《昭棠赋》 第1章 把她孩子餵狗 凤梧国,红枫山。 密林丛间,山雾隱隱。 “啊——” 一声惨叫从深林间传出,惊起林间飞鸟。 云若嬉笑间满目狰狞,恶毒的话从唇间缓缓传出:“我倒想看看,你这肚子里怀的是什么东西!” 她是云相府长女,却是庶女的出身。 陪在她身边的是相府庶出么女云月,此刻正眉飞色舞的说道:“大姐,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还没足月吧?我好想看看,没完全成型的孩子,长什么样子!” 碎石堆上,作为云相府嫡女的云棠被折磨的满身血痕,气若游丝,仿佛隨时都能丟了性命。 听到两人言论,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她哆嗦著唇,满眼恐惧地望过去,哑声恳求道:“大姐,三妹,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云棠,你怀野种事小,坏相府名声事大,父亲已经震怒,要我……来帮你解决掉!”说著,云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弧度,手臂轻动,掌心出现一把透著寒光的匕首。 云棠颤抖著唇,不断往后缩,但她伤势严重,没有太多反抗的余地,很快就被云月抓了回来,死死按在地上。 她只能眼睁睁看著锋利的匕首划开自己微隆的小腹。 “啊啊啊——” 血肉被生生划开的感觉,让她浑身打颤,眼泪不受控的往外涌,这从未承受过的巨大疼痛,几乎將她折磨到要昏厥过去了! 云若扬起被溅上血色的白皙手掌,毫不犹豫伸入她暖热的腹中,拎出一个小婴儿。 “呀!大姐,这不是才八个月吗?孩子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好了?我还以为会很丑呢!”云月在一旁惊讶地说著。 “好看有什么用?”云若冷冷一笑,“再好看也就是个没爹的野……” 话未完,她视线转移间,忽然瞧见婴儿手臂上的胎记,脸色骤然变了,这是…… 一抹慌乱从她的眼底闪过,却又很快被她掩盖了下去。 传言,皇室自两百年前莫名遭遇诅咒,每次嫡长子诞生后,手臂上都会有一个黑色的胎记,形状如乌鸦,她又瞟了眼,果真没错! 云棠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怀的竟然是皇室嫡长子昭王的血脉! 昭王,是当朝嫡系大皇子,也是几个皇子里,唯一有封號王爵之位的! 未来更是要继承皇位之人! 她狠狠地瞪了眼气若游丝的云棠,心中越发妒忌! 此事,她绝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的。 紧抱著怀中婴儿,不著痕跡地把婴儿的胎记掩盖,她立即对云月说道:“三妹!把她丟下孤狼岭自生自灭!我们回去!” 说是自生自灭,但孤狼岭之下,都是凶狠的狼群,人一落下去,不但瞬间摔得粉身碎骨,还会被狼群当作食物啃噬,可以说根本没活路。 “那这个小野种呢?”云月视线还在小婴儿的身上,她觉得有些奇怪,这野种不是应该一起丟下去餵狼吗?为什么大姐还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抱著,这可是最令人噁心的私生子啊! 有了私心,云若自然不愿说实话,勾唇浅笑道:“拿回去,餵狗!” 云月顿时瞭然,捂嘴轻笑:“哈哈哈!大姐好主意!” 云棠无力地瞪著充满恨意的双眼,紧盯面前两人,用尽全身气力,沙哑著声音诅咒:“你们……要是真敢虐待我的孩子……绝对……不得好死……” “呵呵!说这话之前,你有没有认清楚,现在会死的人到底是谁啊?”云月居高临下地走到她的面前,抬脚狠狠踹向她,然后跟踢球一样把她踢到悬崖边上。 又如看小丑般嘲讽道:“永別了,我的二姐!” 紧接著,云棠的身子便如断了线的风箏,滚落至山崖下,血从她的身体不断流出,与旁边的溪流交匯。 血腥的味道在孤狼岭中蔓延,狼群的嗷鸣声,逐渐逼近。 两名少女往悬崖下探头看了眼,山崖深不见底。 “大姐,这个高度,得直接摔死了吧?” “死就死了吧!走,我们回去,就告诉爹爹,她死活不肯回去!就她这种不检点的人,根本不配得到爹爹的关心,更不配为云相府嫡女!” 爹爹还说什么要帮云棠找到孩子的生父?哼! 现在……只有她才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 …… 孤狼岭之下。 上百只狼循著血腥气逐渐包围过来,为首较为壮硕的狼王紧盯著少女残破的身体,兽瞳中泛著嗜血之意,仰首嘶吼了声,便纵身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地面上的血泊忽然化作一层层血雾,將少女几近冰凉的尸体包裹了起来,强大的戾气从尸体中散发而出,狼王兽瞳微缩,不敢再往前,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值得恐惧的事情。 但很快,那些血雾便消退了,化为一个血红色的玉戒缠绕在云棠的手指上。 狼王似乎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但有些狼已经耐不住飢饿,一道较瘦的狼率先扑了过去。 可原本应该躺在地上的尸体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动了,再睁眼时,那双原本柔弱的杏眸已经被凌厉与阴冷所替代,伸手紧握成拳,砸了过去,这一拳,直接將狼的颈骨打碎! 她浑身是伤,却如地狱归来之人,仿佛一切都不在意,冰冷的目光扫视一圈,眼神与充满凶兽性的狼群,似乎没什么区別,隱隱间,气场似乎更高。 狼群竟心生畏惧,往后退却,就连统领狼王,亦是如此! 云棠將狼尸体丟回狼群间,紧接著,便与狼王的兽瞳对视上。 前世,在意外死亡之前,她是游走黑白两道的医毒圣手,更是接受各种暗杀任务的杀手,各种程度的伤,她都受过,眼下的情况虽然糟糕,却尚且在可控范围內!她倒是还有一丝余地能与狼群周旋。 然而狼王阴沉沉的兽瞳紧盯著云棠戴在手上的那枚血戒,竟流露出一丝忌惮,开始抬爪往后退却,嘴里发出一阵低吼,似乎在下达什么指令。 紧接著狼群迅速调转方向,很快消失在云棠的视野內。 確定狼群不会再回来,云棠才稍微鬆了口气,她扶著山壁,微微弯著身子,却感觉腹內一阵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中滑落。 第2章 她要请君入瓮 她试探著伸手,摸了摸腹部,能感觉到,里边的確有东西在动,根据她所继承的原身记忆来看,不久前被家中姐妹残忍剖腹取子,难道说……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大概是为了迎合她的猜测,一个小手从肚皮缝中慢慢伸了出来,云棠心里一惊,咬紧牙关,將孩子从腹中取出。 婴儿浑身是血,小小一只,特別的轻,明显没足月,但令云棠惊讶的是,即便是早產,这婴儿竟生得很漂亮,並且已经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墨色宝石般明亮的眸子,看著纯净无瑕。 这会儿,小东西还討好似的冲她伸手,一时间,云棠的心,仿佛被融化了。 好,既然这小傢伙能幸运的留住一条命,那她养著便是,至於丞相府的那两个庶女,待她养好了身体,剖腹和弒子之仇,一併找她们算帐! …… 三年后,盛京城。 是夜,一道寒芒在暗巷划过,令人后脊发寒。 一名丫鬟著装的少女身形颤抖的紧靠著墙,神色恐惧的看著面前將匕首抵在她喉间的少女,“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呵。”云棠冷笑,“你们都死了,我也不会死,回去告诉云若,我回来报仇了,我会一点一点的將她玩死!” 说著,给了人一刀,不过不致命就是了。 做完这些,她仔细的擦拭了匕首,有些可惜。 本来今天是打算去找云若报仇的,只可惜对方不在相府內,就只好先用她的丫鬟的开刀了。 “主子。”忽然,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 “可有探查到伽罗的下落?”云棠不为所动,问。 “回主子的话,伽罗按照原本轨跡理应进入盛京城拍卖场,但昨日下午刚至盛京城便被昭王以上万两黄金的价格买去了。” “昭王?”云棠神色微变。 她这次回来,一个原因是报仇,另一个是找药。 转既化为一抹讥笑:“看来,是个不得不打交道的人了。” “主子若要取药,让属下带人前往便是!”秋殤担忧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顿了顿继续道:“毕竟您当年落下的病根如今是最后的恢復期。” “不必了,取药是一码事,入昭王府则是另一码事!周辰安重金买下伽罗,必然是为了皇家诅咒,但他,无法製药……” “主子是想……” “请君入瓮!” 是夜。 昭王府围墙之上,云棠戴著面纱身著夜行衣的纤细身影缓缓落下。 一眼扫去,昭王府內部的巡逻顺序被她尽收眼底,简单地观察了一下,她轻盈的身子巧妙避开巡逻的侍卫,藉助环境来隱匿自身。 很快便循著空气中散发的药香味,来到了药房外。 门口巡逻的侍卫不在少数,从正门也进不去,云棠乾脆纵身一跃,利落跳上屋顶,掀开瓦片,无声地落进药房內。 那株“沙漠之王”伽罗,此刻正散发著阵阵浓郁的清香,大概是不久后便会用,被锁在一个小木匣子中,放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云棠对於药材的味道很是敏感,只闻一闻心里便有了数, 在轻轻打开確认药材无误后,她並未立即拿去药箱,反而是先检查了一下周围,看看是否有陷阱,果不其然,药箱下压著系长线的铃鐺,左右瞥了眼,云棠发现整个药房的角落中布满了铃鐺,只要东西一挪动,整个房內会发出刺耳的声响,从而惊动外界之人。 面纱之下,她红唇挑起一抹充满趣味的笑意,明明可以敲开药箱只取药材,却偏偏將小药箱拿起,迅速收拢进怀里,紧接著整个药房內便如她所料响起刺耳的铃鐺声。 请君入瓮的第一步,自然是要与正主碰上面! 取下绑在腰间的绳鉤,云棠利落丟上房顶,迅速飞身而出,若她所料不差,这位传闻中的昭王,理应很快便会现身了。 听闻,周氏皇朝嫡长子周辰安十五岁带兵攻退蛮夷,令对方损失惨重且不敢再犯,十八岁便成为一眾皇子中唯一的封號王爷。 封號:昭王。 字:文昭。 不论是名还是字,都透著一股书香气,但为人却冰冷狠厉手下无情,但凡落入他手中,没人能全身而退! 可她偏要试试! 在她纵身从药房落下的同时,身后传来一阵刺骨的杀意,那种逼人的压迫感,让人的心臟能有一瞬间的骤停。 来的,真快!! 身后追逐之人,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 “拿了本王东西,还想跑?谁给你的胆子?!”男人冷漠的声音已经快贴近耳膜,那声音磁性好听,但此时却暗含杀机! 云棠一边加快身速在前边灵活纵身,一边打趣道:“这怎么能算殿下的东西?上边也没写殿下名字,如今在我手中,自然就是我的!” 忽然间,高大的残影掠过,冷冽的风从身侧拂过,下一瞬,身著紫衣的男人已经挡在她的身前。 好快!在身速上,更胜她一筹! 在月色之下,他那张俊美若謫仙般的面容倒映在云棠眼中。 那双深邃如冰的眸子此刻正微微眯起,打量著她! 凌厉的眼神,仿佛瞬间能看透一个人,端详她两眼后,目光更加幽深,薄唇微启,沉声道:“本王是不是见过你?” 第3章 挑衅当今昭王 眼前的女人蒙著面,身上穿著夜行衣,身材娇小纤细,但那双眼睛,却总让他觉得印象深刻。 仿佛似曾相识,但那清冷的眼神瞧著又陌生许多,令他不敢轻易决断。 “殿下多虑了,你我不曾见过!”说话的空隙,她袖中多了个小玩意,是一个毒雾弹,捏碎后,能短时间麻痹人的神经,但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轮实力,虽然她也不弱,但完全没有与之周旋的必要,还是脱身要紧。 “錚!”周辰安扬手间,佩剑已经落入掌心,显然他已经动了杀心! 既然是个素未谋面的偷药贼,便用不著再说什么。 眼看著男人提剑踏步而来,云棠手掌间微微用力,迅速將毒雾弹丟出,紧接著空气中发出清脆声音,是毒雾弹爆开的声音。 毒雾在空气中蔓延,她屏住呼吸,迅速后退数丈远,周辰安没想到她有这种招式,已然中了充满麻痹性的毒雾,脸色骤然变差。 “殿下要这株药材,是与皇室有关吧?”云棠笑眯眯的问他。 “找死!” 这女人既然知道他拿到这株药材的作用,竟还故意问,此乃挑衅! “我是真没想到,殿下传闻中明明那般厉害,在我这里武力值却这么逊啊!如此看来,传言的水分很大,殿下也没那么厉害。” “……”他脸色骤然发青,这女人用了下三滥的手段偷袭他,竟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药材我就拿走了!殿下要是想找我,欢迎来鬼医堂~” 她刚说完,远处就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为首之人喊了句:“殿下!” 云棠目光微闪,纵身一跃,最终在一个房门口停了下来,暂时躲避,此行取药为第一目的,引起周辰安注意为第二目的,不打算滥杀无辜! 正想著,稚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这种敢闯入昭王府的女贼,我还是第一次见。” 云棠眼神闪了闪,隨后转过身看去,在身后的,是一个只有三岁大的小傢伙,因为处於黑暗中,看不清面容,不过这小傢伙也是真不简单,在出声之前,她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莫非就是传闻中那位小世子? 见她没说话,只盯著自己看,小世子又声音奶糯的质问:“为何偷我父王给我准备的药材?” 这药材,是给小世子用的? 她原本以为是昭王自用的…… 这小世子的年纪,瞧著与小墨宝是一般大的。 “你走吧,往西南边去,那边刚刚巡逻过,没什么人,对你而言,出府比较容易!” “你信我?”云棠终於开口说话了,只是现在心里忽然觉得不是滋味,这小傢伙,也是需要此药材来治疗身体的。 “再不走,你可能就走不掉了!” 小世子没说废话,明明是个稚嫩的小孩子,说出的话却如此老成,不免得让人心里感嘆。 云棠內心深深被触动了,一股莫名的情绪也被牵扯起来。 好在,她原本就打算用这株伽罗製作出两枚药丸,一枚给小墨宝,另外一枚就是留给昭王的。 道了声谢,云棠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之下。 …… 昭王府暗卫彻夜不眠,全城秘密搜捕偷药之人! 周辰安解除了身上的麻毒后,满脸的阴沉。 这是他第一次,抓人失手,还看著人从眼皮底下逃走! 於他而言,这简直就像是战败般的耻辱! 掘地三尺,也要將那个女人找出来!景儿是他唯一的血脉,他受过的折磨,不允许景儿再去承受! …… 而另一边,云棠落在了和儿子小墨宝一起暂住的別院內。 虽有些疲惫,她却一刻也不想在等,中秋將至,小墨宝越早服用解药越好,加上製药过程麻烦。 除了伽罗之外,另外还有几十种药材需要融入,所以她打算连夜製药,最好明日一早小墨宝就能服用! 时间飞逝,很快便到了第二日。 直至天边破晓,云棠才將药炼好,几十种药材浓缩成为了两颗小小的药丸,伽罗淡淡的香味存在於药丸之上,被其余几十种药材中和过后,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 云棠捏著药丸,仔细端详著,这药方是某个老傢伙给她的,以伽罗为主要成分,混合其余药材服下后,能有效的帮小墨宝恢復身体,但却会承受一些痛苦,具体的,那个老傢伙也没说明白。 小墨宝才三岁半…… 她有些犹豫,却又不得不尝试! “娘亲。”正想著,小傢伙已经揉著惺忪的眼睛,走了进来,闻著满屋子的药香,似乎精神了些。 但那双清亮的黑色眸子看向云棠满是疲惫的面容时,顿时变得皱巴起来,关切的问道:“娘亲,你是一夜没睡吗?” 云棠起身后,手臂一伸,將他抱了起来,低声道:“小墨宝,娘亲把给你治病的药做好了。” 那双墨色宝石般的眼睛明显愣了两下,紧接著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皱起眉头,像是没听她说话,小手在她脸上身上来回摸索著:“娘亲,你没受伤吧?” 在来盛京城之前,他就曾听秋殤和属下人提及过,娘亲来盛京城,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他劫药材,这可是很危险的事情。 怪不得昨天一整日也没见娘亲回別院。 云棠轻摇头,將手中药瓶递了过去:“快服药吧,娘亲在门外守著你。” 小墨宝盯著她手中的药瓶好一会儿,才使劲点点头,接过手,转身进了房间。 房门关闭上以后,云棠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外! 良久过去,房间里静悄悄的,没传来任何声音,要不是能透过门缝看到房间里偶尔会动一动的人影,她或许已经衝出去了。 说到这惊人的忍耐力,云棠觉得,小墨宝不像是遗传的自己,因为他的忍耐力,比她更厉害,年纪虽小,疼痛隱忍起来却是不动声色,她和小墨宝这般大时,可做不到如此程度。 加上他未满月出生便能睁眼,更不符合常理,云棠愈加感觉,或许小墨宝会和那个不明身份的生父更相似。 第4章 本王留你全尸 可想到这,她的红唇忽然抿成一条线,神色愈加冷漠起来。 虽然她继承了原主全部记忆,却没有关於孩子生父的任何片段。 那个从未出现过的男人,就像是完全不存在! ……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 房门从里边被打开了,小墨宝摇摇晃晃地从里边走了出来,脸色很白,额头满是冷汗,胖乎乎的小手上,掌心间满是红色的掐痕。 他寧可用疼痛来中和疼痛,也不发出一点声响让她担心。 “娘亲,我……成功了!”小墨宝说著,脚下一软,往云棠怀里趴。 將儿子抱在怀中的同时,那温度冷冰冰的,云棠心里一惊,急忙给小墨宝把脉。 从小墨宝出生后,脉络就与常人不一样,跳动的速度是常人三倍快。 但此刻,小墨宝的脉络很正常,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再仔细看看他的手臂,之前那黑了一块的胎记,也已经消失了,这个结果告诉云棠,她或许是成功了。 把小墨宝抱在怀里,云棠觉得有些心疼,低声道:“好好睡一觉,娘给你吃点调理的药,很快就会恢復的。” “好。”小墨宝搂著她的脖子,乖巧地应了声。 晌午后。 给小墨宝吃了剂恢復的药汤,虽然很苦,小墨宝却乖巧地喝完了,身体也已经恢復,没有任何异样,这也证明她的药很成功。 算算时间,周辰安要是想找回药材的话,现在也快主动找去鬼医堂了。 与此同时。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昭王府门前,葱白的手从马车中伸了出来,小丫鬟急忙恭敬地扶住,紧接著,一名衣著华丽的女子,苍白著脸色从马车中走下来,那莲步虚浮,仿佛隨时都会昏厥过去。 望著昭王府大门,云若轻咬著红唇,脑海中飘荡著来之前小丫鬟的那些话,脸色变的更加难看,就仿佛云棠已经变成了索命的厉鬼,隨时会缠上她似的! 云棠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入相府抓走她的丫鬟,肯定也能神不知鬼不觉要了她的命! 眼下,只有昭王府对她而言,才是安全的地方! 因为这个被封为战神的男人,能给人独特的安全感。 她只希望,自己能顺利留在王府內,逃过一劫。 据在她院內负责打扫卫生的小丫鬟所言,云棠现在不但性格变了,还十分厉害,隨身带著匕首。 一提到匕首,她便不由得开始心虚,想到了三年前自己用匕首划开云棠肚子的画面…… 被贴身丫鬟絮儿搀扶著,她很快走到了府门前。 王府侍卫一看到她,当即恭敬上前行礼:“见过郡君!” “咳咳咳……”云若手持紫帕掩唇,轻咳了几声,哑声道:“殿下可在?” “回郡君,殿下如今在陪小世子,怕是不方便见客。” 虽然王府侍卫心疼她爱慕王爷却得不到名分,但是王爷早已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不准隨意放人入府,即便是这位郡君,也是不行的。 客? 她一年没进昭王府,如今已经成了客? 第5章 为了躲避追杀 如今府內的那位小世子,在外人看来,就是她的血肉啊! 而这三年来,她也过於入戏,已经快將小景儿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被拒之门外的感受,令她心中发堵。 她別过脸,帕子捂住嘴,又乾咳了几声,待帕子再摊开,是触目惊心的血跡。 侍卫完全被震惊到了,眼前这位郡君,怎么像极了重病缠身的模样? “我时日无多了,今日……如果见不到殿下,我是不会走的……咳咳……” 为了躲避云棠的追杀,她不得不服用禁药装病。 听她这么一说,侍卫哪里还敢怠慢,赶忙揖手道:“郡君稍等,属下这就去通报!” 说完,立即跑进府门去。 …… 王府內,景怀院。 周辰安正在陪小景儿下棋,瞥了眼前来匯报的侍卫,神色冷漠,眼神也没有一丝变化,就像是听到了平平无奇的事情,触动不了他內心分毫。 那侍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垂下头去,不敢说话,生怕王爷会降罪,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憋得脸色涨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而此时,周辰安目光逐渐沉下去,修长的手指抚上眉梢,冷然道:“安顿至冷院!” “是!” 洐垣刚好端著给小景儿熬製的调理药汤走来,看到侍卫急匆匆的离去,便隨口问了句:“发生了何事?” “你来的正好。”周辰安流转眸光望向他,“云若犯了心疾,暂住府內,接下来一段时间,由你为她诊治!” 洐垣,是他唯一信得过之人。 “心疾?”洐垣將手中的药碗放在桌子上,无奈的笑了笑:“这种病可不好治,我並不擅长,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举荐个人,鬼医的大名你定然听说过,他如今似乎刚好在盛京城內,只是请他,或许要费重金。” 听到这些,周辰安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动了几下,脸色变得黑沉起来,脑海里迴荡著先前云棠的话:“药材我就拿走了!殿下要是想找我,欢迎来鬼医堂~” “咯吱。”他的拳头紧捏起,之前以为那女人是藉助鬼医堂的名义来王府行窃,毕竟鬼医堂之人不可能蠢到来主动挑衅他! 但如今看来……与其端著心里的猜测,继续让人全盛京城內找那个女人,不如他亲自去一探究竟! “来人,备马!” …… 晌午后,天气晴朗,云棠所住的別院外忽然晃过来一个身穿棕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 他的腰间掛著一个刻有“鬼”字的腰牌,恭敬的声音在说话间还带著一些笑意:“昭王爷,就是这里!我家主子喜静,前段时间来了盛京后,便买下了此处別院。” 秋殤从房间內走出来,恰好望见来人,便踱步上前:“杨叔,你怎么来了?”说完,当看到一旁的周辰安后,脸色微变。 杨叔,是鬼医堂在盛京城药铺的掌柜,也是线人,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联繫过来。 杨叔搓了搓手,赶忙笑著说道: “昭王殿下前来寻主子,不知主子可在?” 他可不知道,自己口中的主子,昨夜在昭王府做过什么事情。 第6章 莫非殿下不行 秋殤屏息,忽然变得格外紧张,眼角的余光往身后的门扫了眼,她刚刚才看过,主子还没睡醒呢! 因为一天一夜没休息,被她劝了后,就去休息了,而且现在睡得很沉。 这可怎么办?要是让昭王知道主子就是入府行窃之人,还不知会不会在这里打起来…… 秋殤並不知,周辰安能寻到此处,还是云棠主动拋出的信息,便是那请君入瓮计谋中的一环。 几番挣扎下,她咬牙道:“昭王爷,实在抱歉,我家主子刚刚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急。”周辰安踏著大步走近院子,衣袍一撩坐在石凳上,冷瞥了秋殤一眼,淡然道:“本王有的是时间等她回来!” 他要亲自看看。住在这別院的女人,是不是行窃挑衅他之人! 那杨叔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拱了拱手,笑道:“昭王爷,秋殤姑娘,药铺里事多,我就先回去了。” “……”秋殤深吸了口气,心里在盘算著再找个怎样的藉口糊弄过去,毕竟主子的计划她也不知道,就怕弄巧成拙了。 视线流转间,她却触碰上周辰安冰冷的视线,那一瞬间,她呼吸差点停滯,內心深处的想法,仿佛被看透了! “想好搪塞本王的藉口了么?”周辰安唇角划过一抹讥讽。 不愧是昭王! 秋殤在心里感嘆著,她內心的想法,根本瞒不住! 也就只有主子能应对他了吧? “吱!”正想著,秋殤身后的房门忽然从里侧被打开了,仿佛是在迎客。 她倍感讶异,主子这便醒了? 周辰安起身,迈著大步往房门走。 秋殤刚要上前阻拦,却再次触及到那双冰冷的凤眸,脚下顿然如结冰般难行寸步,只能看著他走进去。 仔细想想,就算真的动起手来,她又如何能阻止作为凤梧国战神的昭王? 步入房间的一瞬,一抹香风涌入鼻息之间。 窗口一抹红色的倩影正背对他站著。 似是察觉他进来,云棠缓缓转过身,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灵动的杏眸,微风吹过她鬢角的碎发,形成一道绝美的风景。 这一刻,周辰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会看一个女人看到出神。 不过很快,他便缓过了神,收敛眸底那本就不明显的惊艷目光,使得脸色恢復淡然,大步走上前:“果然是你!” 云棠斜靠在窗台上,满目轻鬆的看著他,面对罪行的揭露,神色坦然的打招呼:“昭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鬼医?” 云棠站直身子,迈著轻盈的步子向他走来,“鬼医这个名头,我可担不起,昭王爷弄错了人。” 鬼医,是她对外的身份!她要是能来得及易容,承认了也罢,来不及易容,自然不能轻易承认身份,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辰安勾唇:“哦?不是鬼医,那你是谁?” “我的確师承鬼医,但並非鬼医本人,很不巧今日师父不在,不过他会的,我也会的差不多,殿下是得了什么病?” 云棠上下扫视著他,最终目光停在某处,轻纱下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容,问的直截了当:“殿下莫非是那方面不行?” 第7章 敢说本王不行 “呵!”周辰安往前迈出一大步,大手撑在桌面上,將她圈禁其中,眯眼道:“要不你试试?看本王究竟行不行!” 正常女子听了这话,估计都得羞红了脸,偏偏云棠没什么感觉,反倒是抬起白皙纤细的手指,顺著他胸口的衣襟一路下滑,最终勾住他腰间的青玉带,玩味轻笑:“还是算了吧,我可不虐待病人,万一半路泄气,殿下这顏面还往哪搁?” “本王说了自己是病人?嗯?”他眯起冷眸,凑她更近,这女人真能装糊涂,昨夜的事情这么快已经忘乾净了? “有些话不必明说,我懂!把门关关好,殿下脱了裤子,我勉为其难帮忙看看吧。” 云棠声音不高不低,门外的秋殤听到后脸色瞬间涨红,主子在说什么?让昭王脱裤子? 这是什么魔鬼言论! “找死!” 这女人怕是活腻了才敢说出让他脱裤子这种话。 “殿下也不看看,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呢!说句实话,怎么这般不愿听呢?”云棠抿唇轻笑著,面对他的恼怒,毫不畏惧,一边说著,手还很不老实的勾玩他腰间玉带。 周辰安脸色瞬间黑了,几乎没有人能这般轻鬆的让他將情绪显露出来,眼前的,是第一人! “药材交还给本王!”他抓住云棠的细腕,沉声令道。 云棠眨了眨眼眸,装起无辜:“有什么证据说明药材是殿下的?” “……” 他脸色黑沉,忽然感觉说不出一个字,以前是他一个眼神能让別人说不出话来。 如今怎么像是遇到了克星?这女人字字句句都能堵死他!昨夜那般挑衅他,如今却又装无辜?怎么这么多戏? 用了好一会儿,周辰安才將快要爆发的情绪全部挤压下去,使声音如常: “给不给?” 云棠耸肩:“想要可以啊!我需要殿下答应我一个条件!” “呵!谁给你的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云棠耸了耸肩:“既然这样,那就恕不相送了!殿下想要的药,我是已经炼製出来了,要是送去拍卖场,估计价值远远超过伽罗本身!” 她用伽罗与几十种药材中和后,所炼製的丹药几乎是万能的,既能解毒又能根治所有疑难杂症。 药效不单单是破除诅咒,所以放在拍卖场,怕是会引来不少垂涎之人。 “偷了本王的药,还敢出言不逊?” “那怎么能算偷呢?”云棠小脸凑近他,明眸在他隱忍的脸庞扫视,清澈的眼底倒映著他的俊容,低笑间,漫不经心的说道:“殿下说这话是不是得拿出证据?”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周辰安握著她手腕的力道加重了。 云棠有些疼,戏癮也过了,低眸扫过他紧握自己细腕的大手,道:“殿下还不鬆手?打算握到什么时候?” “说这句话之前,你要不要先看看自己的手在做什么?” 此刻,云棠的手还拉扯著他腰间玉带。 连带著衣服,都因为玉带的拉扯而出现了褶皱,加上两人距离很近,总透著一丝曖昧的氛围。 第8章 往死里坑昭王 云棠挑唇,很自然的鬆开手,脸上不见一丝尷尬。 周辰安也將禁錮她细腕的手鬆开,却没有后退保持距离的意思,反而是回到了最初的动作,两只手撑在桌面上,將她软禁其中,沉闷的声音从他薄唇间传出:“给不给?” 云棠不急不缓:“这是殿下求人办事的態度?再者……求药得付钱哦~。” “一万两!” “黄金么?”云棠眨了眨眼。 “想要黄金?”他额头青筋暴起,声音骤然转至低沉:“想要可以,本王有要求。” 听著两人的对话,门外的秋殤只觉得自家主子是个奸商,伽罗可是昭王殿下了万两黄金买来的,被主子截胡了不说,还要再坑一笔。 以前主子也曾无偿为许多百姓治病,到了昭王爷这里,怎么往死里坑? 这得是多大的仇? “殿下什么要求?” “你,隨本王回府!” “噗嗤。”云棠笑了一声,“殿下如今可是亏,~我刚刚想说的也是这个!白赚了一万两黄金,这感觉,还挺不错的,钱拿来吧!” 將小丫鬟放走后,她其实有派人盯著相府,也是在不久前得到了云若进入昭王府的消息,这其实在她意料之內,毕竟有消息称,云若为了周辰安,一直未嫁,以前也曾在昭王府暂住过,她计划时便觉得,云若要是想躲,肯定是去昭王府,將云若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变成最危险的地方,云棠很是乐意! 她不著急要云若的命,她想慢慢玩,一点点让云若知道她是谁,再慢慢体验生不如死的折磨。 这个过程或许会很长,不过,她或许会乐在其中,轻易去杀了一个人,对她而言,毫无乐趣! 周辰安眸子逐渐幽深:“去了王府,本王才有钱给你。” 他怎么可能隨身带著一万两黄金? “那不行,殿下万一出尔反尔呢?我信不过!” “……”他终归是忍不住,气笑了,“那你想如何?” 他其实不用这么忍的,可就是拿她束手无策! “殿下腰上玉带看著不错,当押金。” 这次,周辰安脸彻底黑了,將她逼得坐在桌子上,俯身逼近她精致的小脸,冷笑道:“你是不是就想看本王脱衣服?嗯?” “脱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比我多了一条腿?这条玉带,王爷就说给不给吧?” “想要?自己拿!”周辰安死死盯著她。 他不信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真能做出解他玉带这种…… 心中想法还未落下,腰间忽然一松。 紧接著是云棠心满意足的声音:“谢谢殿下的慷慨。” 周辰安:“……” 很好!这女人脸皮够厚的! 现在既然被他找到了,就休想脱离他的掌控! …… 片刻后,两人先后出了房间。 周辰安衣服松松垮垮的,没有来时的乾净利落,而云棠的手中甚至在把玩著他的玉带。 眼前这一幕,让秋殤极为傻眼。 果然……只有主子,才能与昭王抗衡。 那会儿,昭王一个眼神过来,把她嚇得窒息了,主子却能將其玉带玩弄在手掌间。 这两人,怎么看著,就像认识了许久似的? 吩咐秋殤留下照顾小墨宝后,云棠便离开了。 秋殤虽应了声,却过了好久才缓过神,心中感嘆主子厉害的同时,还有些担忧。 希望,主子去昭王府,不会出事…… …… 周辰安回府第一件事,便是给云棠取了万两黄金,这才將她手中的玉带赎回。 只是府中下人看他们二人的眼神明显不对劲,都以为这红衣女子与自家主子关係非凡。 玉带对男人而言意义非凡,能隨意取下腰间玉带的,只有伴侣! 第9章 不过乡野之女 与此同时,冷院。 “小姐,不好了!小姐!”丫鬟絮儿急急忙忙地跑进门来。 她本著之前小姐的吩咐,入王府后,为了长久的生计,去跟府中下人打好关係,却在刚刚得知了个坏消息。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云若一边在脸上补著脂粉,一边扭头低声质问。 她所用的脂粉,完全是纯白色的,往脸上一扑,让本就毫无血色的脸颊变得更加惨白。 叫这么大声音,要是让王府的人听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教出来的丫鬟不知规矩! “真的不好了……”絮儿大口喘著气,话都说不利索。 “有什么话,你慢慢说,急什么?总不能是我才刚住进来,殿下便要將我赶出去罢?” “不是……”絮儿轻轻摇头。 云若鬆了口气,悬著的心放了下来:“那就没什么坏事了,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是殿下……带回来了一个红衣女人,听府內下人说,那女人和殿下很是亲密,还解下殿下腰带拿在手里玩。” 这则消息,对云若而言,无异於五雷轰顶,她大脑一阵嗡鸣,声音瞬间嘶哑:“你说什么?” 殿下,那么不近女色的人,怎么会任由女人把玩他的私物?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即便不断在內心安慰自己,但此刻云若现在完全镇定不下来一把抓住絮儿的手臂,质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府內好多人都在传呢!要不小姐您还是快去看看吧!万一……万一殿下之所以一直以来不娶您过门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女子呢?” 这话,像把利刃戳进云若心里。 她那过去的三年里,之所以一直能忍耐著,就是觉得天下也没人能入殿下的眼,没人能抢走殿下,可现在,她竟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走!我们去看看!”拭粉的雅兴没了,云若急忙往门外跑。 絮儿连忙跟上去,一边追一边喊道:“小姐,您慢些!” 问了一路,云若找来了会客厅。 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王爷请我来,是不是得安排个好点的院子?” 听到这里,云若抿起唇,她想入昭王府那般困难,但殿下却主动邀请別的女人住进来,这就是差別么? 可她並不想认输! 没等周辰安说话,云若便迅速跑进会客厅,直接见礼:“若儿见过殿下。” 这个声音…… 云棠眸间轻鬆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微凝,顺著声音的来源转头望去,身著白衣的云若映入眼帘,那张脸,苍白的就像是墙腻子! 察觉到目光,云若视线转移,在撞上云棠杏眸的那一瞬间,也不知为何,脚下忽然一虚,往后趔趄的半步。 没人注意到,一抹杀意在云棠眸底翻涌一瞬,又迅速的消退。 折磨原身的仇敌如今就在眼前! 她如今也算是顺利入了昭王府,今后有的玩了! 云若不是喜欢周辰安么?偏不让她如意! 周辰安瞥了眼不请自来之人,声音不冷不热:“身子不好,便不用见礼了!” “谢殿下。”云若直起身,挺起胸膛便要往他身边走。 然而刚走上前两步,周辰安冷漠的目光便將她拒之千里。 云若僵住,不敢往前走了,此时,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不是王府女主人,没有坐在殿下身边的资格。 “这是本王给你请的大夫,你的心疾,她会为你治好!”来的路上,周辰安还將治疗云若心疾的任务也交给了云棠,並答应会再另付银钱。 “……”云若愣住,视线不由得再次看向云棠。 这是,殿下给她请的大夫? 那为什么府中下人会传言…… 云若清楚,自己在殿下心里没什么位置,但她也不想別人会踩在她头上…… 而且,这个被殿下带回来的女人,总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心底酝酿了一下,她泪眼婆娑,哽咽出声:“心疾一旦治好,是不是殿下便要赶我走了?”现在云棠在暗中,她在明处,就怕这女大夫医术真的会很好,知道她身体的真实情况。 云棠毫不掩饰的嗤笑了声,这演技拙劣的简直没眼看,周辰安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 这一声笑,让云若的脸色险些掛不住,她能感受到那抹笑意中带著的一丝嘲讽,意味很是明显,在周辰安这里,她一直树立著娇柔的形象,这会儿,正满脸无辜的求助向周辰安,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仿佛在说自己被欺负了,想让他做主。 然而,周辰安一个眼神也没给她,仿佛根本没感觉到她的窘迫,也没听到她那些“肺腑之言”。 云若的心在这一刻,仿佛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红唇早就已经失去了血色,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会客厅的气氛稍显沉寂。 云棠眼角的余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探,想个看戏的局外人,片刻后,她才主动打破了这份沉默,清脆的声音中显现著些许捉摸不透的笑意:“这想必就是殿下所言的病人吧?如今瞧著,的確病的不轻,这脸色,比过了头七的尸体还苍白!” “你……”云若心里一口气涌上来,她是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被拿来跟尸体做比较? 但作为郡君,她礼仪方面理应更得体些,强忍著怒火,没发泄出来。 直到云棠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接,殿下,这位姑娘应该不会生气吧?” 周辰安冷扫了眼云若,这才答道:“她不会。” “……”这短短三个字,让嫉恨的种子,在云若心底慢慢攀爬。 当年,她嫉恨云棠走狗屎运身怀殿下血脉。 如今,她嫉妒眼前女子一句隨意的话,就能得到殿下的维护。 想敲开殿下心门,就这般难么? 她,不信这个邪! 当年能除掉云棠,她现在也能除掉眼前之人! 將內心翻涌的情绪完全压下去后,云若脸上浮现一抹得体的轻笑:“我这脸色如此差劲,姑娘比喻的没错,方才我情绪过於激动了些,让姑娘看笑话了,既然以后由姑娘为我诊治,那不知怎么称呼姑娘?” 云若话音刚落,周辰安的目光再次落在云棠身上,他似乎也一直未曾问过她的名讳。 “若芜,倘若的若,芜杂的芜!” 云棠想了想,隨口起了个名字,毕竟她的大名,不是谁都能知道的,尤其是眼前的,云若! “惊喜”总要留到后边才是。 “若姑娘?”云若眼眸忽然明亮了几分,“我名字里也有一个若字,姓云名若,算起来,你我也算是有缘了。” 面对这忽然的套近乎,云棠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象徵性的笑眯著眼:“的確很有缘!” 云若怕是没弄明白“若芜”这二字中的含义。 倘若有朝一日想明白,估计就笑不出来了! “我可以……” 眼见云若有说不完的话,周辰安神色恍惚间闪过一丝冰冷,出声將其打断:“来人。” “殿下。”很快一名侍卫便走了进来,俯身作揖:“有何吩咐?” “將柒苑收拾好,供若大夫暂住。” 此言一出,云若和侍卫的脸色都稍稍变了。 柒苑? 那可是王府主院,是留给未来王妃的住处。 侍卫愣了一下后,就很快反应了过来,不由得多看了云棠两眼,应下声后,转身出去了。 而云若,表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心里却翻起了滔天海浪,她袖中的粉拳紧握著,掌心被指甲掐的生疼。 为什么,她只能住在偏远的冷院,而隨便一个女人,却能住在距离殿下最近的柒苑? 心绪翻涌间,云若大脑一阵嗡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会客厅的,也不知自己用了多久走回的冷院,只是一进院门,她那些强压在心底的情绪就翻涌而出,挥手间,將桌面上的瓷器尽数扫落在地面上。 絮儿第一次见到她发这么大脾气,嚇得急忙就跪在了地上:“小姐,您没事吧?” “絮儿……”她颤声唤道。 “奴婢在。” “你说……那个若芜,真的比我好吗?她还用著个面纱遮脸,都不敢见人,她会有我好看吗?”她的眼底,被血丝所充斥,嫉恨爬满眼瞳,瞧著格外渗人。 絮儿面对著忽如其来的发问,早就嚇傻了,却不得不用磕磕巴巴的声音討好著回答:“当……当然是小姐更好,那女子……不过是个乡野医士……那能跟皇上亲封为郡君的小姐相比?” “对,没错!她没资格跟我比!就算殿下真的对她特殊,但区区乡野医士,根本不可能嫁入昭王府!” 不,为了以绝后患,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敢挡她路的人,都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 会客厅。 云棠半撩开面纱轻抿了口丫鬟呈上来的热茶,然后轻轻放回在桌面上,將面纱再次戴好,抬眸间,撞上周辰安探究般的眼眸,对视一瞬,两人竟很有默契的同时转移开目光。 云棠道:“殿下请我入府,真正的目的,应该不是给那位云姑娘治病吧?”虽然歪打正著如了她的意愿,但她总觉得,周辰安应该还有別的目的。 “何以见得?”他骨节分明的手轻托著稜角分明的下頜,薄唇挑起若有若无的笑。 “若主要目的是为了给云姑娘治病,方才岂不是已经让我给她把脉看情况了?如此说明,云姑娘的心疾重不重,殿下或许並不放在心上。” “你过於聪明。” “聪明向来不是坏事,殿下若是有求於我,不如直说?” 第10章 云若自討苦吃 他倒也乾脆利落:“本王常年被诅咒缠身,每至月圆夜,便会受一次折磨,加之早些年战场上受过一次重伤,身体不如以往,你既然师承鬼医,可有办法帮本王?” 身体不如以前? 云棠打量著他,脑海里又回想起前后两次跟周辰安交手的场面,他分明已经很强了,就算是现在的状態,放在这片大陆上,也无人能超越他分毫。 帮是可以帮,虽然云棠现在不知道诅咒的根源所在,无法完全根除,但还是能力將其抑制住的,怕只怕,周辰安心向朝廷! 暗中覬覦鬼医堂的人很多,朝廷也不是例外! 若是帮了这位曾震撼天下的战王,她就怕最终吃亏的是自己。 亏本买卖,做不得! 心中思量完,云棠抬起头,两人在这一瞬间视线交错上,她也不知,周辰安究竟看了她多久。 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云棠没打算答应:“皇室诅咒我只是有所耳闻,並不是真的很了解,因而不敢贸然答应,需要考虑一下,待我先行考虑一日,再给殿下答覆。” 待柒苑收拾好后,下人便將云棠带了过去。 会客厅中,独留下周辰安一人,他斜靠在太师椅上,冷眸注视著正前方,俊美的面容上独留一丝深沉。 这个女人的心性,他有些琢磨不透。 这些年来,他阅人无数,能通过一个眼神解读大多数人的內心。 唯独若芜对他时近时远的態度,让他感觉自己像是雾里探! 只不过,意料之外的东西……他,有兴趣! 翌日,一大早。 云棠按照事先与周辰安说好的,先去冷院给云若把脉。 一进门,云若似乎早就在等著了,那张几乎令云棠厌弃的脸正满待温和的笑意,靠近过来。 神情瞧起来,就像是昨日什么也没发生过,还亲切地唤著:“快进来坐,你瞧著年纪与我应该差不多大,我唤一声妹妹可以吧?” “你隨意。”云棠完全没有逢场作戏的意思,瞥了眼云若伸过来想拉她的手臂,非但不为所动,还挺想把这双手砍下来餵狗的! 当年正是这双手,让原主饱受折磨,也让她在继承这具身体后,用了很大的代价去调理,直至如今,病根还未痊癒。 眼看云棠没有与她拉近距离的意思,云若只能干笑两声,將手臂缩了回去,把她领进房內。 絮儿沏了热茶过来给两人倒上,眼看著昨日满脸恨意,在房间里几近发疯的小姐,如今竟然能对记恨之人摆出一抹纯粹的笑容,心里只觉得毛骨悚然。 云棠坐下后,瞥了眼面前冒著热气的瓷杯,没去动。 她不是来喝茶的,红唇微启,直接步入正题:“殿下既然让我来给云小姐治病,自然是正事更要紧,茶我就不喝了,先给云小姐把脉,看看是什么情况!应当如何医治!” 云若紧捏著瓷杯,指腹有些泛白,仿佛有些紧张心虚,脸上却还带著和善的笑意:“不急!天这么凉,妹妹还是喝两口茶暖暖身子吧,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地主之谊”四个字,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咬字很重。 听她这么说,云棠伸手捏住了杯子,手指在触碰到杯壁的一瞬间,仿佛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既然是瓷器,这杯麵的触感,怎会如此粗糙?明明做工瞧著很精致。 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云棠嘴角盪起没人能看到的冷笑,葱白手指抬起,將装满茶水的瓷杯推到云若的面前:“云小姐说得对,天冷,是得多喝点茶水暖暖身子,尤其是身子骨虚弱之人,所以这杯茶,我请云小姐喝!” “……” “云小姐不会连自己丫鬟倒的茶都不敢喝吧?若是如此,我又如何敢喝呢?”云棠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刀! 她在试探,此刻,只要看云若脸上的神情,便能確定自身猜测是否属实,但显然,云若的脸色已经稍微有些不自在了,这已经间接印证了云棠的猜测。 “怎会……”云若唇角牵动了下,没去拿云棠送过来的瓷杯,反倒是將自己一直握在手中的杯子拿起,一饮而尽。 “这杯,也请云小姐喝!”云棠笑里藏刀,將瓷杯推得距离云若更近。 云若看著瓷杯,咬咬牙伸过手去,用力捏在了掌心。 没事,反正她有解药! 想罢,云若拿起瓷杯一饮而尽,但茶水才刚刚咽下去,她就感觉自己浑身发痒,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不断地啃她。 痒!好痒!好想抓! 手,刚要缩回去,坐在她对面的云棠忽地眯起杏眸,低声道:“接下来,我帮云小姐把脉,看看身体情况。” “……”已经吃了哑巴亏,云若没有再耍小心思的想法,默默地把即將缩回来的手伸过去,脸上艰难的挤出一抹笑容:“有劳……妹妹了。” 云棠没说话,冰凉的指腹慢慢搭在云若的手腕上。 片刻后,云棠收手。 云若有些心虚,急忙问:“妹妹,我身体情况怎么样?” 她身体如何,现在自身其实最清楚。 一旁的絮儿也正等待著答案,她希望答案是好的。 云棠表面上认真的分析著:“云小姐的確是比较严重的心疾,有些棘手,不太好医治,现在也没办法对症下药,需要用特殊的办法,先调理下身体才行。” 可实际上,云若压根没有什么心疾! 听府中侍卫说,昨日有吐血的症状,那其实也不是真正心疾的表现,而是服用了过量伤身药物所呈现的反噬状態! 这云若也够狠的,为了能进昭王府,连自己的身体都能伤害。 这么一对比,当年残杀原主,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主动找证据去揭露偽装,不是云棠会做出来的事情,她可没这么閒! 不如……慢慢戏耍著玩。 让云若自己装不下去,这样才更有意思,所以她也索性装糊涂,以此降低云若警惕心。 而此刻,云若还在庆幸自己矇混过关,完全没意识到不对劲,甚至满脸的期待:“妹妹,那我应该怎么调理才好?” 第11章 难道殿下会怕 顿了顿,还不忘把周辰安再扯进来,细眉微蹙,一脸爱而不得的愁苦:“我身体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思念殿下太深了……” 这言语间的神色,就差把她想时时刻刻都待在周辰安身边的心思刻在脸上了。 一边说著,双手还不著痕跡的缩回桌下,开始使劲的挠抓身上发痒的地方,她忍得了一时,却不可能一直忍著。 之前给瓷杯边缘涂抹了某种会上癮药物,一旦上癮就会產生一些依赖,这是她从黑市上买来的药。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使用,竟是给自己挖了坑。 越抓越痒,云若不得不多用一些力气,只是她瞧不见,手臂和腿上已经被抓破了皮。 而在药物进一步的作用下,就连她的身体也开始慢慢的虚弱发软,再不服用解药的话,她有可能真的会害了自己!! 不行,得赶紧想办法让若芜离开! 只是她还没意识到,自己难看且隱忍的脸色,早已经將自身出卖,云棠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著,不急不缓的笑了声,隨后才慢悠悠的说道:“云小姐之所以会得心疾,便是因为太閒了,胡思乱想,加重了心理负担。我的办法比较简单,对云小姐本身也有一定的好处。” “什……什么办法啊?”云若颤著声问道,现在她的身体已经从痒变成了痒疼,指缝里都是血,但她抓的根本停不下来,又没办法直接下逐客令。 “云小姐平日不怎么运动吧?” “什么运动?”云若有些听不明白。 “说通俗些便是,云小姐以前在相府也只会短距离走路,出府都做马车,可对?” “对啊,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云若抿起唇,为什么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这就对了!”云棠一本正经的开启忽悠模式,“云小姐现在身体很差,如果不锻链的话,对於后续的治疗不利,很有可能之后身体无法吸收药性,最坏的结果便是。最多只有三四年的寿命。” “什么?”一听这话,云若大脑如雷轰顶,这怎么可能呢? 她的情况,自身很清楚! “信不过我?我师承鬼医,推断不会出错的,不过云小姐若是不想用我的办法来治病,也无妨,让殿下另请高明便是。” “不……我自然信得过妹妹。”云若急忙摇头,要是这人从她这院子踏出去后,直接去找殿下,说要离开,指不定殿下会不会怀疑是她做了什么,到时候她的处境会更加被动,眼下还是先稳住若芜的好。 “既然信得过,那就请云小姐按我说的来,先在府內绕跑两圈吧。”敢在她茶杯上动手脚下毒,她就看看,这云若接下来怎么办。 “……”云若没说话,坐著不动。 她现在腿上手臂上,都是抓痕,指缝里都是血渍,怎么可能出去跑?她解药还没吃! 偏偏这种时候,絮儿听了云棠的话,感觉有几分道理,连忙上前,俯身出言相劝:“小姐,若姑娘说的有道理,您只有让身体变好,才能更好的吃药恢復。” 云若侧眸看去,心里有些发恨,这死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这种时候不应该站在她立场上么?怎么帮著外人说话,简直就是在拖她的后腿! 昨日她的种种表现,已经说明了很不喜欢若芜,这絮儿脑袋里装的都是水吗?跟了她这么多年,一点好的都没学到! 心里虽然恼怒的不行,她脸上却不能显露出来,隱忍的笑了笑,隨后道:“我身体现在稍微有些不適,晚些时间……” 话未完,云棠便將她打断了:“云小姐身体不適,总不会是喝茶喝的吧?方才我把脉,倒是没诊断出其余的症状!” 其实,她在云若的体內探到了两种毒,第一种是咳血症状引发的毒,至於第二种,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涂抹在瓷杯上的,摄入量不多,毒性並不明显。 表面上云若对她和善,实际上动的都是阴招!估计也是怕太明显会被周辰安知道。 但既然都到这种地步了,她自然也不会让云若太好受! “怎么会呢?”云若的话听著没什么底气,只见对面坐著的人眸子愈发幽亮,仿佛能看穿她的內心,顿了顿,她又笑著道:“我现在就去!” 谁让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越是抗拒,越是引人怀疑! 紧接著,云若便带著絮儿一起出了冷院,绕著府內开始慢跑,本想著跑一段距离等云棠离开后便先回去吃解药。 却没想到,云棠虽然没跟来,但没过多久,一名侍卫便追了过来。 这人云若有些印象,是经常跟在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叫做青夜。 她心中一喜,肯定是殿下觉得那若芜的法子行不通,让侍卫来…… 心里的猜想还没完全落下,青夜便礼貌抱拳道:“云小姐,殿下命我来监督您!” 想法落空,云若只觉得內心拔凉,殿下是站著若芜那边的,根本不会管她如何…… 在感觉到周围下人投来各种异样的目光后,她心里的恨意愈加浓烈,想杀人的心思,也更重了,只是现在,她没有机会能动手! …… 书房。 云棠坐在桌前,纤细的手指在面前的红木匣子上拂过,面纱下的红.唇勾起丝丝笑意:“殿下真是煞费苦心,竟连炎山红莲这么名贵的药材都拿了出来。” 炎山红莲与雪山白莲的价值对等,而且生长在更为险峻的火山之上,这么一株,同样千金难求,放入药中,可以让任何药性都发挥到极致,是许多名家医士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云棠虽喜欢钱財,但稀有的药材,她更偏爱,这株红莲,刚好是她想要的药材之一。 “除了这株红莲外,还有什么条件你儘管提,只要本王能满足!”周辰安沉声道。 “咔!”云棠抬手將红匣子合上,眼神中透著一丝慵懒,漫不经心的说道:“暂时想不起来,不如王爷先欠著?等我想到了再说?” 让盛京第一权王欠自己人情,可比黄金万两的价值更高。 周辰安虽然现在还只是王爷,但在权势的把控上,却更接近太子的权势! “呵,想让本王欠你人情?”他一眼看穿,唇角微微勾起。 他果然没看走眼,这个女人很会算计! “难道殿下怕了?” “这世上,还没有能让本王畏惧的东西。” 没有能让他畏惧的东西? 云棠扬了扬眉梢,也对,冷血薄情之人,无所畏惧。 正想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著,是侍卫著急的声音:“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第12章 云若中毒昏迷 眼下,就算侍卫声音极为慌乱。 周辰安却波澜不惊,仿佛再大的事情也能镇定自如:“何事?” “云小姐……忽然倒地口吐白沫,昏迷了,丫鬟將她扶起来后,属下瞧见她手臂上有很明显的血痕,都已经见血了!您快去看看吧,这要是出了事,不好跟相府和皇上交代啊!” 中毒,口吐白沫,晕厥,手臂上都是血痕。 这每一条讯息都令人触目惊心。 周辰安的脸色,终究是黑沉下去。 人是在昭王府內出了事,对他而言,的確会有些麻烦。 忽然间,他的视线下意识转移至云棠身上,带著几分探究之意。 她既然是医者,云若的状態,她应当很清楚才是,为何方才一字也没与他提过? 对视上那双夹杂著疑虑的冷眸,云棠却表现的极为坦然:“殿下是觉得事情与我有关?” “最好无关。”说完,周辰安立即起身,大步往书房外走。 作为一个不心虚的人,云棠自然是收好药材,也跟了过去。 冷院內。 絮儿趴在床前哭得不成样子,洐垣先行一步过来,已经帮昏迷的云若诊断过了,只是他的医术比不过云棠,也只能诊断出一个中毒的症状。 至於具体是什么毒,因为从未接触过毒物,他也未从得知。 院门外,传来一阵错杂的脚步声,走在最前边的脚步明显较为沉稳,有很强的辨识度。 絮儿直到来人是谁,连忙擦了擦眼泪,起身往外跑,刚好撞见迈入门的周辰安,当即想也不想的跪在地上,便开始使劲磕头,嘶哑著哽咽道:“殿下,您要给我家小姐做主啊!” 周辰安眼角的余光扫向床榻,云若平静的躺著,脸色苍白的不见血色,半露出的一截手臂上,是触目惊心的抓痕。 絮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头还想再说什么,却瞧见跟在后边走进来的云棠,急忙道:“是她!是她给我家小姐下了毒!我家小姐喝了她递过去的茶后,出去慢跑,没多久便晕了!” 云棠笑了,“证据呢?还是说,这只是你的猜测?” 明明被下毒是她,她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让云若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已,怎么如今她倒成了恶人? 絮儿性子单纯,又比较的直接,此刻只想给自己受伤害的小姐抱不平,又咬牙道:“我家小姐给你敬茶你不喝,偏要让她自己喝,你肯定是在瓷杯上动手脚了,我烧的茶,洐公子已经看过了,是没问题的!亏我之前还觉得你人不错,没想到这么恶毒!” 捕捉到重要信息,周辰安居高临下的盯著絮儿:“杯子呢?” “就在桌上,一直没动过,还请殿下明鑑,给我家小姐一个公道!”絮儿红著眼睛道。 周辰安抬步走到桌前,没有直接用手触碰,只是简单了瞥了下,便给洐垣使了个眼色。 显然,没有让云棠动手的意思。 洐垣点点头,走上前来,用银针探了探瓷杯中的水,然而,两个杯子中残留的茶水,都没能让银针变色,证明茶水无毒。 这个结果,让洐垣愣住了。 丫鬟不是说若姑娘下毒了么?那这两个杯子的水里,总有一个会让银针发黑才对。 絮儿也懵住了,小姐在完全昏迷前还清晰的在她耳边说著若姑娘在瓷杯里下毒了,那为何银针试探会毫无反应呢? 但紧借著,令絮儿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被怀疑的对象,这会儿就像是个看戏的局外人,还提点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毒不在杯子里,而在杯壁外侧?” 闻言,周辰安侧眸在云棠身上扫过,对她的怀疑,似乎消减了些。 世上不会有正在被怀疑的人自己往刀口上撞! 但云棠的话,却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此前的猜测没错,这女人早就知道杯子上有毒! 洐垣在瓷杯里沾了水,涂抹在两个杯沿上,再用银针一测,果不其然,其中一枚银针发黑了。 此刻,他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云棠,有些弄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自己下毒,又自我揭发?这显然不可能! 况且,这位姑娘,与郡君之前,也没有过节吧?怎么可能下毒? 倒是絮儿,一看到银针发黑,变得更加激动了起来:“我就说,是她下的毒,现在剩余的毒肯定还在她身上!殿下,我家小姐不能白受折磨,您可要公平做主!” 周辰安从进门前还紧皱的剑眉,不知何时已完全舒展了,仿佛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还没等他说话,云棠往他身边靠近了些,张开纤细的双臂,目光坦然:“殿下要搜身么?” 要不是她说了这句话,絮儿和洐垣怕是会以为她要抱周辰安。 但她过於利落的態度,著实令人怀疑不起来。 搜身,完全没必要。 在周辰安看来,以她的聪明程度,若真下了毒,早已消除了证据,不可能等著被发现和搜查 谋害相府之女,加上云若又是郡君的身份! 一旦罪名坐实,是要被打入天牢的! “嗯?”云棠衝著他歪头笑,根根分明的长睫,仿佛已经撩入周辰安的內心,但只一瞬,那种异样的感觉,便被他挥散。 搜身,的確没必要,他已经確定眼前之人不会下毒,但公平起见,还是得搜! 否则传出去,他便是偏袒。 周辰安对外边等候著的青夜冷声令道:“去寻个口风严实的婆子过来!” 男女授受不亲,他自然不想亲自上手。 但,还没等青夜应声,云棠便又朝他逼近了些:“不!我就要殿下亲自搜我的身!” “……” 房內房外一片寂静。 洐垣屏息,內心道:这位姑娘,真是好胆量! 絮儿一脸不敢相信:这个敢给小姐下毒的人,是如何做到这般有恃无恐的!难道殿下真的喜欢她? 院子里,青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主子亲自给女人搜身,他还没见过! 周辰安盯著她,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冷意,反而是多了分探究之意:“又想玩什么把戏?” 她走的每一步,都令人琢磨不透! 云棠贴近他,面纱被风轻轻吹动,撩在他的颈窝,那种感觉,很是微妙。 紧接著,耳边传来她娇魅的声音:“殿下不会是怕女人吧?” 第13章 怎这般不要脸 两人距离过於亲密,那红著眼的絮儿已经看傻了。 这若芜怎么这般不要脸啊!竟然硬往殿下身上贴! 也怪不得之前小姐会那般生气。 耳边呼来的热气,轻轻在周辰安耳垂爬上一丝红晕,他大手一伸,勾住她的细腰:“这么想要本王搜身?那就满足你!” 紧接著他的手在云棠娇软的身子上来回摸索,那种触及之后的手感,有些难以形容,竟让他的心跳在不经意间加速了。 片刻过去,身上搜完了,周辰安將掛在云棠腰间的荷包取下,將里边东西尽数倒在桌面上,除了一些碎银外,还有些银针,別的再没有了。 周辰安搜的每一下,絮儿都看在眼里,明明没什么地方漏下,却真的什么也没搜出来,她还是有些不甘心:“万一……万一是藏在衣服里呢?” “呵!”这小丫头看著比较老实,没想到也这般的难缠且转不过脑子,充满冷意的杏眸扫过去,云棠声音中透著寒意:“要不,你来搜?” “我……”絮儿刚想答应,就感觉到一双充满杀意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顺著视线望去,周辰安脸色很是阴沉,在这一瞬间,絮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跪在了地上。 洐垣在一旁冷喝著提醒道:“这昭王府,谁才是主子?文昭念及你家小姐心疾较重,才让她留在府中,搜若姑娘的身,也是公平起见,如今没搜到东西,哪容你这刁奴得寸进尺?难道就没可能是事先准备瓷杯的人下了毒么?” 絮儿身子一缩,不敢说话,瓷杯是她准备的啊…… 要这么说,她岂不是也有下毒的嫌疑? “走。”周辰安抓住了云棠的手腕,便往门外去了。 “殿下!您不能不管我家小姐啊!”絮儿著急了,她本还想藉助这机会,让殿下能对小姐生出怜悯之心。 都怪她这张嘴,怎么就僭越了呢?如今惹了殿下不快,小姐若是知道了,怕是又要生气了。 洐垣淡然道:“稍后我会和若姑娘说明病情,共同调理解毒药送来。” 说完,便打算往外走去。 絮儿连忙抓住这最后的稻草,跪爬著朝洐垣而去,抱住他的裤腿:“洐垣公子,那我家小姐这中毒的原因,难道不用查清楚了么?” “查?”洐垣神色淡淡,出言嘲讽:“你不是坚持若姑娘下的毒么?不如就自己想办法去证明真是她做的!”说完,用力抽回自己的腿,迈出冷院。 这郡君身边的丫鬟实在是太没眼力见,令人极为不喜! 但是没办法,文昭虽然不想將这主僕二人留在府內,但此时一旦闹到皇上那边去,就不简单了。 郡君虽然是相府庶长女,但皇上有心让她成为文昭的侧妃,若得知其重病,定会强行降下婚约。 这也是为什么,文昭会將主僕二人留在府內,还亲自去请鬼医的缘由。 待心疾治好,才有让主僕二人离开王府的理由。 絮儿趴在地上,整个人后知后觉,她好像的確错得很离谱,如果真是若姑娘下的毒,她会让殿下亲自搜身,会说毒在杯壁上吗? 这些,殿下肯定比她意识到的更早。 完了,她今日这番作为,肯定会让殿下更不想看到小姐的! 走出冷院很长一段距离后,周辰安还在拉著她的手腕,而他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 直到云棠唤了他一声,纤细的手臂微微扬起,笑意中带著一丝调侃:“殿下这是打算再牵多久?” 下一瞬,周辰安便將她的手甩开了,向前迈出一大步,保持开距离。 饶是如此,云棠唇间的笑意反而更明显了,这男人躲避的姿態怎么瞧著有些反常? 不会是从来没牵过女人的手吧? 周辰安背对著她,表情有些莫名的复杂,复杂到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此刻內心是怎样的。 用了一些时间缓过神,他才从容回头,视线落在云棠身上:“她中毒一事,你是否知晓?” 虽是在问,却更像是已经知道答案后的试探。 他对云棠,有六成的信任,这些信任来源於小景儿和鬼医堂,剩下的四成,是他留的余地。 除了心腹之外,他就没有百分百信任的! “殿下的眼睛告诉我,殿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为何隱瞒不言?”他声音中多了一丝冷意。 “我的义务,只是帮云姑娘治疗心疾,留意她身体的其余情况,殿下要另外加钱。” “你知道本王的意思不在这里!杯壁上的毒,究竟怎么回事?” 周辰安心里有猜测,但比起那主僕二人,他自然更信任眼前人,想从她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看看是否与自己的猜测一致。 但他这话说出来,有两层意思,恰恰云棠所领会的那层意思是周辰安仍旧怀疑云若中毒与她有关。 好看的杏眸里,笑意瞬间化为乌有,渲染上了一层厚厚冰霜,她將红唇抿成一条线,声音变得格外疏冷:“殿下与其问我,不如从冷院查,相信会有让殿下满意的结果!” 这会儿,她其实有些生气,之前的种种,已经表现的够明显了,她以为周辰安这般聪明之人,是能领会她意思的,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在试探她。 云棠也不会想到,周辰安真正的意思是相信她,才会想从她这里,得到结果。 凝望著那道红色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周辰安那双好看的双眉浮起抹不平的褶皱,他是哪句话说错了? 柒院。 云棠刚要进门,身后传来洐垣温煦的声音:“若姑娘请留步。” 她顿足,回眸瞥了眼,因为心情不佳,连带著说话的语气都还是一片冷意:“洐公子有何事?” 这冷漠的语气,著实让洐垣感觉身体发寒,这位若姑娘冷起来,和文昭有的一拼,都给人一种疏离感,且浑身上下都要被冻结了。 前不久,他看那两人相处的还挺愉快,怎么一会儿的功夫,若姑娘心情就变得这么不好了? 第14章 哭的稀里哗啦 但在正事面前,他也不能去想太多无关紧要的东西,急忙揖手道:“在下医理上还有所欠缺,比不上出身高门的若姑娘,云小姐体內中毒,症状比较奇怪,不知能否借用若姑娘一点时间,帮忙分析一下,给她开药调理?” 帮云若? 云棠冷唇勾起,若不是她早做警惕,恐怕现在中毒的人就是她了。 一个心机颇重,下手阴狠的女人,凭什么要她出手相助? “实在不好意思,洐公子!我来昭王府,只负责给云小姐治疗心疾,其余的,不在我职责范围內,再者,我相信洐公子將解药摸索出来之前,云小姐的毒,就会自动解了。”说完,云棠迈步走进房间去。 这话什么意思? 洐垣凝视著逐渐关闭上的房门,情绪颇重。 难道说…… 但不管如何,若姑娘不想援助,他也得想办法摸索解药,就算不能完全解毒,也要起到抑制的作用,免得闹出人命。 但他没想到,事情竟如云棠预料那般,到了傍晚,他解药还没研究好,冷院那边就传来了消息,云小姐恢復了…… 他和文昭前后入的冷院。 二人目的基本相同。 此刻,云若斜靠在床边,整个人还是无精打采的,虽然服用了解药,但那些毒在体內停留的时间还是太长了,似乎还有些残留,解药只能在一定的时间內服用才能完全化解。 而如今……体內的毒,或许会在之后的时间段內不定时发作,给她带来二次折磨。 望见来人,云若眼泪大颗滚落,哭的稀里哗啦,声音嘶哑楚楚可怜:“我还以为,见不到殿下了。” “身体如何?”周辰安走至距离床前仅剩一丈远的地方停下,脸色一如往常,没有任何起伏,反而是满脸冷淡,他其实並不关心云若身体是否真的会恢復,他只想知道自己猜测的结果是否会在此刻得到证实。 “谢殿下关心。”云若一脸的受宠若惊,连忙擦拭著眼角的泪,哽咽道:“睡了一觉后,忽然有些犯噁心,將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后,好多了,现在已经不难受了,很有可能是我吃错了东西。” 她是听絮儿说,那若芜没有被殿下定谋害之罪,才在这时候改变了说法,若是强抓著若芜不放,殿下对她必然不会再有容忍。 之后只能另想他法了。 总之,她不会让若芜一直留在王府的,对她而言,那是一块巨大的绊脚石! 一丝冷意在周辰安脸上划过,他负手而立,声线低沉,令人觉得阴晴不定:“吃错东西?那杯壁上的毒,作何解释?” 毒? 殿下怎么知道杯子上有毒的? 云若眼角的余光扫向絮儿,却见她低下头去,显然是有所隱瞒。 这死丫头,这么重要的事情被殿下发现了,怎么也没告诉她? 现在,只能装糊涂了,若糊弄不过去,她就只能…… “杯子上有毒?什么毒啊?我还以为是我吃什么东西坏了肚子,原来是中毒吗?” “这样么?”周辰安声音多了一丝压迫,房內气温骤然降低。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云若心头,她有预感,殿下或许已经猜到了什么。 只能……豁出去了! “絮儿!”她怒斥一声。 呆呆站在一旁的絮儿被她这么一呵斥,嚇得急忙跪在地上:“小……小姐。” “杯子和茶水都是你准备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奴婢……”对视上自家小姐怒然的水眸,她仿佛从眸子深处窥覬到了一丝小姐想传达的情绪,当即心头一震,瞬间清醒,毒是小姐自己下的,现在要让她来背锅! 絮儿小.嘴哆嗦了两下,磕磕巴巴的说道:“是……是奴婢做的,奴婢觉得若姑娘的出现不是帮小姐治病,她是要抢走殿下!所以奴婢在瓷杯上下了毒,但是没想到,两杯茶都被小姐喝了,奴婢胆子小,当时不敢说,后来……就把罪名都往若小姐身上推了。” 因为一连串事情发生的时候,絮儿都在场,所以她能很轻鬆的编造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但这么一番说辞下来,她还真的是把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洗脱了云若的嫌疑。 云若心里重重的鬆了口气,这絮儿虽然平日里脑子比较的笨,但在关键时刻,好歹还是能派上一点用场的,便顺势说道:“殿下,絮儿能做出这种事情,都是我管教不严,害的若姑娘险些蒙受冤屈,您若是要罚,我绝无怨言!”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她心里太有数了,自己现在是病人,“错”也不在她,就算真要罚,也是罚在絮儿的身上。 “拉出去,杖毙!” 短短五个字,令人心下发寒。 周辰安其实並不完全相信,一个丫鬟,能有那么大胆子。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絮儿连忙磕头求饶,她以为只要替小姐挡住殿下追究就行,没想过要把自己命搭进去。 云若的唇色也变得发白,她更想不到,殿下会这么绝!一张口便是要了絮儿的命! 她不敢直接出言求饶,毕竟才刚说过,若要惩罚,毫无怨言。 在脑海间迴荡起云棠的一瞬间,她心中起了一计,连忙道:“殿下,既然是让若姑娘蒙受了冤屈,不如让她来决定怎么处置絮儿吧?” 要是若芜,肯定说不出要絮儿命这种话。 虽然这丫头比较笨,云若却还不想她死。 周辰安没说话,负手转身,大步迈出院门,很快便有两个侍卫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將絮儿往外拖去。 “小姐,你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絮儿被拖出门去,充满恐惧的声音迴荡在云若耳边。 而她整个人呆坐在床上,浑身早已冷的发僵,她只是想暗中对付若芜罢了,哪里能想到,事情会闹的有些大。 早知道,她刚刚就不说那些话了。 柒苑。 一阵火光在院门外摇曳著,紧接著错杂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云棠透过窗往外瞥了眼,没有起身观察情况的打算,直到房门外响起青夜的声音:“罪魁祸首已经抓住,王爷希望由若小姐处置。” 罪魁祸首? 房门被打开,云棠披散著青丝,从房內走了出来,脸上仍旧罩著一层面纱,一走出来,便望见了站在眾侍卫最前方的周辰安,她微愣了一下,本以为这些侍卫是受命將下毒的罪魁祸首带来,没想到周辰安也亲自来了,便道:“既然人抓到了,不是应该殿下处置么?为何要交给我?” 第15章 有人上门滋事 说话间,云棠在人群的夹缝中看到了絮儿的身影,这会那丫鬟还哭哭啼啼的,显然是被嚇得不轻。 这就是所谓的罪魁祸首? 她脑海中原主的记忆里,也有关於絮儿的,这丫鬟老实本分,胆子也小,只是可惜了是跟在云若的身边。 对她下毒这种事,絮儿做不出来,但要是背锅的话,估计有一定可能性。 不过……云若那身份,也的確不可能被周辰安押过来,让她处置。 想这些的功夫,周辰安已然开口:“令你蒙受冤屈,自然要给个交代,这丫鬟任由你处罚。” 他此刻,內心有些莫名的沉重,这抹沉重,连他自身都未曾意识到。 闻言,云棠也只是笑了笑,处置一个背黑锅的丫鬟,她可没什么兴趣,就算把这絮儿打个残废又或者是杀了,毫无意义。 真正想害她的人还活蹦乱跳的在进行著下一步谋划! 出於身份与立场之间的考量,她也没打算告诉周辰安自己心中所推断的事实。 因为,就算是周辰安知道了,也无法处置云若,还不如她自己来。 “不必了。”云棠声音清晰嘹亮,“我本来是入王府给云小姐治心疾的,却没想到,还没开始治,命倒是差点搭进去了,还被人误以为是下毒之人,我看,是没办法继续为云小姐治疗了,不如殿下另请高明!我也閒散惯了,不喜深府內暗中的勾心斗角。拿了殿下多少钱,我会如数奉还!” 她要走…… 云棠说了这么一段话,別的周辰安都没听进去,偏偏只抓住了这么三个字。 回想起她白日忽变的脸色,他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原因。 被她误会了自己言语中的意思。 他没说话,有些话,不適合当著太多人的面解释,他需要鬼医堂的医术,所以不能让她走! “鞭刑三十。”云棠不打算惩罚,他却不打算放过絮儿。 两人所站的角度不同,看待事物的眼光自然也不一样。 云棠好歹是亲眼见过一些细节,所以能推断出真正下毒的人是云若。 但周辰安只能从瓷杯以及絮儿的话来推断真相,导致错了一步。 絮儿说的话与他所有的猜测都能对的上,导致他真的以为下毒之人就是絮儿。 侍卫应了声后,开始持鞭行刑! 絮儿的惨叫声,在夜空下,显得格外惨烈。 活了十几年,这是絮儿第一次受这么重的刑法。 昭王府的每一样刑法,都不能以常理论之。 就单拿著鞭刑来说,比牢房內的鞭刑都要重几分,用起刑来,鞭鞭见血! 也正因为王府刑法恐怖,府內下人基本不敢犯事。 三十鞭,能要半条命。 漆黑的夜色下,只能听到絮儿悽厉的惨叫声,远处,一些下人在围观,並低声唏嘘著。 二十几鞭过去,忽然停了,青夜回到周辰安身边,弯身抱拳:“主子,昏过去了,属下感觉差不多了,再打……估计会出人命!” 就算这只是个丫鬟,也是相府的丫鬟,被打死在昭王府终归不好。 “丟回冷院。” “是。” 很快,侍卫们散去了。 失去了火把的光泽,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周辰安没走,也就只剩下他了。 云棠双臂环抱於胸.前,靠在院內的墙壁上,声音令人参不透情绪:“天色已晚,殿下还不回去休息?” “本王若是现在离开,明日还能看到你?” “这就难说了,不过该留下的东西,我也不会拿走。行医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差点把自己命搭进去的情况,我心生牴触也在情理之中,殿下说是吧?” 她的確是第一次因为行医而差点被阴。 但比这凶险数十倍的场面,她见了无数次。 云若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你將治疗心疾的办法告诉洐垣让他全权负责,今后你不必再去冷院,只负责帮本王抑制体內的诅咒!”周辰安没说不让她走,但字字句句却都透著要让她留下的意思。 云棠仍旧依靠在墙壁上,一个字没说,神色淡淡。 把治疗心疾的办法告诉洐垣?不可能! 云若根本没心疾,只是服用了一种特殊的药物,损害自身,达到偽装心疾的目的,只要云若不想恢復,一直吃那种药,就算是吃了解毒剂都没办法让她好转! 到时候一个不好,她就是自砸鬼医堂招牌! 只有一切都在她的掌控內,才能安心! 在最初见到云若的那一刻,她的目的就不是帮其治病,而是要一点点揭露偽装! 內心思量完,云棠动了动,声线仍旧拿捏著令人听不出情绪:“鬼医堂的医理,不是能隨便外传的,何况以云小姐现在的身体状况,太过於柔弱,真开了药,她喝了也承受不住药性,只会起到反效果,我的意思是,她在喝药之前,需要先锻链下身体,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状况,又成了我谋害!殿下觉得呢?” “好。按你说的来!早些休息!” …… 冷院。 云若好歹现在身体恢復的差不多了,听到动静急忙下床传来。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血腥味扑面而来。 待她看到满身是血的絮儿后,內心狠狠一抽,怎么下手这么狠? 就算絮儿没死,这不也要了半条命? 那若芜还是比她想像中心狠! 不行,她还是得想个办法,丫鬟被打成这样,她可咽不下这口气。 云若只会站在自己立场上思考,全然没去想过,絮儿还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片刻后,一抹冷笑在她脸上划过,有个人……可以帮她! 正好絮儿这段时间也没办法照顾她。 翌日,晌午。 周辰安被皇后召进宫,青夜跟著去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宫装嬤嬤便阴沉著脸,带几个婆子来了柒苑。 云棠刚用过午膳,才听到动静,还没来得及起身,房门便被大力破开,她眸子骤然晕上一层冷意,竟有人趁周辰安不在府內,寻上门滋事?! 紧接著,肥胖的李嬤嬤就闯入云棠视野,她穿著棕色宫装,头髮灰白,一脸冷意,黄豆大的眼睛在云棠身上打量著,片刻后,冷声问道:“若姑娘是吧?” “有事?”云棠冷漠站著。 “把她给我抓起来!” 伴隨李嬤嬤话落,几个很壮的婆子衝进房门。 第16章 扇脸必须使劲 云棠很是淡定,这几个婆子虽然长得比较壮,却不一定是她的对手,笑了笑后,她嘲讽道:“是谁准许你们对我动手的?” “一个普通的医者,竟敢魅惑殿下!皇后娘娘有令,命我赐你毒酒,送你上路!”李嬤嬤厉喝道。 她才来昭王府,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宫里去了,还將她描绘成迷惑周辰安的妖女,这种事,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谁做的。 云若奈何不了她,就想来一招借刀杀人。 看来昨天受的罪,还是太少了! 想这些的功夫,几个婆子已经围了过来,距离最近的已经快抓住她的手臂。 云棠这次是毫不客气,面对明面上囂张的敌人,她也不会客气。 一个抬腿,注入內力,將那熊壮的婆子踹得连连后退。 李嬤嬤见多识广,一眼看出云棠还是有些武功底子的,脸色更加阴沉,这样来歷不明又危险的人,留在昭王府內,也不知会不会对殿下不利! 想完,声音更加凌厉了些:“一起上,把她给我按在地上!” 就算这女子会些功夫,但这么多婆子,她不信对付不了一个身板如此柔弱的女子。 “是。”眾婆子应声,一同朝云棠扑过去。 七八个婆子一起动手,包围圈还逐渐变小,云棠的手脚瞧著施展不开,但这根本难不倒她,伸袖一挥,白綾从袖中飞出,在她的操控之下迅速缠绕住距离最近的婆子身体,直接丟了出去。 紧接著,那名婆子便准確的落在李嬤嬤的身上。 “哎呦!”李嬤嬤一把老骨头了,被压在地上,疼的直喊,嘴里还在骂著。 婆子连忙要爬起身,但紧接著又有两具身体叠了过来,最下边的李嬤嬤被压到脸色涨红,显然是喘不过气了,却哑声嘶吼道:“皇后娘娘赐死你,是你莫大的荣幸,不要不知好歹!啊!” 刚说完,又压上来两道身体,云棠不为所动,將她们所有人打包捆起,用脚一踹,“肉堆”便滚出了房门去。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云棠迈著轻盈的步子走出房门,瞧著被压在最下方难动分毫的李嬤嬤,拍了拍手冷笑道:“这位嬤嬤,我是昭王爷请来为他调理身体的,你还没资格让我死,別说是你了,就算今天是皇后来了,也没资格动我!” 云棠习惯了前世“游人”的生活方式,最討厌被人束缚。 穿越至今,已经过了三载有余,她仍旧是很討厌被人威胁。 如她所言,今日即便是来了皇后,也別想伤及她一根汗毛。 “真是反了你了!你可知道我是谁?” 云棠迈近两步,居高临下的俯瞰她:“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係?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要不我请你喝毒酒,如何?” “你敢!我乃一品女官,曾服侍过太后娘娘,如今在皇后娘娘身侧,你若动我,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呵。”云棠微微俯身,“诛九族啊?可惜了,我家族谱你诛不了,皇上也不会诛!” “你……你……”李嬤嬤原本就不太能喘上来气,现在云棠这么一说,她气的两眼一黑,仿佛隨时都能昏过去。 这女子哪来的底气敢如此口出狂言? 云若没理会她,直接从李嬤嬤的腰间取出斜掛的小药瓶,拿在手中打量起来:“这就是你说的毒?” “放肆!”李嬤嬤呵斥道。 “你要杀我的时候就不放肆?嗯?”云棠说著,將盖子打开,凑近闻了闻,不错,的確是鴆酒,而且还是加了鹤顶红的,两个呼吸內必死无疑。 李嬤嬤眼看著药瓶快要送到自己嘴边了,嚇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说不出话,只能大喘气。 “妹妹!”就在这时候,云若的声音忽然想起。 云棠蹙眉,来的可真是时候。 抬头看去,来的人不单单有云若,还有洐垣。 她手持毒药瓶,瞧著就是要给人灌毒,这一幕,让洐垣颇为吃惊。 不过,他好歹是个理智之人,走近后,先是揖了揖手,这才问道:“若姑娘,你这是?” 他刚听王府侍卫说宫內的李嬤嬤气势汹汹带人进了府,便急忙赶来了。 却不曾想会看到眼前这一幕。 “你问我?”云棠將鴆酒瓶的盖子塞回去,直接丟进洐垣怀里:“这几人,一来便要给我灌毒酒,你说我该如何待她们?” “李嬤嬤?可是事实?”洐垣扭头问道。 文昭也算是李嬤嬤一手带大的,他为文昭挚友,自然对李嬤嬤恭敬几分。 虽然这嬤嬤脾气比较的臭,好歹不像云若那般顛倒是非,粗著脖子道:“这是皇后娘娘下得命令!此女妖惑殿下,出身不明,娘娘怕她是番邦奸细,会对殿下不利……” 缓了口气,李嬤嬤继续道:“这女子还身怀武艺,老奴觉得娘娘说的没错……她必须死。” 云若站在一旁看戏,水袖微扬,掩住了唇,因为她的笑容就快抑制不住了。 这李嬤嬤服侍过太后皇后,在后宫也是女官之首,加上殿下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如今若芜將人这么绑著,若是殿下知道了,肯定会降罪的。 这次,若芜肯定跑不了罪责! 洐垣是个明白人,一眼看出是误会,连忙疾步来到云棠面前:“若姑娘,这都是误会,还是先给嬤嬤鬆绑吧?待殿下回来,会与她解释清楚的。” “你们这昭王府,以前也这么鸡飞狗跳么?”云棠不为所动,然而是嘲讽。 她是觉得,自己过去那三年,虽然惊险,却也没到整日鸡飞狗跳的地步,这么一个昭王府,却能闹得天翻地覆。 闻言,洐垣只能抿唇轻笑,不予回答。 以前的王府,很太平,但自从这两日起…… “还是先鬆绑吧?闹出人命可不好!我代替文昭担保,绝不对再出乱子,希望若姑娘能给个面子!” “是啊,妹妹,李嬤嬤好歹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被这么绑著像什么话?”云若一脸无辜的说道。 “錚!”云棠抽出一把匕首,满脸冷漠的扫了眼云若。 大概是心虚,云若急忙后退了两小步,视线转移到一旁去。 “唰!”匕首一挥。白綾碎裂。 几个趴在李嬤嬤身上的婆子连忙起身,不敢继续躺著。 失去了致命的重量压制,李嬤嬤怒火中烧,爬起来后,扬手便要给云棠一巴掌。 洐垣刚要上前阻止。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昭王府。 所有人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 第17章 她是本王的人 李嬤嬤捂著右半张脸,凶狠的盯著云棠:“你竟敢打我!” 她在宫里四十多年,从服侍太后娘娘到如今服侍皇后娘娘,可从未挨过巴掌,就算是打,也是她打別人巴掌! 深宫嬪位以下的主儿,都不敢在她面前出大气。 偏偏这么一个没身份地位的死丫头,敢甩她巴掌! 还是当著这么多人的面! 云棠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用了擦了擦手,然后丟在了地上,冷漠的抬头逼视她:“打了,你能如何?就算我今天要你的命,也没人能拦住我!” 这一幕,早就把云若给看呆了,她本来是想靠李嬤嬤来压制若芜的,但没想到,这个若芜胆子这么大,不过这么一来也好,乡野之人,不懂宫里的规矩,这事儿要是传到太后娘娘耳中,指定是殿下也护不住她! 呵呵! 洐垣则是內心受到了强烈的衝击,这要是等文昭回来了,可怎么交代? “简直反了你了!我要回宫,稟告太后娘娘!让她下令,命殿下亲自赐死你这贱人!”说著,李嬤嬤扭过头去,一瘸一拐的往院门外走,身后几个婆子连忙跟上。 但还没走出两步,眼前一道红色影子闪过,定睛一看,云棠已经拦在了院门前,李嬤嬤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倒不是怕云棠速度快的出奇,而是她手中正握著一把锋利的剑! 李嬤嬤能看出来,这丫头是要来真的,刚刚说的那些话,不是唬她的。 是真的打算,在这里,在昭王府內,要了她的命! 几个婆子也不敢往前走了,一直往后退。 她们也跟隨李嬤嬤很多年,第一次碰到这种硬茬,而她们还死活对付不了。 “没人有资格决定我的生死!你既一来便想让我喝鴆毒,就应该明白,你一旦失败,就不配活著从我这里走出去!!”言罢,云棠脚下一动,手中利剑挥出。 直逼李嬤嬤而去。 “啊啊啊!”李嬤嬤气势全无,嚇得只在原地哇哇大叫。 在剑刃距离李嬤嬤只有一丈远时,十几名暗卫忽然从天而降,將云棠包围起来,为首之人是暗卫卫长,青夜的同胞弟弟,名为青羽,他抱了抱拳,礼貌道:“若小姐,殿下是李嬤嬤一手带大的,您不能伤她!” “可笑!你们要明白,是她想要我命在先。” 要是正常人,现在估计都得示弱了,偏偏李嬤嬤以为这么十几个暗卫能挡得住云棠,態度又囂张了起来:“你这贱丫头!待我回了宫去,定会將所有情况如实告知太后娘娘,到时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今天你出不了这个门!!”云棠冷笑著纵身衝去。 眾暗卫急忙拔剑,护著李嬤嬤。 在这种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与若姑娘交手了。 刀剑碰撞的声音响彻柒苑,李嬤嬤和几个婆子原本静待云棠会被抓起来,哪知道几个呼吸的功夫,十几个暗卫都败下阵来,只有青羽还勉强能招架云棠咄咄逼人的招式,后边陆续有暗卫赶来。 眼看事態愈发严重,洐垣急忙转身往外去。 情况危急,他必须赶紧把文昭寻回! 而云若,眼看著洐垣离开了,也不敢多做逗留,反正她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若芜的手中有剑,就怕一个不注意剑会刺在她的身上来。 三刻钟过去,柒苑內已经倒下了几十名暗卫,他们没死,只不过被云棠伤到了腿筋,短时间內无法行动自如。 软剑的剑尖上流淌著丝丝血红,云棠面无表情的走向李嬤嬤:“该你了!” 软剑扬起,直逼李嬤嬤要害,但在距离脖颈仅剩一寸距离时,身后一阵冷风袭来,用力的攥住了她的手腕,那声音嘶哑中透著隱忍,仿佛还有一丝震怒:“住手!” 云棠转眸间,对视上周辰安幽冷的视线,细眉顿然蹙起。 “太好了,殿下。您回来了!”李嬤嬤这会儿是一点也不怕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倒也没再囂张,反而是来了出苦情戏,“娘娘听说云小姐重病入住王府,特命我来照顾……” “那你为何会在柒苑?”周辰安充满质问的眸子扫向她。 虽然阻止云棠下杀手,他第一个质问的,却是李嬤嬤。 “老奴……老奴不是想著,云小姐要是进了王府,肯定会住在柒苑嘛!没想到这柒苑里住这个没礼貌的丫头,一上来便要老奴的命啊!” 在周辰安面前,这李嬤嬤也玩起了顛倒黑白的伎俩,对於之前想赐死她的事情,只字不提! “是这样么?”周辰安视线落在她身上,不见最初的幽冷,反而是窥不透那双黑沉眸底的情绪。 “呵。”云棠用力从他手中取出自己得细腕,冷冷的看著他:“我本是受殿下邀约,入王府行医理之事,也不知怎地,话传到皇后娘娘耳中,我便成了蛊惑殿下的妖女,要被皇后娘娘赐鴆毒,若我没有防身的能力,殿下觉得,待您回府之后,我是站著还是躺著?!” “李嬤嬤!此言可属实?” 母妃召他进宫敘旧,是为了给李嬤嬤进府杀若芜的机会? 王府没有母妃的人,那些话是如何传入耳中的? “殿下,老奴没有啊!”来之前,娘娘可是吩咐了的,但凡出了意外,决不能说漏嘴,反正现在毒药也不在她身上! “殿下……”半躺在地上的青羽稍微挪动了下身体,咬牙道:“属下可以帮若姑娘作证,她所言实属!” 就算被云棠伤了,青羽为人却比较正直,事实该是如何就是如何! “……”周辰安凝视著李嬤嬤,眸光逐渐阴鶩,宛如索命的阎罗。 “殿……殿下,您是老奴一手带大的啊!” “本王的人,你没资格动!”充满震慑的声音响彻柒苑。 李嬤嬤浑身打了个颤,连忙跪在地上,连连应是。 她这会儿只觉得看了殿下那一眼后,整个人的魂都快散了。 “带著你的人,滚出柒苑。”他声音中潜藏的怒意没有丝毫消减。 闻言,李嬤嬤赶紧带著另外几个婆子灰溜溜的出了院门,只不过心里的愤恨却没消减,来之前,娘娘给了她两个任务,先解决掉狐媚子,再照顾云小姐。 现在第一个任务没完成,第二个,她必须要好好去做。 只要她还在王府內,以后报仇的机会就多得是,总不可能次次都惊动殿下! 李嬤嬤一走,周辰安视线在云棠身上打量了起来,眼底闪过一抹担忧,“可被伤到了?” 第18章 坐实魅惑之罪 “殿下与其关心我,还不如关心这些暗卫。” 她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这些暗卫虽然纠缠她,却没有使出全力,都有所顾忌。 云棠也只是想让他们短时间內无法行动,才抢了他们筋骨,只要休息几日,其实都能痊癒。 周辰安挑眉,冰冷的视线扫向仍旧躺在地上的眾暗卫。 青羽,到底是跟隨他的时间久,一个眼神便清楚其中意思,连忙用剑支撑著站起来,招呼其余暗卫慢慢起身,眾人搀扶著离开。 待所有人退去,没有閒杂人,周辰安微俯下身,认真看著云棠,声音响在她的耳畔:“可考虑將罪名坐实?” 云棠不解,抬头看他,清澈的杏眸中倒影著他的影子,心里思量了几分后,忽然挑唇:“殿下是未来的储君,皇后娘娘对我有戒备心正常,但有些事若是真做了,可就说不清了!” “只要本王放出话去,便没人再敢动你!待帮本王调理好身体,再恢復你自由之身,这样对你而言是最安全的,意下如何?” “倒是可以考虑,只不过……”云棠伸手勾住他的衣襟,脸颊微微凑近:“这对我而言,似乎並无好处,即便不用这个办法,我也能將事情摆平,殿下觉得呢?” “想要什么?” 从认识开始,周辰安就知道,这女人是吃不得一点亏的。 与他绑定,再与他解除关係,身为女子,名节上终归是会受到一些影响的。 “那要看殿下肯给什么了!” “本王的一切,你都可取!如此可满意?” 闻言,云棠有些诧异,这个许诺,有些大了,她其实心里有些不明白,周辰安为何中执著於將她留下,非要让她来行医,昨日因为云若的事情,她想离开,他也是这般用尽一切办法要將她留下。 怎么就没想过,请她“师父”? 按理说,请来鬼医本人,不是更好么? 云棠觉得,周辰安在抑制体內诅咒这个说法的背后,或许还隱藏著其他的目的。 不过,这个目的不管如何,只要对她无害便可。 拋却这些琐碎的计较,她与周辰安有些关联,倒也未尝不是好事! 今后,她是要回丞相府拿回原主一切的! 或许到了那时候,可以藉助周辰安的身份…… 想到这里云棠点头应允,“好,既然殿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便勉为其难接受了。” 从她这里离开后,周辰安毫不停歇的再次出府,又进了宫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解除皇室诅咒,鬼医堂是个很重要的枢纽,在计划顺利之前,他不会让太多人知道,也不准许任何人,对她不利! …… 冷院。 李嬤嬤看著面前寒酸的院子,不由得心疼起来,连忙带著几个婆子走进去。 云若知道李嬤嬤会来,这会儿正假惺惺的照顾著絮儿。 “云小姐,这是……”看著躺在床榻上脸色泛白,还要主子反过来照顾的絮儿,李嬤嬤眼神变得有些难以言喻,丫鬟怎么被伤成了这样?这是谁做的?” 云若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嬤嬤,要不您跟皇后娘娘说说,就说我不想嫁给殿下了,我一会就收拾收拾,回去相府,至於心疾,就这样病著罢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年了。” 这话音,怎么听都不对劲,李嬤嬤赶紧走上前安抚:“云小姐,可別说傻话,要是还受了別的什么委屈,您儘管说,老奴回去稟报皇后娘娘,让她给你做主便是,您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小世子可怎么办?” “絮儿,是因为方才那名女子,才被打成这样的,我昨个也是太委屈了,才往宫里传了消息,却不曾想,要不是殿下赶回来,差点连累了嬤嬤。”说著,云若作势便要哭。 她的眼泪就跟有开关似的,想流泪就能隨意拧开,不想哭隨时就止住了。 这会儿,她一哭,让李嬤嬤心更软了,將云若抱在怀里安抚著,真的就跟亲人似的,向她保证道:“云小姐放心,娘娘当初许诺会让您成为殿下侧妃,就一定会帮您实现!您且等著,老奴这就派人回去给娘娘通信,不管怎么说,您也是小世子的母亲,受不得这种委屈。” 宫內所有人都对云若是小景儿生母这件事深信不疑,也只有当年事发时民间有些传言,说没见过这位郡君此前怀过身孕的,只见过那位失踪的相府二小姐有孕。 只不过,这些传言没颳起什么风浪,便被平息了下来,到现在,盛京城已经无人再敢提及。 云若现下心內窃喜,却故作矜持的抓著李嬤嬤的手臂,连连摇头,语气听著好不委屈,说出来的却是为人著想的话:“还是算了吧,殿下有心护著她,我不想再惊动皇后娘娘了,以免惹娘娘凤体难安。” 李嬤嬤被她这善良的態度糊了眼,反而更加怜悯她,拍了拍她的手背,连忙保证道:“云小姐不用担忧,老奴会处理好的。” “那就……多谢嬤嬤了。这份情,我会记在心里!”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后,李嬤嬤就出去了。 云若眼角的余光扫了眼李嬤嬤肥胖的背影,唇间划过一抹得逞的笑內心暗道:若芜啊若芜,我看你完全得罪了皇后娘娘,还怎么继续留在昭王府! 她是藉助自己患有心疾的藉口,才好不容易入了昭王府,“心疾”一旦真的被治好,她就失去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所以,不管怎么看,云棠都是她的绊脚石! 另一边,云棠也没閒著,直接找去了府內的“暗卫所”,也就是昭王府內所有暗卫的聚集地。 受了伤的暗卫正在被洐垣处理伤口,而那些没受伤的暗卫则是也知道同伴受伤的原因,一瞧见云棠迈步过来,守在门口的暗卫立即拔剑冷喝道:“暗卫所乃是重地,閒杂人等勿近!” 云棠冷瞥了他一眼,隨后取出一个巴掌大的药瓶,丟了过去。 那暗卫见状,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定睛一看,药瓶上印著“速愈膏”三个大字。 暗卫脸色变了变,速愈膏这种东西,可是鬼医堂独特的药物,听说用的都是珍惜药材,一小瓶就能卖出百两黄金的天价! 这么巴掌大一瓶……少说也得千两黄金! 那暗卫当即恭敬了起来,“若姑娘,您这是?” 第19章 大白天做春梦 之前就听说这若姑娘是鬼医堂的人,但没想到出手会这么阔绰。 “我若是不方便进的话,这药你便拿去给那些暗卫用,一日用两次,三天內便可痊癒。” 她这一个药罐子给的量也是够的,伤口不是很严重,稍微涂抹一些就行,给那些受伤的暗卫用绰绰有余。 昭王府暗卫与云若李嬤嬤不同,他们需维持王府秩序,之前与她动手也是出於无奈,並没真打算伤她,倒是她伤了不少人。 加上那青羽也算是个有格局的人,即便是被她伤了,说出来的话也实际,不会因此而记恨,倒是被她赏识了些。 所以她才捨得拿出这极好的伤药,最主要还是为了还青羽一个人情。 “多谢若姑娘,刚刚是我態度偏激了些,不过暗卫所您的確不能进,无关之人进不了暗卫所是殿下早年间便定下的规矩。”那暗卫解释完,目送云棠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才转身满脸喜色地將药瓶送了进去。 洐垣正在给受伤的暗卫处理著伤口,並说著未来一段时间的注意事项,但隨后耳边就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洐垣公子!我带来的好东西!” “什么东西?”洐垣扭过头看去。 那名暗卫奔上前来,將手中的药膏瓶递上,“这是若姑娘送来的速愈膏,快给大家用上吧,这样伤口能恢復的更快一些。” 虽然大多数暗卫秉持著维持府中秩序的思维,对云棠没什么记恨,但还是有个別暗卫抱有怨言。 “我们都没想伤她,她却將我们伤成这样!现在送药过来,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真的速愈膏!” “是啊!我听说速愈膏是鬼医的独创药膏,见效极快,小小一瓶都是天价,这么大一瓶……就算那若姑娘是鬼医堂的人,也无权弄到吧?” 洐垣心里也抱著些许疑虑,以前文昭曾在鬼医堂买过这种药,药膏的味道他是知道的。 打开盖子,闻了闻,然后他便满脸的惊讶,这味道,与速愈膏是一模一样的!就连膏体的粘稠度也完全一致,不像是假的,也不应该会有假。 “不敢用的,都往后退,让我先来!”青羽在人群中低喝道。 每个人想法各自不同,他们阻拦若姑娘是没错的,但若姑娘要杀李嬤嬤,站在她的角度来看,也是没错的。 何况这是昭王府,主子又颇为信任若姑娘,药膏,绝不会有假! 洐垣起身走到青羽的身边开始给他上药。 乳白色的药膏涂抹在伤口处,冰冰凉凉的,十分清爽,更神奇的是,药膏很快便被皮肤完全的吸收,筋骨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这种药的確是厉害,不但吸收得快,还能缓解疼痛,怪不得会卖出天价! 见青羽涂抹完药膏,不但一点也不难受反而满脸享受,眾暗卫爭先恐后地想尝试一下,这天价药膏涂抹上到底是怎么一番滋味。 也没人再嘀咕著说什么不满的话。 时近黄昏。 周辰安还没回来,倒是一名老太监带著几名小太监缓步走进了王府,手里还提著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李嬤嬤早就派人盯著府门,就等有消息传回来。 一听看门的婆子说有宫里人来了,还带著圣旨,赶忙就激动地把云若往冷院外拽。 云若还有些不明所以,就已经被扯出了院子,她挑起眉,心里有些不悦,明明白这李嬤嬤想干什么,便提著声音强忍不耐烦,细声问道:“李嬤嬤,发生什么事了?” 被这么一问,李嬤嬤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解释这茬,便赶忙道:“云小姐,快跟我走,你要发达了!” “什么发达了?”云若听了这话也高兴,可心里还是没底儿!具体是什么,李嬤嬤不明说,她心里干著急。 李嬤嬤比她还著急,连忙道:“宫里来了人,还带了圣旨,老奴觉得,是皇上知道了小姐您受的委屈,这是打算直接赐婚了!” 要知道,最初小世子被送来昭王府的时候,皇上得知事情原委,便有心下赐婚圣旨,再加上很喜欢小世子,对云小姐也就更喜欢,偏偏一桩美婚,被无心娶妻的殿下给拒绝了。 “真的吗?”云若一听,双眼泛光,要真是这样的话,她成了昭王府实际上的半个女主人,岂不是能直接压若芜一头? “肯定是真的,除了赐婚,老奴觉得也没別的事情能让皇上下旨了。” “快快快!我们去接旨!”一得知准確的消息,云若现在是比谁都著急,反拽著李嬤嬤便往外走。 现在周辰安还没回来,府中的下人却已经跪了一地,都在等著接旨。 各自也在盘算著这道圣旨会是什么內容。 文公公左顾右盼,迟迟不见该接旨的正主来,神色有些不悦,这可是他第一次宣读圣旨还要等人来的。 没多久,云若便和李嬤嬤急匆匆来了。 两人很自觉地跪在最前边,准备迎接圣旨,云若甚至都开始幻想著跟周辰安的新婚夜了。 还计划著在新婚之前自行破除处子之身,以免引起怀疑。 殊不知,自己这梦,做不了多久就得醒。 不远处,云棠就坐在凉亭里瞧著这一幕,手里还拿著个梨子在啃,目光逐渐变得冷沉下去,这皇帝给昭王府下了圣旨,云若这么著急过来接旨,难不成是得了侧妃之名? 那周辰安进宫,到底干什么去了? 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这男人到底有没有传闻中那么靠谱? 想著,她又用力咬了口梨,一边吃著,一边跟看客似的眯眼瞧著,等待圣旨的宣读。 反正她也不是昭王府的人,用不著去跪接圣旨。 那文公公眯眼瞧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李嬤嬤,眼缝里闪过一道精光,跟个笑面虎似的说道:“李嬤嬤也来凑热闹?” 在宫里,这两人也算是熟络,李嬤嬤当即笑道:“文公公还是別打趣了,云小姐在这里跪著等接圣旨呢,她身子骨不好,不好跪太久。” 文公公笑意更深:“杂家可没说这道圣旨是给云小姐的,该接圣旨的人还没来呢,杂家哪敢擅自宣读?李嬤嬤和云小姐若是想等著的话,多跪一会儿也无妨。” 听完这话,云若只觉得晴天霹雳,满脸不敢置信:“什么?不是给我的?” 第20章 准备扒光昭王 “这道圣旨,是殿下求给若姑娘的。” “咳咳咳……”云棠被梨子呛到了。 合著她看了半天的戏,主角却还是她? 刚刚她还在想周辰安到底靠不靠谱来著。 听到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凉亭。 云棠迅速將面纱戴好,起身抬步走了出来,在靠近会客厅外的一瞬间,她感觉出一道阴狠的视线定格在自己身上,不用去想都知道那是谁。 没给云若一个眼神,她径直走到了最前方,挡在云若的面前,看著文公公道:“找我?” 来之前,皇上吩咐要他看看这若姑娘是什么人,所以如今文公公便上下打量著面前的女子,继而微微点头,好像还算满意,捏著公鸭嗓提高声音:“请姑娘跪接圣旨!” “跪?”云棠皱眉,完全没有下跪的意思,她活了两辈子,可都没跪过谁。 要真的下跪,那这圣旨她不接也罢! “若姑娘?”文公公的声音变得有些不悦。 这姑娘看著气质绝佳,还算配得上大殿下,但这番態度,莫不是连礼数都不知? 云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跪。 她板正的站著,盯著文公公,文公公也看著她,轻咳了声给予暗示。 云棠却仍旧不动,反而是道:“公公快些宣读吧!我还有別的事要忙。” “你……”文公公脸色当即铁青。 周围气氛逐渐走向凝重。 眼看著他都不打算宣读圣旨要打道回府了,右侧一道黑影袭来,眾人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云棠便觉得自己的手被牵住了,紧接著身体一倾,双膝毫无防备的往地上跪。 紧接著,耳边传来周辰安的声音:“久等了。” 云棠:“……” 她可没等,是压根不打算接圣旨! 她挣了挣被紧攥的手腕,还没发力挣脱,耳边却传来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別乱动,接旨。” “……”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罢了,跪都跪了,还是不折腾了。 文公公摊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詔曰:若姑娘德艺双馨,医术高超,气质俱佳,自即日起,封予正一品女太医,並立为昭王侧妃,择日完婚,钦此!” 圣旨宣读完,跪在后方的云若直接气晕过去。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圣旨,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係! 反而远远拉开了她与若芜之间的距离! 云棠沉眸接了圣旨,眼神中不见一丝笑意,反而愈加凝重,文公公身后的四个小太监则是將此次皇上的封赏也带给了她,除了一些金玉首饰外,还有一套女官正装。 若是別人,自然高兴,不但得了未来储君的侧妃名分,还能成为朝廷一品女官。 可云棠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事情並不简单。 一旦与朝廷绑定,对她而言,是很棘手的事情。 等文公公带著人走了,云棠跟著来到书房,將所有的封赏堆在周辰安面前,杏眸之中唯有冷意:“殿下这是算计了我一手?要说侧妃之名是为了演戏,那这正一品的太医又从何说起?鬼医堂与朝廷之间存在的嫌隙,应当不用我多说吧?” 周辰安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她会有这么一番態度,薄唇微微挑起,脸色没有丝毫改变:“不过是个名衔罢了,对你有利无害,也不会对鬼医堂有任何影响,本王可对你立下三年之约,三年后,你只要能帮本王调养好身体,完全压制诅咒带来的影响,本王保证,三年后,你能全身而退!” 他字字认真,不像掺假,黝黑的眸光,始终定格在云棠被轻纱罩面的脸颊之上。 云棠凑近他两分,声音带著些许试探:“倘若我在三年內能帮你压制呢?” “一样的,本王也会保证你全身而退,在这昭王府中,只要本王不同意,便没人能奈何你!” 这话,竟莫名的有些暖人心,云棠转动著明眸,在他身上打量几眼,一段时间后,才浅浅收回目光,“既然誓约已经立下,我便先为殿下把脉,了解如今体內的情况。” 他頷首,往云棠身边挪过来了一些。 因为距离太近,他身上的檀香混合著笔墨香闯入云棠鼻息之间,味道竟格外的好闻。 敛了敛杏眸,她一把抓住周辰安的手臂按在桌面上,开始静心把脉。 窗口的风灌入,微微掀起云棠脸上的轻纱,露出小巧白皙的半张脸,但还没等周辰安细看,她便伸手按住了飘起的面纱,直至风停,才鬆开了手。 在这三年的时间內,他是否能看到眼前女子面纱下的真容? 她的模样又是否会与三年前的那名少女重叠? 片刻过去,云棠收回搭在他脉络上的手,眼神中透著从未有过的认真:“殿下脉象比较奇怪,不像是个正常人该有的脉象,先把衣服脱了,我检查下身体是否有异样。” 他倒是不急著立即脱掉身上的衣服,反而是挪动身躯再次贴近她,眼底闪烁著玩味的笑:“若姑娘是要检查上边,还是下边?” 他可还记得,这女人当初要他脱裤子的场面。 云棠细眉微扬,红.唇轻动,不急不缓的说著:“要不就全脱了!正好我也想欣赏一下,传闻中的战王,身材怎么样!到底行不行!要是真不行的话,我之后也好跟爱慕您的姑娘们说说,让她们趁早打消了念头!” 和当初一样,说这些话,她脸不红心不跳,就跟家常便饭似的。 “哼!”他冷笑了声,长臂一伸,抓住她的细腕,按在腰间的玉带上,声音充满磁性:“想看?自己来脱!” 周辰安清楚的记得,当时解他玉带时,她毫不费力,格外嫻熟,完全就不像一个不諳世事的少女。 他不知,云棠这三年来,没少扮男装。 “这可是殿下说的。”云棠纤细的手腕伸出,將他按坐下,一手搭在他的肩头,一手顺著他的喉咙慢慢往下扫,最终停在了他腰胯的位置,细指撩拨间,红唇勾起醉人的笑意:“殿下若是准备好,我便开始脱了?” 第21章 措不及防的吻 见他不说话,云棠也没客气,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动,便將玉带从他腰腹上取下。 隨即丟在了一旁,玄色锦衣褪.去一半,极为贴身的里衣能隱约间看出腰腹的轮廓,云棠细臂一挥,脱得很是利落,锦衣也被丟弃在一旁。 最后一层,是里衣。 她纤指刚捏住系带,还没来得及解开,大手便將她手腕攥住。 云棠抬眸,波澜不惊的看著他,红唇间的笑意若隱若现:“殿下若是玩不起便罢了!” 说著,作势便要抽回手。 他仍旧紧握著,不见分毫鬆开的意思,反倒是凑近她的脸颊,隔著一层面纱,他的气息却清晰可闻,那低沉的声音更是蛊惑人心,眼神中,带著几分探究的意味:“你给多少男人脱过衣服?才能这么嫻熟?” “一定得是给男人脱过衣服么?”云棠杏眸打量著他,香甜的气息逐渐靠近:“也不是谁都能让我脱衣服的。了解男人的衣服,也不一定是真的给很多男人脱了衣服,怎么,殿下很在意么?” 在意?不过隨口一问罢了。 他敛起凤眸,身子直了回来,声音恢復平静:“继续吧。” 上身最后一层里衣被脱下。 云棠毫不含蓄地打量了起来,他的身材精壮,宛如山林间的猛兽之王,腰腹间的肌肉块条理分明。 不愧是战王,这身材的確是不错。 “好看么?”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半敛的眸子睁开,已经在观察她了。 “也就……一般般。据我所知,王爷这身材,放在蛮夷,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有!倒也没什么太惊艷的地方,顶多只能算作是平平无奇。” 话音刚落,云棠腰身忽然微紧,紧接著一把被他揽入怀中。 她欲挣扎,拦腰的手却如钢板似的坚固不可移。 云棠索性不挣扎了,伸出手指勾住他的下巴,调笑道:“殿下这就急眼了?我还以为殿下是个能沉得住气之人。” “是不是本王太纵容,才让若大夫变得有恃无恐?”这是周辰安第一次这般称呼她,那双深邃的凤眸里,明明含著些许笑意,却让人彻骨阴寒。 蛮夷在周辰安的眼中,不过是手下败將。 既是手下败將,自然没有与他比较的资格。 倘若方才那话,是別人说的,怕是此刻已经死在他手中。 “殿下不是纵容,是放纵,一般男子可说不出让不相关的女人亲自给他脱衣服这种话。”云棠在他身上挪了挪,意思是鬆开手。 周辰安非但不松,反而搂得更紧,她隔著一层纱裙,都能清楚感觉到他肌肤上的炽热温度,“脱个衣服就算放纵?那要是更放纵的事情,在你这里,又如何形容?” 他唇间的热气都吹到云棠脖颈间了。 云棠一抬手,按在他炽热的胸膛上,刚要说什么,书房的门忽然传来被推开的声音。 现在,周辰安裸著上身把她抱在怀里,被王府的人看了去,还以为他们在书房里干了什么! 想著,云棠迅速將他往地上按,心里也在想藉口,一会儿好与进来之人说。 但没想到,周辰安往地上躺的同时,也不忘將她按下来,力道还不弱,虽然武力上两人相近,但在劲头上,云棠弱他一些。 紧接著,便被强行按著趴到了他的身上,红.唇隔著一层面纱准確地吻在他的薄唇上。 两人几乎是同时瞪著眼,一时间呼吸都忘了。 推开门后,洐垣走了进来,视线环顾一圈,没瞧见人,才唤了声:“文昭?” 听到这声音,云棠动了动身子,作势要移开唇,既然来的是洐垣,她说是给周辰安治病才脱掉了衣服,也能说得过去! 但没想到她刚动就被按了回来! “唔!” 她有些想骂人,嘴被堵著骂不出来。 这男人,真是放纵得很!她移一下头又不会发出声音。 “谁?”洐垣听到了细碎的声音,却没听清楚从哪传来的,环视一圈,因为是视觉盲区,他未曾看到趴在桌案下摺叠的两人,便只能轻嘆了声,抬步往外走,一边离开一边呢喃道:“只能晚些时间再来找他了。” 书房的门被重新关上,周辰安抱著云棠的手终於鬆开了,她猛然坐起身,刚抬起手,却像被预判似的抓住了,他玩味一笑:“怎么,还想动手?有大夫打病人的道理?” “病人也得看是什么病人,像殿下这种,若不是才貌双全,还能入眼,我早就毒死了!”说完又扫了眼周辰安的大手,红.唇平添了几分凉意:“请殿下鬆手。” 这次,周辰安倒是没说什么,將她的手给鬆开了。 两人也没再闹腾什么,开始进入了正题。 周辰安坐的端正,云棠则是开始观察他的身体,只见他的后背上有一块巴掌大的乌黑印记,那模样瞧著像是胎记,又不像。 將手放在他硬朗的背部,稍作抚摸,也没从那乌黑印记上感觉到什么,云棠便问:“殿下这背后是胎记还是诅咒?” 他答道:“都是。” 周氏皇朝的嫡系,生来便伴隨著诅咒和一块乌黑胎记,每个人诅咒效果不一样,有深有浅,但在年纪上,都普遍活不过五十岁,从祖上皇来算,建立周氏皇朝招来诅咒之后,刚过完五十大寿便驾崩。 而如今的皇上,距离五十岁,也只差最后七年的时间,因为常年被诅咒折磨,身边需要一直有太医陪同调理。 不过,至今也没人知道,祖上皇是如何招来诅咒的,祖上皇死后,也带著这个秘密落入九泉之下。 而诅咒的真相,也是周辰安这些年来一直在秘密调查的事情,短命对皇室而言並非好事,而且这种诅咒,还是会变通的,倘若继承皇位的人並非嫡系而是庶出,那么登基之后,也同样会身怀诅咒。 施咒之人,仿佛就是想彻底覆灭周氏皇朝!让其失去长久的光景! …… 云棠捏起一枚银针,杏眸微微眯起,转而刺入漆黑的胎记之中,只停留一瞬间便又將银针拔出,只见银针稍微有些变色,却並没发黑,反而是变成了棕色,云棠取了帕子一摸,棕色便在银针上消失,沾到了帕子上。 棕色的东西,不是血,也不是毒,这到底是什么? 果然是很蹊蹺的东西,她即便医术精湛,但给周辰安把脉也只能看出他脉象与常人不同,根源性的问题,有些无从探查。 要么就是剩余的那种可能性…… 要真是那样的话,就有些棘手! “可看出什么了?”周辰安背对著她,声音传来。 第22章 把他裤子解开 云棠將银针收好,並未直言自己的猜测,反而是比较含蓄的说道:“殿下的情况比较奇怪,不过我觉得……根源应该还是在这块胎记上,如今伽罗已经没了,我只能慢慢研究殿下的情况,从中找出端倪,一时半会,给不出答案。” “嗯。”出乎意料的是,周辰安的反应异常冷静,仿佛她所言的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一点也不觉得惊奇。 “这么淡定?”云棠淡笑,“还以为殿下会说:鬼医堂医术不过如此,之类的话。” 这么看来,倒是她格局有些小了。 “来日方长,本王不著急。治不好本王,你也逃不掉!”他侧过眸子,扫了眼云棠,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那殿下就走著瞧!就算我现在给不出具体治疗的法子,至少能缓解殿下的身体状况,中秋之前我会调理好药方。” “本王拭目以待。”周辰安兴趣盎然,幽眸中带著几分期待。 紧接著,云棠便起身打算离开,刚动了动,就察觉到身边人眸光变得有些异样,她扬了扬细眉:“殿下还有事?” “脱了本王的衣服,是不是要再给本王穿好?” “王爷確定还要我来?”云棠俯下身子望向他,面纱下的红唇微挑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这男人不会是上癮了吧?被她扒了衣服,还要她给穿上? “不然?衣服是你脱得,难不成要本王自己穿?” “那王爷可別后悔!” “本王从不做后悔之事。” “好。”云棠应下声来,紧接著纤指中迅速夹起一枚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刺入周辰安的麻穴。 紧接著,周辰安浑身迅速发麻变软,脸色也瞬间黑沉了下来,“你这是作甚?” “让殿下长长记性。”她的声音带著几分挑衅,说著,已经慢慢的蹲在了周辰安的面前,抬起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胸口轻轻画著圈儿,然后慢慢下移,最终再次按在他腰胯的位置上,细指一挑,將他裤子的系带解开。 “若!芜!你再敢动试试!!” 被点了麻穴,再被扒了裤子,那他堂堂昭王,顏面何存? 云棠適可而止,也不想真的惹他生气,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半日后,麻穴会自动解除,在此之前,还望殿下好好吹吹风,冷静冷静。” 说完,负手转身离去。 “你给本王站住!”他从未像现在这般生气,活了二十五年,没想到竟折在了一个女人手中! “吱呀。”书房的门被关闭上,云棠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的呼吸声逐渐粗重,强行逼上眼眸压制心里的怒意。 这女人,最好別逼他將其绑在床上! 两人全然没注意到,虽然那层关係不属实,但他们之间的相处,却透著丝丝曖昧,总是在无意间,撩入对方心坎。 冷院。 云若醒来时,接连呕了两口黑血块,她情绪波动比较大,受了刺激,加剧了体內药物的副作用,李嬤嬤嚇得赶紧让婆子去请洐垣过来。 云若苍白著脸,却出言阻止,低声哑气的说著:“不,我要若芜来!殿下请她入府就是为了给我治病的,就算她现在是准侧妃,也得给我问诊……咳咳咳。” 她真的气不过!也很不甘心。 隨便一个来歷不明的女人,都能深得殿下重视,而她……却被视若敝屣。 堂堂相府长女,比不过一个乡野村女。 拳头,逐渐紧握起,云若已经快沉不住气了,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李嬤嬤一边安抚著她的后背,一边道:“云小姐莫要生气,那若芜既然是被殿下维护著的,咱们就更不能跟她硬著来,免得您更不受殿下喜欢。” 她在后宫呆了几十年,那些个娘娘勾心斗角的法子,她早就全参透了。 “嬤嬤的意思是?” “云小姐,您不但不能给她撒气儿,反而还要跟她相处的更好,让殿下都看不出一丝岔子,如此……”后边的话,李嬤嬤没明说,眼神却逐渐变得狠厉,还做了个手刀。 这么一看,要说云若不明其中意思是假,想在李嬤嬤面前偽装几分单纯倒是真的,“李嬤嬤的意思是,要暗中杀了她?” 其实,云若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一直没这个机会,加上若芜一直在王府內,府中暗卫眾多,她也根本不好下手。 “云小姐聪明,的確得暗中將其除掉!只要表面功夫做得好,殿下就怀疑不到您的身上,最近便可先做准备,那若芜,不可能真的一次王府大门也不出,只要事先安排好,等时机一到,暗中伏击之人,便可趁其不备,取其性命!” 听著听著,云若都有些动心了,两眼开始发光,但回想起不久前若芜对付王府暗卫游刃有余的模样,她心里还是有些顾虑,要是暗中找的人,不比昭王府暗卫厉害些,估计是没什么机会的。 考虑到这些,她水眸中的光又消散了。 若芜死了便罢,不死的话,肯定能猜到事情是她安排的,再加上殿下更信若芜。 李嬤嬤的办法听著比较厉害,实际上还是不够妥善。 “云小姐,您不必担忧,若是怕处理不妥善,老奴可让皇后娘娘安排人手。” “此话当真?”要是由皇后娘娘来安排的话,那她就放心多了,听说娘娘身边,有好些大內高手。 隨便派出两人,估计都能要若芜的命了! “自然是真,娘娘喜欢您的很,皇上也很喜欢,加上小世子聪明伶俐,如今这侧妃的人选定了那若芜,说不定,您未来就是正妃了!毕竟啊……皇上和皇后娘娘哪能让云小姐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同为侧妃呢?” 李嬤嬤討主子欢心有的一手,能准確的知道身边主子喜欢听什么话,也正因看人准,她才能在后宫混跡几十年。 现在云若嘴角已经是止不住的笑了,那些负面情绪完全消散,从荷包中掏出一些金豆子塞进李嬤嬤手里,满脸討好:“嬤嬤,以后你就是我表祖母,有些事,还望你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李嬤嬤將金豆子往腰包里揣,满脸乐呵呵。 “那就请若芜过来给我诊脉吧,我保证,绝对会心平气和,最好是能短暂的获取她的信任!” “云小姐一点就通,眼光长远吶!”李嬤嬤夸讚了声,走出门去,吩咐婆子去找云棠。 柒苑。 “呵。”听明婆子来意,云棠毫不掩饰的笑了。 “若姑娘!如今你即便是成了王府准侧妃,但殿下有令在先,你要帮云小姐治病,现在这是什么態度?”说完,这壮实婆子还不忘凶巴巴的出言恐嚇:“皇上若是知道,必然大怒!还请若姑娘掂量掂量!” 第23章 云棠被困死局 云棠不紧不慢的说著:“除了会告状让主子撑腰外,你们还会什么?” 这几个婆子包括那李嬤嬤在內,都是一个德行,说是刁奴也毫不为过。 “你……”这话没有一个脏字,却让这婆子觉得比骂人还难听,气的脸色当即扭曲了,可一会想起来之前李嬤嬤的嘱託,她还是將怒火强行压了下去,咬牙道:“若姑娘去不去?” “用得著去么?”云棠脸色不紧不慢的,“已经诊脉过了,你家小姐现在不適合吃药,更应该好好的锻链下身体。” 她有解毒方子,她就是不开! 婆子绷不住了,指著云棠怒喝道:“我家小姐都吐黑血块了,还锻链什么?我看你是成心想折磨死她吧?我告诉你,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皇后和皇上,以及相府都不会放过你的!” “手,拿开!”云棠脸色微冷,她最討厌被人用手指著。 这婆子仍旧指著她喋喋不休:“就算你是准侧妃又能怎么样?就你这条贱命那能跟云小姐相提並论,她可是郡君,你给我等著!我要……哎呦!” 话还没说完,那根手指忽然被云棠握住,用力一掰,发出清脆的声响,婆子满脸的痛苦,哆嗦著苍白的唇,一个字也说不出。 直到云棠一鬆手,这婆子才腿脚一软,半坐在地上,赶紧揉著那根手指。 好在虽然响了,却没骨折,只是疼的出奇。 云棠居高临下的瞧著她:“这昭王府,也不是没规矩的地方,一个下人指著准侧妃的鼻子出言威胁,这话传到殿下耳中,他又会如何將你处置?” 这婆子之前还能忍,现在耐心基本没了,就算云棠这么说,她也完全不怕,一脸愤恨的道:“也就殿下护你而已,但即便殿下护你,只要娘娘一来,他也得听娘娘的话!你如今是准侧妃,可还没真成了侧妃!你给我等著!” 说完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气势汹汹的离去。 等回了冷院,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一番,说给了李嬤嬤和云若听。 两人脸色都不太好,云若原本的计划也算是泡汤,既然这若芜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她乾脆就直接跳到最后一步去! 让李嬤嬤去安排。 她就不信,若芜不会出昭王府! …… 翌日。 云棠將给周辰安的药方调配好了,这个方子能有效抑制诅咒带给周辰安的折磨,只不过,需要提前几日不间断的服用,才能完全生效。 但此种药物,也不能每天都喝,因为治標不治本,还有一些轻微的副作用。 想要完全研製出来解药,她就必须先了解清楚诅咒本身形成的因素。 而现在,有一味较为重要的药材,需要她回別院去拿。 昭王府虽然药材颇多,但多数都是普通药材,虽然也有一些珍贵的药材,但药效刁钻的特殊药材,放眼盛京城,也只有她手中才有。 拿药材这种事,云棠也没打算告诉周辰安,收好药方后,便直接离开了。 书房。 暗卫已经將这则消息告知周辰安。 此时,他眯著凤眸,眼底闪著幽冷的光,心里不知再捉摸什么,片刻后,扫了眼暗卫,冷声道:“派人跟著,看她去哪!” “王爷放心,已经让人跟著了,要是有什么线索的话,暗中之人会用信號弹传达。” “嗯。”回想起昨日那个女人大胆的举动,周辰安冷眸愈加幽深,待侍卫走后,才呢喃道:“是不敢见本王了,想跑?” ……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云棠一袭红衣穿梭在人群之间。 忽然间,她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极为明显的杀机。 敏锐的感官让她猛然转身,朝著有所感应的方向探头扫去,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错觉? 应该不可能!她的直觉一向比较准! 刚这般想完,空气中传来刺耳的破风声,那是暗器飞出后发出的声响,隱约间她似乎还听到了铁链清脆的声音,云棠抬头间,发现十几把锐利的刀刃从四面八方朝她包围过来。 四名黑衣蒙面杀手,也从四个方向包抄过来,还没落地,便已经拔出腰间佩刀。 不知是谁惊呼了声,所有百姓开始逃窜。 云棠伸袖一挥,红綾自袖中挥出,迅速將十几把刀刃缠绕起来,朝四个黑衣人的方向分別丟出。 但这四人显然不慌,面对迎面而来的刀刃,隨意挥动了几下手中的佩刀便轻易解决,將其击落至地面。 从这简单的交手间,云棠心中已经有了底,这次来找她麻烦的,不是一般的小嘍囉,甚至四人实力综合上来看,与她的差距不是很大想这些的功夫,四人已经將她团团围住。 这四人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唯一露出的也只有那双阴沉的眼睛,凶狠的目光中,写满了杀意。 又是为了鬼医集来的? 她红.唇微抿,试探著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以往面对杀手,若是问了,好歹都会自报来意,可今日这四个却不一样,只是冷哼了声,便齐齐朝她冲了过来,仿佛对她极为不屑。 不是同一拨人? 云棠慎重了起来,杏眸微敛,迅速抽出腰间软剑,与四人对起招来。 这四人出招极为有默契,且格外刁钻,云棠就一把剑,面对四个人,第一次觉得有些吃力。 他们的战术很好,几乎不给她有使出其余招式的机会。 “噠噠噠!”周围的房顶上传来声音,紧接著,一整排黑衣弩箭手闯入云棠的视野內。 “咻咻咻!”趁著四人与她纠缠的功夫这些弩箭手纷纷放了箭。 弩箭无眼,可是不分敌我的,而这四人却丝毫没有要躲闪开的意思,仿佛只要能取她性命,就算是死,也无所谓。 这四人绝不是普通杀手!是死士! 云棠挥剑的手逐渐变得凌厉,迅速重伤其中一名死士,打开突破口,飞身从束缚中脱离而出。 但那名死士即便是身受重伤,胸口处在不断淌血,也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很快便又隨著其余三名死士追向云棠。 这么一来,她就算能很轻易的逃脱,短时间內,也不能会別院去拿药材,以免院子被盯上,让小墨宝陷入危机。 这些死士和弩箭手究竟是谁的人?为何能这般准確的给她设下埋伏? “噠噠噠!”新一批的弩箭手出现,到此为止,半条街的屋顶上几乎布满了弩箭手,形成了一个半弧形的包围圈,將云棠困在其中。 第24章 要把她绑床上 呵! 云棠在心底冷冷一笑。 想不到啊,竟然有人会在盛京城內费这么大的代价,要她的命! 若非她悉心培养的死士没有带入盛京城,要灭掉这些人,绰绰有余!! 伸手一招,新的红綾自袖中飞出,云棠这次没去对付那四名死士,她现在要做的不是恋战,是快速打开一个缺口脱离,越是纠缠,对她越是不利! 红綾迅速抓住了两名弩箭手,隨后被她甩飞了出去。 那两名弩箭手撞击向追击而来的死士,將其中两人从半空中击落在地。 她袖中红綾再次飞出,缠绕住另外两名穷追不捨的死士,丟到了对面的屋顶上,再控制著红綾用力一挥,十几个弩箭手从屋顶上被扫落。 只是云棠还未意识到,百米开外的楼宇之上,青年一袭紫衣,拉弓搭箭,瞄准她的后背,迥然有神的双眸微微眯起,右手回弹,利箭自弓弦上发出! 似想一箭要了云棠的命! 说时迟那时快,黑色的残影在半空中迅速掠过,向云棠衝来。 出於警惕,云棠迅速回身抬剑,却望见了张熟悉的面容。 周辰安?他怎么来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云棠轻巧的身子已经被他拥入怀中,周辰安大步一踏,虚空而起,一手抱她,一手拔出腰间佩剑,微微侧身,扬起手中长剑,准確地將飞来的黑色利箭劈成两截。 “叮。”利箭断裂后,从房顶上滚了下去。 “嘖!坏事。”青年皱眉,满脸的不悦。 说完,將手中的镶金长弓丟在了一旁的中年男人手里,满脸的不耐烦。 男人是个公鸭嗓,弓著身子,一脸恭维的说道:“……公子,我们得早些回去了,免得夫人担忧。” “哼!”青年负手而立,“这女人不死,娘也不会开心的,可怜了那相府郡君,快到手的侧妃之位被横空夺了去,待有了时间,我要亲自会一会这女人!”说完,踏步走下阶梯。 男人双手持著镶金长弓,跟在身后,两人很快消失在阶梯的尽头。 街道上。 云棠和周辰安已经背对背站立,警惕的扫视周围。 这四名死士在来之前,是接收到了明令,就算出了意外的情况,只要他们不死,就不能撤退! 也就是说,即便他们即將面临的是战王周辰安,胜算几乎为零,也没有撤离的资格。 “这四人交给本王,你对付弩箭手。”周辰安低沉稳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为她內心平添了几分安定。 弩箭手虽然人多,但却没什么武力,距离是他们最大的优势,一旦失去距离上的优势,他们就如杂草般任人宰割! 而且唯一依仗也就是手中杀伤力大的弩,云棠身体轻巧,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应下声后,她又客套地道了句:“注意安全。”便飞身向屋顶而去。 红綾挥出,迅速缠绕住其中两名弩箭手的脚,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云棠丟向同伴。 因为距离拉近,云棠落在了屋顶上,他们心里也变得焦急,一边躲避同伴,一边不断的朝云棠射出弩箭。 她身影灵巧地在不断飞出的弩箭中穿梭著,只听到一些清脆的碰撞声,便看到只要是贴近她飞来的弩箭纷纷断成两截落在了屋顶上或者是地上。 云棠应对起来游刃有余,这些弩箭手装箭却有些应对不暇了,等距离慢慢拉近,已然变得慌措起来,云棠抬剑,血色溅在屋顶上,一颗头颅顺著房顶滚下,落在地面上去,那名弩箭手的身体也像断了线的风箏般滚落。 反观周辰安,那些死士一与他对上后,仿佛刻意收了自身原本的实力,出手时处处小心,生怕出岔子似的,但周辰安完全没有手软,他的佩剑一旦拔出就没有不见血的道理,一株香不到的功夫,已经杀了其中两个死士。 另外两名死士见状,对视一眼,交换眼神,要是他们都死在昭王的手中,就没办法交差了,趁现在还有机会,一定要想尽办法將任务完成! 两人打算分工,一人留下纠缠另一人去偷袭目標。 然而周辰安显然没打算给他们机会,身体迅速拉出几道残影,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了一瞬。 仅仅一个半呼吸的时间。 “咚!” 两名死士几乎是没看清周辰安是如何动的手,便已经成了尸体,倒在了地上,两双眼睛,还瞪得老大,瞳孔在一点点的失去光泽,慢慢扩散。 眾弩箭手见事態不妙,能撤离的已经开始撤退。 撤不掉的,选择当场咬舌自尽。 他们本就是只起一个辅助作用,根本当不了主力军,四名死士都死完了,也就宣告了任务的失败。 云棠放眼望去,四周的屋顶和街道,已经布满了尸体,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 仔细观察四周,確定没有了潜在危机,她才纵身从屋顶跃下,落到周辰安的身边,擦拭软剑上的血跡,將其收好后,才看似漫不经心的问:“殿下怎么来了?” 她心中抱有疑惑,这条街距离昭王府可是有一段距离的。 可他却来的这么及时! 还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她! 这就是传闻中英雄救美?她还是第一次亲身体会。 周辰安半蹲著身躯,抬手检查了一下死士的脖子,像是发现了什么,凤眸微凝,隨后隨后又不著痕跡的收手起身,这才站起了身,回答她的问题:“盛京城布满本王耳目,你觉得呢?” 他怎么可能说,是自己派人一路尾隨?放在以前,这种事他非但不会做,就连想都不会去想! “殿下是怕我跑了?”云棠凑近他,美眸中含著一丝调侃的笑意。 周辰安的做法,只给她这么一种感觉。 “不错!”周辰安长臂一伸,攥住她的细腕,俯身更近她一些,俊美的面容上勾起一丝邪笑,反向调侃道:“本王怕若大夫医术不到位,想携款潜逃!” 他本是觉得,这女人昨日对他做了那种事,今天不敢面对他,如今看她眉眼含笑一如既往,很显然是他想多了。 果然,完全就別想指望,她会有普通女子的娇羞与害怕。 要是能重新选择,再来一次,估计她也会义不容辞的再把他衣服给脱掉!甚至有可能会彻底把他脱光。 明明生了一副女子的样貌,还有姣好的身材,心態上却更像个男子。 云棠一把细针抵在他的腰间,盈盈一笑:“殿下,保持距离,不然我就不客气啦!” “本王才刚救了你,就这种態度?” 她倒是“自洁”,那脱他衣服,还大胆挑逗他的时候呢?又在想什么!! 真是双標!! “我也没让殿下救呢。” 她能脱身,顶多时间废的多点,再受点轻伤罢了。 周辰安冷笑了声,將她手臂鬆开,眼角的余光,再次从地上尸体瞥过。 只是这么个微妙的眼神,没逃过云棠的眼睛,她觉得,周辰安刚刚应该是从尸体上看到了什么线索,便问道:“殿下是不是知道这些死士和弩箭手是谁派的?” 盛京城,她不是很了解,但周辰安肯定了解的很透彻。 “想知道?”他那归於平静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 “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有人要杀我,难道我不想追查幕后之人?”云棠捋了捋耳边被吹乱的髮丝,声音慵懒,心里却在盘算著眼前男人的心思。 他那三个字,透著太多的讯息,显然是掌握了线索,却不想轻易告诉她。 毕竟,昨日在她手里,吃了从没吃过的亏! “线索无价,若大夫准备拿什么换?” “那就看殿下想要什么了!” “不如,本王把你绑床上半日!如何?” 话里话外,报復的口吻格外明显。 毕竟他昨日在书房被定了半日的麻穴,等夜里恢復行动力的时候,浑身早已发僵了。 “……” 云棠一脸瞭然,心中吐槽起来:这男人,果然没安好心! 第25章 拦不住的杀心 就这么记仇的男人,真的会有人喜欢? “殿下既不愿说,我亲自调查便是!”说完,她便走向了其中一具暗卫的尸体,扒开脖子看了看,记得之前周辰安蹲下的时候,也是看的脖子。 但她这一看,却未曾发现什么不妥。 尸体的脖子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她又探查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两名死士尸体,脖子上同样没什么特別之处。 那他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 云棠目光瞥向被周辰安挡在身后的尸体,大步走上前去,“这具我也要看。” 他没说话,也没阻挠,反而是往侧踏出一大步,给她足够的空间。 云棠心里有些愕然,他竟这般乾脆? 心里想著,她却没说什么,迅速来到了尸体前,探查脖子,和另外三具尸体是一样的,脖子上乾乾净净,什么也没有。 她后知后觉地起身,这男人怕不是在套路她罢? 想一想,忽然有些生气,要是刚刚她真的为了知道线索,同意被他绑在床上半日,那不就是个傻子么? “是你自己不愿意跟本王做交换的!”周辰安挑起薄唇,双手负在身后。笑意明显。 也不知道怎么了,他觉得跟这个女人斗斗嘴,还挺开心的。 明明是无聊的事情,竟能被他从中找到些许乐趣。 “无聊!”感觉自己是真的被坑了,云棠咬牙吐出二字,纵身便要走。 也不知这男人是真解放天性了,还是跟谁学的招式,这么会气她! 殊不知……这都是她曾放在周辰安身上用的招式,只不过被他变通了一下,再回馈到她身上罢了。 只是云棠不会知道,在死士身上还有余温之前,他们的脖子上是有一个特殊纹身的,但尸体一凉,失去温度,那个纹身就跟著消失了。 想让纹身再次显露出来,只有让尸体升温。 “去哪?”周辰安闪身挡在她的身前,唇角的笑逐渐收敛。 她笑了,“我在王府出入是不受限的,这一点没必要跟殿下匯报吧?” “等著我。”周辰安倒是没再追问了,留下三个字后,背过身去,抬手一挥,剎那间,几十名黑衣人从天而降,落在周辰安的面前:“殿下!有何吩咐!” “將这些尸体全部处理掉!”他脸色冷峻,语气更是严肃,仿佛刚刚那个还能与云棠调侃一二的人,並不是他。 “是!”眾人应声,紧接著分散开来,搬运尸体。 “殿下是打算,怎么处置这些尸体?”云棠没走,反而是抬步来到与周辰安並排的位置,目光在地上那些尸体上扫过,眼眸若有所思。 他语气淡然:“尸体还能如何处理?全部丟至驯兽场。” 驯兽场,是盛京城有钱人最喜欢去的地方,里边有各种精彩的比拼,要么是兽族与兽族之间的廝杀,要么是兽族与人!若是后者的话,很少有人会取胜,最终基本都成了猛兽的食物。 而刑部內,还有个极端的刑法,便是犯人被判处死刑后,若是罪名太重,便不会过斩头台,而是直接丟去驯兽场,给兽群当食物,活活被咬死的感觉,可比只过断头台要更加残酷。 而云棠不会想到,这么残酷的刑法,正是她眼前之人所立下的! 但也正因有这种刑法在,盛京城內敢犯事的人比早些年要少很多。 正在云棠挑眉感嘆之际,一个黑衣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殿下,这箭是……” 只见他手中拿著半支此前紫衣青年射出的箭,另一半不知所踪,可从语气上看,他似乎认出了箭的主人是谁。 但话才刚开口,更重要的信息还没说出来,黑衣人便对视上周辰安冰冷的黑眸,嚇得浑身一抖,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显然,殿下是不想让他说出来的。 云棠定睛一看,那支箭此前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暗中之人想偷袭她,周辰安及时赶到救,这支箭是周辰安斩断的。 之前她是没时间去注意,眼下一看,觉得这支箭,似乎与周围弩箭手用的完全不一样,不是同一批人? 这就精彩了,这里有一拨人想要她的命,暗中还有人想杀她! 这次来盛京城,她已经足够低调,也没惊扰暗中那些死对手,所以这次的人,会是谁? 眼看那黑衣男人准备將断箭带走销毁,云棠却忽然开了口,“等等!那半支箭……我要!”说不定,她能从这半支箭上找到什么线索。 黑衣男人浑身一绷,恭敬地望向周辰安,试探著道:“殿下,您看?” 这定然是他方才的话引起了怀疑。 “给她。”既然到了这种地步,周辰安也没有阻拦的必要,越是拦著,反而越让她觉得其中有猫腻。 男人应了声,双手持断箭走上前来,送到云棠面前。 断箭拿在手中的一瞬间,云棠觉得颇有分量,箭木材质坚硬是上好的樺木,箭面还镶金了,不是皇亲贵族,怕是用不起这箭! 周辰安果然知道些什么,却没打算告诉她。 不过也是,他是皇室之人,自然会帮著隱瞒,这件事,她会彻查的! 不动声色將断箭收起,云棠明眸间晕上一层看不透的笑意。 等现场所有的尸体与利箭都处理完了,周辰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走。” 云棠没说话,纵身跃上房顶,朝著回別院的路线赶去。 也有些时间没见到小墨宝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周辰安在后边远远的跟著,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忽然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的女人已经猜到了什么。 不过也罢,有些事,原本他就不指望能隱瞒。 看来,即便是父皇下了赐婚的圣旨,也阻拦不住母后的杀心! …… 一段时间后,两人落在了別院门外。 刚落地,云棠便看到屋子里在冒烟,脸色瞬间一变,急忙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低喝了声:“小墨宝!” “咳咳咳……”厨房里走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 秋殤和小墨宝都是被熏得一脸黢黑,尤其是小墨宝,圆乎乎的小脸就像是在煤炭里打了滚似的,都快让云棠认不出这是自己儿子了。 “主子。”秋殤訕笑了声,抬手抱拳。 “你们这是干什么?”云棠唇角抽搐,接著又厉声出言训斥:“万一走水了怎么办?怎可这般胡闹?” “娘亲彆气!”小墨宝伸著黢黑的小爪子轻轻拉著云棠的裙摆:“我在学做饭呢,娘亲这几日不是不在嘛,我想著学会做菜,能给娘亲一个惊喜,但没想到炒菜的功夫,让秋殤姑姑教我洗別的菜呢,锅子竟糊了。” 云棠气得想笑,脑海中缓缓飘出两个字:人才!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紧接著是周辰安那令人参不透的声音:“让他们住进王府,你意下如何?” 第26章 算计的很清楚 小墨宝听到这话,肉乎乎的小脸皱成一团,抬头噘著嘴道:“娘亲!我就说你怎么出去了一趟两三天不回来,原来是住到別家府里去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云棠弯下身,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蛋,低声道:“瞎说什么?我是你亲娘,还能不要你?” “嘿嘿嘿。”小墨宝开心的鼻子吹泡,画面有些滑稽。 安抚完儿子,云棠这才转身看向周辰安,礼貌拒绝:“王府的话还是算了,光是我住进去便能闹得鸡飞狗跳,要是再让某些人知道,我有孩子,还能当王爷的侧妃,多少对王爷名节也有影响,我儿子也会因此陷入危险。” 在她计划尚未完成之前,勉强给云若一点苟延残喘的余地。 那会听周辰安说了驯兽场,她现在觉得,等以后撕开偽装后,她打算亲自將云若丟进驯兽场餵野兽!让其尝尝,被野兽撕裂身体的滋味。 就像当年,原主被踢下狼岭那般! “可是我不想跟娘亲分开!”小墨宝死死抱著云棠大腿,满脸不舍,“以前还能天天见著娘亲,吃到娘亲做得好吃的,现在几天都看不到一眼!” “安全比见不到更重要!”云棠將小墨宝抱起来递给秋殤,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將他带去好好洗乾净,换身衣服,要再出来,就掩面示人!” 她是经常易容示人,但小墨宝还小皮肤太嫩了,不能易容,所以一直都是原本的样子,跟隨她出入一些地方时,也都会带著面具,避免被太多人看到面容。 “是。”秋殤抱著小墨宝离开了。 云棠则是打开了正屋的门,往里边走去,右侧一个小房间里放著的都是药材。 刚进门,便能闻到一股极为浓郁的药香味。 周辰安大步而来,眼角的余光在房间內扫过,紧接著又不著痕跡的收回。 很快,云棠便將此次回来所需的药材找到,迈出房门,刚要说走,他的声音便传入耳中:“將你儿子和隨侍带上。” 云棠脚步顿住,扬了扬眉,吐字清晰:“这不是殿下能决定的事情!” 她说不愿,便是不愿。 被拒绝,周辰安並不觉得意外,反倒是负手而立,侧过身去:“你能保证,暗中没人尾隨么?若是方才之事再次发生,你的隨侍可能独自应对?” 闻言,云棠寻药的手微微一顿,杏眸中的余光在周辰安身上扫过。 他身上扑洒了一层烈日余暉,深邃眸底泛著薄光,此时,也正在看著她。 对视上后,云棠杏眸眨了两下,没说话,別过脸去,却是一脸的沉重。 或许之前就不应该心软將小墨宝带来盛京城,他待在那个老傢伙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耳边,再次传来周辰安的声音:“所以……接入王府是最好的选择,不是么?” 他是打瞧见孩子的第一眼起,就觉得那双乌黑髮亮的眼睛,和小景儿有些神似,恍惚间,他觉得站在面前的是自己儿子。 正好景儿在府內也没有同龄人作伴,將这孩子接入王府,也不是坏事。 云棠,稍微有一点点的动摇,王府虽然也有些危险,但至少在她眼皮底下,再加上秋殤武力不俗,对付云若绰绰有余。 这別院可不一样,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情,她还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最终,她还是將自己说服了,认为此事可以稍微变通一些,便点头道:“我可以答应,只不过,需要殿下派出暗卫,暗中保护他,倘若我儿子出了事,不论是谁做的,殿下都无权阻止我的任何行动。” 周辰安大步走进药房,逼近她两分,微俯下身挑唇笑道:“你倒是算计的很清楚。” 云棠踮起脚尖,一手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一手抓住他的衣服,面纱下的红唇也透著盈盈笑意:“我与殿下……彼此彼此!” 他们清楚的知道,自身与对方,都是有所图谋之人! …… 没多久,小墨宝便洗乾净,被秋殤抱了出来,白净的小脸上戴著一个鎏金面具,圆溜溜的大眼睛透著纯净的光芒,仿佛能照进人的心里。 云棠將小墨宝抱了过来,吩咐秋殤去收拾下比较重要的物件,一同带去昭王府。 …… 晌午后。 冷院的刘婆子急匆匆的跑进了门,满脸严肃的凑在李嬤嬤耳边,说了几句话,便见到李嬤嬤那张脸瞬间阴沉难看了下来。 云若在里屋,听到了脚步声就赶忙出来了,立即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可得手了?” 通报消息的刘婆子深深瞧了她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就这么一个眼神,让云若笑意瞬间变得僵硬起来,难道发生了意外? 不应该的……… “李嬤嬤!到底得手没有?!”她声音变得著急起来。 “云小姐,殿下与她一同回来的。”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太多讯息,云若袖中拳瞬间紧握住了,也就是说……殿下帮了若芜?! 如果殿下不在,本是有机会的! 可现在…… 为什么总是会差一步!老天为什么对她这般不公! 云若从来没去想过,她如今这一切,是如何得来的。 那李嬤嬤顿了顿,又哀嘆了声。 “还有什么事?”听李嬤嬤嘆息,云若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殿下还带回来了一个孩子。” “什么!!”这则消息令她脑內再起轰鸣,脚步虚浮的往后退了一步,口中呢喃道:“带回来了孩子?谁的孩子?难道是……” 难道是若芜的孩子? 总不可能是殿下捡回来的! “老奴让刘婆子去柒苑盯著了,若是住进柒苑里,绝对就是若大夫的孩子!” 云若娇俏的小脸一片铁青,殿下的包容心就这么大?就算那若芜生过孩子失去了贞洁,也要將其留在府內? 那为什么,就不能將心里腾出一点位置,让她也能进去? 按照女子三从四德来说,像若芜这种有过孩子,还不知羞耻勾引殿下的女人,是要被丟进猪笼里,填满石头沉塘的! 肯定是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否则殿下不会这么反常的! “李嬤嬤……”云若拉著李嬤嬤肥胖粗糙的手,眉眼一低,挤出了泪:“要是若芜真的婚前失贞,还有了野种,你说……皇后娘娘会让她嫁入王府吗?” 第27章 她在趁人之危 李嬤嬤拍著她的手,安抚道:“別说是皇后娘娘,就连皇上,估计都不会同意这门子婚事了,皇上能赐下婚约绝对是看殿下的面子,此事若真闹起来,若芜绝对別想嫁入王府。”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云若眼底迅速掀过一抹恶毒。 已经让皇后娘娘帮了一次,结果没成,不可能再让皇后娘娘帮第二次,她毕竟是个臣女。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简单,她自己来做就行了! 心里正盘算著,李嬤嬤却嘮叨起来了:“云小姐,先別著急,这个节骨眼上,最好別有什么动作,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为什么啊?”云若蹙眉不解,这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哪有不行动的道理? 现在刚好是若芜带著孩子堂而皇之进了王府,只要她派出了人,在盛京城放开传言,再不经意传入宫里去。 如此一来,皇上若是得知了消息,必然震怒,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若芜失去了侧妃之位。 非但不能继续留在王府中,还可能犯欺君之罪。 她规划的这么好,李嬤嬤还不知道呢,怎么就让她先別有动作? 但到底薑还是老的辣,她计划的再好,也没有李嬤嬤想的周全,只听李嬤嬤细细与她分析道:“小姐要是现在就有所动作,那殿下不用想都知道问题出在王府內部,但要是过一段时间,再行事,殿下或许就不会轻易猜到,老奴可都是为了小姐的未来。” 顿了顿,李嬤嬤趴在云若耳边,又悄声说了几句话。 而云若,则是亮著眼眸,一直点著头,似乎完全听进去了。 …… 將小墨宝和秋殤安顿好,云棠便凑齐了所有药材,亲自给周辰安煎药,本来这活儿是给下人做的才对。 但这男人却点名要她来,还说熬一副汤药给她一百银钱。 话都到这个份上,亲力亲为也就没什么了,毕竟她亲手熬製的汤药,效果的確更好一些。 药汤一做好,云棠就送去了书房。 这副药剂是她刚调配好的,也是新药,虽然是对症下药,不会出差错,就怕各种药材的比例会不对,效果会出现一些偏差。 所以,她还需要周辰安先吃上一副,先当个“小白鼠”,如果没问题后续就按这个来配药,如果有问题,药方比例就还得调整! 推开书房门的一瞬间,她看到那男人坐立与桌案前,右手抬起撑著稜角分明的下頜。 待走近看,面貌的细节尤为清楚,男人根根分明的睫毛垂下,双眸紧闭,状似假寐。 弯身將汤药碗轻轻放在桌案前,云棠还没想好要不要叫醒他,可瓷碗放在桌面上后,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周辰安的长睫便微微一颤,像是被惊动了。 紧接著耳边就传来他慵懒的声音:“药这就好了?” 云棠点点头,解释道:“嗯,王爷可以服用了,我会在一旁守著,看药物发作后,会不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反应,毕竟是新研製出来的药方,药效上,不完全在我的掌控內,如果有问题还需做出调整。” 周辰安深深瞧了她一眼,抬起修长的手指,捻起药碗,喝了一小口,浓眉顿然紧皱,脸色颇为嫌弃:“味道怎如此奇怪?这就是你熬出来的药?” “哪里奇怪?”她是对症下药,出不了错。 “自己尝尝。”他没直言,就像是对厨子菜品不满意的食客,將药碗推到她面前。 “没必要,王爷只需告诉我药的味道有什么不对,我再稍作调整便可,毕竟我这药也没毒。” “啪!”周辰安將一个十两的金元宝放在桌上:“尝不尝?” “……也不是不行。”一看到银钱,云棠態度立即转变,一边笑眯眯的说著,一边將金元宝拿过来,在手中掂了下分量,然后满意的揣进荷包中,她手中產业庞大,並不缺钱,但她並不嫌钱多。 端起药碗后,她侧过脸颊轻轻揭开面纱,喝了一小口,又將药碗放回桌子上,重新戴好面纱,开始细细品味。 唇间,药液有著浓郁的苦味,除了苦之外,还带著一丝微涩,但这是大多数汤药的特性,至少云棠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品出来了么?”周辰安发问。 云棠红.唇一阵抽搐,“除了苦和微涩以外,感觉不出什么奇怪的味道。汤药问道很正常!” 他又道:“不甜。” “……” 汤药?甜?哪来的甜? 要是有汤药是甜的,她把碗给吃了! 正想著,周辰安已经抄手將药碗拿了回去,喝了一大口,细细一品,微微頷首:“现在勉强能入口!” 云棠:“……” 故意找茬实锤了!她刚刚也就是喝了一口,也没往里边放。 等等!她刚刚喝了一口!! 甜?? 这男人,是故意调侃她的? 出神片刻,周辰安已经將药都喝完了。 云棠盯著被放在桌面上的碗,显得有些出神,所以她要把碗给吃了么? 正想著,身边的男人发出一声闷哼,抬头看去,他的脸色已经开始泛红,就像是喝醉了酒似的,緋红色一路蔓延至脖颈,这明显是药效已经开始发作。 发作的倒是挺快,只是这效果却在云棠的意料之外。 “殿下?”凝眸间,云棠迅速抓住他的手把脉。 难道她行医几十年,还真的要出一次差错不成? 纤指下,周辰安脉络已经被她感应的明明白白。 原本,他的脉象就比常人更特別,跳动的快,而此刻,脉络的速度又再次倍增! 他的手臂上,身上都蔓延出了緋红色,与暴起的青筋搭配在一起,竟別有一番滋味。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经过把脉,药物不存在问题,应该是他身体的诅咒在排斥药性,现在需要用银针做一次疏导,让身体吸收药性,不然的话,对他身体怕是有些不利。 迅速取出银针包,云棠解开他的衣服,葱白的手指触及在他滚烫的身躯上,心里泛起一丝丝波澜。 周辰安虽然现在浑身热的发烫,皮肤也泛红,但他理智尚存,一把遏制住云棠脱衣服的手,略显猩红的眸子覆上一层薄雾,粗重的呼吸之下,是他起伏不平的磁性声音:“若大夫迫不及待的趁人之危?” 他现在的感觉,与诅咒发作的症状有些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月圆夜发作,他会失去理智,浑身发烫,甚至可能陷入疯魔! 在凤梧国两百余年的歷史中,他是诅咒发作后,反应最激烈的,受的折磨也是其余人的数倍! 他现在能清醒,保持理智,所以无法確定究竟是药物有问题,还是他自身有问题! 云棠捏起一枚银针,刺入他的麻穴中,声音开始肆无忌惮:“殿下乖一些,不然我就只好把你扒光吊起来了!殿下应该不想的吧?” “若芜!”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震怒,这女人对付他是不是永远都是封住麻穴这一招? “乖,殿下还是別乱动的好,不然我就不客气了。”云棠从他逐渐无力的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然后起身,绕到了他背后去。 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让她触目惊心。 应该说,这是有史以来,最让她感觉震撼的情况! 第28章 衣服慢慢剥掉 那些原本如胎记一般的黑色东西,如今竟在周辰安的后背轻轻鼓动,就如活物一般。 这诅咒,到底是什么? 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 听著耳边愈加沉重的呼吸声,云棠利落的抬起银针,迅速刺入周辰安后背的几个大穴。 隨著时间的推移,那黑色的“胎记”便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大概是银针疏通大穴起到了作用,一炷香过去,周辰安的皮肤也逐渐恢復正常的小麦色,呼吸声逐渐归於平静,紧皱的眉宇开始缓和。 在抓住他的手腕把脉后,云棠完全鬆了口气,没事了,脉象已经缓和下来,后续用药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她开的这副药,虽然让周辰安初次服用有些难受,不过现在看来,估计能起到长久抑制的作用,只要喝药不停,体內的诅咒估计能一直暂缓不发作。 但能不能打破周氏皇朝五十岁必死的诅咒,如今尚可未知,最好的办法,找到正確的方式来破解诅咒! 她將银针一根根的收回,当刺在周辰安麻穴上的最后一根被收回针包里后,她腰间的系带忽然一松,紧接著,面前男人迅速將她两只手攥在宽阔的掌心中,扯下她的红色披帛,利落的將她双手紧紧捆绑在一起。 云棠內心:?? 披帛很长,將她手绑起来后,周辰安攥著另一头,发力拽动,云棠便跌到在他怀间,外罩的一层红色纱衣因为系带开了,半露出白皙的香肩,加上半躺在他的怀里,姿態显得有些勾人。 若是普通男人,怕是早就已经失去了最起码的定力! 云棠欲抬腿发力反抗,却被他紧紧按著后腰,只能咬牙道:“鬆开!” “刚刚若大夫说,想把本王脱光了吊起来?嗯?”周辰安略显粗糙的指腹在她凸显分明的锁骨上轻轻滑过,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摩挲,掛在半掛在她香肩上的纱衣便掉了下去,圆润白皙的香肩彻底露了出来。 “那又怎样?”云棠盯著他,继而开始给他立人设:“传闻中殿下可是正人君子,现在不会要欺负女人了吧?” “嗯?就你能欺负本王?本王不能欺负回来?”他扯著披帛的手缩短距离,用力一拽,將她拽的坐起身来,两人脸颊瞬间贴的很近,距离仅剩一指宽,风轻轻吹动云棠脸上的面纱,它慢慢触及著周辰安高挺的鼻樑以及薄唇,那种感觉,痒痒的。 他盯著云棠的面纱,有那么一瞬间,想扯下来。 云棠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正死死瞪著他,似乎在用眼神说著:你若敢动我面纱,我便离开王府! 隔著面纱,周辰安捏住了她的下巴,薄唇勾起醉人的笑意:“若大夫这眼神,是想杀了本王?” 她不假思索道:“確实!” “好,看你有没有这机会。”他一只手將云棠抱起来,利落站起身,將手中长长的披帛丟出,穿越过最低的一条房梁木桩,然后在回到他的手中。 她很轻,就算被披帛绑著悬空,披帛也不会断裂。 此刻周辰安便慢慢的鬆开了紧抱她的手,抓著披帛的手发力扯动,云棠便悬空双脚悬空。 他单手將披帛另一头缠绕在太师椅上,踢至墙角边,用脚踩著,双手撑在墙上,云棠现在高度与他身高一致,他一靠过来,两人几乎是紧贴著身体。 她的双肩紧贴著他的肌肤,能清楚的感觉到炽热的温度,还有独属於男人的雄性气息。 周辰安长指拨弄她另一边还掛在肩膀上的纱衣,只是轻轻一拨,纱衣就很听话的从肩头上脱落下去,掛在手臂上。 红色的肚兜已经显露出来,她那一只手都能掌控的纤腰,也落入周辰安眼帘之下。 “要求饶么?”周辰安抬起邪眸看她,眼底是肆虐的笑意。 求饶? 云棠冷冷一笑,抬腿便打算踹过去一脚! 但这个动作,像是早已被预判,她才刚抬起,周辰安便抓住了她的脚踝,紧接著两只手各自抓住她一条腿,高大的身躯挤了进来,“还有什么招式?若是没了,便到本王了!” “……” 好记仇一男人! 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周辰安表面上还算不动声色,实际上不但都记得,还在找机会还回来。 难不成真打算……把她扒光了?……吊著?! 他的大手绕到后背,已经摸住云棠肚兜的系带,只要轻轻解开,她就…… 但他倒是没那么利落,深邃的眸子中带著一些玩味的笑意,仿佛在等她再说些什么。 有些事情,做的太急了,就失去了趣味。 “殿下,我可是你的大夫!”云棠咬牙提醒道。 “嗯。所以呢?”他揪住了系带,眼神中暗示的意味有些明显。 “所以你现在,被人看了去,这样不好吧?有损殿下谦谦君子的形象。有什么话,你把我放下来,咱们好好说!” “谁告诉你,本王是谦谦君子?” “既非君子便是小人。” “若大夫想让本王当一次小人,倒也未尝不可。”他摸在云棠后背的手已经有了动作,显然打算解开最后的系带。 “等等!”云棠连忙叫停,“这样不好!” “若大夫是不是忘了,刚刚是谁说要將本王扒光吊起来?”如今主动权握在手中,周辰安神態间平添了几分慵懒,似乎是想瞧瞧,这女人还有什么办法来反抗他,说著,他凑到云棠耳边:“你能对本王做的,本王为何不可?” 这男人,把她说的哑口无言。 完全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这些措辞,是早就在心里规划好的吧? 周辰安扶住她的腰,用力往自己按过来,声音在她耳边斯磨:“想下来?” 云棠点头。 “说点好听的,求本王。” “……” “若是不说话,本王便当做是你默认能继续脱!”他使劲拉扯肚兜的系带,仿佛在提醒云棠。 外衣被脱了,对云棠来说没关係,但是肚兜是她的底线! “求殿下,放我下来。” 求人的话,她活了两辈子这是第一次说! 不行,现在说了,以后得要他还回来才行! 大不了跟他互相坑,看谁才是最后的贏家。 他出言刁难道:“太敷衍了本王听不到诚意,若大夫应该想想,怎样更能打动本王!” 这女人不是惯会那种稀奇古怪的伎俩么? 用在她身上,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来! 只是周辰安没想起来,云棠第一次脱他衣服,是他主动说的。 以至於到了后边,这成了云棠调侃他的手段。 云棠眨了眨杏眸,“那要怎么求?殿下教教我好不好?” 先让周辰安示范示范,她再照做一边,四捨五入就是互相求了一次,她也不亏。 “又想使坏?”这女人,哪来的那么多鬼点子?周辰安再次捏住她的下巴,声音低沉:“你真以为本王不会扒了你?” 第29章 他腹黑又狡诈 “王爷,云小姐求见!”门外忽然传来侍卫的声音。 周辰安眼角的余光朝门口瞥了眼,没说话,仿佛门外有人等著,对他並不重要,仅仅一瞬,视线便再次回到云棠的身上,低哑著嗓音道;“若大夫想好怎么求饶了么?” “爱慕王爷之人可还在门外等著呢,王爷这样晾著她,不好吧?”虽然说,她也不希望周辰安跟云若之间真的会有什么,但在这种关键时刻,她还是毫不客气的拿云若做起了挡箭牌。 “哼!”他显然不吃这套,冷哼一声后,大手毫不犹豫將云棠肚兜解开,紧接著就要扯下来。 “殿下!”云棠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 “求本王!”他低声挑衅道。 门外,云若明显是听到了云棠的声音,脸色骤然一变,当即就想推门进去,门口的侍卫却拦在门前,低声道:“抱歉云小姐,没有殿下的命令,您不能擅自入內,只能在此等候。” 听到这话,云若气的只想跺脚,那贱人定是假借给殿下调理身体之名在勾引殿下! 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房间內,周辰安深眸邪肆,拉著肚兜的手始终没有鬆开。 阵阵冷风灌入云棠的身体,她从没这么失策过! “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犹豫,便將你扒乾净在书房內吊上个半日,到时候,再求本王可没用了。”他低沉的声音倒是好听,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人又气又恼。 他们不是合作关係吗?从什么时候画风突变,成了这样? “我认输,求殿下放我下来。” “还是没诚意。”他不满意的轻摇头,“三,二……” “殿下~求求你,把我放下来吧,我知道错了。”她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软一些。 当下服软不代表她真的服软,下次……下次再有机会,她绝对连一条褻裤都不给这男人留! 周辰安不急不缓的挑起眉峰问道:“错哪了?” “不该说那些挑衅的话,不该不经同意扒殿下衣服,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真的么?”他俊美的面容忽然在云棠眼前放大,炽热的气息与她的呼吸仿佛融为了一体。 顿了顿,他挑起薄唇道:“想的难道不是下次再用什么办法对付本王?嗯?” 这男人,是有读心术么?怎么对她內心想法这么了解? “怎么可能呢?”云棠眯起杏眸,挤出笑意,“求求殿下,赶紧把我解开吧,吊著太难受了。” 这次,周辰安只是冷笑了声,没说话,但却没在为难她,抬手將绑在椅子上的披帛另一端解开,云棠的身体因为失重而往地下坠.落。 手疾眼快之下,她迅速搂住周辰安的脖子,整个人掛在他的身上。 “若大夫这么主动?”一边调笑著,一边扯下云棠腰间的荷包,周辰安知道,里边放的有麻药针,这女人一挣脱束缚,第一件事,不是逃离就是报復! 当然,比起前者,他更愿相信后者,毕竟她不是那种会害羞的普通少女。 缓过神来,云棠迅速从他身上下来,开始迅速整理身上凌乱的衣物。 周辰安负在身后的手抓著她的荷包,眯眼打量她:“这么著急作甚?若大夫不是向来不拘小节么?” “不拘小节也得看时候,外边可还有人在等著见殿下。” 但等她穿好衣服,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时候,却发现好像少了东西,她荷包呢? 垂眸看去,腰间的荷包,已经不知所踪。 明明刚刚还在的! 再抬头看去,周辰安手中已经开始拋玩她的荷包。 这男人真是腹黑又狡诈,完全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那荷包是她亲手缝製的,別看外表普通,里边却一点也不普通,被她缝製了好些个小布格子,装著小型暗器,毒针,麻药针和疗伤药以及银钱。 “想要?”周辰安拋玩了几下后,便將拿著荷包的手负在身后,抿唇笑道:“求本王,就还你。” 这还上癮了?云棠咬住唇,总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她的招式,这男人非但在短时间內都尽数学了去,还发挥的比她还好! 罢了,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当面报仇了,她总不可能在这狭窄的书房內,跟周辰安打起来。 想著,云棠一秒变正经:“若是殿下喜欢,便送给殿下了,我先回去,稍微调整一下药方,晚上殿下再吃一副看看,还会不会出现同样的状况。” 门外,云若正在门口偷听,忽然间,书房的门被打开了,嚇得她急忙后退了一步,当看到出来的人是云棠后,脸色差点认不出难看起来,书房內两人的谈话,她断断续续听了一些,总觉得两人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但脑海间回想起李嬤嬤的叮嘱,她还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善的笑了笑:“若大夫,听说殿下的身体你也在调养,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云棠冷淡的扫了她一眼,云若关心这个? 比起周辰安的身体,应该更关心刚刚她和周辰安在房內做什么吧? 想罢,云棠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殿下的情况我无权透露给他人,云小姐若是想知道,还是亲自去问殿下吧。” “我……”云若哑口无言,紧接著就开始委屈起来:“若妹妹,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对我的態度一直……” 得罪?也真有脸用这个词。 云棠眼底不经意流转间划过一抹冷芒:“云小姐不是应该更清楚么?怎么反过来问我?” “之前那杯子上的毒,我真不知情,何况也没伤到妹妹,现如今……妹妹能成为殿下的侧妃,我是打心眼里高兴,但是妹妹这態度,我著实有些心慌。我真的这么让妹妹討厌吗?”说著说著,云若竟梨带泪的哭了起来,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旁的侍卫有些看不下眼了,打心眼里觉得云若可怜,便上前两步,抬手作揖,恭敬的说道:“若大夫,云小姐身体弱,您要不就让著她点?” 对於这位未来的侧妃,侍卫也不敢说难听话。 毕竟是殿下在护著的人。 但紧接著,一道玄色的高大身影从书房內踱步而出,侍卫一见到周辰安出来,立即躬下身行礼。 云若则是眼巴巴的贴过去,还不忘让泪水更汹涌一些,很快那双水眸就哭的通红,就像是真被云棠欺辱了般。 想要混得好,演技少不了。 “殿下,我胸口闷疼,好难受啊!”说著,云若作势要往他身上靠。 第30章 昭王两副面孔 周辰南不著痕跡的往旁挪动了一步,负手而立,满脸冷漠。 云若倚靠不成,便失去了重心点,来不及找到可以扶住的物件,直接趴在地上,痛呼了一声。 他的视线转移了过来,比起之前在书房內的调笑与挑衅,现在正经多了,一双凤眸中不见丝毫笑意,反而只剩冷淡,说出来的话,不但惜字如金,还没有一丝温度:“还不走?” 原来,他是有两幅面孔的! 私下和明面上,完全是两个人。 云棠也懒得在此多做停留,抬步离开了,只是她走的並不著急,刚刚走出百米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周辰安冷摄人心的声音:“还打算躺多久?” 顿住脚步,云棠还是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寻了个隱蔽的墙角,她走了过去,侧眸观察著书房。 只见那云若仍旧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水眸里窝著泪,哽咽著说道:“殿下,如今快到月圆夜了,我是关心你的身体,才来的啊。” 实际上,她是听婆子说云棠进了书房好久不见离开,才匆忙赶来的。 云棠靠在墙角,轻纱下的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很多男人都抵抗不了这种楚楚可怜,还为人著想的美人儿,她还挺好奇,周辰安接下来到底会作何抉择。 是让云若继续躺地上,还是將人抱起来亲自送回冷院。 “来人!”周辰安冷喝道。 很快,青夜便与几名暗卫一同现身,“殿下,有何吩咐!” “送云小姐回房。” “是。”应声完,青夜抬步上前,准备將云若搀扶起来。 大好机会在眼前,云若哪能不反抗?故作艰难的坐起身,抓住了周辰安的衣摆:“就让我多陪殿下一会吧,我入昭王府,就这一个目的,还请殿下满足!” 青夜满脸尷尬,上前不是,退后也不是。 这云小姐看不出殿下很不喜欢见到她么? “想让本王丟你出去?”他脸色不为所动,声音中透著危险的气息。 嚇得云若立即將手缩了回来,不敢再拉他的衣服,但心中的不甘却在此刻涌出,嘶哑著声音问道:“为何若大夫能得侧妃之名,而我什么也不是?殿下究竟为何这般厌弃我?” 问题的答案,云若想知道,云棠也好奇。 未来储君的侧妃之名,是多少女子挤破头皮也想得到的东西,周辰安寧可给了才认识寥寥几日的她,也不肯给云若,到底是因为什么? 还有就是,为何所有人都心疼云若,唯独周辰安对其不屑一顾? 终於,周辰安的视线第一次正眼落在云若的身上,薄唇微张,唇角的弧度变得有些凌厉,他接下来所言,声音极小,云棠一个字也没听到,只瞧见云若的脸色骤然变得十分恐惧,泪水止住了,浑身却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眼神也逐渐空洞起来。 最终被青夜搀扶起来,与几个暗卫一同,將其带走。 到底是说了什么?一句话就將云若嚇成那样? 到底是心理素质太差,还是有把柄在周辰安手里? 待她回过神再去看书房时,门前已经没了人,身侧却传来男人冰凉的声音:“戏可看够了?” 云棠不吃惊,毕竟这男人洞察力强是出了名的,会发现她没走远也没什么奇怪的。 “有些好奇,殿下与她说了什么?” “想知道?”他双手负与身后,大步靠近。 云棠往后退了一步,被他逼至墙角,“这里人来人往,可不好。” 抬起双臂撑在墙上,周辰安將她圈禁其中,居高临下的俯视著她:“要不回书房?” “大可不必。”云棠嘴上说著,却伸手勾住他腰间玉带,“我怕到最后会传出殿下日日环绕女人,不思进取的传闻,到时候,我岂不是成了祸水?” 虽然他们之间,也没发生过什么,但嘴长在人身上,只要想说,就没有捏造不出来的谣言。 “呵!”他一把抓住云棠探入衣襟中即將摸到那个荷包的手,毫不客气的拽了出来:“送本王的东西,可没有再取回的道理!” “你弄疼我了。”云棠从他宽大的手掌中挣脱出来。 他哼笑一声,凑在云棠耳畔,温热的气息灌入她的耳蜗:“再不经本王同意动歪心思,以后有你疼的!” 说完,这才收手,转身负手离去。 几个意思?威胁她? 云棠揉了揉被攥疼的手腕,目光望向周辰安踏步离去的方向,杏眸微眯。 她手段多得是,说了下次会把他扒的褻裤都不留,就一定会做到! 有一点,她和周辰安倒是蛮像的。 他们的胜负欲都很强!吃不得亏! 吃一次亏,总想著下次怎么还回去。 回了柒苑后,秋殤端著一叠点心迎面走来。 “哪来的?”云棠凝眸问道。 秋殤脸色有些怪异,紧接著便解释道:“主子离开后没多久,一个与主子年纪相仿,打扮极好的年轻女子便来了,说是想探望小主子,属下出於警惕没让她见,那女子就留了盘点心,说是给小主子的见面礼,刚刚小主子看到了点心想吃,属下怕有问题,就端出来了!您看……” 昭王府內的年轻女子? 除了云若,她想不到第二人。 云若住的冷院不管是距离她这柒苑还是书房,都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她才刚带小墨宝与秋殤入府,云若那边就知道的消息,难道是派人在盯著她? 正想著,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墙后闪过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虽然只看到了一眼,云棠內心却敢下肯定了。 那身打扮,像是李嬤嬤带来王府的婆子。 那就怪不得她去了书房后,云若会忽然过来,八成这婆子一直暗戳戳的尾隨她。 “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把碍事的人解决掉!” 秋殤显然也注意到了鬼鬼祟祟的婆子,以前她虽主子在外闯荡时,没少手染鲜血,所以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你现在若动手,正中下怀,冷院的人肯定知道是我们做的,她们正愁现在奈何不了我们,到时候那李嬤嬤闹进宫里免不了又是一通麻烦事,你要记住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若非祸事寻上门,最好不要暴露太多。” 云棠何尝不想快意恩仇? 但她此次回盛京,目標不仅仅对付一个云若那么简单。 第31章 人都会有秘密 意气用事,只会打乱她原有的计划。 冷院,那婆子一回到冷院,就听到里边稀里哗啦委屈的哭声,云若装的很是委屈,哽咽的道:“不管怎样,殿下都不愿正眼看我。” 李嬤嬤说的话听起来还是在安慰,可语气里,似乎少了一些耐心,两日来,这云家大小姐不知道在她面前哭啼啼多少次了,每次安慰好了,总耐不住要去找殿下,回来又是哭。 反反覆覆,让她心里有些恼火,这要是在宫里,是个惹到她的小主儿,可没被她安抚的好福气,估计是直接几巴掌上去,直接打到不哭为止,但谁让这云小姐是皇后娘娘看中的人选? 她终归是个看人下碟的,眼下就算是心里不愉快,也得忍著,耐心的对云若道:“小姐,哭解决不了问题,您应该瞧瞧,那若芜为何会被殿下特殊对待,她身上定然是有寻常女子不存在的特点,您去年进宫,皇后娘娘也是告诉过您的,殿下他不喜欢总掉眼泪的女子,虽是娇娇,却太小家子气。” 这说的,可不就是现在的云若么? 一不开心就掉眼泪,像朵伸手一戳就会碎裂的娇娇。 她完全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是从小,姨娘就告诉她,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就必须要娇柔,让男人產生怜惜感。 可如今瞧著,这法子对普通男人或许可行,但在昭王府,对待殿下,是完全没用的。 李嬤嬤耐心指导:“娘娘作主后宫,也不是靠眼泪上去的,是手段吶!太后雷厉风行,出身將门,当年也是被太上皇敬重几分的!老奴有句话说来难听,但希望小姐別记恨老奴,您除了身份尊贵外,身上並没亮点之处,因此,与那若芜站在一起,完全不显眼,殿下的目光也就根本不可能落在你身上。” 手段? 云若袖中拳头微微紧握,她不是不会手段,是李嬤嬤在这里,她当初留给皇后娘娘的印象是温婉淑德,也因此被娘娘喜欢,现在自然不想被李嬤嬤看到阴暗的一面,所以表现起来,就像是一朵不諳世事的小白。 可实际上,当年杀云棠时她下手有多残忍,內心就有多毒辣! 李嬤嬤话中的意思她很明白,想要引起殿下注意,要么就做到和若芜一样有闪光点,要么就是能想办法比若芜更吸引殿下。 但这种办法,实在是太明显了,若芜又不傻,反而很机灵。 能一眼看穿她是在模仿,如此一来,她堂堂相府小姐,岂不是沦为了笑柄? 比起这个,她还是更想用自己此前就计划好的,等合適的时机一到,先派人去散布传言,一点点的打压若芜! “小姐,老奴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李嬤嬤见她有些出神,便掐著声问道。 “我都听著呢嬤嬤,你放心好了,接下来我明白怎么做了。” “真明白了?”李嬤嬤不太敢肯定。 “嗯,我会小心的。” “好。”李嬤嬤轻轻拍著她的手背,“娘娘是让老奴来小姐身边服侍两日,明日一早,老奴就得回宫去了,这几个婆子倒是能留在小姐身边任由差遣,只要不触怒殿下便没事!” 一听她要走,云若心里有些不舍又有些开心,这李嬤嬤为她出谋划策是费了心思的,但一直留著,却让她施展不开手脚,还是回宫去比较好,至於这几个婆子,能留下还是挺好的,她虽然大事上不行,但是一些小计谋,心中却多得是。 是夜。 云棠稍微调整了一下药方,重新煎了一副药送去周辰安院子。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边传来洐垣略显凝重的声音:“文昭,按你说的,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鬼医堂內知名大夫中,並没有名为若芜的女大夫,且鬼医堂女大夫极少,也没有与鬼医较近的,甚至没听说过,鬼医有收徒,因为鬼医堂內部设立的有医学课……” 话刚到这里,房门被推开了。 云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端著药碗走了进来,昏暗的烛光下,她明亮的杏眸忽闪著层层笑意,只不过这些笑只有其表,不达眼底。 见到她进来,洐垣简直如鯁在喉,接下来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用眼神开始询问周辰安:她为何能隨意出入你的院子且无人阻拦? 却没想到,这么一个过去只有他们彼此才能读懂的眼神,竟被云棠破解了,她道:“如今我算是准侧妃,能出入殿下院门,不足为奇。” 洐垣:“……” “趁热喝。”她將药碗放在周辰安面前,接著,就往旁边一座,拿起桌上的小苹果,啃了两口又看向洐垣:“洐公子,你继续说,刚刚说到哪了?” 这是打算梗死他?洐垣呼吸变得有些不畅了。 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女人?被调查背景后,非但不慌,还十分淡定的坐下来,要听他继续说下去的。 这让他根本无法理解! 他犹豫一瞬的功夫,云棠手中的小苹果已经在面纱下被啃了大半,目光悠哉的瞧著他,眯眼笑道:“洐公子怎么不继续了?刚刚说到'鬼医堂內部设立的有医学课',下一句,洐公子准备说什么?” “文昭,我想起来还有点別的事情,先回去了。”洐垣哪里还能將接下去的话说出来,连忙找了个藉口转身出去了。 云棠將啃了一半的小苹果放在桌子上,带笑的眼眸中闪过几分冷芒:“殿下这般信不过我?还特意又派人去鬼医堂调查我的身份是否属实?” “若大夫身上莫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敢让本王知道?”周辰安被抓包,非但不心虚反而满脸坦然。 在得到洐垣派人调查的结果之后,他对这个女人的兴趣,仿佛更浓烈了些。 “人都有秘密,殿下身上难道没有么?”云棠垂眸轻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底的情绪,抬手將药碗推到他面前,不动声色的说道:“稍微调整过的药方,殿下再试试看。” 第32章 就她那点心思 周辰安端起碗,这次是一饮而尽。 將碗放回桌子上后,便锁眉闭目,一刻钟过去,身体上没传来任何异样,他这才缓缓睁开眸子,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微诧,“这次没反应?” “这药是帮殿下压制诅咒的,可不是用来提前激活诅咒的,白日那副药,药性过强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便是因为初次使用,激发了殿下.体內诅咒的抗性,后边殿下只要每日按时服用两次,诅咒基本不会再发作,但也无法根治,想彻底祛除诅咒,只能由殿下追溯诅咒的根源!” 就算是有能力,以她的立场,也不打算帮皇室调查真相。 …… 翌日,一大早,李嬤嬤就离开了王府,回宫匯报这两日具体情况去了。 云棠知道这则消息后,只是冷笑了声。 秋殤问道:“主子,那宫里的嬤嬤一回去,冷院的人是不是就该安分下来了?” “安分?那李嬤嬤一走,她反而更猖獗……”云棠一边品茶,一边淡定的继续说著:“况且,若我不出所料,李嬤嬤还会回来王府。” 皇后之前想直接赐死她,计划没成,加上喜欢云若,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不过,倒也没什么可怕的,没人能动的了她! 想法才刚落下,院子外便传来一阵错杂的脚步声,身著浅色便装的云若在几个婆子的簇拥下浩荡而来。 她小脸仍旧苍白,只不过穿著一身本就素净的青色便装,瞧著似乎好了不少,走上前来后,脸上带著些许惨白的笑意:“妹妹,上午好。” 云棠冷漠扫了眼她身后那几个婆子,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仿佛要將她吃了。 但显然,她们就算是一起上,也没这个本事,所以只能干瞪眼。 云棠细品了口茶,才慵懒问道:“云小姐有事?” 还没等云若说什么,其中一名记恨云棠的婆子便口出狂言道:“若大夫,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殿下请你入府给云小姐治病,你这两日却日日缠著殿下,完全不管云小姐的身体!她要是出了事,你担得起吗?” 而云若则是跟著婆子唱起了黑白脸,急忙拉住她,装作打圆场:“王婆子,別乱说话,殿下也需要妹妹帮著调理身子,殿下肯定比我更重要。” 看著面前两人演的一出尬戏,云棠只觉得讽刺,这是当她傻看不出来她们那点小心思么? “云小姐有话直说。” “若妹妹……我仔细想了两日,的確如你所言,我这身体不走动走动是不行的,但我一人,有些抗不过来,絮儿又还臥病在床,不知道妹妹能不能陪我一起在府內走动走动?有人陪著,我刚好还能说一些知心话!” 云若满脸的正经,完全看不出一丝的算计,那双水眸瞧著也是出奇的纯净,要不是云棠脑海中有著关於当年原主被折磨的记忆,或许还会真以为这是朵乾净的小白。 云棠敛眸,棕红色的面纱下扬起一抹讥笑:“陪你走动走动?有什么好处?我可向来不做没好处的事情!殿下请我,可是费了重金,我也不是府医,更不是你的丫鬟,不是你隨隨便便一句话,就要供你差遣!” 见状,跟来的婆子脾气又上来了,满脸的凶狠,张口就骂:“云小姐身份尊贵,能让你陪著是你的福气,乡野卑贱之人別不知好歹!” 云棠冷呵了声,迅速起身,红色的身影拉出几道残影,眨眼的功夫便来到那婆子面前,狠狠抬手,一巴掌抽了过去。 这一巴掌,她还带了两分內力。 紧接著,便看到那婆子倒飞出数米远,趴在地上后,嘴里渗出血,吐了口血沫子后,还连带著吐出两颗牙齿。 云若当场呆住了,打狗还要看主人的! 这几个婆子怎么说现在也是她的人,就算要教训,也是她来,哪里轮得到若芜? 但为了今日的计划,她需得忍耐才是! 只能顺势而下,假意训斥:“怎么跟准侧妃说话的?要是这些话传到皇后娘娘的耳中,別说一巴掌了,要你的命都不为过,你这丟的是皇家的顏面!” 那婆子原本恶狠狠的瞪著眼,一听云若这么说,明白了话中的意思,连连应是,从地上爬了起来,粗糙的手掌心还攥著两颗自己被打掉的牙,却暗暗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在宫里,她也算是跟在李嬤嬤身边很多年的老人了,也就年轻时候挨过几巴掌,后来就没挨过,没想到如今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被个小丫头一巴掌打掉了牙! 这口怨气,她可咽不下去! 眼看著事態的发展已经快脱离掌控,云若立即將局势扭转回来,迅速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四张百两的银票,走上前去,递给云棠:“妹妹,我这次来王府,隨身也就带了这四张银票,你要是不嫌少的话就都收下吧,毕竟我身体能不能康復,还得依仗你呢。” 这可是四百两! 纵然云若如今是郡君的身份,但这些银钱对她而言,也是不少了,一口气送出去,她肉疼的很,说这番话也是想著,若芜这么聪明的人,听她这么一说,肯定不会全要的!至少得给她留两张。 然而,云棠耷拉著眼皮,动都没动,对站在一旁的秋殤挥了挥手,慵懒的开口道:“接著。” “是。”秋殤应了声,走上前去,伸手拿云若手里的银票。 云若眼眶睁大,捏著银票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些,使劲咽了口口水,眼底儘是不舍。 秋殤也不客气,加了手头的力度,並出言道:“云小姐若不是诚心请我家主子的话,不如还是回去吧?” 一听这话,云若那还有不鬆开手的道理? 这四百两,可足足够她用一个多月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云若又觉得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云棠换了身便装后,便跟云若一同离开,她也想瞧一瞧,这云若还有什么招式! “沙沙沙。”两人还没走出多远,府墙內角落的杂草中,传来一阵骚乱,紧接著一道极小的黑色影子窜出,没有任何犹豫,目的性极为明確,直直朝著云若扑去。 “啊!”面对忽然衝出来的黑色影子,云若惨叫一声。直接嚇得往地上躺去。 第33章 黑煞害怕云棠 那只黑色的影子在腾空而起正准备扑向云若时,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竟直直从半空中坠落了下来,掉落在云棠的脚边,匍匐在地上,颤抖的看著她。 那是一只浑身漆黑的猫,有著一双金色的眼瞳,脖子里带著一个刻有特殊印记的金色铃鐺。 这种猫,云棠见过。 是黑市上的毒猫,是一个老头子养的,那老头最爱收养一些猫猫狗狗並將它们养成毒物,经常有人僱佣这些毒物杀人。 別看这黑猫不起眼,爪子上其实有剧毒,被抓一下可不得了! 云棠觉得很好笑,这黑猫出现的时间点和位置都这般好,刚好她和云若一同路过这里,刚好黑猫出现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俯下身去,將那只黑猫的脖子拎起来,抱进怀中去。 它原本匍匐在地上时便再全身发抖,如今被云棠抱著,眼瞳都逐渐失去聚焦了,低声哀嚎著,仿佛很是害怕。 这一幕,也让云若看傻了。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黑猫不对,就好像抱著它的人是克星一般。 “云小姐。”云棠走到云若面前,慢慢俯下身去,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黑色猫毛上抚摸了几下,隨后递给她,笑里藏刀的问:“要不要摸一摸?这猫儿还挺乖的。” “……不,不了吧……” 乖?云若哆嗦著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只猫在黑市很有名,叫做“黑煞”! 之前有很多人雇它,它也从未失手,而且脾气是出了名的差,即便只是一只猫,却也有些如猛兽般凶残的性子。 “听说黑煞的主人是为老者,租用黑煞的僱主,只要肯大价钱都能买到僱主信息,云小姐险些被它所伤,不如我让殿下查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恶毒!” 最后两个字,她加重了音调,也隨著最后两字落下,云若唇色已经苍白如纸,“你……你怎么知道它叫做黑煞?” “看来云小姐也知道它。”云棠手一松,黑猫从她怀里脱落,爬到了云若身上去。 “喵!”黑猫凶狠的叫了声,却仍旧萎缩著身子不敢动。 “把它拿走!”云若沙哑著声音道。 若芜对於黑煞的底细太清楚了!若是她真被毒伤,殿下调查起此事,最终的结果也无非是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不就是这计划么,现在装什么呢?”云棠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著她。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乖,过来。”云棠声音听著很温柔,黑煞惧怕的叫了一声,转头从云若身上跳下来,回到了她的面前,云棠再次將她抱在怀里,杏眸中的笑意,有些许渗人。 几经犹豫,云若还是开口问了:“为什么,它会怕你?” 黑煞,只会怕主人才对。 “它不但怕我,还不敢从我这里逃走。”云棠开始故弄玄虚,“云小姐等著吧,黑煞一段时间不回去,主人会找上门的!” “……” 怎么对付若芜这么难!她是不是,拥有著某种驯兽能力? “还打算继续慢跑么?我继续陪著你啊。” “……好。” 现在云若就算是撑死,也不能露出端倪,现在她唯一要想的,是怎么將黑煞送出府去! 她在前边慢跑著,云棠抱著黑猫在背后慢慢的走。 …… 很快,时间到了晌午。 即便是慢跑,也绕著昭王府好几圈了,云若本就心態不好,再加上身体累,已经完全跑不动了,扶著一棵树开始大口喘气。 眼底的余光不断扫视云棠怀里的猫儿。 她苦恼的紧,一时之间,找不到藉口將猫放走,不管怎么说,她都会被怀疑。 尤其是云棠那双笑里藏刀的眼睛,看的她浑身发凉。 最开始,她只觉得此人只会行魅惑殿下之事,如今看来,除了会魅惑之外,若芜很有可能还深藏不露! “在这里!快!”远处,传来侍卫的声音,紧接著,十几个侍卫同时朝这边来了。 突然这么大阵仗,云若心虚了起来,不会是黑煞的主人已经找来了吧? 算算时间,似乎的確已经过了任务的时辰。 果不其然,为首的侍卫抱拳道:“若大夫,您怀中的黑猫从何而来?” “云小姐送的。” 若她说捡的,云若必然顺势把自己推得乾乾净净,想得美! 不是喜欢作死么?总得承担后果不是? 眾侍卫满王府的找猫,一听云棠这话,面面相覷。 送的? 那黑煞的主人已经寻上王府了,以他的身份,王爷本是没有搭理的必要,可黑煞身怀剧毒,呆在王府没並非好事。 殿下才派他们来寻。 如今,怎么成了云小姐送给若大夫的礼物? “要摸一下么?”云棠很大方的將猫地递出去。 眾侍卫齐齐摇头,脸色警觉。 这可是传闻中的黑煞,身怀剧毒,被抓一下弄不好是要闹出人命吧,他们可不敢! 缓过神来后,为首的侍卫做了个请的手势:“若大夫,云小姐,请隨我一同去见殿下。” “我,有些累……”云若扶住太阳穴,抵哑著声音说道。 她之前被云棠给嚇到了,到现在也缓不过劲,再加上心虚,根本不敢面对周辰安,生怕自己的那点心思会被一眼看穿。 到时候责问是轻的,严重的情况下,她还有可能会被逐出王府! 对她而言,那是最坏的结果了。 那名侍卫就算眼神里有些心疼她,却还是斌公办事:“殿下有令,相关之人务必接受调查,云小姐还是別为难我们了,请吧!” …… 前厅。 一名鬍子灰白的老者坐在大厅內,满脸傲然的笑,对端坐於主位的周辰安张口便是玄言:“老夫可不是吹!黑煞跟隨老夫是最久的,最初看见它,是在一个乱葬岗中,它以尸体为食!极为凶狠!后来被老夫驯服后,可是给老夫赚了不少钱,以后殿下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老夫的!” 周辰安捻起瓷杯,睫羽微垂,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俊美的面容上平静无波。 昭王府是什么地方?他若是需要对付谁,一声令下百人出动,哪需要靠一只猫? 对他而言,这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猫儿,不过是只螻蚁罢了! 第34章 云若找替罪羊 但这老者显然不打算放弃,等不到周辰安回话,就一个劲的吹嘘著,他又不傻,昭王是谁,未来的储君吶!银子肯定一大把,这可是大客户,不抓住机会那行? 於是想一出是一出,又起劲的说著:“我这猫凶狠的紧,还咬死过猛兽呢!別的人跟野兽它都不怕,只怕我,也就只有我能压住他,前两年,还顺利毒死了一个武林高手,我这毒啊,在一定时间段內是可以解除的,超过三个时辰才必死无疑。” 说完这些,老者都快给自己说的激动起来了,身边的昭王仍旧满脸冷漠,就好像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昭王难道耳朵不好使? 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周辰安才將手中的瓷杯放回桌面上。 云棠和云若在侍卫的跟隨下,入了厅堂。 那老者一眼便看到了躺在云棠怀里的黑煞,嚇得眼珠子差点蹦出来:“黑煞!” “喵!”被他描述的极为凶猛的黑煞,如今只像一只怯弱的小猫儿,只敢蜷缩在云棠的怀里,就算叫一下,都不敢大声。 周辰安浓眉微皱,深邃的眸子开始在云棠身上打量,黑煞的传言他有所耳闻,老者的话真假掺半,不过黑煞凶狠是真的。 眼下,怎会蜷缩在她怀中。 “你给老子滚过来,怎么萎缩成这样了?”老者刚吹完牛就被现实打了脸,顿时脸色铁青,怒骂了声,朝黑煞挥手。 黑煞只敢低声叫著,不敢动身从云棠怀里出来。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而当事人,迈著悠閒地莲步走进客厅,隨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將黑煞放在怀里,抚摸著它的毛髮,面纱下的笑意若隱若现:“你说它是你的猫?我看它压根不认识你呢!” 这女子是在笑吗?为什么他感觉浑身冷的发抖? 黑煞是他的命根子,也是给他赚钱的工具,不要回去,他损失会很大。 顶著压力,他声音开始结巴:“老夫……老夫不需要证明!黑煞脖子上的铃鐺……是老夫亲自戴上去的!它就是老夫的猫!” “那你叫它,它若是有反应从我怀里出去,就是你的,要是没反应还待在我怀里,那就是我的!” “你……你……你一个姑娘家家,怎能行无赖之事!”老者气的鬍子直抖,那可是他悉心培养出来的黑煞! 以前有人画一百两黄金想买他都没有忍痛割爱,如今在被人直接免费抢了去,那还得了? “我可没有啊,这是云小姐送给我的猫,是你无赖吧?” “云小姐,哪个云小姐?”老者瞪眼质问。 这一问,云若反倒是鬆了口气,看来,那出去办事的婆子,没报上她的名字,如此一来留更好了,就算出了事,她也不用受罚,还是能全身而退的。 不是云若?这个结果,超乎云棠的意料。 怎么当著周辰安的面撕开云若偽善的嘴脸。她都想好了,结果事情忽然有了转变? 她抱著黑煞的手微微收紧:“既然你连云小姐也不认识,就更证明这猫儿不是你的,它温顺的很,和你描述的黑煞完全不同!” “不可能!”老者站起来,急得跳脚,“是你们昭王府一个婆子去我那里了银钱雇的黑煞!要是她在,老夫能一眼认出来!老夫把人揪出来,你把黑煞还给老夫!” “这事我可做不了主,殿下怎么看?”云棠甩锅给周辰安,她知道,这男人已经看了许久的戏。 “昭王殿下有些耳背,你说话要凑近……”老者原本好心张提醒,可话还没说完。 耳边就传来周辰安清冷的声音:“隨你。” 老者:“……” 原来根本不耳背! 隨她?那就好办多了,云棠提高声音道:“劳烦门口的诸位將王府內的婆子全部聚集过来,让这位老先生认人!若这猫儿真是传闻中的黑煞,便说明府內有人要对云小姐不利!” 云棠话落,周辰安深沉的眸子落在了她身上,她明显是话里有话。 主子都没有异议,眾侍卫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立即掉头去找人了。 云若站在一旁,水眸微微眯著,视线往一旁扫去,心里也不知道是在盘算著什么。 一炷香过去。 王府內的婆子都被集结了过来,府中婆子不是很多,一共也就十几个。 云棠视线扫去一眼,又迅速收回。 漏了人,冷院的婆子都没叫来。 但她不打算说,这老者急著把黑煞要过去,找不到人肯定会明说的,她没必要开这个口给云若留把柄。 果不其然,那老者走出去,左瞧瞧右瞧瞧,將十几个婆子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也没瞧见人,不由得垮了脸,急匆匆回到周辰安面前,拱手道:“殿下,这是你府中所有婆子吗?没有我要找的人啊!” 周辰安未言,冷漠的凤眸扫向门口的侍卫。 很快便有人走上前,抱拳解释:“殿下,还有冷院的婆子没带来。” “去。” “是!殿下!” 事情越发展,云若心弦绷的更紧,但愿,李嬤嬤留下的婆子,能提前做好会因她而牺牲的准备! 等侍卫带来了冷院的四个婆子,老者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指著王婆子道:“就是她!她给了我一百两,雇了黑煞来昭王府行事!还拿了解药,说是做戏用的!” 王婆子瞪著眼,满脸凶恶,底气很足:“你可別胡说,我从未见过你!我连王府大门都没出!怎么可能找的你!” 到了这个份上,王婆子明白,一旦事情败露,惹怒殿下,她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所以,她撑死也不打算承认! 一来二去,两人竟吵了起来。 聒噪的吵闹声,惹得周辰安脸色逐渐冷峻起来,“压入地牢,打到说出真相为止!” “是!” 侍卫面无表情的就要去拽王婆子。 王婆子慌了,连忙就要跪地。 此刻,云若知道,王婆子怯了,一旦让其开口,必然会將她牵连进来,於是,她乾脆抢先一步,跪在了地上,泪眼婆娑的哽咽道:“殿下!不关王婆子的事,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她是娘娘身边的人,您若是对她用刑,无疑是伤了娘娘的心啊!要打,就……就打我好了!反正我也命短,无所谓的!” 第35章 吃了个哑巴亏 王婆子原本还想將真相说出,如今却有些愧疚,连忙也跪在地上,主动把责任往身上揽:“殿下,都是老奴一个人做的,和云小姐没有任何关係!” 她不知,自己这句话一说出来,可谓是正中下怀! 云若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只要话从王婆子的嘴里出来,她就不会被牵连,反而只会让人觉得她是护奴的好主子。 薄凉的笑意从周辰安唇角蔓延,整个厅堂內的气氛逐渐冰冷起来,云若跪在地上,只觉得膝盖忽然发凉,冷的她发颤,更不敢看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只敢低垂著头。 但紧接著,她感觉到身后有人影在晃动著,便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 两名侍卫將王婆子抓起来往外拖去。 虽然把罪名给扛下来了,王婆子却还是害怕的,连连扯著嗓子求饶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老奴知错!” 她的求饶无人回应。 鞭刑就在客厅外实行,两个侍卫將她按在地上,青夜则是持鞭抽打,每打一鞭,王婆子就哀嚎一声,听的人心里发怵。 云若绷著身子垂下头,牙关紧咬著,此事不会就此作罢! 既然若芜这般厉害,普通的伎俩对付不了,她就好好的计划一番,总有一次能成功! 只要能让殿下对其有一丝的不满,她就心满意足了! 三十鞭子下去,王婆子昏厥了,听不到声音,云若才敢回头看,这一看,顿时心惊肉跳,王婆子满身是血痕,情况瞧著比絮儿都要严重! “殿下,我……我先告退了。”云若屏息起身,连忙朝王婆子走去,另外几个冷院的婆子也跟上,一同將王婆子扶起,刚要带著人离去,周辰安冰冷的声音传来:“丟出府!” 站最近的几个侍卫立即应声,从云若和婆子们的手中將已经昏厥的王婆子抓了过来。 “殿下!”云若险些失声,双腿发软起来,她本以为王婆子受了惩罚后,就跟絮儿一样没事了…… 周辰安自始至终懒得看她一眼。 紧接著。王婆子便被侍卫拖拽著,丟出了王府大门。 府门口,熙熙攘攘的百姓见状纷纷驻足停留,“被从昭王府里丟出来,真是少见啊!被打成这样,怪可怜的!” 也有人不屑道:“哼!有什么可怜的!若不是犯了事,可不至於被打的这么惨!还是別沾边的好!要我说这人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不错得了!” 其余的人也纷纷散去。 客厅里只剩下三人。 那老者刚刚看王婆子被打的那么惨,心里有些忌惮,安分了不少,擦了擦额头冷汗,拱手道:“殿下,既然人已经找到了,那黑煞是不是能还给我了?” 话落,却久久得不到回应。 怎么这昭王殿下一面对他就跟不会说话了似的? 倒是云棠接过了话:“想要?自己过来取,只要你能从我怀里把它抱走,你就能带走它!” 老者瞪大眼睛:“此话当真?” 他一伸手抱,黑煞肯定是听他话的! 这女子哪来的自信他带不走黑煞? 他可没吹牛,黑煞他可是养了好几年的! 因为不信邪,老者踏步走向云棠,对黑煞伸出双手:“乖乖,快过来,到老夫这里来,回去给你最爱吃的小鱼乾。” 黑煞的爪子明显动了下,就当老者面露兴奋之时,黑煞又將爪子缩了回去,低低叫了一声,继续窝在云棠怀里。 老者:“……” 这可是他养的猫,怎么跟不认识他似的? “看来,老先生是没办法將它给带走了。”云棠拂袖,纤指在黑猫头上轻轻抚摸著,语气悠閒自得。 平白无故吃了个哑巴亏,老者正欲衝著她发作情绪,忽然间浑浊的双眼定格在云棠纤纤玉指上那枚红色戒指,眼瞳顿时一缩! 不著痕跡的往后退了半步!显然是有些畏惧的。 他在以前曾见过这枚戒指,那是两年前的一个雪夜,戒指的主人是名男子,控制狼群,將伏击者尽数杀死,当时他就躲在树丛间,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如今这神秘女子也有一枚血戒,会不会与当初的男子有所关联? 回想起那些凶恶的狼群,老者心里还留有一丝阴影,回过神后连连后退,呢喃著说道:“不要了……老夫不要了!这就告辞!” 说著,就往厅外跑去。 云若一咬牙,將他拦了下来。 “你別走!那猫如果真是你的,肯定要让你带回去的。”先是自作主张,紧接著,又將目光转向云棠,故作糊涂的继续言道:“妹妹!老人家孤苦,日子肯定也不好过,这猫儿估计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总不会硬留著別人的东西不还吧?” 她自然不是閒的去帮这名老者,为的还是自己。 黑煞可是毒猫!放在王府內,有很大的隱患,最重要的是……她害怕那贱人会用黑煞来对付她! 虽然她手中有解药! 但若是被黑煞伤到,再服用解药,更是证明了今日之事与她有关。 云棠冷冷一笑,眼底含上一层冰霜,云若的心思,她能不知道?黑煞送走,才能鬆口气,偏不如她意。 不但要留下,云棠还打算养在柒苑內!对付一切不请自来的刁钻之客! 想罢,她便要开口了,但另一道冷冽的声音却比她更先响起:“本王瞧你比往日要精神许多。” 这是什么意思?殿下在关心她吗?云若一时间没品味出周辰安话中的讥讽,反而是差点喜极而泣:“最近两日调养的比较好,所以比较精神。” “带著你的人,绕王府加练。” “什……什么?”云若呆住了。 她已经慢跑了一上午,而且之所以慢跑也是为了那个计划,虽然最终失败了…… 但是,一向不关心她的殿下,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短短片刻的功夫,云若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什么是被捧上天再极速坠落的感觉,她真的……差点“摔”到粉身碎骨! “青夜陪同,莫要让云小姐觉得一个人无趣!” “是!殿下!”青夜应声,大步走到云若面前俯身道:“云小姐,请!” 第36章 让他把手砍了 那老者眼看著局势凝重,更不想继续呆在王府內了,嘴里连连絮叨著说自己不要黑煞了,然后迅速绕开云若往府门外跑去。 再多呆一会,他命估计都得交代於此,还要什么黑煞? 云若被青夜带走,其余的人也纷纷散去。 云棠则是慢条斯理的抱著黑煞,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充满探究的声音:“你会驯猫?” 云棠虽然是背对著他,却又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视线从上到下,里里外外將她反覆看了个遍,仿佛想从她身上探究出一些未知的东西。 若非今日发生此事,周辰安或许还不知,她还有这么特殊的技能,可以让闻名盛京城黑市的黑煞如此乖巧!! “会驯服一些小动物,都是师父教的。”云棠没转身,背对著他回答。 “实话?”他显然不信,从上次洐垣的消息来看,“若芜”这个身份,明显是假的! 鬼医堂所有大夫的名字都是公之於眾的!偏偏若芜,查无此人! 可她又能住在鬼医所属的別院內,身份想必也不一般! “有些话,问出来就没意思了。”云棠暗暗勾唇,“我与殿下之间。是互惠互利的关係,还没到要知根知底的程度。” 说完这些,她才抱著猫儿,抬步离开了厅堂。 “呵!越来越有意思了!” 越是神秘的东西,越是能牵连人心,这一点,周辰安也不例外。 那个女人的面纱,他要亲手揭下!! 回了住处,云棠將黑煞往桌上一摆,因为她在,小黑猫也不敢乱动,只老老实实的趴著,试探著软软的叫了一声,完全看不懂凶狠像。 “娘亲,有小猫咪呀?”正在偏房调製毒药的小墨宝一听到猫叫声,立即就冲了出来,当看到黑煞的一瞬间,葡萄大的眼睛泛著亮光:“呀!小黑猫!我喜欢!” 说著,就迈动小短腿著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刚要伸手去摸,黑煞忽然提高声音叫了声,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它害怕云棠,不代表害怕这个院子的所有人。 原本以为是个可爱的猫咪,却忽然面露凶相,嚇得小墨宝將手缩了回去。 见此状,黑煞竟觉得自己得势了,弓起身子,又威胁的叫了声。 “嘭!”云棠一掌拍在桌子上,冷声威胁:“再叫一声试试!” “……”黑煞重新蜷缩回身子,有些委屈的趴在桌子上,不敢再动。 小墨宝的胆子放大了一些,抬手戳了戳黑煞,又轻轻扯了扯它的须子。 黑煞只敢呜咽的轻叫著,不敢太大声。 “这样真可爱!”刚刚的害怕心理都没了,小墨宝抬著胖乎乎的小手將黑煞抱在怀里,小脑袋轻轻蹭它,“好喜欢呀。” 脸蹭脸对猫儿来说,意义非凡,黑煞金黄色的眼瞳放鬆了下来,僵硬的身子也在小墨宝怀里软下来,发出的叫声格外柔和。 “娘亲,我带著小黑猫去玩玩。” “嗯,別离开我视线范围。”云棠沉声嘱咐,她的血戒,在这片大陆上,能压制所有兽族,要是脱离了一定范围,也不知道这黑煞会不会乱来。 “娘亲放心。”小墨宝高高兴兴的抱著黑煞进了偏房,却没关门,以免她会担心。 將黑煞放在小圆桌上后,他很快从抽屉里翻找出了一个纸包,然后回到了桌前,小心翼翼的摊开,將几条小鱼乾放在黑煞面前,低声道:“快吃吧!这些都是我娘在江南时给我晒的小鱼乾,我都不捨得吃呢!” “喵!”黑煞看著他,轻轻叫了声,低头咬住一个很小的鱼乾,吃在嘴里嘎嘣脆,一条接著一条,没多久就吃了四条小的,还剩一条最大的鱼乾,它没吃,用脸蹭了蹭往小墨宝面前推。 “你吃吧,都给你,你要是喜欢吃,我之后再给你拿,很多的!” “喵!”不知是否能听懂,黑煞激动的叫了声,垂下头去,咬住了鱼乾,三下五除二的吃了下去,满足的跳到小墨宝怀里,轻轻舔他的脸。 “嘿嘿!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正好我在这王府里比较无聊,平日里就是看看书和研製毒药,以后你都要陪著我哦!” 云棠站在门口,看到眼前和谐的一幕,心里有些意外,这小傢伙,还真是……跟一只猫也能有这么多话。 不过仔细一想,她红唇忽然抿成了一条线,平日里她陪在小墨宝身边的时间其实並不是很多,就算住在一起,她的事情也颇多,更多时候,他是寂寞的。 黑煞若是能代替她陪小墨宝,自然是最好的。 关键时刻,还能和秋殤一样,起到保护他的作用。 与此同时,昭王府迎来不速之客。 一身紫色锦衣的青年右手负在身后,步伐急促的迈入王府大门,在他身后还跟著一个老太监,七八个贴身侍卫。 一路上,王府中凡是见到他的下人,都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垂头行礼:“参见七殿下!” “免礼免礼!”青年懒懒的挥手,背著箭篓子快步往前走,很快,便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书房门前,打开门后,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嬉皮笑脸的开口:“皇兄!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 他名为周长悦,字文商,是皇后次子,周辰安的亲弟弟,也是当今七殿下,一眾皇子中,年纪最小,也是性格最顽劣的,年仅十七岁,至今还未及冠,在周辰安和皇后面前,他很乖,但在盛京城內,他没少掀起风雨! 因为后台硬朗,被他伤及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从不敢上报。 “是么?”周辰安冷漠的抬起凤眸,指腹在侧腰拂过,紧接著迅速抽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插在桌面上。 锋利的匕首在窗外阳光的渗透下散发著阵阵冷芒。 周长悦嚇得浑身一僵,但他应变能力很快,马上就开始装糊涂了:“皇兄,你干嘛?嚇死臣弟了!” 周辰安不与他绕弯子,冷漠的声音极具震慑力:“是你自己把手砍了,还是让本王帮你?” 第37章 害怕被他剁手 “……” 周长悦脸上笑意全无,皇兄那张冷峻的面容,让他浑身上下冷透了。 李嬤嬤回了宫后,跟母后匯报了昭王府的消息,他本是想著今日正好有空,来昭王府会会那个女人,却没想到,一入皇兄的书房,便是…… 那日皇兄也在场,莫非是通过箭將他认出来了? 这么一想,周长悦心里有些不妙。 要真是这样,也难怪皇兄一看到他,就要將他的手砍下来。 倒吸了口凉气,他訕笑著试探往前走:“皇兄,就一个女人,你总不会真如母后所言,被女人迷惑了心智吧?哪有为了女人而手足相残的道理?” 说完,周长悦慢慢的坐在他的对面,又开始嬉皮笑脸。 但下一瞬,周辰安忽地抬手,將插在桌子上的匕首用力拔起,他顿然慌了,又赶紧站起身来,嚇得往后退,將双手藏在身后:“皇兄……你……你该不会是想来真的吧?你我可是亲兄弟!” 周辰安修长的手指在刀刃上拂过,看的周长悦內心阵阵阴寒,生怕下一秒,匕首就会飞出来。 “皇兄为了一个陌生女子求下赐婚圣旨,可是臣弟觉得不公平,云小姐为你生了个小世子啊!母后一直等著你先给云小姐一个名分的!” 周长悦自认为说的很合理,可紧接著耳边却传来一阵冷笑。 难道不是吗? 他当然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世井间当年虽然曾流传过一段时间关於云若未见孕態与產子不符的传闻,却没保留多久,就被人暗中压了下去。 周辰安眼线遍布盛京城,即便他不知真相,会探查不到蛛丝马跡么? 他一直都在怀疑,孩子究竟是不是云若所生。 二十多年来,他真正碰过的女人只有一个,至今还没找到,当初因为是月圆夜,他神智並不完全清醒,那张少女的面容,记的很模糊。 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云若。 但景儿能在她手中,便证明,或许会与之有所关联,因为景儿,的確是他血脉无疑! “皇兄?”周长悦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直到周辰安的眼神缓过来了,他才继续道:“我来王府就是想问问,云小姐那么好的人,你什么时候给她名分?反正未来的储君是你,你有娶四个侧妃的权利,不如,就再把云小姐也封为侧妃?以后你称帝,有相府辅佐,必然会风调雨顺的!” 皇后都不敢问的这般直接,因为她清楚自己儿子对象云若有些莫名的牴触。 这次派周长悦过来,也是想探一探儿子的口风,却没想到,小儿子口风不严,三两句话就暴露了她的潜在用意。 “母后让你来的?” 关键时刻,周长悦急忙否认:“呃……没有,我就是来找皇兄练习一下箭术的。” 因为之前母后调开皇兄注意力,要入府赐死若芜,这两日,皇兄都不进宫给母后请安了。 他要是再承认自己受母后指示而来,定然会立即被赶出王府的! 眼看著皇兄眼神愈加凌厉,仿佛能將他给盯穿了身体,周长悦屏息,不敢说话。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皇兄是比父皇还可怕的人。 “想怎么练?”周辰安持续把玩著手中的匕首,仿佛隨时都能將匕首丟出。 以至於,周长悦再来之前就计划好的一些措辞,现在根本说不出口了。 来都来了,有些话不说,就没机会了,想著,他捏紧拳头,直接道:“我其实不是来找皇兄练箭的,我对皇兄那位准侧妃感兴趣!听说她之前凭藉一己之力將李嬤嬤和另外几个婆子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与她比箭术?”周辰安敛眸,情绪微妙。 那个女人武力不俗,但会不会箭术,他並不知晓! “对!就是比箭术!如果她能贏我或者与我平手,今后我绝不为难她!若是她不如我……” 周长悦话还没说完,便见到匕首迎面飞来了,嚇得他立即闪身躲开,那把匕首便直直的插入他身后的墙面上。 原本匕首的弧度就是绕开他的,否则以他的反应能力,还未必能真的躲开。 “皇兄!你来真的啊!” “你有资格威胁本王?嗯?”周辰安站起身来,锐利的眸子打量著他。 “这……这怎么能算是威胁呢?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以武意论事不是很公平嘛!那我再加一条,要是她连箭术都很厉害的话,那我以后……以后就默认她是我皇嫂了,非但不为难,我还罩著她,这样行了吧!” …… 王府后园摆好了靶子。 这场比拼不容易,每个箭靶的前边悬掛著两排果子,在箭入靶前,將果子也完全射穿,如此为最好成绩。 若是只射中一个果子或者没射中果子却正中靶心,便为中等成绩。 再往下,便是成绩一般。 周长悦常年奔走在猎场,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猎物,他都能百发百中,眼下这种程度的试炼,对他而言,轻轻鬆鬆。 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让那名女子自今日后消失在昭王府! 没多久,前去通报的侍卫便將云棠带来了。 原本听著是与皇子比拼箭技,周辰安还压了筹码上去,她较为感兴趣才来的。 却不料,一见面,她第一眼不是观察周长悦,而是將目光定格在他背后的箭篓上,篓子中的箭,与那日偷袭她的,基本一致! 这青年一身紫衣,背著箭篓,眉眼间虽不比周辰安深邃,却与他有几分相似。 若是她没猜错,这应该就是周辰安的皇弟,也是年纪最小的七殿下! 当日那一箭,是他所为? 周长悦被她盯得內心发毛,但一想到她不过是个女子,底气便又起来了。 云棠抬步逼近,脸上的轻纱隨风飘动,红唇间冷笑若隱若现:“七殿下找我比拼箭术?” 他气势瞧著丝毫不弱,只要皇兄不护著这个女人,他就没什么好怕的,隨即眯眼挑衅道:“你不会不敢吧?也对,一介女流,靠著手段迷惑我皇兄,其实除了会勾引人,也不会別的了!我皇兄是未来的储君,可不是谁都能比得过!尤其是你这种,出身不明之人!” 才刚说完,云棠便抓起了一把放在桌上的长弓,瞬间拉弓搭箭对准他! “你干什么?我可是七皇子!你敢伤我的话,纵然是皇兄,也不会再护著你!!” 第38章 云若被嚇晕了 云棠冷嗤,迈开步子,迅速转身,瞄准几十米开外的靶子。 下一瞬,利箭从长弓飞出,发出穿透空气的刺耳声响,接连刺穿两个果子后,稳稳落在了靶心正中央! 周长悦:“……” 她甚至瞄靶都没费时间,只一瞬,便將利箭飞出,比他还要厉害一点…… 这箭术,与皇兄有的一拼吧? 想著,周长悦羡慕的咽了下口水,如果他也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等等……他是来跟这个女人宣战的! 不是来崇拜她的! 必须得说点什么,来震慑她! 动了动嘴唇,他刚要开口,云棠便將长弓拍在了桌子上,讥讽的笑道:“这种程度的箭术,根本没什么好比的!我闭著眼都能正中靶心。” “你说什么?”周长悦一拳捶打在桌面上:“本皇子不信!!少在这里糊弄人。你刚刚那一箭,绝对只是偶然!要是你真能闭著眼睛穿透果子命中把心,本皇子今后就对你唯命是从!” “这可是七殿下说的!”云棠从袖中取出一条黑色的髮带,毫不犹豫的蒙上了眼睛,紧接著便又要作势拉弓搭箭。 “先等等!”周长悦自然忽然叫停,“既然你说这种程度的太简单,那我就给你来点难的!你在这里等著!” 他准备找人,头顶果子,站在靶子前边,这要是一个搞不好把人给伤到了,他还更有理由让这个女人不能继续在王府待下去了。 正好云若绕府慢跑路过此处,周长悦眼前一亮不由分说的就跑上去抓住她:“云小姐!” “……七殿下?”云若正跑的累,奈何有青夜一直陪同著,她只能咬牙坚持,如今一看到周长悦出现,水眸顿时发亮。 太好了!七殿下和皇后娘娘是一条心的,如今现身王府,肯定是来帮她的! 正想著。周长悦已经將她往一旁拽去。 青夜立即追上前,抱拳躬身:“七殿下,王爷有令,命我督促云小姐锻链身体,增强体质,早些能吃药康復!” “行了行了,本皇子知道了。”周长悦不耐烦的冲他挥手,“你看看云小姐都累成什么样子了?怎么著也得歇歇吧?这万一跑著跑著昏迷在半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你能担待得起?” “七殿下说的是,属下考虑不周!”青夜只能这般应声道,顿了顿,又继续道:“只不过,云小姐再跑一圈,便能结束了。” “真是烦死了!本皇子需要她帮忙做一件事,等她帮完了,你再带著她跑,要是不放心,就跟过来吧!” “是!”青夜点头。 云若还以为刚刚那些话都只是周长悦的措辞,一边跟著他走,一边低声问道:“七殿下,咱们何时將青夜支开?我实在……跑不动了!现在整个人心里发慌。” “没事,有我在,他不敢奈何你!將人赶走反而更刻意了,你帮我做件事,我去跟皇兄说,让他別如此折腾你了!” “多谢七殿下!”她心里美滋滋的。 说什么要先锻链身体再用药,这完全就是若芜为了整她而隨口说的措辞罢了,明明她能一眼看出来,殿下竟当了真! 她可不想在王府每天受折磨! 想这些的功夫,已经被周长悦带到了目的地! 在她看到云棠蒙眼手持弓箭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神色有些发懵,刚要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周长悦却迅速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並將她拉到了与云棠面对面的靶子前站立,並在她头上放了一枚果子。 跟隨而来的青夜,在看到这一幕时,也被震惊住了,七殿下这是干什么?活人为靶? 如果若大夫伤到了云小姐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七……”云若也是没想到,自己被叫来帮忙是当活靶子,张口就要拒绝。 “嘘!”周长悦连忙做噤声手势,“我这是在帮你!別发出动静,她要是伤到了你,我还正好能去给母后告状呢!” “可是……我害怕……”云若这辈子。也没给谁当过活靶子。 周长悦脸色变冷:“你行不行啊!要是这点胆量都没有,你怎么得到我皇兄?” 云棠能听到耳边传来一些细碎的说话声,却听不真切,只见她眉梢挑起,微启的红唇间声音冷淡:“七殿下还要多久?” “好了好了!”周长悦赶紧道。 他这也算是作弊了,自然不想被云棠知道其中端倪,眼看著云棠拉弓搭箭,他立即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去。 倒是青夜,眼神一直警惕著,缓缓將腰间佩剑拔了出来,只要局势稍微有一点不对,他会立即出手的! 殿下早就吩咐过,不准云小姐在王府內出任何意外! 锐利的箭羽擦出破风声,直衝云若面门而来。 她瞪大著眼睛,嚇得像是木桩,完全不敢动。 “糟了!”周长悦低唏嘘了声,神色顿时紧绷起来,云若的身高和原本果子悬掛的高度不一样,以至於有偏差,那女人一直蒙著眼,肯定是根据原本的距离射箭。 青夜已经等不住了,立即纵身持剑衝上前去。 暗中,一道极细的银光在太阳下闪过,紧接著以惊人的速度碰撞上了飞出的利箭,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將其冲高了一些。 只是这微妙的事情,没人注意到。 待青夜赶到的时候,利箭已经刺穿云若头顶上的果子,命中她背后的靶心。 “咚!” 云若两眼一翻,嚇得直接晕了过去。 “云小姐!”青夜惊呼了声,急忙衝上前去扶人。 听到声音,云棠立即扯下了蒙在眼上的黑布条,紧接著便瞧见云若昏倒在地,青夜正急忙將她扶起来。 云棠还没说什么,周长悦已经开始推卸责任:“这可不关我的事啊!不是我嚇到她的!” 刚说完,几名黑衣暗卫从天而降,把他包围了起来,“七殿下,得罪了!” “你们干什么?我还没跟她开始正式比拼呢!”周长悦这会儿心里在想些,是那女人射箭把云若嚇晕的,不是应该抓她么? 怎么反而把他围起来了? “不是喜欢用活人当靶子么?”周辰安冷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把他给本王吊起来!” 第39章 莫要入戏太深 几个暗卫应了一声,立即抓住了周长悦,开始准备將他绑起来。 “皇兄!”他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不带你这样的!我就是想看看她的箭术好不好而已,何况我是皇子,你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丟脸这算什么啊?” 周辰安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然后,他便被暗卫吊在了靶子前,头上还被放了个果子。 云棠抿唇笑了声。 这一声笑,传入周长悦心底,他看著云棠再次蒙上眼睛,准备拉弓搭箭,整个人都慌了:“你……你要干什么啊?喂!我可是皇子!” “咻!”利箭迎面而来,没有射到他头顶的果子,反倒是射进了他的发冠, 这一箭,云棠是故意的。 “皇兄,救我!”感觉到有一根长箭插在发冠里,周长悦脸色苍白如纸,哭丧著脸道。 “好好反省。”周辰安负手而立,不为所动。 “我知道错了,就算是她贏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为难她!” 要是被整个昭王府的人看到他堂堂七皇子被杀猪似的吊著,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笑话! 纵然他经常做离谱的事情,却最是好面子! 远处传来脚步声,紧接著是老太监的声音:“七殿下!七殿下!” “魏公公!我在这!快救我!”听到声音,周长悦急忙提高声音喊。 很快,那名太监便急匆匆的来了,一看到自家主子被捆绑双手吊在一根绳子上,脸色变了又变,拱了拱手,说道:“大殿下,这是发生了何事?” 魏公公也算是陪著两位皇子长大的人,在昭王府被如此对待,七殿下还是头一遭,他觉得事情不简单。 “魏公公,你可要救我啊!我皇兄为了这个女人要大义灭亲!你看我头上!” 闻言,魏公公仔细一看,嚇得不轻,又道:“这头上的箭是怎么回事?大殿下,您这么做,娘娘是会动怒的!” 周辰安负手而立,满脸冷漠,明显不打算多言。 一旁的暗卫代为开口:“魏公公,昭王府有昭王府的规矩,七殿下与若姑娘比拼箭术,却暗中用郡君当靶子,如果闹出人命,这是谁的过错?” “七殿下!”魏公公嚇了一跳,连忙走到他的跟前,低声道:“您怎么能用郡君当箭靶!这传到娘娘耳中,也是要罚的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说完,又朝著周辰安躬身,语气毕恭毕敬:“大殿下,今日是七殿下做事不妥,还望您息怒,把他放下来吧!” 堂堂皇子被这么吊著,成何体统? “皇兄,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在魏公公的眼神暗示下,周长悦也赶紧示弱认错。 自始至终,云棠的脸色都很耐人寻味。 周辰安將这个亲弟弟吊起来,是因为云若。 看来表面上疏离,其实还是蛮关心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对七皇子! “今后不必再入昭王府。”周辰安负手而立,声音中满是疏冷。 魏公公听著他的话音,心里有了几分思量,感觉大殿下应该不计较了,便赶紧走上前给自家七殿下鬆绑。 “是是是,你不就是怕我会像今天一样胡闹,又嚇晕她嘛!”失去了束缚,周长悦又开始嬉皮笑脸了。 魏公公却能明显感觉到周辰安压抑的怒气,急忙拉著他就走。 “慢点!魏公公,你这么著急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来一趟王府……” 声音逐渐远去。 云棠將手中的长弓往桌上一丟,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稍微有些微妙,需要找个地方好好安静一番。 刚迈出两步,身后就传来暗卫的声音:“殿下,云小姐她……” “送回冷院,让洐垣给她好生调理。” 云棠脚步微顿了一下,紧接著加快了脚步离开。 面纱之下,她的脸色格外凝重:云棠啊云棠,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给你的一切,不过是想让你能更好的留在王府,帮他压制体內的诅咒罢了!可千万莫要入戏太深,生出可笑的心思! 待暗卫將云若送走,周辰安才转身看向云棠离开的方向,却已经瞧不见人影,锋利的剑眉轻挑起,在他眉目间浮现一层化不开的愁绪。 但这些情绪没有维持太久,便被他收敛了起来。 一隔数日。 云棠都没再从柒苑出来过,膳食由下人送来后,也是被秋殤接手带了进去,从不见云棠出现。 那日在自己內心一闪而过的情绪她早已忘却了,如今已经废寢忘食的投入以往常做的事情中,研製新的膏药。 这是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制定的计划,现在鬼医堂內各种疗伤药方和药膏很多,而现在,她打算扩展市场,做出一种养肤的药膏。 说白了也就是现代的护肤品,只不过因为技术有限,她打算做的护肤品简单且好用,是以珍珠粉为主要材料。 因为珍珠价值不菲,所以这款养肤膏研製出来后,价格也不会低,估计与速愈膏相近。 “主子,你早膳还没用过?”秋殤將府內婆子送过来的午膳提进来后,这才发现云棠房间內早上就摆著的饭菜一口都没动,明明早上主子答应她,会好好吃饭的,这都持续好几天了,整个人瞧著消瘦了许多。 “先不吃,珍珠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预计明日能研製成功,对了,你趁机会联繫下鬼医堂的人,明日派人过来取药回去实用,如果没问题就大量生產。” “……”秋殤仿佛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將早上已经放凉的饭菜收拾起来。又將热乎的饭菜摆在桌子上,犹豫著问了句:“主子!您该不会是因为昭王殿下而闷闷不乐吧?” “你很閒?”云棠停下捣珍珠粉的手,毫无情绪的杏眸瞥向她。 “属下多言,主子恕罪!”秋殤倒吸了口凉气,急忙提著饭盒退出了门,將早上厨房婆子带过来的饭盒还了回去。 那婆子瞧著还算面善,接过饭盒后,先掂量了一下重量,紧接著布满褶皱的脸上浮现诧异:“若大夫又没怎么吃饭?” 秋殤轻轻点头:“最近我家主子比较忙,顾不上。” “这可不行啊,別说浪费粮食,这身体也撑不住吧!饭还是得好好吃。” 秋殤陪笑了几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主子吃不吃饭,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 言多必失。 那婆子嘟囔著走开了,一段距离后,又將饭盒打开看了眼,眼神变幻了下,紧接著没回厨房,倒是急匆匆去寻周辰安了。 那位若大夫怎么说也算是未来的侧妃,她得把人伺候好了不是? 第40章 她肯定吃醋了 “连续多日没好好吃饭?”周辰安听到青羽將婆子的话传达过来后,锐利的凤眸划过一抹柔光,不过又很快的飞逝,沉默片刻,才抿唇低声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青羽匯报导:“大概就是从七殿下来府那日起,殿下……您是不是……” 越到后边,他说话的声音越低,眼神一直盯著周辰安,说话的声音却是断断续续的 “嗯?”周辰安挑起右眉,不解的盯著青羽。 “咳……属下的意思是,您会不会招惹到了若大夫?” “本王惹她?”听到此言,他的唇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细数下来,那个女人不知道挑衅招惹他多少次了! 就算生气,也该是他先生气才对。 “世井间不是有句话叫做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么?属下不是在骂若大夫,只是想说……女人的心思,有时候比较难猜,或许殿下在不知不觉间做了什么,自己没意识,却让若大夫心里不高兴了,毕竟,她是未来的侧妃啊!” 青羽不知道订婚是假,两人不过是做了场交易罢了,还以为未来的准侧妃前几日吃了醋,才闭门不出,茶饭不思。 “这么说……本王有错?”周辰安脸色有些难以解读。 “呃……可能吧!” “……”他剑眉皱的更深。 哄女人?从来没试过! 但她茶饭不思,有伤身体。 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周辰安挥手道:“吩咐厨房,做一些糕点,本王亲自给她送去!” “是!”青羽笑著点头,心里兴奋急了,看来殿下是准备出面哄未来的侧妃了! 其实,他从最近这段时间里,已经生出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的想法,很多人都觉得殿下与郡君相配,青夜也不例外,但他却莫名的觉得若大夫才跟殿下更配! 想著,青羽弯身抱拳退出了书房的门,吩咐婆子回厨房后让厨娘做府內最好吃的糕点。 婆子连连应声,急匆匆回去了。 半个时辰后,柒苑。 云棠刚把珍珠粉与一些药液掺和在一起调配出浓稠的淡黄色珍珠膏,神色认真。 完全没听到门外传来了秋殤的见礼声:“见过昭王殿下。” “你家主子呢?”他声音淡淡的,和往常一样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家主子最近几日比较忙,不想被打扰。”说著。她低头看了眼周辰安握在手中的饭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您若是来给我家主子送东西的,便给我吧!” “怎么?本王见不得她?” 虽然仍旧是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调,却明显让人感觉到染上了一层冷意。 周遭空气就像是被冻结了,让秋殤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稍微缓了下,才回復道:“殿下要见,自然能见,我去告诉主子……” “不必了!”周辰安將她的话打断,迈步向前,推开了房门。一阵药膏的清香味传入鼻息之间,他循著味道而去,很快便在半虚掩的门后看到了云棠。 今日的她,没佩戴面纱,青丝被一根黑色的髮带简单束著,窗外的风轻轻吹进来,將她青丝吹的飘荡起来,衬托著那张精致的侧脸,显得格外夺目。 一时间,他竟然看的有些出神。 虽然仅仅是侧脸,看不清正脸,但此前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非但没有任何的消减,反而更加强烈! 他应该……的確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周辰安敛眸,收起心中的思量,抬起修长的手掌,在门上轻叩了声。 云棠没回头,从侧脸能看到她轻轻皱起的柳叶眉,性感好看的红唇一张一合:“不是说过,没事莫要扰我么?” “是本王!” “!!”听到这个声音响起,云棠心下瞬间警惕,他什么时候进来的?竟让她连脚步声也没听到。 其实並非周辰安没脚步,是她太认真了。 將头侧过去,拽出隱藏在袖中的面纱迅速戴上,云棠这才平復自己方才有些慌乱的情绪:“殿下请进。” 身后的房门被徐徐推开,她能听到沉稳脚步声的靠近,却没有回头,直至独特檀香与墨香混合的气息闯入她的呼吸,云棠才微微侧眸,眼角的余光平静的从他身上扫过。 两人视线没碰撞上,周辰安正盯著桌子上完全没动过的饭菜,眼神稍微有些可怕。 云棠不理会他,继续忙自己手头的事情,她以前在鬼医堂也是这样,要做一件事就会一直去做,经常感觉不到饿。 转眼间,又看到她在忙手头的事情,没打算与他多说一句话,周辰安此刻竟对青羽说的话深信不疑了,凌厉的眼神散去,多了几分柔光,只是声音听著没什么变化:“吃些糕点,本王让厨房做的。” 要是不去看他的眼神,估计都感觉不到他在关心人。 云棠敷衍的应了声,就继续捣鼓手里的东西。 “本王亲自给你送吃的,还想如何?”沉默了三个呼吸的时间,他脸色微变,在黑沉与冷淡间来迴转换后,最终又归於平静。 “……”听到这,云棠才彻底停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看著他,眼神疑惑。 她惹这男人了么? 因为寄他篱下,才没把人赶出去的好么? 这要是在鬼医堂,有人敢这么扰她清寧,绝对被她用银针扎成刺蝟了。 他將饭盒打开,端出还热乎的糕点,摆在她面前,冷声令道:“吃!” “抱歉,很忙。”云棠冷漠说了句,就收回了目光,准备继续做手头的事情。 珍珠膏现在要装好封存,不然会被风乾的,到时候会影响效果。 她心心念念的都是研究成功,做出成果,能赚更多钱,却不料眼前的男人忽然冷声道:“本王关心她,你生气了?” “嗯?” 云棠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反应过来后,乐笑了:“殿下关心谁我要吃醋啊?” 当日她內心的確有些不適,但现在缓过来后,感觉那都是错觉,她只是纯粹不喜云若罢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句:“殿下不会以为……当真是个女人都会喜欢你吧?” 堂堂昭王,第一次主动哄女人,却被讽刺了! “……” 周辰安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 第41章 刺客强闯王府 现在,就算是他自己,也拿捏不住自己如今的心情是怎样的。 她神態悠然自得,完全不像是因为吃醋生气的模样,反倒像是嫌弃他出现与此。 弄了半天,倒是他成了个笑话…… “吃不吃?”他似乎逐渐失去耐心。 “等忙完。”云棠不多说一个字,话落继续忙起自己手头的事情了。 他也不打算走了,若是此刻悻悻而归像什么样?他要留在这里,等著她忙完吃东西,再离开。 没多久,云棠便將做好的珍珠膏装进了几个小圆盒中,留下了其中一个最小的盒子,取出了一些,擦在自己手背上揉开。 珍珠膏被皮肤吸收后,她的肤色白里透亮,是自然而然的白,並不是惨白。 静置了一会儿感觉不出有任何异样后,云棠才满意的点头,打开饭盒將糕点取出,开始吃。 珍珠膏被她封存起来后,房间內的香味明显淡了许多,思索了一会儿,他才装作不经意的问:“刚刚用的是何物?脂粉?” “鬼医堂新做出来的珍珠膏,专门给女人用的,能美肤,殿下用不上。”说著,她又拿了一块糕点吃起来,杏眸中透著一丝满足:“昭王府的点心还算好吃,街上的,没法比。” 吃了几块后,她將饭盒盖好,却没有归还给周辰安的意思:“剩下的,留给我家小墨宝吃,殿下没意见吧?” 甜食她不太喜欢,小傢伙倒是爱吃的很,而且也不算过甜,让他吃刚刚好。 他只深深瞥了云棠一眼,並没说话。 云棠就权当是默认,把秋殤唤了进来,把点心带给小墨宝。 那小傢伙也比较的用功,来了昭王府后,每日看她的那些医毒书研製药物,认真起来完全不懈怠,这些糕点也就算给他的奖励了! 擦了擦嘴上的碎屑,云棠视线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面纱下红唇微微挑起:“殿下还有別的事?” 这个男人今日的表现与往常明显有些不一样,只不过云棠倒是没看出他是不是心里在谋划什么伎俩。 毕竟別的男人云棠还能看表面,眼前这位,不行!城府太深了! “本王要一盒。” “……” 是她想多了?这男人就在这里就为了一盒珍珠膏? 云棠脸色顿然变得怪异起来,上下打量他两眼,像是明白了什么:“殿下也要美肤?” 这男人小麦色的皮肤瞧著还算健康,要真用这珍珠膏美肤,反而会显得没男子气概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给否?” “一千两,不讲价!” “怎不去抢?”他脸色更难看了。 一千两买这么一小瓶美肤用的珍珠膏?他再有钱,也不是这般用的。 “珍珠膏的主要原料的珍珠粉,用了不但能美白还能永葆青春,待鬼医堂將此物售卖后,別说是一千两,就算是三千两五千两都有人会买。”说完,云棠也不再问他了。 直接拿起药瓶子准备收起来,这几个药瓶子她原本是打算都送回鬼医堂让堂內人先试用,看看珍珠粉或者其余药材会不会引起皮肤性敏感。 刚要收起,对面之人长臂伸出,攥住了她白皙的手腕:“拿来!” “钱!”云棠不客气的伸出另一只手,寓意明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也没打算细数,直接丟在云棠面前,厚厚一摞,少说十几张。 她也不犹豫,將稍微大一点的药盒子递给他,並嘱咐道:“殿下若真要养肤的话,最开始几日不建议用的太多,薄薄一层涂脸……”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收好了药盒子抬步走出门去。 云棠:“……” 脾气怪异的臭男人,也不等她把话给说完。 从云棠住处离开后,周辰安直接让青夜备马,进宫去了。 云棠趁此空荡,直接让秋殤出府把剩余的珍珠膏送去鬼医堂,她手中就留了很小一盒。 …… 半个时辰后。 墙院外传来刀剑碰撞声,还有错杂的脚步声。 云棠打开窗户向外看了眼,杏眸瞬间一缩,不知王府內何时闯进了大量杀手,府中暗卫正与之廝杀对抗。 但显然这些刺客手段更胜一筹,人数上虽然没有王府暗卫多,却胜在武器上带有剧毒见血封喉,只要是被他们武器伤到的暗卫,皆倒地不起。 她慎重的关上了窗户。 周辰安不在府內,这些杀手是踩好点的? 那他们入府的目的是什么? 又是谁的人? 柒苑內传来一声闷响,伴隨著一声惨叫,隨后血溅到了门面上。 在侧房中的小墨宝听到声音,立即跑了出来:“娘!娘亲!娘亲你在哪!” 云棠赶忙衝出房间,將小墨宝护在怀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傢伙乖巧的点头,眼神里却满是担忧。 脚步声越来越密集,云棠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这些杂乱的脚步声,全是朝柒苑靠近过来的! “保护柒苑!”门外传来青夜的沉喝声,紧接著打斗声变得更加明显。 云棠听著门外的声音,只是慎重的把小墨宝护在怀里,除此之外没有別的动作,秋殤不在,她若是出去帮忙,小墨宝会有可能陷入危机! …… 冷院。 灰衣婆子跌跌撞撞的跑进门去,脸色嚇得已经苍白如纸,一进门就粗著嗓子喊:“小姐,出事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云若一脸茫然,她这几日没人管,倒是难得清閒,也没再想什么对付柒苑那位的计划,打算先搁浅一段时间再看。 一旁的絮儿正在给她捏肩,看了眼婆子,又垂头看了看自家小姐的脸色,附和著道:“有什么事你慢慢说,別著急!” “府內进来了好多刺客!” “刺客?!”云若嚇得直接站起身,瞪大了水眸:“哪里有刺客?我怎么没听到有什么动静?而且这是昭王府,府內暗卫诸多,殿下也在,怎么可能有刺客敢闯进来?” 婆子一心急,张口差点嚼了舌头,缓了缓才道:“殿下半个时辰前进宫去了,不过那些刺客倒是危及不到咱们冷院!都是朝著柒苑去的!那些刺客手里的武器好像带毒,府中暗卫就算多,面对剧毒估计也撑不住太久。” “真的吗?”听到这话,云若反而是不自觉笑了起来。 那婆子有些不理解她在笑什么,表情变得耐人寻味,死的可都是王府暗卫! 第42章 暗卫损伤惨重 意识到失態,很有可能会被婆子误会,云若才急忙收敛了情绪,解释道:“王府暗卫死了的確令人很痛心,不过柒苑的若芜要是因此而重伤,也算是对得起嬤嬤挨得巴掌还有之前那位被赶出府的婆子了,哎。” 见她这么说,婆子脸色缓了一些,嘟囔道:“小姐说的是,柒苑那位,最好是连同野种都能死,如此是最好的!对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婆子两眼发光:“老奴去找些暗卫过来保护小姐,一来降低王府暗卫死亡数量,二来也好让柒苑能更快的被攻破!” “好!辛苦了。”云若笑得人畜无害。 如此真好…… 都不用她想著怎么去对付,手下的婆子一个接著一个要往外送。 她慵懒的坐回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絮儿立即明白了意思,赶紧继续给她按摩,却试探著小声问道:“小姐,要真是调了人来冷院护著,柒苑那边又因为人手不足出了事,王爷会不会怪罪下来?” “本小姐是郡君!相府之女!世子的母亲!王府有危险,府內暗卫难道不应该现身保护么?那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殿下怎么跟皇后娘娘,跟相府交代?” 云若说完,得意的笑著。 况且,也不是她提出的,是那婆子自己说的话,与她可没半分关係。 絮儿似懂非懂的点头,不在说话。 没多久,那婆子还真的叫来了一批暗卫与侍卫,守在冷院外。 另一边血战朝天,冷院里的云若却在悠閒地品著茶。 她等待著,柒苑传来噩耗! 真是没想到除了她以外,竟还有人想要若芜的命! 柒苑。 血溅在了门窗上,云棠看的內心紧绷。 杂乱的声音中,她甚至还听到了暗卫的惊呼声:“青夜卫长!” 显然,在打斗过程中,青夜受了伤。 青夜与青羽是周陈安的左膀右臂,这两人一旦出了事…… 她不该让对周辰安重要的人因她而死!即便是为了孩子的安危,那也太自私。 “小墨宝。”她將小傢伙鬆开,弯身看著她:“你在房间里躲好,娘亲出去看看情况。” “可是,外边很危险。”小墨宝拉住她的袖子连连摇头。 “乖,娘亲不出去的话,会死更多人,答应娘亲一会好好躲著不要出来,娘亲不叫,就安安静静的,明白吗?” “好。”小墨宝乖巧点头,往自己房间回去。 等小傢伙躲好了,云棠才打开门。 下一瞬,暗器迎面飞来,她侧身拔出腰间软剑,將暗器斩落在地,然后迅速加入战斗中。 这场战斗很是不妙,闯入王府的杀手分为两种,一种是近战的,另一种则是与暗卫不断保持距离释放有毒暗器的。 如此一来,几乎是令人防不胜防。 而且从倒地暗卫的情况来看,这些毒的药性很强,最先中毒的人已经开始面色发黑,再拖延下去,估计就能没救了! 云棠纵身拉出残影,伸袖一挥,快速丟出几枚毒针,解决掉了远处的几个刺客,又立即挥动软剑將衝上来的刺客斩杀。 大概过了两刻钟,因为她的出现,双方几乎是僵持不下,谁也胜不了谁。 可云棠知道,这样拖延下去,只会让中毒的暗卫在浪费的时间中流逝生命,尤其是青夜! 青夜中的毒很深,脸色已经完全发灰了,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仿佛隨时会没命! 便在此刻,几道银光在空气中快速掠过,紧接著一道残影冲入人群,眨眼间功夫,便斩杀了数十人。 还没人看清他是谁,便见到那些杀手的头颅已经落地! 待来人提剑立住身影,眾杀手看到他那张宛若修罗般的面孔,纷纷变了脸色,其中一人喝了声:“撤!快撤退!” 显然,他们並没想到周辰安会这么快回来。 但是话音刚落,说话的杀手还没来得及逃离,便被云棠丟出的红綾勒住了脖子,只听拉扯一声,颈骨断裂,杀手应声倒。 其余杀手大概也是看出局势不妙,连忙四下逃离,能跑得慢的还是被杀,跑的快的,侥倖逃脱。 看著柒苑內外躺了一地的王府暗卫,周辰安脸色冷峻如冰。 他离开王府连一个时辰都不到,府內竟损失如此严重! “咳咳……殿下!”青夜勉强还能撑著最后的意志,沙哑著声音虚弱的呼唤。 周辰安完全没犹豫,直接丟了手中的剑,大步朝他迈去。 此刻,没有主僕之別。 他將青夜从地上扶起,低沉的声音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撑住!” “殿下……属下尽力了……” “不准说这种话!”周辰安薄唇紧抿。 青夜与青羽兄弟二人跟隨他十五年之久! 他们之间的关係早已经不能用主僕来衡量。 “除了云棠神医……怕是没人能救属下了……咳咳……属下命薄,能陪伴殿下这十几年足矣!” 青夜连遗言都已经想好了。 周辰安眼眶变红,眼底虽无泪水,却闷的说不出话来。 此刻他的內心,是煎熬的! 紧接著,青夜又呛出一口黑血。 云棠终究是迈步上前:“让我试试!兴许还有机会!” “你能挽救他?”周辰安抬起猩红的眼眸,神色抱有疑虑? 他想过眼前人“若芜”的身份是假的,却没去想过她会不会可能说那位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鬼医云棠。 “把握不大,总比放著他死好吧?”云若抿唇道。 “……”周辰安垂眸了三个呼吸的时间,才沉声道:“既然没把握,便不要再折磨他!” “若是殿下想看著他死,我也没意见。” “殿下,让若大夫试试吧!”周围传来暗卫声音。 他紧皱的眉跳动了下,眼看著青夜已经快不行,最终下了抉择:“给你机会!治不好他,本王拿你是问!” 云棠没回话,快速取出几瓶解毒丸,递给距离自己最近的暗卫让他分给另外受伤的暗卫,能救多少是多少。 至於青夜,他非但受的伤比较重,中的毒也比较深,所以很是棘手,便將他就近搬入了柒苑。 扒开青夜上身的衣服后,云棠看著他腹部汩汩流血的伤口,倒吸了口冷气,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腥甜。 伤口很深,而伤口的深处还有一枚暗器! 第43章 把青夜命拉回 如果处理得当,就能让青夜捡回一条命,如若处理不当,她等於是间接要了青夜的命! 云棠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长镊子,眼神颇为凝重。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留给青夜的时间,也同样不多了。 “若大夫……”青夜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唇,沙哑著无力的声音对她说:“我没关係的,是生是死听天由命……您不要有心理负担……” 越是这么说,云棠越是觉得要將他救过来,她的声音听起来还算镇定,安慰了句:“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 青夜喉结动了下,低低应了声,紧接著两眼一闭,仿佛决定面对当下! 云棠紧攥镊子,小心翼翼的探入伤口中。 镊子顺利碰到了暗器,然而那枚暗器似乎勾到了青夜的血肉,在將要取出的一瞬间,明显受到了一些阻力,而青夜也闷哼了声,额头流出冷汗。 “忍著些!”她低声说了句,紧接著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將暗器在他伤口中调转方向,儘量避开一些血肉,紧接著迅速將暗器夹了出来! “啊!”惨叫声响彻柒苑。 周辰安脸色骤然一变,急忙大步上前便要踹门,已经回来的秋殤急忙迅速挡在门前,阻止他继续往前,她跟隨主子已久,这种景象不知见过多少次。 “让开!” “昭王殿下!现在时间紧迫,我家主子救人需要绝对的安寧,以免出乱子,还请您在外等候,以免发生意外。” “殿下!”远处传来焦急的声音。 紧接著,一脸慌张的青羽已经冲入柒苑来了,他显然是得知了消息,才迅速赶来,之前他跟隨周辰安进宫,临回府之际去办了些事情,回府后第一时间得知出事,立即赶了过来。 “青夜呢?”青羽因为太慌张,一时间连礼节都忘了。 周辰安:“在救。” “……”青羽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脸庞瞬间失去了血色。 其余的暗卫都吃解毒药还算及时,勉强都救了过来,只有极个別无法挽救,他原以为,以青夜的实力,甚至不可能会被伤到。 却没想到,中毒最深,受伤最严重的,都是青夜! “吱!”房门忽然被打开,青夜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连忙看向门缝。 云棠手染鲜血露出半个侧身,眼神相对而言比较凝重。 周辰安没说话,神色却沉了又沉,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若大夫!青夜怎么样了!”青羽嘶哑著声音问道。 “还在救,你们去几个人帮我弄著热水过来!” “好,若大夫等著。我这就去!”一听还有希望,青羽连忙从地上起来,掉头而去,其中几名暗卫也很自觉的跟上去了。 在门要和关上的一瞬间,云棠明显地感觉出周辰安眸底划过的冷光,便又將门打开,“殿下若是不放心便进来吧!” 说完,转身往里边去了。 他没犹豫,迈著大步走进房门。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感觉格外压抑。 地面上,还丟著一些几乎发黑的碎肉,像是硬生生割下来的,光是看著,便令人心里打怵。 周辰安薄唇抿成一条线,来到软榻前。 云棠还在处理著青夜的伤口,他的身体上扎了很多银针,密密麻麻的。 那张脸也早已经苍白如纸,现在双目紧闭,也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 很快,热水便送进来了。 云棠用乾净的帕子沾取热水帮青夜清理伤口,將血污全部擦乾净,这期间,青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周辰安眸光愈加深沉。 阴沉的视线在青夜以及云棠的背影上来回徘徊著,只不过却没打算扰她。 但就算她不说,云棠背对著他,也能感觉到那股逼人的寒意,等將伤口周围的血污完全处理好了,她才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之人:“要是我把人医死了,也不会放殿下进来。” 只要是她接手医治的,至今为止,还没有被医死的。 他阴沉的凤眸缓和了些许,却没说话,房內的空气得到了缓解。 最后一步,是缝合伤口。 云棠取来手术针和鱼肠线,仔仔细细的把青夜腹部的伤口缝合好,这才把他身上密集的银针一根根拔掉。 刚將头顶最后一根银针拔出,青夜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就像是忽然喘过气来似的。 青羽一直在门外,听到咳嗽声,急忙就冲了进来,看到床上的人还在动,脸色大喜,但紧接著也意识到自己衝进门来有失礼数,便又赶紧抱拳跪地:“殿下!属下失礼了!” “起身,恕你无罪。” “多谢……若大夫……”青夜断断续续的道谢,明显还没缓过来。 “没事,我说了不会让你死的。你先休息休息,缓过来以后,再让他们把你抬回住处,我也会给你开调理的药方,按时吃药,很快就会好起来。” “……明白。”青夜点头应声。 院门外传来男人著急的声音:“报!属下有要事告诉殿下。” 他是负责处理杀手尸体的侍卫长,但就在临將尸体运出王府前,却有了重大发现! “说!” 隔著门,那侍卫毫不拖拉,提著一口气將话都说了出来:“其中一具尸体上有诡堂的手令。” 诡堂? 云棠根本不用回忆,就知道这是什么。 诡堂是与鬼医堂对立的存在,它凭空而来,一经入世起,便是与鬼医堂对抗,但背后主子,至今成谜。 周辰安双手负於身后,大步往门外走去,冷峻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像是个在冰窖里冻了几百年的冰块。 “青羽,你留下来照顾他吧,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不会再出事。”丟下这句话后,云棠跟隨周辰安出了门去。 两人被那侍卫长一路带著往尸体堆积的地方走去。 被发现有手令的尸体已经被单独放在了一旁的地上。 腰间赫然掛著一块棕色木令牌。 在今日之前,云棠也没见过诡堂的手令。 只是一块雕刻了诡字的普通木牌子,做工更是粗糙,只看一眼,云棠便感觉这腰牌像是临时赶製,故意让他们瞧见似的。 第44章 突然就不行了 为了能看的更清楚,云棠抬步走上前,准备將那块木牌子取下来仔细瞧一瞧。 果不其然,仔细看看,这木牌子就是短时间內雕出来的,边角很是毛躁,封边也歪歪斜斜的。 诡堂实力雄厚,就算有腰牌,也不一定是这个档次。 看了两眼后,她便將腰牌丟了回去,正要与周辰安说,刚转身,耳边就传来他镇定的声音:“全都抬出去,处理掉!” “殿下,那这腰牌……”侍卫长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再看看周辰安,显然是有些意外,诡堂难道不能算是个线索吗? “无用。” 侍卫长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只能抱拳应声,招呼周围的侍卫將尸体重新弄好,一起拉出王府去。 回柒苑的路上,两人各怀心思,脸色都比较沉著。 直至走到柒苑门口,周辰安脚步才微顿,一路下来,尸体最多的地方是柒苑,证明此处,是这些杀手的目的地。 “这些人,为何要杀你?”他甚至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便问了。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鬼医堂医士,根本不可能有人拼尽全力想要她的命!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个问题,他已经在脑海中不知想过多少次,但从未想到过答案。 她的身世,就像那层一直笼罩的面纱,將真相隱藏其中。 云棠顿住脚步,抬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青丝,朝他逼近两步,红唇间的笑意,在此刻,似乎变得有些明显。 她说道:“想知道?那就看殿下有没有本事调查出来!我也正好奇呢,小女子一届医士,怎么就招惹了诡堂。” 这一刻,他眉眼间晕上了一层意味深长的笑意,俊美的面容令人望而生醉。 他微微俯身,一把抓住云棠的细腕,彻底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附在她耳边呢喃道:“待本王查明真相,你也就失去了逃离的资格。” “现在说这些,话还是太满了。”云棠眯眼笑著將手抽了回来。 两人此刻似乎都话中有话。 傍晚,青夜被几个侍卫用担架抬回了住处去,云棠也將亲手写的药方给了青羽,並暗示他最好亲自熬药。 事关青夜安危,青羽自然不会懈怠,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 冷院。 调来保护云若的暗卫与侍卫已经走了。 在他们临走之前,絮儿还拦住了个人仔细问了情况。 这仔细一问,方才知道,柒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殿下及时赶回来后面住在柒苑的那位压根没有受伤。 絮儿便將问来的情报一五一十告诉了自家小姐。 她在说之前就预料到,小姐知道了肯定不开心。 果不其然,面对这个令人失望的结果,云若一肚子气冲了上来,抬手將桌面上的所有东西尽数扫落。 一堆瓷器砸在地上,化作无数的碎片,絮儿嚇得赶紧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云若还是不解气,心里暗骂著:死贱人!怎么能活的这么命硬? 这都第几次了?明明每次都是死亡危机压迫进去,可次次若芜都能够全身而退,这是正常人吗? 就算是幸运,也不可能幸运这么多次吧! 絮儿虽然现在害怕的很,但心里有话就想说,眼巴巴张望了自家主子两眼,嘀咕道:“那侍卫还说……若大夫武意很厉害,在一群刺客里,穿梭的游刃有余,根本没被伤到过,不然早就中毒了?” 听到这话,云若更加觉得不可思议:“她没受伤?一点伤都没有?那青夜怎么会伤的那么重?” 絮儿一脸茫然的摇著头,这些事情,她自然不可能知道的 之前,云若其实只觉得云棠是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所以才会在对付婆子时比较轻鬆,可如今仔细想著她的箭术,再加上絮儿说的话,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大夫,怎么可能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就算是鬼医堂的人,也没听说哪个大夫不但医术好,还武艺高强的! 要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那若芜除了身份配不上殿下外,別的方面都是她比不上? 不! 这让她怎么甘心输给一个身份低贱的草鸡? 草鸡就是草鸡,休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不管是用什么办法,她也要除掉这个隱患! 一周后。 一道声音打破了柒苑的寧静。 “若大夫!” 青羽急匆匆的纵身而来,眼眶几乎通红“他快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怎么回事?”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云棠满脸惊诧,按理说,只要用她那个方子配药,现在青夜都恢復的差不多了才对,只不过伤的深,还不能下床走路便是。 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 带著疑虑,她急匆匆跟著青羽去青夜的住处。 院子外边,已经围满了侍卫,云棠刚走进去,便对视上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这是第一次,他对她的杀意,如此明显! 洐垣在床前为青夜探脉完毕后,低嘆著摇了摇头:“体內的毒在持续恶化,能抗到今天,已经不错了。” “不可能!”云棠抬步往前,语气颇为肯定的解释道:“我给他开的是解毒药和调理身体的药物,他体內只有一些余毒,在药物的调理下只会被化解,那些余毒也不可能造成他身体的恶化!” 说话间的功夫,她已经走到了病床前,看到青夜那张蜡黄色的脸,杏眸变得凝重了许多,她袖中拳紧握起来,咬牙坚定道:“我要亲自给他把脉,確定身体的具体情况。” 刚要走上前去,耳边却传来周辰安不怒自威的声音:“你拿什么让本王相信你还能救他?” 这话,她听著很不舒服,她能理解周辰安此刻的心情,但她作为医者,最重视的便是伤者病情,转过身去,她毫不犹豫的说道:“若我不想救他,前几日也不会大费周章!殿下是聪明人,到底要不要信我,想必心中自有答案!原本该好转的病情却出乎意料的恶化,我想……青夜如今就算是真的无力回天,殿下也要让他走的明明白白。” 云棠字句真真切切,声音篤定能给人很强的说服力! 第45章 找到问题所在 她的话,令洐垣听得动容,温润的脸上浮现一丝凝重:“文昭,若大夫言之有理,青夜的情况还是让她再亲自看看的好,我的医术不如她,兴许有些东西,没诊断出来。” 周辰安冷眸从病床上掠过,眼角的余光又从云棠身上瞥了眼,眸子中的冷意这才消减去了一些。 他们之间存在著交易关係,至少在帮他压制体內诅咒这件事上,她很尽心,眼下,周辰安也是寧愿相信出了意外,也不愿真的断定是她医术的问题。 “若大夫,请。”洐垣开始给两个人打圆场。 云棠没说话,脸色一直都比较的凝重,眼角的余光扫了眼站在身侧的男人后,她迈著碎步走至床前,弯身开始把脉。 前几日,將青夜从死亡线拉回来之后,他分明已经脉象平稳,但如今,隔了几日的时间,脉象却极为虚弱,甚至比之前还要糟糕,仿佛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青羽!”她对门外喊道。 “若大夫。”满脸著急的青羽急速走了进来,从他的脸色不难看出提心弔胆的模样,似乎生怕云棠来一句:没救了。 “今日他可有服用过药物?” “我今日药熬好了还没来得及餵他,就看他情况越来越差,便寻你去了,至於药,在那边的柜子上放著。”青羽说著,指了个方向。 云棠转眸看去,药碗放在一个靠墙的柜子上,她起身前往,端起药碗在鼻子间仔细闻了闻,顿然感觉怪异,奇怪了,这药没问题,她开出来的药方也是针对青夜目前情况的,药效很温和,不可能说喝了药反而更加恶化。 如果是药出问题的话,或许根本抗不过这么多日。 但为了不忽略细节,她仰头喝了一口。 “若大夫!”洐垣又被她震惊到了。 她怎么直接喝了?这药万一真有问题怎么办? 就连周辰安的脸色都变幻了起来,以往她也只会用银针探药,看是否有问题,如今竟亲自尝药。 是不是他方才的態度过於…… “药没问题!”云棠將药碗放了回去,“他现在重伤在身不能出门,既然药没问题,就是饮食和他的房间里有问题,青夜这几日都吃什么?” 这几日,都是青羽在照顾著,经她这么一问,立即就回答道:“他这几日吃的很清淡,都是流食咸粥,和汤药一样,也都是我亲自熬得,没让別人经受过。” 既然这样,问题也就不出在吃食上,因为青夜的身体之所以被毒持续恶化,不是她的汤药有问题,而是有某种东西牵连著,让汤药的效果无法挥发。 她冰冷的视线从房间內每一个角落中扫过,也没看出什么异常的地方,最终,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视线定格在床榻上,以现在青夜的身体状况,下床都不可能,所以问题,会不会是出在这里? 锦被和枕是最容易被做手脚的地方! 她伸手一招,纤指中出现了一把细小的匕首,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衝突,云棠打算先解释清楚:“我要检查他的被子和枕头看是否有问题,可不是要杀人。” 洐垣与青羽的目光不经意间对视上,两人眼神竟有些相似。 他们也没去想这位若大夫会当著殿下的面行凶! 倒是周辰安,一听到她这句话,就瞬间反应过来了,完全就是说给他听的! 这女人,记仇倒是很厉害! 匕首將锦被轻轻划破,絮飘荡而出,云棠顺著被划开的口子往里边摸索了几下,没检查到任何异样。 紧接著,她又划破了枕头,手刚伸进去,便感觉触摸到了异样的东西。 往外一拽,是一团瞧著像是乾草一样的东西,其中还夹杂著一些絮。 云棠凑近鼻子闻了闻,顿时皱起眉头,凝声道:“这东西是枯香草,对重病之人,有极大的危害。枕头看著比较新,是最近才换的吧?” 枯香草这种东西,表面上看著就像是路边的杂草,但是它乾枯之后,就会散发出阵阵幽香,而且香味不是很浓郁,以至於不会传播的很广,不凑近,几乎闻不到。 青羽面色骇然:“他受伤严重,之前的枕头太硬睡著不舒服,我便去管事嬤嬤那儿领了个新的枕头给她,那日嬤嬤刚好不在,给我拿枕头的,是个小丫鬟。” 这还不明显么?云棠內心冷笑著,並不是府內有人要青夜的命,而是有人想利用青夜的死激怒周辰安,从而达到借刀杀人对付她的目的。 “青羽!”周辰安冷喝。 “属下在!” “调集府中侍卫,去管事院,將婆子丫鬟全部抓起来,挨个盘问!” “是!”毕竟事关自己血亲的安危,青羽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转身走出房门去。 床前,云棠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药瓶,给青夜餵下定心丸。 这药极为珍贵,甚至比速愈膏还要珍贵数十倍,用了三年半的时间,她也就研製出来了二十颗,属於给钱都不会卖的东西,只留著自用。 若非青夜青羽兄弟二人在她眼中的形象还算可以,她也不会费这么大的成本。 定心丸在十秒钟內见效,青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缓和起来,虚弱的呼吸也逐渐归於平稳,这只是初步的缓解,要是想让青夜能完全的康復,接下来必须要大补药物来调理身体才行! 另一边。 管事院被包围了起来。 管事的齐嬤嬤嚇坏了,连忙迎到了青羽的面前,说话都不利索了:“青羽卫长,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青羽没与她说私话,毕竟这嬤嬤也是有很大嫌疑的,只见他冰冷的目光扫视一圈,隨即提高了声音,厉喝道:“殿下有令!管事院所有人需接受调查!” 他洪亮的声音极具震慑力,齐嬤嬤嚇得差点跪在地上,却仍旧是一脸的茫然,连忙道:“青羽卫长,我这老婆子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带领管事院这么些年,可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如今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殿下为何要查管事院,您总的跟我说个清楚吧?” 第46章 丫鬟诡异死因 “抱歉齐嬤嬤,我不方便说太多!”青羽態度没有丝毫的缓和,隨即伸手一挥,对眾侍卫令道:“搜!” 一大群侍卫涌入管事院內。 这管事院,不仅仅住著周嬤嬤,还有一些负责採办购置的丫鬟婆子,侍卫一衝进来,这些丫鬟婆子瞬间乱了,开始往外跑。 青羽手中剑一拔,凌空一甩,冷然道:“谁再跑一步,休怪我刀剑无眼!”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说笑,这些丫鬟婆子也瞬间老实了,待在院子里不敢再乱跑! 一炷香过去。 管事院大大小小的十几个房间被搜查了个遍,最先出来的侍卫纷纷摇头,没有发现。 “青羽卫长!这里有发现!”稍微偏僻一些的小房间內传来侍卫的声音。 青羽闻言立即往那房间快步走去。 周嬤嬤心里也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也急忙跟上去了。 说起来,住在那房內的小丫鬟似乎今日就没出过门,被搜查也在房间內安安静静的,著实有些过於奇怪了。 迈进房门的一瞬间,周嬤嬤很快便瞧见靠坐在角落中娇.小的丫鬟,立即抬步走上前去,伸手推了推她冰凉的身体,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丫鬟非但不应答,被她退了之后,反倒是往一旁倒去了,侍卫急忙將她扶住。 周嬤嬤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往后退却了半步,此刻脸上的关切之意早已经被惊诧所替代:“她……她……她死了?” “没错。”青羽俯下身子,在丫鬟脖子上摸了下,便很篤定的说道:“从尸体僵硬的时间来推断,估计是后半夜死的。” 那名侍卫递出一个麻布袋子给青羽:“卫长,这是在丫鬟房间里发现的东西,跟您方才描述的东西比较相似!” 青羽应声接过手,在鼻子前闻了闻,脸色瞬间凝重,的確不错,是若大夫要找的东西。 但怎么会在一个丫鬟的房间里? 这丫鬟又为何要对青夜下毒手? 分明是两个从未有过交集的人! 思前想后,他都没办法给自己答案,乾脆也不浪费时间了,直接道:“將尸体抬走!” 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侍卫,合力將丫鬟的尸体抬了出去。 …… 盖著尸体的白布被掀开,云棠周辰安几乎是同时迈腿走上前,但只走了没两步,两人又同时顿住,转眸不约而同的扫了对方一眼,然后又同时把目光给移开。 云棠轻哼了声,越过他,迅速来到了尸体前。 在丫鬟尸体的脖子,头上以及手臂做检查。 她表现的很是专业就像是一个当了许多年仵作的人,就连周辰安都看的有些恍惚,这个女人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他没了解到的秘密? 一番探究之后,云棠起身,开始敘述情况:“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反抗的痕跡,也不是中毒而亡,像是自然死亡的!” “自然死亡?”青羽对这个结果不是很认可,“这丫鬟才十几岁,加上房內有赃物,怎么看也不像是自然死亡的,不过,她的房间的確很整洁,一点也不乱,也没有反抗的痕跡在。” 说是自然死亡,也能说得过去,但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还有其余的线索么?”云棠耐心问道。 青羽仔细想了下,刚要开口,一道细腻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妹妹,检查尸体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仵作司的好,妹妹到底是一介女子,沾染了尸体的晦气可不好。” 这声音…… 怎么阴魂不散的,哪里都有她? 跟著云若过来的婆子眯眼笑著应和:“是啊,若大夫是医者,应做行医之事,调查尸体这种事,还是交给更专业的仵作司更好。” 主僕二人一唱一和真,嘲讽意味已经很明显。 要是这时候云棠再反唇相讥,云若肯定得哭哭啼啼。 但她现在没那心情去管云若,她的视线仍旧在青羽身上:“可有想到什么?” 青羽点点头,描述道:“这丫鬟虽然比较瘦,却並非皮包骨,之前侍卫將她抬出房间的时候,说她轻的像是,一只手都能拎起来的那种。” 很轻? 云棠脸色微微诧异,伸手去抱尸体,这不抱不知道,一抱嚇一跳,这尸体的重量,真的轻到惊人,最多只有五十多斤重! 成人的体重,最少也有七十斤,五十斤是什么概念? 这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成人该有的体重了! “男人避让!”云棠丟出这句话后,便去解丫鬟的衣服,问题或许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周围的侍卫纷纷退远,周辰安凤眸微凝,最终也是选择侧过身去。 倒是云若与那看热闹的婆子仍旧目不转睛的盯著丫鬟的尸体,仿佛想看看云棠能整出什么么蛾子。 衣服被撕开。 但紧接著呈现在眼前的一幕却极为骇人,云若嚇得直接惊叫出声。 那具尸体已经不能说是真正意义上的尸体了,就算胸腔已经完全乾了,就像是快被风化的乾尸! 管事婆子本来是想探查真相的,瞧见这一幕,也像见了鬼似的,连连后退,嘴里嘟囔著:“简直可怕!” 才一日不到的功夫,活生生的一个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云棠一脸淡定,取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挑开丫鬟乾涸的胸腔,一条如蛇般的虫子被她挑了出来,还是活的! 周辰安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盯著被那条在云棠手中挣扎的虫子,薄唇轻启:“此乃何物?” 云棠用匕首勾著虫子,缓缓站起身来,朝著人群走去两步。 云若生怕她將虫子丟自己身上似的,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就连周围的侍卫,盯著云棠手里的虫子也不敢往前走。 “蛮夷血蛊,以血肉为食,初形態就像是一根鬍鬚,等血肉吃的差不多了,就会慢慢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不可能!”管事婆子苍白著脸反驳,“昨日这丫鬟还好好的,一天不到的功夫,怎么可能因为一只虫子变成这样?况且这虫子也不是很大,怎么可能吞噬那么多的血肉!” 第47章 打算赌上一把 虫子的確是不大,但也不小了,光是想想虫子体內都是这丫鬟的血肉便极为瘮人。 如此阴毒的东西,一般人可弄不出来。 云棠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不远处惊嚇遮脸的云若,一时之间有些难下定论。 让侍卫弄来个火把之后,云棠將血蛊给烧死了,大摊血水从血蛊的体內流出,溅了一地,看得人阵阵不適,云若转过脸去,险些呕吐了出来。 趁著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血蛊上,云若急忙將婆子拉到了个没人的地方,水眸中的余光在左右瞟了眼后,才低声问道:“不是跟你说想办法弄点东西让殿下以为药有问题就行了吗?怎么把事情闹这么大?” 她之前听说府內侍卫大动干戈,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没想到就是死了个丫鬟而已。 但仔细一想,丫鬟的死,肯定与青夜有所关联,否则也不会忽然查到管事院来。 那婆子连忙摇头,一脸苦楚:“小姐啊!这事儿真不是老奴做的!这些时日王府戒备森严,府內人进进出出买的东西都得被检查,老奴根本没机会。” “不是你?那还能是谁?”云若小心翼翼的朝著周辰安方向瞧了眼,確定他的注意力没放在自己身上后,才鬆了口气,继续问道:“不是你?那还能是谁?又有谁还知道我们的计划?” 婆子答不上来,也不敢瞎说,只能连连摇头。 云棠將这主僕二人的举动尽收眼底,长睫下的杏眸眯成一条缝,此事显然没那么简单! 就算云若的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僱佣杀手强闯昭王府来杀她,而且还是诡堂的杀手!这丫鬟中了血蛊也比较的蹊蹺,只怕,暗中有人將她盯上了! 这个人,会不会与皇室有所关联? “咕咕咕!”屋脊之上,黑色的布穀鸟將一切尽收眼底,展翅翱翔而去。 …… 茶楼。 黑色的布穀鸟直飞而入,落在一名浑身被黑袍所笼罩的男子肩头,有规则的叫了几声。 男子被黑袍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面容都看不清。 而在坐在他对面的,是穿著一身锦衣华缎的青衣男子,身后还站著十几个贴身侍卫,一看便身份不凡。 待布穀鸟叫声落下,黑袍男子抬手轻轻抚摸它的头,动作很是温柔,但紧接著,却大手一紧,將布穀鸟的头颅整个捏碎。 青衣男子似乎早就习以为常,捻起瓷杯悠閒的抿了口茶:“我要的消息,它带回来了么?” “在想知道情报之前,三殿下是否应该拿出诚意?”黑袍男子声音冷淡淡的,就像是没感情的机器一般,说完这些,取出一张帕子將手上的血渍擦拭乾净,顺便將手中的鸟儿尸体丟出窗外。 街上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他却薄凉的笑了一声。 三皇子周贺朝著身后的侍卫抬了抬手,其中两人便走上前来,將手中抱著的木匣子打开,里边满满的都是黄金。 周贺再次抬手,侍卫便將木匣子合上,紧接著他才道:“一百两黄金换取一个消息,价格上,本皇子已经给出了很大的诚意!现在本皇子只想知道,玉公子的消息,值不值这个价格!昭王府那位,究竟是不是我在找的人!” 黑袍男子低低笑了两声:“昭王府那位姑娘是不是鬼医在下如今无法定夺,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与鬼医云棠之间必然有难以割捨的联繫!三殿下想要获得鬼医集在圣上面前立功,倒是可以从她下手。” “谁告诉你本王要鬼医集是为了父皇?”周贺大手按在桌案上,虽然嘴上在否认著,但逐渐狰狞的眼神却已经將他出卖。 朝堂之上,几乎无人不知皇帝想要收復鬼医堂为己用,从而代替太医院那些老太医的地位。 周贺虽为三皇子,但在七个皇子中,却是最不受重视的。 只因他母嬪在宫內是出身最卑微的宫女,因一.夜临幸而飞上枝头,但换来的不是无尽的尊贵,而是后宫嬪妃的排挤,父皇的不屑一顾。 所以他即便贵为三皇子,但在其余几个皇兄皇弟面前,却显得更是卑微。 现在,他迫切的想证明自己,他想证明……论能力,除了长兄之外,他比其余皇子都优秀!! 但是他做这一切,並不希望被外人窥覬到真实想法! “三殿下与其討好皇上,就没有想过,將昭王取而代之?” “当皇帝?”周贺皱眉牴触,“周氏皇朝两百余年的诅咒尚在,本皇子若是继承皇位便会顺承诅咒,短命对本皇子而言,得不偿失!” “若是在下,有办法帮三殿下破除诅咒呢?如何,要合作么?” “……”空气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周贺死死盯著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心里陷入深深的纠结。 破除诅咒,意味著不会再短命,要是这个功劳也能算作是他的…… 想著,周贺心里忽然激动了起来,但脸色却仍旧沉静,唯有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热忱表明了他的情绪,“你想怎么合作?” “我有一位蛮夷的僱主,他想要……昭王的项上人头!” 这神秘男子就宛如一条黑夜中伺机而动的毒蛇,早已经將周贺內心探查的明明白白。 要周辰安的命? 这句话正中下怀,周贺心里一绷,有些激动的同时,也开始紧张。 这位皇兄的武艺如今算是天下第一,几乎没人能暗杀成功,要真动手,成功率基本为零。 “给三殿下考虑的时间,若是想明白了,隨时在诡堂联繫我!”话音落下,男子化作一阵黑风消失在茶楼內。 “殿下!”两个侍卫的手中,还捧著钱匣子,里边的百两黄金如今尚在。 周贺瞥了二人一眼,定下心神:“不急,我跟他以后有的是见面机会。” “不是……殿下……那人可是要对付大殿下的,您怎么敢答应的啊?” 这个行为在侍卫看来,无疑是疯子才能做出的事情。 “……不赌一把,本皇子……拿什么贏得一切!” 为了母嬪,为了不再被人踩踏在脚底,也为了权势,他必须赌上所有可能性! 第48章 给她送很多钱 是夜。 云棠在青夜所住的院子呆了整整一下午,这才將他给完全挽救了回来。 等青羽一来,她立即嘱咐了一些重要的注意事项,避免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看著病榻上之人逐渐恢復正常的脸色,青羽连连应声,將云棠所言句句记下。 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云棠这才走了出去,青羽將她送出了门。 正巧此刻,天幕之上绽放出一道绚丽的烟火,云棠抬眸间,烟火倒影在眼底,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道复杂的情绪,令人品悟不透。 上一次,看到这绝美烟的时候还是两年前,有人在她生辰时,亲自为她做了烟,只可惜一场意外,让她再也看不到那个人了…… 不觉间,云棠眼眶稍微有些酸涩,那是没人能领会的心情。 但是很快,她便將情绪收敛了起来,待有时间,再回去看看故人的衣冠冢罢! 正出神,青羽声音响在身后:“若大夫,明日就是中秋了,您刚来盛京兴许不知道,这算是一年里盛京城內最热闹的时间了,到时候您可以出去玩玩,放鬆下心情。” 作为一个旁观者,青羽其实有时候能看得出她的压抑。 在这段时间內,青羽觉得这位未来的侧妃已经不止一次被针对了。 身为一个在王府呆了多年的人,他虽明白其中因果,却无可奈何。 “谢谢。”云棠轻声道谢,抬步消失在夜色之下。 青羽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嘴里嘟囔了句:“若大夫的出身要是能更好一些,估计得到正妃之位,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在云棠出现之前,青羽觉得没人能配得上殿下,但现在他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转头望门內的方向看了眼,急忙走了进去,这次他务必小心,不能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青夜的身体经不起二次折腾了。 另一边。 云棠满脸睏倦的回到了柒苑。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秋殤立即迎了出来,脸上还掛满了笑容,仿佛是有什么喜事,“主子,殿下差人送来了东西。” 周辰安给她送东西?赔礼的? 她红.唇牵起一个並不难看也不是很好看的笑容,说出来的话语没有任何温度:“送的白银万两还是黄金千两?让你这么开心!” “主子猜的真准!昭王爷送来了满满一箱的银票,每张都是百两银票,加起来足足有几百张吧!” 这么大一笔钱,谁知道了不高兴? 说完,秋殤又补充道:“对了!昭王爷还给小公子送了件衣服。” “送衣服?”云棠脸色变幻了一番,抬步往房间里走,语气冷了下去:“小墨宝是没有衣服穿了还是怎么?需要他送衣服?” 在吃穿用度上,她可从没亏待自己儿子。 送钱她肯定能接受,毕竟她就爱钱。 可送衣服……总觉得很奇怪。 等她走进门去,一眼便瞧见在大圆桌上放著的木匣子,应该就是秋殤说的一大箱子银票。 在一旁还有一个方形托盘,上边放著一件叠的整整齐齐地黑色衣服。 虽然她心里还挺牴触送衣服这种事,不过,还是挺好奇,周辰安送出手的衣服,会是什么样的。 她纤细的手指在衣服上轻轻拂过。 本来打算简单摸一下面料便可,然而就是这隨手一摸,云棠脸色变了! 是用上好黑蚕丝做出来的衣服! 黑蚕,是一种特殊的蚕种,它吐出来的蚕丝极为纤细坚韧,织成布料之后,能达到刀枪不入的境地! 一件黑蚕丝做出来的衣物,最少也得黄金十万两! 不愧是昭王,出手这般阔绰,倒显得她格局小了…… 这衣服,明日倒是能让小墨宝穿著跟她一起出去玩。 这孩子掛念过中秋节也好久了,如今也算是好不容易熬到了时间。 “小墨宝睡下了吗?” 秋殤连忙凑近她,低声道:“小主子还没睡,刚吃过晚膳,那会儿见到这身衣服还挺喜欢的,属下估计他这会正在房间的门缝趴著听墙角呢。” 这预料的一点也没错。 云棠眼角的余光往小墨宝所住房门瞟了两眼,隱约间能看到里边有个影子在晃动著。 要是一直在偷听的话。估计之前她说的那些话也都听去了。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声音道:“这衣服,小墨宝也不喜欢,拿出去剪一剪,擦锅用吧!” “娘亲!!”小墨宝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赶忙推开门一路小跑著出来了,嘟著嘴道:“不行!这件衣服我喜欢,不能拿去擦锅锅。” 云棠被他叠字的小奶音逗得抿唇轻笑,一整天的压抑似乎褪.去了许多,便蹲下身子故意严肃的问他:“你是更喜欢娘亲给你买的衣服,还是喜欢这位昭王殿下送你的衣服?” 小傢伙很是机灵,眼珠一转,就开始奶声奶气的回答了:“这那能相比呢?娘亲是娘亲,娘亲买的衣服,我都喜欢。昭王叔叔送的这件自然比不了娘亲给我买的衣服,但是……礼都送进门了,哪有作废毁人情的道理啊?” 云棠唇角抽了抽:“这是谁教给你的歪理,我怎听著如此耳熟?” 秋殤提醒道:“主子,这是你经常说的话。” 云棠:“……” 这小东西,什么时候学去的?刚刚竟还学的有模有样! 罢了,反正这衣服不错,就给他穿著吧。 云棠將衣服拿起来递给小墨宝嘱咐道:“明日出去玩你就穿这一身,面具莫要忘了戴!” “好耶!”小傢伙连忙將衣物接过手,软糰子似的脸蛋笑起来能把人心给软了:“那我先去试试衣服,一会给娘亲看看。” “嗯。” 小墨宝抱著衣服回了房间,利落的將身上衣服换下来,把新衣服穿上,再蹦跳的走出来给她看,“娘亲,这衣服好轻巧呀,穿在身上好舒服!” “你喜欢就好。” 打量著小墨宝身上衣物,云棠忽然抬手撑住下巴,做思索状,这衣服做的这么合身,不长不短,周辰安是怎么知道小墨宝尺寸的?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周辰安就只见过小墨宝一次,甚至没有近身打照面。 第49章 挑起她的杀心 “娘亲娘亲,我穿这身好看吗?”小墨宝在她面前转了个圈,衣摆隨风飘荡著,他满脸期待。 “好看。” 得到肯定,小墨宝高兴的回房间去了。 秋殤心中存疑,便抬步上前来问:“主子,昭王殿下给您送来这么多钱,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云棠也不清楚,那男人一个字没跟她提及过。不过她猜测,大概就是因为將青夜的命又拉回来的谢礼吧。 只不过…… 青夜的事情,让她內心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后边还会发生更让她意想不到的危机。 兴许这王府之內,早已经暗伏著就连周辰安也没意识到的危机。 蛮夷的血蛊…… 与其说,那丫鬟的死是在掩盖真相,还不如说,是在警示周辰安。 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昭王府內如此行事! 与此同时,墨阁。 墨阁是周辰安所住的阁楼。 此刻一楼閒房烛光摇曳著,周辰安负手而立站在窗口,幽深的目光眺望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一道黑影落在门外。 “进来。” 暗卫推门而入,单膝跪地,匯报导:“属下已经调查过,那死去的丫鬟在生前未曾与外界有联繫,平日活动范围也都在王府內,接触的也都是府內下人,並未发现异常,至於那枯香草,目前还没查到有用线索,只听说黑市有卖,是否要属下再去黑市查探?” “不必。”周辰安负手而立。 暗中之人藏得太深,黑市敏.感的人也诸多,暗卫现身,能在一瞬间被识破,或许会打草惊蛇。 若要探查,暗卫绝非最佳人选。 “殿下不打算彻查了吗?青夜卫长可是差点因此而丧命!” “本王自有安排,盯紧府內。”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枯香草不可能凭空出现在王府,府內,必然有了不该存在之人! “是!属下告退!” 暗卫刚走,青羽便来了。 只听脚步声,不用回头去看,周辰安就知道来的是谁,低沉著声音问道:“情况如何?” “若大夫说已经基本稳住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只要小心的调理,应该很快能恢復,晚上吃了药,情况又好了很多。” “……”回想起自己之前对她的態度,周辰安抬手扶额,浓眉紧皱著,低嘆了声。 以往他的理智大於一切,最近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会在一些时间段內丧失自我的判断性。 “殿下,您没事吧?”仅仅是一个动作,青羽便能敏锐的感觉出他有些不对劲。 顿了顿,又道:“明日便是月圆夜了,是否需要属下做准备?” 往年月圆夜之前,殿下都会提前让他和青夜做好准备,然后殿下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狭窄的密室中,度过一整夜。 第二日出来的时候,总会双目猩红充满血丝且浑身是伤。 但这次,殿下竟对提前做准备的事情只字不提。 “不必了,本王信她。” 至此之后,不会再怀疑她的医术了! 翌日,王府后园。 云棠坐在凉亭內,抬眸轻瞥了眼对面“道貌岸然”的男人,面纱下的红.唇扬起一抹不冷不热的笑:“殿下把我约来此处,有何要事?” “昨夜银票可收到了?” “嗯,数了挺长时间,足足九百六十张银票,算了算,是九万六千两白银,我挺好奇,殿下怎么忽然这么大手笔?” 九万六千两,是鬼医堂將近十日的盈利。 “开心么?” “……”云棠皱眉不解,但很快又仿佛明白了过来,似笑非笑的问他:“殿下是觉得只要给钱,我就会很开心?” “不是么?本王记得,你最喜欢的就是钱。” 一时之间,云棠竟有些无法反驳,周辰安智力超群,但是情商似乎…… 算了,把事情看得简单点,她的確是喜欢钱。 但是她觉得周辰安把自己叫来,不可能就是閒得无聊问这件事。 她乾脆跳过了银钱的话题,直接问他:“我想殿下唤我来,应当不是为了这些,若有事,不如直说。” “本王需要你陪同,去一趟黑市。” “何时?” “本王会通知你。” 云棠杏眸微眯,眼底几分思量:“殿下要调查黑市的枯香草隨意找几个人便是,为何要拉上我呢?” “不愿?” “与殿下共事,现在的確是有些不愿意呢。” 就算这男人给了她那么多钱,但之前怀疑她的眼神和语气,她至今忘不了。 钱是万能的,也不是万能的。 他们两个就像是水和火,有时候,想法怕是融合不到一起去。 周辰安脸色微微一变,从来都是他拒绝別人,还从未被人给拒绝过,这种感觉,有些难以形容,他紧紧地盯著云棠,似乎想將她內心完全参透:“说罢,想要什么?” “我看昨夜那件给小墨宝的衣服挺不错,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再做两件送给我?” 有了这种几乎刀枪不入的衣服,对她而言是极好的事情,面对一切伏击,她能表现的更加游刃有余。 “好!” …… 傍晚。 天色逐渐黯淡,云棠带著小墨宝出府游玩中秋灯会,秋殤则是留在院子里,避免冷院的人借著柒苑没人动什么歪心思。 绚丽的烟在天空绽放,小墨宝和她牵著手,肉乎乎的小脸微微抬起往上看,清澈的眼瞳中倒映著烟的流光,脸上儘是满足之意。 云棠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帘,脑海间迴荡著的,是那人亲切的声音:“阿棠,等墨宝三岁生辰,我会再创造出独属於他的烟火,就像你一样。” 可如今,小墨宝已经三岁半了,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 “娘亲,那里的面具好好看!”不知何时,烟已经结束,小墨宝指著不远处的面具摊位,满脸兴奋。 “乖,你已经有面具戴了。” “可是那些面具真的好好看,我这个已经戴好久啦,娘亲!” 云棠拗不过小墨宝撒娇,只能將他抱起来,挤进摊位里,让他挑选。 小墨宝伸著胖乎乎的小手,一连拿了四五个面具,但在云棠眼神的威慑之下,只能乖乖把其余四个放回去,手中只留了其中一个面具。 那是一只白狐狸面具,图案做工算得上精美,的確比小墨宝现在戴著的面具要好看太多。 云棠付了钱,给他换上新面具,牵著他往闹市深处走去。 没过多久,一大一小两道黑色身影也路过此处。 小景儿看著摊位,目光沉著中透著一丝希翼:“父王,我想要。” 这是周辰安第一次带著孩子出来游玩,小景儿想要的,自然会將其满足,一手將他抱起后,便朝著摊位走去。 原本围在摊位前的百姓,望见来人,纷纷带著自己孩子退出一段距离,给父子二人让出足够的空余。 摊位主一见到是大人物来自己摊位,双眼发光,连忙开始拍马屁,拿起一个最不好卖也最贵的面具递出去:“殿下,小世子,这个鎏金面具是最符合两位身份的!” 周辰安恍若未闻。 小景儿正在低头挑选,也没將摊位主的话听进去,几经犹豫后,他拿起一个红色狐狸面具,一本正经的说道:“父王,这个。” 摊位主大失所望,这狐狸面具是卖得最好的,也是最便宜的,就十个铜板。 周辰安直接丟了些碎银在摊位上,抱著小景儿离开。 摊位主脸色大喜,连忙將几块碎银抓起来小心翼翼的收好,这可是够他卖一百多个面具能挣回来的钱! 夜色之下,绚丽烟火时不时飞向高空绽放,远处屋脊上,一些黑色的身影,也在逐渐的收拢包围圈,等待猎物进入最后的伏击范围! 人群沉浸在欢愉热闹之中,身处危险而不自知! 云棠带著小墨宝买了葫芦,猜灯谜又放了河灯,游玩了半个时辰,小墨宝脸上儘是满足的笑容,吃饱喝足玩累后,打了个饱嗝:“娘亲,我们回去的时候,给秋殤姑姑带些糕点吧,刚刚吃的米糕感觉特別好吃。” 云棠蹲下身子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你秋殤姑姑不吃甜食你不知道?想自己吃还要找理由?” 谎言被识破,小傢伙嘿嘿笑著。 “下不为例,你还小,牙齿没长好,吃多了甜食会牙疼。” “好耶,我都听娘亲的!”小墨宝乖巧的点点头,紧接著云棠便带著他朝之前买过糕点的摊位走去。 米糕卖得也快,加上街上人多,已经所剩无几,云棠轻瞥了眼小墨宝快要流口水的小.嘴,无奈的笑了笑,取出钱递给摊位主:“米糕都要了。” “好嘞!再免费给多加几块芝麻糕,这个吃著也香。”摊位主是个中年男人,一边乐呵呵的笑著,一边开始帮忙装糕点。 小墨宝馋的流口水,一听多给了几块糕点,立即道:“谢谢大叔!” 中年男人冲他和善的笑了笑,又多加了几块点心进去,递给云棠。 “谢了。”云棠见他给的点心多,也不吝嗇,將掏出的十几个铜板收回来,换了两块碎银过去,然后拉著小墨宝准备离开。 玩了这半个时辰,小东西刚刚一直在打哈欠,估计是困了。 但这会,手里一有吃的,他又精神了不少。 云棠觉得自己有些哭笑不得,只能选择先问问他:“小东西,你是选择继续玩,还是回府?” “呃!”小墨宝打了个饱嗝,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子,轻轻摇头道:“不玩了不玩了,我想吃完这些东西回去睡觉啦!” 真是个小猪。 她內心倍感无奈,“走吧,回去!” “啊!!”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惊叫声。 云棠神情顿然一凝,转眸看去,身后的人群忽然乱了起来,四处流窜,仿佛被什么惊嚇到了,空气中混合著浓郁的血腥气息。 而原本卖给云棠糕点的摊位主正在收著摊子,身后却有多名黑衣人提刀飞身而下。 “小心!”云棠喝道。 但为时已晚,那些忽然出现的杀手已经斩向中年男人的脖子,云棠刚要动身,便看到半空中溅出一条血线。 紧接著中年男人应声倒地。 “大叔!”小墨宝颤著声喊了句。 他本还想,之后再找这名大叔买糕点吃呢。 “小墨宝!自己找地方躲起来,保护好自己!” “是!娘亲。”小傢伙板起小脸,从腰间的小荷包里取出一个东西戴在胖乎乎的手腕上,然后扎进一旁的围墙內,瞬间消失。 云棠迅速抽出腰间软体,眼底充斥著杀意,在昭王府,面对周辰安时,她必须有所保留,但此刻的她,只想杀尽这些损坏美好光景的戾徒! 红色的身影在夜色之下迅速拉出十几道残影,宛如夜间行走的鬼魅。 半个呼吸的时间,那些从中年摊位主背后衝过来的杀手便全部命丧她手。 处理到杀手后,她立即冲向摊位,將中年男人扶起靠在墙上,严肃的说道:“撑住!我会想办法救你!” 但云棠很清楚,这中年男人被一剑抹喉,能救回来的概率几乎为零! “咳咳咳……”中年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钱包,沉甸甸的,全都是铜板,艰难的递交在她手中,气若游丝的说道:“姑……姑娘……这是我一整天的收入……劳烦转交给我家人……在柳青巷……” 强撑著將所有话说完,他头往一旁侧过去,双眸逐渐紧闭。 “……” 身为医者,她看著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 身后,慌乱与惊叫声不绝於耳,云棠紧握手中软剑,杏眸间晕上了一层浓郁的煞气! 今夜,这些杀手一个也別想活著离开! 她纵身衝进人群,一手持剑杀敌,一手控制袖中红綾,一心两用,却很有规则,一眨眼的功夫,又斩了二十多个杀手。 不远处,也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紧接著几具杀手的尸体朝她这边飞来,全都断了头。 这么狠厉的手法,估计只有那个人才能做出来吧? 云棠转眸望过去,恰好对视周辰安幽冷的凤眸。 视线碰撞只维持了一瞬,两人似乎短暂的建立了默契,同时朝对方纵身而去,紧接著背对背继续开战。 大街上的百姓基本上已经逃的差不多了,少数倒霉的百姓要么受了伤要么丧了命。 但这些杀手並没有追击百姓的意思,待百姓纷纷逃窜,他们便將云棠和周辰安彻底包围起来。 儘管二人已经杀了许多,但眼前的杀手,少说还有四五百! 不去追赶那些逃窜的百姓,他们真正的目標也明確了起来,便是云棠与周辰安!! 第50章 他们长得一样 “行不行?”周辰安面对四五百个杀手,仍旧镇定自若,不过问云棠的这三个字,听著像是关心,却总让人感觉带著些挑衅意味。 云棠笑著回应道:“我当然行,就是不知道殿下行不行!男人要是不行的话,可是会成笑话!” “呵!等你亲自试过,必然哭著求饶!” 两人拌了嘴后,彼此士气高涨,斩杀敌人的动作更加流畅起来。 殊不知,黑暗之中,一双鹰眸正紧盯著他们的一举一动。 黑袍男子站立在屋脊之上,恍若俯瞰一切的造世主! 他的注意力只在周辰安身上一扫而过,隨后便完全倾注在了云棠的身上,漆黑的眼睛中倒映著云棠的一招一式。 片刻之后,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哼笑了声:“原来,你就是他!怪不得本座將凤梧国翻了个天也找不到他!!” 他拿出一个玉簫,放在唇边开始轻轻吹了起来。 诡异的调子徐徐传来。 那些杀手忽然间像是著了魔,一个个双眼变得猩红起来,挥动手中刀剑的动作更快,就像是被控制了一般。 虽然两人同时反应过来不对。 但周辰安动作更快一步,一把搂住云棠纤腰,纵身凌空而起,迅速离开包围圈,寻找对他们而言绝佳的位置继续对战。 一辆被灰色布块盖著的推车下,小墨宝扭捏著身子挤了进来,刚抬头,便感觉有东西在动,他急忙低喝了声:“谁呀!”推车下太黑了,他看不清。 “这话不该我来问么?”说话的,是一个和他很像的声音。 “咦?”小墨宝从小就比较的敏.感,眼下似乎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惊讶的发出声音。 “安静点,別把人引来!”儘管年纪不大,声音奶奶的,这个小傢伙说起来话,却像个小大人似的,光是听声音就感觉比小墨宝更成熟。 “怕什么?我用毒可厉害了,还有自己发明的袖珍暗器,到时候我保护你,谁敢来,我直接毒死他!” “无聊。” 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 但紧接著,小墨宝就从自己的袋子中取出了火摺子点亮。 “你是真不怕死?” “哎呀,我都说了会保护你的!” “哼!谁护谁可难说。” “吶,我娘给我买的糕点,可好吃了,只可惜……以后吃不到这个味道了,咱俩能遇见也算是缘分,我分你一块。” “不吃!给我安……” 话还没说完,糕点已经被塞进嘴里。 “嘿嘿嘿。”小墨宝笑起来,外边打得激烈,他却一点也不担心,火摺子微弱的灯光下,他开始打量面前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娃。 一番观察后,又惊讶道:“咦,你身上穿的衣服和我一样誒!还有你的面具也和我一样,就是顏色有些区別。” 勉强咽下嘴里的点心,小景儿没好气道:“你生来便这般话多么?” “话多怎么了?长了嘴不就是用来说话的?说起来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躲在这?” “你不也躲在这?”小景儿意图將话题聊死,却没想到,他还能继续往下聊。 孜孜不倦的说道:“我看你蛮紧张的,你放心好了,我娘很厉害的,这些人跟她打完全就是找死,一会我们就安全了。” 也不知是不是忽然来了胜负欲,小景儿也道:“我爹也厉害。” “肯定是我娘更厉害!” “我爹天下第一,举国战神!” “我娘第一神医,战无不胜!” “哼,无聊。” “切。吃了我的甜点心,也不会说一些人能听的话,真不知道你是跟著什么样的人长大的!冰的像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你这样的人,肯定没朋友!” 小景儿这次没回嘴,抿唇低著头。 他的確没朋友。 在王府內,所有人都对他相敬如宾,平日里除了练练木剑外,便是等著父王閒暇下来的陪伴。 王府內新来了个孩子在柒苑,父王之前让他去主动交流,但他每每暗中路过柒苑,却只敢观望,不敢向前。 “对不起,我刚刚说的话不好听,你別忘心里去,吶,再给你吃一块点心,我娘说,甜点心多吃一点,人是会变得很高兴的!”小墨宝不拘小节,说著,已经將手中的点心又地出去一块。 这次,小景儿也没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低声道谢,將糕点送到嘴边轻咬著吃。 刚刚那块吃的太著急,也没细品,如今仔细品味,却发现比王府的要好吃太多,不由得说道:“这是哪个厨子做的?等之后我將他请过来,让他再给你做更多糕点吃。” “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小墨宝闷声的低下头,啃著手里的点心。 吃了两口后,又有些不捨得吃,装回纸包里,娘亲说,好吃的东西不能一口气吃完,要留著慢慢吃。 接著,他將火摺子放在地上,將纸包小心的收了起来。 对面的小景儿眼神几经流转情绪,仿佛在想著什么,片刻后下定决心,开始摘面具,一边摘一边说道:“我们现在也算认识了,我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吗?” 小墨宝正低著头,听到他这话,刚想答应,脑海间就传来娘亲的叮嘱,轻轻摇头:“我娘亲说了,不让我在外人……”一边说著一边抬起头,也就在这抬头的一瞬间,他被自己所看到的画面所震惊,嘴里的话跟噎住了似的,没再说。 紧接著,他抬手將自己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 小景儿看著呈现在眼前的面孔,沉静稚嫩的小脸上浮现一抹震撼! “哇!”小墨宝低低喊了声,紧接著又拿起地上的火摺子,放在距离两人最近的地方。 让彼此都能更清楚的看到对方容貌。 感嘆过后,小墨宝彻底震惊了:“怎么会这么像呀!” 如果不是知道对面是个人的话,他或许还会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呢? 之前他听到声音的时候就感觉也跟自己有些相似。 “不是像,是一模一样。”因为是从未见识过的场面,小景儿也有些镇定不了。 他们能长得这么像,肯定是有一定关係的吧? 想著,小景儿忽然看向小墨宝手中的面具,眼神微闪:“你要不要玩个刺激的游戏?” 第51章 萌宝互换身份 “誒?”小墨宝瞪大了眼睛:“你要跟我玩游戏?什么游戏?” “你和我既然长得一样,不如互换身份,看看彼此家人是否能认出来。” 其实,对於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小景儿心里有些怀疑,他想看看,到底是谁將眼前这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生下来的。 “这行吗?万一我们家住的远呢?这样一来,若是要换回来岂不是很难,我住在昭王府內,你在哪?” “……”小景儿不说话,有些奇怪的看著他。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会也住在昭王府內。 难道,这就是父王说的那个同龄孩子? “喂,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在矇骗我吧?” “我也住昭王府。” “咦?”小墨宝瞪大了眼睛,“你住昭王府?难道你就是我娘提及过的世子小景儿?” “你也是我爹提及过的小墨宝?” 两人对视,忽然沉默。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不但长得一模一样,还住在同一个府內,甚至到如今,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没有別人知道此事! “我要跟你互换身份,你有爹没娘,我有娘没爹,万一我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呢!嘿嘿嘿,正好我娘现在也算是昭王府名义上的侧妃了。” 身份一互换,他正好先考验下,看看这个未来的父亲到底合不合格。 “给。”怀著同样的想法,小景儿將红色的面具递给他,两人很快將面具做了交换,然后重新戴在脸上。 外边的打斗声逐渐弱了下来。 隱隱间小墨宝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紧接著是娘亲喊他的声音:“小墨宝!你在哪?” 暗中跟隨保护的暗卫调动了距离此街道最近的一些暗兵,所以目前杀手已经被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由周辰安与暗兵对付,云棠则是出来负责找孩子。 小墨宝听到声音,刚要动身,一旁的小景儿拉住了他,低声道:“你忘了?我们刚互换了身份。” “对哦!”小墨宝又缩了回去,也压低声音道:“你一会跟我娘走后,回去可以不太用跟她交涉,只要在房间里看看医书就行,她要是找你说话,你就表现的活泼一点,多笑笑,別板著脸,不然她会察觉出来的。” “知道了,那你在我爹面前,也別嘻嘻哈哈的,我爹洞察力也很厉害。” 互相交代完,小景儿从推车底下钻了出来,拗口的喊著:“娘……娘亲,我在这。” 本就是一模一样的声音,加上带著白色的狐狸面具,云棠几乎是没任何怀疑,立即衝上前去,收起剑,將他抱起来,低声关切道:“怎么样,有没有被伤到?” “娘亲放心,我没有受伤。” 云棠这才鬆了口气,“没受伤便好!对了,我们还要找个人,王府的小世子也在这里。” 她不论如何也想不到,现在怀里抱著的,就是自己口中的小世子。 “他……他跟我躲在一起的……也在里边。” “嗯?”云棠將小景儿放下来,有些狐疑的皱起眉:“你和小世子待在一块?” “是的。” “那他人呢?为何不出来?”云棠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一时之间,却又说不上来。 “他被嚇到了,娘亲,我们在这里等父……昭王殿下吧。” “嗯,也好。”云棠就拉著小景儿的手腕,站在推车前,目光盯著远处,那里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打斗声。 不过在黑夜之下,她能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朝著此处徐徐走来,显然是周辰安来了。 被她拉著的小景儿一看到父王现身,下意识就迈出脚步,差点挣脱了云棠的手,意识到不对,又赶忙站了回去。 现在才互换身份,还稍微有些不习惯。 走进后,周辰安第一句便是:“本王的景儿呢?” 在动乱过后,他自然很担心小景儿的安危,殊不知在自己眼前的孩子,就是小景儿。 “父王,我在这里!”小墨宝的声音从推车下传来,比起平日里跳脱的声音,他此刻模仿小景儿那颇为镇定的语气,还惟妙惟肖的。 说著,已经从推车下爬了出来。 周辰安大步向前,一只手將他拎起来抱在怀里:“回府。” 这话像是对怀中“儿子”说的,也像是对云棠说的。 但他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云棠的声音,“我现在还有別的事情,不能回去。” 周辰安脚步顿住,回眸瞥了她一眼:“此处危险,若有事,回府交由暗卫处理!” “不必了,既是受人之託,此事便需我亲自完成,殿下带著小世子先行回府吧。”说完,云棠牵著小景儿的手,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天都这么黑了,小墨宝就算知道娘亲很厉害,但自己不在身边,也不免的会担心,趴在周辰安肩头,小声的嘀咕著:“父王,天晚,恐有危险,我们悄些跟上吧?” “嗯。” 原本周辰安也不打算直接回府的。 不过希望不会太晚,今夜死亡的百姓不下五十人,重伤也不再少数,就算杀手被尽数围剿,也算是恶性事件,明日他需要调集大理寺之人彻查此事! 如此大量的杀手能进入盛京內,必然是戒备枢纽出了问题! 柳青巷。 这里可以说是整个盛京城內最破旧的巷子了,房屋挨挨挤挤,有些十分的破败。 到了如今这个时间段,多数院门早已经关得严严实实。 唯独有一家院子仍旧灯火通明,甚至院门半虚掩著。 云棠路过此地,隱约间听到房间里传来少女稚嫩的声音:“娘!爹还没回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隔壁张伯他们回来的时候……” 中年妇人训斥道:“別瞎说!你爹命硬,现在兴许在哪躲著,等危险过去就会回来,你若是困了,先回房间休息去。” “我不困,娘。我陪你一起等爹回来。” “吱。”半虚掩的房门被打开。 坐在破院子里衣著朴素的妇人忽然激动了起来,连忙牵著女儿的手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喊著:“赵郎,你怎么才回来,可急死我了!” 可紧接著呈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张陌生的女子面孔。 “你……你是谁?”望见云棠的一瞬间,夫人下意识警惕,连忙將幼小的女儿往身后拽。 第52章 野鸡养的奴才 紧接著,却瞧见云棠背后冒出个戴著面具的小脑袋,警惕心才稍微下去了些。 云棠也没废话,直接將中年男人留下的钱袋取出来。 “赵郎的钱袋怎么在你这里?”妇人一边质问,眼泪不受控的往外涌。 一个令她不愿面对的真相,衝击著她內心。 她一哭,一旁的女儿也开始哭了。 他们夫妻二人也算是人到中年老来得女,原本想著一家三口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 在临走之前,丈夫还信心满满的向她保证著,今日中秋节,人多热闹,糕点肯定能卖更多钱。 但谁也想不到,这会是丈夫赚的最后一笔钱了。 等妇人情绪稍微平稳了一些,云棠才开口说道:“这是他托我转交给你的,伤口太过於致命,没办法医治。” “呜呜呜,娘!”小丫头抱著妇人嚎啕大哭起来。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哭的不成样子。 云棠內心受了一丝动容,家破人亡的感觉,总是最致命的! 中年男人一死,这个破败的小家,就失去了顶樑柱。 “我给你们留些银票,希望你们后半生可以过得安稳。”云棠从袖中取出一沓银票,大概二三十张,全都塞进让染血的钱袋中。 加起来两三千两银子,对於这种普通的家庭而言,一辈子都能衣食无忧了。 妇人將钱袋子接过手,双眼已经哭红,拉著女儿往地上跪去,云棠刚要上前搀扶,妇人便哽咽道:“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若非您將钱袋送过来,我们母女二人,怕是温饱都成问题,就是不知道,他尸首可还在?我还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如今怕是见不到了,不过明日一早,官府应该会寻你们来认领尸体,希望你们节哀。” “……”妇人抽噎著点点头,却更加难受,只是没哭多久,她便抹了抹泪水,“姑娘唤什么名字?您將他的东西送回来,还对我们母女二人这么好,也算是恩人了,等以后有了条件,我们想报答您!” “唤我云姑娘便可。” “珠儿!快!谢谢你云姐姐!” 被叫做珠儿的七八岁小丫头连忙磕了个头,哑著声音道:“谢谢云姐姐。” “快起来,別再跪了,人人平等。”云棠將母女二人扶了起来。 夫人收起钱袋,拉著她的手,又是一阵哭诉。 谁也没注意到,一大一小两道黑色身影就屹立在门外。 周辰安將云棠与妇人之间的对话,尽收耳中。 原来,她虽爱財,却不吝嗇。 但她……姓云? 现如今唯一能让他想到的云姓,只有丞相府。 她与云若之间暗中有所过节,此时行善举,就算不用真姓,也不该用和云字为姓才对,除非,她是真的姓云! 接下来的事情,容不得他细想了,因为院內传来逐渐清晰的脚步声,显然是她要出来了。 周辰安拎起小墨宝纵身一跃,隱匿在夜色之下。 “小东西。”云棠带著小景儿走出院门一段距离后,才喊了声。 小景儿从未被如此称呼过,一时间难以適应,竟没给出回应。 “小墨宝?”云棠有喊了声。 “啊?我在!”小景儿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喊自己,连忙应声。 “刚刚在院子里,你怎么一句话也没说,平日里,不是话最多么?” “气氛比较凝重,有些不適合说话。”小景儿镇定的说著措辞,脑子都用来想怎么回復她了,完全没去想要是小墨宝的话,会是怎样的说话语气。 不过,云棠也没去怀疑什么。 她觉得“小墨宝”忽然变得这么安静,肯定是因为之前受到了刺激! 那个叫赵郎的中年男人,可惜了! 感慨过后,云棠牵著小景儿朝回王府的路走去,一路上总觉得身后有人跟著,但每每她警惕之事,那种感觉便会消失。 一直待到回了王府,被跟踪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小景儿被她带去了柒苑。 一进门,云棠便开始解身上的外衣,並让秋殤去准备洗澡用的热水,毕竟她现在是一身的血腥气,不可能带著睡觉。 小景儿站在她背后,目光在陌生的环境里绕了一圈,不知道应该走向左边的房间,还是右边的房间,他又不能问,若是问了,肯定得露马脚。 灵机一动之下,他忽然开口道:“娘亲,我昨日看的那本医书忘记放哪了。” “你是不是真被嚇傻了?”云棠將脏掉的外衣丟在一旁的桌子上,顿了顿接著说道:“不是一直在你房间里么?你平日也不出门,一出来房门也都关得严严实实,我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你整日在里边捣鼓什么。” “好像是有些被嚇懵了。”小景儿眼神再次左右瞟了眼,然后往右边紧闭著的房门挪去,“我先去休息了,娘亲也要早点睡。” “好。”云棠点点头,视线在小景儿背影上停留著,直到房门关闭,瞧不见了。 这小傢伙,怎么总让她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是被嚇得太狠了么? 但他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死人的场面,不至於嚇得变性格吧? 现在睡觉竟然都这么早了,以往到了子时,这小傢伙的房间里都还能传出来捣鼓东西的动静,第二天日上三竿才会醒。 罢了,明日再看看吧,但愿是她太敏感。 没多久,秋殤便弄好了洗澡水,还给她拿了套换洗的衣物过来。 云棠便去沐浴了。 另一边。 周辰安將小墨宝送到了景苑。 小傢伙等著眼珠子在偌大的景苑来回扫视,內心感嘆连连。 天吶!这个小世子住的地方真的好漂亮! 房间很大,一间主臥一间书房一间棋室,进门后右侧的架子上掛著一把木剑,是小景儿平日里练习剑术所用的。 別看小景儿现在年纪小,武力值虽然不高,却有很强的自保手段,应对一些突发情况完全不成问题。 一进门,小墨宝就被棋室所吸引,进去后,看著桌子上的棋盘,眼神中泛著浓浓的趣味:“父王!我们下局棋吧!” “下棋?”周辰安负手而立,眼底闪过一抹狐疑,“亥时以至,以往此刻,你不是应该就寢了么?” “啊?亥时了?”小墨宝懵住了。 那小世子的作息未免太早了吧?这才亥时就要睡觉了?他完全睡不著啊! 现在还很精神,折腾折腾,能玩到子时呢。 但在面前之人压迫的目光之下,小墨宝还是有些怕露马脚,赶忙往臥室走,“父王不说,我都忘记时间了,这便去睡,父王也早些休息。” 说完,赶忙溜进房门,並將门关上。 还好棋室和书房通透他能看得清楚,猜得出这间是臥房,进来后,果真是没错。 金丝软塌,往上一扑,小墨宝竟感觉有些困意袭来了。 这床,真的好舒服。 房间外,周辰安凝望著房门剑眉微敛,片刻后,才將眸底的情绪收敛,负手而去。 …… 翌日一大早,大理寺少卿便带人来了王府。 大理寺少卿是个年轻男子,眉宇间透著一股英气,年纪看著也就不过二十出头,一来便直奔周辰安书房去,两人在书房內聊了一会后,一同出来,显然是要共同前往大理寺去。 昨夜在盛京城內发生的事情,天刚亮便传到宫中去了,皇上也十分重视此事,早朝还未开,便下令要彻查此事,而负责调查此事的,唯有两人,大理寺少卿云清风以及周辰安。 在出府的路上,两人脸色凝重的交谈著,周辰安理著昨夜事发的细节,云清风锁眉倾听,事態比较严重,作为大理寺的代表,他有很大压力。 “哥哥!”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闯了进来,打断两人交谈。 听到声音,周辰安眸光微敛。 云清风展眉,脸上露出一抹笑,说出的话极为温柔:“若儿。几日不见,你气色似乎好了很多。” 但隱约间,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距离感。 自血亲妹妹云棠失踪后,他对两名庶妹都抱有疑心,他甚至暗中推测过,当初被送进昭王府的小世子,是棠儿所生! 但因没有证据,他便从未提及过,只是对两个妹妹表面上和蔼,实则从不入心,若有朝一日,还有机会见到棠儿,他必然能知道真相! 云若不会知道眼前这位兄长的心思,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辰安,这才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回答道:“在昭王府,能看到殿下,我的確是舒服了许多,最近几日心疾平復下去了。” 实际上,是她这几日没去吃那有副作用的药物了。 因为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王府起了几次波澜,两次还是她身边的人除了问题,殿下都只是惩罚她身边的下人,没有波及到她,云若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安全了! 只要她不主动离开王府,殿下是绝对不可能把她赶走的。 既然这样,她肯定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到了必要的时候,用白色的脂粉涂抹在脸上装病就好了,要是能好好的,她也不想折腾自己身体。 云若心里打著小九九,自以为能永远瞒天过海。 云清风只是淡然一笑,似乎已经没有想要继续跟她交谈下去的心思,主动告別:“我和殿下还有要是需去大理寺处理,你在府內好好养身体,等恢復的差不多了,记得回回相府。” “哥哥说的是,若儿知道了。”云若乖巧的点点头,水眸染上一层温柔笑意,隨后目送两人在自己眼前走过,眸底泛起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看起来,这个哥哥跟殿下走的也很近,要是有办法…… 王府门外,停在一辆相府马车。 云清风將周辰安请上马车后,才跟隨而至。 马车刚启动,周辰安试探的声音便传在耳畔:“你有一个直系妹妹?” 大概是没想到平日里举止庄重的昭王殿下会问及他的家事,云清风显然楞了一下,才有些失態的接上话:“的確是有,不过在三年前,已经失踪了,至今也未曾寻到踪跡,殿下怎么忽然问这个?” “偶然听闻罢了。”周辰安眼神一阵忽闪,根根分明的睫毛將眼帘微遮后,他声音低沉了几分:“是为何而失踪?可是被人谋害?” “唉……”云清风摇头轻嘆,“是相府自家丑闻,说出来怕殿下笑话,还是不说了,不过微臣一直在寻找家妹下落。” 要他如何开口,丞相府嫡女未出阁却先怀身孕,孩子的父亲是谁还不知道,甚至使了性子离家出走,这事若是传出去,相府必然沦为笑柄。 “你家妹身上可有特徵,本王派人帮你寻找!” “当真?”云清风脸色一喜。 “当真!” 他连忙拱手道:“家妹右肩上有一块很浅的青色胎记,右耳垂下有一颗小黑痣。” 马车飞奔,一路朝著大理寺而去。 昭王府。 本该安静的王府忽然喧囂了起来,离开王府多日的李嬤嬤,在冷院几个婆子的簇拥下,高调归来。 刚回王府,几个婆子就找她告状了。 这不,立即就带著几个狗腿子气势汹汹的赶来了柒苑,踹开院门。 云棠在房內,听到门外传来秋殤的呵斥声:“这里是柒苑,你们没资格擅闯!” 李嬤嬤几天没挨打,在宫里呆了这么几日,尾巴又要翘上天去了,冷哼了声:“就只有野鸡养出来的奴,才敢这般没规矩!” “你……”秋殤被她气的脸都绿了,但碍於身份,不能动手,以免给主子招来麻烦。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云棠一身桃红轻纱裙,缓步走了出来。 李嬤嬤视线刚落到她身上,还没开始说什么,便听她道:“我当是哪来的无头苍蝇在门外乱转,正想著拍死呢,却没料到是李嬤嬤,这么大阵仗来柒苑,是做什么?” 对於李嬤嬤再回昭王府,她一点也不奇怪,之前就已经预料过这种情况,皇后不喜欢她的存在,肯定会让李嬤嬤再回来对付她的。 “你骂谁是苍蝇?”李嬤嬤脸都气歪了。 第53章 周辰安装正经 云棠杏眸含著笑意,踱步而来,“谁应了,便说的是谁!” “你……你简直要造反!”李嬤嬤抬手颤抖地指著她,难听的话差点骂出来,却哽在喉咙中,一字难以发出,也不知是为什么会这样。 云棠眼底的笑容瞬间转冷,逼近两步,冷声说道:“李嬤嬤是不是忘了当初我说过的话?”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不成?我可告诉你,娘娘说了,你既然是准……啊!” 话未说话,桃红色的身影已经衝到眼前,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指。 “咔!”手指被握得弯曲,强烈的痛感让李嬤嬤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前几日就是因为指著她,从而差点被掰断了手指! “鬆手,你给我鬆手!”她疼得直咧嘴,嘴里不断喊叫道。 “李嬤嬤这是求人的態度么?”云棠非但不打算鬆手,力度反而还更重了,不让这老奴才长长记性是不行了。 “你要是敢断我手指,我回去就告诉娘娘!啊啊啊!”忽然加剧的痛感,让李嬤嬤整张脸色都不好了。 云棠看差不多了,才丟了手。 紧接著,李嬤嬤两腿一软,往地上躺去。 旁边几个婆子连忙扶住她。 李嬤嬤非但不感激,反而开始叫骂,“你们几个,刚刚都死了吗?” 其中一个婆子小声抱怨道:“我们要是能打得过她不早就上了?” 这几个婆子都知道在这儿只会吃亏,討不到好处,现在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在背地里做一做,可做不到李嬤嬤这般直接。 云棠取出方帕,嫌弃地擦了擦手,然后將帕子丟在地上。 只见那轻飘飘的帕子往地上一落。 李嬤嬤火冒三丈,在宫里,娘娘出入寢殿都要她亲手搀扶的,到了昭王府,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鸡竟敢嫌弃她! 但她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根本没什么优势在。 不对!娘娘这次派她过来,是有任务的。 给几个婆子使了眼色后,几人领会意思,退到了她身后去,李嬤嬤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挺直腰板,传皇后娘娘懿令:“自今日起,由老奴来柒苑照顾若姑娘起居,並教导宫中礼仪,若有不从,娘娘有权將你逐出王府!” 对李嬤嬤而言,前边的话不重要,最后半句话才是最重要的,她就等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被赶出昭王府,看到时候还怎么囂张。 本以为自己说完这些后,眼前的女子稍微会慌张一些,至少要接下懿令,然而,面前之人神色淡淡,完全不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口气慵懒地说道:“劳烦李嬤嬤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本人有手有脚,您这么大年纪了,伺候我不合適,至於宫中礼仪……我这辈子也不打算进宫,还是不学了。”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话要是传回娘娘耳中,你死不足惜!”李嬤嬤说话太激动,口水都喷溅出来了。 云棠嫌弃的避退两步,“嬤嬤还是回去养著吧,柒苑小,可容不下。” 柒苑小?李嬤嬤瞪大眼珠子,这柒苑乃是王府主院,是给未来王妃住的地方才对。 光是给下人们住的偏房,就有六七间。 李嬤嬤不但不走,还双.腿一曲,跪在了地上,脸上浮现一层诡笑:“老奴是受了娘娘的命来柒苑服侍!没有娘娘的命令,老奴不会走的!若姑娘不让老奴留,老奴就跪在这里,难不成姑娘还能將老奴给打骂出去?” “李嬤嬤要是愿意,便跪著吧,恕不奉陪!”云棠早就已经失去耐心,转身朝房间走去,当路过还守在门口的秋殤身旁时,低声道了句:“进来!” 秋殤警惕地看了眼跪地的李嬤嬤,抬步跟了进去,带上门,隨后急忙说道:“主子,就让她这么跪著吗?府中的下人要是看到,指不定会不会以为是我们在虐待她呢!况且这事要真传到皇后娘娘那边,对您也是大大的不利!” 云棠悠哉踱步回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才反问:“能有多不利?” “主子!要是皇后娘娘亲自来昭王府,等待您的,不是被赶出昭王府便是重刑啊!” “呵!”云棠眯眼把玩著手中的瓷杯,目光聚焦在满是瓷彩的杯壁上,“反正我也不喜欢昭王侧妃这个名分,我只做大不做小!至於重刑……她不会!” 秋殤试探著问:“因为有昭王殿下在?” 她红唇微抿,没说话,眼神算是默认。 周辰安不是说过,不会让她受任何不该承受的委屈? 虽然不久前就在他那里蒙了冤屈…… 倘若皇后真打算对她大动干戈而周辰安不为所动的话,那么……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易,便也可以终止了! 离开他,她照样不会缺钱,只是不嫌钱多而已。 但周辰安离开她,却未必能找到解除诅咒的法子! 之所以会选择留在昭王府,她有著自己的目的,但这个目的,也不是非要依靠周辰安才能完成的! 一杯茶下肚,云棠將瓷杯放回桌上,往窗口的位置瞥了眼:“你在窗户那边悄悄盯著,看她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是!”秋殤点头,抬步走向窗口的位置,往外扫了眼。 紧接著便匯报导:“主子,那几个冷院的婆子都离开了,就李嬤嬤还在跪著。” 呵!看来是真打算长跪下去,那就跪著好了! 以这个老嬤嬤的身板,坚持不了多久的,现在周辰安也不在王府內,等她跪不动了,就会自己起来的。 果不其然,晌午还没到,秋殤便瞧见那李嬤嬤没在门外跪著了,只一会儿没盯著,现在去哪了也不为所知。 只不过,秋殤心里有些顾虑,“主子,殿下出府一上午了,现在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秋殤话中的意思太过於明显,云棠瞬间参透:“你不会以为,她会去昭王面前哭诉吧?上次昭王没帮她,这次她肯定不会的!” 话刚落,就传来敲门声,秋殤在窗户口瞧不见门外站著的人是谁,乾脆便把门给打开了。 这一打开,让她给愣住了,门外站著满脸带笑的李嬤嬤。 不错! 正是不久前还傲气冲天,不可一世的李嬤嬤,但现在,她却满脸和蔼的笑容,手里还提了个饭盒,甚至说话的语气都变了:“若姑娘,之前是老奴不对,老奴是奴才,您是未来的侧妃,老奴为方才的態度前来赔罪,还望您莫要见怪,另外,老奴去了厨房,將饭菜给带来了。” 这忽然的態度转变,让云棠都稍微有些发愣。 不过,以她的阅歷,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李嬤嬤接下来的行为更加让人大跌眼镜,諂媚地笑了两声后,很是大胆的走进了房门,將饭盒中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饭菜瞧著热乎,一看就是刚做好不久的,三荤三素一汤。 云棠盯著满桌饭菜,內心狐疑。 偏偏李嬤嬤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连忙道:“若姑娘莫不是怕老奴在饭菜里动了手脚?要是这样,隨便检查!” 这么有自信? “吱。”小景儿所在的房间门被打开。 只见他那双黝黑色的眸子中染了一层冰霜,踱著小步子快步走来,这饭菜里,自然是没下毒。 只不过他那会坐在窗口看书时,恰好看到了令他噁心的一幕。 “饿了?”云棠以为他是循著饭菜的香味出来的。 小景儿摇摇头没说话。 接下来,小景儿面朝李嬤嬤,眼神凶得发狠,声音却是奶里奶气的:“这些饭菜你自己敢吃吗?” “小公子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些饭菜不是老奴能吃的。”李嬤嬤訕笑两声,心头竟没来由地感觉紧张。 这真是个小孩子?怎么眼神会这么可怕? 看著他,就像是看到了殿下! “是不能吃还是不敢吃?”小景儿声音提高了一些,“你既然是受命与皇后娘娘来服侍我娘亲的,那刚刚你做的事情,若传出去,丟的是谁的顏面?” 嗯?云棠觉得不可思议,“小墨宝”什么时候学来的这些?还一本正经的! 她见惯了儿子嘻嘻哈哈调皮捣蛋的样子,如今在看眼前这一本正经的,总感觉不太像是自己儿子。 “小公子,你在说什么,老奴听不懂!”李嬤嬤脸快绷不住了。 那会儿,她还特意寻了个没人的角落…… 怎么就被这小东西给瞧见了? “吃了!”小景儿指著满桌饭菜,声音不容抗拒! “老……老奴……” 那要她怎么下得了嘴去吃? 云棠也冷然道:“李嬤嬤既然说这饭菜没问题,那又有什么不敢吃的?请吧!” “吃就吃!”李嬤嬤心一横,走到桌前,拿起筷子看著满桌饭菜却无从下嘴。 一看她这样,云棠更加肯定饭菜是有问题的,即便是没有下毒,肯定也放了別的东西。 但还没等她细想,小景儿便板著脸说道:“你自己往饭菜里吐口水也知道下不了嘴?我告诉你,要是吃不完这些饭菜,我就让你吃不了兜著走!” 眼看著自己的作为被拆穿了,李嬤嬤立即丟下筷子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小贱种,你这眼神还挺……” “嘭!”云棠抬手,面无表情地將她头按在滚烫的汤碗里,“你敢再骂我儿子试试!” “咕咕咕……”李嬤嬤大概想说什么,但是一张嘴,汤就往嘴里流,从而发出声响。 小景儿站在一旁,冷冰冰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悵然,袖中胖乎乎的小粉拳微微紧握。 原来,这就是被娘亲保护著的感觉吗? 在昭王府內,他是世子,没人敢欺负他。 但现在和小墨宝交换了身份,他別有体会。 感觉差不多了,云棠才揪住李嬤嬤的衣领,把她拽起来。 至此,整张脸已经被完全烫红了。 短暂的窒息,让她两眼发昏,还没喘过气,又被云棠按在菜碗里耳边传来冰冷的声音:“全部吃完!敢剩一点东西,我让你躺著从柒苑出去!” “窝克丝……娘娘……人” “管你是谁的人,骂我儿子,杀了你都便宜了!吃!” 一直以来,小墨宝都是她的底线。 外人如何看待她,云棠无所谓,但要是敢骂她儿子,绝不会有好下场。 在云棠的胁迫下,李嬤嬤跟头猪一样,不断地吃著桌上被自己吐过口水的饭菜,一边吃一边又想吐,却又吐不出来,难受的很。 两刻钟过去,李嬤嬤肚子撑得圆滚滚的,利索的收拾完桌上的东西后,被云棠踹出院子。 一被赶出来,她刚要叫骂,就看到不远处正朝这边走来的人,当即往地上一趟:“哎呦”了声。 周辰安逐渐走近,瞥见脸被烫红,浑身狼狈的李嬤嬤,目光又扫了眼柒苑,心下瞭然。 这女人真是胆大,竟把母妃身边的人,折腾的更狠了! “殿下,你可要为老奴做主啊!”李嬤嬤眼看著周辰安没有过问的意思,乾脆主动说话了。 她这次比上次还惨,殿下肯定会念在娘娘的份上,帮她出气吧? “王府待不住便回宫去。”周辰安冷淡道。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嬤嬤再回王府是母后的指示,也是为了对付那个女人。 “老奴……”李嬤嬤如鯁在喉。 费了好大劲,她才將自己想说的话给说出来,“老奴奉命来照顾若姑娘。” “冷院更需要你。”丟下这句话,周辰安迈步走进柒苑。 这一句话,就把她给打发了? 李嬤嬤趴在地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还感觉脸上的灼烧感更强了。 柒苑內,小景儿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立马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害怕会被父王认出来。 周辰安刚迈进门,便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他眼角的余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扫了眼,却並未在意,视线很快便定格到云棠身上,步入正题:“本王有事找你。” “主子,属下先出去了。”秋殤很是机灵,出去后,还不忘带上房门。 云棠整理好有些凌乱的青丝,这才不紧不慢的问道:“殿下刚从大理寺回来?一来便寻我,难道案件的发展落到我身上了?” 站在她面前的冷峻男人却答非所问,薄唇轻吐五字:“把衣服脱了!” 云棠险些气笑,敢命令她脱掉衣服?这男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竟还厚脸皮的装正经? 第54章 殿下病的不轻 想著,云棠略带调侃的开口:“殿下现在这么直接了?跟谁学的?” 周辰安大步逼近,將她堵在墙角,凑近她,薄唇轻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好像的確是这样。 但这么无耻的事情,怎么能承认呢? “殿下可莫要说胡话,我一介女子,怎么能做出如此……” “如此什么?”周辰安墨色眸子微垂,似乎很期待她继续往下说。 “……”编不出来了。 见她沉默,周辰安大手已经盘上她的纤腰。 上次被他在书房里绑著,至今歷歷在目,今日可不能丟脸,“小墨宝”可还在屋里。 索性,云棠手掌翻转取出一枚银针,抵在他的腰间:“殿下要是敢脱我衣服,我就让殿下永远直不起来。” “你试试。”他有恃无恐,反而是拉著她的手,更贴近自己的腰胯。 云棠:“……”这男人从大理寺回来后,是不是疯了。 刚想完,他便凑到了耳畔,声音极其低魅:“你该不会以为,本王要对你做什么罢?” 云棠脑门一热,抬手便去推他:“耍我?” 被她推了下,周辰安耸然不动:“当然不是,本王是真的想脱你衣服。” 好不要脸的发言,可他脸上却还是一本正经的。 下一瞬,肩头一凉,她的衣服已经从肩头滑落。 “你!” “別动!让本王看看。”他宽大的手掌利落抓住她两条细腕,冷峻的面容凑近她的肩膀。 温热的呼吸晕染在她细滑的雪肩上。 “周辰安!”云棠咬牙切齿的將他全名叫出来。 她手腕上的麻穴被拿捏著,没办法挣脱他的束缚,这个总不可能也是她教的吧? “急了?”他哼笑了声,语气不紧不慢。 “你病的不轻!” “只许你点灯,不准本王放火?”周辰安的呼吸声又转到了她的耳畔。 至此,云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確不是在挑.逗她,反而更像是在她身上找什么! 衣服只下拉到肩头,並没有多余的动作。 周辰安能在她身上找什么? 仔细回忆了一下,云棠瞬间警觉起来! 她右耳后有一个很小的黑痣,左肩有一块现在已经不是很明显的淡青色胎记。 能准確的拿捏住这些信息,从而来找她確认,是已经怀疑她的身份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云棠高抬腿,给他腿根来了一击。 很显然,她这忽如其来的动作,让周辰安有些措手不及,硬吃了一招,闷哼了声,握著云棠的手都变鬆了。 趁此机会,她迅速脱离束缚,並立即將衣服拉好,迅速与周辰安拉开距离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殿下以后还是少做这种事罢!传出去可不好。” 他一声嗤笑,“本王和未来侧妃调.情,传出去也没什么不好。” “有病就得治!” 她都猜到是在干什么了,这男人还在装。 “数日后,宫中太后寿宴。” 云棠蹙眉,他怎么忽然说这个? 这时候,他果然是话里有话…… 是要她陪同前往? 心里盘算著,云棠却故作什么也不知,“太后寿宴?殿下莫不是想带我前往?以我的身份,怕是没有入宫宴的资格吧?” 就算掛著周辰安侧妃的身份,她有资格,也不想去。 深宫多计谋,是她懒得踏足的地方。 况且……她对丞相府的报復还没展开,一旦现身,就算是蒙著面纱,也极有可能会被认出! “云家嫡女,不想名正言顺的回归相府?” 他终归是將话挑明。 这男人,眼神是真的尖锐,在她反抗之前,身份就已经被他確认了! 此刻,云棠內心在承认与不承认之间反覆徘徊,最终还是选择装糊涂:“我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本王明白便可。”他迈著坚定的脚步走向云棠,“你应该明白身份地位的重要性。” “自然明白。”云棠歪头轻笑:“只是殿下是否知道云家嫡女当年为何而失踪?又为何三年之久不回盛京,不返相府?” “嗯?”周辰安好看的浓眉皱了起来,眼下似乎发生了让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之前云清风的话,也在他脑海间一闪而过:“是相府自家丑闻,说出来怕殿下笑话,还是不说了,不过微臣一直在寻找家妹下落!” “殿下应该很清楚未出阁的女子怀了身孕,事情会有多严重吧?何况是相府唯一的嫡女,连孩子生父是谁都尚且未知!殿下觉得,我以相府嫡女的身份现身太后寿宴,是否还能活著离开?” 皇家的权衡利弊,她虽然接触的不多,倒也还算清楚。 周辰安是未来储君!储君身边的女人,哪怕只是侧妃,也不允许身上有任何污点。 而她的事跡一旦被公开,就是最大的污点! 要说先前皇后反对她留在昭王府是因为身份卑微,那么在知道她真实身份后,绝对更想杀了她!不单单是皇后,估计就连皇上,也会下旨想赐死她。 周辰安不关注民间传闻,对当年所知事物颇少,待她將所有事情挑明,才知事情存在诸多复杂因果。 原来她在失踪之前,怀孕之事已然人尽皆知。 周辰安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此事他未曾了解透彻,因而思虑不周,就连声音也沉下去了一些:“大理寺少卿一直在寻你下落。” 云棠脸色微诧,原主哥哥?当年难道不是相爷要与原主断绝关係,原主才会那么惨么? 作为大理寺少卿的云清风,一直暗中寻找这个几乎身败名裂的妹妹,又有什么意义? “无所谓。”沉思过后,云棠態度比较冷淡。 她本就算是外来者,就算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对於她的那些亲人也没什么感情。 她要做的是在合適的时机拿回属於原主的一切,但若时机不成熟,她不会成熟。 宫宴当天,云若定然也会现身,届时,就算文武重臣又或者皇帝皇后尚且未知,她未出阁先孕的事情,但身份一公之於眾,云若也会想尽办法断她后路! “若他有办法暗中助你,你也无所谓?” 周辰安轻巧的一句话,在云棠心里激起波澜。 第55章 云棠不知好歹 “助我?”她將这二字从红.唇中缓缓念出,隨后呵笑了一声:“堂堂大理寺少卿,会为了一个身败名裂的妹妹而將自己卷进来么?昭王殿下是很喜欢插手別人的家事?” 她的话语中很是明显的带了些刺头。 贯彻著前世刀口舔血的理念,她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到了这一世,仍旧如此…… 就算是这具身体曾经的血亲,云棠也不打算去轻易靠近相信。 除非……她能亲眼见到,內心才有真实性。 周辰安脸色早就已经黑下来了一块,千言万语在脑海间匯聚,最终他只说出了四个字:“自己考虑!” 丟下这句话后,他便抬步走出了房门。 脸色非但没有任何缓和,反而是愈来愈难看。 他堂堂昭王,何时为別人家事操过心。 这女人,太不知好歹了! 秋殤在门外,眼看著周辰安阴沉著脸色走远,好久之后,才慢慢的缓过来,慌张的走进门去,一开口便紧张的问道:“主子,昭王殿下是怎么了?” 来的时候,明明脸色还算正常,怎么走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莫非是主子和殿下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事情以后会越来越有意思的。”云棠摘下脸上的面纱,抿起红.唇,一声轻笑,隨后慢悠悠的走到了桌前坐下,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 秋殤急忙跟了过去:“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殿下……” “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什么?”秋殤瞪大了眼睛,“主子身份不是隱瞒的很好吗?殿下怎么去了趟大理寺,回来便知道您是鬼医了?” “不,是另外一个身份。云相府嫡女,云棠。”这是她三年多以来,从未用过的身份。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云棠完全不知道,小墨宝的房间被打开了一条门缝,小景儿精亮的眼珠子在门缝里打著转悠,心里开始盘算著:小墨宝的娘亲,就是传闻中的鬼医?所以她根本不是什么鬼医的徒弟,那为什么要骗父王! “这个身份……有什么问题么?”秋殤皱起眉,有些难以理解,她一直知道云棠有这层身份,只不过从未用过,按理说,比鬼医的身份更难发觉才对,加上她对过去的相府嫡女没什么了解,自然不知其中因果。 云棠倒了杯茶,微微抿了口,才气定神閒的回答她:“这个身份一被公布,想要我命的人,恐怕会更多了。” “哎……这种时候,如果小公子的爹在就好了。”秋殤无奈嘆息,这些年,都是主子一个人扛过所有的。 “一个不存在的人,没什么好提的,对了,你去厨房,重新再弄些饭菜过来,小墨宝还没吃东西,估计现在还饿著,我能不吃饭,他还在长身体,不能不吃!” “是,主子!”秋殤转身出门。 房间內,小景儿將趴在门缝上的小脑袋收了回来,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眼神若有所思。 今日,虽然是没能按时吃上饭,但他却从这个“母亲”话语间感受到了浓浓的关爱。 只可惜,这些关爱並不是给他的,是给小墨宝的。 要是,这个娘,真是他的亲娘就好了…… 父亲虽然对他也是极好的,却从未说过什么让他暖心的话。 此时此刻,他竟有些不想当回小世子了,更想当“小墨宝”。 没多久,秋殤就带来了热乎的饭菜,云棠將饭菜都摆好,然后喊了声“小墨宝”。 紧接著,小景儿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小东西。”云棠將他拉进怀里,“总感觉你无精打采的,一直板著个小脸?到底怎么了?跟娘说说。” “啊?”小景儿微微一愣,他只是习惯性的沉著,毕竟是和小墨宝相反的性格,一旦不去模仿,就很像是换了个人。 他內心吸了口气,连忙反拉住云棠的手,模仿著小墨宝之前交代的语气,乖巧的说道:“娘亲,我没事的,就是偶尔有些出神,真的没事。” 越是这么说,云棠越是不信,更感觉他不开心,手臂一身,將他抱著坐在怀里:“是不是因为昨夜那个叔叔?” “……” 不是目击者,小景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轻轻点头。 “我就知道!”云棠捏了捏他的小脸,“是不是很喜欢吃那个叔叔做个糕点?娘亲想办法帮你做出来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忽然被捏住了脸,小景儿一时间手足无措,大脑甚至都陷入了短暂的空白,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要真的还吃,我怕自己还会想起来这件事,慢慢……慢慢就过去了,娘亲,吃饭吧……” 再继续说下去,他可就撑不住了。 秋殤及时救场,“主子,以前您忙的时候,小公子也时常一个人发呆的,就是从没当过您的面这样,真不用太担心。” 小景儿赶忙使劲的点头。 至此,云棠內心的顾虑彻底消失了,將小景儿放下去,亲自给他在盘子里夹了好多菜,並柔声道:“吃吧,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爱吃的……”小景儿盯著碗里一高摞菜,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他好像就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有什么特別爱吃的菜。 但將这些菜夹起来吃在嘴里时,那种味道似乎又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 和父王一起吃饭时,可从没有这种食物很美味的感觉。 另一边,膳堂。 小墨宝坐在周辰安身边,看著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哈利子差点就要留下来了。 一抬手就抓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烤鸡腿,刚要拿起来,又想起自己现在是小景儿,连忙將小肉爪子缩了回来。 但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还是被周辰安看了去,他剑眉皱起,目光定格在小墨宝身上,眼底似有不悦,却没发作,只是冷声道:“今日怎么回事?” 哼!好凶啊!小墨宝在心里吐槽著,他不就是用手碰了下鸡腿吗? 他低著头不打算说话,但是却能感觉到那一束视线持续盯著自己,就像他一直不说话,就会一直盯著他似的。 从柒苑回来后,周辰安心情不是很妙,但面对孩子他已经很隱忍了。 只是平日里,犯了错会立即承认的小景儿,今日犯了餐桌大忌竟选择沉默?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感觉这不像是自己儿子! 第56章 他在擅作主张 小墨宝眼珠一转,开始用平日里对娘亲撒娇的那一套来对付他:“父王,这是在自家,规矩未免太多了,若是出去,我肯定会礼仪到位,刚刚也是太饿了,一时间有些急,父王莫怪~” “吃饭吧。”周辰安脸色缓和了些,心头还是有些怪异,小景儿说起话来的语气,似乎与平时有些不一样。 “父王,我要吃那个!”小墨宝刚拿起筷子要夹鸡腿,便看到在周辰安面前放著的醋排骨,顿时眼前一亮,醋排骨,他最爱吃了。 一旁的丫鬟听到声音连忙上前便要拿起放在桌上的公筷准备帮他夹菜,小墨宝不满道:“我要父王夹菜。” 丫鬟手一抖,筷子放下不是,继续拿著也不是,直到周辰安一挥手,丫鬟才將公筷放下,行了一礼,退回原来的位置,却是满脸困惑,以前小世子用膳时最是安静的。 周辰安夹起一块醋排骨放进小墨宝碗里,“吃罢。” “我还要这个,还有那个,还有还有……” 周辰安:“……” 虽然他皱著眉,表情略显怪异,却还是將东西一一夹入小墨宝碗里。 眼神不经意间在小墨宝仍旧戴在脸上的狐狸面具扫过:“怎么吃饭还戴著这个?” “父王钱给我买的东西,我自然不可能只戴一次。”小墨宝说起好话来,小.嘴甜的很。 这句话下来,周辰安脸色缓了许多,也破除了食不言的规矩,一边用膳,一边试探著问他:“昨夜你和柒苑的小墨宝待在一起,他可是对你说了什么?” 听到自己名字,小墨宝差点被嘴里的东西呛住了,费劲的將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他才开始现编:“小墨宝说他娘亲可好了,会经常带他玩,他喜欢吃的东西会经常给他买,吃饭的时候,有他喜欢吃的菜,也会主动夹给他,我光是听著便感觉羡慕,因而觉得王府內不成文的规矩太多了。” 昨夜,在推车下,短暂的共处中,小墨宝听著小景儿说著王府內各种规矩是,脑袋已经晕乎乎的了,今日一觉醒来,更是忘得差不多了,所以打算將计就计,要是能不遵循王府的那些规矩约束,他也就不必头疼了。 周辰安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他一直都觉得小景儿年纪尚小,性格却过於沉稳,几乎没什么情绪的表达,原来问题是出在他这个当爹的身上。 怪他,对一个才三岁半大的孩子,要求太严格了。 饭后,小墨宝擦了擦嘴,先行离开了,周辰安隨后起身,刚要离开膳房,一名侍卫手捧文书,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殿下,大理寺送来的!” 周辰安抬手接过,將文书打开,上边写著的,是针对昨夜事情的调查结果。 昨日下午,东城门兵卫长曾大开城门,在不调查的情况下,放入上百人入城,而这些人的身份,竟是戏班子,兵卫长如今已经被捕入大理寺,正在审问中。 说起来,此人还是他一手提拔的! 如此大的漏洞,若说是无心之过,周辰安显然不信。 “备马!”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瞬间改变主意:“不,备马车!” “是!” 柒苑。 “你家殿下邀我去大理寺?”云棠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该摆出什么表情。 那男人的行为,算不算是擅作主张? 明知她现在还不打算与云相府之人接触! 青羽弯身抱拳:“是的,殿下说,针对昨夜刺杀一事,有了新的进展,听说鬼医堂针对审讯一事上,有著独特的门道,他想见识一二。” “就算再有门道,也比不过你们殿下!” 周辰安审讯起犯人来的手段极为狠辣,根本用不到她那些不足掛齿的计俩。 能听出云棠话语间拒绝的意思,青羽訕笑道:“若大夫还是別为难属下了,殿下此行也是真的需要您,否则不会要求属下来寻您陪同前往大理寺。” “知道了,等我换身衣服。” “是!” 一刻钟后,身著墨绿色便装的云棠走上了周辰安的马车。 她这身便装明显不合身,將她原本娇.小的身躯衬托的有些臃肿了,要是只看背影,周辰安都认不出她,就连面纱也换上了黑色的,只露出一双眼睛,之前偶尔间还能模糊瞧见她脸部轮廓,今日是什么也瞧不见。 不得不说,她这防范心理,著实很强。 周辰安猩红的薄唇微微勾起。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大理寺门外停下。 周辰安起身大跨步跃下马车,马车夫注意到自家主子的眼神,刚要取车梯过来,云棠已经轻巧的从马车中跃下。 抬头看著庄重威严的大理寺门宇,云棠脑海深处的记忆受到了一些衝击。 原主的记忆,她其实从未仔细回忆过。 从始至终,她只怀著一个目的,那便是帮原主报仇,当做占据这具身体的“谢礼”。 但停驻在大理寺门外的这一刻,那些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还是不受控的涌了出来。 云清风,虽然背靠云相府,但能走到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却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迈上来的。 年仅十七岁,已经入大理寺,为寺正一职! 仅半年时间,便因为侦破各种疑难案件而一跃成为大理寺少卿,那时的原主还活著,会时常来寻这个血浓於水的哥哥。 如今,三年半过去,她撑著原主的身体再次站在这里,內心是从未有过的五味杂陈,仿佛这三年来,被她强压在心底那些关於原主的各种情感,在这一刻,想从她身体內甦醒。 “参见昭王殿下!”直到大理寺的门卫恭敬行礼,云棠才发觉自己愣在原地已久,这才迈上阶梯。 她刚走到周辰安身侧,里边就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紧接著一名身穿官服满脸肃正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微臣参见殿下!” 他便是目前的大理寺卿,秦远。 “秦大人不必多礼。” 秦远应声起身,目光这才看向周辰安身后的云棠,眼底多了一丝顾忌,大理寺从来都容不得不相关之人踏足的,这个规矩,昭王殿下应当很清楚才对,怎还会將人带进来? 想了想,他还是委婉的提醒:“殿下,这位姑娘是?” 第57章 他是怎样的人 周辰安仿佛能看透他的內心,薄唇扬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秦大人是觉得,本王会带不相关之人入大理寺?” 这抹笑意中透著彻骨的寒意,秦远本来的確是这个意思,但被他这么一反问,哪里还敢说是?只敢连连摇头:“殿下说的哪里话,只是下官未曾见过这位姑娘,隨口一问罢了。” 话音刚落,周辰安已经从他身侧走了进去,云棠紧跟其后。 秦远额头上滴下冷汗,心里有些慌张,他莫不是言语不当招惹到了殿下? 想著,便赶紧要追上去道歉,门卫却低声道:“大人!殿下前不久请旨赐婚,立一名来路不明的女医者为侧妃,不会就是此女子吧?” 这八卦,也不知什么时候传出来的,只不过很多人不信,传扬度並不高。 秦远也是不信的,殿下是未来的储君,即便是侧妃之位,也应该用在拉拢朝中重臣上,怎么会立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医者为侧妃呢? 可他虽然心里怀疑,还是不免的有那么一点点忍不住去想探究真相,便连忙转身走了进去。 主要是怕这女医者当真来路不明,对大理寺会不利! 牢房。 阴暗与发霉的味道並集,隱约间还有腐臭的味道。 盛京城的大理寺与天牢只有一墙之隔,这里关押著无数的要犯,甚至有些要犯被刑罚至重伤,断腿断手皮肤溃烂腐臭也没人会管。 因为入大理寺牢房者,没有一人,不是罪孽滔天的! 至於那兵卫长,此次放行大量杀手入城,造成百姓严重伤亡,还令周辰安与小世子差点陷入危机中,已然是罪不可赦! 若是皇帝的话,怕是得直接下令五马分尸了。 走在长长的牢房过道中,血腥味变得愈加浓烈起来,更深处,能清楚的听到阵阵惨叫声传来。 大理寺內,每日都有要审讯的要犯。 似乎知道周辰安这个时间段差不多该到了,云清风已经在一间牢房外等候著,一见到人,立即上前揖手:“殿下,您来了。” “情况如何?”他嗓音低沉冷漠,听人参不透情绪,却又能感受到浓重的压抑。 云清风在他气场的压迫下,呼吸都差点停滯,声音不由自主的压低:“已经审讯过,拒不承认,下官认为,若非背后有人,他无法这般硬气!” 冷淡应了声后,周辰安迈步走向牢房。 云清风缓缓抬起头,刚要跟著进去,却瞧见了带著面纱的云棠,两人的视线有一瞬间的碰撞。 紧接著,云棠便淡定的移开视线,跟著周辰安迈入牢房內。 “……”云清风视线不由自主的追隨著那道背影,眉宇间浮现化不开的浓烈愁绪,直到云棠彻底消失在视线內,他才喃喃道:“太像了……” 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这陌生女子感觉像自己妹妹了。 只是每一次的结果,都让他很失望。 这次,比以往每次都要像,他內心的感觉更是强烈,但回想起过往那些失望的瞬间,他还是选择將那些想要问出来的话给默默憋回心里。 如果棠儿回来的盛京城,她可以不联繫任何人,唯独不可能放弃与他这个哥哥联繫,更不会用那么陌生的目光看他吧? 牢房內,刑架上绑著一个满身血痕的男人,他穿著麻布囚衣,原本低垂著头,凌乱的头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无神,但一望见周辰安现身,立马来了精神,赶忙激动的吶喊道:“殿下!属下是冤枉的,求您救救属下!您知道的,属下家中还有七十岁的老母需要照顾,属下不能死!” 云清风招手让狱卒搬来了太师椅放在周辰安的身边,他撩袍利落坐下,如利刃般的目光俯视著兵卫长,凤眸微眯,却一字微言。 “殿下……您不能任由大理寺乱来!属下是您一手提拔出来的人,心是向著您的!那些戏班子的人,属下当著不知情!” “呵!”周辰安薄唇扬起一抹锋利的弧度。 这一声轻笑,落进兵卫长的心坎,他脸色又慌张了起来:“殿下,属下这几年来,为您尽心尽力,守好了盛京城,昨夜真的只是意外,肯定殿下再次彻查真相!” “想让本王怎么查?”他声音轻飘飘的落下,却字字恍如有千斤重,眼底甚至浮现玩味又冰冷的笑容,就像在看一个濒死的小丑。 “这……”兵卫长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一时间懵住了。 正想著怎么去回復,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身著墨绿色便装戴著面纱的女子正缓步走来。 她纤细的手指微微抬起,袖中白光闪过,指尖微动,白光飞出,下一瞬兵卫长脸色骤然一白,惨叫出声,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慄起来。 好厉害! 云清风在心中感嘆。 能有这种功力的女子,怕是与棠儿完全不沾边了。 他的妹妹,可没有这么厉害,最多会些女红罢了。 “殿下饶命!饶命……”兵卫长嚎叫道。 瞧著他反应过於激烈,周辰安沉声提醒她:“在探知真相之前,本王不希望他死。” 云棠声音清冷,语气中似乎还带著几分抱怨:“殿下真是麻烦!既不信我,还非要用我!別看他反应这么大,连轻伤都算不得,只不过被我用银针刺入软穴,短时间內受折磨罢了。” 秦远跟隨到了门口,恰好听到两人的谈话,一时间驻足在牢房门外,不知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答覆完周辰安后,云棠迈著莲步又朝兵卫长逼近两步,纤指微微抬起,食指与中指间夹著两根细长的银针,好看的杏眸中流淌著丝丝笑容:“待这两根银针刺进去,才会让你生不如死,想好了,是说还是不说?” 在兵卫长眼中,这个女人哪里是在笑?分明是来要他命的! 但他还是紧咬牙关,坚持道:“你们这是屈打成招,我根本没有放杀手进城!唔……啊啊啊……” 细长的银针刺入他的腰骨,更折磨人的痛感袭遍全身。 在激烈的惨叫声下,云棠退回他的身边,杏眸中闪著幽光,低声道:“殿下不会真是屈打成招让我来当恶人的吧?” 话音刚落,她便对视上了那双捉摸不透的凤眸,清澈的眸底,倒映著她的影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薄唇微微挑起,周辰安眉梢微扬:“在你眼里,本王是这种人?” 云清风往后退却了半步,有那么一瞬间,他总觉得自己呆在这里,好像有些多余…… 第58章 本王给过机会 云棠眉梢跳动,明眸闪烁了几下,似笑非笑:“这可就难说了。” “殿下!”兵卫长哀嚎出声,“属下招,全都招……请不要再折磨属下了!” 听到求饶声,门外的秦大人急忙走了进来,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位殿下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兵卫长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断了心理防线,要知道大理寺严刑拷问许久,也没从他嘴里问出半个字。 殿下才进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让其开始求饶了。 早知道事情可以如此简单,应该直接让殿下亲自来审问才对。 但进了门,秦远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 他之前在门外,也只听到兵卫长求殿下饶恕的声音,可一进来,殿下在太师椅上坐著,动刑的是那名之前被他怀疑过身份的女子。 只见云棠站在兵卫长面前,从他身上缓缓拔出几枚银针,其中一枚很是细长,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银针。 而兵卫长身上竟也没有任何被严刑拷打的痕跡,即便如此,脸色也是差极了。 这种时候,他倒是想问问事情的真相,但牢房內的气氛如此沉重,审讯手法比案子的结果更为重要,於是他便一言不发,走到了云清风身边站著。 感觉有人靠近,云清风侧眸看了一眼,一见是他立即要弯身见礼,秦远摆了摆手以示他不要说话,紧接著目光便再次看向云棠。 那双略显浑浊的干练鹰眼中带著几分讚赏。 云棠將几枚银针从兵卫长身体中取出后,倒也不急著收起来,漫不经心地挑起红唇:“要是兵卫长缓过来了,便早些说吧!昭王殿下耐心可是有限的!” 嘴上这么提醒著,她心里却在暗暗吐槽周辰安,竟將她拉来大理寺审讯犯人。 也不知,这男人內心到底在盘算什么。 难道就是想让她与云清风见一面? 要是这样的话,现在他们也算是见面了,然而,跟没见也没什么区別。 正想著,兵卫长咬牙道:“你算什么东西?我要与殿下说!” 兵卫长虽然忌惮云棠的手段,却只把她当做是周辰安身边会些武功的下属,並不怕她,只怕周辰安。 云棠气血翻涌,纤指微抬,飞快拉出两道残影,紧接著便將几枚银针重新刺入兵卫长的身体里。 “啊!!” 惨叫声衝破牢房。 牢房內其余人皆是屏息。 狱卒互相对视交换眼神却不敢说话,秦远与云清风却是满眼震撼。 殿下还一句话没说,这女子竟擅作主张又动了刑? 这样做,殿下真不会生气么? 就在所有人內心胡思乱想的时候,周辰安从太师椅上缓缓起身,迈著沉稳的步伐朝刑架走去。 “殿……殿下……”光是只看著那人逼近,兵卫长便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感。 尤其是那双饱含阴冷的凤眸,仿佛能將他的一切湮灭。 “本王给过你机会。”周辰安驻足在距离刑架三丈远的地方,浅眸微敛,杀意毕露。 “属下……属下知道的,属下这就招!全都招!是……是胡大人,胡大人派人给属下传了书信……说请了戏班子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於中秋当日开演……那些人手里……也的確有胡大人的手书……属下……便没有疑虑地放行了,可是……可是属下真的对中秋当夜发生的事情不知情。” 听完这些,周辰安仍旧满脸冷漠,丝毫不为所动,仿佛他清透的內心能在一瞬间判断出话语的真假。 朝中群臣虽共同效力帝王,但在暗中,却早已拉党结派,大部分朝臣,拥立的自然是周辰安这位已经默认的储君人选,但少数朝臣却各自分散,与其余几位有野心的皇子更为亲近。 身为户部侍郎的胡大人,便是与五皇子一派之人,此人性子直爽,却並不擅长玩弄手段,根本用不著细想,周辰安便知,兵卫长所言並非真话。 空气沉默了短短三个呼吸的时间,却让人觉得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音,仿佛在等周辰安做出判决。 没有多余的质问,也没有任何疑虑,他仅说了两字:“加刑!” “殿下……殿下!属下所言句句……啊啊啊……”话音未曾落下,体內已经又被刺入几枚银针。 云棠杏眸中不含任何情绪,甚至一个字都懒得说了。 原本这兵卫长是有机会的,只可惜,人总是喜欢试探,更爱抱有侥倖心理! 但在接下来的刑罚中,兵卫长被折磨至脸色苍白扭曲额头暴起青筋,也没有改口。 刑罚维持了半个时辰,人被折磨到昏死过去。 周辰安脸色已经从冷淡变为阴沉,似乎已经从中推断出了什么。 云清风这几年来经常审讯要犯,自然也清楚犯人能承受的极限在哪,在眼神询问秦远得到认同后,才走上前去,俯身作揖:“殿下,臣认为,兵卫长或许所言不假,但臣认为,他极有可能被人利用了,本身並不知真相!” 他说的话,没有引起周辰安眼底的波澜,因为周辰安比他更早想到这一点了。 兵卫长最开始也算周辰安身边的人,因为能力出眾,才被提拔,此事兵卫长被牵连其中,唯一有关联的线索是户部尚书。 然而这看似是线索,却更像是暗中之人愚弄眾人掩盖真相的手段。 盛京城中,敢把他周辰安立为刺杀目標的,可没有不懂得掩盖,会將自身轻易暴露出来的糊涂人! 周辰安右手负在身后,沉声道:“秦大人!” “臣在!” “他方才所提及的手书,可在大理寺?” 秦远拱手,摇了摇头:“在您来之前,我等一直没从他身上探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按兵卫长所言,若情况属实,手书要么在东城门营,要么就是在他家中。” “派人秘密搜查!” “清风,你立即带人去。”这么好的表现机会,秦远自然是打算给云清风的。 再过几年,他便告老还乡,云清风会接替他的位置,若是能提早与未来储君打好关係,未尝不是好事。 云清风痛快应声,立即退出刑房。 “殿下,兵卫长……您打算怎么处置?”秦远拱手问道。 第59章 小黑屋里罚她 “如今事情结果尚且未定,不著急,先將他押回牢房,严加看管,避免与外人接触!” 秦远立即应声,然后招呼著狱卒將兵卫长从刑架上鬆绑下来,送进牢房之中。 接下来要等的是手书结果。 周辰安带著云棠从阴暗潮湿的牢房中走了出来,冷峻的脸上始终不见表情。 此事发展至今,不论结果如何,他都被摆了一道! 若兵卫长无辜,他便是侦查失策,大理寺也会受到牵连。 若此事与兵卫长的確有很大联繫,他便是手下教导无方,仍旧会给他带来污点。 不得不说,暗中规划之人,打了一手好牌! 即便是他,也没立即缓过来,反而是踏入了陷阱。 “呵!有意思!”周辰安扬唇讥笑。 云棠驻足,侧过头望向他,忽而笑著问道:“此事若审理不好,殿下是否会因此而失去群臣拥戴?” 从牢房里兵卫长昏厥过后,她就一直在捉摸周辰安的脸色。 传言中,一直都是这男人能看透別人的心思,从未听说过谁能看透他的內心。 云棠倒是想尝试著做第一人,看能否参透他,从牢房中,周辰安最后说的那句话,再到刚刚……她已然从中捉摸出了些许门道,所以也就有了她上边说的那句话。 现在的她,思维水平线与周辰安是一致的! “你很关心本王的事?”面对如此刁钻的问题,他的语气却不咸不淡,反而透著一丝丝慵懒,仿佛群臣的拥戴於他而言,並不重要。 云棠呵呵一笑:“关心这个词可不恰当,我是期待。” “期待……什么?”他似乎在捉摸云棠心思,短短四个字,还要顿一顿才说完,那双幽沉的凤眸也在不断地闪烁著暗光。 “……没什么?”云棠扬了扬眉梢,故意不说,只是眉目间的神情,又仿佛將她出卖了。 “呵!”他凤眸微敛。 紧接著附在身后的大手忽然一扬,云棠刚反应过来,双腕已经被他抓住了。 刚要抬腿反抗,这男人也不知何时学了她的手段,修长的手指迅速点住她的麻穴,云棠浑身开始发软,不得不向他怀里靠,否则就要往地上倒。 “熟悉么?”温热的声音响在耳边,像是挑衅。 这手段是她常用的,哪里能不熟悉? 只是她並不打算回答,因为太丟顏面了。 可她不说话,周辰安也不打算让她靠过来,往旁侧挪动了一大步,云棠失去支撑点,身子左右摇晃,奈何手还被他给抓著,没办法自行解穴。 大理寺內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却都只敢远远地投来观望目光,並不敢走近看。 只是那种被人盯著看的感觉,令云棠著实有些不舒服。 “鬆手!”她咬牙道。 “求本王!”周辰安戏謔一笑。 云棠瞪著他,內心情绪不断翻涌,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情此景莫名的眼熟,就像是不久之前发生过。 “叮噹!”从周辰安袖中传来清脆的声音。 云棠视线隨著声音而转动,紧接著瞪大了眼睛。 这男人也不知从哪顺来的手銬,而此时,手銬已经堂而皇之地扣在了她一对细腕上。 “……” 要说周辰安是没有预谋的,她绝对不信! 他拽著手銬长出一截的锁链,拉著她走。 云棠双.腿发麻,走起路来並不利索,左右摇摇晃晃的,却不会跌倒,只是这种感觉,未免太奇怪了! 她有些忍不了,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里,沉吸了口气,她平復下自己的心情,好声说著:“殿下,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刚刚问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没必要这样……” 最后几字还没说出来,他充满磁性的声音便落下:“本王没带钥匙。” 说完,还不忘回眸扫了她一眼,勾唇轻笑。 云棠的肺差点气炸了,这男人,果然是故意的! 她想骂,却忍住了! 大理寺里人太多,她一骂只会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现在已经走到了大理寺的深处,都是些没见过她的人,看她的眼神也逐渐不奇怪了,仿佛將她当做了一个要由昭王亲自审讯的女犯人! 周辰安將云棠抓进了一间提审室內,关上了房门。 虽是青天白日,提审室內的光线却异常地昏暗,只不过周辰安似乎对这里比较的熟悉,在昏暗中轻车熟路地来到一个老旧的刑架前,扬起手中的锁链,栓绑在刑架的最上方。 因为高度的原因,云棠双臂被迫抬著,灵动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倒更加光亮。 他双手撑在刑架上,拉近两人距离,声音低沉又性.感:“小棠儿是打算等本王失势后潜逃?嗯?” “殿下说什么呢?”云棠目光狡诈,声音不慌不乱。 就算心里是这么想的,她也不会承认。 她装傻,他一点也不意外。 反倒是抬起粗糲的手指,慢慢在她脸颊的面纱上划过,不安分的手指,仿佛隨时能將那层神秘面纱扯下来。 隨著他的动作,云棠眼神微微发紧。 周辰安雋秀的脸庞逼近,漆黑眸子中毫不掩饰的戏謔笑意倒映进云棠的眼帘下。 “怕了?”他道。 比起问句,更像是肯定句。 “殿下是不是太小看我了?”云棠收敛起杏眸中的情绪,眨巴了两下眼睛。 这次,他没说话,修长的手指却伸进面纱,在她精巧的下巴上抚过,最终轻捏住了她炽热的红色下唇。 她的唇,很软,带著温热,就像是烈阳下的水珠,只可轻触,但凡用点力,都会使其破碎。 他的脑海间,迅速掠过那日在书房內的场面。 一层面纱之隔,他却清楚感觉到云棠唇间的温度和味道。 下一瞬,疼痛从指尖蔓延,他捏著云棠下唇的手指,不知何时被狠狠咬住了。 近距离之下,那双杏眸中闪烁著徐徐暗光,仿佛在警示他什么。 他不怕疼,任由她咬著,哪怕空气中传来一丝血腥味,也不皱一丝眉头,反倒是不紧不慢地抬起另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腰肢目光期待:“咬伤本王,该怎么惩罚?” 第60章 就是要戏弄她 云棠红.唇一张一合,温热的气息覆盖在他粗糙的手指上:“殿下可別忘了,我给男人生过孩子!” 放在这么封建的社会,女人生过孩子,连孩子生父是谁都不知道,不是得被人人喊打么?怎么她感觉周辰安似乎並不被这种理念所左右,反而根本不在乎。 “巧了,也有女人给本王生过孩子。” “……”云棠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或许在周辰安眼底,在这个世界上,女人並不比男人地位浅。 正想著,腰间的系带有些鬆了,云棠被绑著的手下意识挣扎,却很是无力,麻穴还没解除,她也无法催动內力解除穴道。 该怎么形容呢?感觉这就像是她给自己挖下的坑! “求本王,不然脱光你!”他眸光暗暗,像是在挑逗她,又仿佛跃跃欲试。 求他?不可能的! 云棠不咬他的手了,装起正经:“殿下不就是想知道我那会欲言又止是为何么?你將我鬆开,我慢慢告诉你。” “用得著狡辩?本王若是真有什么事,你也跑不了。”他捏著云棠系带的手非但不松,反而是一点点的解开了那道腰间的束缚,得以解脱的另一只手则是扶住她的腰。 自从这女人出现,开始用这种奇怪的招式挑衅他后,他学过来,愈发感觉有意思。 束腰被他剥落,温热的大手开始脱她的便装。 昏暗的环境下,难以掩盖男人眼底的狼性,只不过他是理智大於一切的“狼”,不会轻易沉溺在猎物的美好之中。 他所享受的,只是征服的过程。 而至今为止,也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才会让他產生去征服的欲.望! 不知道从哪里灌进来了风,凉颼颼的,伴隨著他的指尖摩挲进里衣,划在她娇嫩的肌肤上,云棠打了个冷颤,刚想抬脚,却因为全身发麻而动作迟缓,才有动作,便被他抱住了腿。 男人目光精锐,低哼了声:“真想被本王扒光?” “鬼才想。” “哦?想死?”他的脑迴路也不知为何如此清奇。 云棠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她不求饶,周辰安便不打算放过她,利落地脱去她的外衣,但因为手銬的缘故,衣物还是掛在她的手臂上。 紧接著是里衣。 比起宽大的外衣,云棠穿著的里衣要合身许多,將娇.小玲瓏的身躯衬托得凹凸有致,很有韵味。 修长的手指刚摸到云棠腰间里衣带子,他便感觉到那小腰往后挪了挪,他唇角的笑意愈加明显,存心使坏,將手给蜷回。 还没等云棠鬆一口气,他已然从袖中翻取出一把小匕首,毫不犹豫地割开她的里衣,將里衣带子给割断了。 接著,根本不用他上手,里衣便往下掉,露出了最后的红色肚兜。 他仍旧扬著手中的刀刃,朝她肚兜的布料划过去,低沉性感的声音响在云棠耳边:“想好了么,小棠儿?” “殿下!”远处传来呼喊声。 隱约间还能听到有人在问话:“你们可见到殿下了?” 应声的是个年轻男子:“刚刚带著个犯人朝那个方向去了。” 云棠心里一惊,等等……该不会真有人看到她和周辰安进来这个房间吧? 她现在这样…… 她急了,肉眼可见的急。 就算是脸皮厚,也有界限,但显然,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厚脸皮毫无界限。 就算外边现在有人正找过来,他也完全不慌,仍旧用趣味的目光打探著她。 目的已经很明確,就差写在脸上了,他想听云棠求饶。 就算已经听过一次了。 但有些事情会上癮,尤其是对这个女人,还有这种特別的对待方式,很有意思。 “殿下,有人寻你。”云棠提醒道。 周辰安故作糊涂:“你想让本王在这个时候应声?还是想让他进来?” “……” 这男人,真是跟她学的? 为什么云棠觉得,周辰安比她还会玩刺激的? 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活在古代的男人该有的模样…… 脚步声更近了。 云棠咬了下唇,不久之前想过是绝对不可能求饶的,但现在她还是“打”了自己的脸,总不可能她真要让自己衣衫不整被绑在刑架上的画面被別人看去吧? 不管是被谁看见,都是丟人。 “殿下……求你,放过我吧。” “现在求是不是晚了?嗯?”他的话语声,仿佛刻意提高了一些。 “殿下!您在吗?”人影已经到了门外,正试探著往里边看。 这么瞧著,的確是有人看到她和周辰安进来的。 这男人胆子也真的大,大理寺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堂而皇之把她拉进审讯房里做奇怪的事情。 周辰安不理会外边的人,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雋秀的面容凑近过去,高挺的鼻尖在她小巧的鼻子上划过:“小棠儿的诚意,本王看不到,饶不了。” “那殿下想如何?”云棠耐著性子问他,实际上心里恨得不行,今日的仇必然记上一笔,等回去的路上,或者回了王府,她就要找机会报復! 周辰安眼神闪烁,没作答,眼角的余光往身后瞥了眼,“钥匙在本王腰包內,你若是有本事便来取,没本事,就这样掛著。” “喂!”云棠有些想骂人了。 这不是戏弄她是什么? 她现在被点了麻穴,手还被绑著,怎么去拿腰包中的钥匙? “有动静?”门外的人道。 云棠心神一凝,刚刚太激动,说话的声音大了些。 但她总感觉是周辰安故意激她。 外边的人要开门了,周辰安不紧不慢地提高了声音:“本王有事处理,半柱香內,门外待命!” “是,殿下!”门外的人没推门,但就站在门口,也没走的意思。 云棠垂眸打量著自己,又打量著周辰安,心里逐渐生出一计,“你走近点。” “想到办法了?” 云棠气得瞪他,完全不想说一句话,她是一个有手的人,现在被周辰安刁难到要当一个没手的“残废”了。 不过,她越是生气,周辰安眼底笑意愈是明显,却配合的往前迈出一大步,两人的身体就差一点要完全贴一起了。 云棠艰难地低下头去,凑近他的腰腹位置。 第61章 她是本王侧妃 如此奇怪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干什么! 废了好大的劲,她才咬住周辰安腰间的锦袋口子,废了好些力气,將口子咬开,身子却没办法再低下去一些,去將里边的钥匙取出来。 反倒是因为低头太久血液倒流,她被迫面红耳赤。 感觉自己从脸到耳朵,都像是在被火烧。 “取不到?”他像是在看戏,又像是在关心,只是一对上他的眼神,里边又是浓浓的戏謔。 能取到才有鬼,她又没办法將系带周辰安腰间的锦袋给取下来。 “求本王。”短短三字中,含著不加偽装的笑意 “求殿下,帮我取出钥匙。”云棠儘可能放柔声音,心里已经开骂了。 这臭男人之前不是说没带钥匙么?什么时候放进腰包里的? 周辰安取出钥匙,这次倒是没再为难她了,抬手將锁著她的手銬打开。 云棠迅速自行解除麻穴,开始整理衣服。 但是里衣的系带是被他用匕首给划断了,没办法在系好,云棠只能取出两枚银针简单的固定一下里衣,然后再迅速將外套重新整理好。 之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与周辰安双双走出审讯室。 门外站著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以及云清风。 云清风是刚回来,那青年男子正与之说著什么,门一打开,交谈著的二人同时转过目光。 紧接著,云棠便对视上云清风那双讶异的眼神,“姑娘的耳朵,为何这般红?” 刚问完,一旁的青年男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碰了一下云清风的手臂,给了眼神暗示。 孤男寡女,在黑暗的环境里,还能做什么? 青年觉得,他刚刚来的兴许不是时候,殿下或许正精力旺盛呢,被他给打断了行至,所以这姑娘脸上的情红还没散去。 云清风虽为大理寺少卿,在侦查上的能力很出挑,但却从未碰过男女情爱之时,自然较为木訥,完全没领会青年的意思,反而关心了起来:“姑娘要是身体不適,我先给姑娘安排休息的地方吧?” “不必,谢谢。”云棠声音很冷淡,倒不是刻意疏远云清风,实在是她不想再继续这个令人想入非非的话题。 好在青年能看出来端倪,急忙將话题牵入正轨:“少卿大人,您不是找昭王殿下有要事么?” “对,差点忘了正事!殿下!臣已经秘密带人乔装从门兵营以及兵卫长所住府邸仔细搜查过,並未发现任何手书,但……” 说到最后,云清风忽然欲言又止。 “说下去。”周辰安脸色肃然,负手而立,哪里还与先前在审讯房內的轻挑? 就连云棠自己,都要荒神一二,仿佛眼前的周辰安不是她影响中的那个。 “是!臣到兵卫长家中后发现,其母亲已经逝世,仵作已经检查过,没有內伤没有外伤,没有中毒痕跡,家中没有任何打斗反抗跡象,是自然死亡,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 不超过三个时辰…… 只能说,这个时间,太过於巧合了些。 兵卫长才被抓,其母亲便在家中逝世。 要说不是有人在背后刻意为之,云棠不信。 她走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少卿大人,我能否看下尸体?” 回想起之前她审讯兵卫长的手段,云清风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这还是昭王殿下的人,点头过后,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边带路。 不久后,便將云棠和周辰安带到了尸体前。 白布蒙身,云棠掀开白布,检查观察了一下老妇人的身体状况,的確如云清风所言,没有外伤没有內伤,更没有中毒,属於心臟骤停的自然性死亡。 简单看了看尸体后,她问道:“少卿大人,这位老妇人是否有心疾?” 云清风摇头,“据兵卫长交代,老妇人虽然年纪大,身体却还算硬朗。” “那就不是巧合了!”云棠袖中翻转,拿出一把很小的手术刀,对准老妇人心口的位置,刚要下刀,云清风脸色一青:“慢著!姑娘,死者为大,你这是作甚?” “死者为大,话是不错,但更应该给死者一个交代,不是么?” “姑娘要是想给死者一个交代,更不该隨意下手,即便迫不得已需要动尸体,也需要仵作来动手!”秉著大理寺少卿的职责,云清风告诫道。 即便昭王殿下还在场,即便这是昭王的人,但在大理寺,一定要按照大理寺的规矩来办事。 周辰安道:“让她动手。” “殿下!”云清风满脸惶恐,“现如今兵卫长是真有罪还是被冤枉还尚未有定论,我们怎能贸然动老妇人的尸体。” 一时心快口快,话都说完了,他才想到大理寺虽然是秦大人为卿,他为少卿,但在秦大人之上……是眼前的昭王殿下。 自己的举动,很有可能会得罪这位未来的储君。 可是让一个非仵作之人对尸体动手,他並不放心。 正纠结著,云棠出言保证:“少卿大人放心,我只划开一道小口子,確认一下內心的猜测,事后我会將伤口缝好,让老人家走的安心。” 也不知是哪来的声音在劝他,云清风竟想也不想的点头答应了。 紧接著,云棠便撕开老夫人胸口位置的衣服,然后用手术刀轻轻划开了一道小口子,紧接著她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老夫人胸口里爬动了几下。 云棠细眉微蹙,利落的將手术刀探进去,很快便將一条细长的黑色虫子取了出来。 “此乃何物?”云清风已经被震惊到了,那名青年男子亦是如此。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眼前这名神秘女子,还真能发现端倪。 “血蛊。以食人血肉为生!” “血蛊?”匆忙赶来的秦远刚好听到云棠说完这话,双眼一阵发亮,来到周辰安面前后,拱手见礼,紧接著说出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话:“殿下,这位姑娘比大理寺的仵作还要厉害,不如殿下便让姑娘入仵作一职,意下如何” 大理寺可是许多人挤破头皮都想进的地方。 当仵作? 云棠承认自己前世不但医毒双绝,接各种悬赏猎杀任务,还当过一段时间的法医…… 但是,她可不喜欢被条条框框所束缚。 皇帝之前还下令封了她个太医的官位,那是正一品官职,她都没打算放眼里,更何况是留在大理寺? “秦大人是想从本王手中要人?” “臣不敢,臣只是提议,毕竟姑娘不管是审讯还是对研究尸体,都有很大的天赋。” 周辰安深邃的眸底,忽然含起笑。 只是这笑非但没有温度,反而令人不寒而慄,连周围空气都快要凝结成块了。 “这样安排本王侧妃,秦大人觉得合理?” “……” 第62章 本王觉得不够 “臣惶恐!”秦远连忙弯下身子,都不敢再正眼去看云棠了,顿了顿,又急忙补充道:“臣无心之言,还望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周辰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沉敛地说道:“顺著血蛊调查,一有情况立即传至昭王府!” “是,殿下。”秦远不敢大声呼吸,声音低了许多。 紧接著,云棠处理了血蛊,用鱼肠线与手术针將老妇人胸口处划开的口子缝合好,才隨著周辰安离开。 迈出大理寺的门,云棠通红的耳根已经在慢慢恢復正常,她瞥了眼气淡神閒走在最前方的男人,纤细的手指微抬,要从暗袖中取出银针。 但手一摸,却什么也没有…… 她银针呢? 云棠的每件衣服,都有暗袖,其中藏匿著不下五十枚银针,就算今天用了一些,也是没用完的。 剩余的去哪了? 正小心翼翼找著,走在最前方的男人忽然顿下脚步。 云棠立即放下手,装作无事的模样抬步跟上去。 即便是背对著她在走,但这男人就像是背后还长了眼睛,知道她有小动作似的,这会儿侧眸朝她望了过来。 走上前后,云棠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殿下怎么不走了?” “丟了东西?”他声音平静,锋利的唇角却微微勾著,仿佛在预示著什么。 云棠摇摇头:“就是身上的衣服穿得有些舒服,简单整理下罢了。” 她哪能说自己是在找银针,然后蓄机报復他之前在审讯室的那些行为? “好。”周辰安应声,紧接著伸手一挥,白色的布包从他手中拋出,被丟弃至远远的街道上。 云棠杏眸瞪大,那东西,不就是她用来装银针的布包? 果然就是被这男人给拿走的! “回府。”他唇角笑意愈加明显,紧接著跃上马车去。 周!辰!安! 她想把这三个字咬碎在牙缝中。 甚至恨不得直接动手开打,但一想到自己关於那层身份的偽装,她还是选择谨慎处事,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情绪后,走上了马车。 车头调转,往回府的路而去。 大理寺不远处的街道尽头,一个黑影迅速闪过。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气氛十分微妙,周辰安正闭眸假寐,呼吸顺畅均匀。 但不知为何,云棠总觉得他还有另外一双眼睛在睁著,並且在看著她。 “还要盯本王多久?”他浅浅出声,完全不为自己方才的“罪行”感到羞愧。 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云棠其实想瞪死他。 但是不能。 她不动声色的笑著道:“殿下除了那张脸比较勾人外,也没有其余出彩的地方了。多看两眼,殿下不捨得?” “喜欢看?”周辰安呵笑了一声,在顛簸的马车內起身,稳稳噹噹的走到她身边坐下,狭长的凤眸眯起,长臂支撑在车壁上,將她收復入怀:“那就凑近点,看的更仔细!” 他雄厚且令人安心的气息扑面而来,云棠一时间差点哑言,她不会挑.逗了两次后,打通周辰安“任督二脉”了吧? 怎么现在比她还会? 绝对不行!在挑.逗的手段上,她决不能让这个男人超越。 云棠一把將他按在车壁上,直接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如灿星般的杏眸瞬间靠近,与他距离感也完全消失。 她的眸子忽闪著,清澈的眼底倒映著他俊美的脸庞,香甜的呼吸顺著她一张一合的唇缓缓而出:“要是细看,还得是这样。” “够么?”他微微眯眼,声线变得浅薄。 “当然够了。” “呵!”撑著车壁的大手一缩,周辰安迅速揽住她的纤腰,毫不客气的揽进深怀,“本王觉得不够!” 两人身躯顿然紧贴在一起。 大手扶住她的后背轻轻一按,云棠身子前倾,差点吻住他的唇。 两人之间的面容距离,仅有一指宽,但凡有人再往前稍微动一点点,就能亲上去。 “放开!” “谁先搂本王的?嗯?”他瞥了眼云棠的双手,这会儿还在他脖子上掛著。 云棠立即將双手鬆开。 他不堪在意的笑了笑,也將她送怀里鬆开,只是调侃的语调没有丝毫消减:“不玩了?” “和殿下这么厚脸皮的人,自然玩不下去。” 云棠自知理亏,眼神没去与他交流。 耳边传来笑声,待她用眼角余光扫过去时,那人已经坐回她的对面。 这不经意间的一看,又与他眼神交流上了,要是闪躲,显得很怯,云棠本就不是怕他,自然不会躲,乾脆將脸又转回来,直直看著他,却不说话,似是在等他先开口。 如她所愿,周辰安开口了,也將话题转移了:“是回府还是陪本王去黑市?” 之前云棠就答应过他的,会陪同去黑市调查枯香草,但现在,大理寺既然已经著手了,她有些不明白,周辰安为何不將枯香草与血蛊併案调查,反而还要亲自去查,並要將她带上。 她有问题一向不喜欢藏在心里,便直接问了出来:“殿下既然能號令大理寺,这么简单地事情,派大理寺的人去调查便可,为何还要再费周折?” “大理寺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著。” 他的回答很是侧面,但其中却蕴含著云棠能明白的答案。 周辰安派出大理寺之人调查血蛊一事,不过是拋出了饵,去吸引暗中之人的注意。 他真正想要著手调查的,还是枯香草! “终归是从殿下手中拿了钱的,反悔不得,需要时唤我便是!” 她猜,周辰安非让她陪同,也是因为医理方面她的厉害之处。 马车行驶在宽敞的街道,一路朝著昭王府而去。 马车刚停下,焦急等在府门口的青羽便连忙迎了上来:“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他声音急切,然而从马车中走出之人却满脸淡然,仿佛再火烧眉毛的事情,在他这里也是常態:“何事?” “柒苑的猫將云小姐抓伤了,云小姐中了毒现在昏迷不醒,洐公子束手无策。” “噗嗤。”青羽话音刚落,便听著马车中传来女子一声不屑轻笑,紧接著,一身便衣的云棠从马车上跃然而下,讽笑道:“我的猫儿这般凶么?” 第63章 都是云棠害的 那只小东西分明已经被她训诫好了,只要没有她的命令,绝对不会主动去伤及任何人。 要是府內其余的下人被伤到,或许她还能觉得是意外,但要是云若被伤到,她就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了。 毕竟这位原主的姐姐,惯会搞些小动作。 青羽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转身看了过去,眼神中透著一丝恭维,抱拳喊了声:“若大夫。” 云棠轻轻頷首,迈著不急不缓的小步子走了过来,完全没打算问云若的情况,反倒是开口道:“青夜最近情况如何?” “……”青羽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紧接著才回答:“托若大夫的福,如今他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再修养一段时间,基本可以恢復了。” 这个结果,云棠倒是不意外。 只不过,回想起之前枯香草的事情,她觉得还是谨慎为妙,便压低声音说道:“戒备严一些,防止出现意外。” “若大夫放心,最近看守得一直比较严,直到青夜身体完全恢復为止!” “那便好。”云棠应声完,抬步往府內走。 至此,青羽这才缓过来此行目的,连忙又对周辰安道:“殿下……若小姐怎么办?” 因为洐垣的医术解不了黑煞的毒,他才急急忙忙在府门口等著,就盼著王爷跟若大夫回来,可如今瞧著,若大夫完全不打算管此事。 不管怎么说,最初若大夫被殿下请入府內,也是为了给云小姐治病的啊! 周辰安漠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沉稳的脚步迈出,往府內走去,青羽只好在背后跟著,心里盘算著:要是殿下也不顾云小姐死活了,那云小姐岂不是太可怜了? 刚想完这些,身前已经传来自家王爷的声音:“去冷院。” 这话不是对青羽说的,是对走在最前边的云棠说的。 大概也是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云棠微微顿住了脚步,回眸瞥向他,红唇微动,却没將拒绝的话说出来,最初周辰安请她入昭王府就是为了给云若治疗心疾的。 之前周辰安不知她的身份,但即便如今知道了,也能看出她对於云若的牴触。 她明眸盯著逐渐走近的男人,似乎在用眼神向他发问。 他没有任何解释,待行至她身边后,才薄唇轻启,只说了一字:“走。” 这么一个简单的字眼,甚至感觉不到他的任何情绪。 云棠也就没说话,跟他去了冷院。 她倒是想瞧瞧,这男人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 …… 冷院。 两人刚迈进门去,李嬤嬤就像是掐准了时间似的,急急忙忙走了出来。 原本那张脸凶神恶煞的,一看到周辰安在,立马换了副笑顏上去,满脸横肉挤在一起,加上諂媚的语气,很是令人討厌,“殿下,您来看小姐了?” 周辰安深邃的眸內只余冰冷,目不斜视地往冷院走去。 李嬤嬤满脸的恭维剎那间像是结了层厚厚的冰,在脸上久久难以融化,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心臟骤停,差点被殿下的目光给冻死了。 刚缓过神来,云棠便从她身边走过,李嬤嬤张了张嘴,骂骂咧咧的话差点就要说出口,却又顾及到周辰安还在场,这才不甘地將嗓子眼的话给咽下去了。 房间內,传来絮儿的哭喊声:“小姐,你可千万別有事啊!你出事了奴婢要怎么办?” 放在以前,云棠或许还会心疼这个单纯的小丫鬟,但放在如今,只会在心里说句白痴。 几个婆子守在床边,瞧见周辰安进来纷纷见礼。 絮儿听著声音,也连忙擦著眼泪去转身行礼。 只听周辰安冷漠应了声,便抬步往床前走去,身后跟著不急不慢的云棠。 几个婆子狠狠瞪著她,云棠却不以为然地回以讥笑。 只是这讥笑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几个婆子浑身一颤,立即老实了,低著头灰溜溜地出了门。 只剩下絮儿还守在床边。 眼看著云棠走过来,立马拦在她面前,消瘦的脸庞上写满了倔强:“都是你害的!我不准你靠近我家小姐!” 有意思。 云棠眼眸微微眯起,俯身凑近丫鬟,直直盯著她:“我害的?说说看,我怎么害的?” 原本絮儿还理直气壮的,但面对云棠风轻云淡的气势,竟有些怯场,眼神开始闪躲,声音也变得结巴起来:“你……你养的那只猫不吉利,我家小姐只不过从柒苑路过,就被猫扑出来抓伤了!定然是你所指示!” 她越听越感觉好笑,忍不住又轻声质问:“这么说来,我远在大理寺,还能未卜先知,知道你家小姐会从我家院门外经过,刻意让黑煞等著把她抓伤?原来我这么厉害吗?多亏了你告诉我,不然我都不知道呢。” 絮儿:“……”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淡定了,淡定到她根本就无法应付。 哪有伤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明明她家小姐才是受害者。 想著,絮儿鼻子一酸,有些委屈。 周辰安眼角的冷光从床榻上掠过,声音薄凉的开口:“用尽一切办法,让她醒过来!” 说最后五个字的时候,周辰安眼神很明显的闪烁了一下。 云棠顿然明白他的意思,面纱下的红.唇微微勾起:“殿下放心,黑煞的毒在短时间內不致命,要让云小姐醒过来,轻而易举。” “不!”絮儿连忙拦在床前,“我不准你伤害我家小姐!”说完又扭头看向周辰安,声音带著哭腔:“殿下,您不是应该想办法给我家小姐解毒吗?” 周辰安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云棠倒是打趣道:“殿下只不过想看看,你家小姐中毒深不深。” “什么意思?”絮儿懵住了。 云棠却不打算再解释什么,已经来到床前,象徵性地弯身把脉。 果然…… 和她猜测的没什么区別,云若体內的確有黑煞的毒,但现在已经在慢慢地化解,证明她已经吃了解药。 而且这解药还是在被洐垣把脉之后吃的。 再加上云若的呼吸时而平稳时而急促,这更让云棠觉得,或许……躺著的人,根本就没有昏迷。 都说装睡的人叫不醒,但在她云棠这里,装睡的人要么永远睡著,要么……呵! 第64章 她要云棠消失 她缓缓將头上固定青丝的髮簪取了下来,满头青丝如瀑布般下垂。 这不经意的动作,落入周辰安眸底,竟让他深眸中闪过一抹惊艷。 这种感觉,只有云棠才能给他。 絮儿还在一旁嘰嘰喳喳的:“你要干什么?我家小姐可是……” 话语还没落下,一道摄人心魄的视线便落在她身上。 絮儿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谁,嚇得大气不敢出,急忙跪在地上,低下了头去。 此刻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在昭王府,她只是一个婢子,怎能当著昭王殿下的面如此失礼。 云棠两手捏著簪子,拧了几下后,簪子便成了两截,里边另有乾坤,放著好几根细长的银针,与周辰安纤长的手指有的一拼。 云棠隨意捏出来两枚银针,端详在手中打量著,隨后將其中一枚在身侧的烛台上轻轻烧了几下,紧接著毫不犹豫刺入云若的手臂脉络。 云若很明显细眉皱了一下,却又迅速的舒展开来,但紧绷的脸色却明显是在强忍著疼痛。 就算是被云棠院子中的黑煞所伤,就算是到了昏迷的程度,她也得不到一句殿下的关心。 同样的事情,明明之前就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但她好像总是不甘心的要再次尝试,哪怕每次的结果是一样的,她也为了赌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而在所不惜。 第二针,云棠没在烛台上烧了,直接刺入云若胸口的一个大穴。 在痛感加剧的作用下,云若显然是有些忍不住了,猛然坐起身,睁开了眼睛。 那双水眸不见一丝茫然,格外的清醒。 “云小姐醒了?”云棠手中把玩著最后一枚细长的银针,眸底笑意盈盈。 云若现在身上还疼,贱人二字就要脱口而出,却在望见周辰安的一瞬间止步於喉间,水眸掩盖上一层雾气阴阳怪气的说道:“妹妹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何身上这般疼痛,我是不是要死了,殿下……” “本王看你中毒不是很深,说话还能这般利落。” “……” 第一次被周辰安这么懟,云若脑袋嗡嗡的响。 她好像也没在殿下面前露出什么不合理的举动吧?为何会被这般厌恶? 而此刻,云棠只觉得心里莫名的想笑,虽然这昭王智商很高,情商却很一般,指望他怜香惜玉,基本是不可能的。 云若这段时间弄出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估计也早就被周辰安识破了,只不过一直都没明说罢了。 用了好一会儿的时间,云若才慢慢的缓过来,苍白的唇微微一抖,“妹妹的银针虽然疼了些,却是將我体內的毒压制了。” 除了这句话,她已经说不出別的理由来回答周辰安。 “若是在昭王府住不惯,不如早些回去。” 周辰安持续冷漠说道。 今天他对云若说的字很多,但每个字眼都很扎心。 这些难听话的背后,还有对她的警告。 云若双手蜷缩在锦被中,眼泪从水眸中涌出:“殿下可是嫌我太麻烦了?” 她没得到回答,但房间內降低到零点的温度,却像是回答。 寂静中,云若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哽咽声。 顿了顿,她紧捏拳头,心底不甘,打起苦情牌:“可是殿下……我为你生下了小世子啊!你怎能如此待我?我这三年来,连景儿一面都难以见到,他甚至不认得我是谁,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殿下对我如此厌恶……” 小景儿是她一直以来的筹码。 也正因为小景儿的存在,让殿下对她有几分纵容。 只是她握著这唯一的筹码,却让她一直如此卑微。 身为皇上亲封的郡君,丞相府的女儿,纵然在外界的认知中,她未出阁便孕下小世子,却也不乏有世家子弟的追捧,放弃周辰安,她这个庶女,也同样能飞上枝头,只是变不成凤凰罢了。 可是她从小便不甘被庶女的身份所左右。 她想成为母仪天下之人,俯瞰一切! 然而这条路,却註定了不会简单。 云棠冷漠的听著云若的这些话,眼底非但没有任何同情,反而杀意更甚,当年做出那些惨绝人寰之事的云若,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拿孩子作为挡箭牌? 小景儿有这种生母,著实可惜了。 只是她不知,小景儿与小墨宝互换了身份,陪在她身边的,是三年半前就该死去的另一个孩子。 她也不知,云若句句信口雌黄,至今仍是完璧之身。 迅速走出冷院,云棠觉得自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脏的。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周辰安冷瞥了云若一眼,跨步出门,紧跟著她。 房间內。 一脸苦楚的云若忽然狰狞的笑了起来,让那张精致的面容瞧起来有些丑陋。 她好像,抓住了除掉若芜的机会! 从刚刚若芜变幻的脸色来看,分明就是真的喜欢上殿下了,既然如此,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狞笑结束,云若脸色紧绷,將插在身上的两枚银针拔出来,狠狠丟在地上,沙哑著声音喊道:“李嬤嬤!” 很快满脸横肉的李嬤嬤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一看到云若就准备开始嘮叨:“小姐,老奴见殿下离开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可是发生了什么?” “不用管这些。”云若声音虽然和平日一样软,但此刻却平添了几分底气。 “这是为何?” 李嬤嬤满脸惊讶,这位小姐不是最在乎殿下对她的看法么? “嬤嬤,不用担心殿下对我的態度,很快那个若芜就得和她的野种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云若的声音极为篤定,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策,只要实施的好,完全不用她动手,就能除掉那个碍事的女人! 第65章 琢磨新的计策 李嬤嬤马上凑近过去,將声音给拉到最低:“小姐有什么计策?” 刚要张口,云若便意识到絮儿还在地上跪著,便出言打发:“絮儿,你去把我昨日穿的衣服洗洗。” “是,小姐!”絮儿连忙站起身来,退出门去。 有些话,就算是她的贴身丫鬟也不能听。 眼看著絮儿消失在视线中,云若心里才鬆了口气。 这丫鬟虽然对她比较的忠心,却不灵活,有些事被其知道了,对自身並无好处。 想完这些,她才又望向李嬤嬤:“嬤嬤,我要进宫,见皇后娘娘!” 一听这话,李嬤嬤微微愣住了,隨后立即出言提醒道:“小姐,再过三天,是太后寿辰,皇后娘娘如今正忙著操持准备,恐怕是没时间帮您对付……” “不,我只是去与娘娘说过话,娘娘已经帮了我一次,我不会再让娘娘做第二次。” “那小姐是?” “嬤嬤会知道的!总之,此事也不需要娘娘动手!” “老奴明白了。”李嬤嬤点点头,立即下去准备。 没多久,云若便坐著王府的马车离开。 当青羽將此消息匯报给周辰安时,他只冷冷笑了一声,深眸中凝结了一层冰霜,仿佛已经猜测到她的去处。 …… 柒苑。 秋殤將此消息传递了过来。 云棠听后,不以为然一笑,“这种消息,有跟我匯报的必要?” “主子难道不开心么?” 在秋殤看来,她家主子如今好歹也是昭王府的掛名侧妃,而一个相府庶出小姐,却蹬鼻子上脸。 若主子不为隱藏身份的话,估计早就將其杀了吧? “有什么好开心的?她本来也就不算什么。”云棠敛起眸子,反倒是回想起周辰安之前跟著她从冷院出来后看她的眼神。 那双深眸中的探究之意,仿佛在试探她的情绪,令她更加心生牴触了…… 现如今,她不得不在想,自己究竟还要继续偽装到什么时候? 若继续有所顾忌,呆在舒適圈內,她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让云若尝受当年原主真正苦楚? 此刻,再回想起之前周辰安要求他陪同前往太后寿辰一事,云棠已经是不同的想法。 以她的武力,就算从深宫中全身而退又有何难? 为了让鬼医的身份不暴露,她顾忌了太多没必要的东西!! “秋殤。”她轻声唤道。 “属下在!” “去告诉周辰安,过几日的太后寿辰,我可以给他参加。” …… 书房內,周辰安剑眉微敛,拂过一抹难以捉摸的情绪,“她又愿意去了?” 秋殤微微低头,即便是面对周辰安。她虽声音恭敬,却不卑不亢:“主子身为殿下准侧妃,即便是掛名的,面对这种隆重场合,也不该不去!” “……” 上次云棠那些话,说的头头是道,如今又轻易的改变了主意,其中怕是不简单。 但他没继续问下去,只对外吩咐道:“青羽。” “殿下。” “带她取之前做好的衣服,拿回柒苑。” “是!秋殤姑娘这边请。”说著,青羽做了个请的手势,將人往书房外引。 秋殤最初没说话。直到被带至周辰安的院子外,脸上才露出惊奇的表情:“青羽卫长带我来殿下住处取什么衣服?” “是这样的,上次若大夫不是说想要几身和小公子一样材质的衣服嘛,殿下连夜吩咐人赶製出来了,本来今日到了,但事情颇多,就没送去柒苑,现在只能劳烦秋殤姑娘带过去了,请稍等。” 说完这些,青羽才走进门去,將一个很大的木箱子提了出来。 箱子里满满的都是衣服,提著有些分量。 走到秋殤面前后,他打量了眼身材比较瘦弱的秋殤,犹豫著说:“这箱子有些过重了,不如我……” 话语未尽,秋殤已经从他手中接过木箱子,轻轻鬆鬆拎在手里:“我代替主子谢过殿下。”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青羽很是无奈的挠了挠头。 这个秋殤真是个正常女子吗? 那箱子,他拎著都觉得重,秋殤是如何轻轻鬆鬆拎在手里,恍若无物的? 傍晚,云若回了王府,悄无声息的回了冷院。 没多久,一名宫中来的老太监带著太后懿旨直奔柒苑而来。 云棠虽不喜接旨这种规矩,但想到原主的祖母与太后关係颇好,以前见过原主几面也是很喜爱的,或许在寿宴上,能当做一道“免死金牌”用。 便第一次主动跪接旨意。 瞧见她自觉跪下,老太监显然有些惊讶,来之前可是听皇上身边的人说,这位大殿下的准侧妃,为人极其不知礼数。 怎么如今反倒是主动接了太后懿旨? 心里盘算著,老太监该做的事情却没落下,立即宣读手中懿旨:“传哀家旨意至昭儿侧妃,哀家寿辰,她必须现身,令,赏赐金银首饰二十对,和田玉佩十件,侧妃正装及披面一套!” 念完懿旨,老太监顿了顿,才继续道;“侧妃娘娘接旨吧!” 云棠抬起双手:“民女接旨!” 老太监笑眯眯的將懿旨合拢递到她的手中,又低声道:“太后娘娘知道侧妃娘娘给殿下生了孩子,还深得殿下喜欢,心里也是高兴的紧,还额外吩咐了句,寿宴上,让您带著小小世子一同进宫赴宴!” 云棠心头一紧,似乎明白了什么! 下午云若出府,傍晚又回来,定然是进宫胡言乱语去了! 太后虽然以前对原主很好,可手段却並不比皇后狠! 要是她真带著小墨宝去赴宴,宴会上再有人要当场验明小墨宝和周辰安是否存在血脉关係的话,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她会把小东西也卷进来! 进宫这一趟,怕是凶多吉少! 除非,她能想到应对的计策! “侧妃娘娘,您可有在听老奴说话?”老太监捏著嗓子唤她。 云棠瞬间回神,“民女必不负太后期望!” 或许此事,她只能去找周辰安了! 哪怕她现如今因为云若那番话,已经对周辰安心生牴触,但为了儿子,有些事,她必须去做! 第66章 有本事你咬我 老太监没去在意云棠眼神中变幻的色彩,连连点了几下头后,让身后跟著的四个小太监將东西送进柒苑里,然后告退离去。 此行,他不单单有著宣读懿旨的任务,更是带著太后的密令来观察这位准侧妃的。 依皇后娘娘所言,此女极为蛮横不知礼数,甚至对李嬤嬤大打出手,但经过他的观察,似乎又不完全是那么一回事,只能回宫后,按自己所见所闻,如实匯报了。 “小姐,您要带小公子进宫?这恐怕是……” “我心里都有数。”云棠將她的声音打断,顿了一下,目光凝重望向远处,只是在黑夜之下,她沉重的目光无人能看到。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去赌一把了! 这个赌注,她可以同时下在云清风和太后身上! 只要赌对了,她就能安然无恙。 面对危机选择逃脱从来不是她云棠会做的事情。 云若这段时间暗中做的一切,也必须得做好偿还的准备了! 柒苑內,一个小脑袋从窗口往外探了探,隱隱约约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小景儿脸色变得有些不妙,他大概能猜到这个娘亲的打算。 要真是他猜测的那样……不会穿帮吧? 正想著,秋殤已经转身往门內走了,小景儿急忙將身子缩回房间里,满心的忐忑。 …… “你要两个小东西互换身份?”摇曳的烛光之下,周辰安打量著面若冰霜的云棠,薄唇浅浅勾起,顿了顿,继而又道:“今日下午在冷院听到那番话时,你眼中似乎有那么一瞬,是对本王的厌恶。” 他果然能洞悉一切,清楚的看到了她眼神中的变化。 云棠直直盯著他,也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內心,声音提高了一些:“殿下觉得,您与我的仇敌有染,我还得开心不成?” “仇敌?”他將这二字在唇间重复,最初见到她眼底的情绪,还以为是吃醋了,好在那个想法在心底没有维持太久,他们才认识几日?不至於到那种程度。 敛眸片刻,再次望向她时,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探究之意:“那景儿在你眼里,又是什么?” “殿下是怕我会对小世子下手?呵!我虽记仇,倒也不至於跟一个孩子过不去,更不会……去做这种令我憎恶之事!” 前世她虽杀人无数,却从未对无辜的孩子下过杀手。 这一世,她的理念不会有任何改变,况且小景儿也曾帮过她。 他先是缄默沉思,隨后才慢慢下了决心:“……寿宴之前,本王会让景儿去你身边。” “谢谢。” 云棠道了谢,转身便打算走了。 “云棠。”他唤道。 这两字,呼唤进她心坎里,也就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她不懂,周辰安为何忽然这般唤她。 “殿下还有何事?” “寿宴之上,或许会发生诸多对你不利之事,你想过逃么?” “殿下说笑了,我云棠,从来不需要逃避什么!” “好!”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周辰安轻轻頷首,声音低沉下去:“会有人,护你周全。” “……”云棠侧眸,用眼角的余光在他身上扫过,紧接著,抬步走出了书房。 会有人护她周全?是什么意思? 周辰安已经帮她安排好了一切? 不!就算他的消息灵通,也不可能这么快。 从未尝过被人保护著的感觉,云棠竟莫名有些期待了。 看看到时候,太后寿辰之上,究竟是她自救,还是真的有人会护她周全! 回去的路上,云棠眼前晃过一道月牙白身影,她没细看,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但那人却没打算走,一直挡在她的面前。 至此,云棠才顿住脚步,抬起了头,在月色之下,她对视上了云若冰冷的眼眸。 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她面前各种装小白的女子,忽然变了性子,就像是已经完全胜券在握,没有继续偽装必要似的。 而此刻云若的眼神,令她似曾相识,三年前那一幕,早就深深印刻在她脑海中,时隔三年,她从云若眼里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眼神。 嫉恨与杀意交织,毫不掩饰! 她讥笑了声:“云小姐这么晚不休息?” “若芜!你要是现在就滚出昭王府的话,兴许还有转机!”云若抬著莲步朝她逼近,略显苍白的小.嘴藏著得意笑容。 就差把自己的计划给写在脸上了。 云棠故作不懂,“云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不准备治病了?” “你当我是傻子?你压根就没有要给我治病的打算!你只是为了勾.引殿下罢了!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皇后娘娘想要你的命,你不傻,应该知道,去了太后寿辰会有怎样的结果吧?我要是你的话……我就得连夜滚出昭王府了!”这会儿,云若將心高气傲两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反正,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那你滚出去吧。”云棠笑吟吟的说道。 纵然眼前之人將话说的再难听,她也完全不为之所动。 云若能堵在这里,对她说这番话,很有可能就是做了两手准备。 总之,依此人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好心到要留她一条生路。 “你!” 云若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袖中的手紧握成了拳头:“你简直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又怎样?你咬我啊!” “……” “噗嗤。”云棠与她错身而过,冷冷的讥笑了声,“云小姐,在威胁人这方面,你真的不太行,听你说了这么多,我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呢!” 话到这里,云棠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反客为主了。 她清楚的知道云若本意是气她,而现在,已经反了过来。 她一点也不气,倒是云若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小丫头,论及阅歷,远远不及她这个活了两世的老油条。 夜间的冷风习习,云棠也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抬著悠閒的脚步往柒苑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便又听到云若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该不会以为,等到了太后寿宴,你出事,殿下会帮你吧?” 第67章 终身难忘之礼 云棠背对她站著,没说话。 以周辰安的心思来说,可能会帮,但不可能直接帮她。 会假借他人之手。 毕竟他们两人之间,是有约定在先的。 “殿下他是不会帮你的!只要皇后娘娘当著文武百官的面说出你之前犯的种种罪责,就连皇上也不会姑息!不管殿下帮不帮你求饶,你都得死!就连你的儿子,也別想活著走出皇宫。” 听到此处,云棠目光微闪了几下,冰冷將眼瞳完全充斥,紧接著继续抬步离开。 “我说你和你儿子都会死!殿下不会护著你们,你听到没有!”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这个若芜心里一点都不慌么?云若总感觉不太真实。 这个女子除了殿下之外就没有別的靠山了,她哪来的底气至今定心凝视? 又走出了十几步,云棠才用戏謔的声音道:“太后寿宴当日,我会送你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 “好!那就看看,谁给对方的礼更刻骨铭心!” 两道身影各自离去,黑夜之下的昭王府,逐渐归於平静。 而此刻,柒苑中,秋殤正急急忙忙地里外寻找小景儿。 这到了饭点,她喊了好几声,也没听到小公子的回应,推开门一看,房內空无一人,只有窗户是开著的,她一直守在柒苑门口,小公子肯定不是从正门出去的,可是翻窗……也不像是小公子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正著急,就听到云棠回来的脚步声,她急忙过去,脸色焦急:“主子!不好了!小公子不见了!” “不见了?我走之前他不是还在么?”之前那太监走之后,她眼角的余光还瞥见小东西趴在窗户口看她们说话。 秋殤急得自责:“都怪我没看好小世子!但是他爬窗户走,让我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是要出门,不也应该走正门才对吗?也不知道是不是中秋受惊嚇一直没好的缘故,小世子的举动著实有些奇怪了。” 刚说完,不远处的角落中传来打喷嚏的声音。 那声音一听就是小孩子的。 云棠立即循著声音赶了过去,正好看到小东西要翻墙回房间。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前揪住了他的耳朵。 好在这是昭王府內,小东西不会跑丟,要他们还住在之前的別院里,这小东西跑丟了,云棠能急死。 “哎呦,娘亲,疼疼疼!”小墨宝咧著嘴去推她的手。 他刚在景苑那边用过膳,洗完澡,按照小景儿的作息快要睡觉了,谁知道窗户被打开,小景儿临时要將两人身份换回去,因为时间比较紧迫,甚至连原因都没细说。 他就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外衣都忘了穿,害怕穿帮急急忙忙跑了回来,没曾想还是因为自己不爭气打了个喷嚏被娘亲抓到了。 “臭小子!怎么穿这么少?刚刚跑哪里去了?”云棠注意到他穿得单薄,鬆开他的耳朵,拽住小胳膊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盘问。 “我……我在试药,啊对,试药!”小墨宝眼珠子一转,隨口扯出个理由来。 进了屋里,云棠將他丟在椅子上,又让秋殤急忙给他取来保暖的衣服穿上。 这才继续盘问:“试药?你又在捣鼓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自中秋节回来后,一直闷著不说话,整日在房间里不出来,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真是一点也不会学我。”小墨宝低声嘟囔了句。 “说什么呢?”云棠皱起眉。 “没……没什么,娘亲!这两日不是天更阴寒了嘛?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做出什么特效的风寒药,结果失败了,嘿嘿嘿……” “做特效风寒药,所以穿这么单薄鬼鬼祟祟在院子后边爬窗?嗯?”云棠显然半信半疑,她能感觉到,这个小东西似乎有事情在隱瞒她。 半日前还阴阴鬱郁话很少,现在却又变得很正常,和以前一样笑嘻嘻的,完全不像有事的样子,弄得她都有些怀疑,之前两天在自己身边的到底是不是小墨宝了。 “娘亲勿怪!阿……阿嚏!” 秋殤连忙打圆场:“主子,小公子这显然是染了风寒,还是让他赶紧吃些饭,暖暖身子吧,今夜刚好有熬的薑汤。” “也好。”云棠点头,然后便严肃地瞪著小墨宝,“去那边坐著,自己盛两碗汤先喝!” “啊?”小墨宝瞪大了眼睛,小手下意识摸了摸肚皮,完了呀,今夜他是自己一个人在景苑吃的饭,比较放得开,吃了老多东西,现在肚子圆鼓鼓的,別说是吃饭了,就算是半口汤,他都喝不下去。 “啊什么啊?”云棠故意凶道。 “嗝……”关键时刻,一个清脆的饱嗝从他嘴里传出。 云棠:“……” 真是奇了怪了,小东西门都不出,房间里也没吃的,怎么就打饱嗝了?难道喝西北风喝饱了? “嗝……” 小墨宝又打了个饱嗝,忽然开始道歉:“对不起娘亲,我的確骗你了,我是饿早了,看还没开饭,就去找小景儿蹭饭了。已经……已经吃饱了。” “……” 云棠想骂,骂不出来。 在知道小景儿“生母”身份之前,她其实挺希望小墨宝和小景儿能做朋友的。 但从今日下午后,她的想法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可眼下,望著孩子纯净的眼神,云棠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小墨宝一直没什么同龄朋友,和小景儿如今也算是有了个伴,孩童的心易碎,她抿起唇,脸色凝重,將心思全部收拢在內心,却越来越觉得压抑。 她性格一直爽快,情绪的压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娘亲,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小墨宝主动拉住她的手,声音也从欢脱逐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想告诉娘亲真相,但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小景儿也是。 所以这个秘密,他还要和小景儿一起继续守著。 “小墨宝,再过几日,娘亲要带你涉险,怕么?” 小傢伙等著圆溜溜的眼珠子,安静地看著她,小.嘴动了几下,才认真地回答:“我只要在娘亲身边,就什么也不怕。” 小墨宝就像是她的小太阳,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让她的心间充满光亮。 第68章 她乃相府嫡女 云棠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再说话。 太后寿宴当日,若是事情顺利,就是一个新的转折点! 若是不顺利……那她就只能带著小墨宝在宫宴上,杀出一条血路了! …… 一转眼,数日过去,太后寿宴已至。 再出发之前,云棠如愿將两个孩子做了身份的调换。 如此一来,宴会之上,若是皇后或者皇上当真要验明正身,也是验证小景儿与周辰安的关係,小墨宝是安全的。 等云棠与周辰安的马车各自离开后,云若才在李嬤嬤的陪同下走出了王府大门。 她紧盯著载著云棠逐渐远去的马车,眼神一阵发狠,回想起前几日与云棠见面时她说的那些话,心里无名之火更甚。 但一想到,宴会之上,当丑闻被当眾揭开的场面。 一抹冷笑,又从她唇间绽放,她低声呢喃道:“若芜啊若芜,这次,你是真的要无了!” 云若不知,自己这句话,暗含的是她自身结局! 被扶上马车后,她还临时吃了之前那种偽装心疾的药物,如此一来,皇后娘娘看到她病情加重,肯定会更加拥护她,说不定因为顾及她,还会当场让皇上下赐婚的圣旨。 只要在大家公认的真相中,小景儿是她的骨肉,她就永远不会失去筹码。 一段时间后,马车在深宫墙垣外停了下来,云棠撩起车帘往外瞥了眼,那是深红色的高墙,从视觉上,便给人一种强烈的束缚感,令人从心底產生牴触。 跃下马车后,她转身將小景儿抱了出来。 刚被放至地上,小景儿便奶声道:“谢谢娘亲。” 这句话,让云棠有些懵住了,这说话的语调,和之前那两日闷声不吭的小墨宝好像。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两日陪在身边的,就是小景儿。 周辰安已经带著小墨宝进了宫门,明显不打算与她同行。 对此,云棠並不在意,牵著小景儿的手,迈入宫门內。 宴会上。 早已坐满了文武大臣,他们满是恭维的互相见礼,眼角的余光却都往周辰安身旁空著的座位瞟去。 前两日起,满盛京传闻四起,说昭王如今身边的这位准侧妃,也为他生下了一名小公子,今日还会带著前来赴宴。 不过比起小公子,他们更好奇的是这位侧妃的身份,传言中说什么的都有,但能成昭王侧妃之人,身份地位必不可少。 若这位姑娘当真是乡野之人,怕是要在这宴会之上,被直接剥夺侧妃的名分,转而贬为侍妾了,甚至有可能,连继续养著小公子的权利都没有。 一切关乎著皇家的尊贵与顏面。 群臣心中正唏嘘著,便瞧见一名身著红色坠地纱裙,带著桃红色面纱的女子牵著个小娃娃缓缓踱步出现在视野之內。 她视线毫不慌张的左右扫了眼,杏眸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波澜,面对太后寿辰如此大的场面,没有任何的小家子气,也不表现的怯场。 反倒是被她目光扫到的那些大臣,內心没来由的多了一丝慌乱。 这女子,光是从处事態度上来看,便不简单啊! 怪不得,能得到昭王殿下的维护。 行至周辰安面前,云棠瞥了眼他身旁空著的座位,又看了眼乖巧坐在周辰安身边的小墨宝。 小傢伙眨巴了两下眼睛,仿佛在暗示著什么。 云棠自当领会他的意思,牵著小景儿抬步走上前坐下。 她一落座,群臣对於她身份的猜测便得以证实了,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各种各样的质疑声落入耳间,云棠却恍若身处世外,什么也听不到似的,只微微敛眸,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 没过多久,高台主座上传来老太监的声音:“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举座之人皆起身,朝著主座弯身行礼。 “诸位爱卿免礼!”皇帝不怒自威的声音响彻眾人耳畔。 抬眸间,云棠的视线往高处瞟了眼,只一瞬的观望,却与那位太后娘娘的视线碰撞到了一起。 在原主的记忆中,太后一直是和蔼可亲的,可如今看她的眼神却略微有些凌厉。 对视一瞬,云棠不著痕跡的收回目光,跟隨其余人一同缓缓落座,但她能感受到,那抹视线,仍旧停留在身上。 只是没多久,便收了回去。 今日既然是太后的寿辰,自然以寿辰为主,从皇室子嗣到群臣之间,皆为太后祝寿送上大礼,一切看似那么的平静。 只是在云棠看来,平静的背后,必然隱匿著暴风雨。 “若儿参见太后娘娘!”作为郡君,云若却是最后一个献礼之人,仿佛被刻意安排在压轴出场,她一走出来,跟在她后边的李嬤嬤和絮儿也急忙跟上,两人手中拿著一副很大的画卷,必须要两人合力才能將其完全展开。 太后脸上笑眯眯的:“若丫头是给哀家准备了什么礼物?” 太后喜欢周辰安,而云若为他“生下”小世子,自然也能深得她的喜爱。 “一副由臣女耗时半年所绣的万寿图!” 隨著云若话落,李嬤嬤与絮儿很是配合的將手中绣卷打开,一副精美的万寿图便呈现在眾人眼前。 这万寿图精美之处便在於,用不同顏色的丝线绣出一个个寿字,近看为寿,远看……则是江南水秀。 太后生在江南巴蜀之地,这礼物的用心程度,根本不用多言。 但……这幅万寿图,却並非真是云若所绣。 是半个月前,陈姨娘,也就是云若的生母,包下了一间绣坊,让上百个绣娘连夜赶製,才在昨日,掐著时间点完工的。 陈姨娘虽然出身不高,諂媚的手段却很会使,今日她虽没资格现身宫宴,但必须让自己女儿在宴会上给眾人留下深刻印象。 眼看太后高兴,皇帝脸色也喜悦起来,沉声道:“赏!黄金二十万两!” 黄金二十万…… 云若眼前一亮,这么大一笔钱,可是够买下半座城池了,要是把钱拿去给姨娘经商,估计也能大赚一笔,姨娘果然厉害,不枉费了几千两银子请绣娘做了这万寿图! “皇上,臣妾以为,若儿这般尽孝,最是与昭儿相配,不如趁此机会,再追封为昭儿正妃!”皇后等到了这机会,自然要开口帮云若。 毕竟相处了几次后,她对云若是愈加喜爱了。 闻言,皇帝笑意微凝,昭儿是他未来的接班人,正妃之位的人选必须是嫡女身份才能与之相配。 想著,他视线转至丞相云烁,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爱卿。” “臣在。”云烁站起身来,俯身作揖。 “云若既已被朕封为郡君,若仍为庶女,多少有些不妥,爱卿可愿將其提为嫡女?如此也好与昭儿相配!” “这……”云烁眼神变幻了几下,眼角的余光瞥向坐在身旁的云夫人,已然见到她的脸色逐渐铁青起来。 云相府的嫡女,哪里是隨便提改的? 虽然棠儿已经失踪三年之久,但这三年来,他作为父亲,从未停止过寻找女儿的踪跡。 云若成了嫡女,不就完全占据了棠儿的身份?那將他夫人放置何处? 沉吸了口气,云烁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在云若期待的眼神之下,凝重回復道:“圣上,相府只有棠儿一个嫡女,此事永远也不会变!还请圣上收回成命!臣即便是找到老死,也不会放弃寻回棠儿!” 云夫人起身行礼:“臣妇附议,除非臣妇不在了,否则嫡女只有棠儿!” 云清风亦然道:“微臣同附议!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高坐之上,皇后的脸色早已铁青了。 相府的这些人是傻么?云若日后成为太子妃,荣光的是相府! 竟然当著文武百官的面,拂了她的顏面! 寿宴的气氛从最开始的轻鬆逐渐转变的凝重起来。 云棠眼角的余光瞥著相府三人,心中多了些莫名的滋味。 所以三年前,云若在欺骗原主?就算原主怀了身孕,就算生父不知是谁,云相也完全没有放弃原主的意思,相反,这三年来,一直在寻找著…… 如果是这样,那她今日,手中便会多出一个筹码。 短暂的寂静之余,太后视线从云相府坐席缓缓扫过,目光停留於坐在第一位的老妇人身上,“老太君如何看待?” 老太君是云烁的母亲,也就是与太后最为交好之人。 虽如今已经年迈,却因为与太后的交情,在这种场合,自当能有资格说几句话。 只见她拄著拐杖站起了身,苍老的脸上拂过一抹感嘆:“臣妇认为,儿孙自有儿孙理!嫡庶有別也是凤梧国这两百余年的规矩,不可轻易破坏逾越,若儿命薄浅,適不了昭王殿下的正妃之位,当个侧妃倒是绰绰有余,昭王殿下的正妃之位,理应配得上更好的女子才是。” “哄!”听到这话,云若觉得自己心底仿佛有一座潜在的火山爆发了! 祖母,父亲,嫡母,还有哥哥…… 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是讚赏她的! 全都向著云棠!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她有哪里比不上云棠?这三年来,她为了能配上郡君这个封號,也为了能配上昭王殿下,饱读诗书,躋身成为盛京城第一才女。 民间对她称颂声不少,可怜她无法如愿以偿的人也不少。 为什么在自家人面前,她却像是永远抬不起头。 尤其是祖母! 为什么……要將话说的那般绝对? 她怎么就命薄浅配不上正妃之位了? 这个祖母,早就该死了吧!! 为什么能活到现在,为什么要用只言片语断了她三年来的梦!! 该死,全都该死! “既然老太君这般说了,正妃之位便莫要再提,不过哀家觉得若丫头生下景儿三年,也的確是时候嫁入昭王府了,此事不宜再拖,最好下个月寻良辰吉日结亲!” 今日是太后寿辰,她说的话,自当无人敢反驳,场內静悄悄的。 云若还深处不甘与愤怒之中,久久不能缓过神来,耳边却已经来皇后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只是接下来的话,已然將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至云棠身上:“今日昭儿的准侧妃可是来了?本宫听闻这位若芜大夫,也给昭儿生了孩子?就是这其中真假,还尚且位置,今日既然来了,不如验明正身?也免得隨隨便便一个人,拉著个孩子过来,就能糊弄皇家!” 皇后这话,明显是在告诫云棠。 可是,云棠自始至终脸色没有任何改变,倒是云若,已经变得有些不自在了。 因为她恰好就是那个糊弄皇家的人! 这些年,掛著郡君的身份,她虽然得到了很多东西,却也一直在害怕! 很快,一个手脚利落地太监便端著一碗水来到了周辰安面前,递上一枚银针。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从银针刺破,滴入一滴血在碗中,太监便又端著水来到小景儿面前,声音中夹著一层傲意:“小公子,请放血!” 小景儿闷声拿起银针,扎破手指,低了一滴血在水里。 太监往水里看了两眼,顿时满脸震惊,连忙端著水碗小心翼翼地走向高处,在皇帝,皇后以及太后面前一一过目。 水碗中,两滴血是相融的。 皇后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目光从两个孩子身上扫过,她总觉得这两个孩子相差不大,因为都带著面具,甚至让她感觉很相似。 作为皇室嫡孙,有自保能力前带著面具也是合乎常理的规矩,所以皇后並未想到要让孩子摘下面具。 与皇帝对视一眼后,她眼底的凌厉收敛了起来。 皇帝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柔道:“今日母后寿辰,莫要再多增事端!” “皇上说的是!”皇后点头,情绪完全掩盖在眼帘之后,可是她怎会愿意让一个敢对她身边嬤嬤动手且不知礼数的女子,成为自己儿子的侧妃? 此事,绝对不能就此作罢…… 不明身份的女子,配不上她的昭儿! 身份得到证实,太后明眼的高兴,开始认认真的打量著云棠,但因为距离远,看不清,索性道:“走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瞧瞧你!” 云棠没有丝毫犹豫,大方起身,迈步向前,停留至高阶前,弯身见礼:“臣女参见太后娘娘!” “哈哈哈哈!”筵席上,传来一阵嘲弄的笑声。 这女子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听著別家小姐自称臣女,竟也敢这般自称,简直是丟人! 太后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点,脸上笑意微敛,整张脸严肃了许多:“你是哪位臣家的小姐?” 太后心中思量著:要这女子真是基本礼仪都不知,当侧妃,或许还是高抬了! 云棠挺直腰脊,声音洪亮:“臣女云棠!乃云相府嫡女!”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第69章 她是云若噩梦 剎那间,云若的脸色苍白得如同见了鬼。 “云……云棠?”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府內丫鬟当初给自己带回来的话:“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回来报仇了,我会一点点將她玩死!” 在想著这段时间內在昭王府跟“若芜”之间的相处,云若感觉自己的身心仿佛在一瞬间坠入了十八层地狱中。 当初本想著入了昭王府便是对她而言最安全的地方,如今细想起来,却又感觉毛骨悚然,这一切,会不会都在云棠意料之內。 这就是那日云棠所言的大礼?之前並未当回事,如今却…… 只是任凭她满眼恐惧,也没人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相府嫡女一回归,她这个庶女,即便有郡君的身份,也瞬间黯然失色了。 “棠儿……”丞相夫人秦氏完全没料想到在这太后寿宴上,竟会出现失踪三年半之久的女儿,一瞬间热泪盈眶,若非顾及宫中礼仪,兴许已经扑过去將云棠抱在怀里了。 云烁也满脸惊愕,久久不能缓过神来,三年……他找了这个女儿,三年有余,各种各样的办法都试过了,举国上下皆派人寻过,一直了无音讯,可如今竟忽然现身盛京城。 这个惊喜,让他情绪失控。 但最是震惊的人,当属云清风,因为在大理寺,他便与这位亲妹子见过面了。 第一感觉的確是与棠儿很像,但是她那令人感嘆的能力,以及孤冷的性格,又让他產生了疑虑,毕竟他那位亲妹妹不仅性格怯弱,身上还没什么突出的点。 可哪知三年半的时间,竟能让一个人从头到尾彻底改变! 变得,都不像是那个需要他一直护著的妹妹了。 “娘,是我!”云棠应声,给予肯定的回答。 好好的太后寿辰,变成了认亲现场,让皇后有些难以相信,也无法去相信,她一心要除掉的,竟然是相府嫡女云棠! 但身为一国之后,她自当能迅速控制自己的情绪,提声问道:“你……真是云棠?摘下面纱来,让本宫瞧瞧!”云棠长什么样子,她以前是见过的。 只是,皇后话音刚落,云棠的手还没抬起,周辰安已经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来,站到了她的跟前。 云棠不解,他这是凑什么热闹? 她不知,周辰安心里早就埋下了一颗种子,要当第一个见到她面纱下容貌之人! 他修长手臂抬起,略显粗糙的手指摸向她的耳畔,动作轻柔地將面纱从她脸上取下。 云棠长睫微颤,半垂眸一瞬,紧接著又抬起头。 一张绝美的容顏便倒影在周辰安眼底,最初看到云棠这双眼睛时,他便觉得印象深刻,如今绝美到没有任何瑕疵的精致小脸浮现,纵然是他,也有片刻的讶异。 这张脸,他从很久之前就觉得似曾相识…… 面纱取下后,两人视线碰撞在一起,过了一瞬,周辰安才不动声色地將面纱收回袖中,转身撩袍坐回去了。 皇后盯著云棠的脸,表情有些耐人寻味,这张脸,的確是云棠无疑! 当年云棠失踪之前,时常跟隨云老夫人进宫。 只不过,云棠留给自己的印象並不好,皇后也不想让她能成为正妃,侧眸思索了一会儿,她袖中捏著红帕子的手稍微攥紧了些,却装作不动声色地扭头问太后:“母后,棠儿既然是相府嫡女,也为昭儿生下了孩子,若是当侧妃,是否有些不妥?” 这一问,她是故意的。 可在原本就已经慌乱的云若看来,一向维护自己的皇后娘娘忽然“临时变场”,这是致命一击! 云棠一回来,她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太后將事情看得比较透彻,也早已將周辰安的心性摸透,知道他最不喜被规矩所束缚,便挥了挥手,“此事理应由昭儿自己来决定。”说著,將目光投了过去:“昭儿,你如何看待此事?” 皇后也顺著太后的意思,將目光转向周辰安,幽幽眸子中泛著冷光,只要她的昭儿说一句维护云棠的话,她就一定会…… 不单单是皇后在意周辰安的回答,皇帝亦是如此! 周氏王朝想要立业,最大的忌讳便是感情。 周辰安俯身作揖,深邃的眸底望不见一丝情绪:“回皇祖母,立妃之事,孙儿没任何想法,听凭安排。” 闻言,皇后眼神闪烁了一下,她的昭儿面对此事,竟没有丝毫犹豫,难道是她想多了? 可方才,昭儿还亲自给云棠取下面纱,这又是为何? 就在皇后思虑甚重时,站在一侧的太监就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往她身侧走了两步,弯下身子附在耳边,低声匯报:“娘娘,昭王殿下与云小姐並非一同入宫的,奴才瞧著他们是分开到场的。” “罢了。”皇后没往深处继续想,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即便是有心去想,也无法完全探知昭儿的心思。 这个儿子,从小便心思深沉得紧。 皇帝主动將此事的决定权揽在了身上,沉声唤道:“云爱卿。” 还没从激动情绪中缓过来的云烁连忙再次起身行礼:“臣在。” “朕若是只给云棠侧妃之名,你可会怪朕?” “臣不敢!”云烁连忙回答。 帝王言语间的试探之意,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然回答得也很是果断。 “皇上说的什么话!今日是哀家寿辰,这种事既然发生於此,自当由哀家做主,棠丫头也算是哀家看著长大的,虽然以前性子怯弱了些,身上却没什么缺点,首相府嫡女,岂能为妾?哀家稍后颁布懿旨,直接封棠丫头为昭王正妃,择吉时完婚。” 司礼监的人立即站出来凑热闹了:“太后娘娘,微臣算过,下个月十七正好是个吉日,宜娶嫁。” “好好好!”太后高兴地笑了起来,“就定下个月十七!” 云棠身子半僵,不断给周辰安使眼色。 奈何这男人即便是能看出她眼神中藏著的意思,也不为所动,甚至微微勾唇,仿佛看戏一般在笑? 几个意思? 在活跃的氛围之下,太后寿辰逐渐接近尾声,其中,没人注意到一直阴沉著脸的云若。 她早已从最初的焦点,变得透明起来。 群臣簇拥著离开,她还紧握著拳头坐在桌前,脸色阵阵发青。 直到李嬤嬤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小姐,娘娘唤您。” 听到著,云若脸上非但没有任何缓和,反而更加难看,却站起身来。稍微缓了一下僵硬的脸色,这才挤出一抹不太好看的笑容,这才跟著皇后朝御园走去。 走之前,眼角的余光还望云棠的额方向瞥了眼,恰好望见父亲嫡母和哥哥正围著她,眼底的嫉恨,瞬间翻涌,但同时,她又很害怕,在昭王府,她已经见识过云棠对付人的手段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云棠会隱藏真实身份,且没有直接对她动手。 …… 面对一家子的嘘寒问暖,加上原主母亲的热泪盈眶,云棠根本说不出什么与他们保持距离的话,反而是心底泛起了暖意。 秦氏一边擦泪一边哽咽:“棠儿,你这些年都去哪了,你爹和你哥哥一直在找你,娘也让你舅舅在寻你消息,差点以为你是……” “死了”两字,秦氏终归是没说出口。 也因为这个女儿的失踪,她切切实实地犯了心疾,可不像云若那般装出来的。 “娘,我如今不是回来了嘛。”云棠红唇牵起一抹笑,多的话,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毕竟前世身为孤儿的她,从未有家人这般关心过。 一边寒暄著,云棠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看向周辰安。 眼看他牵著小墨宝的手便要走了,连忙丟了句:“一会再聊,我先有话与昭王说。”隨后便带著小景儿迅速追了上去。 直至跟隨到了无人的宫门,云棠直奔主题:“昭王殿下应该不会要假戏真做吧?我可从未想过要嫁给你。” 当初是为了能顺利留在昭王府,少些事端,她才同意当名义上侧妃的,並且在帮他完全压制下体內的诅咒后,能解除婚约。 可要是真在下月成亲,那就不是解除婚约了,是和离! 其中有多麻烦,云棠都不愿多说。 但凡周辰安在太后下令时说一句现在还不考虑娶妻,也事不至此。 “嫁给本王委屈你了?” “委屈!”云棠回答得果断,她早就在心里定下了誓言,不会与周氏皇朝有太大的关联。 “哪里委屈?”他幽眸闪烁著意味不明的微光,“本王亏待你?” 云棠抬步走到他的面前,將小景儿交还给他,顺带將小墨宝牵回自己身边,红唇泛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殿下比我更清楚你我为何不能成亲?” 听到这句话,两个小傢伙不由自主地对视上了。 他们心里现在的想法一致,到底什么时候告诉父王(娘亲)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比较合適呢? “呵!”周辰安笑了声,虽听不出情绪,眼神却已经转冷,“你是本王见过,最令人意外的女人!“ “殿下也是我见过最会算计的男人!” 他眯了眯眼,低哼了声,“当初之约,本王不会反悔,如今既有正妃之名护身,没人再敢轻易动你,本王的附加条件是,你要想办法解除诅咒!” “殿下是否太看得起我?” “本王可从未小瞧你” 话落,周辰安带著小景儿踏步往宫门外走去。 这话像是在讚赏她的,但为什么听著让人莫名有些生气?” 等周辰安走远了之后,云棠才带著小墨宝往出宫的另一个宫门走去。 没多久,一道黑影便在宫巷的尽头鬼鬼祟祟闪过去。 “周辰安在让那个云棠找解决诅咒的办法?”周贺身处宫廊,听到来人的匯报,负手而立,眼底闪过一抹阴鶩。 “属下距离的比较远,靠太近害怕会被发觉,不过他们说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些了,殿下……您之前说,那云小姐是您要找的人,她究竟是谁?莫非还有別的身份?“ “这是你该问的事情么?“周贺冷声训斥。 带著半边面具的黑衣人连忙下跪;“属下知错!请殿下恕罪” 此时,周贺的心情已经逐渐变得浮躁起来,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就算对周辰安的了解不是百分百,却也有八成。 虽然嘴上说著不在乎,其实心里肯定想让那个云棠成为他的正妃。 否则之前也不会那般护著。 那个云棠,曾经出入过鬼医堂,身边跟著的黑衣女侍曾在鬼医身边出现过。 所以……云棠跟鬼医之间绝对有直接性的联繫。 就算那名神秘人说有办法帮他解除诅咒,还能让他立功,但他还是没办法完全去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 凡事,必须要留有后手才是! “你,去做件事!”周贺沉思良久后,才冷冰冰地命令道。 “殿下有事请说,属下必然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本皇子需要一个人……能时时刻刻跟在云棠身边还能被她轻易信任的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这……”黑衣人有些为难,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云棠才与云相府的人相认,免不了要回云相府一趟,你知道怎么安排!此事若处理不好,便不用活著回来见本皇子了!”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黑衣男子走后,周贺紧盯著水面上的游鱼,袖中拳头紧握著,在心底呢喃道:即便是本皇子谁也不靠,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周辰安……我期待著,有朝一日能將你踩在脚底! 皇宫门口。 云棠没坐上回昭王府的马车,云烁要她回相府暂住一段时间,著实盛情难却,而更让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的原因是……云若! 在云相府,要是想对付原主这个庶出的姐姐,更不费力。 四人在王府门口,一边寒暄一边等著云若出来。 没多久,云若便在李嬤嬤跟絮儿的簇拥下从宫门里走了出来,迈出门的一瞬间,能看出她心情还算可以,但一抬头对视上云棠那双冰冷的杏眸时,脸色顿如死灰。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头笼罩起来。 要是云棠回了昭王府,並且她也回去的话,等待她的,或许就是一场无边的噩梦! “姐姐!”云棠笑著唤她,挑起的红唇,更像是一把利刀,抵在云若脖颈,把她逼得窒息! 第70章 她全都不会忘 云若迈著僵硬的脚步走上前去,脸色愈发僵硬,像是被冻僵似的有些笑不出来,用尽了全身力气,她才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二妹,好久不见。” 等將这句话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云若才感觉到,自己声音中竟带著微不可寻的颤抖。 她情难自控的害怕著。 害怕云棠会当著所有人的面,揭露她当年的罪行! 那件事一旦被公之於眾,她死都是轻的! 若是再让云棠知道小景儿便是当年另一个孩子,她兴许还会犯下一连串的过错,而最严重的欺君之罪,还会牵连到姨娘的母族…… 短短一瞬,云若已经將自己最有可能的所有下场想了个遍,然而她等到的只不过是一句在再平常不过的话:“的確是好久不见,不过来日方长,你我姐妹,也能好好敘旧!” “……”云棠话中的意思,她听懂了,也正因听懂了,才不敢接话。 身边的三人还被蒙在鼓里,他们不知道三年前曾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前段时间在昭王府的事情,云烁望了眼远处的马车,云老夫人正坐在马车中,探头向这边望过来,他立即道:“有什么话,我们回府了再说!” 云若双脚一软,她可不想回相府…… 但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她选择不回去,只会让自己在父亲嫡母心中的印象变差。 现在时局越是不利,她越是要想办法翻盘才对。 “丞相大人!”就在一行人准备上马车的时候,云棠听到了青羽的声音。 扭头看去,他已经满脸笑容的走上前来。 周辰安派他过来作甚? 正想著,青羽已经恭维开口:“云小姐只能回相府暂住。” 相府两个云小姐住在昭王府內,他没有说的太明显,云若却下意识的已经往自己身上联想了,毕竟她有心疾在身,云棠又没病,总不可能会得到殿下的关心吧? 想完这些,她往前迈出一步,刚要说话,便又见青羽流转视线至云棠身上:“殿下让我转告云小姐,莫要忘记了你们之前约定好的事情,明日殿下会去相府接云小姐。” 云若完全呆愣在原地了,果然到头来还是她想多了。 殿下之前在王府內就不曾真心关切过她,如今又怎么会…… “你家殿下还真是不打算给我太多閒余的空间,怎么?害怕我人跑了不成?要不我把他栓我身边?”云棠红.唇微扬,眼神中满是调侃。 见她如此,青羽脸色逐渐变得有些害怕起来,只能訕笑两声,却不敢接话。 要將他家王爷栓身边……亏这位小姐说得出来。 “回去告诉他,我知道了。” “是。”青羽抱了抱拳,这才转身离去了。 云棠拉著小墨宝的手跟著秦氏朝相府的马车走去,这次赴宴,相府来了三辆马车,云棠带著小墨宝与秦氏坐著同一辆。 等马车动了起来,秦氏才急忙拉住云棠的手,眼底塞满了泪,嘴唇颤了好几下,才哽咽道:“棠儿啊!你这三年多……都是怎么过的?一个人带孩子?过的可好?” “娘不用担心我,我这三年来过的很好,小墨宝也养的白白胖胖的。”说著,云棠给小墨宝使眼色:“还不快叫外祖母。” “外祖母好!”小墨宝乖巧的唤著。 “小宝儿真乖。”秦氏激动的伸手將小墨宝往怀里抱,话题却仍旧在这三年的时间上,“棠儿,你告诉为娘,为何一走便是这么久,一直都不回来?” “娘,我要是说了,你会信么?”云棠驀地抬起头,很是认真的盯著秦氏,眼眸中不掺任何的杂质,十分清透。 “傻丫头,你要说,娘还能不信你吗?”说著说著,秦氏鼻子又酸了。 久別重逢的滋味,一般人很难理解,就像她如今这般,情绪完全不受自身控制,说两句话,再一想到女儿这些年可能受到了一些不愿说的委屈,就又要掉眼泪了。 “娘很想知道我为何一直没回来?好,我说!我当年怀了身孕,自知名节不保,才逃出相府,不想辱没家门,后来大姐和三妹找到了我,告诉我,父亲將我逐出家门,並以我为耻,甚至將我从山崖推下,若非命硬,如今我怕早就成了一具无人问津的白骨。” 云棠没有將全部的真相都说出来。 剖腹!取子!將她的孩子带走餵狗!把她踢下山崖! 这一桩桩一件件,云棠不会忘,也不可能会忘。 但是,要是全部说给母亲听,云棠怕她会承受不住。 自己的事情,云棠喜欢自己解决。 可光是听这些,秦氏已经气得脸色煞白了:“她怎么敢的?棠儿放心,此事娘给你做主!” “娘……”云棠拉住她的手臂,轻轻摇头:“你就別掺和了,我自己来解决。” 云若其实不聪明,对付起来没什么难度,主要的是那位在暗中出谋划策的陈姨娘。 这位姨娘是商贾出身,头脑极为聪慧,倘若把事情全部挑明来硬的,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们占不到便宜。 其一,事情过去太久,已经拿不出证据,更没有人证来证明当年云若云月的恶行。 其二,在证据不充沛的情况下,这位陈姨娘有很大的能耐可以顛倒黑白。 对只会一些小计谋的人硬碰硬没什么关係,但对於城府极深之人,还是谨慎为上。 “棠儿啊,你自己能行吗?”秦氏对女儿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半之前,她不会想到,眼前的女儿早不已经换了个灵魂,再不是过去那个任人摆布的少女了。 “母亲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你要是有用得著为娘的地方,可一定要开口说。” “好好好!” …… “她怎么说?”宫门外,周辰安隔著车帘,声音听不出情绪。 青羽就站在马车旁,满脸的纠结,有些无从下口,满脑子都是云小姐那句对自家殿下尤为不敬的话语。 要真说出来,殿下会生气吧? “嗯?”迟迟等不到回復,周辰安伸手挑开车帘,一双冷眸睨向他,压迫性极强。 第71章 周辰安气笑了 青羽在心里復盘了许久,才將云棠那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转变的好听了些:“云小姐说,她知道了,明日恭候殿下。” “原话?” “是……是的…… “嗯?”周辰安从喉咙发出质疑声。 危机的讯號一传达,青羽又苦笑著否定:“不……不是原话。” “她到底说了什么?” 周辰安的声音逐渐失去了耐心,他是不信,那女人说话会这般乖巧好听。 “呃……殿下真要听吗?” “……”他没说话,眉梢紧锁。 青羽连忙吸了口气,这才唯唯诺诺的复述:“你家殿下还真是不打算给我太多閒余的空间,怎么?害怕我人跑了不成?要不我把他栓我身边?” 周辰安:“……” 他先是沉默,紧接著像是被气笑了,唇间传来一声低哼,整张脸瞬间阴鶩了下来。 很好! 这个女人已经完全刷新了他的认知! 是觉得“认祖归宗”后翅膀硬了? 明日,给他等著! 完了完了,青羽心里唏嘘不已,光是看著自家主子那要吃人一般的眼神,他已经能预料到明日会发生什么了。 殿下,肯定会把“栓”这个字给做成实际行为! …… 云相府。 府门前,一名四十多岁却打扮精致的妇人,正在门口焦急地等候著,她便是陈姨娘,云若和云月的生母。 小女儿嫁入永寧侯府为侧夫人,已经用不著她操心,现在她只想知道,自己安排的那幅万寿图,是否给若儿带来了想要的东西。 眼看著云若从马车上走下来,她刚要笑著往前迎接,便瞧见秦氏抱著小墨宝先行从马车上走下,那孩子从年纪上看,与王府的小世子稍微有些相似,难道说,若儿让小世子回来暂住了? 她心里一高兴,连忙又往秦氏身边凑,陈姨娘知道小景儿是云棠的血脉,但对她而言却像是一棵摇钱树。 但还没等她完全走近,便瞧见马车中又走出一道倩丽的红色身影。 在看清那道绝美容顏的瞬间,所有的笑容在陈姨娘脸上凝固了。 云……云棠? 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回来? “陈姨娘,你怎么看到我像是见了鬼?”云棠迈著碎步踩踏车梯缓缓走下马车,白皙的小脸上带著如沐春风的笑容,瞧著人畜无害,眼底深处却只余一片阴冷。 “小姐能回来,我是高兴的差点反应不过来。”陈姨娘反应极快,连忙虚假的抹了抹眼角,就像是激动的要哭一样,其实心里却在咒骂云棠实在命硬! 当年两个女儿回来后,可是告诉她的,云棠被她们踹下狼岭,下边都是恶狼,就算没摔死,也得被咬死。 如今这人活生生就站在眼前,能不让她內心惊悚么? “以后有姨娘高兴的。”云棠红.唇微微勾起,扶著秦氏,往府门內走去。 陈姨娘能从云棠的话语中嗅到一丝危机,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与云烁见礼之后,她才连忙走到自己魂不守舍的女儿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低声盘问:“一切可顺利?太后娘娘看到了万寿图是否高兴?” 但她只能瞧见自己女儿魂不守舍的点著头,眼神呆滯,精致的瓜子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就像是丟了魂一样。 “你这孩子,去昭王府住了几日,怎么回来就没精打采的?”陈姨娘皱眉低声训斥道。 要不是女儿执意要嫁给昭王,她其实更想让女儿嫁给二殿下,毕竟早些年,能看出二殿下对若儿是有一些意思的。 昭王不好掌控,她其实打一开始就有些反对,奈何云若执意,她只好出谋划策。 只是如今看来,这条强走的道路,似乎並不顺畅。 “姨娘……”云若沙哑著嗓子。 在马车里,她孤零零一个人坐著,感受著无尽的孤独,那些莫名的委屈衝击而至,让她低声哭了好久。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要急死姨娘?” “云棠她……要嫁给殿下为妃了。” 陈姨娘低嘆了声,抚著她的背柔声安慰:“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她是妃,你也是,有什么怕的?皇后娘娘不是说过,至少会让你当个侧妃么?待昭王殿下被封太子之后,你便是太子侧妃,以后他登基,你最起码也是贵妃。” “不……她是正妃,我……虽然之前皇后娘娘答应过会给我爭取侧妃之位,但是殿下,一直都没有要確认下来的意思,反倒是太后要让殿下於下月迎娶云棠过门时……他一声不吭,像是默认了。姨娘……我到底哪里不如云棠啊!”云若声泪俱下。 跟在后边的李嬤嬤和絮儿神采各异。 尤其是李嬤嬤,眼底都掛了层冰霜。 之前娘娘派她来服侍云大小姐,她本想著,这位庶出的小姐兴许能破了大周朝只立嫡系小姐为正统王妃的规矩,她临死之前,说不定还能服侍这位小姐至太子妃的位置。 可没想到,努力这么久,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太后寿宴过后,她瞧著皇后娘娘那脸色很是不好,估计越往后边,这位云大小姐的路会越不顺畅。 “別说这种话!”陈姨娘握紧云若的手,语重心长道:“姨娘早就跟你说了,昭王不是一般女子可以驾驭的!你既然执意,就必须做好各种心理准备,实在不行,姨娘后边再……” 话没说完,相府管家从门內急匆匆走了出来,笑著对二人说道:“陈姨娘,大小姐,老爷让你们赶紧进去。” 陈姨娘连忙变幻了神色,笑著道:“这就来。” 等管家转身进门,又连忙递出帕子给云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声嘱咐了两句。 云若一边点著头,一边跟著姨娘进门。 客厅內,气氛融洽。 谈话声中传来老夫人的笑声,云若心里一绷,云棠失踪三年半的时间里,可从不曾听祖母笑这么开心过。 跨进门的一瞬,她看到所有人围著云棠和小墨宝,很是欢愉。 而她,在这样一副场面下,就更显得格格不入了。 “若儿。”云烁眼角的余光从她身上掠过,“棠儿回来了,怎么看你似乎不是很开心?听棠儿说,你们这段时间,一同住在昭王府?” 质问的话一落下,云若心里一颤,因心虚作祟,她总觉得这位父亲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煞白的脸色略显不自在。 第72章 把她拴在身边 “是都住在王府,但妹妹蒙著面纱,我不知是她。”说著云若假惺惺的凑上前去,一把抓住云棠的手腕,假意关切:“既然是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垂眸瞥了眼后,云棠毫不给面子的將自己手从中抽回:“现在知道了,也不迟,不是么?” 秦氏自打从马车上听到女儿说出三年前的真相后,再看云若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只是她没表现的太明显。 要不是女儿说自己解决此事,她或许现在已经挑明真相,要將云若赶出相府去了。 老夫人能从气氛中感受到一丝微妙,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神色变幻了几下,紧接著清了清嗓子,开始说將召集所有人过来要谈论的事情,“棠丫头,若丫头。” 她这么一喊,云若下意识的第一个转头过去。 云棠也隨后將视线移过去,“祖母有事请讲。” “棠丫头,你姐姐与你一样,也怀有昭王的血肉,但三年以来,却求不到一个合適的名分,你如今既然被封为正妃,能否去昭王面前求求情,让昭王能给她侧妃之名?”老夫人一脸冷漠的说著。 她倒不是关心云若不能顺利嫁给周辰安,她关心的是整个云相府的名节。 眼看著云若如今已经要十九岁了,別家女儿十九岁早已出嫁,可云若至今待字闺中,但在世人认知中,已经不是什么黄闺女。 原本寿宴上,太后有心赐下侧妃之位,却因为云棠的出现,而將一切打乱。 老夫人现在只想著赶紧將云若塞出去,毕竟她打一开始就瞧著陈姨娘母女三人不太顺眼。 “对不起祖母,此事我拒绝!”云棠声音洪亮,语气中夹杂著一丝冷漠,但还没等老夫人问及具体缘由你,她便又继续说道:“殿下想如何,又不是我能掌控的,我能得到正妃之位,纯属侥倖,可不敢抱有得寸进尺之心!有些东西,姐姐既然想要,那还是亲自爭取吧,不过……我原本就没想著,与她共侍一夫!” 她的声音不单单客厅里所有人听到了,就连客厅外的下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位失踪三年之久的二小姐,如今竟变得如此硬气了! 羞辱,云棠在羞辱她! 云若牙关紧咬,这是在暗讽她得不到殿下的怜爱么? “二小姐这话是不是太难听了些?”作为一个机敏的人,陈姨娘明显感觉到云棠话中带著刺头,立即將女儿护在身后,脸色瞬间冷漠起来:“若儿怎么说也是你姐姐,怎能说出这般恶毒的话?” “瞧陈姨娘这话说的。”云棠唇角扬起漫不经心的笑容,“在这么质问我之前,怎么不先问问姐姐这段时间在王府,都做过什么?殿下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她不打算在这个场合提及三年前的事情,她知道,当年的事情,绝对有陈姨娘的计划成分在內。 “你姐姐是盛京第一才女,知书达理,休要胡言!”陈姨娘护女心切。 “够了!”老夫人手中拐杖猛然戳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陈氏!你在用什么语气跟棠儿讲话?待她嫁给昭王,再见面,你是要行跪拜之礼的!” “姨娘……別说了。”云若连忙拉著陈姨娘,生怕她气急会跟祖母抬槓,虽然这种事至今没发生过。 陈姨娘虽然方才脾气有些衝上来,但好在理智更大,被老夫人训斥了一声后,便连忙弯身:“妾身僭越,对二小姐无礼了,还请二小姐见谅。” “对我无礼事小,让祖母心烦事大,毕竟祖母年事已高,陈姨娘在相府也有二十年了吧?怎么连相府的规矩都没弄明白呢?”云棠清眸微弯,笑得像是月牙儿。 闻言,陈姨娘脸色难看起来,云棠这话,完全没打算给她台阶下,反而是断了她的路。 紧接著,她便急忙跪下,低著头道歉:“老夫人,方才是妾身错了,以后断然不会再犯错。” 云老夫人冷著脸,越看这位陈姨娘越是不爽了。 偏偏这种时候,云棠火上浇油,补充了句:“也怪我,不该多嘴提及姐姐在王府的处事,说来可惜,要不是以为那些事,殿下或许不会这般不给姐姐顏面。” 此时此刻,云棠所用的,是曾经云若最爱用的绿茶手段。 字字句句,都將陈姨娘的退路堵死。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云若段位不高,可以慢慢玩,但只要让陈姨娘真面暴露,这对母女今后在相府,便难以立足了。 兴许是没想到当年怯弱呆傻的二小姐如今变得这般伶牙俐齿,陈姨娘愈加胸闷,嘴唇张了好几次,却说不出话来。 客厅內的氛围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片刻之后,老夫人才不耐烦的挥动手里拐杖:“去去去,丟人现眼的东西,別在我眼前晃了!看著心烦!” 闻声,陈姨娘连忙应著起身,行了退礼后,拉著云若迅速离开客厅。 老夫人將厅外的所有下人挥退之后,才一脸严肃的问道:“棠丫头,你老实告诉祖母,这段时间在昭王府內,都发生了什么?” “祖母可曾听过皇后娘娘要在昭王府內赐死一名女大夫的传闻?” 老夫人沉沉点头:“那日我在宫內,略有耳闻,是上个月的事情。” “皇后娘娘要赐死的人便是我!祖母应当认识陪在姐姐身边的嬤嬤吧?” 云棠的话说一半留一半,她不会將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但有些事情,人自己想像出来后,心里反而会更加明了。 就如同现在,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致。 她万万没想到,作为盛京第一才女的云若,背后行事竟如此恶毒。 既如此,也怪不得昭王殿下会那般冷漠,没將人赶出昭王府,完全都是看在相府的面子上。 …… 另一边。 云若跟著陈姨娘回了住处。 一进门,陈姨娘便厉声盘问她这段时间內在王府的事情,云若比较听话,想也不想便说了,紧接著,便挨了一巴掌! 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勉强扶住桌子后,才站稳身体,刚捂住脸,耳边就传来姨娘愤怒的声音:“你真是愚笨至极!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你在昭王眼皮底下弄小动作,还想著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姨娘,你不知……当时云棠以若芜的身份现身昭王府,府內所有人都传言她是殿下心上人,我……我便心急了。” “你说她以什么身份?”陈姨娘眯著眼质问。 “若……若芜……”云若的声音很小,小到差点令陈姨娘听不清楚。 “具体是哪两个字?” “倘若的若,芜杂的芜。” “你以前的聪明劲都去哪了?现在怎这般蠢笨?被人骂了都不知道!” “不是的姨娘,我之前真以为她叫这个名字,就连殿下和身边的人也是称呼她若大夫,今日寿宴上,看殿下的反应,也是第一次见到云棠的容貌。”说著说著,云若就感觉自己很是委屈。 “她如今还会医术?”陈姨娘被惊到了。 因为底气不足,云若声音也愈来愈小:“不单单会医术,皇后娘娘之前派人来赐死她,以我身边的李嬤嬤为首,她非但没被赐死,还转手將李嬤嬤和几个婆子捆绑了起来,弄得她们毫无招架之力,估计也会些厉害的手脚功夫。” “这怎么可能呢?才三年的时间,她怎么做到的?”陈姨娘不论如何也不敢去相信,双手负在身后,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著,满脸的愁容。 “姨娘……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云棠下个月无法出嫁,只要下个月嫁不了,此事必然会搁浅,如此我就还有机会。” 一边说著,云若一边不顾脸上的疼,走上前去,抓住了陈姨娘的袖子,红著的眼睛看著楚楚动人。 此刻,陈姨娘心里是又恼又气又无奈,瞪著她道:“你也就仗著你姨娘聪明,胡作非为,一大把烂事要你姨娘来处理!万寿图多好的牌,但凡你在昭王府稍微铺垫一二,侧妃之位如今也算是到手了,偏偏要在昭王眼皮子底下……哎!” “姨娘……我知道错了,皇后娘娘说,还会再尽力帮我最后一次,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声音中儘是哀求之意,实在是,对付不了云棠,她的办法都是无用功的,不得不求助姨娘出谋划策。 但话还没说完,陈姨娘便將她打断:“现在不行,云棠刚回府来,就闹出动静,老夫人又不是傻的,定知道是被人陷害,届时,肯定怀疑到你我身上,此事先別急,让我想想怎么安排比较好。” …… 时近黄昏。 云棠才从秦氏的院子里出来,带著小墨宝回到原主的院子。 虽然这三年多一直没回来住过,但院子里里外外却格外的乾净。 院子里有一棵大树,如今深秋,满地落叶,云棠见到有一名丫鬟在院子里提著扫帚安静的扫著地上泛黄的落叶。 这个丫鬟叫做琦儿,为人老实敦厚,只比原主大一岁,是打小就在原主身边伺候著的。 听到脚步声,琦儿抬起头,看到云棠和小墨宝的第一眼先是愣了下,紧接著脸色一喜,急忙丟了手中的扫帚红著眼眶迎了上来,一把將云棠抱住,哽咽道:“小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当年原主失踪后,陈姨娘还曾使坏,在秦氏面前说琦儿克主,云棠会出事和这个丫鬟脱不开关係,得將其发卖出去。 秦氏本就信算命这一茬,信以为真,但却没打算发卖琦儿,念在云棠与之主僕情深的份上,將卖身契撕毁,並给了百两银子作为盘缠要她离开相府。 那一日,琦儿冒著大雨在秦氏院门外跪了一天,头皮都磕破了,只为了能继续留下,秦氏这才动了惻隱之心,没继续赶她,由著她留在云棠的住处。 云棠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我是失踪又不是死了,用不著这么激动。” 鬆开后,琦儿连忙擦著眼泪,诉说起三年前自己被差点发卖的事情。 云棠听完,脸色骤冷,这陈姨娘还真挺会事的,一个妾室罢了,竟还插手到她头上来。 想著,云棠又安抚她:“放心好了,如今我回来,不会让任何人动你,说什么克主?根本没有的事儿,你先去將我院子的侧屋腾出来,让小公子暂住。” “是。”琦儿连忙调整好情绪,便去准备了。 “娘亲。”小墨宝摇晃著小脑袋,平日里跟话茬似的,但进府这么久,他却是第一次开口说话:“我总觉得这相府没有王府住著舒坦,那个什么姨娘,光是看著就不像好人,之前她还暗暗瞪了我好几眼呢。” 云棠抬手摸著他的头,好声道:“不用理会,有娘在,没人能拿你怎样!” 但她心里却划过一丝冷芒,小墨宝是她儿子,陈姨娘肯定是觉得当年杀了一个,还剩下一个,心里不爽。 但以后,有更多会让陈姨娘不爽的地方! 陈姨娘,云若和云月,她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 翌日。 刚用过早膳,相府的人便来报,说昭王府的马车在门外侯著。 秦氏不知云棠与周辰安之间存在什么交易,反倒是觉得两个年轻人各自有情,不好声张出来,便满脸笑眯眯的,却没说话。 只不过就算她什么也没说,云棠也能从她的笑意中读出几分意思,行了退礼后,便抬步除出了膳房。 陈姨娘盯著云棠逐渐消失的背影,眼角的余光在小墨宝身上扫过,狠辣之色一闪而过。 这孩子跟那小世子年纪相仿,身高也差不多,难道是当年遗漏下来的? 趁现在大家都还以为小世子是若儿的孩子,她要儘快想个办法,將这个小墨宝除掉,以免夜长梦多! 要是谎言被拆穿,对她而言,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小墨宝提溜著圆圆的眼珠子,打量了几下陈姨娘,轻哼了声,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 相府门外。 云棠刚走上马车,就听到里边传来清脆的声响,如同铁链摩擦碰撞的声音,她顿了顿,撩开车帘,刚探头进去,手腕忽然一紧,隨后传来“咔嚓”上锁声。 她被锁链牵扯,一头栽进周辰安怀里,还没抬头,耳边吹来了热风:“今日本王要將小棠儿好好的……拴在身边!” 第73章 我家夫君肾虚 垂眸间,纤细的铁链映入眼帘,她的手腕上被带了手銬。 坐怀不乱的男人一手搂著她的腰,一手抓著铁链。 这男人……也太记仇了吧?那些话,她不过是说来调侃的而已。 不对……青羽是把她原话直接告诉周辰安了? “想什么呢?”蛊惑的声音牵动心弦。 云棠目光在他滚动的性.感喉结上掠过,红.唇微启:“我在想,怎么掐死殿下比较合理。” 周辰安大手拂来,將她另一只手攥在掌心,毫不犹豫的送到温热的脖颈上,薄唇挑动:“本王给你机会。” 给机会?云棠心里笑了。 但凡她真的敢动手掐住这男人的脖子,下一瞬,肯定会被他反击。 她可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让驾马车的人误会,纤细冰凉的手指按在他的喉咙上,轻轻打著转悠,“殿下这般认真,莫不是开不起玩笑?” “不敢动手?” 他一说话,喉结也跟著一颤一颤的,与云棠的手指摩挲在一起,產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殿下不必刺激我,真动起手来,我也不会吃亏,只不过比起这个,我有个更好玩的,就是不知道殿下敢不敢尝试。”她笑眯眯著说完,扬了扬捆著手腕的手銬,继续道:“殿下坐著不动,我若是能让殿下有反应,殿下便输了,待会到了黑市,还我拴著你,殿下要是没反应,我便任凭处置。” “反应?”他大手一紧,深邃的眼眸眯起:“什么样的反应?” “就是……”云棠没直言,只是微微下瞥的眼神,像是说明了一切。 她之前就说过的,之前被周辰安戏弄,肯定要还回来。 虽然还没开始,她却已经预料到了结局,肯定是自己贏。 “呵!占本王便宜?” 云棠:“……”这男人的重点,怎么放偏了? “公平起见,本王也要试试你……”微顿后,他忽然咬住云棠耳垂,“若是都有反应,不如栓一块。” “好!”云棠点头。 马车缓缓而动,朝著黑市而去。 从相府到黑市有很长一段距离,他们的时间多得是。 云棠取出一块隨身携带的黑布,蒙住周辰安的眼睛,便开始胡作非为了,只见云棠先是打开他腰间的钱袋子,將里边的银钱全部洗劫一空,放进自己的荷包里。 这个动作刚收尾,她便瞧见周辰安浓眉轻挑:“还不开始?小棠儿是在做什么?” “这就来!”收敛了钱財,云棠脸上笑意浓郁,毫不客气的脱掉周辰安的锦衣,紧接著取出一把匕首,在他两个胸.前的位置各开了一道小口子,在取出隨身携带的清凉油,均匀的涂抹上去。 刚开始,一阵凉意,但紧接著却是热意翻涌,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周辰安脸色第一次变得通红,就像是喝了假酒。 这女人…… “殿下舒服吗?”云棠一边问,一边將清凉油盖好,收入袖中。 痒痒的热热的感觉…… 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身体也开始发僵。 关键时刻,云棠使出杀手鐧,取出一块树脂一样的东西,因为也是隨身携带的,有些温热之意,而且很软,她在手中捏了捏,然后直接按在周辰安的脖子上,用手指把控著力道,一点点的捏著树脂。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亲…… 周辰安的身体有些绷不住了,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被蒙著眼,在感觉上原本就比较的朦朧,加上云棠製造出来的那些触感,太像是…… 他扯下眼上的黑布,云棠心里一惊,连忙心虚的把软树脂藏回袖子里,刚做完这个动作,眼前便黑了下来,那块黑布被周辰安紧紧的绑在她的眼睛上。 温热的呼吸声在逼近,云棠战术性后仰,却被摁住后脑勺,炽热又夺命的吻狠狠压住她。 “唔……” 她的声音,被周辰安粗重的呼吸声所淹没。 他的吻强势又蛮横,霸道的在她的每一寸留下自己的气息。 一手禁錮著她的细腰,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恨不得將她拆食入腹,起伏不断的胸膛在不受控的微颤,粗糙的手掌熟稔的游走入她的衣內,抚上她细腻光滑的肌肤。 云棠如触电般挺直了腰身,却刚好触及到…… 总感觉,玩的有些大了。 “噹!”正想著,有东西从她腰间滑落,掉落在马车的板子上,发出闷响。 云棠被蒙著眼,不知道是什么。 吻,有一瞬的停顿,周辰安给了她喘息的余地,却將她身子往下压,显然是去捡东西。 一瞬过后,她又直起了身子,鼻间传来清凉油的味道。 “呵!”他又在笑了。 云棠被蒙著眼,眼底的神色自然不会被看到,只听她淡定出言:“清凉油,炎暑时候用的,我刚刚是怕殿下输的太快,就帮殿下先降降温。” “这个呢?”一块软胶被塞进掌心,是那块浅棕色半透明的树脂。 这次,她还没想好理由,衣服已经被他撕开,低笑声在马车中迴荡:“小棠儿这般会玩,本王不学学可说不过去。” “嘶……”云棠倒吸了口凉气,只觉得满马车都是清凉油的味道。 他哼了声,取出更多清凉油涂在她的身上,涂抹再每一处……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黑市入口靠停,周辰安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从马车上跃下,就算里衣被挑破了,但他外衣完好无损,外人看不出什么。 只是良久过去,他仍不见云棠从马车中出来,不由得弯唇提高了声音:“小棠儿可还能站起来?” “卑鄙!”云棠怒骂声传来。 马车夫站在一旁低著头,眼睛却瞪得老大,一路上他隱隱约约从马车里听到了些许旖旎之音,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如今与殿下所言结合,他绝对没听错。 殿下与准王妃在马车里…… “再不出来,本王还有更卑鄙的。” 马车夫惊掉了下巴,旁人若是敢这样说话,殿下绝对会下杀心,可是准王妃这般骂,殿下非但不生气,还在笑…… 这就是年轻人的调.情? 他老了,有些看不懂了。 马车里,云棠还在整理衣服,她的纱裙被完全揉皱了,怎么看都不正常,刚整理好起身,周辰安又上了马车,一把抓住拴著她细腕的手銬,往马车下走。 “喂!”她咬牙切齿,现在她腿还提不上力气。 周辰安能不能做个人?可一想到是自己出的主意,云棠如鯁在喉,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比本王反应大,是本王贏了没错罢?” 她极不情愿,“是是是,殿下说的是。” “既然赌约是你开的,本王如今贏了,应当不过分。”他一边牵著云棠往黑市里走,一边暗笑著说。 “是是是。”云棠敷衍道。 “好,一会见到了人,你去问壮阳药。” “是是……什么??”云棠下意识应声,却又很快缓过来,这男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棠儿怕了?马车上调侃本王时的勇气呢?” “问就问,谁怕谁!”云棠咬牙道,大不了到时候她想个办法,拉著周辰安一起丟脸! 黑市,有著自己的规则。 进入这里的人,不管是商贩还是客人,都需要费十两银子租用面具,黑市位处地下,不过,建造黑市的主人显然很有钱愿意费大手笔,即便是地下,但是墙上镶嵌的颗颗夜明珠,却如白天般耀眼夺目。 两人买了面具之后,便进入了黑市。 一进门,浓郁的药香味扑面而来,各种各样的药味混杂在一起,令空气变得稀薄。 黑市卖药的摊位比较多,但多数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禁药毒药,黑市拍卖场內,甚至还贩卖童男童女。 一路上走来,云棠眼底倒映著的是各个摊位上的毒药和禁药,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微波,低声道:“盛京城地下有这样的存在,殿下没打算管?” “黑市背后之人或许与皇室有关,且与多位朝中重臣有所牵连,以本王如今的权利,虽有彻查的资格,却不能轻举妄动。” 云棠微微頷首:“说的也是,在这盛京城內,一般人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公子是要出售女奴吗?”男人諂媚的声音掺杂了进来,紧接著脚步声逼近。 两人同时看去。 只见一名满脸肥肉,走起路来浑身肥膘乱颤的男人正带著几名护卫打扮的人朝他们走来。 云棠微微蹙眉,她哪里看起来像是女奴了? 身侧男人手中铁链抓紧,將她护在身后,冷然道:“不卖。” “呦!”男人脸上諂媚的笑容顿然消失,转而黄豆大的眼睛散发著冷光,“我可警告你,別敬酒不吃吃罚酒!爷能看上这小娘们是你的福气!拿铁链子拴著肯定是才买来不久的吧?我出五十万两白银,你最好识趣点!” “说了,不卖。”周辰安薄唇抿起锋利的弧度。 很少有人能让他將说出来的话再重复一次,这种人,通常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嘿呦喂!在我金鼠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囂张?你们几个,给我上!!”男人肥胖的手臂一摔,眼神逐渐狠厉。 那几个护卫口中一声沉喝,紧接著便拔出腰间佩剑开始动手。 云棠刚要取出腰间软剑,却被一把护在怀里,她还没开口,便听周辰安道:“老实別动。” 最先衝上来的护卫满脸凶狠,一声沉喝,扬起了手中长剑,周辰安面无表情,稳准狠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咔嚓!”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身侧的护卫也冲了过来,他头都没回,直接抬腿將人踹飞出去,那名护卫撞在墙上,又狠狠摔在地面上,口吐鲜血,昏厥了过去。 要是放在地面的街道上,商贩们瞧见这一幕怕是早就跑了,但在黑市,这些商贩像是早就对眼前这一幕司空见惯,仍旧淡定的坐在自己摊位前,完全不害怕会被波及到。 右侧两个护卫同时冲了过来,周辰安直接拎起被自己抓在手中的侍卫,丟出去! 並在瞬时间將那护卫手中的剑夺了过来,信手掷出,利剑呼啸而过,眨眼间功夫,刺穿两名护卫要害。 一时间,胖男人身边就只剩下两名只敢观望不敢往前动手的护卫。 眼看著不敌,胖男人对著两名护卫踹出一脚,骂了声:“老子去你的!”隨后转头扭著肥胖的身躯迅速淹没在人群之中。 两名护卫手里抓著长剑,已经嚇得尿裤子,却就是不敢往前冲。 眼看著自家主子跑远了,扭头也想跑,刚要转身,黑影在他们中间掠过,甚至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便感觉脖颈一疼,瞪著眼睛倒在了地上。 而最先被踹出去的护卫,只是受了內伤伤,还没死,一看到另外的人下场都这么惨,乾脆趴在地上装死。 周辰安抬手轻抚平衣袖的褶皱,將云棠送怀里鬆开,抓著锁链,往黑市深处走去。 直到两人走远,周围的摊位主看著满地的尸体,这才敢窃窃私语起来。 在黑市,金鼠的確可以算地头蛇,杀了这么多金鼠的人,这两个年青人,怕是难以活著离开黑市了。 一段时间后,两人在一个灰袍老翁的摊位前停了下来,这会儿老翁正端坐著闭眼假寐,摊位上放著的,都是一些极致的毒草药,其中两株枯香草尤为醒目。 根据大理寺暗中调查的线索来看,整个黑市里,卖枯香草的人,只有眼前的老者。 云棠往前迈出一步,刚要说话,便察觉到身边男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在暗示著什么。 她耳根微微有些发热,低声道:“老人家,这里有没有壮阳药?” “嗯?”老翁睁开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著云棠,紧接著问道:“小丫头说什么?老朽没听清楚。” 是真耳背还是假耳背? 云棠唇角抽搐了一下,声音提高了一些:“老人家!你这里有没有壮阳药!” 顿了顿,她又將声音提高了一些:“对了!我家相公肾不好,有没有进补的药?!” 此言一出,周围人纷纷投来炽热的目光。 第74章 夫君有的是钱 这小两口子跑到黑市这么危险的地方就为了买壮阳药和进补药物? 別说是周围的人了,就连那名老者的脸色都隨之变得奇怪,他摊位上的东西摆放的很明显,都是毒草一类,这丫头怎么上来问补药? 心里这么想著,看著浑浊的眼熟沉了沉,稍微调整了下坐姿后,才哑声道:“有是有,就看你出不出得起价钱,老夫的药,一般人可买不起!” 在黑市,这名老者名声很大,就没有他拿不出的药,时间久了,价格自然哄抬上去了。 就算是一株再简单不过的毒草,也能卖出十两银子的高价。 “老先生儘快开价,我家夫君有的是钱。”云棠抬手將周辰安胳膊挽住,脸上笑眯眯的,壮阳药和进补的药物,她不单单要买,还绝对会让周辰安吃!! 老者眼神再两人身上打探了几番,光是从他们衣著上看,就不是一般人家。,轻哼了声后,他鬍子动了动,深处五根手指。 “五十两?”云棠试探著问道。 “五十两黄金!”老者中气十足的说道。 “老先生怎么不直接抢?”顿了顿,云棠又道:“你这只不过是普通的补药,竟卖的比鬼医堂还贵!” “鬼医堂算什么?那鬼医不过是夸大名头罢了!老夫的药物可比他管用多了!”说著,神叨叨从怀里取出一个棕黑色的药瓶,“这副药,一日一次,吃一个月,保证既能补阳又能治肾虚。” 好傢伙,还一药两用,能做到这种程度,药效必然十分猛烈,也不知道周辰安真吃的话,到底能不能挺得住。 一想到俊美人流鼻血的画面,云棠红唇微微勾起,“这药有多少?我全要了!” “目前……十瓶!”一听她全都要,老者浑浊的双眼在发光,赶忙將剩余的药瓶都掏了出来。 “全买?”周辰安大手抚上她的细腰,沉声道:“你这是想作甚?” 她低声笑道:“夫君可別故作矜持,听大夫的,多吃药准没错。” “你出钱?”他冷眸眯起。 一共五百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 就为了这几瓶……所谓的补药。 黑市流传的东西,他可以买,但不会真的用。 “当然是夫君出钱,妾身看著像是有钱的人么?” “呵!”他冷笑一声,往腰间一摸,身体微僵,锐利的眼神投在云棠身上。 他腰间锦袋內,何时空了? 別说五十两黄金,现在就是一文钱,他也拿不出来。 从出府到如今,他唯一近身接触的,就只有云棠。 这女人,什么时候把他身上的钱財顺走了? “看在夫君这么可怜的份上,钱还是由我来出吧!”云棠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摸出钱,丟在摊位上。 老者拿在手中掂量了下,眼神变得有些失望起来,“不该是五百两?怎么才五十?” 说好的全都买了呢? “总要先验验货。”低声答完,云棠弯身將其中一个药瓶拿起,打开后鼻子凑近闻了闻,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姑娘懂货?”老者一直在观察著云棠的表情,兴许是比较的谨慎,一看她眼神微变,仿佛已经知道了原因所在。 “你这確定是补药?”她故作淡定的將药瓶盖好。 周辰安拧起眉,从她的话语中感觉到了一丝微妙。 “当然!情药和补药的效果是差不多的!別说这位公子能吃,姑娘要是想,也能吃的!”老者怪笑了两声,表情越看越不对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周辰安还有什么不懂的? 竟从怀中利落取出一大叠银票甩在老者摊位上:“全要!” 云棠:“……”这傢伙刚刚不是还在说钱都被她顺走了么?这么多银票从哪掏出来的? 老者利落的將钱数完,虽然差了一两张,却没太在意,笑得都快合不拢嘴啊:“这药一日用三次都不伤身体的,公子可以……” “我夫人爱用。” 云棠:“……” “原来是姑娘好这口啊!也没关係,这药物男女通用的!”老者一边说著,一边殷勤的取出袋子帮忙装药,感觉自己拿下了笔大生意。 这將近五千两的白银,可够他用大半辈子了。 奈何刚这么想完,冰冷的质问便直达心底:“上月中旬,何人购买枯香草?” 这个问题,让老者浑身发僵,脑海间浮现出一张阴鶩的面容,在夜明珠的微光之下,他脸色被衬托的有些煞白,握著袋子的手抖了好几下子,老者才勉强的镇定下来,磕巴著故作糊涂的开口:“公子这说的什么话,上个月来老夫这里购买枯香草的人好几个呢,老夫怎知道公子问的是哪个?再说……黑市有黑市的规矩,这客人的信息,我们哪里能轻易透露出去?” 周辰安冷冷一笑,已然没有太多耐心与之周旋。 若非不想暴露身份,他其实可以带著大理寺的人来,甚至可以將人带回去严刑逼供。 “大哥,就是这死小子,杀我好几个人!”关键时刻,先前那个不和谐的胖男声音又闯了进来,这次声音底气十足,恨得咬牙。 周围的人一见到胖男身边的男子后,纷纷往后退却。 黑市虽然说动乱经常有,但是金鼠背后的大哥,也就是黑市的主人,却是第一次现身,传闻这位黑市之主的狠辣程度不必昭王弱。 只见男子穿著一身普通青色锦衣,玄铁面具笼罩整张脸,只能看到一双锐利冰冷的眼睛,只见他打量周辰安两眼后,便抬手作揖:“见过昭王殿下。”因为面具沉重,所以他说起话来,音色被面具阻隔,听著比较沉闷。 周围的人闻声,纷纷色变,不由得退至更远处。 传闻中的黑市之主与昭王殿下碰到了一起,这绝对是水火难相容吧? “大哥!”金鼠一脸惊诧,他是来让大哥给自己撑腰的,这怎么还行礼上了?而且隔著面具,怎么能看穿对方是不是昭王府那位王爷? “闭嘴!” 金鼠不知深意,仗著是在黑市,仍旧喋喋不休:“大哥,他身边那娘们身上有一股纯净的体香,咱们要是抢过来,放在拍卖场內,指定能赚不少钱的!” 黑市之主下意识便將目光流转至云棠身上。 下一瞬,两人视线便不由自主的碰撞在了一起。 久违的感觉,忽然从云棠內心衝击而起。 第75章 他眼底有个她 但只对视了一瞬的功夫,黑市之主便冷漠的移开视线,沉声令道:“金鼠,给殿下和这位姑娘赔不是!” “大哥,这里是黑市,是咱们的地盘……啊!”话未完,便被一脚踹在地上,金鼠疼的连连惨叫。 黑市之主声音阴沉,且充满压迫:“黑市乃行商之地,不是地头蛇盘踞之处!” “我知道错了大哥!昭王殿下,还有这位姑娘,对不起……”金鼠被迫道歉,实在是他太害怕这位大哥了。 直到踩在身上的脚移开,金鼠才敢喘气,却仍旧不敢起身,匍匐在地上,整个人在打颤。 那老者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金鼠身上,连忙整理好自己最宝贵的一些药材,揣著银票便准备跑路了。 当初那人买枯香草的时候,他可是答应好的,一旦有人问起,绝对要当什么也不知道。 方才想著,是个年轻的公子隨便问问,他也就隨便打发就行,哪知道竟是昭王。 要是落到其手中,他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了。 只是他才刚迈出两步,就被黑市的人护卫给堵住了,掉头要换个方向跑,又撞上周辰安凌厉的目光。 “此人便由殿下处置,我黑市绝不插手!”平静的语气,毫无波澜的眼神,看似配合,却又让人觉得別有深意。 周辰安负手而立,沉眸在他身上划过,一瞬之间,又收回眸光,抓住锁著云棠手腕的锁链,將她拉至身后。 有那么一瞬,周辰安清楚看到黑市之主眼底的波澜。 此人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看云棠。 他们认识? 眼看著没了退路,老者急忙將揣在怀里的银票全部掏了出来,跪爬著来到周辰安面前,举著双手呈上去:“殿下,您的银票都在里,草民一张也没留,还有之前姑娘的黄金也在,那药不值钱,全部加起来其实一两银子不到就能买到,草民现在一分钱都不要了,但求一条生路啊!” “本王只要结果。”周辰安负手而立,不为所动。 他现在距离真相,只有半步之遥。 “不能说啊,草民答应过那个人的,要会说了,草民会没命的!” “本王会留住你的命!” “这……”老者唇颤了两下,然后像是豁出去了,咬住牙:“是齐……” “咻!”破风声至黑市之主背后传来,从声音上看来,显然是暗器。 一道暗笑从他眸底不经意划过,隨后微微侧步挪开,那道暗器便直逼老者脖颈要害而去。 周辰安踏步上前,却为时已晚,那暗器的速度著实太快。 “容……” 第三个字才刚说出来,锋利的暗器已然刺穿他的喉咙。 老者瞪眼身子缓缓倒地,血不断从脖子中涌出。 “呀,死了。真不凑巧。”黑市之主抬手抚了抚脸上的面具,声音即便压抑却不难听出几分笑意。 他的確没插手做什么,却也没让周辰安得到太多的线索。 “黑市之主的做事风格,真让人刮目相看。”云棠讥笑的声音直入人心。 要不是她忽然说话,一直被周辰安挡在身后,估计都会让人忘记了她的存在。 “姑娘此话怎说?” 她从周辰安的身后走了出来,红唇微启,底气十足:“你比我们的听觉都敏锐,明知暗中有人偷袭,意图明显。非但不阻止,还纵容暗器杀人,说明你知道这位老先生要说的是什么话,他要是真说出来,对黑市有一定的影响,所以任凭殿下处置是假,暗中杀人灭口是真。” “姑娘说的这些,在下一句也不听不懂,我虽听力敏锐,却未身怀武艺,闪躲很正常!如今出了意外,姑娘將责任推卸至在下身上,怕是有些不妥当罢?这里是黑市,在下已经尽了最大的地主之谊!” 短短数言,看似普通实则句句精妙,他每一个字都在为自己洗脱,並且还不著痕跡的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辜受害者,看似彬彬有礼,实则有恃无恐。 持续纠缠下去,此事一旦传开,对周辰安的名声会有很大影响! 果不其然,很快周围便传来议论声。 这里毕竟是黑市,来黑市的客人,自然更偏袒此处。 戴著面具,谁也不知谁的身份,大家都放纵著內心的阴暗面,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太好听。 在这种情况之下,黑市之主又开口补充道:“在下知昭王殿下调查心切,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殿下理应懂得,我就给殿下个提示,幕后之人,在殿下身边!” …… 离开了黑市,周辰安脸色黑沉,眼神中透著几分薄凉,整个人身上散发著冰冷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难以生出靠近之心。 云棠便这般安静的看著他,一个字也没说。 在他身边……人可不少。 上至朝廷,中至大理寺,下至王府,拥戴他的人不下数百。 要从这么些人中,找到幕后行凶黑手,简直比登天还困难。 或许表面上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便是暗下杀手之人。 好在青夜如今已经恢復的差不多,若是真死了,或许如今周辰安已经派人横扫整个黑市。 直至坐上马车,他格外清冷的声音这才响起:“你觉得是谁?” “殿下问我?”云棠认真思索了一下,才回答他:“我对殿下身边的局势可不了解,对朝堂之事更为不懂,说肤浅些,殿下出事或者名声受损,对谁最为有利,便最可能是谁所为。” 一路上闷著脸的周辰安,在听到她的分析后,忽地嗤笑了声。 云棠不悦挑眉:“殿下若是觉得我所言没说服力,便不该问!” “你觉得本王在怀疑你所言?” 她仍旧挑眉:“不然殿下笑甚?” 那声笑,分明充满了嘲弄,她虽聪明,懂得审时度势,但对周辰安身边的局势不太清楚,说不出所以然,也在情理之中。 “本王笑……小棠儿说的极好!”他的脸凑近过来,根根分明的长睫轻轻眨动了一下,配合上那双深邃的凤眸,形成了绝美的画面,一时间,仿佛化作了沼泽,能將人心勾去。 距离太近了…… 不单单能感觉到他炽热的呼吸声,云棠还能从他明亮深邃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浮影。 这一瞬,她的心臟仿佛漏跳了半拍。 第76章 一截神秘断指 一段时间后,马车停靠回丞相府门外。 他眼角的余光往马车外瞥了眼,声音已经恢復冷淡:“下车。” 很难相信,不久前还在夸讚她的男人,这会儿竟又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 云棠唇角一阵抽搐,弄不明白这男人到底是什么做的,这般会变脸色。 不过相府已经到了,她自然要下车,但就在刚跃下马车的瞬间,她感觉到了手腕上的沉重。 “等等……”云棠连忙追向马车,手銬的钥匙还没给她! “立即回府!”隱约间,她听到了马车中传来周辰安戏弄般的声音。 马车夫不敢怠慢,立即调转马车方向,迅速离开。 “姓周的!!” 马车內,他修长的手掌托住完美的下頜线,听著身后传来恼怒的声音,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些喜欢这种戏弄她的感觉。 追溯源头,还是她先开始的。 云棠追了没多久,眼看著马车飞速而去,她强压住著想靠轻功追上去的心,將被手銬锁著的手臂隱藏在袖中,抬步走进丞相府,却是满脸的隱忍与冰冷。 这是第几次了?这男人,怎么总能踩在很巧妙的点上整她? 就像是认识她多年,很了解她似的。 这种感觉……太气人了,仿佛她是个傻子! 这仇气都叠加多久了?到现在也还没报復回去。 这样下去可不行,时间一久,她估计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任由周辰安摆布的傻子了。 直到云棠进门,逐渐走远,丞相府门口的护卫才敢小声议论:“咱们这位二小姐,如今瞧著与当年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吶!” “谁说不是,竟敢那般直呼昭王!” 姓周的?一般人这么喊,舌头都得被拔了! 传闻中,这位二小姐,幼时也曾见过昭王殿下,那时候还被嚇哭过,哪里像如今这般胆大? …… 云棠不知府门口侍卫的议论,回了住处后,她仔细研究了一下,这手銬是大理寺特製,用银针或者簪子的话,都是没办法撬开锁芯的,兴许云清风能有些办法,只能找他去问问了。 此事不可声张,以免会被相府中人猜忌误解。 到了云清风的住处,才刚要敲门,就听到里边传出熟悉的声音,屏息仔细一听,这声音柔柔弱弱的简直太有辨识度了,不是云若还能是谁?这会儿云若正抽泣著哭诉:“哥哥……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看我这手。” “手怎么了?”云清风声音冷漠。 门外,云棠驻足,没有推门进去打断的意思,她也想听听,这云若趁她不在,又想做什么顛倒黑白的事情。 “妹妹之前在王府,明知道杯子有问题,还逼迫我喝下有问题的水,以至於我身体中毒,浑身发痒,还要在府中慢跑运动,以至於口吐白沫昏厥了过去,我虽然不知道回来的是妹妹,但是妹妹肯定早已认出了我,她如今不但精通医术,还有武功底子,哥哥,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让妹妹如此针对,哥哥能不能……” “砰!”门被从外边踢开。 “姐姐继续,我也来听听。”云棠倚靠在门口,眼神锐利冰冷,视线恍若一把刀刃。 “……”云若咽了下口水,所有的话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絮儿没跟姐姐一起来么?”见她愣著不敢说话,云棠站直了身子,抬步走来。 “妹妹,我说的都是实话,就算是絮儿对你怀恨在心,在杯子上动了手脚,你也不该在明知道杯子有问题的情况下让我喝有问题的水,以至於中毒。”云若说话的声音极轻,就仿佛,她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 现如今时间也过去了这么久,证据早就不復存在了,就算她说的不是实话,也查无可查。 “说的这般好听,差点要让人信了。”云棠冷冷讥笑著,就算当著云清风的面,也完全不打算给云若留什么顏面,直接誆她:“你派人在黑市买的药吧?如今人已经被殿下抓住送往大理寺,姐姐要是还嘴硬的话,其实也没关係,让卖药的人来说便是,听说……姐姐还买了伤害自身的药物,用来……” “你胡说!”眼看著云棠即將要把自己假心疾的事情戳穿,云若急的连忙將她打断,“我可没有买什么药!” “那只黑煞……” “你別一派胡言云棠!黑煞跟我没任何关係,不是我雇来的!你少血口喷人!”云若脸色苍白如同墙腻子。 “哦?我记得当时说的是姐姐买来的黑煞送给我吧?什么雇黑煞?姐姐这是在说什么?” “你……” “若儿,你要是没別的事情,就先回去吧。”云清风已经听不下去了。 一个是三年多没见的妹妹,一个是整日在身边环绕的庶妹,相比起来,前者在他心中的分量是无可替代的。 “哥哥……”云若瞪大了水眸,一时间心绪沉下去,蜷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慄。 到底为什么啊!昭王殿下护著云棠!就连兄长……也在云棠回来后,完完全全的维护著她! 云棠到底有什么好的? 为什么所有人,都只围著她转? “我还有別的公务需要处理。”云清风声音柔和见带著一丝疏冷,赶她离开的话没有说的太明显,也是希望她能识趣一些。 “……好。”憋了半天,她也就说出这么一个字来,紧接著便看到云清风脸庞转向云棠时,瞬间面带笑容,她蜷缩在袖中的手指狠狠的掐入掌心,心內怒意翻涌,可回想起不久前姨娘的训斥,以及说的那些话,她终归还是將即將在眼底爆发的情绪强行收敛回去。 伴隨著房门关闭,云若按著自己的胸口,粗粗的喘了几口气,此刻她意识到,或许只有云棠真正的身败名裂,且被所有人认知,她才有机会取代云棠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 云棠听著房间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杏眸中闪过一缕幽光。 “和殿下调查的结果如何?是否找到幕后之人?”云清风以为她是为了大理寺案件来的,便直奔主题去了。 在今日之前,他是不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妹妹,如今能走到与昭王殿下比肩这一步! 云棠拉开距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很自来熟的坐到云清风身边,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这才回答他:“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只可惜人死了,线索也就断了,不过黑市之主倒是给了个比较隱晦的信息……”说道此处,云棠顿住了,原主的哥哥对她而言固然可信,但对於周辰安而言,可信度有多少尚且未知。 “什么信息?”云清风追问道。 “这就只有昭王殿下知道了,哥哥若是想知道,可以问问。” 云清风能成为大理寺少卿,到底也是个聪明人,单单是从云棠这句话中便感觉出自己可能领会错了她的来意,便迅速將话题转移开:“所以你找我其实是別的事情?” “叮——”话才刚落下,他耳边就传来了锁链清脆的声音,紧接著云棠细腕上的手銬呈现在眼前。 “这……”骇然之色从云清风那张温煦的脸庞上浮现,就连他的眼神都变得十分奇怪:“你怎么戴著大理寺的手銬?” 云棠摸了摸鼻子,“昭王殿下乾的。”她索性简短发言,至於马车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可不打算说。 “……”听到她这话,云清风抬手摸著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样。 他就维持现状一直没抬头,时而锁眉,时而舒眉。 就在云棠以为他在想怎么將手銬解开时,听到了他的嘀咕声:“殿下这么做?有什么深意?” “……” 深意?云棠唇角抽搐,回想起周辰安在马车內做的那些事,心里有些无语,能有什么深意,只不过是为了戏弄她罢了。 那男人的两面性简直隱藏的太好了。 到现在为止,除了她以外,估计还没有对第二个人展露过,所以在盛京城內所有人的眼中,他可能还是那个高高在上,难以相近的昭王周辰安。 “哥哥!殿下这么做可没什么深意,纯粹是拿我来实验铁拷的坚固程度,到最后他又丟了钥匙,没办法打开,我只能回来找你。” 云清风还在凭感觉分析著:“丟了钥匙?这不太像是殿下能做出来的事情!” 周辰安的確不会是那种会粗心的人,但是……现在她只想赶紧把这个手銬弄下来,已经戴了一个多时辰了,她现在的心情,別提有多复杂了。 那男人,简直比她肚子里的蛔虫还厉害。 总能在关键的时刻,將她给死死拿捏著。 “瞧我,忘了正事。”似乎意识到自己注意的点不太对,云清风连忙止住脑內思绪,迅速从袖中取出了一把钥匙,柔声道:“你將手抬起,我將手銬打开。” 她照做,將白皙纤细的手臂抬过去,便瞧见云清风用钥匙插入锁芯,“咔”的一声,手銬便被打开了。 这手銬大小还算合適,带在手中不紧不松,也没勒住红印子,不过是有些沉重,但她瞧著那手銬,杏眸中忽闪著幽光。 待云清风要將手銬与钥匙一同收回时,她凑近过去,笑著试探问起来:“哥,大理寺手銬的钥匙不是一把锁配一个么?怎么你隨便拿出来一把钥匙,就能解开我的锁?” 她其实大概能猜到,在云清风手里这把,或许是万能的,可以打开大理寺的所有定製手銬! 果不其然,接下来云清风所言,正中下怀。 一抹狡诈的流光从她眼底一闪而过:“哥!这钥匙你手里就一把么?” “一把常用,一把备用,这把钥匙,能打开所有大理寺的牢房以及手銬。”对於云棠,他倒是毫无保留的说了。 “也就是哥哥的手中有两把?给我一个怎么样?”云棠眨巴了两下眼睛,杏眸明亮有神,藏著些许期待。 “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云清风却说不出来,亲妹妹的要求,他哪敢直接拒绝,但这钥匙对於大理寺而言极其重要,牢房內关押著很多朝廷要犯,若钥匙丟失,后果將会不堪设想! “若是不行倒也罢了,反正这手銬也解开了。”看他为难,云棠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扭了扭自己的手腕,起身准备离开了。 大不了,她从別的地方想办法弄到个钥匙。 她不但要弄到钥匙,还要弄到大理寺的铁拷,到时候把那男人手脚全部銬起来绑在墙上! 锁眉沉思了一会儿,云清风还是將钥匙给了她,却极为严肃的嘱咐道:“可以给你,但不准弄丟,也不准乱用!” “哥哥放心,我是用来防身的,避免下次,殿下再用我试手銬又丟钥匙,解不开锁。” 还会有下次? 云清风修长的手指微蜷起,怎么总感觉事情有些不简单? 之前在想是否有深意,如今却觉得,这不像是殿下会做出来的事情才对。 大理寺的手銬是给犯人用的,怎么用在了棠儿身上? 刚想再旁敲侧击云棠两句,便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云棠已经抬步出了房门。 或许,他下次应该亲自问问殿下。 怎么总觉得將手銬用在他妹妹身上,稍微有些奇怪了些。 一路把玩著钥匙,云棠回了住处,刚跨进门,便瞧见一名陌生的小丫鬟站在门口,一见到她,立即小步迎了上来,先行了礼,借著才將手中的包裹递上,语气恭敬:“二小姐,门外刚刚有个孩子,將此物送了进来,说是给您的。” “孩子?多大的孩子?” 她来盛京这两个月,可没有跟什么孩子接触过。 丫鬟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回答:“依照侍卫所言,是个乞丐孩子,大概七八岁,也没说是谁给的,將此物交出来后,就立即跑开了。” 这东西…… 云棠盯著手中的包裹表面,是很普通的碎布,包裹的整整齐齐,她试探著摇晃了几下,能感觉到里边有东西在晃动,很小。 她没犹豫,立即將包裹拆了开。 碎布刚打开,一丝腥甜便闯入鼻间,她手指微顿,眼底闪过一抹冷冽。 包裹中是一个血红色的小木匣子,再打开后,一截染血的手指呈现在眼前。 丫鬟本是好奇,才探头看的,但这一看,嚇得不但尖叫了起来,还差点晕厥过去。 迅速捂住眼睛后,才惊魂未定,断断续续的开口:“这……这……二小姐,怎么有人送这种东西啊?太可怕了!” 第77章 云棠成杀人犯 从这截断指上,看不出任何所以然,只是视觉的直观告诉她,断指的主人年龄不超过三十岁。 是谁,送过来的?意义何在? 云棠抿起红唇,刚要將匣子给合上,却感觉到匣子底部的红色底垫似乎动了一下,她抬手试探著捏了下,竟从里边取出了一张完全染血的纸。 纸片被叠的四四方方,因为染血,才完全变成了红色。 打开了两折后,隱隱间能看到一些黑色的墨跡,云棠动作顿住,瞥了眼那名丫鬟:“你先下去吧。” 这小丫鬟像是嚇得不轻,听得云棠这话,顿然如释重负般,迅速抬腿便跑,还没跑出多远,身后便又传来云棠冰冷的声音:“此事不准外传!” 丫鬟连连应是,然后迅速离开。 將断指收起,云棠抬步走回了住处,回到房间里,这才將染满鲜血的纸张摊开来,本以为会是什么威胁性的文书,却不料,纸上的文墨已经被血色完全模糊了,根本看不清写的什么。 到底是什么人,將这枚断指,送到她手中,又存在什么意义? …… 翌日,一大早。 云棠还未完全睡醒,琦儿便在敲门了:“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迷迷糊糊坐起身来,她稍微醒了下神,才打了个哈欠,语气缓慢的问道:“怎么了?” “方才管家去帐房取银钱准备去集市上採购,一推门发现帐房先生死在了帐房里,浑身都僵了,而且十指都被砍了下来,著实恐怖!老爷和公子上朝去了,短时间內回不来。” 十指都被砍了下来?云棠忽然想到了自己昨日收到的断指,不祥预感浮上心头,立即当即对琦儿道:“你进来,服侍我梳洗!” “是!”琦儿颤著声连忙应道,隨后推开了门,进来赶忙伺候云棠换衣梳洗。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一段时间后,云棠提著裙摆,急匆匆跟隨琦儿前往帐房。 才刚到门口,就闻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云老夫人正站在门口,满脸的焦急,这位帐房先生,一直以来品行端庄,做帐一丝不苟,从未出现过差错,可如今竟死在了帐房里。 陈姨娘领著云若站在一旁,一边用帕子遮脸,一边对说道:“老夫人,这里不管怎么说也是帐房,染了死人的气,时间久了终归不好,不如先把尸体给抬出来?咱们把帐房先打扫打扫,等公子回来了,再调查调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是个爱乾净的,也注重讲究,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应声道:“也好,顺便將尸体擦洗乾净,他二十多岁入得相府,如今不过才十年,我不希望他走的这般狼狈。”话尽,满脸惋惜。 “你们几个,去把尸体抬出来吧!”陈姨娘招呼著一旁的几个下人。 那几个小廝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上前,管家公可是胆子大的,看到了里边的惨状,都险些晕过去,更別说是他们。 “慢著!” “二小姐?”陈姨娘一见到她,脸色当即变了变,沉下心后,她当即又將声音抬高:“这里如今晦气,二小姐娇贵,还是莫要往前的好。” 云棠冷瞥了她一眼,讥笑道:“什么叫晦气?死人便是晦气?那陈姨娘倘若殞命,是不是也应当称作晦气?” “妹妹,你怎么跟我姨娘说话的?她还不是为了你好!”云若往前迈出一步,咬著牙道。 “打个比喻罢了,陈姨娘好好的怎么会殞命呢?姐姐这般激动作甚!”说这话的时候,云棠的视线还在陈姨娘的身上。 那种仿佛被当做猎物紧盯的感觉,让陈姨娘心下不寒而慄。 只不过,感觉维持了一瞬,云棠便將视线转移开了,提著裙摆踩著小碎步往帐房里走。 “棠丫头!” “棠儿!” 云老夫人跟秦氏几乎是同时唤她。 虽然已经听云清风提及过云棠在大理寺对尸体的探究,她们仍旧是有些担忧。 “没事的!母亲和祖母放心。”云棠说完,抬步走了进去。 帐房內血腥味更重,给人一种压抑又窒息的感觉,她將密封的窗户打开透了气,光线照射进来,將满地的血映照地格外清楚。 地面上的血跡已经完全发黑了,尸体的顏色也开始发白,证明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 云棠抬步往前走去,在尸体面前弯下了腰。 这位三十出头的帐房先生,正如描述的那般,十指皆被斩断,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伤,面容比较狰狞,像是临死之前受了很大的折磨。 但很奇怪,这帐房又不隔音,要真有什么动静的话,应该会有人察觉的才对,怎么偏偏到了第二日,才被发现死在了这里。 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发现昨日那个木匣子內装著的手指,便是这帐房先生的。 之前那丫鬟分明告诉她,是有个小孩將木匣子送到府內的。 会有人將断指先从相府送出去,再送回相府?如此过於麻烦了些。 她凝起杏眸,眼神变得有些不太妙。 隨即转身走出帐房的门。 秦氏与云老夫人一看到她出来,急忙便问道:“棠丫头,怎么样?可有看出什么来?” “他应该是昨日死的,身上的伤並不致命,是因失血过多而死,死之前受的折磨比较大,能轻易出入帐房,想必行凶者也不一般,或许人现在还在相府內,祖母,不如將所有下人召集在一起,先挨个审讯吧,包括昨日下午值守的一些护卫。” 老夫人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做有什么用意,但还是照做了,连忙让身后几个小廝去召集所有府內下人过来。 “二小姐!你是在拖延时间吧!”几个小廝刚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便从云棠身后响起。 她转身看去,不是旁人,正是昨夜將木匣子送到她手上的那个丫鬟。 真好,看来如今都不用去调查了!! 她冷笑了声,刚要开口说话,丫鬟便直接跪地,抢先开口:“老夫人!夫人!昨日奴婢亲眼所见,是二小姐杀的人!” 老夫人气的脸色铁青,手中拐杖抬起,指著丫鬟质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荤话?” 別说是老夫人,就连秦氏都气的不行,第一次对下人说话难听起来:“你要是敢乱说,我便命人將你拖下去乱棍打死!” “老夫人,夫人!奴婢所言属实,不但看到二小姐杀了人,还亲眼看到她取走了帐房先生的断指,要是搜二小姐的身或者住处,肯定会有结果!” “是谁指使你的?”云棠眸底掀过一抹杀意。 昨日没太在意,如今想来,昨日这丫鬟出现的时候,周遭正好无人,也没人能佐证,这显然事先便计划好的! “二小姐,就算你缺钱想从帐房先生处拿钱,並让他做假帐,也不该杀人灭口的。”丫鬟伶牙俐齿的插话,短短一句话,却给云棠按了两三个莫须有的罪状。 瞬间將她置於刀尖之上。 那截手指,她本是打算今日若回王府,便连同血书一起送到周辰安手中,让他去调查,毕竟突发之事,昨夜让她內心踹踹不安,却没想到,竟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等著她。 陈姨娘顺势道:“二小姐怎么可能杀人呢?她乃是府中嫡女,就算三年没回来,老爷夫人和老夫人也宠她如初,这其中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嘴上这么说著,要不是帕子遮住唇角,那抹快要压制不住的笑就要蔓延出来了。 这罪名一旦坐实,对云棠可是致命的! 皇家顾及顏面,兴许会直接解除婚约! 这丫鬟就像是跟陈姨娘在唱双簧似的,又眼神坚定的说道:“要是二小姐当真心里没鬼,应该会让搜查的吧?毕竟死者为大,二小姐的名声也重要,奴婢若是有半句虚言,寧愿被乱棍打死!反正放眼整个相府,也就二小姐才有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人吧?昨日奴婢在府內听到那些对二小姐的讚誉之言,其实心里有些猜忌,这短短三年的时间,二小姐如何做到如此大的变化?世间易容高手千千万,奴婢甚至可以怀疑,这个回来的……不是二小姐!” “你很有胆量!”云棠红.唇勾起,讥笑道:“希望你还能活过今日。” 如今看来,昨日这丫鬟那副胆怯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可真好!成功將她骗过去了! “老夫人,夫人!你们看吶!二小姐在威胁奴婢。” “棠丫头?”老夫人这会脸色变得懵然,“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不愿意相信,好不容易回来的孙女,有可能是她人所假冒,但……三年的时间內,让棠丫头改变这么大,她心里也是有狐疑的。 云棠坦然道:“的確有一截断指在我手中,就放在我房间第一个柜子里!” “老夫人,您看!”丫鬟以为云棠是想不出辩驳的藉口了,眼底闪烁著得逞的光。 “棠儿,当真是你做的?”秦氏心差点凉了半截。 “报案吧!大理寺会调查清楚!”云棠负手而立,满脸冰凉,没有打算做多余的解释。 顿了顿,她锐利的眸子瞥向丫鬟:“倘若最终调查出来的结果与我无关,后果你知道。” 一句看似平淡的话,却透著无数的威压,这丫鬟也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慌,但她没应声,只跪在地上。 为了能將此事顺利解决,老夫人最终还是派人去通知了大理寺。 不久后,大理寺卿秦远与云清风一同赶来。 两人下了早朝,正要去大理寺处理事务,便接到了丞相府的报案。 所言內容更是骇人听闻。 因事发特殊,所以秦远亲自带人过来了。 一见面,秦远仔细的打量著云棠,太后寿宴当日,他已经知道云棠的身份,如今满脸复杂之意,是打心眼里不愿去相信,摸了摸鬍子之后,还是选择先不与云棠说什么,直接让带来的仵作去调查帐房內的尸体。 没多久,云烁也赶了回来,在知道事情的发展后,满脸铁青,显然很是生气,至於在气什么就没人知道了,碍於秦远在场,他只阴沉著脸,没发作。 良久之后,大理寺的老仵作满脸严肃地將尸体的检验结果公布:“三位大人,经过调查此人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日傍晚,身上虽然伤口颇多,却没有致命伤,死因在於失血过多,死者表情狰狞,明显痛苦,可房內却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跡,还是有些蹊蹺,况且……帐房並非密封环境,有动静外界应当能察觉到才对。” 云棠启唇:“黑市有一种东西,能让人在短时间內浑身无力且无法说话,意识却是清醒的。” 她这么一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会有人將人弄死,在自曝线索吗? 老仵作还不知道她是被指控的对象,就算她瞧著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娃,也抱拳恭敬问道:“姑娘知道这般详细,莫非对此类药物有一定了解?” “二小姐杀的人,肯定了解了!”丫鬟插嘴道,“我们虽然是身份卑贱的婢子,却不是草芥,二小姐行凶属实,奴婢便是证人,恳请大人明鑑!” “好,我杀的。”云棠很是配合的頷首,借著又措不及防的开口质问:“那么……我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丫鬟想也不想的回答:“当然是昨日傍晚!” “呵!具体是什么傍晚何时?” “天……有些暗了……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什么?看不清楚我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还是看不清楚我人?” “……” “还有,我取走断指后,你可有继续尾隨我,如今我院子里只有一枚断指,剩余的九枚在哪,你可知道?” “……”丫鬟已经被问懵了。 到底谁才是可疑之人?她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个犯人一样被盘问? “要是我將其余九枚断指都隱藏了起来,那我为何要独独留下一枚断指在院子里,留下杀人的证据?还有……从帐房先生的伤势来看,他的確伤得不重,但所伤及到的都是动脉,一旦被割开,血会喷溅,我既然杀了他,你昨日可有看到我身上有何处沾染过血?” 所有人在此刻都安静的异常。 跪在地上的丫鬟已经感觉自己的心臟隨时有可能骤停了! 这个二小姐之前分明还一副大不了认罪的態度,现在怎么变得逻辑如此清晰了? 眼看著丫鬟要败下阵来,陈姨娘豁出去,一句话吸引所有人注意:“二小姐,丫鬟肯定比不过您聪慧,但既然她是人证,您还是接受调查吧,就算真的与你有关,有老爷在,也会帮您平息的!” 云烁拉下了脸,刚要转身去训斥。 一道冰冷充满压迫的声音袭入所有人耳中,令人灵魂深处陡然一颤。 “聒噪之蛙!” 第78章 他太会气人了 “昭王殿下!”眾人闻声,连忙转过去行礼。 陈姨娘脸色骇然,急忙跪地:“昭王殿下。” 这可是女儿心心念念的人,她这个当姨娘的,初次见面,就留下了不好印象。 “本王听闻相府发生了有意思的事,特意来瞧瞧。”周辰安瞥了眼云棠,唇角勾起一抹暗笑。 云棠也正看著他,恰巧將那抹笑意尽收眼底,低声哼笑,有意思的事情?是特意来看她丑態的吧? 这男人,消息真是灵通得很! 相比起来,云烁更怕此事会影响到云棠的未来,赶忙笑著打圆场:“殿下,都是些家丑,不值一提!” “家丑?”周辰安负手而立,“如此本王更为好奇,究竟怎样的家丑,还惊动了大理寺?” 那丫鬟害怕事情办不成,急於表现,直言道:“昭王殿下,是二小姐杀了人!” 刚说完,她便感觉那双如死神般的眸子降临而至,连忙又將头垂得更低了些。 在场这些人里,秦远自认是唯一有公正话语权的,便躬身抱拳:“殿下,这丫鬟一口咬定是云小姐杀了人,但事情却颇为蹊蹺!” 在听到云棠那番话之前,他其实不敢轻易断定,但听著云棠颇有底气的话语,他却从心底肯定,这位帐房先生的死,或许真与她没关係。 “污衊王妃的罪责,秦大人可告知与她了?” “臣,未曾!”一丝冷汗从秦远额头滑落而下, “现在知道也无妨。” “是!”秦远点头,接著提高了声音:“污衊皇室正妻者,轻则杖毙,重则五马分尸,母族发配边疆!” 丫鬟咬住唇角,匍匐在地上的身体隱隱有些发僵。 她这就算是污衊了! 可是走到了这一步,就算她承认罪责,也同样免不了受罚。 牙一咬,丫鬟决定死磕到底:“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二小姐为了银钱让帐房先生做假帐!因帐房先生不从,便將其杀害了!” “既如此,昨日为何不揭发?”云清风质问道。 “公……公子,昨日奴婢太害怕了。不敢贸然行事,可是今日,帐房先生的死大家都知道了,奴婢就……” 被轮流质问,丫鬟险些应对不过来,说话又磕巴了起来。 “不用说了,搜我院子吧!其中一枚断指的確在我手中!”云棠一脸淡定,完全不慌。 只是她话语中,还隱藏著另外一层含义。 只要是聪明人,都能听得懂。 秦远在接到周辰安眼神后,立即对跟隨而至的大理寺搜查兵道:“彻查相府!找出其余断指以及凶器!” 很快,搜查兵便分散开来,其中几个去了云棠所住院子,大部分分散在整个相府,开始彻查。 云烁负手站在原地满脸焦虑地踏步! 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得不憋在心里,这件事如果真的被扣在棠儿头上,不单单她的名声受损,丞相府以及昭王府也会有所牵连。 有些话一出口,他害怕自己言语不当,反而会令棠儿以为他在怀疑。 现在,也只能等候大理寺的调查结果了。 时间飞逝,很快大理寺的人便集结回来,去往云棠院內调查的人顺利將装著断指的木匣子取来,而另外一拨人,也顺利从府內各个角落挖到了装著断指的木匣子。 这些木匣子分散得很开,地点也十分的隱蔽,只是土堆明显是新翻的,所以看起来尤为明显。 九个木匣子,刚好与从云棠府中搜出来的一致。 不过这些木匣子是相府在工匠那里用松木定製用来储纳首饰用的。 偏偏云棠因为是嫡女,所以储纳首饰的木匣子用的是更好的红檀木。 十个木匣子放在一起,云棠冷冽一笑:“真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閒,还跑到府內各个地方埋断指,生怕自己不会被发现似的,手里还留有一个当证据的不埋。” “老爷,夫人。”那些被聚集过来的下人中,有个小丫鬟低声开了口:“昨个下午的时候,奴婢在浣衣,曾瞧见她怀里揣著个包裹,手里还提著铁锹,鬼鬼祟祟的。”说著,將手指向控诉云棠的丫鬟小翠。 “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有鬼鬼祟祟?”小翠当即咬牙反驳。 小丫鬟往后一缩,声音更低:“反正我是瞧见你了,至於你手里拿的什么,我是不知道。” “去搜她住处。”云清风向几个还算信得过的小廝嘱咐道。 “……”小翠瞪著眼睛不敢说话。 手掌狠狠地抓在地上的泥土里,满指缝都是泥。 她心里暗恨!都怪那多事的小丫鬟,不然……不然她是能成功的! “公子,在床底找到了铁锹。上边有土,不过已经干了。”小廝办事利落,很快便將铁锹拿了过来。 “不……不是这样的。公子是二小姐的亲哥哥,自当维护,兴许你们是早就串通好的!就是为了反咬我!我为帐房先生平不公,到头来却是我的错了?” “真是坏死了。”奶糯的嘀咕声传入眾人耳间,紧接著带著鎏金面具的小墨宝怀里揣著块糕点,被琦儿牵著手,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咬了口糕点后,又嘟囔道:“我娘亲忙的都是正事,手里也不缺钱,光是帮我爹爹治病,就拿到了许多黄金,差那点钱?还要为了让帐房先生做假帐杀人灭口?在编造藉口前,能不能想个合理点的?” 小小的孩子,竟如此伶牙俐齿,惊呆一眾人。 小墨宝不顾旁人眼光,鬆开琦儿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到云棠身边,伸著胖乎乎的小手將糕点递给她:“娘亲吃。” 原本云棠心里还是有些气愤的,可一瞧见小墨宝这副奶萌的模样,再大的火气也消退掉了,柔声道:“墨宝吃,娘亲就不吃了。” “都怪你,影响了我娘的心情,害得她连吃甜食的心思都没了。”小墨宝当即拉下脸来,晃动著小身板走到小翠面前,黝黑的大眼睛瞪著她:“大老远就听到你说我娘偷钱,那她偷成了吗?你知道她將其中一枚断指藏在我们院子里,那应该也知道偷来的钱藏在哪里了吧?快说!” “……”小翠唇色苍白,说不出一个字。 一个三四岁的小东西,硬是將她懟懵了。 她只计划断指的事情,偷银钱只是她觉得还算比较合理的藉口,但如今看来……她这完全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进去了。 老夫人听了这么多,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气的拐杖不停在地上戳,她因为太在乎棠丫头,也因为棠丫头真的变化太大了,险些因为丫鬟的话去怀疑,这会儿心里又恼又自责。 一张嘴,声音气得在发抖:“把她……把她给我拉出去,直接乱棍打死吧!”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势头已去小翠猛地磕头。 两名小廝已经走上前来,要將人拖下去了。 秦远及时制止道:“云老夫人,如今此事已经上升至污衊王妃,按照我朝律法,罪不容诛,理应五马分尸!” 这会別说是小翠,就连陈姨娘脸色都开始泛白,袖中捏著帕子的手更是分外用力,她害怕……害怕小翠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这丫鬟,她之前是瞧著机灵,才…… 可没想到,昭王殿下会掺和进来,还有那个多嘴的小丫鬟,若是没那句话,也不至於有扭转的可能性。 “奴婢是受人指使的,是陈姨娘,是陈姨娘让奴婢这么做的!求老夫人,老爷,秦大人开恩!奴婢是收了钱,才会……” “你这贱婢在胡说什么?”最怕的事情发生了,陈姨娘气得差点晕过去,咬著牙喊:“我若非方才信了你说的话,怎会那般说二小姐?你如今想把我拖下水?” 说完,陈姨娘又转身一脸诚恳地给云老夫人磕头:“老夫人,妾身一心为了相府,那帐房先生与妾身勉强还沾些远亲关係,妾身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下杀手的啊!”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她一直都看陈姨娘不顺眼,当年若不是这贱妾使了手段,再加上秦氏大度,怎么可能让她入相府? 生的两个女儿,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一个两个都心比天高,还祸害她嫡孙女! 要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掩盖相府丑闻,她现在就能下令將这母女二人赶出府! “二小姐,妾身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您这么善良,要帮妾身求情啊!”一顶高帽子,往云棠头上扣了。 善良? 以前的原主的確很善良,只不过是愚善! 她现在不急著要这对母女的命,但却想看著她们一点点失去所有! 想著,云棠往前走出一步:“陈姨娘,你要真的什么也没做,用不著这么害怕。” “妾身百口莫辩,微不足道,自然害怕。” “是不是陈姨娘做的,还真是比较难说啊,不过这丫鬟也不排除反咬人一口的想法……”说道此处,云棠故意顿了顿。 接著便听小翠吶喊:“奴婢没撒谎,就是陈姨娘收买了奴婢,说要给奴婢十两黄金!” 十两黄金啊!怪不得小翠会这般卖命。 “陈姨娘,你现在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么?”云棠漫不经心的开口,从现在起,她的所言,每一句都是个坑。 现在这时候,说多错多,陈姨娘乾脆不多言,极为谨慎道:“妾身什么都没做,也没证据自证。” “好!”云棠暗暗勾唇,“我愿意相信陈姨娘的为人。” 这话一说出来,周辰安眉梢微挑,幽眸闪烁,这女人不蠢,如此行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当真?”陈姨娘眼睛闪烁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云若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激动起来,云棠这话一说出来,岂不是说明,姨娘能直接脱罪? “但是……碍於你没证据自证,所以我觉得,为了不让难听的留言传出相府,应对没收你在相府內掌管帐房的权利。” 方才陈姨娘也说了,那帐房先生是她的远亲,云棠想著,就算这些年来,帐房先生矜矜业业,也免不得跟她有什么接触。 小翠说那十两黄金的事情,她是相信的。 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十两黄金当做给丫鬟做事的小费,证明陈姨娘手中有积蓄,而且还不少。 以她的身份,每月最多二十两银月钱,足足十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 没收她掌管帐房的权利? 这句话简直如雷贯耳! “二小姐……妾身娘家经商,所以妾身对帐房之事较为精通,您……” 她不能失去这个权利! 这是她当年入府求了好久,才得到的权利,一旦失去,她就真的成为一个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姨娘了。 到时候府內的下人估计都要看低她几眼。 如此决策,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这辈子,她追逐的都是名与利!! “你精通是你的事,我下决定是我的事,相府会另外安排帐房先生。”云棠负手背过身去,声音不急不缓。 秦氏附和:“棠儿此言不错,帐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加上丫鬟的指证,就算你能避罪,也理应受到惩罚,帐房先生的事情,我会操心。” “……” 结论定下,房內下人散去。 陈姨娘在云若的搀扶下,如同失了魂一般,趔趄离开,心中恨意如烈火般蔓延。 她丟掉了最不该丟的东西。 至於小翠,在被大理寺带走之前,嘴里还喊著要云棠饶恕。 她充耳不闻。 让琦儿將小墨宝带回去后,她才在云烁的暗示下,领著周辰安朝后园漫步。 一路上,周辰安都没主动说话,云棠目光正视前方,却总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便顿下脚步,抬手整理了一下耳边碎发,没有任何的言语修饰与试探,直切重点:“殿下今日来相府所为何事?” 作为执掌大权的昭王,他理应每日有处理不完的事情才对,哪有空閒时间来相府凑热闹? “本王不能来?”周辰安负手而立,隨著喉结的滚动,充满磁性的声音从他薄唇间传出。 话落间,一丝暗笑浮现。 “殿下想来自然能来,就看殿下是为什么而来。” “为你。” 她微微一怔:“为我?难不成殿下还关心起……” “本王今日才想到,手銬未曾解开,想著你戴了这般久,应当累了!却没想到,低估了棠儿能力。” 呸!!云棠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是傻了才会期待周辰安真的是来关心她的。 嘴上说著她戴那么久手銬应当是累了,眼底却全是嘲弄笑意。 亏她刚刚还以为这男人良心发现,害怕她真出事,才赶过来的。 “我一点也不累,殿下没別的事,可以回去了!” “让我走?”他挑起浓眉,却是不恼的,朝她大步踏去,高大的身躯微俯下,深邃凤眸中的笑意更浓:“本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棠儿如今说不过本王,只能赶客?” 他怎么,这般会气人? 第79章 云棠被激怒了 “殿下若是不走,想在相府住下,倒也未尝不可。”云棠平下心绪,眯眼笑道。 他粗糲的手指轻抬,在云棠脸颊上轻微划过了一下,將贴在她白皙脸颊上的碎发拨开:“这倒未尝不可,不过本王给你的时间可不多。” 云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殿下此前可是说过的,不会限制我的自由,只要能帮殿下抑制住体內的诅咒,其余的,殿下不会插手。” 之前这男人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不会限制她。 他莫名笑道:“想继续留在相府?” “我留在自己家里,没什么不妥!” 此番回相府,她为的也是对付陈姨娘那对母女。 “现在死的是一个帐房先生,棠儿觉得,下次死的,会是谁?” “……”云棠注视著他那双深邃如墨般地眸子,神色微敛,语调格外的凝重:“殿下觉得,一个姨娘,还能在相府翻了天不成?” 他没接云棠的话,反而是转移至另外话题:“断指可有仔细看过?” “切割面很顺畅,骨头断裂处也很整齐,是一次性砍下的。”她淡然回答道。 说完后,脸色微微一怔,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不管是那丫鬟小翠,还是陈姨娘,都不具备能將人手骨齐整切下的能力。 而且似乎忽略还忽略了一点。 小翠埋断指的锄头找到了,其余几截断指也都找到了,但他们唯独忘记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凶器。 是什么样的凶器將帐房先生的十指切下…… “你所见的,未必全真。” 她陷入沉思,待再次抬起头时,身边已经不见周辰安的影子,只有空气中的徐徐清风,似乎还残留著他的气息,告诉她,周辰安的確来过。 今日之事,她是局中人,所以,没有周辰安这个局外人看的更清楚? 如果陈姨娘和小翠是被利用之人,那真正的幕后之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相府外。 在上马车之前,周辰安取出木匣子,递交给青羽:“拿去还原调查。” “这是……”青羽接过手,打开来瞧了一眼,里边只放著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血红纸张,隱约间能看到些许墨跡,但是並不明显。 眼看自家主子沉著脸走上马车,青羽將木匣子收好,又低声试探著问道:“莫非是与云小姐有关的东西?” “你倒是关心她。”周辰安脚步顿住,背对著青羽,声音很轻,没人能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芒。 青羽不以为然道:“她是未来王妃,又救了青夜,属下……” “回府。”冰冷的声音將他打断。 原本还侃侃而谈的青羽连忙低头噤声,意识到自己言语上有些僭越。 马车缓动,朝著昭王府的方向而去。 而在帐房內。 一群下人將血跡全部清理掉,又通了气后,帐房內才勉强可以让人落脚。 秦氏在云棠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在陈姨娘来相府之前,帐房这一块归她打理,当年陈姨娘说话也是好听极了,帮衬著打理帐房的繁琐之事,给她减少负担,但绝对不会僭越。 在棠儿回来之前,她一直都认为陈姨娘的为人还算可以,就算偶尔显得有些精明,也不会用在自家人身上。 可棠儿当年的遭遇,以及帐房先生的死却告诉她,將事情想得太过於简单了。 看著帐房中成排的帐本,秦氏眼神变得愈加复杂,隨后取出一本近期帐本,简单翻阅了两下,看不出端倪,便放回去了。 “娘。”在另一边翻阅帐本的云棠却在此刻唤她。 秦氏连忙走过去,“怎么了棠儿?” “你看。”云棠將手中帐本递过去。 那帐本是上个月的,但却夹杂在前两年的帐本归纳中。 而她翻开的那一页,不但有星星点点的血跡,更是有被撕毁的痕跡,只是少了几页却看不出来。 秦氏仔细琢磨了一下帐本,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迅速走回到方才自己所处的书架前,將刚刚翻阅过的帐本取下来,开始对照。 一页页对过去,每笔帐的消费时间都能对的上,但是个別消费金额较大的却有些对不上。 而且,云棠拿出的帐本明显笔跡黯一些,她这帐本笔跡更新一些。 显然……是在对照著做假帐!只是还没完全做好。 秦氏將帐本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后,气的脸色铁青,甚至觉得有些头晕,府內单单半个月,就有一千两的虚假帐目! 相府大,下人也多,丫鬟小廝以及护卫加起来有两百余人,按照当年陈姨娘所言,要对府內下人更好一些,月钱从三百文提至五百文,但是帐目上作假的的確是五百文,真实发给府中下人的银钱只有三百五十文。 更別说一些物件的採购了大部分都是被刻意標註了虚价。 这些帐目从字跡上看,全都是已死的帐房先生经手处理。 亏她之前还觉得这帐房极为负责,就连老夫人也赏识,如今人死了,却被翻出来做假帐的证据。 “娘可看出什么了?”云棠抬著碎步走过来,其实就算她不问,从秦氏的脸色也能猜出来。 “哎!这帐本记得才半个月,就有足足一千两银子是虚假做帐,流水不明!”秦氏脑海內有个名字呼之欲出,但是碍於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她没有说出来。 帐房先生与陈姨娘是远亲,这两人有关联,加上小翠说陈姨娘肯给她黄金作为报酬,出手慷慨,这钱的去向,让她很难不往那方面猜测。 然而令人苦恼的是,云月如今是永寧侯府的侧夫人,还极为受宠,永寧侯虽然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在朝堂上却占据极高的地位,並拥立二皇子,若是相府这事情闹开,永寧侯的脸上也不会好看。 就算,老爷在朝中为群臣之首,她却还是有很多顾虑,害怕一些事会闹得太大了。 越想,秦氏越觉得头疼。 纠结了半晌,她嘆了口气,满脸的愁绪:“棠儿,若是这些帐目背后的银钱都流到陈姨娘那里去了,如若是你,会怎么做?” “只要有证据,该罚就罚!” “话是这么说,但云月嫁到了永寧侯府……” “娘!”云棠將她的话打断,语重心长道:“你就是顾虑的太多了,在绝对的证据面前,永寧侯府不讲理,只会让他们有失顏面,云相府只不过是惩治心思贪婪的姨娘,合情合理。娘是丞相夫人,根本没必要为了这些担惊受怕。” 帐房內有短暂的沉默,借著,秦氏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似乎心里已经完全想清楚了,便道:“好,娘听你的,让娘想想,要怎么著手调查。” “简单,娘可以先这样……”云棠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见她沉思未定,立即凑到耳边,將自己的想法说出。 秦氏本还愁眉不展,听完她的话后,眼神骤然一亮,连连点著头。 两人又在帐房里忙活了一阵子,將许多有问题的帐本整理好后,才將帐房的门锁上,离开。 …… 另一边,陈姨娘住处。 云若第一次瞧见平日里冷静的姨娘发那么大脾气,房间里各种精美瓷器,已经化作无数的碎片,丫鬟跪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明显也是被嚇到了。 大概是气发泄的差不多了,陈姨娘坐在阴暗的角落中,一言不发。 她为了这个相府,费了十几年心血,就因为云棠的一句话,让她失去了唯一的掌控权。 帐房的银钱对相府有著很大的影响,失去了这方面的掌控,她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老夫人本就不喜欢她! 老爷也因为云棠的归来,对她更加疏远。 现在……要她如何是好? “姨娘……”云若试探著喊她。 “若儿!”陈姨娘听到她的声音,肚子里的怒气险些又迸发出来,被她强行压了回去,缄默了一小会儿,才继续道:“姨娘帮不了你了,接下来的路还是你自己走吧。” 之前陈姨娘还觉得,云棠就算现在变聪明了,也不可能斗得过她。 但今日,却是切切实实的领教到了。 云若心里一酸,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姨娘丟了掌控帐房的权利,心中有些自责了起来,这本就她与云棠之间的事情,理应由她亲自解决才对。 “姨娘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接下来的事情,该属於姨娘的东西,我会拿回来!” 保证完,云若便絮儿,急匆匆赶去云棠住处,还未迈进院门去,黑煞便忽然从院子里冲了出来,一脸凶恶的要扑向她。 作为一个被黑煞弄出心理阴影的人,云若一见到它,便不由自主的尖叫出声,往后退了两步。 在黑煞之前,她还是挺喜欢猫儿的,如今却是见到猫儿便害怕。 房间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將门打开走了出来,云若本以为是云棠,可定睛一看,竟是秋殤。『 而此刻,秋殤的脸上还带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甚至在笑容中感受到了侮辱,咬牙质问:“你笑什么?这是相府,黑煞若是伤了我,父亲自会为我主持公道!” 在昭王府,殿下不管他,但是爹爹好歹公正一些。 秋殤闻言,笑得更是讽刺,直言不讳道:“在想大小姐当初要从黑市租黑煞时的真实用处。” 当初云若想藉助黑煞上演苦肉计,如今一见到黑煞就害怕的模样,想想真是令人觉得可笑。 本来就憋著一肚子气,又被秋殤挑衅,云若的脸都气红了,指著她怒然道:“你这贱婢,在跟我说话之前,最好先弄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如此喧囂,惹得房內云棠有些不快:“吵什么?” 秋殤转过去弯身匯报:“主子,是大小姐过来了。” 这次,没等云棠再说话,云若便將声音提高了一些:“妹妹,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秋殤,送客吧。” 房间內,云棠悠哉的坐在窗口品茶,语气淡淡,眼底只余冷意。 云若的来意,不用听她也知道,肯定是为了陈姨娘。 “你要是拒绝,你会后悔的!”咬了咬牙,云若放出狠话,这是继上次在王府后,她第二次如此,上次是觉得自己有足够的筹码可以让云棠身败名裂,而这一次,她是觉得自己手中的信息,可以让云棠听她的话。 “有意思。”窗口出,缓缓露出云棠精致的小脸,她讥笑一声,眉宇间透著一丝嘲弄:“你能如何让我后悔?” “让我跟你谈谈,有些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用不著,姐姐有什么想说的,便在这里说吧。”云棠皮笑肉不笑的说完,又坐了回去。 “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那个孩子,如今到底在哪吗?!” “咔嚓!!”云棠內力失衡,將手中的瓷杯捏碎成无数瓷片。 下一瞬,房门从內侧被猛然掀开,一股劲风袭来,吹乱云若额前碎发,更让她从中感觉到了一丝杀意。 “进来!!”云棠声音中毫不掩饰杀意。 “小姐……”絮儿害怕的喊了声,不敢跟进去。 二小姐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嚇人了,像是能把人刺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云若心里也害怕,却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还没迈入门槛,她已经能感受到房间里极冷的氛围。 走进去,灵魂像是被冻结了。 她看到,云棠的手掌心在淌血,细碎的瓷片扎满手掌。 云棠面不改色地將一块块碎瓷片取下来,期间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她不由得怀疑,这难道……不疼么? “嘭!”出身之际,身后的房门忽然自动关闭。 不单单是房门,就连周围的窗户也同时关上了,她宛如惊弓之鸟般,视线在房间內来回盘旋。 忽地,一道红色残影自眼前闪过,她刚回神,便瞧见一条皙白的手臂伸了过来。 接著。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房內。 “噗通!”云若摔倒在地,嘴角淌血,脸颊火.辣辣的疼,让她大脑在此刻宕机,陷入一片空白,只能哆嗦著唇,颤抖著声道:“你……你敢打我?” 云棠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看著她,杏眸出奇的平静,看不到一丝情绪,却又能从无形中感觉到她的怒意。 “疼么?” 第80章 云棠装小白花 “……”云若捂著脸艰难向后挪动身子,不敢回答她。 云棠步步紧逼,白皙的手掌反转,出现了一把锋利透著寒光的匕首。 “你……你要干什么?”云若尖叫出声。 “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你和云月是怎么对待我的?” “……” “怎么又不敢说话了,我的好姐姐?”云棠將匕首伸出,用锋利的刀刃抵住她的下巴,精致的小脸向她凑近:“要是在姐姐的肚子上也划开一道口子,会怎样?” “云棠,你敢!!我可是郡君!是皇上亲封的郡君!”她尖锐的声音响彻房间。 她背后可是有皇后娘娘撑腰的,云棠不能动她,也没资格动她! 云棠满脸冰冷,將抵住她下巴的刀刃移开,转而刺向云若撑在地上的手。 “啊啊啊啊!” 刀刃插在地面上,云若却嚇得惊叫起来。 惊恐的惨叫声,就连院子外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絮儿急了,咬紧牙关,自以为很有气势的冲秋殤喊道:“我家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家主子决定完了!” “那就拭目以待。”秋殤冷哼一声,不为所动,这小丫鬟毫无底气的叫囂声,可嚇不住她。 “你……你让我进去!” “就你这胆子,想帮你家小姐?”秋殤毫不犹豫的打击她。 她主子是什么人!这对主僕又算什么东西? 房內。 云若被嚇得腿打颤,那锋利的刀刃与她的手指仅剩分毫之差! 但凡稍微再歪斜一点,都有可能会伤到她的手。 云若活了十几年,可从未受过什么委屈。 之前在昭王府时,好多次的事情,她能分钟感觉出云棠知道一些事是她主谋的,却不敢动她分毫。 她天真的以为是因为云棠害怕。 可要真是害怕,现在又怎么会扇她巴掌,还用匕首来恐嚇她?! “说说看,你当年是怎么对待我孩子的?”云棠居高临下的睨著她,浑身气场拔高,宛如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的人传不过气。 云若袖中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几下,在来之前,她是想用这个消息当做跟云棠交易的筹码! 可如今看来,这个筹码,根本威胁不到云棠。 一把真相说出来,她就会失去价值,会被杀掉的!! 仔细想想,云若还是打算拼一把,紧咬著后牙槽道:“你要是想知道真相,就把掌管帐房的权利归还给我姨娘!” “归还?何其可笑!帐房的管理权,本就应该在正夫人手中,你姨娘掌管了这十几年,是不是忘了?” “你不给?那你就永远也別想知道那个孩子在哪!不管他现在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告诉你!” “嘭!”房门猛然被打开,紧接著,一道狼狈的身影被踹了出来。 落在地面后,痛苦的尖叫了两声。 还没爬起身来,云棠迈著淡定的脚步从房间內徐徐走出。 “二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家小姐!”絮儿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细声喊叫道。 她的声音成功引起云棠的注意。 抬眼间,冷漠的杏眸逼视过去,絮儿瞬间浑身发冷,险些腿软。 “把你家主子带走。”云棠声音轻飘飘的,暗含凌厉的冷意。 听到她这话,絮儿才敢快速跑上前,將满身狼狈的云若搀扶起来,低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因为是被踹出来的,云若浑身现在都疼,但对她而言,最疼的是脸! 她十几年来从不曾挨过巴掌,偏偏云棠竟敢对她这张最爱的脸动手! 勉强站稳后,她没理会絮儿,反倒是恶狠狠的瞪著云棠,出言威胁道:“云棠,你既然敢这么对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这辈子也別想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 云棠冷冷一笑,手掌翻转,又出现了匕首。 这次,絮儿嚇得不轻,连忙搀著云若快速离开了院子。 等主僕二人狼狈走远,秋殤才抬步向她:“主子,她的意思莫非是当年另一个小公子还活著?” “呵!”云棠眼底闪过一道余波,紧接著又迅速消退而去,红.唇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她的话,没可信价值!” 云棠的確希望另一个孩子如今尚在人世间,但……她不敢寄予厚望。 当年的云若何其残忍,又怎会留下那个孩子? 不论如何…… 她不会放过曾经伤害原主的所有人。 …… 老夫人住处。 被絮儿搀扶著,云若本该会自己住处,但她思前想后,总觉得自己的伤,是不能白白承受的。 就算不能让云棠受大的惩罚,至少也应该略施惩戒,不然她心里就会很不舒服。 而在相府內,她唯一能找的,就只有祖母了。 就算祖母对她和姨娘一直不喜欢,她也要试试。 一到老夫人的斋院外,她便开始抽泣,试图引起注意。 老夫人礼佛,如今府中死了人,她正烧香念经超度,正是最需要安静的时候。 忽然听见有人在门外低声哭,闭著的眼睛骤然睁开,神色有些不悦,肃然对站在一旁的婆子道:“去看看,谁这般不长眼。” “是。”婆子打开了条门缝,往外瞟了眼,恰好看到云若半边脸红肿,一身狼狈,如今眼睛哭的红肿,正在被絮儿搀扶著。 她没直接开门迎接,反倒是皱眉了皱眉,又將房门给轻轻关上了,並说道:“老夫人,门外的是大小姐,瞧著那模样,像是被人给打了。” 老夫人手里本还在敲著木鱼,听到这话,手中小木锤顿住,有些怀疑的扭头过去:“她是皇上亲封的郡君,又是大小姐,这府內,谁敢打她?” 下人不敢奈何她,长辈也不会私自动手打人。 她著实想不到。 但也不可能是自扇巴掌。 婆子多嘴了一句,道:“两位小姐一回来,府內的事多了许多。” 老夫人瞪她:“还不都是低贱之人不知满足?” 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婆子低头连连应是。 “去打发了,別在我这把老骨头门前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哭丧。我身子硬朗,还能活个十几年!” “老奴这就去。” 门打开,婆子走了出去。 “文婆婆!”云若一边擦著眼泪,一边趔趄著往前走:“祖母可在?” 她哭的的確是令人心碎,但文婆子脸上却不见丝毫情绪,欠身行礼后,才低声说道:“老夫人如今在休憩,大小姐还是回去吧。您知道老夫人脾气,被人打扰了午睡,是会不高兴的。” “文婆婆,我不是有意要来打扰祖母的,可是我受了委屈,姨娘现在心情正不好,我著实没处说,只能来找祖母了。” 听到这话,文婆子心里一哼。 这大小姐还敢提,要不是陈姨娘心思不正,至於如此? 心里这么想,她却是一点情绪也没露,仍旧是满脸和蔼,並带著一些耐心的笑容:“大小姐,您这不是为难老奴吗?虽然老奴跟隨老夫人多年,但打扰她休息,也是一样会被迁怒的,您既然受了伤,还是及时请大夫的好,这脸生的娇贵,可千万不能破相了。” 言下之意说的何其明显,就是要云若走。 云若也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文婆子言语中传达的信息,祖母现在並不是很想见她。 的確也是,姨娘因为小翠的出卖,等於捅了祖母的心窝子,祖母不想见她也是情理之中。 但她不愿放弃!乾脆腿一曲,直接跪在了院子门外,“祖母今日不见我,我就不走。” 这声音不高不低,老夫人恰好能听到。 她脸色冰冷,將手中的木槌直接丟到了一旁去,冷著声道:“让她进来吧。” 短短五个字,透著冷漠与疏离。 云若却脸色大喜,急忙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在絮儿的搀扶下,往斋院內走。 房內正供著香火,满屋子都是香火气。 云若目光扫了一圈,发现了梵文佛经本以及木鱼后,脸色稍微变了变。 祖母竟然是在诵经? 方才文婆婆分明说是在午休。 诵经可是比午休更不能被打扰的事情。 “东西都收下去。”老夫人毫不掩饰,冷著脸道。 文婆子应声,走上前將木鱼和经文都收好拿了下去。 接著,老夫人头也不回的道:“你也下去。” 絮儿比较呆愣没反应过来,还是文婆子喊了两声后,才明白过来,赶紧退了出去。 房间內,便只剩下她们两人,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云若弯膝跪在地上,便开始故作无辜的哭诉:“祖母,若儿不是有心要来打扰的。” “不是有心难不成是无心?”老夫人背对著她,语气没见有多好听。 “……”云若如鯁在喉,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 袖中手指来回摩擦了一会儿后,她才组织好语言:“祖母,我姨娘是被那丫鬟给陷害的,姨娘这些年为了相府……” “要是为了这事儿,还是回去歇著吧。” “我……”她抓著裙摆,唇哆嗦了一下,“不,我是为了,为了二妹妹。” “她打你了?”不等云若將事情添油加醋说出来,老夫人就知道了。 “……是。” “你招惹棠丫头了?” “祖母,我只是想跟妹妹说些好话,她便对我动手了。”过程,她不会讲出来的。 要是都说了,其实反而更容易露马脚。 本就是她挑衅云棠在先的。 若是她,有人用当年的孩子来说事,她也会如云棠那般气恼。 “棠丫头这么不知分寸?”老夫人终於是转过头来,正眼瞧了她。 原本就小巧的脸庞上染了个通红的巴掌印,眼睛已经哭红了,衣服还看著脏兮兮的,很是可怜。 堂堂相府大小姐被弄成了这样,若是传出去,著实有些丟人。 打量过后,老夫人懒懒的耷拉著眼皮子:“你年纪也不小了,棠丫头是你妹妹,既然对你动了手,便是目无长姐,你可回手教训回去,来我这里告什么状?” 打回去? 云若瞪大了眼睛,难道不想吗? 她做梦都想像当年那样,將云棠置之死地,看著她求饶。 但是现在的云棠,她根本就对付不了! “祖母,二妹妹是昭王妃,又是嫡女,我怎能……” “你也知道?”老夫人哼笑了声,“既然知道跑来我这里告状作甚?我能打未来的昭王妃?” “若儿只恳请祖母能主持公道!” “以主持公道?好吶,文儿,你去把棠丫头叫过来,让她们俩当面对峙,谁是谁非,一看便知!” “祖母……”云若忽然又打起了退堂鼓。 当面对峙,她可不敢。 一回想起云棠那张冰冷嗜血的面容,她便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刀给割破了般,又慌又疼。 万一……万一当面对峙,把当年的事给抖出来,祖母肯定是站云棠那边的。 “当面对峙你不愿?那是想如何?”老夫人拧著眉,脸色不悦。 “我……我怕妹妹。” “没做亏心事,怕甚?文儿,去吧!” “是,老夫人!”文婆子点点头,出去了。 没多久,便將云棠给带了过来。 “祖母,你找我?”云棠一脸温和的笑意,哪里还有之前对付云若时的满脸森冷? 走到老夫人面前后,行了一礼,便乖巧的坐在她的身边,完全是一个乖乖女的模样。 坐下后,她仿佛才看到云若站在一旁,故作惊讶:“姐姐怎么也在?这脸上怎么了?” “……”云若瞪大眼,气的胸膛起伏,这云棠还要脸吗?不久前把她给打成这样,还说出那些狠话威胁她,如今却不认帐了?还在这里装傻?? “你不知道?”老夫人眼神变化莫测,低咳了一声后,严肃道:“可最好说实话,若儿是你姐姐!” 但就算云棠说实话,老夫人也不会真的惩罚,定会向著她的。 “祖母,我当真不知。” “二妹妹!你当著祖母的面,怎么能装傻?明明就是你打的我!从你院子里出来后,我就直接来了祖母这儿!总不可能是我自己扇自己巴掌吧?” 云棠无辜道:“姐姐,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从我那里走的时候,脸上分明还没受伤呢!再者,无缘无故的,我为何要打你?要不,你先告诉祖母,我为什么对你动手?总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我把你打成这样吧?” “是啊,棠丫头言之有理。”云老夫人將视线转移到云若身上:“若丫头,凡事皆有因果,你且说说,棠丫头为何对你动手?” 第81章 互坑各有一套 “……”云若哪里开得了口? 是她先找事却要恶人告状的,当下要她去隨便找个理由过来,她可说不好,祖母精明著呢,一般的藉口,可骗不了。 “若丫头怎么不说话了?让你说说原因有这么难?还要现想不成?你可別跟你那谎话连篇只会拍人马屁的姨娘学,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別让相府蒙羞。”老夫人耷拉著眼皮子,甚至不愿去看云若那张脸。 说好听点,老夫人一视同仁,叫云棠棠丫头,便也叫云若若丫头。 但实际上,就没真的將云若当亲孙女看待过。 “祖母……” “扭扭捏捏的。”老夫人挥了挥手,“让你跟棠丫头当面对峙,你却连个字都说不出来,回去罢!” 丟人现眼四个字,差点就从她嘴里说出来了。 云若眼睛眨了两下,瞧著都快哭出来了,明明是她受了伤害,到头来,受委屈的人还是她。 “姐姐,祖母说的极是,你要真在我那里受了委屈,就把原因什么的都说清楚,这平白无故的,我怎么可能会承担罪名?就像之前那丫鬟,非要往我身上扣杀人的罪名,是一个道理。”说完,云棠很自然的拉过老夫人的手臂,帮她按摩。 要说起来云棠用的这些招式,可都是以前云若最爱用的。 如今反馈回去,也不知道现在云若心里会在想什么。 “还不走?难不成要我这把老骨头请你出去?”老夫人心中那口气终归是憋不住了,没好气的训斥道。 理由说不出来,就没办法对付云棠,的確是她挑衅的,错也在她,就算有委屈,也得咽下去,咬咬牙,云若趔趄著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老夫人冷哼了声。 直到云若彻底走出院门,才沉声道:“今后別让她再进斋院了。” “是,老夫人。” 院门外,云若的身子虚晃了一下,险些昏倒过去。 “小姐。”絮儿连忙將她搀住:“您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啊?” 现在云若的脸,一边是红肿的状態,而另一边却是煞白如纸没有任何血色,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该死……都该死! 她目光呆滯,內心却在无止境的咒骂著。 祖母该死,云棠该死,所有护著云棠的人都该死! 她的指尖狠狠嵌入掌心,很快血色便顺著指缝往外流。 “小姐,你快鬆手,可不能做伤害自己的傻事啊!” “……” 她的手掌无声鬆开。 被絮儿搀扶著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才沙哑著声音道:“我当真那么不堪?除了姨娘,就没有人愿意护我分毫么?我是庶女,便生来卑贱么?” 为什么她用了三年多的时间,还是代替不了云棠在相府的地位? 她是郡主,是盛京第一才女啊! 为什么祖母还是不愿正眼看她? 从小便是,如今更是! 皇上和皇后娘娘都看中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她这个长女,生於相府之中,却更像外人? 她满腔怒火与不甘,却不知,如今在斋院內,却是另外一副场面。 她一走,老夫人脸上当即带了笑,不似之前那样板著脸了,拉著云棠的手,开始语重心长的说道:“棠儿啊,你回府也有两日了,祖母瞧著你不太记掛昭王府,也没提过成婚的事情,祖母想问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下月就要大婚了,有什么想准备的东西,你也没说,要不祖母帮你操持操持?” 云棠:“……” 叫她来不是为了云若的事情吗?怎么忽然扯到下个月大婚的事情去了? 一想到周辰安那张脸,她现在便感觉格外头疼…… 然而如今是以云相府嫡女的身份与周辰安签订婚约,要是真成亲以后再想和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她必须要想办法拖延,拖到所有人都忘记此事为止! 想了想,云棠故作淡定抿唇笑道:“祖母,此事不急,而且我觉得应该先与殿下商量一番的好,明日我去王府找他,当面说清楚。” 就以皇室诅咒为筹码。 周辰安不是想让整个周氏皇朝的诅咒解除么?她可以答应想办法,作为交换的条件,他也必须想办法暂缓大婚之事。 总之,她现在已经不打算嫁了。 听到她的话后,老夫人语气颇为严谨:“这怎么行!你是女儿家,哪有亲自登门去问婚讯的道理?明日上午朝中和大理寺兴许也有忙不完的事情,殿下未必能脱开身。这样吧,祖母派人去王府,將昭王殿下请来,今夜再一起吃吃饭,放开了聊聊你们的婚事。” 闻言,云棠感觉自己即將“石化”了。 就算再赶,也不用赶这么急吧? 瞧著现在的天色,等周辰安过来,也就差不多是晚膳时间,她连事先商量好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她之所以说去王府,是因为要她自己面对周辰安的话,很多事还有迴旋的余地,要真是將人请来相府,那事情就不受控了! 刚要在想藉口婉拒,老夫人已经开始吩咐文婆子:“你亲自去一趟昭王府,礼节上注意些,莫要怠慢了殿下,也务必將人请来。” “祖母……”云棠著急开口。 “不用多言,祖母会给你安排的妥妥噹噹!你是相府的嫡女,祖母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云棠:“……” 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也根本不想成亲好吗? 小墨宝又不是周辰安的儿子,他们在一起,若是放在现代,或许还正常,放在这古时代,就怕时间久了,周辰安不会善待小墨宝。 这小东西,可是她的一切。 就愣神这几秒的功夫,文婆子已经走了。 云卿找藉口便想离开,文婆子坐马车去,她用轻功,能赶在前边。 然而老夫人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紧紧攥著她的手,非要继续閒聊。 问一些关於周辰安的问题,甚至八卦他们感情到了哪一步。 她和那男人哪来的感情? 人前互相尊敬,人后却在计划著如何玩弄彼此。 夜色降临。 到了晚膳的时间,老夫人这才拉著云棠的小手,朝膳堂去了。 閒聊了一个多时辰,云棠头脑发胀,但一想到接下来还要在饭局上面临这件事便更为头疼。 要说打打杀杀,她很是擅长,可眼下这种事,完全不在她的领域范围內。 饭局上,云烁,秦氏以及云清风都已经到了,老夫人事先都安排好了,今夜这顿饭,不让陈姨娘和云若上桌。 老夫人坐在了主位上,云棠眼神在饭桌上瞟了眼,只有周辰安和云清风中间还空著。 位置,显然是刻意安排好的。 老夫人坐下后便笑眯眯催促她,“棠丫头也赶紧落座吧。” 云棠应了声,抬步走去,视线流转间,恰好望见周辰安逐渐上扬的唇角深邃的眸底更是含著令人目眩的笑意。 她有些弄不明白,这男人现在笑什么? 直到云棠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耳边才传来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听到的低沉嗓音:“小棠儿原来可以这么乖?” 乖? 云棠狠瞪他。 这不是在夸她,是在戏弄她,尤其是眼底那一丝戏謔的笑容,简直太气人。 但是瞪了之后,她又缓了过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將怒气消减下去,用同样低的声音回道:“再乖也比不过之前在太后寿宴时的殿下。” 他低笑了声,眼底闪过一道没人能看到的光亮,而后又迅速压制。 晚膳开始。 老夫人一边夹菜用膳,一边试探著开始盘问周辰安了:“之前寿宴,殿下说自己暂时没有立妃的意思?我这把老骨头就这么一个稀罕的孙女,如今也没外人,想听殿下说说实话,到底是真没有立妃的意思,还是说……那话是说给旁人听的,不是真心话?” 一语双关,语言拿捏的恰到好处,將刁钻的问题直接拋给周辰安。 虽说老夫人著急將云棠嫁出去,能与昭王结亲也是荣幸之事,但……她对於周辰安的人品还是需要有几分考量。 外边传言中说的是一回事,她亲自了解的,是另一回事。 周辰安放下刚拿起来的长筷,抬手作揖:“周氏祖训以朝堂为重,儿女私情为轻。皇祖母寿宴,母后试探,晚辈自当隱晦作答。” “这么说,你对我家棠丫头,还是比较上心的?”老夫人细细打量著他。 秦氏低声插话:“娘,今日府內出了事,昭王殿下听说后那么快赶过来,自然是將棠儿放心上的,您不必多心。” 放心上?云棠一整个大无语,这男人白日从昭王府赶来相府,其实是为了看她笑话的。 但这话,她哪能说出来破坏当下氛围? “既然放心上,那不如今晚就商议商议,大婚如何办置,再让司礼监確定下月的吉日,早些完婚。” “晚辈没有异议。”周辰安仍旧作揖回復。 看著就像是一个礼仪得当的翩翩公子。 只有云棠,才知道,他隱藏在偽装背后的真正面目。 听他这么说著,云棠用胳膊肘狠狠戳了他一下,待他那张俊美的面容转过来时,用眼神拼命暗示。 她自以为暗示的很到位。 这男人还会通过眼神来“读心”,知道她的意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她却听到…… “棠儿眼睛怎么了?可是今日受了惊嚇的缘故?” 看似关心的话语,实际上却充满了针对性。 他话音刚落,满桌子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云棠:“……” 要说这男人不是故意的,那她今天就把桌子给吃了! “棠儿,你眼睛不舒服?”老夫人眯著眼问道。 “祖母,没有的事,刚刚眼睛有些涩。现在已经没事了!吃饭吧。”说著,拿起筷子便夹菜准备吃。 “棠丫头,殿下是客,你作为未来王妃,这第一筷子的菜应该给殿下吃。” “祖母说的是。”云棠隨便夹了一块肉放进周辰安碗里,皮笑肉不笑:“殿下,吃吧。” “棠儿忘了?我不吃肥肉。” “??” 她哪里知道周辰安喜欢吃什么。 什么叫她忘了?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给她挖坑是吧? 臭男人! “哦,对,殿下的確不爱吃肥肉,我確实忘了。”云棠將肉夹回来,又放进小墨宝的碗里:“儿子乖,这是你最喜欢的,多吃点肉,长高高。” “谢谢娘亲。”小墨宝甜甜道谢,將肉夹起来吃掉,满脸满足。 云棠又夹起一块精肉送到周辰安碗里:“来,这是你最爱的,多吃点,千万別客气。” 他扫了眼正在美滋滋吃饭的小墨宝,视线又转回到云棠身上,凤眸微敛。 占便宜,占到他头上来了? “谢谢棠儿。”周辰安不动声色的將肉送进口中,细嚼慢咽了起来。 云棠没动筷子,锐利的眼神正盯著他。 他动筷了,夹了许多素菜放进碗里,刚要吃,耳边传来她略显不满的声音:“我都给殿下夹菜了。殿下怎么能只顾著自己吃呢?难道不应该礼尚往来一下?还是说刚刚对我祖母说的那些,都是虚话?” 挖坑?谁不会似的! 今夜这顿饭,谁也別想好过! 这话传入耳间,周辰安有些措不及防,手中筷子一抖,菜掉回碗里。 “殿下,你怎么筷子都拿不稳了?是不是病又犯了?” “……”他盯著云棠,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幽深的眸底暗含著只有她才能看懂的话语:云棠,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秦氏放下手中筷子,之前她就听说棠儿在王府是给殿下治病的,只是一直不知道在治什么,眼下话题到了这儿,秦氏乾脆放开问了:“殿下,你是患有什么病?是否严重?要不一会便將棠儿带回王府去,让她给你调理?” 反正以后是夫妻了,秦氏也不反对他们现在私下接触。 周辰安刚要开口,大.腿忽然被掐住,他低低闷哼了声,反应慢了半拍,接著便又听到云棠抢答的声音:“母亲,殿下的病不好开口……” “怎会不好开口?” 她这么一说,反而更让眾人担忧。 “殿下近两年阳气较弱。”嘴上说著不好说,云棠却毫不客气的挖下大坑。 眾人闻言,脸色皆变。 云棠持续信口雌黄:“殿下在太后寿辰上说不愿娶妃,也是因为此事。” 说著,又望向周辰安,笑眯眯道:“殿下,我说的没错吧?” 问完,掐著他大.腿的小手,力道加重了些。 臭男人,敢给她挖坑,看看今晚上到底是谁坑谁! 第82章 云棠策反絮儿 他冷沉的视线落在云棠身上,眼底带著煞气,这女人说话便是说话,掐著他作甚? 云棠则是笑眯眯的望著他,眼神里写满了温柔,没人知道她藏匿在桌子底下的手究竟用了多大的力。 但凡周辰安敢动一动嘴皮子,她的手都会毫不犹豫地加重力道,总之,不打算再给他挖坑的机会。 但紧接著,周辰安大手一伸,也藏在了桌底下,就算没去看,也很准確的扣住了她的五指。 云棠想挣扎,但却又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 但被这么一限制,她掐人都使不上劲了。 “棠儿惯会说笑,本王身体若是阳衰又如何上的了战场?”他不配合,不但不配合还要把云棠的台给完全拆掉! 於是乎,饭桌上,除了小墨宝在香喷喷的吃著饭,其余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怪异。 他们两人这相处方式,总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老夫人锐利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著,总觉得他们似乎在绷著身子,脸上的表情也都很微妙。 这更让她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饭桌上在经歷短暂的沉默之后,老夫人还是主动將话题回归至最初:“殿下,方才我说的那些话,你是否考虑?” “老夫人放心,回去后,本王便操持,绝对风风光光將棠儿迎进门。” “好!等的就是这句话。”见他答应的爽快,老夫人脸色好了许多。 饭桌上的气氛似乎稍微融洽了起来,大家又开始吃饭。 半个时辰后,这个饭局才算终结。 其余人都走了,小墨宝也被秋殤与琦儿呆了回去,只有他们两个还在膳堂內坐著。 “棠儿打算掐本王到什么时候?”周遭没了旁人,周辰安戏謔的声音不再偽装。 云棠转眸扫向他,冷嗤道:“殿下平日里不是最会察言观色么?方才我眼神什么意思,殿下会不明白?” 他深邃的凤眸微微凝起,薄唇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沉默了短短一瞬后,答道:“不明白。” “……”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很好!这男人,又学会了一个装傻的新技巧! 成功又气到她了。 云棠鬆开捏著他大.腿的手,作势便要起身。周辰安扣著她小手的五指却没有鬆开的打算,轻轻一拉,便將她带入怀中。 硬朗的大手勾住她纤细的后腰。 云棠脸趴在他的怀里,鼻子撞上他硬朗的胸膛,有些发酸,抬眼间,看到门外的丫鬟正要走进来收拾碗筷,一望见他们二人曖.昧的姿態,便將脚步顿在门外了。 “大庭广眾之下的,鬆开!”云棠推搡他。 “棠儿不是很会么?这也是在你们自家相府,有什么好羞的?”他说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打算將自己的声音给压低一些。 门外的丫鬟震惊了。 二小姐很会?会什么?莫非是调.情? “我警告你,不要胡言乱语!!”云棠狠狠咬住他的耳垂。 “怎么能算胡言乱语?棠儿是不是忘了之前都对本王做过什么?本王如今会的这些,可都是托棠儿的福。” “……”明明比她还会玩,怎么能说是被她给带坏的? 甩锅不带这么甩的吧? 深吸了口气,云棠打算还是先从这里离开的好,便道:“殿下要是玩够了便將我鬆开吧,让下人们把这里收拾打扫一番。” “玩够?”他眯起眼,“本王腿疼,走不了路。” “……” 这话认真的?传闻中他在战场上,不是身中数箭还能临阵杀敌么?不过是被她用手掐了几下,怎么就走不了路了? “要棠儿扶本王出去,若棠儿不愿,大不了本王抱著棠儿坐上一整夜。” 她忍著气道:“你先鬆手。” 周辰安將搂著她后背的手给鬆开了,但抓著她的手还是没鬆开。 紧接著,云棠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周辰安扶出了膳堂。 几个丫鬟等到两人走远,才敢小声议论起来。 “二小姐跟昭王殿下竟然相处的如此融洽?” “昭王殿下,似乎与传言中有些不同?” “你们在想什么呢,昭王殿下这幅態度估计也只会对二小姐才有,你们瞧瞧大小姐,从三年前便想嫁入昭王府,到如今三年过去了,可曾如愿?” “说的也是。” 几个丫鬟议论过后,纷纷开始忙起手头的事情了。 云棠將周辰安一路搀扶著往府外走,快走到府门之时,他承加在云棠身上的重量忽然收敛,也鬆开了她的手,行动自如。 “殿下玩够了?”云棠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服,声音听不出波澜。 他大步逼近,“棠儿若是想將本王扶著送出相府,倒也未尝不可。” 想得挺美! 云棠伸手抵住他的胸襟,瞬间又拉开了距离,笑道切入正题:“殿下应该还记得当初与我的约定吧?说好的,我以侧妃之名入王府,尽力想办法帮你解除诅咒,在约定时间內,我会遵循,约定时间一过,殿下会还我自由之身,但如今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我认回相府嫡女的身份,太后赐下懿旨要我为你正妃!还要在下月完婚。” 顿了顿她继续道:“殿下很清楚,我生过孩子,生父尚且未知,就算现在瞒天过海,让所有人都认为小墨宝是殿下的孩子,但殿下能瞒得了自己么?” 夜间的风很冷,两人衣摆被轻轻吹动,他吐字清晰且不带任何情绪,唯有一丝试探:“那你想如何?” “我想……让殿下想办法无期限的延后成婚,最好是……你我掛著婚约之名,但不会成婚!” “不想嫁本王?” “不想。”她答得很果断,停顿一瞬后,又错过身背对著她补充道:“之前可以逢场作戏,就算我消失也无所谓,但现在身份不一样,我有所束缚……况且……到时候时间一到,殿下也未必能真的与我和离,毕竟有太后在!” 太后与祖母是至交,对原主也是很喜欢的。 要是周辰安三年后要与她和离,太后肯定是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的人。 “从你出现那一刻起,已经没有选择。你可以顾虑相府的名声,就看你是否能顾虑的到……相府的安危!”说完这话,周辰安没再做停留,抬著从容的脚步,消失在夜色之下。 在周氏王朝的眼皮底下,越是负隅顽抗者,越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若是云棠与鬼医堂有所关联的消息有朝一日传至皇宫,后果將会不堪设想。 那时候,相府將不再是名声受损的问题,而是面临威胁与灭门。 冷血的帝王,会不择手段得到一切。 身为皇子,周辰安太了解这一点。 他是唯一能守口如瓶,维护云棠的人。 虽然她武力不弱,可单单是一个人的武力,又如何能扛得住无边的权势? 黑夜中,云棠盯著府门口的位置,良久之后,才慢慢的回神。 从之前帐房先生的死来看,周辰安便话中有话,如今更是如此,到底……他要表达的是什么? 云若住处。 满桌子的饭菜都不曾动过,她的脸也没涂过药,与之前相比,更加红肿了,在烛光的映照之下,竟显得有几分喜感。 絮儿在门外敲了敲门,然后才走了进来,一进门便唉声道:“小姐,你猜奴婢刚刚看到了什么?” “没兴趣!”云若咬牙道。 她早就听说,祖母派人將殿下请入府来了,要商议和云棠的大婚之事,还特意不让她和姨娘去膳堂吃饭,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要太明白! 祖母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就算是成为殿下的侍妾,她也別想!更別说是侧妃之位了。 云棠,完全是將她踩踏在脚底当垫脚石爬上去的! 一想到这,她心中就窝火。 之前在王府的时候,她还是用药物来装病的,但如今……她却是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有病了,一想到关於殿下和云棠之间的事情,她就极为胸闷,心慌气短的…… “难道是和昭王殿下有关的事情,小姐也不想知道了吗?” “不想!有什么好知道的?!” 狠话说完,云若又后悔了,低声问:“殿下怎么了?” “殿下是被二小姐扶著出府的。” “……”云若呼吸一颤,眼瞳急剧收缩,紧接著像是受了刺激一般,迅速起身,抬手便给了絮儿一巴掌。 “啊!” 措不及防的一巴掌过来,絮儿身子一倾,直接趴在地上,满脸恐惧:“小姐……你为什么打奴婢?” 她跟了小姐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挨打。 “你是不是想嘲笑我?”她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双瞳泛著血丝,低喝著质问。 “奴婢没有,奴婢哪敢?” “没有?那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云棠那个贱人勾.引殿下的事你也要跟我说?你不是刺激我是什么?”说著,又是一巴掌过去。 絮儿心凉了半截:“小姐,奴婢是为了……啊!” 又一巴掌甩了过来,她嘴角流出了血。 “我要你这贱婢有什么用?关键时刻什么也不会做,就会给我添堵!看著我心情这般差,还要来刺激我!你为了?你能为了什么?你是不是以为当初让你顶罪挨打的事情嫉恨,所以存心让我不愉快?” 她摇著头,不顾嘴角流出的血,不顾满口的血腥味道,一脸真诚的出言解释:“小姐,奴婢没有,奴婢只是觉得小姐应该会想知道殿下的事情,別的什么都没想。” 然而她得到的只有一句:“滚出去跪著吧,好好反省反省!想不明白,脑子要还是这么笨就別在我这里伺候了!!” 反正她现在身边有李嬤嬤这么精明的人在,不要絮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是。”絮儿低眉擦拭著嘴角的血,弯著身子转身出去。 深秋的夜很冷,她穿著也不是很厚,往冰凉的地上一跪,浑身打著冷颤。 这一跪,便到了后半夜。 絮儿双手抱著手臂,身子缩成一团,在不断地打著冷颤,腿脚早就已经冻僵了。 便在此刻,身后一道黑影过来,她瞬间警觉,刚要回过头,一个温暖的披肩便搭在了身上,回头看到来人后,她满脸错愕,眼神中又难掩激动。 “我家主子要见你,想改变现状,便跟我走。” 絮儿完全不犹豫,就算腿冻僵了,也咬牙艰难站起身来,跟著秋殤趔趔趄趄的离开。 暖烘烘的房间內,云棠斜靠在太妃椅上坐著,慵懒的瞥了眼跪在面前的絮儿,冷呵了声:“你这脸,怎么了?” “回……回二小姐,是大小姐打的。” “下手这么重啊!” “……”絮儿不敢吱声。 这位二小姐是她捉摸不透的人,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被叫来是要干什么。 “秋殤,將药膏拿来给她。” “是!”秋殤走到房间里边,很快取出一盒精致的药膏,递给絮儿。 絮儿眼眶湿润了:“二小姐……” 这药膏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之物,二小姐竟对她这么一个奴婢出手如此阔绰,再对比一下只会利用自己的大小姐,她內心有些不是滋味。 云棠俯瞰她:“说说实话,你喜欢现在这个主子么?” “奴婢……奴婢感觉大小姐总是喜欢將一些事情甩在我身上,比如……比如……” “比如王府杯子上的毒药?” “!!”絮儿瞪著眼不敢说话,只敢轻轻点著头。 看来,二小姐真的很聪明,心里跟明镜似的。 那是她活了十几年来,受的最严重惩罚,甚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那段时间,小姐还会对她嘘寒问暖的,但如今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来看,她又觉得很虚偽。 就仿佛自己认识多年的大小姐,是假的…… “想不想让我帮你?” “帮奴婢?二小姐要帮奴婢?”她难以相信。 “不算完全帮你,互相成就罢了,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量!” “二小姐,您要奴婢做什么?”絮儿心甘情愿的匍匐在地,“只要奴婢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你敢不敢,亲手將你家小姐送出相府大门?” “什么?”絮儿到底头脑不聪明,一时间难以理解她话中意思。 第83章 云棠手握证据 “你去拖延时间,明日最好可以让陈姨娘不在院子里。” 絮儿趴在地上,锁眉沉思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將头给抬起来:“二小姐,我该怎么拖延时间?” 她甚至都不知道拖延时间的用处在哪,这位二小姐的心思,她也有些捉摸不透。 云棠缓缓勾起唇,眼神逐渐变得意味深长:“怎么拖延时间还要我教?要是这点事都没办法去做,你……” 从云棠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丝危机,絮儿使劲摇著头,眼神逐渐坚定:“奴婢……奴婢会尽力而为!” “那我便等你消息。” 絮儿点点头,起身退出房门。 她要叛主了,但此刻,她一点也不后悔。 如果在大小姐身边不是被算计就是被利用的话,她还不如这样做! …… 翌日。 秦氏办事效率快,一天不到的功夫,便从相府经营的铺子中调过来了个能信得过的帐房先生。 到了发月钱的时候。 按照之前颁布的规定,每个下人的月钱是五百文。 相比之前的三百五十文,又多了一百五十文钱。 这么大的变化,自然让相府內人心振奋。 管事婆子在月钱发完后,满脸笑容的挤回帐房前,带著大多数下人的问题过来询问:“先生,这月银钱可是涨了?我们怎么都没听夫人提及过?” 管发月钱的新帐房先生名为赵甲,他愣了愣,又拿起发月钱的帐本仔细看了看,確认过后,才认真的回答:“这钱没错啊,以往也都是按这个月钱发的。” “这……先生確定没弄错?”管事婆子满脸的高兴被一盆冷水给完全浇灭了。 “这以前的帐本也是这么发放的,哪能有错?是发多了还是发少了?”赵甲一脸纳闷,他当帐房先生也有些年头了,这种事情上,可不会犯低级错误。 管事婆子意识到事情可能有心不简单:“能否把帐本给我瞧瞧?” 她想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帐房先生也不吝嗇,直接递了过去。 这恰好还是上个月的帐本,假帐本子,虽然已经知道了存在,不过云棠还没有处理地打算,这是很重要的证据。 婆子接过手一看,脸色当即不好了。 上个月上上个月,甚至过去这些年,她们拿到的月钱都是三百五十文钱,这帐本上为何记载著五百文? 当年是陈姨娘入相府后主动要求帮他们涨月钱的,莫非这问题还是出在陈姨娘身上? 將帐本子归还给赵甲后,管事婆子无声的离开了。 她现在要先去找夫人確认清楚。 刚走到半路上,云棠迎面现身。 瞧见她,管事婆子连忙恭维笑著往前挪动了一步:“二小姐。” 其实关於月钱的事情,她问二小姐或许也一样,毕竟二小姐是嫡女,也有一定的决定权。 “为了月钱的事?”云棠负手而立,满脸从容。 “您知道?” 她心中有些许感慨,莫非二小姐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府內不是已经传开了?”云棠眉眼含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保留著適当的界限感,令人难以捉摸。 管事婆子连忙道:“那二小姐知道事情原委?” 说完,眼神还不断瞟向云棠,仿佛在试探什么。 “我才回来的相府,哪里知道?” 听她这么说,管事婆子忽然嘆了口气,“老奴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没有当讲不当讲,只有你想不想讲出。” “老奴怀疑,是陈姨娘从中吃了回扣,府內下人都知道,她与之前那帐房先生私下往来甚密!也就没传到主子们的耳中罢了,在我们这儿都不是什么秘密了。但大家都觉得他们是远方亲戚,兴许也没什么,如今与月钱的事情一结合,又好像不是那么简单了。” 管事婆子说完,便看到云棠满脸的诧异,心里断定她是不知晓此事的。 想了想便又道:“要真是这十几年来都被吃了回扣的话,二小姐不如直接带人去她院子里搜一搜,说不定有什么证据在。”她是出於好心提议,也是为了自己以及全府的下人。 要真是陈姨娘从中吃了回扣被揭发,或许之后还要给他们补很多月钱呢。 这可是一桩大好事! 但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云棠是早就已经计划好的。 但此刻,云棠却笑得人畜无害,故作出一副单纯的模样:“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便给你这个权利,由你带人去陈姨娘住处搜寻,看是否有什么相关的证据,若能找到,必有重赏。” 云棠虽要搜,却没打算是亲自进去,陈姨娘的院子,她也不打算踏足。 “当真?”一听到有重赏,管事婆子的眼睛都开始发亮了。 “自然。” “好,老奴这就带人去!”管事婆子完全不带犹豫的,赶忙提著粗布裙转身离开了。 这种事情,她去做,不管结果如何,眾人眼里她都是为了相府,可是能捞到个好名声的。 云棠暗暗勾唇,负手而行,慢慢的朝著陈姨娘院子外走去。 一会都不到的功夫,管事婆子已经带著几个能信得过地丫鬟衝进陈姨娘住处,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线索了。 但是没过多久,因为动静不小,事情也就传到了陈姨娘的耳朵里,她本是跟云若在后园里散心。 忽然便听到路过的丫鬟在低声说著她院子被搜查的事情,当即脸色变得很差,其余的事情什么都顾不得了,踉蹌著朝住处衝去。 “姨娘!”云若一边喊,一边在后边追著。 不祥的预感也在心里愈来愈浓烈。 絮儿站在原地犹豫了几下后,还是赶忙追了上去,现在陈姨娘和大小姐已经知道了消息,那她就没办法继续隱瞒著了,一会就看二小姐能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你们在干什么?”云若跟著陈姨娘跑回来后,还没等陈姨娘开口便出言怒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心虚,陈姨娘竟一个字也没说。 她隱隱间似乎猜到了云棠带人在找什么…… 今日不但新来了帐房先生,还是发月钱的日子,因为之前的帐目作假,新的帐房先生肯定不知道月钱其实被她吃过回扣,定然是按照五百文发放的。 这两日云棠回相府后,事情著实太多了,她一时间都没缓过来,如今就算想明白,却也完了。 循声转过身后,云棠脸色波澜不惊:“姐姐和陈姨娘这么快便回来了?” 已经撕破了脸,云若也没继续像以前那般装表面功夫,直接喝道:“云棠,这是我姨娘的院子,你就算是嫡女,也不能这么过分吧?先是剥夺我姨娘掌管帐房的权利,现在……” “若儿!”为了不让事情发酵的太严重以至於再將云若搭进去,陈姨娘及时將她抓了回来。 “姨娘!” 云若尚且不知现在事情的严重性,只以为是云棠在仗势欺人。 现在所有人都向著云棠,在孤立她和姨娘,要是不硬气一点的话,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別说了!”陈姨娘抓紧她的手腕,往身后带。 听到这话,云若脸上便只剩下了错愕,怎么了这是?姨娘就因为在云棠手中受了一次挫折,难道就怕了?这可不像是她印象中的姨娘。 云棠別过脸去,完全没有理会这对母女的意思。 她是嫡女,更是昭王妃,深得太后喜欢。 要论及后台,她可比云若的后台硬! 被姨娘抓著,云若想说话也不敢说,仔细想想,姨娘忽然害怕云若或许与被搜查的原因有关係。 没多久,管事婆子便在丫鬟的簇拥下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手中还拿著一个长条匣子。 陈姨娘心里一紧,握著云若手腕的力道忽然加重了一些,听到身后传来女儿吃痛的低喊声,她才连忙鬆开了手,绷著脸强装镇定,但是在这凉爽的天气里,她额头已经沁出冷汗来了。 一路小跑道云棠面前,管事婆子將长木匣子给打开:“二小姐,您瞧瞧。” 木匣子放著满满当当的金条,最下方,还压著许多银票。 管事婆子要用两只手才能將木匣子稳稳的托在手中,由此可见,它重量多足。 陈姨娘咽了口唾沫,主动开口为自己辩解:“二小姐,我娘家经商,也算富余,这些东西要说是当初的嫁妆,也能说得过去罢!二小姐在我屋子里找值钱东西,意义何在?” “嫁妆?”云棠隨手取出一根金条,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足足二十两重,这盒子里大概有十根金条,这么算起来,可不是小数目。 金条上有著莲印记。 大周朝的金元宝与金条不同,金元宝只是一个形状,而金条因为纯度更高,重量更足,上边会有特殊的印刻纹路,自大周朝创立起,便以百为金条的鐫刻条纹,每五年更换一次,金条剷除后,还会在其中一头鐫刻日期。 这木匣子中的金条,所鐫刻的朵纹路各异,有百合有莲,而日期,也被人被刻意磨除了。 但这被销毁的证据,对云棠而言,却是最好的证据。 她拋玩著手中的金条,红唇微挑:“陈姨娘既然家中经商,难道不知道金条存放久了顏色会变沉?你这放最上边的金条顏色瞧著还算比较新呢。” 说完,又从地步翻出一块金条,做起了对比。 低下放著的金条顏色明显更深一些,与最开始放在上边的金条色差极为明显。 “陈姨娘这嫁妆……莫非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慢慢弄的?” “二小姐休要胡言!” 胡言?云棠心里讥笑,她已经能从陈姨娘的脸上看到慌乱。 將金条拿出了几个,留出足够的空余地方,她才將压在最底下那厚厚的一摞银票给取了出来。 因为银票是纸制的,没办法做任何修改,上边的日期更是没办法消除。 云棠仔细瞧了瞧,这些银票是从年初到现在的,好几个月。 她估计,陈姨娘是一次性把银票积攒一年,然后再秘密的换成金条,好存放一些。 十几年下来,她从中吃的回扣估计根本不止这么点金条,其余的要么是藏起来了,要么就是存在了钱庄里。 “这嫁妆挺不错的,甚至连上个月新发行的银票都有。” 陈姨娘袖中攥著帕子的手握紧了些,仍旧淡定应对:“二小姐,您是不是忘了,我每月还有月银!” “的確,陈姨娘不说我都忘了,一个月有百两月银,去处吃穿用度,大半年下来竟反向屯了这么多的银票,到底是用了法子?不如陈姨娘指教一二?我也想学学这赚钱的法子!” “云棠,你不要咄咄逼人!” “现在有你说话的份?”云棠將手中的金条往地上一砸,原本平和的脸色忽然变得冷冽起来,就连周围的空气都瞬间降低了十度。 那金条砸落在地的时候,声音还很沉闷。 也不知道是不是砸进心里去了,陈姨娘身子很明显的往前趔趄了一步,却又很快稳住。 云若也被嚇到了,连忙噤声,甚至不敢再看云棠。 “陈姨娘!”云棠再开口时,声音中已经充满了压迫感:“你若是问心无愧,敢不敢算笔帐?这十几年来,相府下人每人每月少发了一百五十文钱,加上府內各种物件购置时帐本上所填写的虚价,你来算算,这些年来,相府一共有多少钱去向不明!!” 陈姨娘咬著唇不敢说话。 现在她脑子里想不出来什么有用的计策。 也没办法瞬间將云棠的话反驳回去。 因为云棠……已经掌握了很准確的线索! 这时候,那管事婆子被云棠这番话惊到了,之前她可没跟二小姐说过府內购置物件存在虚价的事情吶! 这是二小姐猜到的,还是说……二小姐其实什么都知道? 看陈姨娘不说话,云棠逼近一大步,青丝隨风而动,璀璨的杏眸中流转著无人能抵挡的冷芒:“不如我再直白点?要么填补亏空,要么以中饱私囊之罪入狱!陈姨娘且看看,想选择哪一种?!” 第84章 云棠气晕姨娘 “……” 这种压迫,终归是让陈姨娘顶不住了,腿一软便要倒过去,云若赶忙搀扶住她,“姨娘!” “装病没用!”云棠无情道。 “云棠,这都什么时候了,要真把我姨娘气病了,你能担待得起吗?” “我的確担待不起,不过到时候大理寺的人,应该会好好善待你姨娘,大可放心。” “你……”云若气的咬牙,却不敢说什么难听话,事到如今她与云棠对著干只会让姨娘的处境更不好。 “陈姨娘!”管事婆子把木匣子合上后,眼神变得格外气愤:“当年老奴还很感激你能想著帮大家增加月钱,却没想到,你是为了达到中饱私囊的目的!此事若是告知到相爷那里,你绝对没好下场!” 管事婆子当年因为升月钱的事情,还曾有过一段时间对陈姨娘特別好,府內採购了什么好东西,会留一点送她院子。 如今会看,管事婆子觉得自己当年的做法何其可笑。 经过管事婆子这一番话,陈姨娘逐渐意识到,她若是什么也不做的话,只会失去更多的东西,咬咬牙,將目光投向云棠:“二小姐,老爷是否知道此事?” “估计快了。”云棠不打算给她留有太多的余地。 父亲从始至终都不喜欢这位陈姨娘。当年也是被迫將她迎娶入府。 此事一旦传入他的耳中,即便是休了她,也不为过! “……” 陈姨娘垂下眼帘情绪翻涌,快了就证明,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夫人肯定都知晓了此事。 沉默著思索了好一会儿,陈姨娘才这般说道:“二小姐,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內。我肯定把钱给全部凑齐!” 一个月?云棠眸光微闪,太久了!她並不打算给陈姨娘留有太多喘息的余地。 “我希望陈姨娘今日內便能將此事解决!” “二小姐,你这是为难我!”陈姨娘脸色发苦,那些月钱也不是她一个人全部拿了,和之前那帐房先生是平摊著分的。 而那帐房先生,表面上在相府內勤勤恳恳,实际上,偶尔会去赌坊,那些吃回扣的钱,一分不剩。 而她这里,虽然说小有底蕴,若是偿还,的確能在短时间內填补上所有亏空。但她却会倾家荡產!毕竟十几年的累计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 “把吃的东西吐出来怎么就算为难你了?”云棠唇角含笑,眼神却是一片清冷,“就今日,偿还不出来,我便直接上报大理寺!” 说完,云棠负手转身离去。 那管事婆子將丟在地上的金条捡起来擦乾净,放回木匣子中,然后跟在云棠身后一同离开了。 另外几个下人神色各异的扫了眼陈姨娘也纷纷离开。 “……”陈姨娘不说话,开始大喘气,显然是紧张过度的后遗症。 “姨娘,现在怎么办啊?” “若儿!”因为双腿发软,陈姨娘又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之前皇上赏赐你的二十万两黄金,给姨娘用些!” 一听这话。云若脸色当即难看,迅速將手抽了回来,一脸不满的说道:“吃回扣的人又不是我?为什么要用我的钱去填补漏缺?姨娘。要我说你当初就是太贪心了!” 虽说她当时听到皇上要赏赐自己黄金二十万两时,第一想法是给姨娘拿去经商,但不打算做这种亏本买卖。 “你吃穿用度,哪个不是我的钱?”陈姨娘有些难以置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最宠的女儿,竟然在出事时的態度如此淡漠。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女儿,她何至於走到如今这副田地? 云若一脸正经的分析道:“那我就把我吃穿用度的钱还给姨娘罢了,总之。那二十万黄金,我是不可能给姨娘用来填补亏空的!那是皇上赏赐我的!不是相府的钱!有些事既然姨娘做了,就要自己想应对的办法。” 这种时候,她自然是把自身利益放在第一位。 要是拿去开商铺亏空了钱,她其实也不至於心疼,会亏也就能赚回来,但眼下的情况,意义不一样。 “好!”陈姨娘气笑了,脸色冷僵冷僵的,低斥道:“以后你若是再被云棠给算计,不要让我给你出主意!” 云若不为所动:“姨娘不是之前就说过?以后我靠我自己,反正姨娘也对付不了云棠。” “……”陈姨娘上气不接下气,气的直接踏步摔门入房,將云若隔绝在房门外。 云若盯著紧闭的房门,眼神里写满了哀怨,低声道:“我说的原本就没错,那些钱又不是我贪的,凭什么要用我的钱来填补亏空?” 她现在急於有个人跟自己有相同想法,头一转,瞧见了跟在身后脸色慌张的絮儿,便眯著眼睛提高声音:“絮儿,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有道理……小姐的赏赐是皇上给的,的確不是府內的钱,小姐没道理把属於自己的东西……搭进去!” “哼!”云若踏步走到她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道:“没想到,你挨了我一巴掌,还变聪明了点!” 闻言,絮儿神色一僵,袖中拳头紧紧握著。 “以后好好跟著我,思维活跃点,我就不会亏待你,喏,这算赏你的。”说著云若从荷包中隨便拿了点碎银递过去。 絮儿看著那碎银,又想到昨夜云棠那些话,手抬起又缩了回去,“不,事事为小姐著想,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能收!” “真是觉悟了,行吧!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走,回去!”云若收起了碎银,迈著莲步转身回院子。 絮儿的心怦怦乱跳,现在的二小姐已经没办法让她再泛起任何感动之心了…… 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尚能如此冷血,何况是她这么一个下人? 大小姐的话,她务必时刻谨记於心! 绝对……绝对不能再被二小姐当靶子利用了。 暗中,一道黑影极速掠过,在隱蔽的角落纵身一掠后,来到云棠住处,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服,秋殤才弯身匯报:“主子,陈姨娘与大小姐似乎因为钱有些不合。” “因为钱?”云棠戏謔一笑,“有道说血浓於水,这对母女怎么一拍就散了?” 秋殤眼底闪过一抹嘲弄:“属下听那陈姨娘说,想用皇上赏赐给大小姐的黄金来填补需要偿还的银钱。” “那怪不得了,赏赐的黄金又不是属於相府的,云若自然不愿。” “大小姐的原话与您说的也差不多,这么一来,今日陈姨娘怕是没办法……” 云棠嗤笑,脸色坦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莫要小看了陈姨娘,她娘家到底是经商的,嫁过来前,手中本就有些底蕴,只不过十几年来过惯了奢靡的日子,在府中捞到的钱估计也没存多少,东拼西凑还是能偿还上的,不过是掏光家底罢了!”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时辰后。 陈姨娘跑断了腿,去各大钱庄將自己存的钱都取了出来,还变卖了不少金银首饰,这才勉强把钱给凑齐,送到了帐房去。 云棠早已恭候,看著一大箱满满的黄金,眸底划过一抹嘲弄的笑容,她手掌轻轻拨动,便对赵甲说道:“有劳先生清点。” 赵甲脸色有些为难,“清点这些金子倒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这些金子的总金额能不能与帐目对上,在下可不敢保证,十几年的帐本,这要是捋清楚,需要非很大週摺的啊!” 十几年的帐本,假设一个月一本,一年便是十几本,十几年…… “这些暂时用不著先生担心。”云棠处事不慌的態度,反而让陈姨娘心里没来由的发慌。 这些钱是她目前为止能拿出来最多的了,十几年的帐目,她也不可能急的那么清楚,现下是把自己手中能拿出来的钱都拿出来了。 大女儿靠不住,小女儿又远在侯府。 她一肚子的苦水与不甘没地吐槽。 赵甲算盘拨动的很快,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就將算完了眼下这些黄金的总额。 撂下算盘,朝云棠恭敬转过身去,匯报导:“二小姐,总共一万零六十二两黄金。” 这个数目的黄金,都不知道能开多少铺子了,赵甲在心底唏嘘著。 陈姨娘在心里稍微换算了一下,感觉距离她吃回扣的金额应该很近,甚至有可能超过了…… 而此刻,云棠脑內开始快速计算陈姨娘除了下人月钱外吃的那些回扣。 因为是给府內置办的东西,所以不能露出马脚也不能太差,所以每次吃的回扣並不多,只是十几年累计起来后变多了。 稍微脑算了一下,她心中有了个大概,总计金额换算成黄金应该在八九千的阶段內。 剩余的……便算作是陈姨娘无私奉献罢了! 脑算结束,云棠才抬头看著她。 陈姨娘一直在看著她,两人视线碰上后,她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左右盘旋了一下,才问:“二小姐,金额可对?” “金额自然是对的。”云棠抬手,將距离自己最近的一箱黄金给合上,接著才戏謔的笑道:“只是我没想到陈姨娘还奉上了息钱。” “你说什么?” “既然陈姨娘都这般自觉了,我便不再追究其余罪责,这些黄金將会全部充入帐房,希望陈姨娘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 云棠话语间藏著讥讽,她既然拿了这“息钱”,自然要大大方方的拿,所以必须要让陈姨娘知道。 “多出来多少?” 秦姨娘恨不得衝过去將云棠撕碎,这么明目张胆的告诉她,不就是挑衅吗? “也就几百两黄金罢了。” “……”陈姨娘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赵甲直接嚇傻了,直接站起身来,瞪著眼看已经不省人事的陈姨娘。 “你们两个將陈姨娘送回住处好生歇著。”云棠对一旁的下人吩咐道。 两个小丫鬟走了过来,將陈姨娘扶起来,离开。 “二小姐,这人不会有事吧?”眼瞅著人都已经走远了,赵甲仍旧是满脸的担心,毕竟是相府的姨娘,要真出了什么事……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丟下这句冷淡的话,云棠抬步走出帐房。 也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自己打心眼里对这位二小姐生出了忌惮之心,往后在相府,定要小心行事,莫要將其招惹到了。 事情解决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文婆子在一旁笑眯眯的夸讚著,秦氏坐在老夫人身边,嘴角也笑得合不拢嘴。 老夫人瞧著心情都愉快了许多,眼睛眯成一条缝,开心地说道:“以前我最担忧的就是棠丫头没心眼,会吃大亏,如今看来,她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可是有很大的长进吶!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还要我这个祖母在身后护著的小丫头嘍!” “娘,瞧你说的,不管再怎么样,棠儿也都是您孙女,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说的也是……” “夫人,老夫人,不好了!” 房內两人正开心著,一个丫鬟急切的声音忽然在门外传来。 这般吵吵嚷嚷的声音闯进来,老夫人脸色当即变得有些不悦,给了文婆子一个眼神,后者立即明白过来,打开门走出去,低声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在斋院门口,怎如此毛毛躁躁的?” “文婆婆恕罪。”丫鬟后知后觉,连忙致歉,接著才將声音压低回答道:“真的出事了,三小姐回府了,还带回来好些人,直接衝去二小姐院子了,那些人都舞刀弄棒的,奴婢怕……怕会出事!” “放肆!”老夫人阴著脸沉喝,一掌拍在桌子上,拔高的声音从房內传出:“是谁给月丫头的胆子?” 丫鬟赶忙回答:“护卫想拦的,但是人多,拦不住。” 接著,房门被完全打开,老夫人在秦氏的搀扶之下满脸冰冷的走了出来,拐杖在地上不停的戳著,显然气的不轻:“找过老爷和公子了吗?” “来之前去找过了,但是老爷和公子都不在,兴许有事耽搁了!” “能有什么事情,比家更重要?扶我过去,我这把老骨头要好好看看,月丫头嫁出去几年是不是忘了本!是不是想造反!!” 第85章 侯爷看上云棠 云棠住处。 眼看著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冲了进来,秋殤当即拔出腰间的佩剑准备动手,一道衣著华丽的娇小身影躋身而出,仗著人多,云月完全不怕秋殤,扬眉怒喝道:“让云棠给我出来!” 因不知对方的身份,秋殤完全没有退却的意思,仍旧屹立在原地,手持长剑,冰冷的回覆道:“我家主子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得!” “笑话,你家主子?你知不知道你效忠的这个主子以前……” 话音还没落下,房门打开了,云棠伸了个懒腰,逐渐出现在眾人视野內:“秋殤,来者是客,你且退下。” “主子!”秋殤听话的后退到了一旁,警惕性却没放下来,低声道:“这些人明显来者不善……” “我知道。”云棠轻轻頷首,抬步向前。 仗著自己现在是永寧侯府的侧夫人,因生下长子,在府內也算受尽了宠爱,云月似乎早就忘了,在这相府之內,从没有庶出能光明正大踩在嫡系头上的说法,只见她双臂环抱,语气中透著几分傲慢:“你以为自己现在是什么东西?我不在相府,便能由著你欺负姨娘?你最好现在跪下来磕头认错,否则的话,我便將你这院子拆成平地!兄长和父亲如今尚在皇宫,只要他们不在,就没人能奈何得了我!” “不把祖母和母亲放在眼里?”云棠眼底闪过一抹讥笑。 “放眼里如何?不放眼里又如何?云棠少说没用的,我不喜欢听废话,我要答案!”云月满脸骄横的施压。 她现在觉得,就算自己把相府捅翻天,侯府也会帮她摆平的。 “那你来吧。”云棠负手立在原地,完全没有如她意去下跪的意思。 见她这般倔强,云若被气笑了:“云棠,我的好二姐!你要真选择这般倔强的话,就別怪我一会下手没轻没重,你又想三年前那般求我!” “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们,全都给我上!打伤打残都无所谓,我今日就要看她给我跪地道歉!” “是!侧夫人!”眾人应声,纷纷抡起手中的武器冲向云棠。 秋殤刚要提剑上前,却被云棠侧过来的一个眼神给阻止了,她只能无奈的將手中长剑收回入鞘。 紧接著,便瞧见一道水红色的残影在人群中来回的穿梭,接著一连串的惨叫声不绝於耳。 时不时有人飞出去,武器也掉了一地。 其中一个棒槌还差点砸到了云月的头上,她脸色一白,嚇得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有些傻眼起来。 这还是她印象中的二姐?那个柔弱无能的二姐?! 为什么现在会变得这么厉害,以一人之力,竟可以对付如此多的人。 不,这绝对不可能! “啊!”刚想完,一个黑衣男人已经飞了过来,直接趴在了她的脚边,脸扎在地上,表情充满痛楚之意。 在仔细周围,就在她出神的这片刻时间內,她带来的人竟然已经所剩无几了。 “怎么会……” 这怎么会!! 云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地上躺著的人都变得鼻青脸肿了,而她连云棠是如何伤人都不知。 “月丫头!”老夫人压抑的怒喝声从远处响起。 听到这声怒斥,云月脸色骤变,要是她的人都还好好的,兴许还有一些能叫囂的筹码在,但现在她带来的人都躺在地上叫苦连天的,有些甚至还在打著滚儿,完全站不起身来。 她紧捏著裙摆,艷丽的红唇抿成了一条线,没去转身回应,只听著脚步声逐渐逼近。 院子外的时候,老夫人听到打斗的声音还是很担忧的,一进来瞧见云棠一点事都没有的站著,院子里躺了一地的人,脸上的怒意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之前听清风提及过,棠丫头现在变得很厉害,但没想到能厉害到这种程度,一个人对付几十个人完全不在话下。 但她还是赶紧拄著拐杖迈著蹣跚的脚步快速来到云棠的身边,关切道:“棠儿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云棠摇摇头,笑道:“祖母放心,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等她將身子转过去,把云棠挡在身后,视线转到云月身上后,当即变了脸色,厉喝道:“月丫头!你是想造反吗?” “祖母!她一回来便欺辱我姨娘和我姐姐,我就是想出手教训一下她又有什么错?” “你这忘本的丫头!”一句话,成功激怒老夫人,她拄著拐杖便要上前打云月大的腿。 云月迅速后退了几步,跟她拉扯开距离。 老夫人腿脚本就不方便,拐杖一离地,当即扭了腿,疼的直咧嘴,眼看著就要站不稳了,云棠赶忙走上前將她搀扶住。 一旁的秦氏也站不住了,平日里她一向温和,如今也不免的变得严肃起来:“月儿,给你祖母道歉!” “母亲!你要是先让二姐给我姨娘跪下道歉,我就给祖母道歉!”面对嫡母,云月仍旧是一脸的骄横。 以前在相府,她兴许会害怕,但现在,她不怕! 这位嫡母的性子,她早就摸透了,就是个纸老虎罢了! “简直放肆!”秦氏脸上闪现一抹怒意,手一扬,直接给了云月一巴掌。 “啪!”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啊!”云月惨叫一声扑倒在地,白皙的小脸瞬间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她眼底含泪,捂著火辣辣的脸庞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你……你竟然打我?” 听到这质问声,云棠心底不由得冷笑,不愧是姐妹二人,巴掌都已经挨了,竟都爱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我是你嫡母!打你怎么了?你带著夫家的人,回来踩娘家的顏面,传出去也不怕成了笑话!”兴许是太生气,秦氏说话的嗓音沙哑中透著难以压制的怒火。 她的女儿,是堂堂正正的嫡女,哪里能去跪一个姨娘? 这简直是羞辱! “是云棠先招惹我的!”她捂著脸,说起话来不依不饶。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她狠狠扭头瞪过去,却瞧见云棠冷漠开口:“主动招惹你?你还没有让我招惹的资格!你姨娘十几年来吃相府回扣,被惩罚填补旧帐中的亏空,一点也不过分。” “不可能!姨娘才不会做这种事!”云月不假思索的否认。 她从未听姨娘说过这些事情! 但她不知道,並非是她没听说,只是因为她在自己姨娘眼里是个口风不严实的,所以才一直隱瞒著。 眼下也是出了事,陈姨娘才想方设法的让府中信得过的下人给她报信。 云棠冷笑:“你不是不知道,是根本没有知道的资格,陈姨娘或许根本没打算告诉你。”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云月小时候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藏不住事情。 “不可能!云棠,你別在这里挑拨离间我告诉你!我姨娘是最好的人,她对府中的人都很好,当年还是她主动提出要给府中下人涨月钱的!” “噗嗤。” “云棠你笑什么?” “笑你无知。” “你……!” “嘶……”老夫人低吟了声,瞬间將云棠的注意力给牵扯了回来,她收敛冷笑,眼神逐渐变得关切起来:“祖母,你还能动吗?我搀扶你进我房间休息一会。” “哎,老了,不中用嘍,腿脚一天不如一天!”老夫人摇著头哀嘆连连。 秦氏却道:“娘可別瞎说,我这就去找府医过来给您瞧瞧。” “不用了娘!我帮祖母看看,云月和这些人,你先派人抓起来关著,等父亲和哥哥回来后再发落!” “云棠,你什么意思!要把我关起来?我可是永寧侯府的侧夫人!”云月咬著牙喊道。 她要是真在相府內跟这群下人一起被关起来了,等回了侯府,这事情一传播,她岂不是丟了脸? “侧夫人?说白了不就是妾?”冷睨了他一眼,云棠搀扶著老夫人朝屋里走去。 “云棠!你给我回来!!” “砰。”房门关闭,將一切声音阻隔在外。 云月心里的怒气难消,理智几乎被怒气冲昏:“你们別再地上装死,不想被关就能滚起来,把她给抓住,我们就能顺利出府!”说著,抬手指向秦氏。 反正在她心里,不管自己捅多大篓子,侯府都会摆平的。 侯府的那些下人兴许也是感觉被关在相府丟人,隱隱间有附和之意。 刚有几个人要爬起身来,一道黑色残影掠过,紧接著,锐利的长剑架在了云月的脖子上,秋殤眯起眼眸笑道:“三小姐可莫要乱动,小心刀剑无眼。” “你这贱婢,想干什么?” 嘴上骂著,云月却是真的丝毫不敢乱动,刀刃距离她的喉咙实在是太紧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致命危机。 “三小姐对夫人不敬,我要是不误伤了您,也在情理之中吧?”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完,她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冷漠扫视一圈后,喝道:“谁敢乱动,別怪我刀剑无眼,到时候你们侧夫人出了事,可不怪我!” 那些侯府的人当即不敢乱动了。 侯爷可是很宠爱这位侧夫人的,真要侧夫人受伤或者破相,他们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夫人,劳烦您找人將他们都抓起来吧。”秋殤道。 秦氏差点没缓过来,应了声后,转身离去,没过多久便带著將近一百的护卫过来,把全部的人都抓了起来,包括云月,並派人去侯府送信,让永寧侯亲自来领人回去。 这目的,自然是要道歉的。 否则,今日之事,怕是难以了结。 云棠房间。 她將老夫人的绣鞋脱下来,蜷起面裙下的裤腿,便开始检查。 老夫人如今已经六十多岁了,这个年纪的確是有些大了,不过这腿还没到彻底老化的地步,云棠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她纤细的手指在粗糙褶皱的腿腹上来回轻轻捏著,一边捏一边问道:“祖母,你感觉怎么样?” 老夫人摇摇头:“祖母没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云棠问著,手中力道稍微加重了些,“这样呢?” “棠丫头,別费力气了,祖母这双腿,早就半废了,除了偶尔扭到会有痛觉外,其余时候没有任何感觉,就算你用再大力,祖母也感觉不到。”老夫人能看出这孙女对自己的关心,但却不想云棠白费功夫,毕竟她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 怎么会这样? 云棠的红唇微微抿起,又来回在老夫人的腿上按了按。 在按到膝盖骨与大腿交界处的时候,老夫人忽然“哎呦”了声,左腿一抽,原本就不是很好看的脸色如今更是苍白。 “祖母!”云棠立即收手,“可是感到疼了?” “这地儿邪门,那会儿也是这儿抽疼,府医诊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一直说是我年纪大了,老了,身体在变差,没办法诊治。” “祖母,我也会些医术,你忍著些,让我找找原因,兴许还能治!” 年纪更大瘸腿的老爷子她都能治疗,更別说是祖母了。 “好好好,棠丫头一片孝心,祖母岂能辜负?”老夫人眼神逐渐湿润,她这样的状態其实已经维持两年了,有时候走路多了还要人搀扶著,她生来要强,不喜欢拖累人,自然希望腿脚是好的。 云棠的手指重新按了上去,这次注意力集中,轻轻一捏,便感觉出了异样,脸色稍稍变幻了下。 “棠丫头?”看她脸色不对,老夫人跟著紧张了起来。 “没事祖母,问题不是很大,先这样吧,我给你开一副泡脚的足浴汤药,先泡一个月,一日一次,一个月后,我帮祖母除掉病根,让祖母能丟掉拐杖!” “当真?棠丫头,你不是再哄我开心罢?” “祖母放心好了,我不说瞎话。” “誒,好!祖母信你。” 半个时辰后,永寧侯带人来了。 为了镇场子,云棠自然出面。 只是这永寧侯与云棠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样,本以为是个风度翩翩的人,却没想到生著一双令人极为不適的桃眼,样貌不说出眾,也还算过得去,就是满脸油腻相,就像是柳巷的老色鬼。 年纪估计三十出头,云棠一出现,永寧侯的目光便一直在她身上,眼神格外炽热,云月在一旁嗲著声告状,他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搓了搓手后,竟冒出了句:“这位姑娘可曾婚配?” 此话一出,云月脸都绿了。 第86章 想夜闯大理寺 云棠笑了笑,將放在一旁的瓷杯拿起来,象徵性的抿了口茶,这才勾起唇,回道:“妹夫这样问我,有些不合適吧?” 一句话,便让整个话题梗死在这儿,云月脸色变得更差,永寧侯表情也变得耐人寻味,不过只维持一瞬,他又立刻恢復了从容,一边把玩著戴在手上的扳指,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有什么不合適的?要是没婚配,我府內正好还缺一个侧夫人。” “永寧侯这说的什么话?”老夫人拄著拐杖在文婆子的搀扶下冷著脸走了过来,回院子休息了一会儿后,她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听说侯爷来了,便急忙赶过来,秦氏如今在跟帐房先生处理假帐的事情,也脱不开身,可她一来,便听见这令她气愤的话。 说完,又细细打量了永寧侯一眼,冷冷一笑:“要是老身没记错的话,之前在太后寿辰上,侯爷也是在的吧?棠丫头当著群臣的面被赐婚给昭王殿下,难道侯爷不知?” “瞧本侯这记性!”永寧侯哈哈大笑著,抬手拍向脑门,眼底暗藏一抹冷芒,又迅速掩盖,“本侯对美人都喜欢,瞧见这么漂亮的二小姐,哪里还记得其他?本侯听说……二小姐当年未婚先孕?以至於失踪三年之久?这孩子当真是昭王殿下的?本侯听说云若小姐也给昭王殿下生了个孩子,两个孩子差不多大,昭王殿下这般好福气?” 言语之中,暗戳戳的在讽刺相府。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永寧侯!”老夫人厉喝道。 “老夫人消消气!本侯说的也不过是实话罢了。” 云棠冷笑:“请侯爷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些閒言碎语,侯爷的一言一行,象徵著永寧侯府的门面,还请侯爷自重!” “二小姐这是急了还是怕了?本侯就事论事还说不得?也罢!”说完,永寧侯站起身来,瞥了眼云月:“月儿,回府。” 在见到云棠之前,他之所以宠溺云月,是因为贪恋那副样貌,但如今云棠一出现,云月在他眼中忽然变得索然无味了。 闻声,云月起身,刚踏出两步,云棠开口:“慢!” “怎么?云二小姐捨不得本侯?” 云棠嗤笑一声,站起了身:“云月因何事带人回相府,侯爷可知?” “她不是回娘家省亲?”永寧侯眯著眼睛,声音带著几分探究之意,他参不透云棠的语气。 “作为庶女,却带著一群舞刀弄棒之人衝进相府,不但衝进我的院子出言不逊,还妄图伤害嫡母,嫁夫隨夫!她现在代表的是永寧侯府的顏面,侯爷既然来了,是不是应该代替她,给我们相府道个歉?” “……”永寧侯没说话,却转头瞪了云月一眼。 第一次被侯爷这般瞪著,她只觉得自己后背发凉,眼前的丈夫忽然陌生了许多。 大厅的气氛沉默了一瞬,永寧侯才讥笑一声:“要不是你们让我的月儿受了什么委屈,她肯定不至於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来,就算是要道歉,也是你们先道歉!” 云月原本还害怕,听到他是帮自己说话的,鬆了口气,眼神又变得囂张了起来,冲云棠挤眉弄眼,好不嘚瑟。 “这么说,侯爷是不打算道歉了?” “哼!云二小姐,本侯劝你莫要太过分,今日之事便算作翻篇罢了!” “翻篇?翻不了!”云棠阴冷的声音落下,水红色的身影迅速一动,拉出好几道残影,一瞬间便来到云月的背后。 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惨叫一声后,跪倒在地。 “啊!云棠,你敢踢我!”云月嚎叫道。 永寧侯脸色铁青,“云棠,你不要太囂张!別以为背靠昭王殿下,本侯便会怕你!!想办了你,轻而易举!!”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大厅外响起,紧接著是云烁粗哑却严肃的声音:“永寧侯好大的口气!莫不是忘了这里是相府!” 老夫人听到声音传来,转头一看,云烁与云清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当即脸色一喜。 “呦!岳父回来了!”一望见云烁,永寧侯当即变了脸色。 他虽然是侯爷,但在朝中的实权与云烁相比差了很远,甚至还不及云清风这个大理寺少卿,所以该夹起尾巴做人的时候,他是立即转变自身態度。 云清风气场没有云烁那么大,说话的声音还算温和,却给人一种由內而外的冷意:“方才听闻侯爷要办了本少卿的妹妹?是打算以什么方式?” “少卿大人可千万別放心上!”永寧侯抱了抱拳,“本侯性子直,一时之间说的话难听了些,可別误会,昭王殿下的人,本侯哪里敢动啊?眼下月儿这也跪了,就算是给相府的主位赔了不是,本侯先带她回去了。” 说完,低声冲云月道:“你还跪著干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相府这两个男人回来之前,他尚且能囂张一二,如今却是不行了,这二人都是给云棠撑腰的。 云月刚想起来,背后的冷芒却极为刺人,她听到云棠开口:“若不道歉,便別想走著出府!侯爷莫要避重就轻!” “月儿!”永寧侯咬牙唤她,“赶紧道歉罢,也好让此事早早了结。” “我没错!”云月咬著唇,不肯服软。 她觉得自己要是认了错,才是真丟人。 况且,她带来的人,什么也没做,就被云棠打的站不起来了,怎么要她反过来道歉?不应该是云棠道歉么? “想用嫡母来当威胁的筹码,还说你没错?”老夫人上气不接下气,“不想认错是吧?就算你嫁出去了,也是相府的女儿,来人,把家鞭拿来,我要亲自严惩!!” “祖母。”一听要被家鞭伺候,云月瞬间怂了,不敢再硬气,连忙道:“我承认,我错了,祖母你別打我。” 永寧侯的面子也快掛不住了,他堂堂侯爷,要看著自己侧夫人被打,这是多丟脸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转机,他也迅速给自己安排了台阶下:“老夫人,你看月儿也道歉了,此事应当能就此了结吧?” 老夫人没理会他,反倒是看向云棠:“棠丫头,依你看呢?” “祖母,既然三妹已经道歉,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不过三妹此番一闹腾,府內必然会出现些许微词,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难以消停!” “二姐,让我道歉我也道了,你还想什么样?”现在她觉得自己起来也不是,继续跪在地上也不是。 云棠完全没理会她的意思,红唇微微抿著,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老夫人手中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將决定权给云烁:“儿啊!依你看,应该怎么处理此事较为稳妥?” “最近这段时间,你就莫要再回相府了!”兴许是心里早就已经想好了措辞,老夫人一问,云烁便对云月说了,期间没有一丝的犹豫。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当著她夫君的面,竟一点顏面也不给她留? “你祖母年事已高,受不了气,这段时间,你就別回府了,最好一直都別回了。”冷声说完,又对永寧侯象徵性揖手道:“本相便不送了!” 言外之意,便是下达了逐客令。 永寧侯冷冷一笑,將云月从地上抓起来后,踏著大步往外走,也不管在地上跪了一会儿后,腿脚泛麻的她究竟能不能跟得上。 一出王府,永寧侯的脸瞬间没了任何表情,宛如结了一层冰,將云月推上马车后,他紧隨其后,紧接著惨叫声便从马车內传来。 云月,挨了厚厚实实的一巴掌! 大概是用的力道比较重,她的嘴角已经开始泛血,脸瞬间红肿起来。 她眼神中充斥著恐惧,不敢相信,这是两年来对自己宠爱有加的侯爷。 “你这贱东西!都是本侯给你惯得!竟如此不知分寸,让本侯在相府內丟了顏面!你知不知道你爹和你哥跟昭王走得近?得罪了他们,对二皇子大为不利,若事態严重起来,你置我於何地?” “侯爷,我知道错了……” “回府后,先禁闭反省,未来一段时间,你那里都不准去!” 下禁足…… 云月有些难以接受,但她又不敢说出反驳的话,只能无声的点著头,却对云棠愈加仇恨。 明明是云棠动的手,她带去的人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为什么到最后受苦的是她? 不甘心……她不甘心! 如果有办法让云棠能失去一切就好了。 想著,她的视线不经意间从永寧侯身上划过。 …… 相府。 人一走,云清风立马便关心了起来:“妹妹,之前三妹带人入府,可曾伤到了你?” 他和父亲刚回府,便瞧见不少永寧侯府的人在往府外走,有些手里还拿著棍棒。 “哥哥放心,我没事,母亲也没事,就是祖母,扭了腿。” 闻言,云清风立马將关心的对象转移到老夫人身上,刚要开口询问,她便笑著摆手:“清风不动担心我,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著呢,在休息的时候用棠丫头开的药方泡了泡脚,现在舒服多了。” “开药方泡脚?”这是个新鲜的事,云清风还没听说过,药一般都是用来喝的,泡脚还能有用? “这是足药浴,祖母的腿是积劳所致的伤,不间断足浴,一个月后,我就能让祖母不用依赖拐杖也能像以前一样能正常走路。” 其实,她没说实话。 祖母的腿之所以成了如今这样,是腿骨间积攒了寒毒。 这种寒毒虽然不致命,但却折磨人,並且具有腐蚀作用,好在老夫人也就近两年才用上的拐杖,这要是中毒个十几年,恐怕就治不好了,腿脚怕是也得瘫痪。 背后下毒之人,她暂时还想不到,所以也不打算声张,只自己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当晚。 一只信鸽落入云棠院子,腿脚上绑了个印有“昭”字的细竹筒。 秋殤將竹筒取下后,放飞信鸽,走进房间去,眼神中带著一丝调侃:“主子,昭王府来信,您说是不是昭王殿下一天见不到您,就思念心切啊!” “少贫嘴,拿来我看看。” 秋殤低声笑著,走上前,把竹筒递过去。 云棠接过手麻利打开竹筒,取出了里边的捲纸,在打开之前,她看著纸张的成色,眼神微凝,这纸张的额顏色似乎有些不正常,不是泛白也不是泛黄,反倒是有些掺红…… 她又凑在鼻间仔细闻了闻,一股极淡的腥甜味瞬间充斥鼻息。 血?! 云棠脸色凝重,迅速將纸张摊开。 见她脸色忽然变了,原本还轻鬆笑著的秋殤迅速收敛了笑容。 纸上,写著一个很大的“诡”字,只不过因为纸张经过特殊的处理,笔墨也不是很清晰了,但至少还能看见。 这张纸,不由得让她联想起之前沾满血看不清墨跡的那张血纸,当初她把那张血纸放回了装断指的匣子內,难道被周辰安发现后,送去大理寺处理了? 此刻,云棠不由得想起他此前的那句话:“你所见的,未必全真。” 关於提及前帐房先生的那些话,也是在暗示她…… 帐房先生的死,与诡堂有关? 这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在杀死人之后,最喜欢在死人的身边放一张写著“诡”字的纸,诡字周围有各种奇异的符文,寓意是镇压灵魂。 端详纸张片刻,云棠將其放在烛台上燃烧成灰烬,沉眸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吩咐道:“你留在院子里照顾小墨宝,我出去一趟。” “主子是要去昭王府?” “……不是。” 周辰安线索已经给到这里了,她要是再跑去昭王府问,显得太可笑,更直观些,去亲自查! 换了身衣服后,云棠寻到云清风住处。 夜色已深,云清风刚沐浴完,便听到敲门声,迅速穿好衣服,才走上前將门打开,当瞧见一身夜行衣站在门外的人后,眸底掠过一抹诧异:“棠儿?这么晚了,你穿这身作甚?” “哥哥,小翠还活著么?” 在去大理寺之前,她要先弄清楚状况,免得白跑一趟。 “还活著,今日大理寺专人审讯过,这丫鬟受了刑,仍旧咬定自己是无辜的,所以刑罚便暂缓了,大理寺还在从帐房先生的尸体上找线索。” “好,我知道了,谢谢哥哥。”说完,她转身便要走。 “等等!”云清风迅速跨出门拉住她的手腕,眯眼探问:“你要夜闯大理寺?” 第87章 云棠陷入被动 云棠手一扬,大理寺的钥匙便出现在手中,“哥哥放心,我有分寸。” “不行!”云清风严肃的摇著头:“我不准你自己过去,等我换身衣服,陪你一同,深夜闯入大理寺,一旦被发现,是死罪!而且钥匙也只有我和秦大人才有,你能潜入,必然会被怀疑。” 云棠虽然有足够的信心不会被发现,却还是得谨慎些,免得给相府招来麻烦,想罢,点头应道:“那便麻烦哥哥了。” “不麻烦。” 云清风利落的换了身衣服,与云棠坐上马车,一同前往大理寺。 深夜的大理寺尤为寂静。 暗中巡逻之人却不在少数。 云清风刚下马车,大理寺门口的守卫便將其认出,恭敬的迎上前来:“少卿大人,深夜造访,是有要事?” “嗯。”云清风淡然应了声,將少卿手令取出,在守卫仔细分辨確认身份后,当即开门放行了。 云棠跟著他走进去,一段距离后才问:“之前跟你过来,似乎能直接进去,如今怎么还要看手令?” 轻笑了一声,將手令收好,云清风才低声回答:“大理寺有大理寺的规矩,夜深之后,不管是谁来了,都需严格核实身份,避免有人易容偽装,潜入劫狱。” “大理寺这种地方,还有人敢劫狱?” “当然有,所以更需小心。” 两人一路交谈著,很快来到了牢房。 小翠被收监后,关在只有女犯人的区域,两人还没走近,便能听到小翠沙哑的哀嚎声:“人真不是我杀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脚步声逐渐逼近,小翠扭头看过去,两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脸色一喜,急忙跪爬过来,抓著牢房的门,眼神中充满了希翼的光亮:“公子,二小姐!你们是调查清楚了吧,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帮陈姨娘做事,她知道人死了后,让我去埋的断指!再嫁祸给二小姐!” 如今的小翠,穿著单薄的囚衣,身上儘是被鞭打的血痕,脸色都苍白了许多,她有强烈的求生欲,只想活著,不想成为杀人的替罪羔羊。 “我来是有问题问你。”云棠迈出一大步,站在牢房门前。 依小翠所言,他们之前看到的,已经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了,兴许有些细节已经被抹除破坏了。 “二小姐,只要您能帮奴婢脱离死罪,奴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云棠冷声將她打断:“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是。”小翠抓著牢门的手逐渐收紧,头微微下垂,当初她那般对待二小姐,如今二小姐怎么可能会帮她? 正想著,云棠冰冷的质问声已经从头顶传来:“第一,你当时进帐房时,帐房先生是否已经完全死透?” “这……” “不要思考,直接回答我!!”云棠提高了声音。 小翠嚇得浑身一抖,赶紧答道:“死……死是死了,但没死透,我进去的时候,他身体还抽搐了几次,给我嚇坏了。” 死后人的身体还能抽搐,证明死亡时间不超过一炷香。 云棠接著问:“帐房的窗户是开著还是关著的?” “奴婢进去的时候,靠近东边的窗户上打开的,其余窗户都是关上的,那窗户上还有一个带著泥的脚印,看起来是个成年男人的。” 成年男人的脚印?云棠眯起眼……尸体被发现后,她进去调查时將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可没看到什么脚印。这就证明被人给处理掉了! “脚印是你处理的?” 小翠使劲摇著头:“奴婢没有!奴婢当时嚇坏了,为了防止有人看到,误会是奴婢杀的人,就赶紧把窗户关上了,然后再去找了陈姨娘,告诉她具体情况,陈姨娘便说让我把断指分开装,送给二小姐一枚当做栽赃罪证,其余的埋起来。” “最后一问,陈姨娘在知道帐房先生死后,是什么表情?” “这……陈姨娘似乎没什么表情,既不惊讶,也不慌张,反而很淡定。” 云棠:“……” 她侧过头看向云清风。 二人对视上,这一瞬间,仿佛各自想法瞭然於心。 小翠一直盯著二人,瞧他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线索,赶忙又为自己求情:“公子,二小姐,奴婢知道的都交代了,你们饶了奴婢吧!奴婢当真不想死,只要能活著,奴婢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两位主子的!” 云棠神韵仍旧冷漠,低声道:“你原本的罪责就不是谋杀帐房先生!”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初小翠倾尽全力污衊她时所说的那些话,云棠可是一丁点都没忘。 “天色不早了,回府吧。”云清风道。 “嗯。” 两人抬步,往牢房外走去。 “二小姐!”小翠沙哑著声音吶喊,“奴婢的確有错在先,但此番提供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是不是可以抵过死罪?” 她的求生欲极为强烈,生怕云棠会感觉不到。 脚步微微一顿,云棠没多做停留,抬步往外走去。 直到走出牢房,缓了口气,她才满脸凝重的將视线转向云清风:“哥哥,你有权对小翠做出判决么?” “你坚持要让她死?”云清风皱眉道。 “不,她方才所言,也有道理,她提供的信息,对我而言的確可以抵过死罪了,但我並不打算饶恕她,不如重刑过后,发配边疆吧,能留她一条命,我也算仁至义尽。” “好。” 深夜之下,马车缓缓朝著回相府的路行驶而去,一道不知何时混跡入大理寺的黑衣蒙面人却现身牢房之中。 小翠听到脚步声,本以为是云棠又回来了,事情有了转机,转头间,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飞了过来。 那匕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小翠一时间忘了反应,被匕首穿破喉咙,瞪著眼倒在地上。 黑衣人脸色从容的在袖中取出一把钥匙,轻鬆地將牢房之门打开,隨后踏步离去,转瞬间消失在黑夜之下。 翌日。 早朝时间过后。 秦大人带著大理寺之人阴沉著脸浩浩荡荡入了相府,直奔云棠而来。 “秦大人?” “云二小姐,大理寺內部发生命案,还需您协助调查?” “命案?什么意思?”云棠蹙眉不解。 紧接著一名昨夜在大理寺门口值夜之人便走上前来指认:“昨夜只有少卿大人与云二小姐出入过大理寺,不久之后,同僚检查牢房发现牢门大开,犯人小翠毙命!” 闻言,云棠眼瞳一缩。 她和哥哥进大理寺牢房,可只打开了总牢门,並未打开过小翠的牢房大门。 秦远接过话题,沉声道:“大理寺主钥匙在本官这里,副钥匙和备用钥匙皆在少卿手中,但根据本官搜查,他身上只有一把钥匙,另一把去了何处?” 顿了顿,秦远继续道:“云二小姐,本官此前赏识你的能力,但那小翠本以命定为死罪,你应该不至於亲自对她下杀手,究竟出於什么缘故?” 周围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 下人们窃窃私语,其中有些识趣的,还知道赶紧去通报。 没多久秦氏和老夫人就匆忙赶来了。 瞧见二人,秦远揖了揖手,在询问中说明了来意。 接著便看到老夫人连连摆手否决:“不可能,我家棠丫头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不管是不是,本官都必须將云二小姐带回大理寺接受审查!” “清风呢?”秦氏连忙插话问道。 她心里有不祥预感。 “作为大理寺少卿,此事清风存在失职,也需接受审查,待事情调查清楚,若是他人陷害,本官会让两位平安归府。” “那要是……”老夫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无奈的嘆了声。 她不能怀疑棠丫头,棠丫头也做不出这种事。 “秦大人,走吧。”云棠没有丝毫顾虑,甚至没有为自己辩驳的打算。 老夫人拄著拐杖著急的追上去抓住云棠手腕:“棠丫头!只要你说一句不是你做的,祖母拼死也不会让你以杀人的嫌疑被抓入大理寺。” “祖母,你说什么呢。”云棠笑著將她的手握住:“我的確没杀人,但我配合大理寺调查是应该的。”说完便將祖母的手给推开了。 暗中,一道人影望著眼前的一幕,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抬步迅速离开。 …… 大理寺。 云棠与云清风被分別关入两个牢房內,只不过他们比较特殊,关在了提审室的独立牢房中。 “哥哥,这次连累你了。” 云清风坐在地上,脸色从容自得,即便身上沾染了不少的杂草,眉目间也不见半分慌张,他抬头衝著云棠笑了笑:“说什么傻话?这怎么能算是连累?人本就不是你杀的,哥哥能给你佐证。” 以前没能好好保护的妹妹,他现在只想弥补回来。 云棠摇摇头,暗光在眼底流转:“不,此事既然是针对我的,哥哥就不要掺和的太多,你將自己脱身出去便可,剩下的我自有办法。” “要昭王殿下帮你?” 她抿唇:“可以用,也可以不用。但是现在有人在暗中,想置我於死地,將你牵扯进来,绝非好事。” “是谁?” “……”云棠沉默,她只能猜到与诡堂有关,至於是谁,她不知。 至今为止,诡堂在她眼中仍旧蒙著一层厚厚的雾纱,看不透,捉摸不透! 不多时,牢房外传来恭敬的声音:“昭王殿下!” 云棠下意识抬眸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周辰安俊美的脸庞一如既往,令人参不透任何情绪,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皆不值一提。 与她对视上的瞬间,薄唇挑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又来看她笑话? 云棠轻轻蹙眉。 视线往后移动,看到了跟隨而来的青夜与青羽。 一段时间不见,青夜瞧著已经完全恢復了。 “不是很聪明么?聪明到將自己送进牢房来了?” 一张口,周辰安便没说好话,言语间夹杂著一丝戏弄。 云棠耸耸肩,自嘲一笑:“我可没说自己是聪明人,就算有点小聪明,也比不上殿下。”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跟本王贫嘴?” “不然?痛哭流涕跪地上求殿下救我?这种做法才最不可取吧?” “呵!” 云棠继续道:“殿下心里应该也清楚,我就算是个蠢人,也没蠢到走正门,光明正大的入大理寺杀小翠,这对我而言,没好处,对相府和昭王府一样没好处!” 周辰安看著她的眼神中透著几分讚赏,却又很快收敛,负手而立,继续说道:“大理寺在乎的,是你能否拿出为自己洗脱嫌疑的证据!” 她乾脆利落:“证据没有,但仙子按有两个不情之请,第一,我哥哥不该被牵扯进来。第二,殿下帮我找个人,他能给出我没有杀人的证据!” 这么硬气的话,不单单是青夜青羽瞠目结舌,就连云清风也被嚇到了。 眼前这位,可是昭王殿下,凌驾於大理寺之上的权王,她即便是未来的王妃,如今也是有嫌疑之人,断然没有资格用这种语气说话。 “凭什么觉得,本王会帮你?” “未来的昭王妃被强行按上闯入大理寺杀人的罪名,对殿下也没好处吧?” “本王一句话,便能平息此事,为何不求本王帮你直接脱罪?” “还是那句话,对殿下没好处!我云棠也是坦荡之人,不需要求人帮著洗脱罪名!” 周辰安挑唇一笑,“秦大人可听到了?” 提审室门外,秦远踏步走进来,俯身作揖:“回殿下,臣都听到了。” “既听到了,將少卿大人释放!” “臣遵命。” 秦远刚拿出钥匙,坐杂草堆中的云清风便站起身来,果断回绝:“殿下,老师,我不打算走,家妹被关牢房,我不放心。” “本王的话,少卿大人不放在眼里?” “微臣不敢。”云清风俯身作揖:“只是家妹失踪三年,好不容易回来,这大理寺既然有贼人能潜入进来杀掉小翠,微臣怕贼人会对家妹不利,还请殿下与老师能够成全。” “哥!”云棠怕的便是在大理寺牢房不安全,才让周辰安將他释放。 他怎么明知有危险,还要留下来? “棠儿,你是我妹妹,遇到危险,哪有哥哥退缩,让妹妹站在危险之下的道理?哥哥知道你身手厉害,但这种时候,只有陪在你身边,才能安心,爹娘和祖母也都会安心。” 第88章 云清风被下蛊 周辰安背过身去,抬手间,挥退所有人,秦大人便带著所有的人退出了提审房,就连青羽青夜二人也相继退下。 “想让本王帮你寻谁?” “盛京城有个锁王,若我所料不差,大理寺的牢锁,也是出自他手,將此人寻来,定然能查出结果。” “棠儿打算指望一个锁匠破案?”周辰安侧过头去看她,薄唇微微扬起。 “自然不是,但就看殿下肯不肯帮我了!我离开大理寺的牢房,需要绝对的证据!” 周辰安方才说,只要她一句话,便能將她释放,她不喜这种方式。 接著,云棠便目送他打开提审房的门走了出去,心底却没有一刻感觉安寧。 她有预感,杀小翠的人或许还会出现! 能避开大理寺重重巡逻,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內部,恐怕……不是一般人! “昭王殿下。”秦远就在提审房门外侯著,一见他出来,立马躬身行礼,“接下来……” “接下来的是,本王会安排好。” “恕臣直言,即便云二小姐未曾行凶,也应以大理寺的规矩……” “秦大人是觉得本王不知大理寺规矩,要徇私枉法?” “臣不敢!”秦远迅速低下头去,眼神惶恐,“臣是为了大理寺,为了相府,也为了殿下!” 周辰安未言,负手大步离去。 “大人,此事接下来如何处理?”秦远身旁的人躬身问道,当初相府之事若没闹到大理寺还好说。 如今但凡昭王殿下偏袒云二小姐一次,他们大理寺这些年维持下来的名声估计都得毁掉。 “以殿下为主,殿下是未来储君,处事向来稳妥,定不会乱了分寸。”秦远一脸严肃的回答。 那人还想问什么,张了张嘴,却把话又咽了回去。 另一边。 周辰安满脸冷漠跨出大理寺,便在此时,他顿住脚步 左右两人也相继停下脚步。 紧接著便听自家主子开口道:“青夜,你去东街,將那名经验较多的锁匠请来大理寺。” “是,殿下!”青夜抱拳点头,纵身迅速离去。 他捡回一条命,多亏了那位未来的王妃,所以不论如何,也要帮著探查真相。 周辰安跨步走上马车,紧接著马车夫驱动马车离开大理寺门外。 不远处,一道黑袍身影目送马车离开,纵身朝著三皇子府而去。 “我的好王兄竟没把人救出来?”周贺听到消息后,笑了,但笑意仅仅维持一瞬,他忽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抬手间將桌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 “三殿下……”黑袍男子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 周贺摸著下巴,眼底儘是歹毒之意:“看来想让我这位王兄犯个错很难啊!未过门的王妃都被关进牢房了,仍旧不为所动?呵!你们再派人行动一次,去给云清风加点料!” “给……给少卿大人加点料?”黑袍人眼神微愣。 “听不懂?”周贺一脸不耐烦。 “不……听得懂,就是属下不太明白,不是更应该对那位……” “对云棠下手?”周贺笑意渗人,“你以为本皇子没想过?那丫头机警的很,对她下手只会打草惊蛇!你们蛮夷不是最擅长蛊毒么?动手的时候利落点,最好不要露出任何蛛丝马跡!” “是!” 黑袍人起身退下。 “云棠……”周贺手指有节奏地敲打在桌面上,“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晌午后。 一个狱卒拎著两个饭盒走了进来,两个牢房,各送了一个。 待那狱卒离开,云棠才把饭盒打开,里边是很丰盛的饭菜,两荤两素一汤。 她取出隨身携带的银针在饭菜中一一探过,见银针都没有变色,才放下心。 云棠转眸瞥了眼隔壁牢房的云清风,將银针递过去:“为了以防万一,哥哥也用银针验下毒吧。” “不用。”云清风笑著摇头,“既然你的饭没问题,我的应当也没问题。” 云棠点头应声,將银针收了回去,那些人要针对的是她,应该不会对哥哥动手。 虽然是牢饭,但是两人伙食都不错,口味也都还算不错,吃下饭菜后,都没有异样的表现,云棠心中悬著的石头逐渐降落。 另一边。 曾关押小翠的牢房门口现身了那名中年锁匠。 只见他用一个细铁片往牢锁上用力一懟,再使劲往外拽了一下,锁芯便出来了。 一旁的狱卒瞠目结舌,这完全是技术活,他们光是看著就感觉很不可思议。 锁匠一脸板正严肃的表情,让狱卒给自己弄来了跟蜡烛,拿著锁芯往里边照了几下,便篤定道:“这个锁芯若是草民没记错的话,是最近才换的!” 秦远摸著山羊鬍点头:“不错,前两个月新换的锁芯。” 锁匠继续说道:“那便对了,锁芯成色很新,但是锁孔最里侧却有一些不太明显的划痕,只有用蜡烛映照才能看得出来。” “划痕?当初不是说,非专门钥匙,是无法打开的么?”秦远表情逐渐变得冷酷起来。 察觉出他的情绪,锁匠连忙俯身作揖:“大人!这锁不可能被撬开,但……如果有人费功夫,仿照这特定钥匙,是有一定可能性將门打开的!这锁孔內的划痕就是最好的证据,有人仿造了钥匙,但无法还原到极致,所以才开锁的时候,於锁芯內留下了划痕,这划痕很新,绝对是近两日留下的。” 锁匠说的话尤为篤定。 秦远脸色变幻了一番,要这么说的话,其实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杀人的並非云二小姐。 他抬手一挥,厉喝道:“来人。” “大人。” “將少卿大人与云二小姐无罪释放!” 来人一脸惊讶,“这便放人了?” 秦远负手而立,满脸庄重,“请云二小姐过来是接受调查,並非收监,现如今已经確定事情非她所为,自然可以放人!” “是。” “大人,不好了!少卿大人身体抱恙!”门外,一名负责看管云棠而人的大理寺之人匆忙赶来,连忙匯报导。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抱恙?”秦远嚇了一跳,不久前,他可是还瞧著人没事。 “少卿大人吃了送的饭菜没多久便陷入昏厥,脸色极差。” “什么!”秦远一听,顾不得其他,连忙转身往外跑去。 云清风要是在大理寺的牢房里出了事,让他如何对丞相交代? 刚买进提审房,他便看到云清风已经昏倒在一侧,连忙对外喊道:“快!请御医!” 云棠眼看著云清风昏厥过去,自然也是心急的紧,“不用请御医,把我放出去,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云清风对她那么好,云棠不希望他出事。 秦远立即掏出牢门的钥匙,將两个牢房的门都打开,云棠提著裙摆迅速走入云清风所在的牢房內。 先取出一枚银针在饭菜中检查了一遍,没毒? 没毒的话,哥哥怎么会昏迷? 云棠抬手搭在他的脉络上,开始诊脉。 此刻,云清风的脉象有些奇怪,跳动的比正常人要稍微快了一些,而且有时候还时快时慢,就连呼吸声都时而均匀时而急促,脸色也很不好。 云棠锁眉沉思一瞬,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抬手將云清风的衣服撕开,接著便看到在云清风锁骨下方的位置,有一个正在爬动的小鼓包。 蛊! 有人在饭菜中给云清风下了蛊! 她隨身携带的只有一些银针,完全不足以將云清风体內的蛊虫逼出来,但蛊虫进入人体內后,会迅速往身体更深处钻,一旦进入心臟等重要之地,很可能会危机生命! 而想要將蛊虫取出,就必须挖开血肉了,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云棠倒吸了口凉气,压抑著扭头问道:“秦大人,你们大理寺应该有细长的刀具吧?” “有!”秦远点头,对身边人吩咐道:“快去取来!” 大理寺的刑房里,各种各样的刀具可以说数不胜数。 云棠补充了句:“还需要一盏蜡烛!” 那人应了声,连忙去取了。 没过多久便把蜡烛与细长的刀具带了过来。 云棠將烛台放在地上,將细长的刀具放在上边开始烧。 没多久功夫,刀便被烧的开始冒烟,云棠看准那蛊虫所在的位置,心里默默的倒数著,接连吸了两口冷气。 这种细长的刀具,可没办法跟手术刀相比,笨重又锋利,稍有不慎,她很可能重伤了云清风还没將蛊虫解决掉! 机会只有一次。 眼看著蛊虫爬到距离云清风心口上方的位置暂停,云棠迅速抬手抓住鼓包的地方,用刀刃划破云清风的皮肤。 “啊!” 剧烈的疼痛將其疼醒来,接著便要下意识反抗。 云棠当即开口道:“哥,你忍耐一下。” 听到这个声音,云清风咬著牙,没动了。 妹妹,是不会害他的。 提审房內所有人都在此刻屏息,因为云清风的伤口已经开始大量往外涌血。 云棠用刀具將蛊虫从伤口处拨了出来。 但这蛊便像血蛭似的,被从伤口中拨出来后,转既又吸附在云清风的身上,要往肉里钻。 那种感觉痛不欲生! 只是这次云清风咬著牙没喊出来,云棠却能看出他难受,迅速將烛台捡起来,靠近蛊虫。 蛊都怕热,遇热不是死就是缩。 果不其然,火源一靠近,蛊盅直接从云清风的身上掉了下来。 落在地上后,迅速被云棠用火烧死,再用长刀斩成两截,確定不会动后,才鬆了口气,涂抹了隨身携带的止血药后,扯碎自己衣服的布料,帮云清风包扎伤口。 “多亏了云二小姐。”秦远低声道,说话间,眼底带著一丝讚赏。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即便今日不是我哥哥,换做任何一个人,只要没招惹过我,我都会救!” “云小姐带著清风回府修养吧。” 对此,云棠不是很惊讶,估计是要周辰安帮忙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但她还是问了句:“不用继续留在大理寺?秦大人可是已经將事情调查清楚了?” “你们都先退下吧。”因为心中有所猜忌,对於身边的人,秦远也有所防备了。 提审室所有的人退了出去,门被关闭上后,秦远才踱步进了牢房,低声道:“大理寺內部,恐怕出了细作。” 在官场半辈子,秦远事情看得尤为清朗,顿了顿继续说道:“大理寺管辖权归属殿下,定是其余皇子从中作梗,此事本官会暗中彻查,但不宜弄出太大动静,以免打草惊蛇。” 听他讲完之后,云棠分析道:“或许,秦大人可以先派些厉害的人,暗中保护那名锁匠,若真是大理寺內部出了问题,相信很快会有人去杀他灭口。” “言之有理,本官立即去安排。” …… 不多时,云棠便扶著云清风坐上了回相府的马车。 “哥哥……”在马车上,云棠主动开口:“抱歉,这次连累你了。” “说什么呢。”云清风斜靠在一旁,惨白的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如果没有你,我现在怕是已经陷入了危机,况且在我看来,背后之人针对的是殿下以及大理寺,真正被卷进来的人是你才对,如今你与殿下有了婚约,怕是被幕后之人当做了殿下的软肋骨。” “软肋骨?”听到这个形容词,云棠不知为何想笑,而且眼底还闪过一抹嘲弄,“昭王殿下是什么人,以他的心性,这辈子也不可能会有软肋骨这种东西存在。” “棠儿……提到殿下,我有话问你。” “嗯?哥哥有什么想问的,直说便是了。” “……”云清风沉吸了口气,满脸的庄重,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后,才认真的问她:“棠儿,一直都没问过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殿下?你与普通女子不同,我看你对他,只有贫嘴,似乎……並无仰慕之心?如果是不喜欢的,那要嫁给他过一辈子,你当真愿意?” 这忽如其来的问题,让云棠有些措不及防。 她不是没想过这些,但如今却没想好要怎么去回答这些问题。 第89章 妄图毒害云棠 她眉梢轻轻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心底酝酿答案,接著才回答道:“如今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小墨宝在外人的眼里,就是周辰安的孩子了。 而眼下,她还在考虑此前周辰安说过的另外一番话,娶她,似乎另有深意,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似乎又被他注意到了什么细节。 “只要你不想,哥哥可以去与祖母说,让她请太后解除婚约。棠儿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不用了,感情之事,我也没什么可纠结的。” 马车內忽然就寂静了下来,云清风有些不知怎么去接话了。 一段时间过后,马车在相府门外靠停。 相府中,云烁正在著急的想办法怎么將人救出来,便见到府卫满脸喜色的过来匯报情况:“老爷,公子和二小姐回来了。” “回来了?”云烁双眼瞬间明亮起来,连忙抬步往外走去,刚好与兄妹二人撞上。 他满脸的激动笑容,却在看到云清风脖子上露出的绷带后微微凝神:“这是怎么回事?在大理寺受了伤?被动刑了?” 他儿子可是大理寺少卿! “不是。”云清风摇头,但当时他昏迷著,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只觉得身上一疼,然后便有了伤口,具体是怎么回事,他还没问妹妹。 想著,当即將视线转移至云棠身上:“妹妹,当时昏迷,不太明白情况,你说与父亲吧。” “好。”云棠点头,接著又道:“你赶紧回去休息,晚些时间,我再帮你重新上一次药。” “嗯。” 云清风走远,云烁的眼神愈加严肃:“棠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哥哥怎么在大理寺受的伤?” “爹,府內人多眼杂,我们换个地方说。” 云棠態度比较的慎重。 见状,云烁明白了,估计情况比较复杂,很有可能还与相府內部有些关联,他点点头,將云棠带去书房,並命人在书房的周围把守好,门窗皆关闭严实后,他才焦急的问:“究竟怎么回事?” “爹,大理寺和相府內,都有外人的眼线,现在这个人是谁还不知道,但很明显,是冲我来的。” “冲你来的?”云烁紧皱起眉,“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如此行事?棠儿,可是你招惹到了谁?告诉为父,由为父来暗中解决!” “此事父亲怕是解决不了!”云棠面无表情的摇著头,“从帐房先生的死便是一个开始,紧接著是小翠,暗中之人的具体目的我不知道,但他们对哥哥下蛊,或许是出於对我的警示。” “下蛊?你是说清风被人下了蛊?” “没错,不过好在发现及时,我已经帮哥哥处理好了。” “……” 云烁脸色泛白,呼吸都开始变得紊乱起来,神情尤为紧绷:“擅长蛊术著,定是蛮夷之人,为父觉得这些人並非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昭王殿下!” 周辰安作为战王,曾平復蛮夷战乱,使其俯首称臣,但不免得有暗中不服之人作祟。 他们若是不敢对周辰安动手,便会盯上他身边之人。 这是云烁的第一直觉。 但云棠隱藏了一些线索没同他讲。 诡堂或许与蛮夷甚至与皇室之中皆有牵连,事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或许目標是周辰安,或许是她,又或者是鬼医堂! 负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了一会儿,云烁阴沉的脸才稍微缓和过来了一些,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棠儿,相府的护卫武力较弱,恐无法护你周全,要不你还是带小墨宝去昭王府暂住,如此才更安全,剩下的事情,为父会暗中派人调查。” “爹。这趟浑水,我不希望你掺和进来。” 云烁认不出训斥:“你这傻丫头在说什么话?我是你父亲!” 当年没有保护好女儿,他如今正是想尽力弥补的时候。 “正因是父亲,才更不能掺和进来,我怀疑哥哥便是掺和了进来,才会被下蛊,若是父亲也要掺和进来,我不在身侧……” 接下来的话,云棠没能说出口。 书房內的氛围忽然变得格外沉重。 两人皆沉默了一会儿后,云烁哀嘆道:“你想凭一己之力將事情解决?” “不是我一人,还有殿下。” “既然有殿下在,那为父便放心了,府內……为父也会让可信之人监察,看是否有可疑之人,你虽然与殿下共同调查此事,也需注意安危。” “女儿明白。” …… 云若住处,听到府內丫鬟的匯报,她气的瞪大了眼:“你说什么?云棠回府了?开什么玩笑,她不是以闯入大理寺暗杀犯人之罪被抓的吗?” 那丫鬟跪在地上,轻轻摇著头:“不是的,二小姐与公子不过是接受了调查,並不算被抓。” “……”云若气的有些手抖。 之前被云棠扇了巴掌,她到现在脸还疼著,姨娘又因为银钱的事情现在不肯见她,原本指望三妹能帮衬著出口恶气,却没想到也失败了。 这云棠“死”了三年后再回来,运气为何变得如此好? 好到让她都感觉不真实。 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逢凶化吉。 一抹杀意从她眼底飞逝而过。 与其继续设计陷害,她不如…… 瞥了眼跪在面前的丫鬟,她提高声音道:“你先退下吧。” “是,大小姐。” 等丫鬟完全走出院子,她才喊:“絮儿,你进来!” 原本,絮儿便在门外偷听著,忽然被喊,浑身一哆嗦,差点以为自己是被发现了。 心虚的推门一进去,刚要开口试探,耳边就传来云若的声音:“絮儿!” “奴婢在。” “你跟李嬤嬤一起,去帮我做件事。” “啊?”絮儿呆呆的看著她。 做事?难道是又有什么对二小姐不利的事情? 她要不要先告诉二小姐? “啊什么啊?我现在说话你很难理解吗?”云若一脸不耐烦,她现在越看絮儿越觉得蠢笨无能,还是李嬤嬤精明干练多了。 只可惜,李嬤嬤虽然厉害,却一直对她留有心眼,毕竟是服侍过太后与皇后娘娘的人,不可能对她毫无保留。 “没……没有……”絮儿心里悄然鬆了口气,连连摇头,还好不是自己被发现了,不然的话,肯定是死路一条。 嫌弃的瞪了她一眼,云若没再说话,就近取来笔墨纸,飞快的写了一连串字上去,递给絮儿。 “小姐,这是?” “你和李嬤嬤去这个地方,找个人!只要提我的名字,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多的话,云若留了个心眼没多说,但其实已经跟李嬤嬤早早制定计划了。 这次,若是计划再败露,她会直接將絮儿推出去顶罪,大不了就直接换个新的丫鬟好了。 她没打算多说,絮儿却试探著问了:“小姐是要对付二小姐吗?”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怎么云棠给你好处了?”云若冷笑道。 她不知自己这话,歪打正著。 絮儿低著头磕磕巴巴的辩解:“奴婢是小姐的人,怎么可能被二小姐收买?” “我谅你也不敢!赶紧去!” “是。” …… 是夜。 子时刚过,夜晚极为寧静,枯草丛中,却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动静。 紧接著足足有手腕粗细的长蛇缓缓从黑暗中爬了出来,暗中传来细碎的笛声,仿佛是在控制毒蛇的行动。 不多时,几条硕大的毒蛇已经完全从黑暗中爬了出来,目的性极强的爬向云棠所住的院子。 如今这个时辰,夜色已深,基本上都已经睡了,蛇本就动静极小,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闯入房间將人给活活咬死都轻而易举。 “簌簌簌。”毒蛇顺著门缝钻了进去,房间內烛光摇曳,云棠穿著一身黑衣,坐在太妃椅前,瞥了眼闯入房內的毒蛇,完全不感觉奇怪,唇角反倒是勾起了一抹冷冽的笑意。 “滋滋滋!” 毒蛇衝著她吐著信子,碧绿色的眼瞳直勾勾盯著她,仿佛隨时准备加快速度衝上前来。 云棠抬起纤细的手指抚摸著手上戴著的血戒。 毒蛇毫无防备,待同伴都进了房后,开始加快速度超云棠爬去。 但就在距离云棠还有一丈远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將它们笼罩。 毒蛇眼瞳具是一缩,蜷伏在地上,竟不敢再动。 眼前女子手指上的戒指中,流淌著一股让它们惧怕的气息。 云棠冷冷一笑,袖中白光一闪,匕首被她紧握在手中,几个纵身之下,將房內的几条毒蛇尽数在七寸之地斩断。 腥臭的味道在房內蔓延,她细眉微挑,眼底却闪过一抹冷冽的笑容。 没多久,秋殤也在门外落下,抱拳弯身道:“主子,驭蛇之人找到了,已经打晕绑起来关进了柴房!” “好,你先在柴房看好他,其余的,明日再说!” “是,主子!”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用早膳的时候,云若精气神好极了,还特意画了精致的妆容打扮自己,哼著小曲来到膳堂,如果她所料不差的话,现在估计还没人知道云棠以及那个小贱种被毒蛇咬死的事情吧? 她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二姐早。”刚这么想完,耳边就传来云棠的声音。 她嚇得心里一哆嗦,顺著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更是差点灵魂离体,“你……你……” 后边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她总不可能问:你怎么会没事? 那样岂不是太过於明显? 云棠心底冷笑,脸色却很无辜:“姐姐见我,怎么像是见鬼般?莫非昨夜噩梦了?” “大早上的,妹妹胡说什么?”一边搪塞著,云若赶紧往膳堂里走,避开云棠。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她瞧著云棠坐在自己身边,身体越发僵冷,就好像真的有鬼在自己身边。 昨夜的计划应该进行的很顺利才对,有李嬤嬤在,就算絮儿不顶用,李嬤嬤总不至於也会犯错。 桌上的菜本已经够多,老夫人开始提筷后,其余人也纷纷开始用膳,正吃著,一名厨娘端了大碗蛇汤上来。 老夫人一脸笑容的夹了块蛇肉就要吃。 “等等!”也不知是不是还有一点良知,云若下意识的制止,“祖母,不能吃,这蛇肉有毒!” 她没弄明白这本该咬死云棠的蛇为何会以这种方式出现,但……若是谁出了事,肯定是会彻查的…… “有毒?你怎么知道有毒?”老夫人放下筷子,眼底写满了不悦。 这话,將云若给问住了,她总不可能说是自己收买了人驭蛇来杀云棠的,小.嘴哆嗦了几下,她终究没说出话来。 云棠却是提起筷子,夹了一块蛇肉送进嘴里,细品之后在云若惊愕的目光下咽了下去,眯眼笑道:“有毒吗?这不是今早厨房刚从集市上买来的水蛇肉么?味道鲜嫩的很。” 云若:“……” 昨夜她刚弄了那个计划,今早就有了蛇肉汤,哪有这么巧? 正想著,云棠已经夹起一块蛇肉放进她的碗里:“姐姐以前不是最爱吃,快尝尝看。” 不错,云若以前最是爱吃蛇肉喝蛇汤,但一想到昨夜的毒蛇,便有了心理阴影,完全不想动筷子。 云烁沉下眉梢:“怎么?难不成还怕你妹妹给你下毒不成?” “父亲,女儿不敢。”云若咬牙回道,接著抬起僵硬地手拿起筷子夹肉往嘴里送,刚咀嚼了一下,耳边就传来云棠的低语声:“这块,或许还真有毒!” “咳咳咳!”她嚇得直接吐了出来。 “嗤。”云棠也不墨跡了,直接步入正题,冷讽道:“姐姐是怕昨夜的毒蛇,上了饭桌?”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毒蛇?我不知道!” 好!嘴硬!云棠早就料到了,没关係! 她提高声音道:“秋殤,將人带上来!” 听到这话,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口蔓延,难道说……云棠昨夜察觉了,所以才没事? 脚步声从膳堂外传来,她抬眼一看,心里凉了半截,秋殤拖著一名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走到了门口,而那人,正是她昨日让絮儿与李嬤嬤请来对付云棠的。 老夫人感觉出事態不对,拍桌冷喝道:“这是怎么回事?此人是谁?” 第90章 棠儿想本王了 熟悉的面孔一出现在视野中来,云若拿著筷子的手险些发起抖来,她计划的明明那么好,特意选在半夜,还让人在府外隱蔽的地方,蛇被抓到她还能理解,这人怎么也还是被抓到了? “姐姐方才一眼断定这蛇肉有毒……”云棠挑唇开口,话刚说一般,过于敏锐的云若便开口將她打断:“云棠,你別胡说八道,我跟这人没有任何关係!” “我有说你们之间有关係?”云棠冷冷一笑。 “我……我这么说自然是为了避免大家误会,云棠,你少栽赃陷害!” “父亲。”云棠没去与她对峙,反倒是看向了云烁。 这么一喊,反而让云若心里更是不安,云棠这又想干什么? “把人带上来!”云烁自始至终一直冷著脸,眼下明白云棠意思后,直接大手一挥。 膳堂外传来阵阵脚步声,紧接著絮儿便被两名护卫押了上来。 “絮儿?”云若满脸不敢置信,看了她一眼后,又慌张的转头望向云烁:“父亲,您抓她作甚?莫非此事是絮儿所为?若真如此,是女儿管教不严!” “管教不严?”云烁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父亲?” “好好听听,你这丫鬟如何说的!”云烁的声音过於严肃,让人不由自主心中生出畏惧。 她紧攥著拳头,心臟已经开始加快跳动的速度。 她现在不好开口说话,因为她弄不清楚究竟是絮儿出卖了她,还是絮儿被抓了后才交代了真是情况。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接著,便瞧见絮儿弯膝跪地,匍匐著身子开始交代道:“昨日大小姐唆使奴婢和李嬤嬤一同寻找了这个驭蛇的男人,应当是提前计划好的,李嬤嬤给送上了银钱后,这男人便说让放心,夜里定会把事情办好。” “絮儿,你在胡说什么?” 云若急的咬牙,耳边却传来威严的质问,这是这话不是问她,是问被秋殤捆绑起来的男人:“她所言可属实?” 这男人昨晚上遇见秋殤的时候,本来还起了色心,结果被打的鼻青脸肿,眼下人还在身边站著,自然不敢胡诌,急忙点头:“是的,丞相大人,她说的没错,郡君早在我这里付了定金,就是一直没確定好时间罢了。昨个她们来了,我才行动的。”说道此处,顿了顿不知道是不是贪生怕死,又急忙提高声音说道:“但是……但是我可没伤害到二小姐,我的蛇全葬身她手了。” “哼!”云烁冷脸哼笑,“没伤到並不代表无罪!来人,送至大理寺!” “丞相大人饶命,这都是郡君唆使,草民也只是拿钱办事的!”男人一急眼,主要责任往云若身上推。 “父亲,女儿是被冤枉的!”云若愈感不妙,也顾不得场合,直接跪在了地上,“这絮儿以前在王府因为女儿受过罚,定是怀恨在心的,所以与这不知哪来的人联合起来污衊女儿,还请父亲明察!” 在相府,她没有任何依仗,如果这罪名落实,她將举步更为艰难。 因为银钱的事情,她现在和姨娘之间也有了嫌隙,姨娘不会帮她的。 “你说的因你受罚可是因为瓷杯下毒一事?” 云烁冰冷质问道。 “父亲怎么知道?”说话的同时,她眼角余光看向云棠,却发现自己正被直勾勾的盯著。 是云棠说的! 什么时候! 父亲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和你姨娘,真是一样的心思多!是想和她有一样的下场么?”一直没说话的老夫人也沉声开口道。 多面夹击之下,云若险些有些撑不住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的微颤,祖母一开口,怕是就要严惩她了。 “祖母,若儿不敢!” “用过早膳收拾收拾东西,让文婆子送你去寺里!”老夫人耷拉著眼皮子,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祖母!我是您看著长大的,您怎么忍心让我去做尼……” “你要是想做尼姑,我也不拦著!主要是让你去寺里好好清静清静,去去心里的浮躁之气,別以为自己那点小心思无人知晓,你没那么多机会,下次再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说完,也没有吃饭的心情了,直接起身拄拐杖便走,其余人同样离开,跪在外边的男人被云清风命人带走。 唯有云棠还带著小墨宝坐在膳堂內。 小东西倒是不怕,大胆的盛了碗蛇汤开始喝。 以前云棠也没说给他弄蛇汤喝,早就已经吃习惯了。 然而这个举动在云若的眼里就宛如挑衅般,周遭没有旁人,她抬头怒喝出声:“云棠!” 被唤了一声,云棠却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只是眼底划过一抹讥冷的笑意,这种自己计谋没得逞反而恼羞成怒的模样,在她看来,极为可笑。 “你是不是收买了絮儿!”云若咬牙切齿的质问,即便云棠不给她眼神,也不妨碍她这的情绪爆发。 本来那丫头她就已经不是很相信了,昨日让她跟著李嬤嬤出去,无非是为了发生意外后顶罪用的,可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內。 “收买?”云棠抿唇轻笑,“用得著收买么?姐姐自己待她如何,心里应当清楚!”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云若从地上爬起身来,双眼通红的扑了过来,那架势,仿佛是想將云棠掐死! 她要被送去寺庙了!这意味著什么? 她堂堂郡主,还没嫁人,被祖母送去那种地方静养,说好听点是香火气旺盛对人好,说难听点,她便如弃子! 祖母虽说让她暂时去,可去多久根本没说。 只要相府不开口,她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相府,只能呆在寺庙里! 然而她的手还没靠近云棠,一股强劲的掌风迎面而来,將她扇的倒飞了出去。 “啊!”云若撞在椅子上,疼的惨叫连连。 跪在房门口的絮儿心底间悄然捏了把汗,这得多疼,才能叫的这么惨? 刚要从地上爬起身,云若眼底忽然闯进一双桃红色的绣鞋,抬头一看,云棠正讥冷的盯著她:“已经吃过一次亏的人都知道要小心些,你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说完,她仔细盯著云若那半边脸,忽地又冷笑了声. 不,说错了,是伤疤没好照样不记得疼。 这一巴掌下去,云若两边的脸都变得极为红肿起来。 “你根本就不该活著回来!”她失智般吼道,“你一回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我本来可以完全取代你的!可你为什么还活著?” “除了我,没人能决定我的生死。”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变了,不知道你哪来的傲气!”怒瞪著通红的眼睛,云若声音逐渐沙哑了起来,“但就算我杀不了你又如何?能杀了你的儿子,我一样开心……唔……咳咳!” 身体被狠狠踹了一脚。 云棠这一脚用了两成內力,险些將她踢到吐血。 “坏女人!”小墨宝恼怒的將没喝完的蛇汤一股脑倒云若的脑门上。 “啊!小贱种!”云若抬手便要抓小墨宝,却被小胖脚踩住了手臂。 小墨宝奶凶地瞪著她:“你骂谁呢?你这个坏女人!踩死你踩死你!” 云棠面无表情的抬手,將小墨宝拎起来抱进怀里,居高临下的瞥了眼趴在地上的云若,冷冷勾唇:“不会是结束,我说过,会一点点玩死你!“ 说完,便抱著小墨宝往外走去。 “云棠!你不用装什么清高,你根本不敢杀我!我是皇上亲封的郡君!皇后娘娘也看中我!“ 她微微顿住脚步,侧眸冷笑:“哦?是么?那你就拭目以待!” “你不敢杀我,但我敢杀掉当年那个孩子,云棠,你不会再见到那个孩子了!” 她以为自己这话能威胁到云棠,然而看到的只是一个决绝的背影。 在云棠的记忆中,那个孩子当年已经死了!如今的云若说这些,不过是为了勾起她的情绪罢了。 “娘亲……”小墨宝搂著她的脖子,欲言又止。 他该不该告诉娘亲小景儿和他长得一样的事情? “怎么了?还没吃饱?”云棠关心的问道,眼底却看不到一丝情绪。 “没……没事。”小墨宝摇摇头,耷拉下了脑袋,就算是说了,他也没想好要怎么解释。 小景儿可是在昭王府,又有那么厉害的爹爹,应该不会真的出事吧? 心里这般安慰著,小墨宝还是有些担心。 晌午。 云若收拾了所有的东西,被相府的马车送走。 纠结了两个时辰地小墨宝还是扭扭捏捏的准备告诉她真相。 万一……万一那个坏女人真的会做出什么对小景儿不利的事情呢? “娘亲,世界上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么?”他趴在云棠的怀里,肉乎乎的小脸充满了严肃,瞧著可爱极了。 “怎么忽然问这个?”云棠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娘亲就只管回答我,会有吗?” “不会。除非是易容术。” “哦!那除了易容术外,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性,可以让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呢?” “小东西!”云棠从他试探的话语中明显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杏眸顿然凝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著我?”以前这小傢伙可是有什么话都直说的,从未像如今这般拐弯抹角试探著她说话。 “娘亲,要是有个人跟我长得一样,我们站在一起,你还能认出我吗?”他提溜著圆圆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提问著,小手很是自然的抱著云棠的手臂。 却在下一秒明显的感觉到娘亲身子一僵,仿佛是被他所言刺激到了。 “谁和你长得一样?!” 这一刻,云棠声音中带著一丝微不可寻的颤抖,而这一丝异样的情绪,她自己竟是没有察觉到。 难道真如云若所言,那个孩子……活著! 之前云若说的那些话,並不是刺激她,是想威胁她!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孩子,或许有危险! 小墨宝声音放低了下来,乖巧的回答道:“是小景儿!” “!!” 云棠脸色赫然变了。 小景儿?那个她从未见过真面的小世子? 和小墨宝有著相同的样貌?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將小墨宝紧搂在怀里,声音中的激动,难以按捺。 如果小景儿真是她的孩子,那她一定要带回身边! 小墨宝也不含糊,她问什么便说什么了:“就之前中秋节遇刺,我和他互换身份过!” 中秋节? 云棠瞬间便想起来当时的情况,將“小墨宝”带回后,她还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孩子忽然变得话少,甚至与她接触也少了,原来……当时那段时间在她身边的,不是小墨宝,是小景儿! 她当时虽然怀疑了,却没有完全看透! 竟被两个小傢伙给蒙在鼓里。 想完,她激动的抱著小墨宝便往外走。 “娘亲,去哪呀!”小墨宝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一时间有些难適应,心情也变得格外微妙。 “去昭王府!” 她要想尽一切办法,將小景儿带走,而且……还不能让周辰安知道两个孩子之间的关联! 如果小景儿真的是她孩子,那小墨宝也就真是周辰安的孩子。 当年让原主怀上身孕的人,是周辰安…… 若这个真相被那男人所得知,她以后恐更难脱身。 让琦儿去给母亲说明情况后,云棠便带著小墨宝和秋殤坐著马车去了昭王府。 秦氏不知缘故,还乐呵呵的与老夫人聊道:“之前这丫头瞧著对殿下跟没想法似的,如今急著去昭王府,定是想了。” 虽然老夫人不久前还在因云若的事情而生气,眼下却不恼了,眯著眼睛道:“棠丫头是姑娘家,自然矜持些。”说完,又嘆了声:“但昭王殿下也不见主动,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 昭王府。 “捨得回来了?”云棠前脚迈进柒苑大门,身后便传来周辰安带著两分挑弄的声音。 他好像对云棠的出现並不惊讶,只是他刚巧出现於此,反而让人有些浮想联翩。 將小墨宝交给秋殤,让她带进去后,云棠才转身,踏步走向满脸腹黑笑容的男人,踮起脚尖凑在他的耳边,香甜的热气吹在他的耳畔:“有些想殿下了,不行么?” “哦?本王还值得被棠儿想?” 第91章 热吻將她征服 他语气听著显然是不信,浓密的长睫微微一颤,眼底深邃的光芒在云棠身上一闪而过,薄唇间的弧度若隱若现,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但此刻,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云棠竟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这种忽如其来的感觉,她说不清。 “怎么不值得?”拋开心底的杂念,想到自己此番回来王府的真正目的,云棠轻轻挪动,柔软的身躯几乎是贴在他的怀间,但两人之间却又仿佛无形间留了一丝距离,氛围曖昧,却有距离感。 她柳叶眉眼间的笑意盈盈,如秋波般盪入周辰安眼底。 他只是笑,笑意不达眼底。 眼前的女子,从来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也不会重视所谓的情感,此前他提及过两次,云棠皆没有返回王府的意思,如今忽然回来定有事求他。 索性,他大步往后一挪,拉开距离。 云棠身子原本就是倾斜状態,虽然没有完全靠在他怀里,但周辰安这么一挪,她身子便下意识的前倾,两只小手在慌乱间抓住了他腰间的玉带,攥的紧紧的。 那触感冰凉,仿佛拒人於千里。 她还未抬起头来,耳边就传来嘲弄声:“这么急不可耐的把本王衣服?光天化日之下,棠儿这爱好是否应该收敛一些?” 云棠抬起头,皮笑肉不笑的盯著他,乌黑髮亮的眸子眯起,挤出一抹笑容:“殿下声音不妨再大一点,让府中下人都好好听听,您在说什么。” “还不鬆手?”他没顺著她的话音继续,反倒是不著痕跡转移话题。 云棠直起身子,红唇微微勾起,却仍旧紧抓著他腰间的玉带:“不好意思,不打算鬆手!殿下那么急不可耐给我按罪名,我总得坐实了吧?不然心底不踏实的紧!” 他深邃的眼瞳中浮现一丝有些难懂的情绪,那抹情绪在震惊与平静之间来回切换,就像是强行让自己情绪平復下去似的。 这女人明明已经有好几日不在王府,本以为如今回来,即便他说了这种话,也该收敛才对,却没想到……和之前一样! 她到底,哪来的胆子?做尽了天下女人不敢做的事情! “可別后悔!”周辰安大手一伸,將她纤细的腰收拢入怀,低魅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 “殿下放心我期待著呢!” 接著,她几乎没任何反抗,被周辰安单手抱著离开。 而秋殤则是在脚步声逐渐远去之后,才又拉著小墨宝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確定人走远之后,才对小墨宝道:“小公子,您赶紧去找小世子,看看他的意愿。” “真的要这样吗?”小墨宝满脸的犹豫,这好歹是昭王府,暗中的人那么多,他害怕到时候四个人没办法顺利逃出王府。 “小世子现在继续留在王府內,或许也会有危险,这些小公子应当都明白。”秋殤严肃道。 “好,我去试试!” 说完,小墨宝摇晃著小身板,朝小景儿住处走去。 书房。 云棠被放在长条书桌上,接著十指被紧扣,那张俊美的面容在眼前无限放大。 “等等……”云棠挣扎了一下。 接著便听他哼笑著鬆开紧扣她的十指,“刚刚不是还很急么?现在又装起矜持?”话落转而捏住她小巧白皙的下巴,居高临下的俯瞰著她精致的小脸:“说说看,小棠儿这是又打算玩什么鬼把戏?”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段时日,他已经见识颇多,不足为奇了。 总之,一句话,女人的话,不可信! 而眼前的这女人,除了行医结果可信,其余的话,他都必须斟酌一二! “没什么。”云棠抓住他腰间玉带,用力扯动。 他因双手未曾支撑,转而趴在她柔软的娇躯上,独属於女子的体香,有些迷乱心神,他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的加快,又迅速被压制。 刚定身,她柔软的声音已经传来:“只是比较好奇,殿下当真不介意?” “介意什么?”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冷冷看著她,忽地,似乎心底有了答案,又转而戏弄一笑:“介意你给別人生过孩子?” “难道不介意?” “哼!”他一手捞起云棠左腿勾在坚挺的腰身上,邪肆一笑:“你觉得本王肤浅?” 他的腰胯已经躋身而来,反覆隨时能主动將她倾压在身下。 “自然不是。”云棠抬手轻动,指尖出现了两枚银针,拖延了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那边应该已经差不多行动了,这两枚银针上麻药涂的很足,足够周辰安身子软很久了。 只是她刚要抬手,细腕忽然一紧,被男人紧紧攥住,接著,她两条细腕被同时抓在一起,高举过头顶,扣在冰凉的长桌上。 “这个把戏,玩不腻?”他冷笑著將银针从云棠指缝间取出,几乎没做任何猜测道:“又是麻药?” “唔……” 没等她回答,周辰安已经將银针轻轻刺入她的身体。 剎那间,软绵无力的感觉倾向全身。 这可是浓缩型麻药,足以將一只大象给麻倒! 为什么在周辰安这里,她现在总会失策?真是被这腹黑男人给完全看透了? “果然。”他自顾自的笑道,“棠儿如今应当是动不了了。” 他语气听著有恃无恐,转既鬆开束缚著她的手。 云棠努力想动,两只手臂却格外的麻,一点都动不了,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给压著了。 她越是这样,身上男人的笑意愈发明显,仿佛就是要嘲笑她。 好气人…… 他大手下移,解开云棠的腰带,纱裙瞬间松垮下来,在她气愤的眼神之下,周辰安狠狠压在她的身上,粗糲的手指在她锁骨间摩挲:“好玩么?” 话音刚落,松垮搭在肩头的纱裙自动话落,他修长的手指探入,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一寸寸划过。 云棠呼吸声深浅不一,身体却逐渐紧绷起来,眼神死死盯著他。 却只见他在笑,笑得很是挑衅:“你能做的事情,本王不能做?” 云棠知道,他说的是最初被扒衣服的事情,但那都是多久之前了! 而且,他早就已经还回来了,如今怎又…… 也不知是不是能看穿她內心想法,他又笑著戏弄道:“有些事,做一次可不够,本王最喜欢看的,便是此刻小棠儿红著脸躺身下一动不动的样子,美极了!” 无耻之徒! 她心底在骂! 骂完之后,却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不知从哪取出的匕首,勾住了她红肚兜带子,锋芒很亮眼,但凡稍微用点力,肚兜的系带都会被斩断。 但在这时候,他看向她,眼底的笑意仍旧玩味。 云棠以为,他又是想完让她求饶那一套,刚想张口说不可能,匕首已经將肚兜一头的系带割破。 “!!” “同样的计策,本王可不屑於反覆使用。” “王爷內涵我?” “本王可没提棠儿名字。”他把玩著匕首,轻轻贴在云棠胸口的位置,眼底从不曾流逝过的笑容让云棠有一种不祥预感。 紧接著,周辰安控制著匕首的力道,將她胸口的纱裙布料划开,隱约可见里侧白皙的皮肤。 “无耻!”她將隱藏在內心深处的怒骂声直接搬到了明面上。 “本王无耻?那教会本王用这种手段的小棠儿岂不是更无耻?” “你!” 匕首划向她左胸口。 男人的声音有恃无恐,像是在逗猫:“小棠儿开口之前,务必想好跟本王说话的语气。” “求殿下,不要再划我衣服。” 要是再划,她一会还怎么出去见人? 她来是想办法將小景儿带走的,可不是真来与周辰安…… 本来只是为了降低他的防范心,谁能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小棠儿是不是没求过人?”他坏笑著质问,眼底分明已经写著答案。 他知道,却偏这么问。 云棠毫不客气翻他白眼:“除了殿下,还真没求过谁!” “求人的语气,要本王教你?” 她气笑:“殿下莫要太过分了,传出去可不好?” “有什么不好?”他故作出一副无辜的神情,“本王不过是在和未来的王妃关起门来,研究一些未来能用上的东西罢了。” “??” 他这话,为什么听著如此奇怪? “殿下,属下有要事稟报!”青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有那么一瞬间,將书房內旖旎的氛围衝散了一些。 “进!”他几乎毫不犹豫。 “等等!”云棠咬紧牙关,她现在这样,被別的人看去,像什么话? “想好怎么求本王了?” “吱。”房门已经要被推开了,发出轻响。 云棠来不及思考太多,连忙道:“让他离开,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人要脸树要皮,她云棠丟不起人! “本王还有要事,先退下吧。”一切仿佛尽在掌握在,周辰安声音不紧不慢的喝退青羽。 青羽这个大冤种,才刚要走进来,又听到自家主子冷冽的声音,急忙又將迈出的腿缩了回去,应了声关上门离开。 但在关上门的一瞬,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一双女子的细腿。 殿下的书房里,怎会有女人?殿下在他心里,可一直是神圣不可侵犯且不近女色的啊!除了未来的王妃外,殿下还会碰別的女人吗? “做好准备接受惩罚了么?” 书房內,周辰安將自身全部重量倾覆在她娇柔的身躯上,深邃的眸底闪烁著醉人的暖意。 温热的气息一点点將云棠白皙细嫩的小脸染红。 惩罚? 云棠脑袋嗡鸣,他的头颅已经埋在颈窝,这似乎就是他想出来的惩罚,齿尖轻咬著她的细肉。 酥麻间,带著一丝微疼。 他宽大的手掌紧扣住她的十指,即便她此刻动不了。 锋齿微微发力,將她皮肤咬破。 香甜血腥的气息闯入锋利的唇间。 温漓的软舌却又在轻轻舔舐著伤口,这种感觉难以形容。 疼,热,浮躁。 三种感觉交织在一起,使她的身躯变得格外敏感,竟不由自主地將脖子往他嘴边送。 他起身,唇角猩红,就连眼底都蕴藏著一丝暗红色,更深处,是被他强压著的情绪。 他的声音调侃中带著一丝不明显的冷意,將唇角的血舔舐乾净,他重新附身而来,高挺的鼻樑抵住她小巧鼻尖:“什么感觉?” 云棠冷笑回答:“愈发感觉殿下不是正常人了!” “本王不正常?”他附和著笑,眼底却有著一瞬的空洞:“棠儿身上的味道,的確会让本王变得不正常!” 她的血甜不同於普通的血,就像是毒一般,本来只是想惩罚她,如今不知为何,让他反而更加亢奋,她的血,有著对他而言最致命的吸引力。 “看来殿下身上不止一种病!吸血也属於怪病之一,我腰间有解药,麻烦殿下餵我吃一下,让我帮殿下再看看身体,免得……唔……” 她的话,被炽热的吻堵了回去。 结实的手掌缠绕著她纤细的腰身,將她从冰凉的长条桌上抱了起来,转而將她抵在墙面上,那两只修长的手臂拢住她的腿,她缠绕在结实的腰身,被迫俯身承受著凶猛的吻。 在他的唇间,云棠尝到了自己的血甜。 他很不老实,还在一点点咬著她的唇,似乎想將她的唇也咬破。 云棠用尽全部力气,才用牙將他舌尖咬破。 浓重的腥甜瀰漫开,他的吻却愈发凶猛,眼底血红色更重。 不对劲…… 他有些不对劲。 接触血的味道后,他就像丧失理智一般。 “周……唔……” 他不准她说一个字,霸道的吻將她的声音全部吞没在唇间。 “唰!” 伴隨著一声轻响,云棠身上一凉,纱裙被撕成了两半,滚烫的大手在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划过,挺拔的身躯愈发不安分,想与她贴的更近,恨不得占据她的所有。 “冷……”亲昵之间,云棠听到他唇间的呢喃。 一字说完,竟將自身锦袍脱了下来。 哪有人会因为冷脱衣服的? 而且他身上的温度也不冷,反而越来越烫人,就像是夏日最热的烈阳。 她温热的肌肤与他炽热的皮肤碰撞到了一起。 几乎已经快要失守阵线! 第92章 脖间旖旎淤痕 身体好像稍微能动了一点,云棠提著僵硬的手臂,从腰包中取出另外一枚涂有麻药的银针,迅速刺入周辰安的身体。 他大手间的动作停滯,炽热的身躯却是不倒,仍旧把將她压在墙上。 直到云棠轻轻一推,他才想像块木头似的翁然倒地。 好险! 云棠鬆了口气,但对他如此怪异举动仍旧有些难以理解,周辰安不是什么隨便之人,即便喜欢逗弄她,也不会出格,更不会因为情爱之事失去理智才对。 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木头人”,云棠轻咬著唇,缓步上前,试探著抓住他的手臂,按压在脉搏上,神色逐渐怪异,周辰安的脉象很不对劲,说直白一些,像是中了媚药。 之前人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中药的? 她试探著轻轻推他,周辰安不动,双眸紧闭,身上仍旧发热的厉害,像是火烧一般。 云棠稍微放心了一些,立即取出刺在自己身上的银针,拿出解药服下,然后扒掉他的外衣,裹在自己身上,打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这可不能怪她,谁让这男人莫名其妙中药的? 刚走出去,云棠迎面便碰上了青羽。 只见他神色肃穆,但看到云棠身上穿著的衣服时,顿时瞪大了眼睛:“这……” “嘘!”云棠做了个噤声手势,“你家王爷的衣服,我借来用用。”, 她可不能被別人知道,里边的衣服已经被划破了。 一会回了柒苑,得赶紧再换一套衣服,穿在最里边的红肚兜现在感觉隨时都能掉下来。 “那我家王爷穿什么?”青羽下意识的问道。 奈何云棠已经迅速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內。 青羽只能嘆了口气,再度来到书房门前,之前肯定是殿下和云小姐在书房里做什么,不方便他进去,现在应该…… “殿下,属下有要事匯报。” 书房內无人应答。 “殿下?” 还是无人应答。 他踌躇著手正想著要不要推门进去,脑海间却又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將那只不安分的手缩回,还是算了吧,好奇心害死猫。 云棠回到柒苑。 秋殤如同见了鬼:“主子,你这怎么……” “看好门,我去换身衣服。”云棠没有多余的解释。 “是。”秋殤应声,赶忙走出去將房门给关闭上,云棠进了自己的房间,脱下周辰安的外套,又將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给脱下,赶紧换了身衣服,这才舒適许多。 接下来就看小墨宝那边的情况了。 等了没一会儿,两个小傢伙便一起来了。 他们同时戴著小巧的面具,若非云棠知道今日小墨宝穿著什么样的衣服,恐怕都认不出。 透著窗口,瞧见两个小娃娃越走越近,云棠心里深吸了口气,已经在想一会儿面对孩子后应该说怎样的话了。 但即便她在內心酝酿了许多,等两个孩子一进来,对视上的瞬间,云棠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娘亲。”没有任何起伏的二字从小景儿口中传出,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期待。 在周辰安身边呆的久了,这个小傢伙如此像周辰安倒是也能说得过去。 “过来。”云棠蹲下身子唤他。 两个小傢伙手拉手一同乖巧的走到她的身边。 云棠伸手摸了摸小景儿的侧脸,直接步入正题:“小景儿,你愿不愿意,跟为娘离开?” 一旁的小墨宝闻言耷拉下脑袋,显然,他已经说过类似的话,显然是被拒绝了。 “娘亲,你不能留下吗?”小景儿抬起温暖的小手,將她手腕攥住,乌黑髮亮的大眼睛中写满了期待:“我一直在等著娘亲能和父王大婚。这样我和小墨宝都是又有父亲又有母亲的孩子了。” 云棠陷入沉默之中。 她眼角的余光扫向小墨宝,发现他低著头,神色有些低落。 她似乎只顾著想带孩子逃离危险,忘记了考虑他们之间的感受。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伸出两只手,將孩子同时拥抱入怀,在他们耳边低声喃语道:“你们,是不是都想留在这里?哪怕未来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哪怕会有一定的潜在危机?” 皇室对她的威胁,云棠没说。 小景儿算是在皇室长大,她感觉自己说出来后,更像是在挑拨他与皇室之间的关係。 所以,她便说的很是隱晦。 “娘亲,你和爹爹都在的话,就不会有解决不掉的事情吧!”小景儿模仿著小墨宝的模样牵著她的袖子,生硬的撒娇。 这是他最不会去做的事情。 但来的路上,小墨宝告诉他,娘亲最吃这一套,撒撒娇就能什么都由著他们。 主要是,他们真的想要有一个完整的家。 一个盼望著有爹爹,一个盼望著有娘亲。 而现在,他们其实可以实现愿望,只要娘亲愿意。 瞧著小景儿生硬撒娇的可爱模样,云棠心里五味杂陈,唇角泛起一丝有些酸涩的笑容。 看来……她的计划,不会顺利了。 这两个小傢伙,都不是很想离开。 “娘亲,如果我和小景儿想法是一样的,你能留下来吗?以前我们面对那么多的危险也都度过了,正如小景儿说的,未来不管有什么危机,你和爹爹一起並肩作战,应该不会有过不去的坎吧?” “……” 她拗不过孩子们的真诚渴望。 但对於周氏皇朝的防范之心,却一丝也没有缓解。 两个小傢伙扬起小脑袋,认真的看著她,仿佛在等她的回答。 “让娘亲考虑一下。” 最终,她语气颇重的说道。 现在,她还给不出一个准確的答案。 “好!” 两个小傢伙同时点头。 眼神变得鋥亮起来。 最终,她还是选择將秘密暂时藏在肚子里,让小景儿先回自己的住处,接下来,她一边思考,一边走一步算一步,总之,不管是谁,都不能威胁到这两个孩子的安危。 时近黄昏。 宫里来了人,云棠认识,是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一来柒苑便弓著腰笑道:“娘娘请云小姐进宫。” “之前怎么不见皇后娘娘要见我?如今我一回王府,她便要见我了?”云棠眯眼冷笑道。 王公公笑里藏刀:“娘娘的心思,哪里是我们这些做奴才能猜到的?娘娘还请云小姐一起共进晚宴,要云小姐將小公子一併带上。” 带上小墨宝?、 她眼神逐渐变得冷冽起来:“我去可以,我儿子认生,不方便见客!” “娘娘怎么是客呢?小公子不论如何也是皇室血脉,是昭王殿下的儿子,但娘娘至今连小公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可不合理,所以正好趁此机会,请您带著小公子一同进宫。您深得太后娘娘的心,总不能是怕皇后娘娘对您不利吧?” 这太监到底是个厉害的角色,能一眼看穿云棠的心思,他可是带了皇后娘娘的死令而来,今日不论如何也要將人带进宫里去。 为的不单单是见到小公子,更为了另外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云棠完全没有听他话的意思,双臂环抱,眼皮耷拉下去:“要么公公便请回去告诉娘娘,我身体不適,不方面进宫,要么就只带我一个人进宫!” 上次太后寿宴,她便不想將小墨宝给带过去的。 那时候有周辰安在,她好歹还能安心一些,毕竟……不论如何,那男人也不会让孩子出事。 虽这太监提了一嘴太后,但若皇后当真有心为难她,事情也不会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去。 “既如此,云小姐便莫怪奴才不客气了。”太监总管不由分说的取出一把匕首。 就在云棠冷笑著以为这老太监想对她动手时那曾想他竟將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奴才奉命来请云小姐进宫面见皇后娘娘,云小姐却目中无人將奴才杀了!此事一旦传开,对相府可不好!” “你这招式跟谁学的?怎么如此令我噁心?”云棠讥讽的盯著他。 她真是越来越討厌宫里的人了,就连一个狗奴才,都这么会噁心她。 顿了顿,她又挑衅道:”公公若是想死便死在外边,莫要把血溅在房內。” “云小姐,奴才再问你一次,是否进宫?”说完这话,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红色血痕,显然,他是在威胁云棠没错,但却是一个真的能狠下心自杀於此之人! 事到如此,她还有拒绝的余地? …… 深宫。 皇后所住凤禧宫设下宴席,云棠带著小墨宝一同赴宴。 桌上摆放著十几道御厨做的菜,色香味俱佳,可平日里看到好吃的便要流口水的小墨宝这会儿却安静的不像话,实在是宫殿內的氛围过於阴冷了些。 皇后脸上掛著慈祥的笑容,却不达眼底,拿起筷子后主动给小墨宝夹菜到碗里,然后和蔼的说道:”是叫墨宝吧?尝尝皇祖母让御厨给你做的菜,听说你在王府里,最爱吃的就是这些。” 云棠视线在琳琅满目的菜餚上掠过,的確全都是小墨宝爱吃的菜。 可皇后怎么知道地如此清楚? 甚至连她回王府的事,都掐准了。 “谢谢皇后娘娘,我会自己夹菜。”小墨宝肉乎乎的小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嫌弃。 这个所谓的皇祖母以前可是想要娘亲命呢!他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还有不久前,那个坏太监用死威胁娘亲进宫。 坏女人给夹得菜,他才不要吃! 在后宫呆了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变著法的要来討好,如今竟被一个小孩子给嫌弃,但一想到自己以前对云棠的为难,她忽然又觉得自己被嫌弃好像也没什么。 这孩子是云棠一手带大的,自然更向著云棠。 “別愣著了,动筷吧。”皇后率先提起筷子。 话音落下,却见云棠不动,便笑了声:“你该不会以为本宫请你进宫一趟,便是为了在这饭菜在做手脚吧?” 云棠回馈一笑:“派人杀我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在饭菜中下毒的事情,对娘娘而言也未尝不可,只要理由找的好,娘娘便能顺利脱罪。” “你错了,本宫从传召你,只是为了吃顿饭。”皇后提筷夹菜送入口中,优雅的咀嚼了起来,锐利的目光从云棠身上掠过,”吃吧,本宫还有话要与你说!“ 云棠冷应一声,拿起筷子,隨便夹了菜,放在鼻间闻了闻,才送入口中吃,细细咀嚼之下,才放下心,菜的確没问题。 一国之后,也应当不会在这饭菜中下毒,否则一旦被查证,简直就成了笑话。 “云若被送去了寺庙,是因为你?”用膳到了一半,皇后才步入正题,她似乎一直在找让云棠放下戒心的时机。 云棠吃了个半饱,听到这话,红.唇微挑,將筷子轻轻放在桌面上:“娘娘唤我来,便是为了这个?姐姐做错了事情,自当会被惩罚!娘娘那般维护她,是否想过,可能会被她所欺骗?” “荒繆!”皇后声音尖锐的反驳,“本宫乃一国之后,她有什么胆子敢矇骗本宫?” “娘娘觉得没有,便没有吧!臣女吃饱了,先带著小墨宝告退,夜色已深,他也该回府休息了。“ 与云若有关的话题,云棠並不想多说一个字。 就算云若会死在寺庙里,她也完全不担心。 皇后知道她是不愿多听关於云若的话题,也就没继续下去,倒是从她这不经意的话语间,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正想著,便见云棠已经要起身了,连忙皱眉: “墨宝长什么样子本宫还没看过,著什么急?” “小墨宝认生,皇后娘娘若实在想看,还是下次吧!” “本宫说了要今日看,便是要今日看!墨宝,过来,让皇祖母瞧瞧你面具下长什么样。“ 小墨宝躲在云棠身后,一动不动,他聪明著,自己和小景儿长得一模一样,皇后见了必然震惊。 娘亲要不是受了威胁,害怕连累相府的外祖母,也不会进宫。 “皇后娘娘,大殿下来了!”殿门被推开一条缝,太监探进来弓著身子匯报。 “昭儿?他怎么来了?” “母后不想见儿臣?”殿门被大力推开,一身玄色锦袍的周辰安已经踏步而来。 走进来后,他视线直接从云棠身上掠过。 两人对视一瞬,云棠心里忽然安定了许多,周辰安一来,皇后定然不会再为难什么。 只不过……今日下午那些事,他会不会还记恨著,如今来看她笑话? 皇后脸色变幻了一下,立即笑了起来:“怎会,母后只是没料到昭儿会忽然来。” 周辰安踏步走到云棠面前,將她挡在身边:“棠儿今日的身体不宜熬夜过多,下次母后想见她与墨宝,与儿臣说便是,儿臣亲自带他们进宫。” “不宜熬夜过多?”皇后皱眉不解,隨后目光在云棠身上打量,瞥见她脖子上有一块不是很明显,被布料半遮盖的淤紫痕跡,眼神瞬间变了几变。 她的昭儿,当真如此喜欢云棠? “棠儿为了给母后再添个討人心的小丫头,可是费劲了功夫。母后若是为难她,可就令人寒心了。” 云棠:“……” 添什么小丫头?周辰安这是在说什么鬼话?! 第93章 说她有恃无恐 皇后眼神逐渐变得有些不自在了。 听昭儿这么一说,她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只是这孙儿的面,她的確是到现在还没见过。 正犹豫著,云棠已经將小墨宝抱在怀里,柔声道:“可是困了?” 小傢伙清楚的接收到娘亲话语中的暗示,很是配合的打了个呵欠,故作迷糊的说道:“娘亲,我好想回去睡觉啊!” 皇后袖中帕子攥紧,要是到这时候,她还要留人,就有失一国之母的风范,稍微收敛了一下难看的脸色,她不得已將那些快到嘴边的话全部咽了回去:“既然墨宝困了,你们便先回去罢!” “多谢娘娘。”云棠杏眸闪过一抹暗光,抱著小墨宝跟隨周辰安走出殿门。 “周公公!” “老奴在。” “去让王府的人盯紧点,找到了机会,便將小公子的画像传回来,本宫想看看,这云棠生的孩子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还不能被本宫瞧瞧!”皇后压抑著怒意道。 仔细回想起来,云棠对她很警惕,警惕到不愿她与墨宝有任何接触。 这更令她心生狐疑。 “老奴明白。” …… 黑暗將一切隱匿,云棠抱著小墨宝走出好一段距离后,才险险鬆了口气,周辰安却以为她是累了,顺手便將小墨宝接了过去。 怀里一空,云棠眼底微光闪烁,隨即抿唇调侃:“殿下抱得可真自然。” “棠儿是不是忘了,景儿是被本王一手带大的?”比起她的轻笑,周辰安脸色显得沉著许多,仿佛有什么在压抑著。 云棠没说话,各怀心事的两人,直直出了宫门。 他將小墨宝送上马车,秋殤很快接手照顾。 云棠才刚要迈上去,腰间一紧,被从身后抱住了。 “周辰安!”她惊嚇的喊出他的名字。 “你跟本王一起。”说著,他单手抱起云棠,將她甩上高头大马,接著一个飞身落在马上,將她禁錮在怀中。 马车动了,缓缓在黑夜中行驶。 周辰安抱著她,却没有驾马追赶马车的意思,仍旧停留在原地。 “殿下想报仇?”云棠轻挑起眉梢,轻声问道。 他未答话,快马加鞭,追向行驶在最前边的马车,却始终保持著一段距离。 云棠不知他是怎么了,也只能默然。 直到快回到王府大门外,他才沉声开口:“还打算隱瞒到什么时候?” “隱瞒什么?”云棠抬眸,在月光映照之下的浅眸极为明亮,她在问,却更像是试探。 周辰安的態度,让她觉得不是为了下午的事情而来。 “嗤。”他笑了一声,“没什么,下马!” “……”她不解的翻身下马。 等秋殤带著小墨宝从马车中走下来了,她便抬步往前去,刚走出两步,周辰安的声音落入她的心底:“你回来,是为了景儿!” 不是在问她,而是用很肯定的语气在陈述。 短短一句话,没有用任何冰凉的语调,却让云棠觉得脚下恍若结冰。 他,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小景儿说的?应当不是。 那孩子,即便会说,也会先徵得她的同意。 唯一的解释只有……周辰安自己知道的。 “秋殤,你先带小墨宝回去。” “是,主子。” 接著,马车也往府后停靠而去。 云棠转过身去,面对著他。 两人在月色之下身影浅薄衣闕隨风而动著。 酝酿了一下情绪,云棠才开口问他:“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为了小景儿?” 她不能因为周辰安的一句话,將自己给卖出去了。 她要先確定周辰安是真的已经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在诈她。 王府中都是他的人,指不定是不是有暗卫向他匯报小景儿去柒苑的事情,从而引起他的怀疑了。 “景儿是你的血肉,本王说的可对?” “!!”云棠红.唇轻动,眼神逐渐变得严谨起来,锋利的笑容从唇角浮现,她双臂环抱,扬眉笑道:“殿下为何说的这般篤定?景儿不是殿下与云若的孩子么?” “一个尚且有守宫砂的人,如何能怀上身孕?” 他早就暗中调查过,坊间也从未有过关於云若怀孕的传闻,只有关於云棠的一些传闻。 而他太清楚,自己从始至终就只碰过一个女人,云若的气息令他陌生,所以从一开始,即便是將景儿送来,他仍旧保持著距离,直到……云棠出现! 他之前虽然怀疑过,却不敢妄自断定。 直到今日下午,她的血……让他回忆起了一切。 四年前,月圆夜他失控,却有一名少女闯入他闭关的別院。 那一晚,他如今日下午般尝到了血的味道。 那是很特殊的血,会让他完全丧失理智,就像是服用了情药一般。 一模一样的血,一模一样的效果。 还有那张少女清晰可见的脸庞。 一切,都指向了云棠。 他不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一直在暗中寻找的少女,如今竟会出现在身边。 云棠眸光暗沉,他果然是什么都知道! 而且是从一开始就抱有很大的疑心,怪不得会对云若那般疏冷,甚至不愿有任何的接触,原来是从一开始便知道景儿的母亲另有其人。 他可真不愧是人人追捧的昭王。 到了这个份上,似乎也没什么好隱瞒的了,云棠乾脆摊牌:“我的確就是想將小景儿带走,可他不愿!昭王殿下,我早与你说过,我不愿与皇室有太深的牵扯,若您想借景儿將我留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让你这般牴触皇室?”他大步踏上前去,似乎想把云棠看的更真切一些。 一直以来,他都感觉云棠身上仿佛笼罩著一层层的轻纱,他拨开一层后,里边又是一层。 她从来都未曾真正信任过他。 看似曖.昧的接触,却让两人內心的距离相差甚远。 她不愿也不想被他了解的太多。 可不知从何时起,他越来越想知道更多关於她的事情,便像如今这般。 他想知道,云棠牴触皇室的根源是什么。 冷风拂过,她字字冰冷摄人心:“你我本就是合作关係,殿下没必要知道我太多事情!” 这短短几个字,仿佛瞬间把他们的距离拉扯开了。 说完,云棠便转身向王府內走去。 而背后之人,仿佛已经朝她投递来压抑的目光。 那种感觉令人窒息。 她还是没停歇,抬步走进王府大门。 比起感情,她更看重理智,周辰安帮过她,她可以帮回去,唯有感情,唯有她所珍视的一切,不能与他明说。 …… 翌日。 云棠还没睡醒,门外就传来青羽的敲门声:“云小姐!” 那声音听著著急,仿佛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云棠穿好衣服才走出来,轻声问道:“何事?” “殿下一.夜未回府,云小姐是最后与他同行的,可知他去了哪?” “没回来?”她神色微惊,“这怎么会?他的马可在?” “也不在,殿下昨夜就没有將马送回马厩!属下也是不久前才发现人没在,派人府內找了遍,也没找到!说起来,殿下昨日身体似乎有些不適,得知云小姐被召进宫后,顾不得太多,直接纵马进宫去了。” 云棠:“……” 此刻她有些说不出话,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周辰安接触了她的血,又被她用了麻药,身体自然会有些不適。 在那种情况下,还进宫护她和小墨宝。 昨夜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云棠抿起红.唇,忽然感觉呼吸有些不畅。 昨夜她说:“你我本就是合作关係,殿下没必要知道我太多事情!” 如果只当是合作关係,如今她已经帮周辰安暂且抑制住了诅咒,其实……一直用药便能压制,但凡周辰安自私一些,昨夜都不会管她生死。 “你家主子平日不在王府时,可有什么比较爱去的地方?” 青羽掰起手指开始数:“皇宫,兵营,马场,靶场,就这些。” 首先便排除去皇宫的可能性。 剩余的三个倒是有可能! 兵营和靶场,云棠都大概知道位置,便直接道:“你和青夜去兵营马场,我去靶场看看。” “是!”青羽抱拳,隨后將一块王府手令递了过去:“云小姐靶场在皇宫外围,需要验明身份才能进入,您你带著这个去。” “嗯。” 片刻后,云棠换了身便装,纵马朝著靶场而去。 也不知为何,她有一种预感,自己选择的地方没错,定能见到周辰安。 皇家靶场。 刚顺利进去,云棠便在远处听到了利箭飞射而出的声音,她屏息纵身靠近,只见一身黑衣的周辰安满脸肃冷,手持长弓,同时將三支箭羽搭上。 完全不用瞄准,信手一放! “咻咻咻!”三根箭羽齐齐飞出,將百米开外的箭靶完全射穿,利箭稳稳噹噹的扎在远处的树干上。 云棠转眸望去,不远处的几颗古树上,已经扎满了利箭,就像是几只刺蝟。 在一旁递箭的中年男人擦著额间冷汗,訕笑著委婉劝阻:“殿下,箭库的箭都快被您给用光了!” 靶场少有人来,加上位置潮湿,为了让箭羽坚固耐用,並未存放太多,可这一晚上,堆积的千只箭羽,已经被用去了大半,他一.夜没休息,现在上下眼皮一合拢就能睡著,偏偏眼前这位殿下却孜孜不倦,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点也不睏倦。 “用完了再调取!”周辰安冷扫了他一眼。 一句话把中年男人堵死了,他苦笑著嘆了口气,抬头间却见到红衣女子逐渐靠近,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著便把他手中箭接了过来。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在心中稍微揣摩了几分。 想著皇家靶场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地方,这女子他虽没见过,地位却未必会低,便笑著冲她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他可是憋了一晚上,如今只想如厕。 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如厕的时候睡著…… 周辰安目不斜视,仿佛没注意到身旁变化,仍旧是不断从身边人手掌中接过利箭,不断射出。 一炷香过去,他们竟谁也没说话。 想著自己昨夜的话可能说的太绝对,云棠只能主动开口:“殿下练箭这么久,是否累了?” 他拉弓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滯,甚至没打算看她,只是红.唇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云大夫怎么有时间来寻本王?” 话落,箭又飞了出去。 怎么叫她云大夫了? 也不知是不是云棠的错觉,只觉得这次的三支箭,比之前那些射的更用力! 周辰安这是在暗暗发泄对她的不满? 眼看手又伸过来要拿箭,云棠乾脆把手挪开。 扑了个空,他这才转过了头,俊美的脸庞上不见一丝怒意,深邃的眸子也格外平静:“想做甚?” “不做甚,只是听说,殿下一.夜未回,出来找找,刚巧找到了。” “云大夫与其关心本王,不如关心自己!”周辰安呢喃完,长臂一伸,从她手中夺了三支箭过来,从容地拉起弓箭,瞄准对面的靶心。 “殿下都將所有靶心射烂了。” “所以呢?”他轻声问,箭在弦上,未曾发出,仿佛在等她的回覆。 “所以该休息了。” “咻!”箭飞了出去,他放下手好似要收弓了。 还肯听她的话?云棠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刚想走上前把他手里的长弓接过手,便听周辰安打了个响指。 紧接著几名黑衣暗卫从天而降。 他背过身去说道:“把閒杂人等请出去!” “云小姐,请!”这些暗卫是王府的,自然认识她。 閒杂人等?云棠有些好笑的指了指自己,“殿下,作为大夫,我必须忠告你一句,你已经一.夜未眠,必须要休息了。” “把她丟出去!” “殿下!”眼看暗卫真要动手,云棠又恼又无奈,“你的人可未必能把我丟出去,与其这样,不如你听我这个大夫的,回去休息!” “还愣著,等本王亲自来?”他就好像没听到云棠的话,仍旧自顾自的说道。 接著又俯身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箭,继续练。 几个暗卫对视一眼,道了声:“云小姐对不住了!”便纵身而来。 云棠也不含糊,立即迎上去交手。 但不知这些暗卫是否有意放水,没过三招便被她打倒在地。 “真是有恃无恐!”他大手一扬,將手中长弓插入地面,声音透著两分薄凉之意。 第94章 带了个猪队友 暗卫闻声,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连忙退了下去。 主子明显是在置气,他们还是离远些的好,免得被误伤。 “殿下说谁有恃无恐呢?”云棠完全不怕他,反倒是笑眯眯的走近过去,无视他散发出来的层层压迫感。 若是换了別人,恐怕是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更不敢靠近他分毫。 他挑起眉峰反问:“云大夫没自知之明?” 话里话外,明显在气她。 不过换句话来说,昨夜她说的话的確是有些过了,周辰安气她,倒也在情理之中,他们本就爱互相气彼此。 “什么云大夫?不认识。”云棠迈著莲步走到他跟前,故意装糊涂,接著抬手把插在地上的长弓拔了出来,手掌一个翻转,握住了弓柄,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后,笑道:“好弓。” 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他应该能理解吧? 一抹淡笑从眼底闪过,周辰安神色故作冰冷:“真想本王亲自把你丟出去?” 丟她?不过是哄人的话罢了! 云棠將手中长弓丟到桌上去,伸开双臂:“殿下若是真有这打算,儘管来。” “这可是你说的。”他嗤笑一声,大步逼近,目光繾綣,大手一伸將她纤腰揽住,接著身子一弯,便將她抗到了肩头。 “周辰安!!” 她下意识惊叫出声。 “不是你说的?要本王儘管来?”他手臂掂了一下,单手扛著她往靶场外走。 靶场连著皇宫,一出门便是西宫门,她要真被丟出去,不但半日不到的功夫会在皇宫內传遍,就连整个盛京城也会传开。 “放我下来!” 周辰安脚步不停,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脚步反而是更快,往靶场外走。 今日,他便要好好治一治这女人嘴硬的臭毛病。 “若是来靶场寻本王只是为了说些没用的话,不如不出现。” 待他开口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迈上门槛,只要手一松,便能將她丟出靶场大门。 云棠趴在他肩膀上,仰头间,能看到靶场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倒吸了口凉气,咬牙道:“谁说我是为了说些没用的话才来的?” “哦?”周辰安顿住脚步,语气故作讶异,“云大夫原来会说人话?” 什么叫她原来会说人话?她说的那句话不是人话?云棠被气的要翻白眼了,奈何被他扛在肩上,想翻也翻不起来,大喘气的说道:“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不能。”想也没想,回答的十分乾脆。 明明是她先让他不愉快,如今说话竟还能这般硬气。 “昨夜是我说话比较重,殿下不要往心里去。” 周辰安唇角微勾,只是笑意还没完全扩展开,便听到她继续说:“只是我也没想到殿下的心理承受能力会这么差。” 这是来道歉的?明明是来补刀的! 他脸色恢復冷峻,大手一松,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接著,云棠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去。 “嘶……” 她疼的吸凉气。 从地上起来后,弹掉尘土,揉了揉摔疼的关节,她瞪著周辰安道:“殿下才不像人!怎这般冷血?” “想把本王的孩子带走,云大夫觉得自己能好到哪里去?” 周辰安负手而立,眼神逐渐疏冷起来。 “小景儿在殿下身边成长,自然更依赖殿下,我也不可能將他强行带走,就算要带走,也要遵从他自身的意愿,他不愿,我便不会!” “即便景儿同意跟你离开,你又如何能保证他的安危?”周辰安步步紧逼,眼神锐利的可怕。 最初找云棠,是为了小景儿的解药,更是为了压制他体內的诅咒。 但他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变得如此。 他找寻多年的女人的確是找到了,却有著私心。 云棠步步后退,最终被他逼著坐在桌子上,清澈的眸子注视著他:“我说话便这般不可信?” 他俯身逼近,大手撑在桌面上,薄唇勾起难以言喻的笑容,温热的气息洒进她的颈窝:“云大夫除了医术可信,別的话,想必是没有可信的。” 原来周辰安是这般看待她的么? 云棠心底冷笑,细腕抬起,一把勾住他的脖颈:“既如此,不如殿下解除与我之间的约定?景儿仍旧是你的,我带著小墨宝从盛京城消失,就当没有回来过?” 两人之间距离太近,气氛逐渐变得微妙且曖.昧。 娇俏的小脸近在咫尺,香甜的气味闯入胸腔,令他深眸微敛,別样的眼神从眸底划过,仿佛是有什么情绪即將涌出,却被他立即拦了回去。 “不会示软?”周辰安抬手,捏起她的下巴,软厉的声音中仿佛掺杂著一丝责备。 她放下一只搂著他脖子的手,从他的喉骨一路摸著下滑,最终勾住他腰腹上的玉带,笑眯眯的回答:“我示软了,殿下不接,我有什么办法呢?” “哪里软?”他似是不信。 “我说小景……唔……” 炽热的吻將她所有话堵了回去。 宽阔的手掌紧揽著她纤细的腰身,往他怀里送。 云棠半坐在桌沿上,身体快要控制不住的往前倾,她在努力的控制著,奈何周辰安力气太大,而她也使不上劲。 终归还是整个人扑了过去。 想像中的扑倒並未实现,他下盘稳固,双手將她紧紧拥在怀里,炽热的吻横扫她唇间每一个角落,留下独属於他的气息。 “周……” 好不容易寻到一个说话的间隙,又被他狠狠堵住。 他的呼吸逐渐沉重,却仍旧不愿放开她。 一刻钟过去,才结束了吻。 云棠的唇已经被完全亲肿了,又麻又疼。 “不是要给孩子找爹么?”他邪肆低哑的声音传入云棠耳窝,“本王这个亲爹在这,云大夫也不用折腾了!再过半月,本王娶你入门。” “三……” 云棠抬起三根手指,刚要开口说话,便被他大手紧紧扣住,“好,三年內,培养感情,此事本王可以答应。” “??” 她瞪大眼睛,明明自己还什么也没说,周辰安瞎猜什么? 被占了便宜不说,还顺道又被他坑了一把。 是她太心软了吧?就应该让这傢伙继续在靶场里好好待著,来找他干什么?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鼓掌声传来。 接著是青年略带嘲讽的声音:“大皇兄胆子真大,光天化日之下,在靶场都能做出这种事,是觉得被父皇看中,所以有恃无恐么?” 云棠顺著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墨绿色锦衣的青年手持桃摺扇已经从靶场大门跨越进来,身后还跟著几个富家子弟。 青年看著不大,顶多比周长悦大一两岁,估计便是六皇子。 传言中的六皇子周星耀性格乖张且说话刻薄,只有在皇上及其母妃面前,才会故作乖巧,其余时候,不管是见了谁,都一副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模样,偏偏这样一个人,却还吸引了不少世家子弟与之走进。 但仔细分辨,就能发现,这些世家子弟也都是与周星耀差不多的人,且多数是庶子,连参加宫宴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说同类相吸。 跟在周星耀身后的一名世家弟子这种时候便想表现自己两分,即便面对的是周辰安,他也想个不怕虎的牛犊,当著周辰安的面拍周星耀的马屁:“听说昭王殿下如今沉迷美色,很少参与朝政也极少去兵营,更十天半个月不来靶场,如今是怕自己箭术退步,才来靶场的吧?但靶场重地,只有男子能入,岂能带女子入內?” 他本以为自己这话说的很好,却没注意到周星耀脸色微变,不由得朝旁边挪动了两步,跟他保持开距离,且满脸嫌弃。 这哪里是助长他威风,分明是在给大皇兄头上点火! 这个世家弟子也真是没见过世面。 大皇兄的確经常性在王府內,那是因为朝中的事务以及军中事务大多数都送到他府中让他解决,除非是一些必须现身解决的事情,他才会出现。 云棠不乐意的冷冷一笑,从周辰安怀里挣扎出来,“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一上来便瞧不起女子?” 那世家子弟不以为然,自以为有周星耀撑著腰,不会有事,冷哼一声道:“女人要是行,岂不是也能带兵打仗?要我说,女子就该好好的待在后院里,没事不要瞎晃!” 话刚说完,便感觉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身上,那致命的冷意仿佛能將他的脖子给勒断了。 只是眼神的主人尚未说话。 云棠原本也不打算让周辰安出面解决此事,她是女子,自然要亲自帮女子爭口气,直接勾起手指:“你,过来!咱俩比比箭术。” “没意思,谁跟你比?我告诉你,我的箭术可是贏过一次七皇子的?就算只有一次,那也是殊荣!” “那的確没意思。”云棠讥讽一笑。 “哼,你很有自知之明!一眾皇子中,除了昭王殿下,便是七皇子箭术出眾。” 周星耀已经看不下去了,捂脸道:“你是不是傻,她明显是看不上你!逼视你!” “……”青年瞪大眼睛,转头仔细去看云棠神情,不观察不知道,一看,还真是…… 眼神中对他的鄙夷,几乎毫不掩饰。 这未免太过分了!! 他怒道:“总不可能你比昭王殿下的箭术还厉害?” 云棠冷笑:“你配跟殿下比?” 儘管私底下她和周辰安互相挖坑,这种时候,她还是护著他的。 “你!” “好了,別丟人现眼了。”周星耀本来是带这些世家弟子过来靶场练习箭术,也只是隨意出言讽了句周辰安,可没有完全撕破脸的想法。 他不怕周辰安,心中却是有数。 隨便一两句讥讽的话只要没触碰大皇兄底线,便不会被放在眼里,可一旦触及底线,后果不堪设想。 他喜欢踩在危险线上玩,却不喜欢跳火坑。 另外几个世家弟子也是比较聪明的人,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只看戏。 而那名爱出头的世家子弟却更恼怒了:“六皇子,这女人出言不逊,岂能不出手教训?” 傻子!周星耀暗骂一声,趁著他大皇兄还没生气,能撤赶紧撤不行吗?非要跟一个女人叫什么劲? “来人!”终於,周辰安开口说话了。 十几名黑衣暗卫从天而降。 嚇得那名世家弟子急忙躲到了周星耀背后去。 这次周星耀彻底忍不住了,直接开口讽刺:“你可真是有出息!这种时候躲本皇子后边也没用!” 將大皇兄一惹怒,他自身都难保。 正想著要如何想对策,冰冷摄人心魄的声音已经传入耳间:“將靶子全部替换!” 原来只是换靶子? 眾人鬆了口气。 但碍於目前形势不对,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周星耀现在心里也有些没底了,装著客气拱起手:“大皇兄,我忽然想起来,宫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 “嘭!”身后的大门猛然关闭。 他扭头一看,几个暗卫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靶场的大门口。 在转头一看,大皇兄如今的眼神可怕的令他窒息。 与其说是在盯著他看,倒不如说是盯著他身后正瑟瑟发抖之人。 周星耀心一横,索性將人从身后拎了出来,赔笑道:“皇兄,人给你留著,任由你处置,放我走吧?我尿急!” 闻言,云棠唇角抽搐,这么烂的理由也能说得出来? “不是看不起女子箭术么?”周辰安收回眼神,背过身去负手而立,“能贏她,再说从这里离开!否则……” “噌!”暗卫纷纷拔出手中长剑,意味很是明显。 那世家子弟现在已经嚇得半死,连忙又去抓周星耀的衣角:“六殿下,这怎么办?” 他虽然箭术还算拿得出手,可是论武功却不太行。 “这种时候你问我怎么办?我还想知道怎么办呢!既然是你出言不逊,你就自己去解决,贏了她,一切都好说!” “那我若是贏不了呢?”他双.腿打颤,已经被周遭暗卫手中长剑震慑到了,哪里还有之前囂张的劲头? 周星耀不耐烦的把他踹出去,怒骂道:“你自己惹的事,自己想办法解决,本皇子才不给你收尾!” 这一踹,令世家弟子直接趴在云棠脚边。 第95章 爭夺王妃之位 一抬头,便对视上云棠讥冷的笑容,他从脸颊直接红到了耳根,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灰,磕巴著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比就比!” 说完,便信心十足的走到一旁桌子旁,隨手抓起两只箭羽,搭在箭上,瞄准对面新换的靶子,临空一射。 “咻!”两支箭同时射出去,距离靶心只有分毫之差,他得意地扬了扬眉梢:“该姑娘了!” 云棠没说话,直接取出隨身携带的黑色布条蒙住眼睛,再凭感觉去摸长弓。 世家弟子们的眼睛都看直了,这么一个女人,用不著打肿脸充胖子吧?能不能射中靶心都尚且未知,竟还把眼睛给蒙住了,还有……那长弓看著分量很足,这女人能举起来吗? 刚这么想完,云棠已经顺利提起长弓,又准確的摸住三支箭羽,熟稔的搭在弓弦上,凭藉记忆带给自己的感觉,瞄准对面的靶子。 方才那名信心满满的世家子弟如今已经冷汗直流,她明明蒙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怎么还能做到这种地步的? 利箭伴隨著强烈的破风声飞了出去,一眾人眼睛死死盯著三支箭。 要是一个女人蒙著眼能比他们厉害的话,那他们成什么了? “啪!” 三支箭同时落下,完全正中靶心。 “这怎么做到的?” “简直不是人?” “我怎么没听说过盛京有女子箭术这么厉害?” 別说是这些世家子弟,就连周星耀都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可那三支箭就是正中靶心,一点偏差都没有。 之前太后寿宴,他恰巧不在盛京內,所以未曾参加,自然没见过云棠,如今认不出,却曾听周长悦提及过箭术上受挫之事。 在昭王府,有个女人,也是蒙眼射箭,將其一直维持的记录给打破。 他仔细打量著手握长弓游刃有余的云棠,眉峰挑起:“你该不会……就是那个云家嫡女吧?” “六殿下好眼力。”云棠凭声转过头去,因她蒙著眼看不清眼底的表情,但勾起的红唇却有几分挑衅得到意味:“是想与我比拼一把?” “是云棠?!” 其余世家弟子显然也听说过一些传闻,脸色瞬间变了变。 这位云家嫡女不但蒙眼射箭贏了七皇子,还敢对皇后娘娘身边的嬤嬤出言不逊,出手教训。 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他们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云小姐,我身体有些不適,就不跟你比箭术了,就刚刚那个林墨,就他说了对你不尊敬的话,我们可一个字都没说,我先回去了。”知道招惹上了硬茬,其中一个还算聪明的青年赶忙装作捂肚子,便想往门口冲。 奈何周辰安没说话,那几名暗卫便仍旧守著门,见他移过来,立即將手中剑抬了起来,眼底散发著阵阵煞气,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今日,谁也別想轻易从这靶场大门踏出去。 虽然只有那一名世家弟子当了出头鸟,可其余人也都是抱著看云棠出丑的心態,对女子的鄙夷与不屑,在眼神中展露的极为清楚,所以……一个也跑不了。 “我不过一介女子,诸位莫不是承认了连我都不如么?”云棠笑著將眼上的黑色布条取了下来,声音微顿后,又说道:“这事要传出去,诸位怕是要沦为笑柄了。” 激將术这种做法,百试不爽。 这些人既然看不起她,就总的承受点什么。 果不其然被她这么一说,眾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我们可不是怕!” 云棠往旁边挪动一步:“既然不是,那便请吧!” 除了周星耀以外,其余的世家弟子纷纷亮出自己的弓箭,开始拉弓搭箭瞄准靶子。 而站在一旁的周星耀满脸的嫌弃,这些人真是既没见过世面又傻的可以!云棠是蒙著眼射箭,他们睁著眼,就算是真能正中靶心,也贏不了她! 可是很显然,这些人现在只是被云棠挑起了所谓的胜负欲,完全就没意识到这一点。 利箭纷纷射出。 有人正中靶心,有人偏离。 “成功了!我……”正中靶心的人还没得意起来,已经被周辰安投来的视线震慑。 周辰安挑起薄唇,一字未说,眸底却是一片冷芒。 这层冷意倒是让那人瞬间清醒过来了,云棠是蒙眼,他们是睁眼,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最终的结果有好有差,周辰安完全不在意,自然而然的拉住云棠的手,往靶场大门走去。 就在周星耀等人即將鬆一口气时,听到了他冷漠的声音:“你们留守盯著,不能蒙眼射中靶心者,不准离开!” “是,主子!” 大门开了一瞬,又迅速关闭上。 “大皇兄,那我总能走吧!我不会射箭啊!”周星耀后知后觉的追上去,大声喊道。 门外的人已经走远,即便听到了声音,也是当做没听到。 “你们几个给我开门!”周星耀又气又恼,衝著几名暗卫吼了声。 奈何暗卫眼皮子都没抬,仿佛听不到他说的话一般。 “简直放肆,我可是六皇子!” 其中一名暗卫抬了抬眼皮子,声音不卑不亢:“即便您是二皇子,只要殿下不说放人,您就不能从这里走出去!” 周星耀气的心梗,现在只能怪自己出门没看黄历,以前说两句难听话大皇兄完全不屑一顾,今日怕是有些过火了。 他也著实没料到,一向不近女色的皇兄,竟会因为一个女子,而不给他丝毫顏面。 云棠被他牵著手一路走进闹市中。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能给人一种无形的安心感,云棠牵起唇角:“殿下气可消了?” “本王气什么?”他顿住脚步,深不可测的眸子打探著她,反问道。 云棠懒得回答,之前他眼神分明能杀人了,这会儿脸色又如常,明显是心情从好到不好的转变。 “我可不知道。” 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身著奇异服装的少女骑在马上,一边扬起韁绳,一边提高嗓门喝道:“闪开!全都给我闪开!” 身后几个像是宫中侍卫的人一路在后边追赶:“司徒公主,请勒马!不要伤及无辜百姓!” “休想!本公主才不要跟你们大周朝和亲!我要回去找父兄!”司徒柳儿神情怒不可遏,眼底写满了两个字:骗子! 蛮夷当初战败,父皇意外战死沙场,由兄长把控蛮夷朝政,她万万没想到,父兄竟以让她当使臣的名义誆骗她来大周朝和亲! 刚住进驛站,便听到了守卫关於此事的谈论声,她直接抢马,逃了出来。 只是黑色骏马被她不断鞭策,显然已经有些失控,朝一旁的摊位冲了过去。 摊位主脸色嚇得煞白,又想跑命又想护著摊位上的东西,纠结之下,竟愣在原地了。 骏马前蹄扬起,踩踏向摊位。 便在此时,黑影闪掠,徒手抓住韁绳,使马立在原地。 骑在马背上的司徒柳儿一股脑从马背上滚了下去。 追来的几个侍卫连忙將她搀扶起来:“司徒公主,您没事吧?” “都滚开!”她满脸嫌恶把周围搀扶的手全都甩开。 眾侍卫只得退远跟她保持开距离。 待看清平息马乱之人是谁后,为首侍卫急忙弯身抱拳:“见过昭王殿下!” 其余几个侍卫跟著行礼。 “带回去!”周辰安抬手,韁绳交付过去。 为首侍卫点头,立即牵过黑马,又转身道:“司徒公主,为了您的安危,还是同我们回驛站吧!” 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司徒柳儿冷脸质问:“你刚刚唤他什么?” “昭王殿下。” “……”一抹狰狞的情绪从眼底迅速划过,司徒柳儿隱藏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握起,“我不去驛站!我要进宫面圣!” 云棠视线不经意从她身上掠过,又迅速收回,蛮夷当初与凤梧国对战死了王,如今將公主派来和亲,这其中真有那么简单么? 想法只是在脑海间掠过一瞬,云棠便没再去理会此事,接下来是让周辰安回府后,好生休息才对。 …… 晌午后。 王府內忽然变得闹哄起来,周辰安如今还在歇著,青羽没去打扰,便找到了云棠这里。 “蛮夷公主要入住王府?”云棠得知此事,神色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不久前,那蛮夷公主看周辰安的眼神明显不对,与倾慕完全不沾边。 “是。”青羽点头,满脸苦恼,“听驛站的人说,这蛮夷公主很难伺候,且刁蛮任性无礼,她进宫请旨要住入昭王府,还说……” “说什么?” 青羽嘴唇动了动,刚要接著说下去,骚乱已经延伸到了柒苑外,那骄横的声音接踵而至:“我就要住这里!这里跟我恩人的院子最近!” 恩人?听到这二字,云棠心底泛起一丝波澜。 周辰安不管怎么说,也是当初亲自带兵攻打蛮夷的战王,如今不过是帮她控制了马便成了恩人? 青夜在门外好生提醒道:“公主,这柒苑住著我们未来的王妃,不方便。” “王妃?”司徒柳儿冷冷一笑,“我乃蛮夷公主,我进宫时,你们大周的皇帝可是承诺过,几个皇子里隨便我挑选,只要是我相中的,便要娶我,难不成我堂堂公主,要做侧妃?试问你们这所谓的准王妃,身份可有我高贵?让她收拾东西,从这个院子里滚出去!” 一句尖锐的话语,將娇蛮公主的形象衬托的淋漓尽致。 房门打开,云棠迈著浅步从中走出,脸上不见丝毫怒意,只是冷冷的盯著院门口带著几个奇异装扮丫鬟的司徒柳儿。 “是你?”司徒柳儿也紧紧盯著云棠,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眼熟,仿佛在哪见过,回忆一下便很快想起来了,不久前,这女子与昭王同行! “蛮夷果真不是礼仪之邦。”云棠吐字清晰,红唇勾起一抹嘲弄笑意。 “你什么意思?” 她敛起杏眸,声音慵懒:“来者是客,公主既来了昭王府,我自当不会说难听话,还望公主能注意自己的措辞。” “本公主可不是来当客人的!你也不要装糊涂,我是衝著昭王来的,他的王妃之位,我要定了,你们还未成婚吧?现在从这院子里搬出去,本公主可以原谅你的大不敬行为!”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父兄现在是蛮夷的王,你惹了我,绝对没好果子吃!” “噗嗤。”云棠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笑什么?本公主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再不从这里搬出去,本公主便命人把你东西全部扔出去!” 青夜脸色不好,出言维护云棠:“还请公主对云小姐尊重些!” “你听听,王府的下人都只叫你云小姐,证明你现在还配不上王妃这个名分,早早给本公主腾出来,以后同在屋檐下,本公主也不会过多的为难你!不然,本公主便不客气了。” 云棠听她说这么多,只觉得滑稽又可笑,从柒苑搬出去?完全不可能! “公主想怎么不客气?我正好也想瞧瞧,蛮夷来的公主,能蛮到什么地步!” 云棠没说一个脏字,却仿佛將她连通蛮夷一同贬低。 司徒柳儿听著心里恼火,却说不出半句话,直接转身將身后丫鬟手中拿著的明黄色圣旨抢了过来,摊开呈现在云棠面前:“你看仔细了!你们大周朝的皇帝说了,在昭王府,需要以待公主的礼仪待我!你们都得听我的!” “云小姐。”青羽凑到她的身边,低声道:“这位公主显然不好应对,不如……属下去把殿下寻来?” “用不著打扰,我若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岂不是让你们家殿下笑话?” 青羽哑语,其实他觉得,殿下若知此事,非但不会嘲笑,反而会维护。 而且……有皇上的圣旨做保护,云小姐又如何能对付得了这位蛮夷公主? 司徒柳儿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在蛮夷,她的话就是绝对命令,哪里会像今日这般? “想好了没有!到底是你自己收拾东西从这里搬出去,还是我让隨侍动手?” 第96章 装病等她上门 “喵!”黑煞从院子里衝出,直直扑向司徒柳儿。 因来不及闪躲,司徒柳儿被直接扑到在地,嚇得惊叫了声。 几个隨侍丫鬟惊叫著衝上前去要將黑煞抓起来,云棠却在此刻怒喝:“你们谁敢动一下,这位公主就会被抓破相!” 破相,对一个公主而言,是何等的屈辱。 而黑煞显然是听云棠的话,如今云棠没发號施令,它也只是將司徒柳儿给扑倒,还没下狠手。 “你简直放肆!竟敢纵容恶宠如此对待本公主!”司徒柳儿咬牙呵斥。 “公主既然不知礼数,我作为昭王府未来的王妃,自当教导一二!”云棠抬步而来,转瞬间的功夫已经来到她的跟前,微微俯身,眼底满是冷意。 她著实没想到,刚送走一个云若,便又来了个司徒柳儿。 “用不著你来教我礼数,你还不配!赶紧把这只畜生赶走!不然我就……就让你们大周朝皇帝赐死你!” “赐死我?”云棠眯眼轻笑,丝毫不慌,“我乃相府嫡女,家兄是大理寺少卿,太后娘娘赏识我,你觉得皇上能用什么样的罪名来处决我?凌虐蛮夷公主?” 青羽闻言立即抱拳,明显是站在云棠这边:“云小姐,属下可以作证,是公主先出言不逊!” 接著,青夜同样附和。 不单单是云棠对他们而言有救命之恩在,更因为她是殿下在乎之人。 郡君那般被皇后娘娘偏袒之人,在殿下这里都落不到任何好处,何况是这骄横的蛮夷公主? “你们昭王府的人了,就这般不把本公主放眼里?” 青羽瞥了她一眼,弯身敷衍抱拳行礼:“是公主对云小姐不敬在先!” 话落,便见司徒柳儿的脸色已经铁青到了极致。 她一个公主,对一个小姐不敬?这对她而言,就是莫大的讽刺。 几人僵持不下,黑煞还在司徒柳儿的身上趴著,另外几个隨侍丫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著管事嬤嬤带著两个丫鬟著急赶了过来,瞧见柒苑中的这一幕后,眼底分明闪过一抹骇然之色又迅速隱去,弯身行礼道:“见过云二小姐,见过公主。” 连一个嬤嬤行礼都把对她的称呼放在后边,司徒柳儿心里犯梗。 在蛮夷,她可是被所有男人追捧的对象,到了凤梧国,竟被这些人看不起! 倘若如今是这般,那以后,真嫁在盛京城內,她又哪来的好日子? 樱桃小嘴微抿,她忽然又想起父王下葬时自己悲痛的心情,眼神愈加不甘! 父兄瞒著她,將她送来和亲,她未尝不能瞒著父兄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陈嬤嬤有何事?”云棠问道。 “老奴是奉殿下的命,请司徒公主去她该去的地方!”陈嬤嬤脸上带著恭维的笑容,眼底余光瞥向司徒柳儿的时候却收敛了笑意,明显也是对她不喜。 昭王府一向规矩森严,陈嬤嬤也最见不得一些仗著自己身份地位高,撒泼卖滚的“主子”。 “黑煞,回来。” 云棠敛眸一喊,黑煞便利索的从司徒柳儿身上跃起,借力的时候,软乎乎的猫爪还不忘狠狠在她脸上踩了两下。 因为黑煞最近这段时间伙食比较好,吃的圆润不少,这么一踩,司徒柳儿的脸都被踩扭曲了。 “死畜生!”被隨侍从地上搀扶起来后,司徒柳儿嫌弃的吐了口唾沫,怒骂一声。 “喵!”黑煞刚落到云棠脚边,就听到这声骂,立即转过身去,恶狠狠的瞪著她摇晃著竖起的尾巴,再次呈现攻势,就连爪子都露出了锋利的指甲,仿佛这次一动,必然要在司徒柳儿的脸上留下伤痕。 兴许是怕了,司徒柳儿急忙往院门外跑去,几个隨侍丫鬟跟了上去。 陈嬤嬤衝著云棠笑了笑,带著人离开。 “王爷的心真大,竟真打算將人留在府內了?”青羽嘆息著说了句。 “別乱说!”青夜急忙低声喊道,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瞥了眼云棠,却刚好与她的视线碰撞上,又赶紧心虚的转移开。 云棠眼眸中看不出情绪,淡然道:“没你们事情了,回去吧。” “是。” 待两人走远,云棠眸中才晕上一层冷霜,轻轻抬手,黑煞便令灵巧的纵身跳到她的怀里,被抱进了房间去。 秋殤一直隱匿在暗中,对於方才的谈话都听得很真切,眼下见她进来,急忙著急的问:“主子,您不去找殿下问清楚吗?” “有什么好问的?”云棠抱著猫儿,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黑煞身上拂过。 “您不是……最討厌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吗?”秋殤慢步走到她的面前,神色极为不快,就仿佛受到不公的人是自己。 她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主子和別的女人不一样,不喜欢三妻四妾的男人。 从之前昭王殿下对待云若的態度来看,她本以为殿下是个不近女色的端正好男人,可如今竟这么轻易让蛮夷公主入了王府。 这明显就是…… 似乎是看出她心中不悦想法,云棠半敛起眸子,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觉得,周辰安进宫去当著皇上的面反驳此事,会有什么结果?” “殿下……应当做不出此等鲁莽之事。” “对,他做不出,他的行事风格,也没有人能参透,所以,话先別说的太满!当年是他带兵攻打的蛮夷,他心里应当也清楚,这位司徒公主非要入王府的真正目的!” “目的?”秋殤不解皱眉,“殿下是未来储君这件事,虽然没有公开过,但已经是事实了吧?这位司徒公主的目的,想必也是为了爭夺以后的太子妃之位。” 千里迢迢来凤梧国和亲,除了地位,也没別的奢求吧? “如果她是为了要周辰安的命呢?” …… 另一边。 司徒柳儿被带到了一处较为荒凉的院子外。 此处距离柒苑以及周辰安住处相差甚远,而距离最近的,是云若的冷院。 这处荒凉的院子,名为霜院。 她一抬头,看到院名,便瞬间领会了其中意思,咬牙道:“我还没嫁入你们王府,殿下这便將我送到此等荒凉之地?若他以后称帝,本公主岂不是要住冷宫?” 陈嬤嬤没去看她,眼神直直盯著霜院大门,严肃道:“王府內,只设立了主院和柒苑,其余的院子都是客房,只能劳烦公主殿下將就了!” “將就可以,你告诉我要將就多久?我要一个距离殿下最近的院子,三个月时间,够不够在他院子旁边盖一个?” 陈嬤嬤一声冷哼:“殿下日理万机,可没时间费在这种事上边,请公主好生歇息吧!” 说完,没多做停留,直接转身离开了。 “……”司徒柳儿脸都气歪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喘著,胸膛一阵阵起伏著,心里越想越觉得委屈,如果父兄在的话就好了。 总不能任由她被人这么欺负吧? 倒是其中一个隨侍丫鬟比较机灵,柔声劝道:“公主,大周朝有句话,叫做寄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您如今还未靠近昭王殿下,若是这么快让他厌弃,之后怕是连面都见不著!” “对啊!”司徒柳儿脸上的愤怒之意稍微收敛起来了些。 她进来昭王府,本是想引起昭王注意,眼下有没有引起注意不知道,但这样下去,怕是会留下不好印象,难以见到。 若是连人都见不到,她想做的事情,岂不是更难完成? 陈嬤嬤离开后,直接去了周辰安院子,隔著一道门,她低声匯报自身见闻。 片刻后,房门內传来他情绪难以捉摸的声音:“她没生气?” 语调一落下,仿佛有些一些失望。 陈嬤嬤躬身站在门口,几乎是没做任何思考地回答:“云小姐的確没因为殿下同意公主入府而生气,但一番动作下来,倒是將公主震慑了!” 他低笑:“本王真是拿捏不准她。” “恕老奴直言,再过些时日,殿下不是要迎娶云小姐入府了么?” 房內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他的声音:“你先退下。” “老奴告退。” 不多时,霜院便被派去了许多侍卫看守,表面上说著保护司徒柳儿,实际上是让她难轻易从霜院出来。 昭王府內发生的任何事物,都逃不过周辰安的眼睛,这司徒柳儿,不可长留,更不能介在他与云棠之间! 必须,想办法將其送走。 但父皇有心与蛮夷联姻,他若直接將人送走,不但辱没了皇家顏面,也会让蛮夷战心再起! 最好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薄唇挑起一抹醉人的弧度。 是夜。 用过晚膳,云棠正准备沐浴休息,热水才准备好,院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丝冷芒从她眸底划过。 莫非是那司徒柳儿不老实,又来找事? 从第一眼看起,她便觉得,司徒柳儿与云若是一类人,並且更加难缠。 然而,紧接著门外却传来青羽略带歉意的声音:“云小姐,您睡了吗?冒昧打扰,实在有要事!” 她紧皱的眉宇舒展开,將衣服重新整理好,一边向门口走去,一边道;“有事便直说吧!” “晚间给殿下送饭,他脸色有些不太好,饭菜也没动几口,属下怀疑他身体不適,能否请云小姐去看看?” 毕竟自家主子昨天一夜未归,今日也没好好睡觉休息,他担心是难免的。 刚说完,房门就打开了,披著满头青丝的云棠踏步而出。 夜风吹拂,她柔顺的髮丝隨风而动。 一时间青羽竟有些看愣住了,咽了咽口水,在心底感嘆出声:好美。 嘆完,又立马收回了神,差点一巴掌就拍在自己脸上了,这可是殿下喜欢的人,他在乱看什么?若是殿下知道,怕是眼珠子都能给他挖了! “走吧。”云棠从袖中取出一条红色的髮带,一边在前边走著,一边將青丝慢慢束起,一边走,心里一边在想著,早间与周辰安一同回来的时候,他明显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了?是不是因为司徒公主的事情,打算试探她什么? 青羽一边木訥的应声,一边抬步追了上去。 周辰安的住处,如今还灯火通明著。 將云棠带来后,青羽立即闪身消失了,她微微挑眉,只能自己亲自敲门。 “进。”房內传来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云棠险些没认出来。 这是周辰安的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 她抬手犹豫著要不要推门,房內又传来他压抑的咳嗽声。 真生病了? 云棠迅速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內清冽的檀香扑面而来,书桌前,他端坐著,提笔处理事务。 云棠小心將门关上,轻手轻脚的走近他,同时目光在周围扫视。 如青羽所言,不远处的桌子上还放著没动几口的饭菜,如今早就已经凉透。 她抬手,抓住周辰安的手腕,意图在於把脉。 与此同时,他提笔书写的手顿住了。 此时此刻,他手腕出奇的烫人,脉络跳动的速度也有些加快,气息不稳。 她神色不悦,低眸看他。 对视上了一双泛著血丝地凤眸,这种状態明显是没休息好,或者说根本没休息。 云棠没直接说教训的话,反而是冷笑一声,阴阳怪气:“殿下还真是嫌自己命长!”说完,將他手腕鬆开了。 “云大夫何以见得?”他柔和附笑,深邃的眸底藏著一丝狡诈。 为了让她能主动过来,不过是用了一些小手段罢了。 “这称呼什么时候能改改?” “喜欢本王唤你棠儿?” 云棠矢口否认:“不是喜欢!是习惯了!” “习惯了?本王应该也没喊过几次!” 明知她是互给台阶,偏是不下。 云棠直接气笑:“我看殿下是脑袋烧糊涂了,罢了,继续烧著吧,痴傻了也好!我可以直接让儿子继承殿下家业,到时候……” 话音未落,被他揽入怀低,此刻,他泛著血丝的眸子满是套路:“只有本王的王妃,才有资格决定王府家业归属权!云大夫想当王妃么?” 第97章 是她先招惹的 “殿下的问题很多余。”云棠浅浅一笑,去掰他的手。 可即便他身上发烫比较厉害,力气仍旧大的出奇,云棠不使上全部力气,根本无法撼动他的手。 刚要动用內力,他便低下眉眼,露出一个可怜的表情:“云大夫捨得对病人下手?” 云棠不吃他这一套,內力催动,迅速將他的手腕震开。 那一瞬间,她从周辰安眸底望见了一抹微诧,仿佛是对她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一直以来,她所呈现的形象都是比他实力弱上一筹,但实际上,论及武力她与周辰安不相上下,唯一不如他的地方,估计只有身速和力道方面。 他的神色很快恢復如初,挑唇笑道:“棠儿总能令本王出其不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一直都觉得,云棠身上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至今为止,仍旧有太多的谜团。 “不过是用了些內力罢了,怎么就让殿下出其不意了?”云棠从他怀里站起身,转既又俯身盯著他,“殿下的苦肉计下次別用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出了乱子。” 他其实根本没生病! 之前给他开的药方,需要定时服用很长一段时间,否则在短时间內停止服用便会遭受一定的反噬。 眼下,他这显然是断了一天没用药,开始了反噬,症状便是全身发烫。 他绝对是早就有了感觉,才会用装病这种做法引她前来。 “棠儿对本王真是毫无怜惜之心。”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殿下又不是女人,用不著怜惜,更何况……殿下对我也同样没有怜惜之心。” 就是互懟,看谁说得过谁。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不出辩驳的话来了,周辰安只能勾唇轻笑。 她心底翻了个白眼,“殿下若是没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刚要跨步转身,云棠便听到周辰安肃谨的声音:“棠儿觉得,蛮夷派公主来和亲,是何意义?” 她几乎是没做任何思考便给出了答案:“自然是为了让两国之间能更加友好。” 这说的,都是客面话,若要说实话,自然是蛮夷有所图谋,失去了旧王,即便如今有新王登基,內部也必然紊乱不堪,这位新王想必是要藉助凤梧国来做些文章,稳固自身地位。 而司徒公主,或许会沦为牺牲品! 男人把政后都会变得冷血手段残酷,对云棠而言,这是一个不爭的事实,所以她不想,也不允许自己会喜欢上周辰安。 她只想做自己,不想成为男人的附属品,更不想沦为棋子! “棠儿当真是这么想?” “殿下称病寻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她置之一笑,除此之外,没有別的反应,声音微顿后,继续说道:“如果殿下怕我会像今日那般为难公主的话……大可不必,只要她不来招惹我,我就不会动她分毫,不会影响凤梧国与蛮夷之间的关係!” 还有的话,她没说出来…… 如果周辰安娶她为正妃,也会娶司徒公主的话,她会与他,相敬如宾一辈子,再不会有任何身体接触。 她从心里抗拒与女子共事一夫,却不会真的说出来。 房內的气氛忽然变得死一般沉寂。 周辰安锁眉敛眸,一言不发。 云棠也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直接抬步往门口走去。 將门拉开后,青羽还在门外候著,等待结果,毕竟他很关心自家主子如今的身体状况。 只是刚要开口询问,房內一道黑影窜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关闭了房门,虽然没看清影子是谁,但八九不离十只有主子,他连忙转过身去,撒腿就跑。 云棠被他压在门上,灼烧般的吻如窒息的火焰,將她吞没。 她的呜咽声响在耳畔,换来的是他更为疯狂的索取。 他的大手如枷锁般將她桎梏,任凭她动用內力伤他,也丝毫无法撼动。 云棠锋利的齿尖咬破他的唇,他恍若不知疼。 血腥传入唇间,她却被吻得更加窒息,浑身提不上一点力气,就连催动的內力也在他霸道的攻势下一点点瓦解。 不知过了多久,周辰安才肯放过她的唇。 白日的红肿刚下去,如今便又起来了,甚至比之前更肿,隱隱间,还透著几分血色,饱满诱人。 “是你先招惹本王的!”他冷眸宛如冰霜,黑色的眼瞳中倒映著云棠微红的精致脸蛋。 他这话,云棠无法反驳,最初接近周辰安,她是为了对付云若。 可在不知不觉中,与他之间的纠葛,越来越深了! 云棠低喘了一口气,才缓了过来,抬起清亮的眸子凝视他:“所以呢?” “你觉得呢?”他没有回答的意思,大手摸向她的腰间,就在云棠以为要被脱掉外衣的时候,荷包却被从腰间扯下,周辰安迅速从中取出三枚涂抹了麻药的银针,刺入她的身体。 这个过程,几乎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你是不是有些太不厚道了!”她怒瞪著周辰安手中的荷包,脸色已经完全气绿了。 虽然周辰安对她的身份没有完全拿捏,却对她的各种小把戏了如指掌,甚至……玩的比她更加透彻! “棠儿再过半月终归要嫁入王府,不如先適应与本王同塌!” “我適应你妹!”云棠脱口骂出声,刚说完,药效就发作了,让她站不稳身体,往地上倒。 不得已下,她只能抓住周辰安的衣服,斜靠著他,才维持不倒。 对她那一声骂,周辰安仿佛自动无视,调侃道:“棠儿急著投怀送抱?” “我就算投胎都不可能投怀送抱,你赶紧把解药给我!” 真的太可耻了!她每次栽在周辰安手中,都还是因为她自己研製出来的药! 他不恼怒,仿佛对云棠死鸭子嘴硬的態度习以为常了,信手一丟,把手中荷包丟到了不远处的桌子上,接著腹黑一笑:“棠儿想要,便去拿吧!本王绝不拦著!” 她好想,咬死这个臭男人! 现在她双腿已经开始发麻,拉著他衣服的手都开始脱力,一步都走不动,更別说去拿解药了! “本王困了,先行就寢。”他往后迈出一大步,云棠失去依靠,身子又开始往前倾斜,接著,手被他抓住,娇躯又得到了支撑点。 抬眸间,又撞入他气人的笑意中:“捨不得本王?要一起睡?” “不!可!能!”她一字一顿地將话说出。 “好。”他倒是没强行要求,直接將她抱起,走至桌边,放在椅子上。 至此,她距离装著解药的荷包也就只有一米远罢了,只要手臂能抬起来,就能拿到。 然而,问题就是,她现在根本抬不起手! 双臂已经被彻底麻痹了,仿佛已经不属於她。 罪魁祸首丝毫不慌,將她放坐下后,便大步走向床榻,毫不避讳的开始脱衣服。 脱到只剩一层薄薄里衣,他侧眸瞥了云棠一眼,放下床幔,慢条斯理的躺在了床上。 云棠:“……” 这臭男人就把她放在这里不管了? 打算让她坐一夜? 这种臭男人……只有眼瞎的女人才会喜欢吧? 刚想完,床榻上的人仿佛读了她的心一般,调侃的问道:“棠儿当真不打算睡床?” “死都不可能跟你睡一起!” “好。”简单一字,不温不怒。 没多久,房间內的烛火便烧尽,陷入一片黑暗,云棠浑身发麻,意识也逐渐混沌,乾脆歪头在桌上打盹凑合一晚。 翌日。 云棠睁开有些惺忪的眸子,视线从模糊转至清明,下一瞬,惊觉的坐起了身。 她怎么,躺在周辰安的床上?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因为过了一夜,身体中的药性已经完全消退。 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穿的好好的,体內两枚银针也已经取出,周辰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 “我要求见殿下!”刚要翻身下床,门外传来了司徒柳儿的声音。 接著是青羽冷漠的回应:“殿下一大早已经进宫,如今不在府內,公主若有事,请告知属下,由属下转达!”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司徒柳儿昨日被青羽青夜针对,原本就有些气不过,如今也算是找到了借题发挥的藉口,立即训斥道:“主子之间的话,岂是你这种贱奴能知道的?你只需告诉本公主,殿下何时回府便可!” 对司徒柳儿来说,能私下接触並靠近周辰安,是她留在盛京城唯一的目的! “属下不是贱奴,是主子贴身侍卫!”青羽眼神愈加冷冽,对眼前这位骄横的公主愈加不喜欢。 司徒柳儿讥笑:“侍卫?侍卫难道不是奴才么?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走开!你既不愿说,我便进去,亲自等殿下回来!” 说完,提著裙摆就要抬步走进院子。 青羽也不客气,直接拔剑:“公主若是敢再往前一步,休怪青羽不客气了!”从属下的自称变成名字上的自称,肉眼可见,他已经不打算维持表面上的尊敬。 “有本事你来啊!我要是在昭王府出了事,你们谁都別想活著!”她瞪著眼睛,有恃无恐的把脖子送到青羽剑下。 下一瞬,青羽小心地把剑往后挪了挪,她冷笑声更甚:“我就说吧,你根本就不敢动手!还不赶紧滚开?不过是只狗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刚骂完,房门便从里侧被打开,司徒柳儿以为是周辰安,急忙整理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张口解释道:“殿下,是他不让我寻您,我才……怎么是你?!” 房门一打开,云棠的面容赫然呈现在眼前,她乖巧的模样不过维持一瞬,又瞬间变得凶狠起来:“你怎如此不知廉耻?还未嫁入府內,竟隨意出入昭王房间!” “噗嗤!”云棠毫不客气的嘲笑她,“不知廉耻?方才公主不是还想强闯?”说到此处,迈著悠閒的步子缓缓而来,直至司徒柳儿的面前停下:“我若是不知廉耻的话,公主又算是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公主比?”司徒柳儿声音尖锐起来。 “没时间陪公主做无谓的爭辩!睡多了,有些不舒服,得活动下才好!”云棠伸了个懒腰,往院门外走去。 放在司徒柳儿的眼底,这完全就是挑衅! “你昨夜与殿下同眠?不是今日进的他院子?” 这是她难以得到的机会,眼前的云棠却轻易触手可得! “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么?”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云棠冷冷勾唇。 “拦住她!” 几个丫鬟闻言急忙扑了过来,云棠在她们之间来回穿梭,拉出两道残影,便让她们扑了个空,接著悠哉悠哉的往柒苑的路走去。 司徒柳儿顾不得其他,提著裙摆追了上去。 “公主!”丫鬟们急忙要追上去。 “你们不用跟过来!” 闻言,她们顿住脚步,相互对视,眼底满是担忧,那女子明显会一些拳脚功夫,公主不让她们跟著,当真没事吗?可仔细一想,就算她们现在跟上去,似乎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云棠在前边走著,司徒柳儿在后边提著裙摆追赶,但两人始终保持著一段距离,任凭司徒柳儿如何努力都追不上,最终只能喊道: “喂!你站住!” 云棠如同没听到,也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大概是知道自己不被放在眼里,司徒柳儿只能一边追赶她,一边喘著气喊著:“你告诉我,你入昭王府是因为喜欢昭王吗?” “呵!”云棠冷冷一笑,脚步加快。 “我们蛮夷有许多王爵,都不比他差,你离开他,想要什么样的,我给你介绍!” 云棠没理会她,恍若將其当做空气。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本公主说话?本公主是为了你好!等昭王一死,你岂不是得守寡?趁现在还没嫁给他,早点离开难道对你不好吗?” 听到这里,云棠才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饶有趣味的看向她:“之前你的马在大街上失控,殿下助你,如今你却想要他的命?” 即便云棠早就已经猜到这个结果,如今却故作不知。 “这不用你管!我只是给你忠告!” 看著司徒柳儿蛮横又略显痴呆的模样,云棠也不知为何来了兴趣:“你凭自己的能力想杀他,定是不够,要不要我帮你出出主意?” “你帮我?” 第98章 玩点新的花样 司徒柳儿一脸的惊讶,竟没有任何的防备与怀疑。 见此状,云棠內心不由得感嘆了句:就这种智商水准,想杀人怕是比登天还难吧?她完全不需要为那男人担心。 “你怎么不说话了?到底是不是要帮我?”司徒柳儿沉不住气,急著追问。 云棠微微頷首,眼底闪烁著一抹狡诈的笑容:“我可以帮你出主意,能不能成功还是得看你自己!” “好!那你教教我,怎么能隨意靠近他,隨便出入他的房间。我只要能掌握这些,便绝对能成功!到时候也算是报仇雪恨了!” “殿下喜欢比较艷丽的女人,公主若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自然要打扮的艷丽一些。” “知道了!”司徒柳儿皱著眉点头,刚要抬步离开,又从怀里取出两根金条塞进云棠的手里:“我之前对你说话难听了些,这就当做是对你的补偿了!” 说完,提著裙摆迅速离开。 云棠瞥了眼手掌心沉甸甸的金条,有些哭笑不得,这公主虽然看著比较气人,但未免也太好忽悠了些,她甚至已经能预料到这位公主之后面对周辰安是什么样子的了。 半个时辰后,周辰安处理完宫內事务,赶回王府。 司徒柳儿早已让自己的隨侍丫鬟在望风,一得知消息后,立马现身。 只见她穿著性感的红色露脐装,浓妆艷抹,在如今这个天气,明明已经冷的瑟瑟发抖,却故作镇定,迈著细碎的莲步,朝周辰安扑了过去:“殿下!” 隱匿在暗中守株待兔,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的云棠险些被小小的瓜子仁呛住了嗓子。 这司徒柳儿,真是挺能牺牲自我的! 还真打扮的挺艷丽。 只是……仿佛有些艷丽过头了。 周辰安一个侧身,皱眉闪躲,司徒柳儿扑了个空,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跟隨在一旁的青夜嚇得不轻,连忙道:“主子,没事吧?” 周辰安冷著脸摇头。 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额间的青筋却仿佛敘说著他此刻的隱忍与嫌弃。 青夜忍俊不禁:“司徒公主,您好歹身份尊贵,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穿的如此暴露,却令人感觉不出一丝性感,反而很滑稽。 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司徒柳儿那双被描很重的眉毛直接蹙成了八字:“殿下不是喜欢艷丽的女子吗?难道我这样,还不够艷丽?” “噗嗤。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青夜一边憋著笑,一边小声的嘀咕著。 之前觉得这位公主著实蛮横无理,如今又让他感觉蠢萌蠢萌的。 如若不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关係,恐怕主子如今已经下令要將她丟出府了! “殿下不喜欢吗?”站直了身子,司徒柳儿才抿著唇低声问道。 为了把自己打扮的艷丽一些,她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甚至……甚至早膳都没怎么吃! 当时还以为自己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把公主请回去。”冷眸丟下这句话,周辰安负手而去。 “公主请吧!”青夜憋著笑抬手做了手势。 “殿下,我这还不够艷丽吗?那您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她气的想跺脚,却忍住了。 然而周辰安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头也不回的抬步远去。 “公主,我觉得你还是做自己比较好!” “轮不到你管我!!”她狠狠咬牙,说完,转身气势汹汹的离开。 卸去艷丽的妆容,换回自己常穿的衣服,她怒不可遏的带著丫鬟冲向柒苑。 云棠也没躲著她的想法,就坐在院子里喝茶。 “你!给我起来!”司徒柳儿指著云棠怒喝道。 “公主这是怎么了?”云棠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仍旧坐著品茶,没有听她话的意思。 “你不是说,昭王喜欢艷丽的女子吗?” “是啊。”她勾起红唇,倒是没有否决自己曾说过的话,上下打量了司徒柳儿一眼后,才道:“但艷丽不仅仅是外观,更是气质,不是隨便穿一件暴露的衣服,画著浓妆,就叫做艷丽。” “你!你刚刚在场?” “碰巧路过罢了。”云棠笑著道。 “我看你分明就是在耍我!” “真不容易,公主竟然能猜到。”她一脸讚赏的鼓掌。 “你……我早该想到,你根本就没有这么好心帮我!”司徒柳儿脸都已经气绿了,“亏我之前还感激你帮我,给了你金条,还想给你介绍我们蛮夷的王爵!” “所以呢?”云棠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就算有一天,周辰安要死,也是她来决定! 外人在她这里,决定不了周辰安的生死! “你把我给你的两根金条还给我!我们蛮夷的金条可比你们大周朝的纯多了!” 云棠只想给她一个如同看白痴般的眼神,却忍住了,只是笑眯眯的说著:“公主给我金条是答谢,是自愿!本人没有任何强制性的索取,难不成蛮夷的王亲贵族,送出去的东西,还能往回要?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你……”司徒柳儿气的颤音都出来了,瞧著要哭,大概是觉得丟人,又急忙憋了回去,提高声音质问:“你叫什么名字?” “云棠。” “云棠是吧,你给我等著!我这就进宫,让你们大周朝皇帝把你给处死!”说完,气冲冲的扭头便走。 几个丫鬟只能再跟上去。 “主子。”秋殤从暗中现身,语气尤为担心:“就这么任由她去了?不打算阻止么?” 云棠置之一笑,“完全没有去在意的必要,即便她真能折腾到皇上那里,皇上也未必会管她!” 她现在是周辰安的准王妃,背靠丞相府和太后,皇帝若是真想把司徒柳儿塞进昭王府,肯定得给她两分薄面。 不会让一个蛮夷战败后派来和亲的公主骑在她头上。 “棠儿真是信心十足!” 不冷不热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云棠转头一看,周辰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正负手站在柒苑外的角落,眼神中散发著阵阵幽光。 云棠不心虚,也不慌张,反倒是一如既往的笑道:“殿下走路怎么没声?” 秋殤在心里默默为云棠祈祷,眼神在周辰安身上掠过一眼后迅速退下。 她继续留在此处也起不到作用,而且还有些多余。 “是棠儿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我可不敢!”说著,她便要站起身,膝盖刚动了一下,周辰安已经撩袍紧挨著她坐下,冷峻的面容凑近她的侧脸,薄唇微挑:“是不是棠儿教的?” “教什么?”云棠装傻反问。 如今瞧著,他估计听去的差不多了。 “棠儿自己都不会取悦本王,也有胆子教司徒公主?” 他冷冷一笑,脸上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殿下生气了?” 周辰安不说话,只是喉结微动,死死盯著她。 反正这女人也不会对他说好听话,生不生气对她而言,有什么关係? 云棠学著他的模样,大胆捏住他锐利的下巴,“有话不能说?如此盯著我作甚?” “……” 这种又气又想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攥住云棠纤细手腕,深邃的凤眸凝起一抹暖意,似在配合她:“棠儿好看,多看两眼也无妨。” “没意思。”她两眼一翻,作势便要將手抽回来。 周辰安一顺著她,就好像失去了滋味,不刺激了。 大概是看出她眼底的意思,周辰安哼笑一声,抓著她手腕的力道加重了一些,另一只大手毫不客气地將她按在怀里,声音低沉充满蛊惑:“想去哪?” “外边呆著冷,自然是回房间,殿下应当也有要处理的政务吧?还是莫要把时间浪费在我……” “棠儿是不是又欠收拾了?”他狠狠咬住她的耳垂。 “嘶……”云棠吃疼低吟。 只要他再稍微用一些力,便会咬破耳垂。 “殿下应该不想再失去意识一次吧?”云棠好心提醒。 他咬著耳垂的牙齿非但没有鬆开的意思,反而咬的更重,大手一捞,提前將她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丟出院子去。 云棠:“……” 內心:行!算你狠! 她原本也没打算用麻针了,毕竟现在对周辰安而言,她的血,其实也对他有副作用。 只是这男人现在改这么大胆子敢咬她的耳垂,还想咬破皮,明显是不知道,怕是以为之前是受了麻药的影响。 他温热的舌尖在她耳垂一扫而过,云棠身体不自觉打了个颤,战术性后仰,下一瞬便被他按了回来:“想去哪?” “那也不去!”云棠抬手半勾住他的脖子,挑唇笑道:“我本来也不打算用麻针,殿下不是总说我没有新的样么?不如我们这次就玩玩新的?” “怎么玩?”他眼底闪过一抹兴趣。 “就赌殿下……” “主子!”云棠话才刚开了个头,远处传来青羽的喊声。 原本曖昧的两人,几乎是瞬间分离开。 等青羽来的时候,也只见到周辰安站在云棠身边,没眼福看到曖昧的一幕。 因为来的比较著急,青羽也没有心思捕捉方才的曖昧氛围,立即弯身抱拳:“主子,出事了!” “说!” “兵营传来消息:二皇子带人在兵营闹起来了,伤了不少人!王副將右手被砍伤,至今流血不止,军医诊断后说基本上手已经废了,好不了了!请主子立即前往!” 话音刚落,周辰安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冷漠,拂袖大步踏出柒苑。 “等等。”云棠叫住他,“你等我下,我拿些东西,与你一同前往。” 说完,便进了房间去。 周辰安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便驻足在原地,直到云棠从视野中消失,那一抹诧异都未曾从眼底流逝。 这次竟主动要跟隨他? 半柱香过后,云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腰间多了一个竹片编制的小挎包,里边放的是手术刀手术针鱼肠线止血药等东西。 “走吧。” 周辰安闻声,轻轻頷首,大手一展,將她的右手紧握在掌心,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青羽盯著两人的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现在这两位主子竟光明正大的牵起手来了? …… 一段时间后,马车停靠在军营门口。 云棠与周辰安前后跃下马车,走向兵营大门。 守在门口的士兵正满脸焦急,一看到周辰安出现,如同见到了救星:“昭王殿下,您终於来了!” 冷应了一声,周辰安踏步进去兵营。 刀剑碰撞的声音清脆的响彻在耳边。 隱约间还能听到一阵阵怒喝与惨叫,他眼底戾气翻涌,这是曾经只会在战场上才会展露的气场。 “王副將,你若是肯跪下给本皇子道歉,另一只手,本皇子可以给你留著!” “二皇子!末將自认未曾招惹你!你一上来便出言嘲讽,还命人打伤诸多士兵,若非末將顾及您的身份,绝不会任由您在兵营如此放肆!” 说话的王副將声音雄厚,即便受了重伤,声音却丝毫不弱势。 “哦?顾及本皇子身份?这么说来……本皇子岂不是能有恃无恐了?”顿了顿,又继续道:“把他给本皇子按地上,另一只手也废掉!” “周墨卿!”冰冷如刀刃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二皇子周墨卿一双桃眼微微眯起,泛起些许波澜,接著慢悠悠的转过身朝著传来声音的地方鞠了一躬,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皇兄来了,这王副將实在不知天高地厚,臣弟在帮著教训,皇兄应该不会怪罪吧?” 这番话下来,礼仪得当,没有任何任何不妥。 相比其余几个皇子,这周墨卿虽然也比较张扬,却明显是说话一些,不但懂得如何暗暗挑衅周辰安,更懂得如何进一步添堵,不硬碰硬。 周辰安目光扫过去,王副將左手持剑,脸色苍白如纸,右臂正在不断地淌血,情况有些糟糕。 “棠儿。”他低唤了声。 云棠原本来就是为了救人,点头轻应了声,便走上前去:“王副將,请入房內,我帮你处理伤势!” “这不会就是传闻中的皇嫂吧?”周墨卿声音提高了两分,明明之前在寿宴上见过,他却装作没印象,“皇嫂,早就听说您医术了得,不过王副將有错在先,还望皇嫂给本皇子两分薄面,不要插手此事!” 虽然说话的时候脸上带著笑,眼底却是暗伏杀机。 周辰安为难了与他交好的世家子弟,还关进了靶场里一天之久,在得知消息的瞬间,他心底挤压的怒火已经无法压制! 第99章 殿下很懂我嘛 在世人眼中,周辰安会成为未来太子,是一个不爭的事实,而他这个二皇子,除了掌管天牢之外,並没有其余可以与周辰安叫板的权利! 靶场之事,被他断定为挑衅行为,所以如今,他才会毫不客气的来兵营挑衅。 若要说是滋事生非,王副將也拿不出什么合理证据。 就算是放在父皇面前,也顶多算是切磋中的误伤。 他是打定要废了王副將一只手的,却没料到,云棠会隨周辰安一同出现! 关於云棠的医术,他之前就有所听闻,甚至还被父皇赐予了一品女太医的官位。 云棠完全没把他威胁的话语放在心里,“救人是我分內之事,二皇子威胁我没意思,不如想想怎么对付殿下。” 说完便让周围人將王副將扶进房间,自己也跟著走了进去。 原本周墨卿眼底还能瞧见两分怒意,眼下却直接消散,反倒是多了两分戏謔的笑容:“我说皇兄,她是不是对你有什么偏见?不但不想著怎么帮你,还落井下石?会不会根本就不喜欢皇兄?我见惯了想贴近皇兄身边的女人,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真有趣。” 话里话外,很明显是在挑拨离间。 如果周辰安与未来王妃不和睦的传闻出去,昭王府和丞相府会同时沦为笑柄。 这事情反正牵扯不到自己身上来,周墨卿完全不介意从中加一把火。 只不过这个计划,却是被周辰安一眼看穿,完全不下套,只冷淡道:“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本王请你?” “能被皇兄请,也算是本皇子的荣誉。”他屹立在原地不动,显然是没打算给周辰安面子。 说完,抬手朝房间一挥。 身边几个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直接衝进房內。 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要阻止云棠帮王副將处理伤口。 周墨卿暗中可没少折磨人,他最是清楚,这种手臂磨损比较严重的伤口,一旦超过时间段,再想治疗就难了! 王副將伤的比较深,其实原本军医是能帮他把手给接好的,碍於他在,被气势压迫著,才说没得治,如此一来二去,就拖延了许多的时间,而现在,最多只要再拖延两炷香的时间,王副將的右手將会彻底废掉! 想完这些,他冲周辰安挑起眉峰,语调挑衅:“我不动皇兄,皇兄应该也不会盲目对我的人动手吧?不然我可不能保证皇嫂的安危!” 周辰安冷嗤一声,眼皮都没抬,仿佛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但也的確没有任何动作。 这样,反而让周墨卿感觉反常,“难道皇兄不在乎她的安危?这就有意思了,之前在皇祖母寿宴的时候,本皇子便觉得皇兄对他似乎不怎么在乎,皇祖母提及封妃一事,皇兄也……” “啊!”他挑衅的话还没说完。 房內忽然传来一阵惨叫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抹轻笑刚要从嘴角勾起,接著,两道身影先后从门內飞出,落在了地面上。 看清是谁后,周墨卿嘴角的笑意凝固,转而厉喝道:“你们怎么回事?王副將废了一只手,你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本皇子养你们何用?” “回二皇子,不是王副將!”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的人喊道。 “那是谁?” “噗通!”又两道黑影从门內飞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力道掌控的刚好,竟叠在先前人的身上去。 一共就派进去了四个人,如今房內的人一点事情都没有,他的人却把他顏面都丟尽了。 刚刚他还信誓旦旦的说了那些话,如今再看,完全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二殿下要是再派人来扰乱,休怪我不客气!”云棠充满警告的冰冷声音从房內传来。 周墨卿整个人惊住了,这位相府嫡女还会功夫? 只听说箭术和医术比较厉害,没想到在武艺方面,竟也是深藏不露。 几个躺在地上的隨侍爬起身来,回到他的身后,其中一人低声道:“殿下,我们还是回去吧,那位云小姐的武力真是恐怖,我们根本对付不了!” “一个女人能有多厉害?你们全部一起上,只要能拖延住时间!让王副將那只手彻底废掉就行!” 这是他今日的计划,要是现在半途而废,以后可再也找不到这种机会了。 刚说完,一道寒光便在太阳的反射中落了下来,恰好照在周墨卿的双眸上。 刺眼的寒光,仿佛刺穿他他的双瞳。 “你试试。”周辰安提剑踏步而来,眼底满是戾气。 “你们还愣著干什么?赶紧去!”话都到了这个份上,周墨卿现在也不打算在维持所谓的表面客套,低喝著发號施令。 他在赌,赌周辰安只是在嚇唬他,不敢真的动手。 手足相残是大周朝最忌讳的事情! 可还没等周围的下属挪动脚步,锐利的剑刃已经抵在了脖颈上,分毫之差的距离,便能划伤他的脖颈。 “皇兄,你若伤我,可就是手足相残了,你应该不会忘记皇室规矩吧?副將和女人都能换,手足兄弟可换不了!这剑……” 他试探著抬手,將把剑刃从脖子上移开,还没碰到,脖间一疼,接著轻微的血腥气息传来。 周墨卿脸色微微一变,这才意识到周辰安或许是认真的。 脖子战术性往后缩了缩,脸上挤出一抹笑:“皇兄,不用这么认真吧?不过是开玩笑罢了!王副將若是没了命,父皇必会治我的罪,我是个有分寸的人,你把剑收一收,我这就带人离开。” 周辰安冷冷盯著他,手中长剑仍旧没有收回的意思。 见此状,周墨卿知道被防著,只能吸了口冷气,喝道:“你们都先退出去!” “是。”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十几个人迅速逃出了兵营。 用逃,一点也不为过,他们既不敢面对周辰安,也不敢面对云棠。 直到十几个人不见了踪影,周辰安才冷漠地將手中剑刃移开。 周墨卿捂著脖子的伤口,笑著说道:“皇兄,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迈著大步往兵营外走,与周辰安擦肩而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被冰冷所替代。 他这位皇兄,戾气太重了! 世上也並非完全没人能压製得了! “守好。”周辰安收剑,对周遭士兵冷漠留下二字,踏步走进房內。 比起別的,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王副將的身体。 如果手无法治癒,也就意味著,兵营將失去这位副將,他也失去了左膀右臂。 房间內血腥味沉重,其中却混合著类似於薄荷的淡淡清爽气味。 周辰安踏步往前,看到云棠已经在用绷带帮王副將包扎伤口,心中还是稍许有些顾虑,“伤势如何?” “筋骨几乎断裂,伤口还比较深,要是再晚一些时间,肌肉会坏死,彻底无法治疗,手也就算是完全废了,好在,我抢时间帮他处理了伤势,筋骨需要长时间的调理,至少三个月的时间不能提剑,避免发作加重伤势,期间需要用我的药每日涂抹伤口,加快癒合速度。”云棠一口气將目前的情况全部描述了出来。 “好。”听完,他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王副將满脸的愧疚:“殿下,都是末將过於鲁莽,才造成这样的局面!二殿下出言不逊,末將实在是气不过!” 身为军中人,基本上都是只懂打打杀杀,王副將亦是如此。 周墨卿一上来便说了挑衅他的话,且言语中贬低周辰安,作为副將,他自当忍不了。 “不必自责,好生养伤。” “多谢殿下!”王副將连连点头,“末將会儘可能好的更快一些,能继续为殿下分忧。” …… 离开之前,云棠留下了两瓶特製创伤药,能加快重伤的恢復。 虽说此事有惊无险,却不能就此作罢。 周辰安一路上脸色尤为冷峻,就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上了。 “咳咳咳!” 云棠咳嗽了两声,將马车內的沉寂打破。 她给王副將那两瓶称得上是特效药,虽说给人治病是天经地义,但不收钱,不是! 她只不过一个眼神投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周辰安说道:“待回府。” “嗯?”云棠眸光微闪,“殿下懂我意思?” 虽然现在他脸色冷漠,语气听起来却柔和了许多:“棠儿那点心思,不都写在眼里了?” “看来殿下很懂我嘛!” “那你呢,可懂本王?” “……”云棠怔然的看著他。 周辰安现在態度过於端正,让她的心绪也被牵引著走。 在脑海中將所有的可能性想了个遍后,她发问道:“殿下是信不过我的医术?放心好了,只要王副將好好修养三个月,绝对能完全恢復,除非有外力阻挠。” “觉得本王不信你?” 云棠托腮,娇俏的面容凑近他一分,红唇微勾:“不是殿下说的,我这个人,除了医术,没什么……” 说到此处,又忽然顿住了。 对,周辰安是信得过她医术的,所以不是因为王副將。 他问的是,懂不懂他?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字面问题! 是她自己想的复杂了。 沉默了两个呼吸的功夫,她將声音沉下来,冷静作答:“我的確不懂殿下。” “也没有想过试著懂本王?” “……”她红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很快憋了回去。 这两日,周辰安特別的反常。 刚认识的时候,他分明不是这样的人。 他冷冽,洒脱,深藏不露,令人看不透。 可现在,他有情绪,而且是只对她才有情绪。 “到了。”马车停下,周辰安冷漠道。 云棠撩开车帘往外瞥了眼,真快,已经到了王府门口。 她深深望了一眼周辰安,抬步跃下马车,刚要回头,却见马车直直从身侧驶过,转眼间的功夫,已经向著街道深处而去。 他,又去哪? 御书房。 周辰安到的时候,周墨卿已经恶人先告状了,还把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夸大其词的说了一遍。 皇帝的脸色很不好,凤梧国存在这百余年间,最忌讳的是手足相残,先祖曾言,一旦手足相残事发,大周朝必然面临灭国之灾。 所以他什么也没问,直接厉喝道:“昭儿,跪下!” 周辰安耸然不动,只是俯身作揖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你若是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便跪下!” “儿臣无罪。”淡淡四字,乾脆利落。 “砰!”皇帝大手拍在桌案上,龙顏大怒:“是不是朕平日太纵容你?你看看墨儿脖子的伤?要是再深入分毫,你便是弒杀手足!” “父皇觉得,儿臣为何弒杀手足?” “因为太子之位?”皇帝试探著问。 他七个儿子,都想要太子的位置,没有一个顾及诅咒带来的代价。 要说昭儿为了保重自己的地位,会做出手足相残之事,他是相信的! “在父皇眼里,只有太子之位对儿臣重要的话……”说道此处,周辰安忽地走上前一步,双手將兵令呈上,“儿臣愿放弃兵权。” “荒繆!昭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皇帝恼怒的情绪与难以理解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这个儿子,一向理智,如今怎会做出这种事端? 周墨卿倒是趁机加了把火,笑著道:“父皇,皇兄与皇嫂似乎有些不和睦,或许……” “因为蛮夷公主?”皇帝脸色逐渐铁青,“昭儿,你若是为了一个女人的嫉妒而吧不顾全大局,如何让朕以后安心將凤梧国江山交给你?” 周辰安一字不说,脸色更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是在等著什么。 “皇上,裴將军求见!”太监的声音从御书房门外传来。 “宣!”皇帝铁青著脸,今日真是不太平。 先是蛮夷公主,后是兵营出事! 他堂堂一国之君,如今竟要处理此等杂事! “末將裴瑜,叩见圣上!” 直到他出现,周墨卿才逐渐意识到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劲。 裴瑜作为军中大將,一般情况下,並不会来御书房。 可今日…… “裴將军来,所谓何事?”皇帝沉声发问。 裴瑜也是气血之人,没拐弯抹角,直接去洗跪地,沉声道:“敢问皇上,军中副將,对您而言,意味著什么?” 第100章 覆上他的眉眼 周墨卿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接著便见皇帝紧皱起眉:“军中发生了何事?” “回皇上!二皇子恶意重伤王副將!末將恳请二皇子给一个合理的说法!当时昭王殿下也在场,比末將更清楚发生了什么。”裴瑜三两句话,將事情简单描述。 “可有此事?”皇帝锐利的眼神扫向周墨卿,盯著他脖子上的伤口看了两眼,又看了眼周辰安,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之所以被昭儿所伤可是因为王副將?” “父皇!”周墨卿一脸无辜地跪在地上,“儿臣只不过是让人跟王副將切磋罢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但是皇兄想杀我却是事实,不然儿臣这伤……” “住口!”皇帝怒然拍桌,“王副將是你皇兄手下之人!若非你鲁莽行事在先,他怎么可能会出手?卿儿,你是不是就等著你皇兄让出兵权吶?” “父皇明鑑,儿臣岂敢有这种心思?”周墨卿毫不犹豫的否决,“这定是二皇兄联合裴將军,妄图陷害儿臣的!” “昭儿!你將兵令收好,朕要听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由你来言!” 周辰安没將兵令收起,只是微俯下身,低声道:“父皇与其听儿臣说,不如亲自去兵营!” 周墨卿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这是他完全没预料到的结果。 如果父皇答应了…… 兵营中,被伤及的,可不仅仅是王副將,还有一些原本妄图阻挠他的士兵。 因为那些人不敢对他动手,所以才被动受伤。 若是父皇看到了……他就要完! 周辰安选择什么都不说故意示弱,想必暗中还留了一手。他需防备些才行! “父皇,此事用不著惊动您,若皇兄非要將罪名强按在儿臣身上,儿臣认了便是!” “强按在二皇子身上?哼!”裴瑜毫不客气的冷哼一声,“二皇子真会推卸责任,试问那些辱骂王副將的话,又作何解释?” “裴將军不是没去兵营么?从哪里將事情知道的这般详细?还说不是提早与皇兄串好的口供?”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著,弄得皇帝额间青筋鼓起,倍感头疼:“都住口!” 御书房內安静了下来。 皇帝扶额问道:“昭儿,王副將现如今情况如何?” “回父皇,右臂损伤较为严重,目前是否能恢復暂且未知!” 云棠对他保证过,绝对能恢復,但眼下,他必须留一手。 “右臂?”皇帝幽深的眼瞳微微闪烁。 他虽然不征战沙场,却太了解右手对將士们而言意味著什么,一旦废了,不仅仅是人废了,更让皇室损失了以为虎將! “来人!”他没再说多余的话。 很快,两名羽林卫便迈入殿门。 “將二皇子送回二皇子府,禁足半月!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是!” 两名羽林卫应声完,便要上前来拉人。 周墨卿直接匍匐在地:“父皇,儿臣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 他管理著半个天牢与刑部,虽然权势没有周辰安大,平日里要处理的事情却不少,若是被禁足的消息一传出去,他二皇子绝对是要成为笑柄的。 “哼!二皇子既然有时间去兵营找麻烦,证明还是不算太忙,不过是区区半个月而已,不出门,依旧能照常处理事务吧?”裴瑜直接补刀。 皇帝懒得说话,直接挥手。 羽林卫便上前来,將周墨卿从地上拉起来,拽了出去。 “昭儿。”皇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说话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身为一国之君,竟对儿子低头认错:“方才是朕一时恼怒,才没问你事情原委,现如今事情已经了解清楚,你二皇弟,朕也罚了,此事就此掀过,朕会派最好的御医去协助王副將儘快恢復身体,下次上交兵令这种话,莫要再隨意说了。” 他有七子,虽然其余几个中,也有习武的,但在他眼里根本比不上昭儿。 一旦兵权易主,天地怕是风云色变。 “儿臣希望父皇明白,凤梧国的太平,是將士用血肉与生命换来的!”冷声说完,他俯身作揖:“儿臣告退!” 裴瑜也抱拳道:“末將告退!” 两人一前一后从殿门迈出去。、 皇帝沉沉望著两人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眼神愈加凝重。 “陈塘!”片刻之后,他喊了一句。 满头白髮的老太监从侧殿走出,毕恭毕敬的弯了个身:“奴才参见圣上。” 陈塘是早些年跟隨在先皇身边的大太监,为人聪慧头脑清醒,对外声称已经病死,其实一直在皇帝身边,但凡皇帝有难以拿捏的事情,都会同他商议。 “你觉得,真的处决,当真轻了?” “的確是轻了。”陈塘弓著身,苍老的声音有著极强的信服力,“正如昭王殿下所言,凤梧国的今日,是远在边疆的將士们用血肉与命捍卫著的,如今王副將被重伤,右臂几乎废了,皇上却只判二皇子被禁足半月,虽是维护了皇家顏面,也算给出了交代,军中眾人却未必领情,只会觉得心寒,皇子与庶民同罪,奴才以为,理应严惩不贷!如此才算给军中一个交代,也在一眾皇子中立下威严,不会让相同之事再次发生。” 顿了顿,陈塘又分析道:“昭王殿下作为命定的太子,在几位皇子中,是备受排挤之人,皇上是过来人,理应明白,何况,您还指望他来寻求破除诅咒的法子!” “……”皇帝沉吸了口气,眉目庄重,仿佛是在思量著什么。 …… 周墨卿被送回二皇子后,本因被关禁闭而恼怒著,不曾想羽林卫卫长没多久便带著圣上口諭来惩戒他。 足足打了三十鞭,皮绽肉开被抬了下去。 此事还被皇帝派人宣扬至整个盛京城,扰乱军规者,一律严惩,如此也算是给周辰安以及兵营一个满地交代。 因为消息传得很快,云棠也很快得知了消息。 只不过,她並非是从周辰安口中得知的消息,那男人一回来,直接去了书房,根本没来见她。 那司徒公主,也早早回来了,进了一趟宫,大抵是受了挫,並没在来云棠这边为难。 云棠手中捏著信纸,瞥了眼纸上来自鬼医堂的传信,红唇勾起一抹弧度,接著,將手抬起,把信纸投在烛台上,燃烧成灰烬。 “主子?”秋殤一脸惊讶,“二皇子出三百两黄金请您出诊,您这是?” “我的確是爱钱,不过,他被惩戒,活该!不去!我想要钱还不简单?”眼看著烛台上的纸燃烧成灰烬,云棠杏眸微光闪烁,直到最后一片火苗熄灭,她才站起了身,往外走去。 “主子去哪?” “当然是,收钱!” 周辰安答应了她的,回府之后,將王副將的诊费付给她,现在,或许应该去友善的提醒一下。 书房外。 青羽青夜二人站在门口,一见到她赶忙便要行礼。 云棠做了个噤声手势,两人才没发出声音,又见她在摆手,便点点头,相继退下。 踮著脚尖,靠近房间了一些,云棠听到里边传来陌生男子粗重的声音:“殿下,今日若非是在御书房內,末將即便是死,也想將二皇子首级斩下!王副將跟隨你我征战沙场数载,竟为了不伤及皇子,憋屈到不还手而被重伤,传出去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说完,裴瑜一拳头锤在桌子上。 “他的伤势,你无需操心,本王不惜一切也会让他恢復。”周辰安声音很淡然,却很是坚定,令人生生不出丝毫的怀疑之心。 云棠微微抿唇,第一次在想,自己行医,除了老弱妇孺不收钱外,其余人不管伤的多重,都不讲价,可如今,她心中稍微有些动摇。 那王副將是个性情中人,被她缝合伤口的时候,甚至一声闷哼都没有,脸上也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反而在一直感谢她出手相救。 她虽厌恶周姓皇室,却不是厌恶整个凤梧国。 王副將的诊费,她或许不应该主动找周辰安要。 “您的话,末將自然相信,只是末將此前就已经了解过,太医中,並没有医术能达到出神入化地步之人,王副將的手想要彻底恢復,恐有难度,实在不行,就只能……” “吱。”房门被推开。 裴瑜警惕著回头冷喝:“是谁?” “太医中怎么就没有能治王副將的人?將军是不是忘了什么?”云棠迈著碎步,慢慢走进书房。 “你是?”裴瑜没参加过之前的寿宴,自当不认识云棠。 “殿下未过门的王妃。”云棠眉梢微扬。 裴瑜立即起身抱拳行礼:“末將见过云小姐,方才失敬了!” 两人皆没注意到,周辰安眸底眼神的闪烁。 那道暗光很快,一瞬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云棠笑著抬步走上了前:“將军客气了,方才在门外,听到將军与殿下在谈论王副將的情况,便自作主张进来了,没有打扰到二位吧?” “没有没有,请坐!”裴瑜立即摇头请她上位。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这是昭王府,自己是客,不由得乾咳了声,掩饰尷尬。 云棠却没去在意,顺著裴瑜的指引,坐在了周辰安的身边。 刚坐下,眼角的余光便瞥见那双深邃的眸子正打探在自己身上,眼眸中的情绪,是她读不懂的。 裴瑜为了避嫌,换了座位,待重新坐下后,直接切入正题:“云小姐方才说能將王副將的手救回来,此言当真?” “自然。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话音刚落,周辰安一声嗤笑。 “殿下笑什么?” “棠儿来,无非是提醒本王,该给诊费了。”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之前说这种话的时候,好歹会有戏謔的笑容,让云棠知道他在调侃,可这次,他的眼底只有一片冷淡,宛如被冷冰冻结的湖面,格外平静。 裴瑜愣住了,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可没说是为了诊费来的。”云棠笑眯眯的否决。 她本来的確是为了诊费,周辰安没猜错,但是现在……她不打算要了。 大抵是不信,周辰安提笔迅速在宣纸上写了一行字递过去,目光仍旧冷淡:“找青羽带你去帐房取钱。” 云棠没说话,目光从纸上掠过一眼。 一百两黄金。 周辰安要给她一百两黄金的诊费,这与她原本打算要的金额十分接近。 足以证明,这个男人是真的了解她。 抿了抿唇,她將那张宣纸接了过来,却没正眼去看,揉成纸团丟在了地上,“收不收钱,是看我心情,不是殿下给,我就一定会要。” “哦?真是难得,棠儿也会有放著钱不要的时候。”他冷笑一声,眸子垂下。 裴瑜试探著插了句话:“殿下,云小姐,末將需要一个准確的答覆,王副將的手,当真可以完全恢復?” “可以。” 两人异口同声,同起同落。 说完,皆用余光扫了对方一眼,又迅速移开。 “如此便好!那末將先行告退,不打扰两位了!” 虽然是个粗人,裴瑜却也是有家室的,从云棠出现后,书房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现在確定王副將的手的確能恢復,他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直接朝著两人拱了拱手,迅速离开。 直到书房的门关上,云棠才倚靠再桌前,小手撑著下巴,笑眯眯的盯著近在咫尺的美男。 周辰安也正看著她,却是一脸冷漠。 “殿下现在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样子,竟別有一番滋味。” 他冷笑:“你喜欢这样的本王?” 虽是在问她,却明显是否定句。 他仿佛真的知道云棠內心最真切的想法。 “不喜欢。”云棠轻轻摇著头,目光仍旧流转在他身上。 接著,书房內安静了下来,周辰安没理会她,拿起放在一旁的书案,开始翻阅。 “那我应该说,喜欢?” 她笑著问,却仍旧没有得到回答,显然是冷场了。 至此,云棠红唇笑意微微收敛,只是安静的看著他翻阅书籍。 他好看的眉峰正皱著,仿佛有化不开的愁绪,云棠没忍住,抬手覆上他的眉眼,触及到那对浓眉的剑眉。 周辰安翻阅书籍的手指微顿,抬眸看来。 她手掌一动,覆在他的眼睛上。 根根分明的睫毛轻轻在她细腻的掌心摩擦了两下,撩人心弦。 云棠心跳漏了半拍,目光下移,望见了他隱隱滚动的喉结。 敛眸间,她道:“我们继续之前在马车上的话题,殿下是不是很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闻言,周辰安呼吸有一瞬的停顿…… 第101章 她要云若偿还 “都已经不重要。” 他的情绪明显有了些起伏,说的不像是真心话,明明想知道,却偏偏是嘴硬。 他不喜欢云棠给他忽远忽近的感觉,更不喜欢她的隨心所欲,就像是对所有的事物都不重视。 “真的么?”云棠问道。 周辰安一把抓住她的细腕,从脸上移了下来,当眼眸失去手的遮挡,那些原本出现在眼底一瞬的情绪早已经被重新遮挡住,冷淡的下达逐客令:“没別的事情做?” “自然有!”云棠將细腕从他手中抽了出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袖子,起身抬步往门的方向走,才走出两步,便又扭头瞥了周辰安一眼。 云棠看到,他的目光已经重新回到了书籍上,没有一丝余光映照在她的身上。 房门被轻轻打开,又沉闷关上。 周辰安將手中的书籍放下,挑眉盯著门外逐渐远去的身影,薄唇逐渐抿成一条线。 他看不懂云棠,也看不懂现在的自己。 “云小姐,相府来人寻您!”还没走进柒苑的门,王府侍卫便追了上来。 “相府来人?这个时候? “是的。人如今就在府门外等著。” 云棠心里一沉,如果不是发生什么事情的话,相府的人应该不会来寻她才对,心里想著,云棠还是跟著侍卫朝府门外走去。 来的不是別人,正是老夫人身边的文婆子。 若是別人,云棠或许还会起疑心,但文婆子,她能信得过。 云棠迈下阶梯,朝文婆子走了过去:“文婆婆,府中出了何事?” 文婆子比较谨慎:“二小姐,此事不宜声张,你先上马车,回去路上老奴再慢慢告诉您!” “好。”她迟疑了一下,终归是答应了下来。 她走上马车后,文婆子立即上来了,马车朝著相府而去,文婆子这次啊开了口:“二小姐,大小姐出事了。” 原本云棠还比较担心,一听说是这事情,心中的担子瞬间放了下去,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文婆婆,大姐出什么事情,我並不担心,停车吧,我就不回去了。” “不行。”文婆子摇头,一脸的庄重:“是老夫人命老奴来接您回去的,此事与您有关,您必须回去。” “她出事,跟我有关?文婆婆这是什么意思?” “等回府,二小姐便知道了,老奴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文婆子嘆息了声,满脸苦恼。 见她如此,云棠鬆懈的心又紧绷了起来,她可没对云若做什么,本以为送去了寺庙,能安分守己一段时间,如今看来,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再往她身上泼脏水,这次云棠也不打算放过她了,要玩的已经玩的差不多了,现在她对云若应提不起任何兴趣。 一段时间后,马车在相府停驻,云棠疾步走进府內。 隔老远,就能听到云若的哭声,光是听她哭,就感觉很惨,因为哭的撕心裂肺,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又是这招,难道玩不腻? “老夫人,二小姐回来了。”偌大的客厅里,就只有老夫人与云若在。 老夫人坐著,满脸冰冷。 云若则是跪在地上,梨带雨,脖子上还有掐痕,衣服皱巴巴的。 这是经歷过什么? “棠儿见过祖母。”云棠一边观察老夫人脸色,一边弯身行礼。 “来祖母身边。”老夫人语气听不出情绪。 云棠也就没说什么,抬步走了过去。 眼角的余光从云若身上扫过,两人视线有一瞬间的碰撞,只见云若那双通红,像是双兔子眼睛,看著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憎恶之意。 这么光明正大的瞪著她,看来果然事情跟她有关係。 已经被云若和姨娘污衊多次,云棠现在已经免疫,听一听,也无伤大雅。 “说吧。”將云棠冰凉的小手攥在枯瘦的掌心中,老夫人才冷著脸对云若道。 她这一动作,摆明了是向著云棠的,不管云若说什么,云棠都会被她护著。 云若看得清楚,前段时间的那些事情,也让她现在比较清醒,但这一次,与以往的都不一样。 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是云棠做的! 颤动了一下唇角,云若嘶哑著声音狠狠吼道:“云棠,你彻底毁了我!” 比起她的咆哮,云棠態度要冷静很多:“说说看,我又做了什么?大姐总爱给我製造各种罪名,我已经习惯了!” “不一样!!那不一样!”她声音更嘶哑了。 “有什么不一样?”云棠勾起唇,“到底发生了什么,姐姐倒是说说看。” “你……你嫉恨我,让人毁我清白,我在寺庙里,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她双手撑在地上,语气中都是强烈的恨意。 云棠仔细打量她,这才发现,云若的两个手腕上还有明显的淤痕。 脖子和手臂上都有伤痕,看来是吃了不少苦。 云若对自己也是够狠的,竟能做出这种损害自己名节的事情。 “证据呢?”她淡淡问道。 “还要什么证据?那些人都承认了!他们拿了你的钱,才羞辱我!” “所以人呢?”她接著问。 没等云若回答,老夫人便冷漠道:“人早已经寻不到了,她甚至脸都没看到。” 显然是在云棠回来之前,已经细细盘问了一遍。 被折辱的时候,云若双眼被蒙著,只能听到周围传来男人噁心的笑容,只能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 她质问的时候,那些人毫不犹豫的告诉她是云棠指示。 她大闹寺院,才得以坐马车回来相府。 但面对她的质疑,祖母却选择让父亲嫡母和哥哥全部迴避,就像是怕她脏了那些人的耳朵! 她是郡君,皇上亲自封的郡君。 可现在除了她自己,还有谁在乎这个名分? “这就更可笑了,因为片面之词,你便觉得是我派去的人?我会傻到让你知道我派人凌辱你?”云棠不紧不慢的分析道。 “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对我?云棠!你这般毁我,让我还如何嫁给殿下……皇后娘娘许诺我的,会留侧妃的地位给我!我若是將此事告诉皇后娘娘,你定……” “放肆!”老夫人厉声將她打断,脸上闪过一抹杀意:“你以为自己有將此事送到皇后娘娘耳边的本事?” 为了相府的声誉,到了必要的时候,她或许会选择让这个孙女消失! “祖母,我需要一个公道,相府若是没人可以帮我主持,那就只有皇后娘娘!”云若情绪仿佛失控般,表情也变得很是狰狞。 大有一种,即便是死,也要拉著云棠一起下地狱的决心。 “想找皇后娘娘?我给你这个机会。”云棠声音洪亮,完全没有紫兰阻拦的意思,眼底的讽笑却不加掩饰。 “棠丫头?”老夫人不理解的张望著云棠。 此事若真传到宫里去,皇后娘娘虽然不会再让云若入昭王府的门,却还真有最后帮云若一把的可能性。 “祖母放心,皇后娘娘不会帮她的,她有让皇后娘娘维护的依仗,我有能將那层依仗假象撕开的能力!”说完,笑吟吟的道:“怎样,可要试试?” 此刻,云棠眉眼带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瞳孔深处,只有一片通透的冷意,仿佛能將人的骨头给冻成冰。 “你什么意思?”云若有些慌张,她心里一直藏著个刺头,也害怕事情真的会被刺头挑破。 而云棠就是操纵刺头的人!不受她的控制。 “你比我更清楚,你在依仗的是什么。那层依仗本该属於谁,你也比我更清楚!你若真有那本事去皇后娘娘面前诉苦,我倒是愿意陪你一同!” “棠丫头,你在说什么,祖母怎么有些听不懂?”老夫人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徘徊,这两个丫头在打哑谜,弄得她一点也听不明白。 “此事等之后再告诉您。”云棠摇了摇头。 此刻,云若內心中有两个想法在不断的挣扎:云棠知道了真相!云棠只是在嚇唬她! 最终,后者思维成功战胜了前者,她完全不信邪:“我不信,我也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云棠没再与之周旋,反倒是看向站在厅堂外的文婆子:“劳烦文婆婆將姐姐扶上马车我陪她进宫!” “祖母跟你们一起去。”老夫人一脸的不放心。 皇后娘娘有多维护云若,她是清楚的,自然不愿云棠独自去面对。 “姐姐觉得呢?要不要將两个孩子一起带上?” 这一句话,令云若脑中五雷轰顶:“……骗人的,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的?” 一提及到孩子,她便激动了起来。 景儿深得皇后娘娘喜爱,所以也是她的依仗所在。 这层谎言一旦被揭穿,她不但会失去现在的一切,还会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有些绷不住脸色了,真明显不是简单的事情,棠丫头不应该瞒著她。 “祖母,景儿是我的孩子!” 文婆子变了脸色,不由自主的喊了声:“什么?” 相对来说,老夫人的脸色比较的镇定,虽说忽然听到这个事实,但她早已经有些猜测。 当年,云若曾有四个月的时间內称病,出皇城静养身体,四个月后,將景儿带了回来,说是昭王殿下的孩子。 顶著欺君之罪的压力,云烁带著她和孩子当著皇上的面与周辰安做了滴血认亲,结果证明是亲生子没错。 当日,便提了赐婚一事,被周辰安以暂时没有成婚打算婉拒,因云烁还在场,皇帝拉不下顏面,便又赐下了郡君的封赏。 如果今日这事当真闹到宫里去,不管结果如何,对相府都不会有好处! 这可是欺君之罪! “文儿,將她拖下去关进柴房!”思前想后,老妇人还是主动下了决心。 她不能拿整个相府的名誉去赌。 “是,老夫人!”文婆子点头走上前去,一把將云若从地上拽起来往外拖。 文婆子力气挺大,拽的云若根本没机会挣扎,几乎是被拖著出去的。 “棠儿,不管是到底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她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失身之事都必须弄清楚,你去柴房,再好好问问她,她若配合便罢,儘早將事情调查清楚,若不愿配合,今夜我便派人將她送走,今后不必再回盛京。”老夫人一脸庄重道。 云棠点头:“好。” …… 柴房。 云若被丟进杂草堆中,扯著嗓子一阵怒骂,她不敢骂祖母和文婆子,自然是拿云棠来撒气。 “吱。”柴房的门忽然被推开,骂声戛然而止。 云棠一脸冷笑,屹立在她面前。 “你还敢来!”云若一脸狰狞,爬起身来,便冲向云棠,双手握成鹰爪状態,掐想云棠脖子。 她本以为自己会得手,可下一瞬,已经被踹飞了出去。 “噗!”鲜血顺著云若的唇流了出来,腹部一阵绞痛,她的脸色也瞬间泛白,因为起不来身,只能怒视著逐渐逼近的云棠。 “我对你,已经足够忍耐了,你应该明白,自己迟早会死在我的手里。”抬手间,云棠掌心中出现了几枚很粗的银针。 “你要干什么?云棠,我警告你,我要是死了,你绝对逃不开责任!你决定不了我的生死!”她娇俏的脸几近扭曲。 现在只有她和云棠在,她太害怕云棠会折磨她。 毕竟……云棠早就让丫鬟告诉过她:会一点点把她玩死! 过去那段时间,她害怕过,隨后便觉得云棠不敢,可现在…… “啊!”银针,刺入她的腹部。 只不过是一根,她便疼的喊叫出声,“云棠,你到底要干什么?要是父亲知道你这么对我……” “你猜,这是什么级別的疼痛?”云棠將她声音打断,玩转著手中银针,漫不经心问著。 “我怎么知道……你快把银针拔出来!疼死我了……” “这就不行了?”云棠嗤笑著抬手,又刺入一枚银针。 “啊啊啊!” 惨叫声更甚,“你不能这么对我!” 云棠冷冷道:“我怎么就不能这么对你?剖腹之痛,你理应承受,现在的程度,还远不及我当年承受的痛苦,你可以叫的再大声点,將所有人引过来,让他们都知道,你当年到底对我做过什么!所谓的相府长女,究竟是怎样一副嘴脸!” “求你,我求你……妹妹,是我错了……妹妹……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两根银针,已经让云若疼的冷汗直淌,她受不了,感觉自己隨时会昏死过去。 第102章 母女先后遭殃 求饶?可笑! 当年原主求饶的时候,云若又是怎么做的? 这种人,怎配开口求饶? 云棠不为所动,將银针一枚枚全部刺入她的身体。 至此,身体上的疼痛感已经翻倍,云若来回翻转身子,却不敢爬在地上,害怕银针会扎的更深,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害怕云棠真的会让所有人知道她当年的罪行! 相府暂且不说。 如若真传到宫中去,对她將会形成毁灭性的打击。 一段时间过去,云若被折磨的昏死了过去,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加上凌乱的衣服,瞧著好不可怜。 若是不知情的,怕是还会以为云棠为恶,折磨血亲。 弯身將银针收回,云棠瞥了眼地上昏死的人,抬步朝外走去,柴房的门在下一刻关闭上。 几个府卫迎面走来,大概是老夫人派来看守柴房的,一见到她,拱手行礼:“二小姐。” 云棠轻轻頷首,抬步离去。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暗中流量鬼祟身影,眼神微微一闪,却像未察觉般,迅速离去。 大堂內。 老夫人已经把云烁秦氏叫来,云清风本与云烁一同商议要事,听闻事情与妹妹有关,便一同跟了过来。 “烁儿!你派人將云若送走吧!寺庙里都容不下她!”老夫人满脸冷漠,说话的语气尤为冰冷。 她早就已经忍够了那对作妖的母女。 前前后后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让棠儿也受了不少委屈。 其实,她还不知道当初云若是怎么从云棠那里得到孩子的,不然的话,准头会更加生气。 云烁之前被支开,不知道事情的原委,自然要先了解清楚再做决定。 但一听老夫人把前前后后的经过说话,直接脸都青了! 他当初为了云若的名誉,亲自带著他进宫面圣,还好说歹说的请了昭王殿下,虽然最后结果不尽人意,他这个父亲却尽职尽责,可哪曾想到,如今的小世子,竟是棠儿的孩子! 一向好脾气的秦氏险些绷不住,她作为过来人,脑海里一想起云棠可能受过的各种苦,鼻子一酸,情绪也就上来了,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很硬气:“必须把人送走,这前前后后整出来的事情,掰著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要继续这么下去,相府迟早沦为笑柄!” 云烁没有异议,也点头附和:“此事最忌讳传到皇上耳中,否则会有麻烦,我这就派人將她送乡下去!” 眾人意见刚统一下来,大堂外忽然传来陈姨娘尖锐的反对声: “我不准!!” 虽说因为银钱的事情,她跟云若之间有了嫌隙,可女儿一旦真的被送到乡下去,一辈子就全毁了! 她不管怎样也是母亲,绝不允许女儿的路就此断绝! “你来做什么?”老夫人冷冷扫了她一眼,脸上写满了嫌弃的表情,仿佛陈姨娘一出现,极为晦气。 自从关禁闭后,陈姨娘几乎不出现在眾人视野中了,如今一现身,脸色蜡黄,失去了以前的精致打扮,瞧著老了好几岁,那双原本有光的眼睛也彻底失去了神采。 “我是若儿的娘!即便之前和若儿之间有所嫌隙,那也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情,如今你们要断她的前程,我怎么可能不来?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真敢把她送去乡下,我就死在你们面前!”陈姨娘满脸狰狞的威胁著,说话的口吻尤为坚决清晰。 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放肆!”老夫人怒然拍桌,骂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丟人现眼的玩意!” 门外很快有下人走过来。 还没等动手,陈姨娘利落的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双眼猩红:“你们谁敢动我?” 下人见状,慌张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要是他们上前一步,陈姨娘真自刎了,责任岂不是他们的? “你在胡闹什么?”云烁头疼,忍耐不了,甩袖怒喝道。 “我胡闹?老爷!”陈姨娘声泪俱下:“我这些年来,为了相府,付出过多少,你是看在眼里的,可就因为一件小事,你就让我失去了一切!现在我除了这条命,什么都不剩!但我还能再赌一把!我送了一封血书出去!只要天黑之前没有我的讯息,满盛京会传开我被相爷逼死的消息!!一国之相,逼死府中姨娘,虐待长女!相信这个消息传出去……” “噗。”冷冷的笑声从大堂外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陈姨娘正情绪激昂,头一转便看到了云棠,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云棠!!” “陈姨娘继续说。”云棠红唇含笑,慢悠悠的走进了大堂,另外几人正因陈姨娘手持匕首而慌张,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可正是因为她不在乎的態度,反而更激怒陈姨娘:“都是你害得!你就不该活著回来!” 云棠不恼不怒,直接来到老夫人的身边,自然而然的坐下,冰冷的目光这才落在陈姨娘身上:“姨娘不是想死吗?那就別浪费时间了,我会帮你安置个合適的棺木!” “棠儿!”云烁有些担心,急忙沉声出言:“別刺激她!以免真的发生意外!” 相府的名誉何其重要,不单单关乎他,也关乎儿子的未来,他不想去赌。 “父亲不用担心,她根本不会自刎。”云棠笑著道。 “你真想逼死我?”陈姨娘怒然质问。 云棠耸了耸肩:“陈姨娘要是想死,谁也拦不住,你若是不想死……”说到此处,她戏謔一笑,目光逐渐冷冽。 就算不想死,不久之后,也得和云若一同下地狱!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陈姨娘將刀刃贴近自己的脖子,划出一道血口,血滴顺著脖子留下,她疼的脸色发白,不敢再用力。 看著其余人微变的脸色,她感觉这样已经差不多了。 云棠却不紧不慢的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封信包裹的很好,信封上还有一些很鲜明的血跡。 “怎么在你手里?”陈姨娘整个人愕然住了。 这封信,是她亲手交到自己信任的下人手中,之后才过来的。 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不曾想,竟会被云棠截胡! “怎么就不能在我手里?”云棠挑眉反问,接著,慢条斯理的將信封拆开,取出了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只是这血味道偏怪,並非人血。 云棠凑近信纸闻了闻,笑得愈加讽刺:“陈姨娘既决心赴死,这血书怎么还用的鸡血?要不,重写一封?用自己的血,更能明志!” “你……”陈姨娘握著匕首的手开始颤抖,在这个节骨眼上,云棠非但不怕她死了会给相府带来麻烦。反倒是不知节制的挑衅她! “如若没有死的决心,就別拿著匕首,看著可笑!” “……”陈姨娘的確不打算真的去赴死,她只是想威胁云烁和老夫人。 本来是可以成功的,可现在云棠一出现,明显是打破了原有节奏。 而且血书也在云棠手中,她没有筹码了! 这死丫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鬼精,明明她做的那么隱蔽,还是被发现了。 “把她匕首拿下!”老夫人吩咐道。 大堂门外两个下人对视了眼,试探著走上前来,將陈姨娘的匕首夺了下来,见她没反抗才鬆了口气。 “噗通!” 腿一弯,陈姨娘跪在了地上。 云棠拧眉,这是唱哪出? 不久前一脸硬气的威胁,如今就下跪了? “二小姐……恳请您放我跟若儿一条生路!” 硬的不行,陈姨娘自当转换谋略,来软的! 云棠对她而言,太难对付了,硬碰硬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来软的…… 云棠唇角忍不住勾起嘲弄的笑容,现在来软的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 “我可没本事把陈姨娘逼上死路,而且,路……不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么?不过说起来,我还有一笔帐,没有与姨娘清算!” 前半句话信誓旦旦的说著没本事將她逼上死路,后半句话便神补刀。 在这个节骨眼算的帐,会能有好事么? 陈姨娘呼吸一凝,额头冷汗密布,如鯁在喉,说不出话。 云棠现在是她接触的人中,心思最难琢磨的一个。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番自己这段时间的作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还做过什么。 被关禁闭这段时间,她还算安分守己。 正胡思乱想著,云棠忽地质问:“陈姨娘可认识吴大夫?” 话题忽然扯远,秦氏眼神闪烁了一下,接著道:“吴大夫?那不是之前帮你祖母开药调理身体的大夫吗?” 吴大夫,在盛京城也算有些名气,医术很好。 从老夫人最开始犯腿疾,便是他接手诊治,后来开药追踪治疗也一直是他。 但老夫人的腿疾却一直没见好,再后来,也就停了用药,直到云棠出现! “我不认识!”秦氏赶忙摇头否决。 事实上,她最近的確与那位大夫没什么联络。可当初…… “不认识没关係,我已经派人去请了!祖母以前喝药用方子我这里有,待人来了,当面对峙,一切都能说的清楚!” 此事,云棠並非一时兴起,从之前察觉祖母的腿並非自然性疾病后,她便已经派人暗中调查了。 正好现在陈姨娘和云若爭先恐后往枪口上撞,她也正好能藉此机会,把事情全部挑明! 当初她说过的! 会让伤害原主的人,彻底失去一切! 没多久,一名中年大夫便被相府的人带了进来,来的便是吴大夫! 兴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吴大夫左右拱手,满脸恭敬:“草民见过相爷,见过夫人,老夫人……” 当看到陈姨娘的时候,目光停顿一瞬,迅速掠过,又对云棠行礼:“见过二小姐。” 刻意的反应,往往更能让人心生端倪。 “我这里有个方子,请吴大夫掌掌眼。”云棠的袖像是百宝袋,伸手一捞,又取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纸。 前有血书!后有药方! 这些东西都落在了云棠手中,这丫头,到底哪来的本事? 想著,她紧咬起牙! 吴大夫当初其实並没有给老夫人开错药,是她让吴大夫照著一个药方抄录的! 吴大夫也並不知用处,可此事一旦被捅出来……她谋害老夫人的罪名,就完全做实了! 眼看著吴大夫要接过云棠手中的药方了,陈姨娘抢先一步,衝上去,一把夺走云棠手中泛黄的“药方”,紧紧捏在了手中。 看到这里,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气的手中拐杖恨不得丟出去砸死陈姨娘。 这是娶进门了个什么东西? 心肠比蛇蝎还歹毒! 陈姨娘將泛黄的纸紧紧握在手中,云棠明显软硬不吃,她不管態度怎么变都是无用功,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有抵死不认:“一张纸罢了!只要没了,就没有证据能说明什么!!” “本来就是一张纸。”云棠笑道。 吴大夫一脸狐疑,至今仍旧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被请来,原本还以为是看诊,如今瞧著,並不是。 陈姨娘握著纸团的手更紧了些,恨不得在掌心中將纸团给揉碎。 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陈姨娘不如打开看看,上边到底写的什么!” “休想唬我!” “当真不看?” 被云棠这么一说,陈姨娘心鬼作祟,鬼使神差將手心皱巴巴的纸团打开,泛黄的纸张上,却没看到一个字。 是完全空白的! 再抬头,她望著云棠的眼睛已经充满了恼怒之意:“你,耍我?” 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云棠会在这里给她设坑,原本想帮女儿,现在帮没帮成,反而是將自己也搭了进来! “原本只不过是试探罢了,如今你的態度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咳咳咳!”老夫人气的咳嗽连连,“快……快把她给我赶出去!” 要是早知道陈姨娘蛇蝎心肠,她定不选择继续隱忍,早早让烁儿休了! “二小姐,你这分明是在构陷我。”死到临头,陈姨娘仍旧死鸭子嘴硬。 云烁已经不耐烦,直接挥手:“来人,將她拖下去!” 第103章 不愿敞开心扉 下人没在犹豫,快速走上来,將陈姨娘使劲的往外拖拽下去。 直到都完全看不见人了,仍旧能听到陈姨娘对云棠极度不甘心的咒骂声,字字句句都透著狠毒。 听到这些,云棠心里並不恼火,因为她最开始的目的便是要让母女二人一点点失去所有。 现在只不过是在慢慢达成一个目標而已。 老夫人在秦氏的搀扶之下站起了身,手中拐杖在地上连著戳了好几下,眼神中的愤怒难以言表。 一些难听话到了嘴边,终归还是被她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句:“相府容不下这种人!烁儿,把她和云若都送走吧!我这把老骨头再看到她们母女怕是要疯!” 老夫人吃斋念佛,喜欢耳根清净,府中清净,现在陈姨娘与云若的丑陋嘴脸已经被完全揭露出来,她自然是有些难以忍耐,更觉得留在相府就是脏污之源! “听娘的!”云烁点头迎合著,眼底却是顾虑,若是就这么把人送走,很多事情真相不公开的话,时间一长,倘若传播出什么谣言,再想爭辩清楚,可就完了! 眾人散了后,云烁还是下了决心,要將母女二人送走可以,但是她们的罪行必须公开。 官员家眷內部的事情,说白了就是家丑。 问题是,这方面的家丑,还关係到昭王府以及皇室,瞒而不言,必定又成祸端。 思前想后,云烁还是决定亲自进宫向皇帝稟明实情! 这时候说,还能以不知者不罪挽救,后边若是出了意外,那便是瞒而不报了。 眾人各自散去。 云棠搀扶著老夫人回房。 顺便帮她检查了一下腿,因为吃了她开的药方,现在老夫人的腿虽然仍旧需要靠拐杖,但的確比之前好受许多。 简单的嘱咐了一下文婆子,她便趁著天色还早,准备赶回王府。 刚迈出相府大门,便瞧见那母女二人已经被推上了一辆普通马车,马车瞧著不是相府的,大抵是僱佣来的。 上去之前,云若显然是眼角余光瞥见了云棠,现如今正透著车窗往外喊叫:“云棠!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现在她要跟姨娘一同被送去偏僻的乡下,还不知道有多远。 其实如若有选择的话,她还是寧可在相府中关禁闭。 云棠就站在相府门口,用唇语回復道:“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紧接著,马车绝尘而去。 云棠冷眸微眯,伸袖一抬,取出一个紫色哨子,放在唇边,轻轻一吹。 清脆的声音响彻街道,几道黑影从云棠视野中的屋脊上一越而过,朝著马车离开的方向而去。 云若不是想当鬼么?不如,就成全她? 总得,有人为原主偿命! “紫玉哨?找到你了!” 云棠收起哨子的瞬间,感觉自己仿佛正被人用盯著猎物一般的眸光追视著,凭著感觉望去,却什么也没有。 错觉? 不!那种感觉,很真实! 会是谁? 另一边,效忠与云棠的杀手在一路追到城门外时,却只看到撞在树上的马车。 马已经撞死,马车夫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脸色煞白,抬手探了下鼻子,已经失去呼吸,身上却还有余温,明显是刚死不久。 周围没有可疑脚步。 他们左右观察一圈,最终提高警惕拉开马车帘子,里边却是空无一人。 “撤!向主子匯报!” 几人形同鬼魅,瞬时间便消失不见。 “沙沙沙。”不远处草丛中,母女二人探出头来。 云若满脸惊恐,谁能想到,她们刚解决掉马车夫,后边就追来了人,而且明显是衝著她们命来的,若非闪躲的快,直接爬在山坡下,怕是要被抓住。 “姨娘!他们是什么人?”到了这种时候,云若与陈姨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摈弃前嫌,之前扣扣搜搜不肯给姨娘黄金,如今大难临头,却大方了起来。 “不认识。”陈姨娘慎重的摇了摇头,眼神尖锐的左右徘徊,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探子,害怕那些人会再折返回来。 云若害怕的抓住她的手:“姨娘,我们先找地方住一晚,明天再去钱庄把钱取出来吧?到时候我们去哪都行!现在回城,太冒险了。” “傻丫头!”陈姨娘忍不住戳她的脑门,“你觉得我们会有那么多时间吗?你能想到那些钱,別人会想不到?我们现在是拖完越久,对我们越不好!我们现在就回城,立即將钱都取出来,趁著事情还没闹大,我们暂时还算安全。走!” 母女二人刚现身,几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將她们包围。 为首之人手持摺扇,一双桃眼微微眯著,泛著令人琢磨不通的笑容。 “三殿下?” 虽然以前当面与周贺说过话,云若却是认得他的,赶紧低头行了一礼。 三殿下带这么多人过来,她们母女二人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有些害怕。 不过,娇生惯养的云若后边还要靠姨娘帮衬,这会儿倒是有了心肺,將陈姨娘挡在身后。 “这不是云相郡君么?这么著急忙慌的是准备去哪?方不方便与本皇子说一说?”周贺一副看戏不嫌事多的表情。 但他带这么多人出现於此,显然不是为了听云若的八卦。 作为皇子,他没这么閒。 云若虽然有时候不聪明,却也不是个完全傻的人,那能听不出这话中意思?不是来自挖苦,就是来试探的。 迈上前一步,云若眼珠一转打算糊弄过去:“带著姨母准备回舅家看看,没曾想马车在半路上出了事情。” “哦?”周贺眯著眼,显然不信,“那方才追来的人?” “那些……”云若刚要再说什么。 却见周贺戏謔一笑,“那些人郡君不知道?可我知道!” “……”她呼吸一屏,总不可能是三殿下要她的命吧! 周贺没有与她们周旋的意思,直接將话题挑明:“云棠先派人在寺庙让你失去清白,如今又派人暗杀你们!可是没有打算给你们留一条退路啊!你们还有閒情雅致回娘家散心?” 一字一句,如冰刃深深刺入云若的內心。 那些在寺庙羞辱她的人,果然跟云棠有关係么? 回想起那张事不关己高高掛起的脸庞,云若恨不得衝上去將其撕碎,可是,她没那个能力! 云棠身怀武功,而她手无缚鸡之力! “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想想,是就这么逃出盛京,还是打算留下来报仇雪恨!” “报仇……三皇子愿意帮我?”云若双眼泛起光亮。 她之前依仗的是皇后娘娘,现如今景儿的事情被戳穿,她和姨娘只能亡命天涯,皇后娘娘见了她,也绝对恨不得杀了! 若是能依仗三皇子,她还有扳回一局的余地。 “本皇子这么好说话,自然是愿意的!不过……”说到此处,他语气微顿,抬手一挥,两名黑衣人便將陈姨娘扣押了起来。 “姨娘。”云若转过身去,刚想伸手,一旁的黑衣人抬剑抵在眼前,阻止她再上前一步,她著急的扭过身,“三皇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要搭上姨娘安危,她还不如不报仇,同姨娘逃亡。 “你没有与本皇子谈条件的资格,为了防止你背叛,自然要拿捏一些筹码才是!带走!” 伴隨著沉喝声落下,陈姨娘被两名黑衣人打晕带走。 “姨娘!三殿下,你不能伤害我姨娘!”云若扑上前跪在现在就这么一个依靠了,离开姨娘,就如同失去了手脚,生活无法自理。 周贺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偏偏语气却那般温柔:“嘘!这么激动做什么?再吵,本王就让你永远也说不了话。” 似乎是为了迎合他的话,黑衣人手持长剑逼近云若的喉咙一分。 在死亡的巨大压迫之下,她只能选择妥协:“三殿下只要不伤害我姨娘,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就对了,本王要做的事情,也就是你最想做的事情!”言罢纸扇微微挑起云若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直视。 望进那双眼眸的瞬间,云若心里恍如结冰,三皇子的手段,或许未必差过昭王殿下。 她大可以最后再拼搏一把,贏了便还有翻身的机会,输了……不,她绝不允许自己输给云棠! …… 昭王府。 云棠才回来没多久,便接到了鬼医堂的传讯。 她红唇微抿,那么短的时间內,淡凭藉那对母女的能力,不可能凭空蒸发。 “秋殤!”她对外喊道。 “主子!” “调集紫夜阁人手,全盛京搜查!” 在云棠手下,除了有个鬼医堂外,还有一个专门针对调查情报的紫夜阁。 马车毁了,马车夫也死了,又距离盛京城那么近,那两人只可能往城內跑,况且……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云若当初那笔封赏,应该还在盛京的钱庄中。 不如就来一个守株待兔! 盛京內十几家钱庄,有一半都是她的! 她打开房门,刚迈出一步,视线便望见一道漆黑的靴子,抬眸一看,周辰安负手而立在门外。 这个时间,他怎么出现於此? “殿下有事吗?” 周辰安不答,身躯仍旧挡在门前,云棠抬腿准备侧身而出,刚抬脚,他沉闷的声音便响起:“棠儿真是不把本王当自己人。” 她又哪里招惹到了这个男人? “殿下让一让,我有要事,赶时间!” “嘭!”他的大手用力按在门框上,將她给堵住,因为情绪波动,內力將门框震出一条裂缝,木屑刺入他的掌心。 云棠这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在生气。 看来是之前的气还没消下去,可是她当时已经哄过了,谁知道这位爷太难哄,还蹬鼻子上脸,现在她不想哄了,可看著周辰安手掌心的木屑,又犯了职业病,將他手轻轻拉下来,抓进房中,去除木屑,再涂药包扎伤口。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她才无可奈何的开口:“殿下,我一直以来都没有逾越你我之间的约定,希望殿下也可以遵从。” “遵从什么?三年之约?”周辰安挑起眉峰,抬起受伤的手指,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你应该记得,本王说过,是你先招惹本王的!” “那殿下也招惹回来了吧?如果没有別的事情,我真的要……唔。” 脸被捏的更用力,让她后边的话说不出来,小脸皱巴成一团,撅著一张金鱼嘴,看著莫名有些喜感。 “棠儿应当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不仅仅代表的是自身罢!” “唔……”她想说话,仍旧说不出,只能使劲点头,心里疯狂吐槽:所以这位爷,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脸是不是已经被捏变形了? “那棠儿应当清楚,你的一举一动,皆在人监视之下。” “……” 他又知道了什么?还是说,监视她的,就是他本人? 是告诫还是提醒?又或者其他? “殿……咕……”好不容易说出来一个字,后边的话还没往外冒,嘴又被捏紧了,口水顺著她的嘴角,滑落在周辰安骨节分明的大手上。 云棠:“……” 房內的气氛从紧张变得微妙。 她看著那滴口水顺著周辰安的手腕一路滑入袖中,连忙抬手要去擦拭,他却大手一挥,鬆开了桎梏。 “咳咳……”大概是为了缓解眼下的尷尬,云棠乾咳了两声,似乎並没起到什么效果。 周辰安现在似乎喜欢说半句话留半句话,勾起她的好奇心,然后故作庄重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跟谁学来的。 “然后呢?谁在监视我?”沉默了片刻,她终归还是忍不住问了,如果周辰安能一直憋著不说话,不知道能浪费她多少时间。 她现在只想让该死的人死,再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盛京城內,有看不见的腥风血雨,你所走的每一步,或许都在旁人的算计之下!” 他像是回答了,又没有完全回答。 云棠若是领悟了,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笑道:“殿下不用担心我。” “因为你师父?”周辰安定定看著她,认识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及到云棠完全不存在的“师父”。 传闻中的鬼医,是武力仅次於他的存在,却尤为神秘,从不露面。 越是神秘的东西,越是会给人平添隱晦的危机感。 即便在周辰安这里没这般严重,可他心里还是不悦。 云棠寧愿有事依靠那个从不露面的师父,也不愿意对他敞开心扉? 第104章 她给不出答案 “殿下说笑了,我应该很久之前就已经说过,不喜欢依靠男人。殿下与我,大可以当做是逢场作戏,应付长辈,为了两个孩子能有完整的家,我也不会再生出將他们带走的心思。” “云大夫言之有理,你的私事,本王的確不该插手。”周辰安挑唇冷笑,当著她的面,將手上包扎地好好的绷带取下,缓缓丟至桌面。 鲜血淋漓的手映入云棠视野,她眉梢不由得往上一挑起:“殿下就算是不高兴,也不该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受了伤理应好好包扎,如今天冷,小心会……” “无需云大夫操心这些,本王命硬,区区小伤,不足掛齿。” “好好好,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反正也听不进去我的话。”她无奈摊手道。 都说女人是比较难伺候的生物,但是她现在觉得周辰安更难伺候。 她不过是说了自己內心最真实的想法,又有什么错?难不成还要虚偽的去应和?这可完全不是她做事风格。 可周辰安一走出去,云棠目光又不由自主追隨上去,红.唇微微咬起,神情有几分复杂。 最终靠近时,她似乎只是为了利用昭王。 可现如今,事情仿佛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 如果没有孩子血缘上的牵绊,她或许不用受任何限制…… 只似如今看来,这个想法,未免太自私了些。 “娘亲。”小墨宝的房门打开,小傢伙迈著小步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还没等云棠说话,他便撅著小.嘴道:“爹爹有什么不好的呀?让娘亲这么牴触?”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爹爹?小墨宝现在已经对周辰安改口了? 不过仔细想想,小景儿也唤她娘亲了。 揉了揉小墨宝胖乎乎的小脸,云棠笑道:“你爹爹没什么不好。” “那娘亲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他?只是因为皇室的缘故吗?”他暖烘烘的小爪子轻轻握上云棠手腕,问的小心翼翼。 “这个问题,娘亲现在也没办法给你准確答案。” 不是敷衍小墨宝,是她真的没办法回答,同样的问题,她曾在心底问过自己了。 …… 时近黄昏。 秋殤满脸凝重而归,“主子,城中各大客栈皆暗中搜寻,没有找到人,只不过……紫夜阁的人,却在各大钱庄附近发现了许多可疑之人。凡是从钱庄出来的人,都会被尾隨一段时间。” 钱庄…… 这不是她之前要出王府的目的么? 有人能算计到她要去钱庄? 不对! 此前周辰安所言,在她脑海间掠过。 云棠內心陡然一沉。 她在王府外的一举一动,皆被人监视著? 去往钱庄守株待兔虽是目的,却並未实施,有人能在钱庄布局,只能说明一件事,云若和陈姨娘是被此人所带走。 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皇子中的人,要么是……诡堂! 前者最大可能是衝著周辰安来的,后者,则是冲她而来! 诡堂针对的不是她,更像是鬼医堂本身,这两种可能性,重要抉择出其中一个。 “秋殤,你去派人秘密调查,最近有谁在各大钱庄中存入过一笔巨额黄金,最好是与相府有关之人。” 秋殤微微一怔,接著抱拳问道:“主子还是想从钱庄中將云大小姐的钱拿走?”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明哲保身么? “不。”云棠轻轻摇头,“我总得知道,是谁在暗中破坏我原有的计划!” 暗中之人想请君入瓮,而她,想瓮中捉鱉。 “属下明白,这便派人调查。” 翌日。 周辰安早早出了府,紫夜阁的人也传回了调查结果。 云若储钱的钱庄刚好是鬼医堂產业,而这个名为紫月钱庄的周围更是有人没日没夜轮流监守。 一个时辰后。 低调普通的马车於钱庄外停下,易容成男子模样的云棠从马车上从容跨下,大步走进钱庄內,身侧跟著戴黑色面具的秋殤,两人一前一后走近大门。 周围值守的便装探子立即来了精神。 这个紫月钱庄是盛京城內最大的钱庄之一,若非达官显宦,一般很少会有人前来。 这男人打扮朴素,马车也很普通,一看便是普通人,来此钱庄必不正常。 “东家!”掌柜一见到她,满脸恭敬的行礼,“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云棠轻咳两声,调整声线,用低沉的男子音道:“隨便过来看看,查阅一下最近的流水帐。” 掌柜有些惊讶,这种事,一般不都是他们这边整理好,直接上报至鬼医堂么?怎么如今主子亲自前来查阅了? 心中不胜惶恐之余,掌柜连连弯腰拱手:“东家,可是之前的帐目有问题?” 秋殤双臂环抱插话道:“若是有问题,你如今便没法站著说话了,先歇业吧,主子要待上一段时间。” 来之前,主子说过,太久没转换过声线,不宜说太多话,而这掌柜,未免有些话多,耽误主子的正事。 闻言,掌柜又恭敬的看了看云棠,赶忙点点头,迅速走到,门口掛上了歇业的牌子,將门关上。 隨后,云棠与秋殤移步二楼,没多久掌柜便准备好了热茶给两人奉上,並將近段时间的流水帐取了过来。 云棠翻开隨便看了几页,只当是打发时间,她来钱庄本就不是这个目的。 秋殤锐利的眼睛直直盯著钱庄对面的街道,不久后,激动道:“主子,有人走了,估计是去通风报信,可需要属下去跟著?” 云棠声音低浅慵懒;“不必,等知道来的人是谁便可,现在跟过去,无非是打草惊蛇。” 若是一眾皇子派来的人还算好,就怕是诡堂那人,以秋殤的实力,无法与之匹敌,恐有性命之忧。 秋殤默默点头,警惕的视线仍旧停在街道上。 一刻钟过后,奢华马车停驻在钱庄外,没等秋殤开口提醒,云棠已经抬眸瞥了过去,马车上走下裹著黑袍的男子,一见此人,云棠眸光骤冷,是诡堂堂主! 此人尤为神秘,至今为止,也没调查清楚身份背景,从始至终云棠都不知,他对鬼医堂的仇视究竟从何而来。 但紧接著,云棠便看到马车中走出另一道身影,周贺。 这两人,竟认识? “主子,人过来了。”秋殤提醒道。 云棠视线聚焦,只见原本潜伏在对面街道的探子已经放弃偽装,跟隨著周贺二人朝钱庄走来。 下一瞬,砰然一声,钱庄大门被踹开。掌柜知道来者不善,不敢上前告诫,以免自己没命,赶忙跑上二楼,惊慌失措道:“东家,三皇子带人来了,瞧著来者不善!” 周贺也是出入过钱庄几次的,掌柜自然有些印象。 “胡掌柜说什么呢。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周贺笑盈盈的走上楼梯,人还没到,声音已经率先传来,隨意的语气中平添了几分嘲弄。 他派人蹲守各大钱庄本来是为了能將云棠引出来,计划都已经想好了,要么是抓了云棠以此来威胁他的好皇兄,要么是与云棠谈判一二,若对方不从,他再用最后那个计划……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能直接跳过所有步骤,直奔最终目的,鬼医堂堂主,鬼月! 只要能与鬼月谈判,他就能先皇兄一步,做到那件事! 待皇室诅咒一解除,不再受限!他更不用隱藏自身野心。 “三皇子。”胡掌柜满脸赔笑,脚步却不断后移,这种时候,他深知,只有自家主子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视线从他身上掠过以后,周贺直奔主题,带著强烈目的性地视线转至云棠身上:“鬼月堂主,咱们聊聊?” 云棠修长的手指端起瓷杯,抿了口热茶,锋利的唇角勾起冷冽笑容:“三皇子是为了皇室诅咒而来?” “嘖嘖,不愧是鬼月堂主,当真是聪慧,既然鬼月堂主已经知晓我此行目的,多余的,本皇子也不多说,开个价!多少钱能雇你帮我?” “咚!”瓷杯沉沉落至桌面,她冷冽一笑,“无价。” 她本来,也就没打算与周贺谈判。 此行只为一件事,警示! “你可要想好了,外边都是诡堂的人,凭你一人,恐难以……” “三皇子莫要小看了他。”漆黑的袍子落入眾人视野,鬼堂堂主低声提醒。 “他看著可比你瘦弱多了,当真能比你还厉害?” 传言中的战力排名,除了第一的周辰安,其余的,周贺不信。 只觉得鬼医堂堂主既然是医者,武力必然强不到哪里去,说不定是鬼医堂刻意散布出的谣言。 “交过手。” 短短三字,却让原本不当回事的周贺脸色一沉,后退两步,来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你落下风?若是这样,你加上你的人,能有几成胜算?” “未知。” 周贺倒吸了口凉气,只觉得血压上来了。 之前这位合作伙伴一直都挺靠谱的,怎么如今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掉了链子? 要是此番大动干戈,还不能伤及鬼月分毫,那他们行动的意义在哪? “两位若是没有其他事,便离开吧,我家主子需要清净。”秋殤起身,语气轻蔑,下达逐客令。 但此番逐客令的真正目的,却是勾起战意。 主子作为鬼月时,最追求的,是速战速决。 “找死!”这样一句话,自然挑起诡堂堂主心中怒火,身子一纵,抬手释放內力,一掌劈向秋殤所在的位置。 “嘭!”云棠抬手,轻易接下这一掌,凌厉如刀刃般的眼神透著一丝杀意。 蛮横的內力折回,令他后退了並不半步,脸色有些难看,眼神却透露著痴狂的战意:“鬼月,没想到大半年没见,你內力见长!” “不是我內力见长,你是时日无多,功力消退。” “!!你怎么知道!” “从一年前与你交手时便知道,你体內的毒,会极大程度损伤身体,若我没猜错,你曾修过毒功,却遭受了反噬。”云棠淡定的將其兵营说出。 大抵是戳到了软骨,诡堂堂主浑身戾气爆发,口中一声低喝,“正因如此,你才更该死,只有你死,我才能活!” “噌。”抬手一挥,利剑被其紧握手中,毫不客气的刺向云棠。 她眸光冷淡,侧身一躲,便將致命的一剑躲开,继而冷淡道:“若想打,去外边,毁了我的钱庄,只怕三殿下赔不起!” 周贺脸瞬间绿了,这完全是在小瞧他,区区一座房子,只要不是钱毁了,他终归还是能赔得起。 诡堂堂主,却没听进去云棠的话,抬手一挥,追隨云棠停驻的方向而去,这次运起內力將手中剑飞掷而出,云棠拉出两道残影,避开。 剑身刺入悬墙,掌柜脸色骤然一变,急忙道:“可別再这里打了,隔壁房內存的都是钱!” 诡堂堂主面无表情闪身至墙侧,將利箭抽出,剑身上还带著些许纸屑。 掌柜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周贺又吸了口气凉气,赶忙道:“还是去外边吧,这里边我看也挥发不出你的实力。” “请。”云棠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做了礼仪手势。 周辰安与诡堂堂主先后下了楼。 云棠缓慢的走在后边,刚走出几步,秋殤便跟了过来,显然是不放心。 云棠顿住脚步:“你留下,保护胡掌柜。” “可是……” 触及到云棠侧过身来凌厉的眼神,秋殤往后退了一步,这种眼神,只有作为鬼月的主子才有。 她每次都觉得,自己身边好似有两个主子。 內心挣扎了一下,最终她还是留了下来保护胡掌柜。 街道上的確有更大的施展空间,诡堂堂主也能更好放开手脚,云棠一出,诡堂之人便朝她接连丟出带著剧毒的飞鏢,接踵而至的是诡堂堂主致命一击。 她迅速抬手抽出腰间软剑,抬手挽出几道剑,便將飞鏢击了回去。 原本正衝上前来的诡堂堂主,战术性后缩一大步,將飞回来的带毒飞鏢一一弹开。 刚处理完,云棠的软剑已经逼近而来。 他侧身闪过,身速尤不急云棠剑快,左侧耳留下了一道鲜明的伤痕,血顺著耳垂涌流而下,比起正常人的红色鲜血,他的血却是棕红色的,显然是体內中毒不轻。 针对他这种症状,云棠觉得,是走火入魔了。 中毒不除毒,反而一心要她死,也不知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两人对招逐渐进入热带化,诡堂堂主招式愈来愈凌厉,黑袍上已经被划破十几道口子,丝丝血跡往外冒,他却仿佛更亢奋,速度越来越快,像极了云棠猜测的走火入魔。 第105章 明显的醋酸味 偏在此时,杂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成百铁骑兵迅速包围过来。 这么大的动静,周贺自然是有些紧张,待顺著声音传来的位置一看,更加心虚,急忙沉声道:“別打了,撤!” 铁骑兵受周辰安的管辖,用於维持盛京城秩序,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出现,一旦出现,周辰安必然也会现身其中。 诡堂堂主大概也是从中感觉到了些许微妙,立即后退了数十步与云棠拉开距离。 虽说街道上宽阔好施展手脚,对他有利,却对云棠更有利。 在身速上,他本就弱云棠一些,交手之中,还能明显察觉到对方根本没有施展出全力。 云棠迅速拉出几道残影,身速提升到极致,眨眼功夫便追上前,手中软剑毫不犹豫直击诡堂堂主背后要害,但他这次反应的倒是很快,抓住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诡堂男子,毫不犹豫丟向云棠。 长剑贯穿男子要害,鲜血溅在云棠鞋面上,她皱眉拔出剑,迅速后退半步,诡堂堂主却已经纵身迅速消失在街道上,无处可寻。 那些诡堂之人本也想撤退,却已经来不及,被包围了起来。 铁骑兵中,周辰安骑在高头大马上,面色冷峻的出现在眾人视野之中,滕然的杀意几乎没有任何掩饰。 大抵是从那双锐利的眼神中感觉到了危机感,周贺諂媚的弯身抱拳,轻笑道:“大皇兄,好巧啊!” 表面上恭敬打招呼,心里却在暗骂周辰安坏了他的好事。 现在,就害怕鬼月会因为云棠的缘故与周辰安达成合作,他却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周辰安视他如无物,抬手一挥,铁骑兵立即衝上前去,將所有诡堂之人抓起。 诡堂之人多数用的暗器,而铁骑兵身上的铁甲极为牢固,若是负隅顽抗,只可能死的更快。 云棠利落收剑,並不打算与周辰安周旋,抬步正要走,骏马嘶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俊美男人已经纵马挡在她的跟前,冷冽的眸子上居高临下的俯瞰而来,正如第一次见面时洞悉一切的眸光,仿佛要將她內心看透。 有高超的易容术在,云棠也不怕与之对视,眉眼间含著一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继而拱手道:“见过昭王殿下。不知殿下挡住在下去路,意欲何为?” 周辰安没回答,倒是一名铁骑兵满脸庄重道:“影响盛京秩序,按律应关押三日!” 再看周辰安脸色,不为所动,明显是默认。 周贺尤为惊讶,本以为这两人会当街洽谈合作,却没想到他一向聪慧的皇兄,竟当街得罪鬼月? 是不认识? 真是天助他也,说不定到后边他还有机会…… “是三皇子联合诡堂对在下先行动手,不管怎么说,殿下就算是要关押,也理应是关押诡堂与三殿下才对,没道理关我。” 周贺默默往马车旁挪了几步,本来是打算当个吃瓜群眾观察局势,却没想到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却被拉出来挡箭了。 要说影响盛京秩序,他可什么都没做。 见他不说话,云棠以为是答应了,便拱手道:“在下告辞,昭王殿下不用多送。” 可刚迈出两步,凌厉的刀锋已经贴面而来。 云棠眼眸一凝,迅速闪身躲开,稳稳落地后,直接气笑了:“昭王殿下这是不讲武德?” 哪有趁她不备偷袭的道理? “若不从纪法,本王便让你在盛京內无容身之所!” 言下之意是要她当过街老鼠? 云棠心底泛起一阵波澜,声音差点压不住:“我们是有仇吗?” “你觉得呢?”周辰安不答反问。 微挑的眉峰,嘲讽的口吻,怎么看都像是有一股无形的火药味。 若是她没记错,鬼月这个身份,在目前为止,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周辰安的视线中,以前也没有立过什么仇,总不可能,是因为她自己? 仔细回想了下之前周辰安的话,云棠心头一悬,好像还真是因为她自己…… “在下以济世救人为己任,殿下关我三日,可有想过会有多少人耽误诊治?” “鬼医堂医者眾多,想必也不是次次需要堂主出诊。” “三日也不是不行,前提是……殿下能抓得住我!”言罢,云棠纵身一跃,迅速与周辰安拉开距离。 过街老鼠她是当不了的。 这层易容术一卸掉,根本没人知道是她。 只是她刚与周辰安拉开百米远的距离,便被迅速追上了。 云棠唇角微弯,迅速丟出两枚麻毒药珠捏破后丟出去。 熟悉的毒雾味道聚拢而来,周辰安下意识捂住口鼻,在半空中停顿一瞬,云棠却已经借周围高.耸屋顶的优势迅速隱藏自身,待周辰安再追上去时,她早已经淹没在人群之中,无跡可寻。 这招式,怎么跟云棠一模一样? 周辰安脸色逐渐黑沉下来。 这对师徒,可真像! 钱庄內,秋殤是看著周辰安带人撤退后,才出来。 临走之前,胡掌柜追了出来,一脸慌张的说道:“秋姑娘,那些人恐怕会捲土重来啊!我这……” 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怕诡堂堂主会带人回来进行打击式报復。 “胡掌柜放心,我会派人过来暗中保护。” “好好好,多谢姑娘了!” …… 昭王府。 云棠前脚刚回来,身上多余的易容痕跡还未来得及消除,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著院门被推开,脖子上的假喉结和假指还没完全卸乾净,这要是被撞上,不得当场掉马? 顾不得其他,云棠直接把房內门栓锁上,这样一时半会,外边的人也就进不来。 虽进了院子,人却並没有进堂屋,只是在门外喊道:“云小姐,王爷似乎中了毒,能否请您过去看看?” 听声音是青羽,云棠稍微鬆了口气,一边快速用热水卸掉易容术,一边提高声音回应:“稍等片刻。” 青羽却是著急:“王爷不让属下来寻您的,离开久了他该怀疑了。” 一边卸掉最后的易容,云棠轻嘆著摇了摇头,等她往周辰安面前一站,不是一样会知道?根本没有纠结的必要。 迅速恢復平日的妆发后,云棠换了身衣服,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短短半柱香不到的时间,青羽已经在门外著急的来回走,直到她走出来,才目光一亮:“云小姐!” “你家殿下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一边跟著走,云棠一边开始装糊涂。 那麻毒之前周辰安也中过的,一个时辰內能自行恢復。 这次他反应也比较敏锐,中的毒肯定比之前要小很多,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完全恢復,所以也没打算让人来寻她解毒。 “这个属下也不是很清楚。”青羽犹豫了一下,才訕笑著给出回答。 其实他当时隱匿在暗中,仔细想想,殿下出糗的事情,还是別说的好。 云棠眸光闪烁了一下,没继续说什么。 “让我进去,这是我亲手为殿下做的汤药。”还没走到周辰安房门前,已经听到司徒柳儿骄横的声音。 青夜秉著耐心,弯身抱拳:“公主,殿下如今身体抱恙,不方便见客。” “正因为身体抱恙,那更应该喝我做的汤药了,我这可是很补的,在蛮夷,可没人能让我一个公主下厨。” 青夜额间垂下黑线,已经有些失去耐心,恰好眼角余光瞥见云棠,立即转过身,笑逐顏开的抱拳:“云……” “嘘!”云棠做了个噤声手势。 青夜话语止住,下意识往门的方向看了眼,轻轻点头。 紧接著,云棠提著裙摆慢慢走向门口,手刚要推门,身后又传来司徒柳儿不可一世的声音:“为什么她能进去,本公主不能?你们根本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要不,公主请?”云棠做了个手势,脸上笑眯眯的。 司徒柳儿冷哼一声,端著碗迈著碎步走上前去,快步越过云棠,推开房门走进去,才过去两个呼吸的功夫,房內就传来周辰安压抑怒气的声音:“出去!” 在原地愣了两秒之后,司徒柳儿还是硬著头皮开口:“我这是亲手为殿下熬製的汤药,现在天冷……” “滚!” 大概是被这声怒喝嚇到了,司徒柳儿浑身一抖,手中汤药碗也嚇得“啪”一声落在地上,接著,她双眼泛红,从房內跑了出来,满脸委屈,活了十几年,她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滚”这个字往外赶。 “那个……”青羽在门外踌躇了一下,低声道:“云小姐,要不您將解药给我?” 现在主子的心情不是很好,要是也让云小姐滚…… 那他不就成了罪魁祸首? “都走到这里了,没道理再退缩回去。”云棠不为所动,抬步走进房內,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她瞥了眼地上那摊药水,抬步跨了过去,往最里边走。 摇曳的烛光下,倒映著周辰安冷峻的脸庞,房间內的气温早已降到了极点,仿佛在无形间警示著她。 云棠仍旧没有退缩。 周辰安也没说话,明明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却是头也没抬。 “噠。”云棠將小药瓶放在桌子上,红.唇微启:“解药,殿下吃了吧。” “不必。”他敛上眸子,不去看云棠。 “放心,不收钱!” 话音刚落,周辰安便睁开了眸子,死死盯著她。 那眼神,仿佛要吃人。 “咳咳……”云棠尷尬的咳嗽了声,没去与他对视,弯下身子,將药瓶打开,倒出一粒解药递过去送到了他的嘴边:“吃了才能立即解毒,不然殿下还要难受一阵子。” 即便中毒不深,可以勉强活动,周辰安如今想必也是全身发麻的。 这段时间来,周辰安可没少给她挖坑,如今他一吃瘪,云棠竟没心没肺的想笑。 “想笑还忍著?”他没吃药,却薄唇微启,热气喷吐在她手指上。 明明她没有暴露出憋笑的微表情才对。 “哪有。殿下快吃药吧。” “这药……是谁研製的?”他仍旧没有吃的意思,不紧不慢的盘问。 “我啊。”云棠下意识回答。 “那麻毒,是谁所研製?” “还是我。”答完,她故作惊讶,“殿下不会是碰到我师父了吧?” 一问完,周辰安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噗嗤。云棠心里笑了一声,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看他这幅脸色,简直有点过癮。 只是,她这么想,会不会有些缺德了? “出去。”周辰安呼吸声加重,再次闭上凤眸,似乎不愿再看她一眼。 算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气他了。 云棠身子凑近一些,將药丸塞到他的嘴边:“殿下吃了,我便出去。” 他仍旧闭著眼,没给出任何回应。 “殿下若是不吃,我可就不出去了。” “隨……唔。”刚张口,药丸就被塞进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就算是想吐出来也晚了,他只能將其咽下去。 紧接著,房间內的气氛逐渐归於沉重,周辰安闭著眼不再说话,云棠弯著腰一直看他,良久过去,实在撑不住才慢慢直起腰,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才慵懒著声音道:“记得之前殿下说已经调查到了一些关於皇室诅咒的线索,至今也没给我,要这样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將诅咒破除啊!” “是你能破除诅咒,还是你师父能?” “……” 云棠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现在句句不离她那莫须有的“师父”。 心里吐槽了一阵子,她才开口问:“我师父跟殿下是有仇吗?” “云大夫觉得呢?”他下意识间回答。 话落,猛然间睁开眼,意味深长的凝视著云棠。 “殿下盯著我作甚?”云棠心头一紧,总不会是被他察觉到了什么。 “不愧是心有灵犀的师徒,还能问出同样的问题。” 空气中漂浮著一股明显的醋酸味。 云棠唇角一阵抽搐,这话怎么听著也不觉得实在夸讚,反倒像是嘲讽。 “不过是凑巧罢了。” “凑巧?”他深邃的眸子划过一抹意味深长地微光,显然是不信他的话:“需不需要本王成全你?” 第106章 他延长了婚期 “完全不需要!”云棠裙子一撩,乾脆坐在他的身边,“不过嘛……仔细想想,其实我师父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他为人宽宏大度,不像某些人……” “本王是某些人?”周辰安將她声音打断,眼底冷意更浓,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难道不是吗?殿下既然是未来的储君,自然要將儿女私情往后放,殿下现在不著急解决诅咒的事情,就不怕,其余皇子会捷足先登?” “儿女私情?”他眉梢一挑,忽然打趣的笑了起来:“云大夫是觉得,本王如今非你不可?” 云棠只是笑笑,没接话,但事实不就是如此? 如果不是非她不可,怎么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师父,而跟她爭风吃醋? “你若老实本分,本王倒也不至如此?景儿还小,你应该也不希望有什么传言会出现在他身上罢。” “什么意思?”云棠彻底懵住了。 “换言之,你若不是景儿母亲,本王也懒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云棠脸色一僵,唇角僵硬的动了一下,眼神直直盯著他。 她这叫什么?自取其辱? 本以为是拿捏了周辰安没想到被反將了一军。 照他这么说,之前那些种种表现,並不是有多在乎她这个人,只是为了景儿。 稍微,有点扎心。 倒是让她成了个普信女。 可不管怎么想,他那些举动,都不像是真的不喜欢吧? “看够了么?”周辰安冷漠的质问。 “看……够了。”收回视线,她却觉得目光无处安放,总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对劲。 “左拐出门。” “……”瞬间翻脸的无情男人。 云棠从椅子上站起身,抬步准备往外走,刚转身,却又转了回来,“那关於你们皇室诅咒的线索……” “稍后让青羽给你送去。”他说话的语调已经归於冷淡,就像是对待一个很普通的人,少了以前只有面对她时才会有的那些柔和。 以前,云棠就听说,人在被特殊对待的时候,总是会有恃无恐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当失去特殊对待的资格后,又会变得格外彷徨。 现在,她自己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房门打开又关闭,周辰安瞥向房门的位置,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冷芒,回想起云棠方才那句:“我师父为人宽宏大度,不像某些人……” 修长手指下的书页在不经意间被他撕得粉碎。 见她出来,青羽往房门口的位置瞟了眼,低声开口:“云小姐,我家王爷……” “没事,好著呢,解药已经吃了,可以放心。对了,你家王爷让你把之前关於皇室诅咒的调查情报给我。” “好,稍后属下给您送去,情报被殿下锁在书房內,属下还要找他拿钥匙。” 弄这么麻烦?周辰安这是生怕皇室其余人入府盗窃? 心里想完,她还是点头应声抬步准备回去。 没走出几步,却感觉到注视的目光从身后聚焦,顿足回眸看去,周辰安房门与窗户皆紧闭,並没人。 错觉? …… 柒苑。 “云棠!我们聊聊!” “公主能唤出我的名字,还真是难得。”云棠笑眯眯的转过身。 司徒柳儿已经换了身衣服,大概是之前的衣服上沾染了汤药的缘故。 “这不是重点!方不方便我进去?”比起之前的娇蛮,这会的司徒柳儿竟內敛不少,就像是变了个人。 不过以云棠对她的了解,估计这种状態在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身上也撑不了多久。 “不方便,公主有话在这里说便是。” 要是这司徒柳儿进了她的房內忽然做什么污衊她的举动,云棠可没办法自证清白,还不如在敞亮的地方,四周有王府暗卫,所作所为,皆能被暗卫知晓。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僱佣你,要多少钱?” “僱佣我?” 云棠蹙起眉,她没听错吧?上次金条的事情,司徒柳儿在她手中已经吃了亏,如今还要再说这种话,不怕继续被她坑? 司徒柳儿一本证明的说道:“对,就是僱佣你!我要你帮我做事,需要多少钱?你直接开个价,不准耍我了!” 对云棠而言,这么蠢萌的公主,她很难不耍。 云棠唇角抽搐了一下,“公主想僱佣我做什么?” “你之前就应该很清楚我目的了!我入昭王府只为了一件事!现在我靠近不了他,你却隨时隨地都可以,帮我杀了他,要多少钱你说,我绝对能满足你。” “公主满足不了,我也恕难从命。” “你……我听说你是很爱钱財的,哪有钱收买不了你的道理?一万两黄金!”一被拒绝,司徒柳儿就原形毕露了,整个人紧张了起来,紧咬不放。 “昭王殿下的命,应该不仅仅值一万两黄金吧?公主也太看不起他了。” “嘘!这可是在昭王府里,你把他名字说这么大声,不怕隔墙有耳吗?一口价,十万!帮不帮?” 云棠摇头:“一百万两黄金都不可能。” “我给你五百万了,先……先给你四十万两,剩下的先欠著,你把他杀了,我回去蛮夷给你取钱。” 话音刚落,她便见云棠笑了声,抬步往院子里走。 “誒誒誒!”司徒柳儿提著裙摆急忙跟了上去:“你这是什么意思?云棠!本公主是诚心诚意僱佣你的,你不能这样!” “公主先去打听打听,早几年有人僱佣杀手刺杀昭王殿下,了多少钱。” “能比五百万两黄金还多吗?不过是一条人命,能值多少钱?” “翻三倍。” “什么?!”司徒柳儿十根手指伸出来,还有些算不过来,整个人已经完全傻掉了,口算了两遍,才反应过来是多少,急忙又追上云棠:“你是骗我的吧?你们大周朝的人这么有钱,能隨手拿出一千五百万两黄金?这可不是小数目,能买下我们蛮夷三分之一的疆土了!” “公主爱信不信。”云棠推门进去。 司徒柳儿也急忙想往里边挤,却被关在门外。 “喂!云棠,有钱不赚,你是傻子吧!你明明又不喜欢他,他死了,成全了我,你带著钱远走高飞不行吗?我之前说的话作数,你要是去我们蛮夷,我给你介绍我们蛮夷的男人,我们蛮夷男儿不三妻四妾,可不像你们大周朝的男人这般心。” “公主?您这是做什么?”青羽取了情报给云棠送来,就听到司徒公主说的这些话,不免的有些傻眼,他没听错吧?费尽力气挤进昭王府的蛮夷公主,竟在撬他家王爷的墙角? 云小姐可是小世子的母亲,哪里能去蛮夷? “要你管?烦死了,哪都有你们,起开!!”司徒柳儿狠狠瞪了他一眼,提著裙摆怒气冲冲的离开。 青羽一脸无辜,他今天好像没得罪这位公主吧? 心里委屈完,他嘆了口气,来到房门前,刚要敲,云棠便將门打开了,他便將手中的木匣子递过去:“这是殿下这些年来搜集的情报,还望您小心保管。” “知道了。”云棠抬手去接,青羽却没鬆手,仍旧紧紧抓著木匣子,端详著她,试探著问道:“云小姐,您不会真的答应司徒公主吧?殿下对您……” 他是真的不放心,眼前这位最爱钱財,万一真的会对王爷不利,可怎么办? “君子爱財取之有道。我虽不是君子,也不会取不义之財,何况,我有杀你家殿下的能力吗?” 云棠笑意纯粹,令人看不出一丝威胁。 她有杀周辰安的能力,但……只要周辰安不会威胁到她,不会威胁到鬼医堂,他们之间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属下唐突了。”青羽放下心,將木匣子交给她后,抱拳退下。 回到房內,云棠將木匣子放在桌上,慢慢打开,里边放著一个好几张泛黄的纸。 全部取出来后,云棠先从最下边的一张开始看。 笔跡已经很模糊,像是隔了很多年,勉强还能辨別上方的字跡。 似乎是在简单阐述一个人的一生,落款位置盖了红色印章,分辨了好一会儿,云棠才看出来,那是开国皇帝的玉璽,也就是说,这封信来自於第一任皇帝,周庆朝。 传言中,这应该是一任贤明的好帝王,他结束了前北凉王朝皇室的暴政,却因为屠杀了整个北凉皇室,而被诅咒產生,导致隨后两百余年的周姓皇室皆被困在诅咒之中,表面上看,只要是嫡系,都会遭受诅咒,然而实际上,只要嫡系放弃继承皇位,诅咒便会从身上消失,顺应至继承皇位之人身上,说白了,这个诅咒,针对的是周姓皇室每一代的帝王,让每一人帝王都短命。 而这封信上,倒是没有什么关於诅咒的线索,通篇都是周庆朝的各种自我懺悔,他仿佛將自己认定为一个十恶不赦地罪人,临死之前想靠这种方式来赎罪,却没起到任何作用。 后边的十几张纸,云棠一一看过去。 整个人完全木訥了,清一色全是各位先帝的自我懺悔,就像是中了什么魔咒,必须要在临死前做这件事才行。 除此之外,云棠並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要非说有,她只能说,这些帝王在临死之前,估计已经疯了。 就这些东西,即便被其余皇子拿去,也无法从中寻到线索。 周辰安为什么会觉得这里边有关於诅咒的线索? 想著去问问他,毕竟他是皇室嫡子,但紧接著她又放弃了这个念头,现在一与他见面说话,便是得罪他,还是少接触的好,派紫夜阁的人去暗中调查罢。 另一边。 青羽回来后,直奔周辰安住处,在门外低声匯报:“王爷,司徒公主去找了云小姐。” 良久过去,房內没有传来动静,在周辰安看来,这应当不是什么需要向他匯报的大事。 但紧接著,青羽又说道:“司徒公主想僱佣云小姐刺杀您。” 为了自家主子的安危,青羽是没打算做任何隱瞒的。 司徒公主被云小姐拒绝,指不定会不会想別的办法…… 青羽说话跟挤豆子似的,最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房內传来怒极反笑的声音:“很好!” “殿下……云小姐她……” “本王也想看看,她能有几分本事。” “不是,其实云小姐……” 周辰安以为他是要帮云棠说话,语调略显不悦:“退下!” “殿下……” “咔嚓!”房內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青羽战术性后退两步,如鯁在喉不敢说话。 完蛋了,早知道一口气把话给说完好了,他说半句停半句,现在殿下是以为云小姐当真为了钱財要来对付他。 都怪他这张臭嘴! 转眼间,数日过去。 与之前太后寿宴上所言的婚期较为接近,也到了应该下彩礼的时候,按理说,云棠又该回相府暂住,在大婚之前,不应再与周辰安见面。 然而相府那边没传来什么动静,周辰安也边也没什么动静,他就像是彻底忘了此事,每日早出晚归,白日里,在王府中,基本上见不到他人。 直到…… 太后身边的总管老太监登门拜访。 刚一见到她,便满脸赔笑著说道:“老奴叨扰云小姐了。” 见他態度好,云棠自然也態度好,行了个虚礼,回应道:“不叨扰,公公前来,可是太后娘娘有事?” 老太监弓著身,姿態放得很低,朝身后招了招手,跟隨而来的两个小太监走上前,將手中端著的乌木托盘承上前来,里边放著各种珠宝首饰,一看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太后对原主真是好,即便现在不怎么见面,送的东西也这般大方。 “请公公替我谢过太后娘娘,只是这些,我不能收。” “太后娘娘说了,这些物件云小姐务必要收下,老奴也是承了太后娘娘的命,將这些东西送来,是代替昭王殿下赔罪的。” “代替殿下赔罪?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云棠有些难以置信,她这几日,就没跟周辰安有什么接触,面都见不到,更別提说话了,他们谁也没得罪谁,怎么这公公上来便说是代替周辰安赔罪? “事情是这样,昨个殿下进宫,与太后娘娘促膝长谈了许久,说是最近公务繁忙,与云小姐的婚期,可能要往后推推,太后娘娘怕云小姐不悦,这才让老奴带了东西过来,替殿下赔礼,还望云小姐能收下,並体恤殿下最近的劳苦。” 第107章 偷看爹娘亲热 之前那么著急说要娶她,现在临近时间,却又延长了婚期,甚至根本没打算告诉她,如果不是太后派人过来,她或许一直都不知道此事。 云棠袖中手指微微蜷起,眼神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是不是之前对周辰安说的那些话让他產生了什么误会? “云小姐?您这是在想什么呢?”就在云棠內心五味杂陈的时候,公公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 她连忙回过神来,笑道:“殿下繁忙我能理解,至於这些东西,公公还是带回去吧。” “这可不行,太后娘娘吩咐过的,一定要老奴將这些东西留在您这儿,您要是不收下,让老奴怎么回去跟娘娘交差呢?”老太监脸上的笑容瞧著那般恭维,说话的语气却不卑不亢。 这话也是提醒云棠了,太后可不是一般人,正因喜欢她,才会送这些东西过来,要是她不领情,让老太监把东西再拿回去,不就是打了太后的脸?这对相府也不好。 想了想她还是將东西都留了下来。 老太监临走之前,还不忘帮周辰安说了几句好话,云棠笑著点头,等他走远后,脸上才恢復了冷淡。 现在有些事,估计也就只有她和周辰安彼此知道。 外人都以为他们是真的恩爱有加,这著实有些可笑。 老太监前脚刚走,王府的侍卫便带著经常在云清风身边露面的青年走了进来,虽然叫不出名字,云棠却知道此人是哥哥的助手,迅速俯身作揖,青年语气尤为凝重:“云小姐,请您隨属下走一趟,少卿大人出事了?” “哥哥出事了?”云棠还没从上一个沉重的情绪中走出来,青年的话又將她引入紧张的情绪之中,“出什么事了?” “今早大理寺被送去了一座比较棘手的尸体……具体的,您到了一看便知!再晚一会,少卿大人恐有性命之忧。” 棘手的尸体?捕捉到这么一个关键性的线索,云棠觉得只有一种可能,这尸体恐怕是被人做了手脚故意送去大理寺的,否则的话,不会伤到云清风才对。 別的来不及多想,她准备好一些隨身物品,离开王府。 暗中,驻守冷院的婆子鬼鬼祟祟的在王府大门位置探出头,確定云棠当真是坐著马车离开,这才急匆匆的赶了回去,却不是回冷院,反而是去了被司徒柳儿身边几个下人费多日捯飭好看的废院,满脸諂媚的说道:“公主,云棠出府了!要不要行动?” 司徒柳儿把玩著耳边垂下的青丝,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几个不是说拿了我的钱,就会帮我把事情给办好吗?问我干什么?你们自己看著办?反正现在殿下也不在王府中!” “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即刻行动,將小公子给抓过来!”胖婆子已经开始激动的搓手。 之前她们可没少被云棠刁难,现在她们也终於是有机会逮到空子报復回去了,等抓了小公子藏起来,肯定能让云棠就范,到时候,看她还怎么神奇的起来。 司徒柳儿有些嫌弃面前这个三大五粗的婆子,皱眉提醒道:“本公主可是要云棠帮我办事的,你们动手的时候都小心点,不要把小公子伤到了,本公主可没想要跟云棠结仇!” 她就算脾气不是很好,却是个有良知的人,就算是想要周辰安的命,也不打算伤害无辜之人,何况是个孩子。 婆子表面上笑著,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信誓旦旦的保证:“公主放心,老奴们以前是跟著皇后娘娘的,娘娘对孩子喜欢,小公子又是殿下的血肉,我们哪敢伤害?绝对会完好无损的將他带来。就是……柒苑里那个叫秋殤的姑娘不是很好对付……而且老奴等人与她之前也算有过节,不知公主可有办法?” 翻了个白眼,司徒柳儿冷笑了一声,语气中是慢慢的不屑一顾:“还说是能百分百帮我把事情办好,看你这样子,到最后还得我也出马?行了!我去负责將她支开拖延时间,你们负责將那个小公子从柒苑带出来。” 吐槽完,她又在心里安慰著自己,现如今身处昭王府,行动受限,能找到这么几个老婆子卖命就不错了,还是莫要求太多的好! 胖婆子被她眼神鄙夷,心里也是不爽的,奈何司徒柳儿是公主,还是派来和亲的,她只不过是一个贱婢,哪里敢有什么情绪?连忙应和著点头,退出了门去。 柒苑。 自打相认之后,两个小傢伙经常凑在一起,这会又一同窝在房间里,小景儿给小墨宝带来了糕点,饭盒一打开,里边的点心还冒著热气。 “哇!好香!”小墨宝双眼冒著星光,“看著就好好吃啊!” 小景儿笑出一对梨涡,声音稚嫩却不失稳重:“都是给你的,快吃吧,趁热最好吃。” “嘿嘿,谢谢!那我不客气啦。”小墨宝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抓起其中一个白色小兔子形状的糯嘰嘰糕点塞进嘴里。 “慢点吃。” 小景儿连忙道。 小墨宝小.嘴鼓起来,跟个肉包子似的,將点心在嘴里咬开,亮出了星星眼,竟然还是夹心的糕点,外边是糯米皮,里边是流体芝麻夹心的:“哇……忒……好次了,好烫好烫!” 勉勉强强將嘴里的咽下去,他立即抬起手要去拿第二个,门外传来秋殤厉喝声:“司徒公主,主子不在,请回!” “我不是来找你家主子的,我是来找你的。”司徒柳儿笑道。 “嗤。我与公主没什么好说的,请回!”秋殤警惕性极高,主子將她留在这里,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保护好小公子。 “我还能对你做什么不成?就是隨便说一些家常话罢了,那边的亭子里我准备了些茶点,我们过去,一边聊,一边吃点?” “秋殤有要务在身,不必。” “我又不会吃了你,就是隨便聊几句话罢了,你放心好了,我也不会做什么对云棠不利的事情,我这人一向不喜欢玩阴招。” 任凭司徒柳儿说什么,秋殤都是站在原地,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本来就不是什么能沉得住气的人,再遇上跟云棠一个脾气的下属,司徒柳儿的怒气险些又衝上来的,她紧握著拳头,努力让自己沉住心神,接著咬牙道:“就一炷香的时间,也就你我,我不挖你家主子墙角,也不收买你,更不打听你家主子的事情,就是隨便聊一聊与这王府有关的事情。” 秋殤仍旧没理会她,显然是没相信,又或者没完全的相信。 “秋殤!要不是殿下身边那两个男侍卫我太討厌,自然不至於来问你,府中其余的丫鬟下人我又没接触过,也不知可不可信,我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要是你家主子,就算是再怎么不喜欢我,估计也会给两分面子,你应该不会是想得罪我吧?” 但凡秋殤再说一个“不”字,又或者再继续沉默下去,她就要忍不住了。 如果此番来大周朝,她將自己的亲兵队也一同带来,绝对不会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想了想,她又咬牙道:“你到底来不来?” 秋殤终於將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身上,眼神平静无波又带著冷漠的疏离:“好,那就给公主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內,但凡公主打听我家主子,或者说了任何我不想听的话,我会隨时离开!” “好。” 终於將第一步计划搞定,司徒柳儿从差点衝出来的情绪终於是得到了稳定。 两人一走,冷院那几个婆子就来了。 黑煞在院门口趴著慵懒晒太阳。 之前她们也是见识过黑煞厉害的,自然是不敢招惹,乾脆绕到了后门去。 “快想办法把这门打开,咱们也就只有一炷香时间。”小墨宝吃的津津有味,忽然听到有些令他厌烦的声音,透过房间的窗户缝隙往外一看,几个胖婆子正在想办法打开柒苑的后门。 “咳咳……”一著急,將嗓子里的点心咽了下去,呛住了。 小景儿赶紧將水杯给递了过去,他喝了两大口才缓过来,然后凑到小景儿面前,低声道:“外边是之前冷院那个坏女人身边的婆子,正想进来呢!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我们要不要会会她们?” “你想怎么办?”小景儿轻皱起眉,他的想法比较稳重些,这几个婆子在皇祖母身边待过的,力气也都很大,他习武自然能周旋,就怕小墨宝应付不了会出事。 “嘿嘿嘿。”小墨宝神秘一笑,將饭盒盖好,防止里边的糕点太快凉掉,接著神神叨叨地从抽屉中取出两瓶药粉,再转过头来,已经换上了满脸的坏笑:“我这里边,是最近新发明的毒粉,叫做跳跳粉!要是用到这几个坏东西的身上,可有她们受的。” “不会死人吧?” “嗯……还没试过,应该不会吧。” 小景儿:“……”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听起来不是很靠谱,况且外边都是风,就怕风向不对,他们自己会中毒。 想了想他又问:“那有解药么?” “解药……嘿嘿嘿,还在研发阶段,这药还没用过呢!要不你帮我放风,我给她们下料,以前这种事,我做的比较多,绝对能做得到万无一失,我早就已经养成百毒不侵的体质了,绝不会出事!”小墨宝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他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婆子的嘟囔声:“破门真难开!要不是为了报復云棠……” “嘘!小声点,別把小崽子惊动了,咱们还要抓住他给公主交差呢。” “来抓我的?”小墨宝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惊愕的指了指自己,“那个什么公主是不是因为娘亲不帮她忙,所以生气了,要抓我来威胁娘亲。” 小景儿好奇道:“那公主要娘亲帮什么忙?竟让她急到要抓你?” “之前也是凑巧听到了一点,好像公主要杀爹,娘没答应,现在这坏公主派这几个婆子过来抓我,肯定也是为了这件事。” “说道这个……”小景儿摸住了下巴,“前两日青羽叔还在嘀咕著说自己闯了祸,传错了话,让父王对娘亲產生了误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嗯……说起来,爹爹好几日没来找娘亲了,以前隔两日还来亲热呢。” “你竟然还偷看?”小景儿满脸震惊。 “我没想偷看……不,咱们现在主要问题是,怎么对付她们啊!” “不对付,顺水推舟。” “啊?”小墨宝一脸懵逼。 …… 大理寺。 两三名太医接连走出大门,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愁绪,云棠心里一紧,来不及再多想別的,直接衝进去,青年连忙跟了上去,给她带路。 饶了几个弯,最终在休息室前停下,云棠用力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房內满脸著急的寢院听到有人闯入,下意识怒喝:“大胆,不是说了……云小姐?” 云棠视线在房间內饶了一圈,发现周辰安也在,另外一名年纪较大的太医则是坐在床前正在给云清风把脉,她直接抬步走了进来:“见过秦大人。” 反应过来后,秦远直接送客,来到床前,笑著说道:“董太医,这里没您什么事情了,请回吧!” “秦大人,您那般著急派人將本官请来,本官这才刚坐下,就又被你赶走?什么意思?”董太医是现在太医院中最德高望重的太医,虽然大多数的太医都被称之为庸医,他的医术却还是很好的。 当然,比起云棠还是差了许多。 “云小姐来了,她应该能处理好。”秦远仍旧是满脸的笑容。 “就是皇上直接册封为一品太医的云家二小姐?”董太医站起身,转身朝云棠瞥过来,本想看看是什么黄毛丫头,却不料下一秒云棠直接走了过来,將他往一边挤,“董太医,借过!” “你……你放肆!本官可是太医院院长,更是你的长辈,你怎能……” 云棠没理会她,已经迅速在床前坐下,床榻上,云清风额头满是冷汗,嘴唇已经发青,呼吸声粗重。 她俯下身,先听了听云清风的心跳,很乱! 接著才开始把脉,很不妙! “秦大人,敢问那具尸体是否查出了什么?” 秦远眼珠微微一转,下意识看向周辰安,他今日其实在外处理要务,才回来没多久,倒是殿下比他来的早一段时间,但也不知为什么,隔一段时间再看这两人,像是有了什么隔阂,见了彼此,像没瞧见似的。 “秦大人?”云棠又喊了一句。 “如今尚未。”秦远只能答道。 以他们大理寺內的能力,的確查不出什么,不是说他们能力不行,而是那具尸体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畴,尸体上沾满了各种强毒。 “劳烦秦大人派人去帮我准备些新鲜砒霜粉末过来!” “什么?”秦远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要新鲜的砒霜粉末?这种东西不是毒么? “麻烦了。”云棠没再重复,而是带上了一双牛肠手套,再取出一把匕首,把云清风身上感染黑肿毒囊位置轻轻刺开,在毒血流出之前迅速用厚重的麻布去吸取。 “你能救么?”质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用回头去看,她都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冷笑道:“这种时候,殿下说风凉话合適?” “那具尸体上至少包含了三十种致命剧毒,如果你没把握……” “没有我救不了的人!何况他是我哥哥!”云棠有些激动,將他声音给打断了。 周辰安想表达什么?以前不是很信她医术么?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要怀疑她的能力? 空气短暂的沉默了一瞬,紧接著传来他冷淡的声音,“这种时候,谁来救他的把握更大,你心中有数。” 他好像再提醒云棠什么。 只是在云棠眼里,却理解成了另一重意思。 “我知道殿下想说什么。但是没必要,我说了能救就是能救!我的医术,只有自己最懂!”说完,她迅速取出两颗丹药塞进云清风嘴里,一颗护心丹,一颗解毒丸。 但正如周辰安所言,因为那具尸体上的毒多而杂,所以云清风情况不容乐观,甚至可以说隨时会有性命之忧。 这种棘手的情况,在世人认知中,也就只有鬼医才能化解! 第108章 云棠昏迷不醒 服用下药丸后,云清风情况暂时被稳定住了,因为事態严重,云烁很快也闻声而来,他暂且不知在房內治人的是云棠,为了不打扰医治的过程,就一直在门外等待结果。 一段时间后,秦远派去的人將新鲜的砒霜粉买了回来,秦远接过手后便准备往里边送去。 因为实在太担心,云烁急忙拉著他问道:“秦大人,这可是解药?吃了解药清风是否能很快恢復?” 来的路上一听是中的剧毒,他可担心死了。 “这……”秦远有些难以开口,视线左右来回看了两眼后,才笑著道:“云相,这不是解药。” “这不是解药是什么?你们这么著急送过来的东西不是解药?”云烁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一步,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还那么优秀,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这……云相大人还是莫要多问了,里边的人等著用呢,总之,清风的命肯定会救回来的,他也算是我看著长大的,放心!”说完便推开云烁握著自己手腕的手,抬步走到房间门口,轻轻叩门。 没多久,云棠就將房门打开,“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將手中的纸袋子递过去,秦远的眼神比较隱晦,仿佛在给她暗示什么。 云棠现在救人要紧,却没心思去观察他的眼神,將纸袋子接过来后,扭头便要关门。 “棠儿?”云烁认出是她,急忙踱步过来问道:“你在给清风逼毒?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多久能康復?” “父亲放心,哥哥的情况现在还在可控范围內。”说完就將房门给关闭上了,多余的话一个字也没说。 她这般隱晦,反而让云烁更加担心,一直在门外来回踱步。 房间內,云棠已经迅速將將砒霜粉末倒在一个盘子里,加上一点水,使其结块,然后直接外敷在云清风的伤口。 砒霜內服是剧毒,但它虽毒性强,本身確实药材的一种,外敷可以起到以毒攻毒的作用。 “劳烦殿下移步出去。”云棠正准备要进行最后一步,才想起来周辰安仍在房內,且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仿佛在观察她的行医手法。 她这么说,周辰安脸上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恼怒之意,嗤笑了一声,负手大步走了出去,深邃眸底的情绪却变幻莫测。 伴隨著房门的关闭,云棠深吸了口气,將云清风扶起盘膝而坐,她则是坐在云清风的背后去,运功开始给他体內输送內力,打算將他体內的余毒往一个方向赶。 只不过这个过程比较的漫长,还需要很强的耐心,现在云清风的身体状態比较差,稍有不慎,非但救不了人,还有可能让云清风出现性命之忧。 运功逼毒,是她最少做的事情,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基本不会实施。 因为如此一来,不单单她內力损耗比较大,坚持久了容易休克,毒也会对她身体有一定的反噬。 很快两刻钟的时间便过去了,云烁在门外干著急的同时,还满脸愁容,“这么久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秦远嘴唇动了下,本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心里却没底,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说安慰的话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还是周辰安看著比较淡定:“莫非丞相大人信不过棠儿医术?” 先前云棠篤定的眼神,倒是让他有些相信,即便鬼月不在,她也能救危在旦夕的云清风。 “这倒不是……唉!”云烁满脸忧愁的摇头,关於这个女儿的医术,已经听母亲夸讚过好几次了,但那治疗的是腿疾,现在是人命危在旦夕,身中剧毒,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他心里是真害怕出事。 要是儿子没了,相府等於后继无人了。 “咳咳咳……”房间內传来云清风虚弱的咳嗽声。 云烁眼睛骤然一亮,急忙就要衝到门前,刚要推门,却又將手缩了回来,仔细想想,还是打算再等等,或许是毒比较的复杂,棠儿需要的时间比较多,他们可是亲兄妹,如果没把握,棠儿绝对不会在这浪费时间,让清风失去最佳治疗机会。 “噗!”又过去了一段时间,云清风喷出一口粘稠毒血,脸色明显比之前要好了许多,毒气已经从脸上消退,但这並不代表已经完全清除了毒素。 现在他体內所有的毒都已经被云棠逼到了伤口位置。 因为內力输出较大,她的脸色已经变得尤为苍白,取出一个火摺子將事先准备好的拉住点燃,她用烛火靠近敷在云清风身上的那些砒霜粉块。 不久之后,粉块开始冒气青烟,云清风皱著眉,似有些不適,却没任何反抗的动静。 等砒霜完全结块,云棠眯起眼睛,把结块的砒霜从他伤口上扫落下去。 燃烧了一段时间的砒霜会挥发自身药性,新鲜的砒霜在高温的灼烧下,会產生与麻药相同的效果。 砒霜结块之下,他的皮肤起了一个紫色的鼓包,云棠抬起匕首刺了下去。 大量毒血从伤口涌出,血的顏色已经很接近墨汁,但凡再晚救云清风一段时间,他估计都会死。 直到把毒血全部从伤口里全部挤出来,云棠才给云清风包扎好,扶著躺回床上,再重复把了一次脉。 体內的毒基本清理出来了,但不是百分百的,还有一些轻微的残留,需要时间和药物的双重调理,並且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云清风估计也不方便继续在大理寺辛劳。 “妹妹……” 她才刚把带来的东西给整理好,就听到云清风嘶哑的声音。 “哥哥,你现在身体比较虚弱,先好好的休息,等躺半日,再让父亲把你接回相府调理,我开了个药方,记得要按时吃药,不然我就会生气的!” “妹妹真好……”就算现在比较虚弱,云清风还是强撑著咧嘴笑了笑。 “哥哥有难,当妹妹的做这些不是应该的么?”云棠回以一笑,却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打算,內力回流时带了一些毒性到她体內,加上內力耗损比较大,她现在身体已经有些撑不出了,得赶紧回府调理。 又吩咐了几句需要注意事项后,云棠带著自己的东西打开门走了出去。 刺眼的阳光投射而下,让她苍白的脸多了些许红润,一时间看著都没那么虚弱了。 “棠儿!你哥哥情况怎么样?”云烁大步而来,满脸期盼的问道。 “父亲放心,哥哥现在已经转危为安,先在大理寺休息一下,明日接回相府调理吧。”用正常声音將这些话说完,她忽然又压低了声音:“以哥哥的谨慎程度,不该会中尸体上的毒才对,我怀疑是暗中有人动了手脚,所以要让他绝对安全。” 听她这么一说,云烁哪里还不明白,立刻凝重点头:“为父知道了。” 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疑惑,清风这些年在大理寺没少调查过中毒的尸体,怎么偏偏这次不小心中了毒,要说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他是不信,此事必须调查! “那我先回去了。”云棠声音明显沉重了起来。 “好。你哥哥这里,为父亲自照顾,放心吧。” “嗯。”云棠紧攥著小挎包的带子,抬著逐渐虚浮地脚步往外走去,还没走出几步远,忽然眼前一黑,身体开始不听使唤,紧接著是意识开始模糊,她努力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在最后也只能感觉到身体在倾斜。 “棠儿!” 有人在她昏倒的最后一刻將她抱在怀里,没让她摔在地上。 怀抱很温暖,带著熟悉且令人安心的气息,是谁…… …… 昭王府。 秋殤请来了鬼医堂医士为云棠诊断,碍於周辰安在场,两人没办法说一下私下话,对视一眼后,才说出云棠现在的症状:“云小姐身体损耗比较严重,体內还有一些毒素,这些毒虽轻不致命,但对她来说,是有一定危害的,草民这边只能开个药方帮著调理,具体多久能恢復,还要看云小姐自己。” 医士话音刚落,就觉得背后凉颼颼的,紧接著就响起周辰安冷漠如冰的声音:“你们堂主人在何处?” “这……”医士下意识看向秋殤,两人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交流著什么,隨后,医士才结巴著声音笑道:“我家……我家堂主常年在外奔波,需要去很多地方……所以……所以草民也不知道他现如今身在何处,殿下若是要找他,只能隨缘。” “你们堂主最近不在盛京?”周辰安又盘问道。 这次,医士没犹豫,果断回答:“没有,一直没听说堂主回来的消息。” “呵!”冷漠的笑声,刺人耳膜。 医士双.腿有些发软,在訕笑声之下,朝著周辰安拱了拱手快速往门外走去。 刚迈出柒苑大门,便猛地鬆了口气,连忙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周辰安转过身去,紧盯著昏迷在床榻上的云棠,眼神晦暗莫测。 “王爷,属下去帮主子熬药了。”秋殤也不敢在房间內呆的太久,以免会被盘问什么。 秋殤可扛不住他的盘问,也不敢说假话,因为面前之人那双眼睛,是真的太过於恐怖,任何假话,都可能会瞬间被他所看穿。 “等等!” 脚步才刚要迈出去,便被唤住。 秋殤心弦绷紧,总不会是她刚刚与鬼医堂医士之间的眼神交流被昭王看出来了吧? 可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她和主子都与鬼医堂有关係,昭王是知道的。 心里盘算了一番,她还是转过了身,脸上还保持著从容之色:“王爷唤我何事?” “你在鬼医堂是什么身份?” 秋殤微微一愣,她其实是紫夜阁的人,现在是为了贴身保护主子。 好在她想了一下很快就给出了回答:“属下是阁主派在主子身边进行保护的,之前並不属於鬼医堂,对內部也並不了解。” “昨日,钱庄出来的人,是你?” “什么钱庄?”秋殤自己完全没注意到,语气上的紧绷。 她换了宽鬆的衣服,还带著面具,等所有人走后才出来的,昭王怎么忽然问她这个问题? 不祥的预感与心底蔓延。 就在她以为周辰安会继续逼问时,耳边传来他冷漠的声音:“退下吧。” 秋殤心里鬆了口气,转眸瞥了眼床榻上昏迷著的云棠,转身离开。 房门关闭,一时间光线黯淡不少。 他踏步行至床前,垂下深邃的凤眸,目光柔和的望著云棠,修长的手轻轻抬起,刚要触及她细腻的脸颊,脑海中仿佛掠过了什么,迅速將手缩了回来,浓眉紧紧皱著,低喃道:“你若知道,心中定会对本王不悦。曾经本王以为定数在此,你会是那个人。如今看来,不管是天命还是定数,都撼动不了你的决定!本王向来不是宽宏大量之人,你若真喜欢他,大可趁早带著小墨宝离开,只要本王寻不到你,便当你从未出现。” 三年之约,他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不想再遵守。 云棠没动静。 他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形容的笑意,踏步准备离开。 “簌。” 刚迈出一步,衣服好像被什么勾住了,回眸瞥去一眼,他腰间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云棠紧攥在手中。 “醒了?”一抹热光从眸底掀过,语气清浅中带著几分试探。 云棠没回应。 他在期待什么? 即便云棠听到了那些话又能如何? 如果他想靠那些话来留住云棠的心,是何其可笑的事情。 所幸,他並没有那种侥倖心理,大手抬起,轻轻將她手拿了下来,放回去。 “不要走……” “……” 他的脚步再次顿住,再次俯下身凑近她,语气极轻:“你是想要谁別走?” 是他,还是別人? “咳咳……”云棠滚烫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攥的很紧。 这次,周辰安没將她的手移开,顺势坐到了她的身边,勾起的唇畔终於有了一丝还算真切的笑容:“待你醒了,怕是得后悔將本王手抓这么紧。” 第109章 真是胡搅蛮缠 “你家主子是不是回来了?” 柒苑外,秋殤蹙眉紧盯著逐渐逼近的司徒柳儿,嫌弃的眼神一晃而过:“公主怎么又来了?” 不久之前莫名其妙的跟她聊了许多不痛不痒地话题,又莫名其妙將话题结束,这才隔了半个时辰,便又来了。 秋殤著实不明白,这司徒公主到底跟主子有什么好聊的。 “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司徒柳儿眸底暗光涌动,比起之前的態度,这会明显硬气了许多,她现在手里是有筹码的,云棠肯定得乖乖听她的话。 秋殤没接过她的话,弯身抱拳道:“主子如今在休息,暂时不方便见客。” “没关係,你让我进去,我等她醒过来再说不迟。” “真是胡搅蛮缠。”秋殤嘀咕了句。 好端端的一个公主,做出来的事情却与高雅完全不沾边,反而让人尤为厌烦。 不过她即便声音细碎,司徒柳儿也还是听到了一点,不悦皱起柳叶眉:“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还请公主回去吧,主子一时半会应该醒不了。” “不走。我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见到她,你们柒苑应该没那么矜贵吧?我好歹是个公主,难不成连个进去的资格都没有?让开!” 不久前跟自己谈话的时候,这司徒公主还有些温和的笑容,本来让秋殤有些改观,如今又是这样的语气,令她再次厌恶了起来。 这公主,估计也就是用人的时候,態度才会好上一些,没利用价值了,就会变態度,就是不知道之前那些不轻不重的问题,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 秋殤自然不会想到,那些问题並不重要,只不过是为了拖延她的时间罢了。 仔细想了下,她还是放弃阻拦司徒公主进去,现如今殿下在房中,量这公主就算进去了也不敢做什么,便错开了身子让出条路。 司徒柳儿冷哼一声,抬步走了进去,推开门的一瞬间,嘴里还嘟囔了句:“早这么配合,也不至於让我多费口舌。” 秋殤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碍於身份,她其实更像动手將人给丟出去的。 打开门走进去,一股清淡的香味扑面而来,司徒柳儿视线在柒苑內部格局上来回打量,院子中房间不少,她走进堂屋,左右各两间房,正对面还有一件屋子。 视线左右迴荡了圈,她忽然瞥见左侧偏大的房子中有人影在晃动,当即冷笑了一声,往前走去,心底暗道:说什么在休息,明明在房间里躲著不肯见我!云棠,现在你儿子在我手中,就算不想见你也必须得见了! “吱!”房门被她推开。 “云棠,你的……” 刚开口,却对视上一双锐利充满阴冷的眸子,司徒柳儿被嚇了一跳,赶紧往回缩了一步,语气变得有些结巴起来:“殿……殿下?您怎么在这?” 视线不经意转了一下,她这才发现,云棠竟果真如秋殤所言正躺在床上,可看起来,並不像是在休息,更像是昏迷,脸色瞧著十分的差劲。这是发生什么了? 她心中疑惑,却是不敢问。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云棠那么囂张的女人,竟昏迷在床,看著脸色还有几分狼狈…… “出去!”周辰安从她身上冷冷收回了视线,不愿多看一眼。 他至今对云棠心有芥蒂,便是因为司徒柳儿的僱佣。 “我……我找她有事。”司徒柳儿声小如蚊,完全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自己声音稍微大一点,就能被眼前的男人用眼神给杀死。 她是来对付周辰安的,可不是要將自己的命葬送在他手里的。 “滚出去!”短短三字,蕴含怒意。 “……”唇被她紧咬著,不甘心的再次看了眼云棠,她脚步往前挪了一点,最终却在周辰安的眼神胁迫之下,不得已退出去,关上了门。 她的內心满是不甘,怎么每次都是在她计划的节骨眼上出事情? 要这么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除掉周辰安?什么时候才能回蛮夷去?总不可能她真的要嫁给杀父仇人吧? 魂不守舍的退出了院子,司徒柳儿將视线投注在秋殤身上,语气又变得好了起来,试探问道:“你们大周朝,有没有很厉害的势力?” “公主指的是哪方面厉害?”秋殤原本都不想理会,可一想到她胡搅蛮缠的样子,只能硬著头皮问。 “就是,刺杀人很厉害的那种。” “不知道。” 一听这话,秋殤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急忙悬崖勒马。 要是提供重要信息,这司徒公主以后僱佣人要对昭王府做什么,她不就成了推波助澜的人? “真不知道?” “不知道,公主去问问別人吧,我和主子对这些都不了解。”秋殤说完,便又道:“我要去给主子熬药了,没別的事情,我便先走了。” 说完,不给司徒柳儿继续问的继续,抬步迅速离开。 一边走出柒苑,司徒柳儿一边嘀咕著:“云棠这里,是不是已经可以放弃了?” 她想让云棠出手相助,可不但被拒绝了两次,后边这次计划,还如此不顺利,她是该继续等待,还是…… 没想出头绪,她乾脆没继续往下想了,回去问问冷院那几个婆子。 她们之前不管怎么说也是在宫里带著的,知道的肯定不少。 冷院。 小墨宝和小景儿制定了计划,所以现在,小墨宝假意被抓,正被关在冷院的房间中。 这里现在除了她们几个婆子外,没有別的人了。 小墨宝身上带著之前小景儿送的点心,一边吃著,一边演戏,紧张的威胁道:“你们赶紧把我放出去,不然我娘知道了,肯定不让你们有好果子吃!” 语气听著紧张,实际上正悠閒地坐在小板凳上,啃著手中还有余温的糕点,吃的津津有味。 反正他就在王府里,也危险不到哪里去,要是计划能成,就把坏公主和这些坏婆子都赶出王府了。 守在门口的婆子不耐烦的吼道:“安静点,再吵闹就让你见不到你娘!” 冷院外隱约传来另外一个婆子略显恭维的声音:“公主,您怎么来了?” 坏公主?小墨宝將手中糕点塞进嘴里,趴在门上开始偷听了起来,该不会是坏公主要对他做不好的事情吧? 紧隨其后的是进门声,明显是司徒柳儿进了冷院。 说话声音也逐渐的清晰:“本公主想找你们打听一些事情,在你们大周朝,有没有什么特別厉害的组织?” 大概是急切的为了表现自己,先前说话的婆子连忙凑上前去,低声道:“老奴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听人提及过诡堂。” “诡堂是什么?”司徒柳儿来了兴趣。 “这诡堂听说是一个神秘的杀手势力,尤为厉害,前段时间还闯入过王府,妄图行刺殿下!,最终失败而归。” “连王府都敢闯?这么厉害?”司徒柳儿心中一喜,云棠本来也就不想帮她,抓小墨宝也是无奈之举,但如果能找到一个愿意帮她做事的人,肯定是比去求云棠要靠谱许多,像这种势力,只要钱到位,肯定是能把事情办好的。 想著,司徒柳儿唇畔勾起一抹浓郁的笑容:“我改变计划了,把那个孩子放回去吧。” “公主?你可是想好了?” 几个婆子面面相覷,明显是有些难以相信。 她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將这孩子抓来,现在公主一句话,她们就要没头没尾的放回去? 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嗯,我有了新的计划,这孩子自然是用不上了。” 几个婆子却心有不甘,她们之前在云棠那里吃了不少亏,本还指著抓了孩子,来报復云棠的,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婆子沉声提醒道:“公主现在把人放回去,之后再想抓回来就不可能了!” “我放了自然没有再抓回来的打算,仔细想想,抓了这孩子对我没任何好处,关在冷院对你们也不好,万一查起来,很快就能查到这边,还是趁现在都不知道,將他放回去吧。” 小墨宝锁在房间里,小脸皱巴巴的,兜了这莫大一个圈子,现在这坏女人又想把他给放回去了?那他和小景儿制定出来的计划岂不是得作废? 这可不行!娘亲和爹爹现在就差点助攻了,这个机会要是把握不住,还不知道那两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呢。 门外传来远去的脚步声,显然是司徒柳儿离开了。 胖婆子们凑在一起开始议论。 “这小东西好不容易抓来,当真就这么放回去?” “费了劲抓的,这样放回去总觉得亏了,不过公主说的也没错,要是柒苑的人知道他丟了,这个王府里隨便搜搜,很容易就找到冷院,倒时候人是我们抓的,我们肯定得倒霉。” “难不成真给他放回去?” “放了也不见得安全。你们想想,这小东西知道是我们动的手,放回去了,肯定要告诉云棠,我们还是一个都跑不掉,不如……” 后边的话,那婆子没往外说,只做了一个抹脖子地动作。 显然只有这么做对她们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皇后娘娘一直没有將她们召回去的意思,明显也是將她们放弃了。 但抓小公子的事情,若传到皇后娘娘或者太后娘娘耳中,她们也还是必死无疑。 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抹除痕跡! “那就將他闷死罢,夜里没人的时候丟去后园河里,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婆子一脸阴狠的说道。 其余几人纷纷应和,明显也是同意了这个决定。 在房间內的小墨宝原本是装的紧张,现在確实真的紧张了起来,要是几个肥婆子一起上,要弄死他的话,可不好对付啊。 “咚咚咚。”脚步声逐渐靠近过来,显然,她们打算速战速决,不打算给他思考的时间。 小墨宝咽了下口水,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转变计划,,胖乎乎的小手从口袋里翻出之前想用却没派上用场的跳跳粉,先用布条捂住自己口鼻,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小手一扬,白色的粉末准確洒在几个婆子身上。 “咳咳咳,什么东西!” 第一感觉,是特別的呛人。 紧接著,她们皮肤开始如灼烧般疼,眼睛也逐渐看不清了,来回乱窜。 小墨宝在她们之间利索的穿梭著,顺利跨出门去,小手一抬,又洒了一把粉末进去,砰然关闭上门,並上了锁。 “砰砰砰!”几个婆子意识到不对,开始疯狂的在房间里踹门。 其中一个婆子骂著胁迫道:“小贱种,赶紧把门给打开!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著走。” 小墨宝冷哼了一声,“你们自求多福吧。” 正好用这几个婆子看看跳跳粉的药性,现在,要立即赶回去找娘亲了。 只是可惜了原本的计划不得已作废。 如果爹爹和娘亲一起来找他的话,说不定感情就能增进一些,只是现在,比起让爹爹娘亲增进感情,更重要的是要把这几个危险又烦人的胖婆子给处理掉,不然晚上睡觉估计都不会踏实了。 將冷院的院门也轻轻关上,他踱著小步子,朝柒苑回去。 秋殤也刚好將药熬好,正要往屋里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回头,紧接著便满脸惊诧:“小公子?您不是在房內吗?” 平日里极少出门的小公子,什么时候出去的,她竟不知。 “娘亲已经回来了吧?”小墨宝没解释,他要先把情况告诉给娘亲的。 秋殤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点头道:“主子已经回来了,不过现在昏迷了,正在休息,殿下在陪同。” “娘亲昏迷了?”他板起小脸,从记事起,娘亲可就没吃过亏,怎么会昏迷呢? 他满脸担忧地抬步往门內走,刚走出两步远,忽然又停了下来,回头看著秋殤手中的药碗,抬起奶呼呼的小爪子,满脸认真的说道:“给我吧,我端进去。” 正好秋殤也不敢去面对周辰安,便將碗递了过去。 端著药碗,小墨宝一路摇摇晃晃的走到娘亲门口,轻轻推开房门。 刚要进去,房间內传来说话声,將他脚步声止住。 云棠道:“是你送我回来的?” 她是內力消耗过大,如今休息了一会儿,便恢復的差不多了,只是身上仍旧乏力。 “除了本王,还会有谁?”周辰安的声音如重石落入她的心扉。 他如今瞧著很是淡定,只是云棠看不到,她此前昏倒那一刻,眼前人的脸上掛著怎样的神采。 第110章 公主被赶出府 “换言之……你又希望是谁?” 小墨宝心里捏了把汗,之前他所见的画面中,娘亲与爹爹分明相处的极为融洽,怎么跟他现在看到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云棠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上的筋骨,待缓过来的差不多了,才声音慵懒的答覆:“没希望是谁,不过是隨口一问罢了,殿下用不著这样。” “本王怎样?”周辰安微俯下身,眉目与她靠近,云棠下意识往后缩了下身子,耳边清晰传来他冷冽的声音:“本王不管你心里念著谁,不要忘了,你是两个孩子的娘。” “我心里谁也没惦记,殿下信便信,不信便罢了,我也没有解释的必要。毕竟……” “毕竟本王在你眼里,除了孩子父亲这个身份外,一无是处。” “你能不能让我完整的把话给说完?”云棠扶额,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说什么了,这男人明明是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现在就陷入“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她到底哪里表现的喜欢“鬼月”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身份的特殊,是她最大的底牌,或许早就已经与周辰安解释清楚了。 “醒了就照顾好自己。”周辰安没回復她,说完这句话,负手抬步往门外走去。 “周辰安!”云棠唤住他,隱藏在锦被之下的手轻轻握紧了些,此刻她理不清自己如今究竟怀著怎样的心情將他叫住:“如果鬼月不存在,你是不是就不会想这些?” “不存在?”他驀然回首,凝重的视线落在云棠身上。 与之对视了一瞬,云棠便將视线移开,声音听著很有底气:“不过是打个比喻。” “本王想了什么?”他大步踏回至床前,“棠儿知道本王心中所想?” “不知道。” 既然这男人揣著明白装糊涂,她陪著演就是了。 “好好修养,诅咒的事情,还需要你来查!”说完,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等等。”云棠再次將他叫住:“我让人调查过,前朝皇室旧址如今尚在,过两日,我需要你陪我同往调查。” “嗯。”没有多余的任何字,周辰安浅浅应了一声,踏步走了出去。 “这男人,一天天到底在想什么?真是难以捉摸。” 房门打开,周辰安一出来,便瞧见小墨宝站在门口,袖子上和脸上都脏兮兮的,手中还端著药碗,正瞪大眼睛看他,明亮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纯净。 这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他不由得抬起头,轻轻將小墨宝嫩豆腐似的脸蛋上尘土擦拭乾净:“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没……没事。”小墨宝摇头,脸上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角的余光往门內小心翼翼看了眼。 周辰安心里一沉,这孩子,估计是將他与云棠指尖说的那些话都听到了。 “去吧。”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此刻周辰安也说不出。 小墨宝点点头端著碗走了进去,片刻后传来他奶糯的声音:“娘亲,喝药了。” 周辰安在房门外驻足片刻,看著房內的云棠將碗接过一饮而尽,转身踱步,无声离去。 柒苑门外,青羽二人早就在候著了,一见他出来,立即应上前来,异口同声道:“主子。” “说。” “据府中暗卫所言,小公子不久前被冷院几个婆子关至冷院,不久前才逃出来。” 青夜的声音很低,生怕主子会降下怒火。 但紧接著,强烈的威压从头顶压下,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为何无人阻拦?”周辰安压抑著声音质问道。 青夜连忙跪地:“是……是小世子,不让他们插手的。” “……”周辰安缓缓仰起头,目光冷冷盯著冷院的方向,景儿隨他,审时度势比较清明,应该做不出这等胡闹之事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 “將冷院几个婆子送去地牢,本王要亲自审讯!” “是。” 冷院那几个婆子身上的毒还没解,正痛苦著,就被扭送到了地牢之中,叫苦连天之下,已经被绑在了刑架上。 青羽带著几个侍卫,一人手里抓著个鞭子,正抽打著被捆绑在刑架上的婆子。 虽说她们皮糙肉厚的,却也耐不住被这么大,整个地牢中响彻著惨叫声和求饶声。 “殿下饶命。” 周辰安满脸冷漠,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有节奏地在椅把上敲打著,磁性的声音中潜伏著浓烈地杀机:“是谁让你们做的?” 毕竟拿了钱,这几个婆子还是有些素养在的,开始嘴硬装糊涂: “殿下,老奴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老奴也不知道,更不知道殿下抓老奴是为什么。” 要是说出真是情况,那她们就等於间接承认了抓小公子的罪行,这种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现在等不到人给她们撑腰,总得自谋生路,至少得活著。 “继续打。打死为止!”对於她们的態度,周辰安完全不感觉惊讶,甚至连逼问的想法都没有。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竟果真开始继续打,手中鞭子的力道与之前相比不知道重了多少。 没多久的时间,几个婆子浑身上下已经被打的皮绽肉开,也终於是有人在这个时候忍不住了,颤抖著声音开口道:“殿下,是公主指使我们的!” 听到这话,周辰安眼神出现了一丝波动。 司徒柳儿既然想让云棠来对付他,又怎么会抓小墨宝? “青羽。”意识到不对劲后,他忽然唤道。 “殿下。”青羽转过去,俯身抱拳。 “上次你有话没说完?” “嗯……是的。之前属下想说,公主雇云小姐对付殿下,被云小姐拒绝了。” “……”闻言,周辰安眉梢一拧,眼底杀意竟更加浓烈,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椅柄上拂过,低沉的声音中带著微不可寻的轻怒,“全部处死!” “殿下。” 几个婆子慌了神。 求饶之余,纷纷向之前那名婆子投去怀恨的视线,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或许她们也不至於会被殿下处死的。 对於耳边嘈杂的声音,周辰安充耳不闻,起身抬步往外走去,冷峻的面容之下,看不见一丝情绪起伏。 几名侍卫纷纷拔出腰间佩剑,手起剑落,几个婆子脖颈上便多出了一道致命的伤痕。 吩咐眾人將尸体处理掉,青羽和青夜急忙追隨周辰安而去。 没多久便出了地牢。 “殿下,接下来……”青夜刚试探著想问,便见周辰安停下了脚步:“把人赶出王府。” 他的忍耐已经到达的了极限,之前放任司徒柳儿待在王府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然而现在……那个女人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有歪心思他可以当做看不到,但对孩子下手,就不该继续留在王府內。 两兄弟对视一眼,意识到这次的事情或许真的是有些严重,心里默默为司徒柳儿哀悼了一分,接著便去赶人了。 回想起来,上一个郡君那般闹腾过,也没让殿下动出赶人的心思,这个公主,把握不住殿下的心思,做事愈加出格著实应该受到点教训。 司徒柳儿还在想著怎么跟诡堂联繫上並里应外合,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兄弟二人赶了出来。 几个隨侍站在她的身边,同样是一脸的手足无措,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大街上,那些路过的百姓兴许也是头一次见堂堂公主被赶出府,都起了围观的兴致。 “你们王爷什么意思?”司徒柳儿尚且不知冷院几个婆子已经没了命,,更不知自己目的早已经在周辰安眼里无所遁形,还囂张的质问了起来。 青羽算是脾气好的了,就算在她这儿没少受气,该有的礼节一点不少,弯腰躬身,便说道:“公主,您自己做了什么,应该最是清楚,我家殿下顾及您的身份,所以请您出府已经足够客气了!” “你说什么?”司徒公主没抓到重点,直接气笑了,“你家殿下將我人赶了出来,还说什么足够客气了?你让他出来,亲自跟我说!我可是蛮夷派来与他和亲的,他竟敢这样对我?是看不起我们蛮夷吗?我告诉你,我父兄要是知道此事,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又是这些话。青羽心底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关於这些话,要是他没记错的话,最初与这位公主见面时,就已经听她说过了。 “公主请回驛站!”青夜的脾气就没青羽那么好,他相对更直接一些,直接抬手下达逐客令,不打算让司徒柳儿继续站在王府大门前,以免丟了他们家王爷的脸。 “我不走,今天周辰安要是不出来给我个说法的话,我就赖在你们王府门口,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能忍!”司徒柳儿一犟到底,丝毫没意识到此时的作为究竟会对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还是身后的隨侍小声提醒:“公主,我们来是和亲的,不是来闹场的,您让昭王府难堪的同时,也让蛮夷难堪了,此举不可取啊!” “……”她轻抿著唇,眼底写满了不甘的情绪,“那你知不知道,一旦从这扇王府大门出来,再想进去,可就难了!” 这意味著,她后边的计划若想要事实,会很困难,胜算几乎为零! “公主,战场上的事情,相信先王也不会让你多管,战场有生有死,您不该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不!”司徒柳儿紧紧盯著昭王府的牌匾,字字紧盯:“我一定要……让他死!我们走!” “这公主,真是难缠的很,终於是送走了。”青羽暗暗鬆了口气,之后王府內,估计能太平一段时间了。 青夜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她要不是公主,我早就代替王爷,將她丟出王府了!” 青羽毫不客气的拆台,將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了下去:“得了吧你!之前郡君在王府內,没少暗中对云小姐使绊子,也不见你说这句话。” “哼!那不是之前以为郡君是小世子母亲?加上皇后娘娘也颇为重视,她要是以后成了侧妃,我將她丟出去,像什么话?” “马后炮。”嘟囔了句,青羽转身进了王府。 “喂!说谁马后炮?” …… “真是气死我了。”司徒柳儿带著几个隨侍在大街上徒步往驛站赶去。 以前她出门,不管是近距离还是远距离都有马车接送,今日竟要徒步从昭王府走到驛站,这两点之间可相差好几里路,她至少要走半个时辰才能到。 她这双.腿,可从未连续走过如此长的路,一会儿该磨破皮了。 越想,越觉得那昭王该死! “司徒小公主?”还没走出多远,楼宇高出传来戏謔的声音。 她正恼怒著,想著此人这般唤她,定是见过面,便抬头看去,恰好对视上一双玩世不恭的桃眼。 三皇子? 对了,她是听到过一些传闻,昭王与三皇子不和睦! 周贺摇晃著手中的美人墨画摺扇,朝她招起手来:“公主要不要上来坐坐喝杯茶?” 司徒柳儿眼珠子稍微转动了下,她在盛京人生地不熟,要想对付周辰安,最好的办法肯定是找人合作,她看这三皇子周贺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要是能聊得来最好。 想罢,她脸上浮现一抹笑:“当然可以。” 说完招呼几个隨侍一同上了群雅茶楼。 一层人多,二层却被周贺包了场子,司徒柳儿一上来,周贺便命人给她沏了一壶最好的茶送到她的面前去,笑著道:“这是我们盛京最好的尖子红叶椿,公主可以尝尝看。” 司徒柳儿没推脱,拿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她不懂茶道,自然不知茶中味道,隨口说了句:“入口回甘,的確是好茶,只不过三殿下唤我上来,应该不是为了喝茶吧?有话请直说!” “哈哈哈,公主也是个痛快人,既然这样,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之前他已经简单观察了一边,看司徒柳儿这状况,绝对是被赶出王府了,身后几个丫鬟手里都拎著大大小小的包袱,连个马车都没有,这个时候,他若是加一把火上来,绝对很完美。 想完,又继续道:“我大皇兄这个人一向不解风情,也不会怜香惜玉,公主在他那里受气,是情有可原的。” “那云棠呢?我看他对云棠就很好,时时刻刻都护著!那里像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人?只不过是看人罢了。”说完,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去,这次却因为喝的太急,险些呛到。 “公主这就不知道了吧?云棠对我皇兄有很大的用处,他自然要先维护著。” “什么意思?周辰安对云棠维护是假的?” 她有些难以相信。 走出来这一路上,她大概能猜到,自己之所以被赶出来,或许跟云棠还有那个孩子有关係。 不然时间线上也不会这么巧合才对。 “皇兄需要利用云棠背后的鬼医堂帮衬解除皇室诅咒,自然要对她维护有加。” 第111章 想不想嫁给他 “所以说白了就是利用?你们大周朝皇室的人可真有意思。”司徒柳儿讥讽一笑,顿了顿,眼神在周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语气隨性起来:“三皇子说吧,找我有何要事?” “自然是为了寻求合作,公主殿下从昭王府出来,理应受了气吧?难道就不想发泄回去?” “合作?呵呵……三皇子是真心想与我一同合作,还是为了利用?我知道三皇子与昭王歷来不对付,而今,我被赶出昭王府,若是发生了什么对昭王不利的事情,大家第一个想到的人,肯定是我,与其说是合作,还不如说……三皇子想用我来当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靶子,可对?” 司徒柳儿虽然有时候比较愚笨反应迟钝,但面对忽然凑上来要寻求合作地陌生人终归还是有一些防备心理的。 倘若她今日答应下来,之后周辰安出了事情,但凡周贺往外散步一点与她有关的消息,她都別想全身而退。 这就是独自一人面对一整个皇室的孤寂。 以前她觉得父兄最宠爱她,如今再回看,却是另一番感触。 对於她一针见血的拆穿,周贺也不隱藏什么了,直截了当地说道:“合作本就是互相成就互相利用,公主殿下在蛮夷皇室,想必也有所经歷才对。” 经歷…… 司徒柳儿袖中手指紧攥到泛白,父王在世时,她从未受过任何委屈,更不会有人敢把勾心斗角这种事拉到她的身上来做文章,她就像是一朵被温室浇灌的。 可如今,什么都变了! 就连她一直信任的父兄,都变了! “就算你说得对好了,那我便与你合作,你想怎么对付昭王?我的目的是要他的命,给父王报仇。三殿下作为皇子,想必与我有差不多的目標。” “的確是差不多。”周贺浅浅一笑,“只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破解皇室诅咒,听闻蛮夷对巫蛊之术颇有研究,不知能否请公主协助本皇子共同调查?” “然后呢?”司徒柳儿凝重的盯著他。 蛮夷上上下下的確是大多数人都对巫蛊之术有所研究,她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大周朝的诅咒非同小可,未必与巫蛊之术有关才对。 “公主放心,我们绝对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係!绝不让公主,吃半点亏!除了杀周辰安,公主若有其余想做的事情,本皇子也一律配合到底!” …… 三日后。 云棠先回了一趟相府,確认云清风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了,才与周辰安一同去往前朝遗址所在之地。前朝战败后,旧宫遗址一直没有被拆掉,反而是保存的极为完好,是大周朝第一任皇帝下达的指令。 旧宫遗址所在的位置也並不远,就在盛京城南靠近北城门的地方,此地位置偏僻荒凉,除了常年驻扎此地保护旧宫遗址的士兵外,几乎没有外人现身。 “昭王殿下。”周辰安带著云棠一现身,负责看守此地的士兵疯了疯了抱拳行礼。 他浅应了声,带著云棠直入破旧的宫门。 云棠跟在他的身边,仔细打量著周围,这里因为常年无人打理,到处布满了蛛丝,风一吹,空气中颗粒感很重,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 走在破败的宫廊內,云棠心底不由得一阵唏嘘。 一个破败的国度,竟被取而代之之人留下了如此惨澹的一面,这究竟是讽刺,还是讽刺? “你来这里,是想调查什么?”周辰安脚步声在前边停顿下来,声音很轻,落入她的心弦之下。 云棠加快脚步追隨上去,“我想看看当年斩杀前朝皇帝的地方。” 要是根据传言来说,那应该是诅咒的根源所在。 “这边。”周辰安带著她绕过长长的宫廊,来到一座破败的大殿前。 这座大殿虽然已经变得很破败,却不难看出应该是当初的主殿,长长的云阶也算保存的完整,云棠提著裙摆慢慢走在阶梯上,脑海间仿佛掠过了当年的战爭,群兵廝杀,鲜血四溅,前朝军队节节败退,一路被逼至此。 石柱上已经布满了刀痕,儘管百余年过去,隱隱间还能看到未曾完全风化的血跡。 当年的前朝帝王,早年也算是一个明君,只可惜晚景悽惨,深陷女色,不务朝政,逐渐变成了昏君,才给周姓大將谋反的机会,在追云殿內,皇帝蜷缩在桌下,求著大將放他一条生路,愿意將帝王印奉上。 只可惜,最终帝王还是被长剑斩首,血溅了一地,几个宠妃也隨后被处死,那位大將便是后来的大周朝开国帝王。 再次日成立大周朝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將前朝帝王及其宠妃的尸体与首级分东南入葬,令人死后,身首异处,为的是立下威严,但也因此,缠上了两百余年不灭的诅咒。 开国帝王倾尽一生都在命人调查诅咒的因果,却没有任何线索,在临死之前,写下了诡异的懺悔书,隨后的几位帝王在临死之前,也同样写下了懺悔书。 云棠走入大殿,视线左右扫过,空气中的腐臭味很重,周围满是蛛网,她將阻拦道路的蛛网尽数挑开,略过倒了一地的桌椅,行至前朝皇帝被斩杀的位置。 地面上的尘土被挥开后,有一块明显的黑色痕跡,那是血色完全氧化后呈现的顏色。 云棠抬手在地上摸了一下,又凑在鼻间闻了闻,脸色微变。 稳重的脚步声自身后而来,云棠听到他的声音:“风化两百余年,这里不会留下什么线索,本王已经来过数次。” “没有线索,其实也是一种线索。”云棠拿出帕子將手上的脏污擦拭乾净,语气看似隨意的问:“殿下来这,是想找到什么线索?” “棠儿来这的目的难道与本王不一样?”他声音沉下去一分,不答反问。 “当然是一样的,却又完全不一样,殿下来是为了查线索,而我来,是想证明,这里的確没留下什么线索。” “继续说。”他眼神微敛,注意力完全投注在她身上。 关於皇室诅咒的事情,他已经调查了多年,早就已经是局中人,或许有什么被他忽略掉的线索,如今被云棠注意到了。 “殿下有没有想过,所谓的诅咒,或许並不是什么诅咒?” “嗯?”他眉梢轻挑。 “或许从一开始,你们调查的方向就是错的了,过去几位先皇的所留下的懺悔书,殿下可从其中感觉出了什么?” “派人分析过纸张,解读过文字,皆没有线索,棠儿莫不是从中知道了什么?” “殿下有没有想过,它本身或许根本没有那么复杂,就只是一封简单的懺悔书而已。” “嗯?” 云棠朝他踏步而来,继续解释道:“殿下想,就算是诅咒又怎么能达到如此玄幻的地步,竟让两百余年间的每任帝王都留下了一封懺悔书,如果真能这样,那就不是诅咒,是天谴!” 她看著周辰安,周辰安也看著她。 在脸色凝重片刻后,轻轻挑唇:“然后呢?棠儿还有什么分析,一併说来。” 云棠没继续说,反倒是笑著伸出了手,“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最主要的东西,所以……殿下是不是应该拿出点诚意?” “当初让你调查诅咒已经给了那么多黄金,还满足不了?” “那是调查所用,我要是能帮殿下破解诅咒,难道不是另外的价钱么?”云棠满脸笑眯眯的。 他倒是没再反驳什么,抬手摸向腰间的钱袋,也不知为何,青羽说出那些话,解除他对云棠误会后,他现在心情大好。 但这一摸,却有些尷尬,他钱袋中只带了一些碎银,这些,她可未必看得上。 云棠大概也是看出来了,视线下移,盯著他腰间的红玉腰带,轻轻一笑。 他挑唇,赶在云棠调侃之前,將腰带利落的取了下来递过去:“想要?给你。” 下一瞬,他的衣服便松松垮垮的散了,隱约可见里边的里衣。 云棠轻咬著唇,前两日明明还对她冷著脸的周辰安怎么忽然好想又变回去了。 之前不是吃醋吃的很严重吗? 心里想著,她却是没问,觉得他大概是因为诅咒有进度,心情大好了吧。 將他递过来的手推了回去,云棠轻咳了声:“殿下还是穿好吧,免得一会儿出去,那些士兵还以为我和殿下在这里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周辰安嗤笑一声,没多言,將腰带系了回去:“那便先赊帐,剩余的,棠儿现在是否能说了?” 调侃也调侃过了,继续浪费时间没什么意义,云棠轻轻点头,继续道:“不管是歷任先皇还是殿下,应该都陷在了一个思维误区中,那就是……前朝覆灭,周氏深陷诅咒无法脱身,这个诅咒会让每一任帝王乃至他的嫡长子嫡长孙深陷折磨,一百年前曾发生过一个变故,其实就是最大的破绽。” 顿了顿她继续道:“我让人也去调查过以前的事情,说一百年前,第三任帝王嫡长子本已被立为太子,但其母族却行通敌之事,被满门抄斩,这位太子也被废了,另立庶出二皇子为太子,奇怪的是,到了第二天,被废的太子身上诅咒痕跡消失,反而转移到了二皇子的身上,也因为此事,后来在皇室中流传著诅咒会转移的消息。” “的確如此。”周辰安頷首,为传言证实。 这件事,史册中有过记载。 “那就对了,倘若说……诅咒本身並不存在,更不存在转移一说,全都是……” “咔嚓!”门外传来动静。 “谁!”周辰安一声冷喝,迅速追出去,云棠紧隨其后。 但等两人出来时,却只见到一道黑影朝远处去了,很快便隱匿消失。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都不言而喻的沉重。 他们的感官都比较强,但在刚刚却没人察觉到门外有人。 足以证明此人的隱藏能力有多强大。 他们来前朝遗址也只有彼此知道,並未告知给他人过,怎会被人跟踪过来? “你刚刚想说全都是什么?” “人为!”云棠低声道。 “人为?”周辰安紧锁起剑眉,反覆確认自己是否听错了。 云棠坚定的回答:“没错,我觉得像是人为,而且这个人手中说不定有解药,更位处深宫,能接触到所有皇室之人,所以能轻易製造诅咒解除诅咒。” 见她说的这般认真,周辰安却忍不住笑了:“棠儿这是当著本王的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哪里是胡说八道?”云棠脸色有些不悦,她明明是在很认真的分析,而且按照她的逻辑,这个分析很能说得通。 “什么样的人,能活两百余年?换言之,能活两百年的,还能称之为人么?” “那万一不是一个人呢?万一是前朝余留之人,世代潜伏在宫中只为了灭皇室。” “若是如此……”他大步逼近,眼神中散发著炯然亮光:“小墨宝过去那三年多的时间里,从未进过宫,只呆在你的身边,他又为何会受诅咒?” “……”云棠呼吸一滯。 对,小墨宝从未进过宫,拋开小墨宝小景儿不说,她的猜测能成立,但將两个孩子放进来,猜测就没办法成立,是哪一步推断出错了? “此事不急,本王会给你足够的时间,三年內解决不了诅咒,本王可以给你无限延期。”说罢,周辰安负手迈下阶梯。 云棠提著裙摆迅速跟隨了上去:“我的推断可能在某一步出了问题,但绝不是全都有问题,因为失误,我就不问你要多少钱了,一百两银子吧。” 他顿足,回头意味深长看著她:“这么喜欢钱?” “这个问题殿下已经问过了吧?无需再问。” “若真喜欢,大婚后,本王將整个王府掌財之权都交给你。” “你……不是无限延后婚期了么?”说道后边,云棠声音逐渐低下去。 此刻,他幽深的目光全然投注在云棠精致的小脸上,认真且深邃,仿佛只要云棠一句话,他便能为之做出改变。 “棠儿到底想不想嫁给本王?” 第112章 云棠再见故人 只要云棠一句话,他隨时可以再做出改变。 没有任何的顾虑,云棠声音很低却格外认真:“同样是为期限三年,在三年內,我若是能喜欢上殿下,便嫁了。” 这一刻,周辰安內心的情绪无以言表。 他似乎,等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额答案。 就算云棠未曾答应,却也向他证明了,对鬼月,並无感情。 之前,或许是他想多了。 …… 旧宫遗址另一侧。 黑衣蒙面人迅速落在一个荒废破院子外,单膝下跪:“主子,我们兴许败露了!” “昭王又来了?”雌雄莫辨的声音从破院子中缓缓传了出来,蒙面人点头:“是的,而且这一次,昭王还將那名女子一同带了过来,她的分析与主上计划有七成贴近,属下害怕,这名女子会对復国大计有所威胁,主子,是否要派人去將她除掉!” 良久过去,破院中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主子?”蒙面人试探著抬头又喊了声。 头才刚起来,视线中便落入一双黑色的靴子,带著黑色面具的高大身影正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带著厚重的玄铁面具,从身形上判断,是名男子。 只看了那张玄铁面具一瞬,蒙面男人又急忙將头低了下来,不敢再去看,心跳狂跳不止。 “你在教本座办事?”阴冷的声音传入耳畔。 蒙面男人低著头,声音急的发紧:“属下不敢,属下所言,都是为了主子的大计!我族两百余年,为的就是匡復前朝,属下也是为了让主子能把一切更快地提升日程。” “她,你们还没有动的资格!” “主子?” “本座亲自去!” “……” 转眼数日,到了之前与祖母约定好的时间,云棠回了趟相府,给祖母进行最后的治疗。 经过这一个月的药物服用,老夫人的腿脚已经没有了此前的额痛感,只要进行最后的排除湿毒气,就能完全的康復,来的路上,她特意买了不少的艾叶,用艾叶焚烧再熏热腿部,能最快的排除体內湿毒气。 到了老夫人院子后,云棠照旧先给老夫人把脉,確定情况仍旧稳定后,才开始进行最后一步。 “棠丫头这是?”老夫人见她弄来了一个大火盆,里边铺满了艾叶和竹炭,心中有些诧异。 云棠一层艾草一层竹炭地在火盆中铺好,隨后才回答她问题:“这就是帮祖母恢復的最后一步,现在只要將体內的湿毒气都排出来,以后腿疼的毛病便不会再犯了,只不过这最后的过程稍微有些难受,需要祖母忍耐一些。” 老夫人舒了口气,抓住她的手背,轻轻拍了拍,满脸和善的笑容:“祖母这些年腿疾都受过来了,短短一会的疼痛,哪里算得了什么?祖母信棠丫头,已经做好准备了,儘管来吧。” “好!”云棠先把火盆点燃,待到竹炭最上边一层被烧红后,又放上去了一层艾叶,然后拉过来一个高椅,將老夫人的腿放在上边,架在火盆之上。 现在本就天冷,老夫人的腿脚被火盆烤著,也不感觉难受,反而感觉舒服,乾脆半靠在椅子上看起了书册,云棠则是坐在一旁,帮她捏著腿,让腿上的血肉始终保持著活套。 原本老夫人的腿是比较硬的,被火烤了半个时辰后,不但开始出汗,也软了下来。 云棠帮她捏腿骨的位置,也看不出有任何不適表情。 足足烤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火盆中的火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余温,云棠將她双.腿从高椅上放了下来,笑道:“祖母。” “誒。”老夫人放下手中的书卷,坐起身来看向她,“棠丫头,这是结束了?” “嗯。”云棠点点头,“祖母试试,不用拐杖能不能站起来。” “真……真的可以吗?”老夫人倒是想信,心里却又有些害怕,万一空欢喜怎么办?她已经上了年纪,这腿脚,想治好,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云棠鼓励道:“祖母先试试。” “好,听棠丫头的!”老夫人將心中顾虑拋开,双手撑著椅子,慢慢的站起了身,最开始双.腿有些发麻,以至於她不敢鬆开扶著椅子的手,但隨著双.腿的逐渐適应,她试探著鬆开了双手,却发现能安全站著,不但能站著,还能慢慢走几步。 “这……”老夫人喜笑顏开,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酝酿了好久,才道:“棠丫头,这么烤一次,祖母能多久不用拐杖吶?” “祖母放心,够好些年了。” 再上一把年纪,腿骨自然老化,极有可能还是要拐杖的,但至少以她现在的年纪,能坚持十年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好好,真好!你真是祖母的好孙女!”老夫人摸了摸眼角的泪,一把將云棠的手紧紧抓住,“陪祖母出去走走。” 好不容易丟掉了拐杖,老夫人现在依靠自己的力量走路,感觉都变得不一样了。 “好。”云棠点点头,陪同著往后园散布。 才转了半圈,却又听祖母一声嘆息:“棠丫头啊!” “祖母有话请讲。” “有些话其实祖母也不愿意多问,毕竟你也长大了,很多事有自己的看法,但你和昭王殿下之间原定下的婚约时间如今却被延期,要知道,当初在太后寿宴之上,他可是答应过太后,本月要娶你,可如今时间早已过了,祖母在想,他究竟是不是良配。” “祖母,这是我的决定,你不用担心。”云棠道。 倒不是她主动帮周辰安拦下了“罪名”,而是原本便是她鬼月的身份出现,才让周辰安有所误解,继而將婚期推后,没有哪个正常男人在知道身边女子心里可能有別人后,还要执著硬娶的,周辰安当初的想法估计便是如此,才將婚期延后,並躲著她。 “你的决定?”老夫人满脸愁容,“你为何要延后婚期?祖母现在年纪大了,就盼望著能看到你出嫁,还有你兄长……哎,他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却不近女色,整日都是处理大理寺事务,你娘替他约见了几次各府千金,他皆不出面,你们兄妹二人都不著急,祖母这把老骨头可是要著急坏了!” 云棠抿唇轻笑:“祖母说的是,哥哥现在的確也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他同龄的那些世家弟子里,大多数孩子都会说话了,祖母若是觉得力不从心的话……要不让孙女帮帮推一把?” 她现在没有成婚的打算,但若是去给哥哥助攻一把,弄个嫂子过来,应该还是可以的。 “你有这能力?你爹也劝过,他根本不听。” 云棠笑了笑:“把握不大,但可以试试。” “好!要是能让你哥娶个媳妇回来,你什么时候成亲,祖母就不管你了,·祖母只盼著能抱上重孙!” …… 陪著祖母在后园绕了几圈后,云棠便將她送了回去,转而去云清风住处探望。 因为之前中毒的缘故,云清风至今在府中修养,前两日想著回大理寺,却在半路上被云烁扣了回来,还命人在房门口守著,活动范围仅限院子,门都不让他出。 这会儿,他坐在院子里,也是看大理寺送过来的文书,处理一些案件。 云棠站在门口,轻咳了声。 原本一脸凝重的云清风瞬间抬起头,换上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棠儿来了?听说先去了祖母那里?” “是啊,帮祖母进行最后的治疗,现在已经能完全不用拐杖也能走路了。” “那太好了。”云清风笑道,“想必祖母也会开心。” “祖母自然开心。”她附和一笑,紧接著来到云清风身边坐了下来,笑嘻嘻的看著他,故意卖起了关子,“只不过嘛……祖母还在因为一些琐事而愁心,所以我特意过来,与哥哥商议一番。” “祖母因为琐事愁心?什么琐事?” 云清风將手中的书册放下,认真的看著云棠。 “祖母心里在愁什么,哥哥心里应该有数才对吧?这件事父亲也与哥哥提及过。” “咳咳……”一提及到父亲,云清风似乎瞬间悟了,再次將文书拿了起来,但因为太紧张,文书直接拿反了,他却看的格外认真。 “哥哥,你拿反了……”云棠唇角抽搐了一下。 他面不改色地將文书翻转过来,继续看。 隨后便是他看著文书,云棠看著他。 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兴许是被看的不自在了,云清风只好將文书放下,与她將话题坦白:“说起成婚之事,祖母关心的不单单是我吧?你和昭王不是有婚约在先?” 云棠表情仍旧是笑眯眯的:“我是要嫁出去的,祖母想要抱重孙,这不就只能哥哥来努力?重外孙我已经给祖母生了。” “……”云清风有些无力反驳,只能用乾咳来掩饰自己的无措:“现在事务繁多,每日大理寺都有要处理不完的事情,成婚之事,如今有心无力。” “要是现在哥哥连培养感情的想法都没有……” “少卿大人。”院门外传来脚步声,云棠扭头一看,一名青色便装打扮的少女手中拿著两册文书走了过来,腰间掛著大理寺的令牌。 仔细打量了眼,云棠似乎在脑海中找到了一丝对这少女的印象,兵部侍郎的养女胡晓月,因为没有血缘关係,並不被看重,兵部侍郎隨手將她安排给了秦大人,在大理寺中当差,专门负责整理大理寺各类罪书与文书。 这少女一出现,云清风的眼神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眉眼含笑的站起身:“来了。” “这些是昨日整理好的文书。”胡晓月轻轻点著头,走进来院子后,来到云清风面前,將手中两本文书递了过来,眼角的余光瞟了眼桌子上昨日送来的文书,低声道:“昨日的文书,大人可审阅好了?” “嗯,差不多了,没什么问题。” “既如此,属下便带回去了。” “好。” 短暂的交流中,云清风一直看著她。 胡晓月却一直低著头,完全不敢直视他,弯下身子將桌上两本文书拿起来后,抱拳行了一礼,退出院子离开。 直到彻底看不到胡晓月的身影,云清风才撩动衣摆,低嘆一声,坐了回来。 刚要翻动桌上新送来的文书,却瞥见云棠靠在桌前,正一脸八卦的看著自己。 “咳咳……”他假意咳嗽了声,转而將第一本文书给翻开,感觉云棠视线仍旧在自己身上,便装正经道:“你还不回王府去?” 云棠咂舌:“哥哥现在有秘密了,都不肯告诉我了。” “胡说什么呢。” 他板起了脸,心里却慌得一批。 “看哥哥方才那眼神,明显是不一样,对我的眼神都没对胡姑娘的温柔,之前娘亲介绍的那些,哥哥之所以不重视,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人吧。” “別瞎说。” “哥,你文书又拿反了!”云棠无奈扶额。 云清风立马纠正,將文书拿好,翻开了一页,却没去看,脸色反而变得凝重起来:“我是有想过去表达,只不过……” 后边的话,他欲言又止,没说出来。 “只不过因为身份的悬殊不好开口?”云棠已经猜到了。 “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明摆著的事实吗?哥哥是怕父亲不同意还是怕胡姑娘不同意?” 云棠手指有节奏的在桌面上敲动著。 “父亲不是看中身份悬殊之人,自然不会多做为难,只是她……” 认识两载有余,胡晓月与他见面已经不下千次,却总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每次相遇,都是低著头,即便是他想说些话,也没有机会。 但也不知怎地,他却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 “需不需要我帮你?” 仔细想了一下,云清风还是拒绝了:“算了,別乱来,胡姑娘比较內向,我怕你嚇到她。” “我可不是鲁莽之人,总比哥哥將心思都藏起来的好,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不会错过,我找机会,帮你试探一二,能成则以,不能成便也罢了。我先回昭王府了。” “好。”仔细想想,试一试也没坏处,云清风便没在拒绝。 云棠跨出相府大门,轻提裙摆刚要走上马车,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至此她身子微僵,不可置信的抬眸望去,那人只剩下一道背影却与记忆中的影子重合。 第113章 带著醋意的吻 “淮安……” 在脑海中尘封已久的名字下意识从云棠口中传出,她將要迈上马车的脚收回,提著裙摆迅速追了上去。 那是当年陪著她建立鬼医堂的人,她不会认错! 这个人,更是因为她而丧命……如今怎会死而復生出现在盛京城? “云小姐。您去哪?”马车夫见她追人,连忙大声问道。 但云棠已经迅速穿梭在人群中,向著那道身影逐渐逼近。 那人径直走进了一座茶楼中,云棠毫不犹豫跟了上去,她有保命的手段,即便这是个陷阱,她也能全身而退,但现在,她只想弄清楚真相,眼前出现的这个人,和死去的那个……究竟是不是同一人。 “一壶桃木春。” 那人缓缓落座,对前来招呼的小二说道。 “好嘞客官!”棕衣小二笑著应声,鞠了一躬,走到云棠这边时,礼貌的问道:“这位小姐是来喝茶的?我们这里……” “我来寻人。”云棠將他声音打断。 小二微微一愣,然后訕笑了声,抬步离去。 云棠的脚步声很轻,却又无比的沉重,她一点点的靠近那道熟悉的背影,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以免会惊扰到那人。 没多久,小二將桃木春和两盘点心端了上来,放在那男子的桌上,又退了下去。 除了一壶桃木春外,还有一盘芙蓉糕一盘桂糕。 这两样点心,她都曾做给淮安吃过,一壶桃木春,加上两盘点心,几乎已经成了淮安习惯上的標配。 但有一日,却忽然传来噩耗,再相见时,故友已然化作了面目全非的尸体。 她靠著尸体上所佩戴之物,才勉强认出了故人,並將其好生安葬在鬼医堂总堂的山间。 如今时隔一年有余,云棠怎么也没想到,淮安会死而復生。 “……淮安。”云棠终究试探著唤出了名字。 现在的她,內心五味杂陈。 “噠。”桌面上传来放下杯子的声音,仿佛是在回应。 他缓缓侧过脸,与记忆如出一辙的面孔呈现在眼前,淮安带著记忆中的笑,伸手对她指引道:“坐。”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笑容,在云棠心底泛起层层涟漪,她抬步走上前去,坐在淮安的对面,杏眸直直的看著他,纵然有千言万语,此刻却难以言表。 在空气短暂的沉默了一瞬之后,她才低声道:“你还活著,为何没来寻我?” 这一年多,她不知自己去了淮安墓前多少次。 在她眼里,鬼医堂是他们二人共同努力建设出来的,所有的酸甜苦辣,都理应与他分享。 淮安浅笑道:“前几日去了总堂,听说你在盛京,便赶来的,刚安顿下来,不曾想就与你碰面,向来也是你我之间的缘分,这一年多,过得可好?” 说著,他抬起手,为云棠斟了杯茶,“这是以前在鬼医堂时,你最爱的茶,喝吧。” 云棠应声,抬手捻起茶杯,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这的確是她曾经最爱喝的茶没错,但自从淮安出事至今,她已经一年多没喝过,以前的入口回甘如今却有些泛苦,她也不清楚是不是这茶楼的桃木春与鬼医堂的不一样,才会有口感上的偏差。 一杯茶饮完,云棠才有勇气问出最想问的问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诡堂。”他没有过多解释,短短二字,却像什么都说了。 “他们想利用你来对付我?” “嗯,可以这么说,所幸我虽重伤,却得以金蝉脱壳,这一年多来,也並非故意不与你联络,实在是伤得太重,失忆了一段时间,也是最近才恢復记忆,你不会怪我吧。” 云棠笑著摇头:“你能活著已经是万幸,我怎么会怪你?” “那便好。你我好不容易再相遇,是该好好敘敘旧,吃吧,这两盘点心,也算是我们以前的回忆。” 云棠没客气,捏起一块芙蓉糕放进嘴里,味道虽然与之前在鬼医堂吃的有些差別,却也还算好吃。 “小墨宝和秋殤最近如何?” “都挺好,小墨宝现在顽皮的很,下次带他见见你。” “好。” 云棠又继续问道:“你如今住在何处?” “你也知道我此前居无定所,如今回盛京的盘缠也是之前收留我的老猎户所资助,暂住在客栈中,打算入个医馆,先弄些钱,还给猎户,再做其余谋略。” “不打算回鬼医堂么?”云棠声音低了下来,“最初的鬼医堂,並不是由我一人建立。” “我离开这么久,恐怕没几个人还记得我,阿棠……你就不怕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 “我只记得,当年重伤垂危,是你救我。不管怀疑谁,我都不应当怀疑你。” “……” 云棠没注意到,她说这话时,淮安的眼神明显变得有些不一样,骨节分明的大手也鼓起了一些青筋,仿佛在隱忍著什么。 “殿下,微臣的提议您当真不考虑一下吗?虽然小女比不上丞相之女矜贵的身份,但也算是盛京才女,如今郡君一走,微臣的女儿也勉强能当得起第一才女的称號。” 茶楼三层,户部的朱大人一边弓身追逐周辰安的身影,一边说著。 走在最前方一身玄色锦衣的周辰安满脸冷漠,“若早知朱大人为此事,本王便不会应约!” 以商议朝政为由將他约出,却是为了將女儿塞过来。 此中行为,当属可笑! 但一走下楼梯,他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云棠?”他低喃唤出名字,剑眉紧皱。 这里,距相府不远。 云棠在此处见谁? “殿下,微臣的女儿……” 朱大人还想继续说下去,但紧接著,便对视上一双充满煞气的深邃眸子,他浑身顿然如同结冰般,凉颼颼的,剩下的话完全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訕訕的弯著身子站在一旁,眼睛也不敢再抬头看。 两个呼吸之后,他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朝右侧走去,这才敢慢慢的抬起头,稍微瞟了一眼,却见到周辰安满脸阴冷,浑身散发著冰冷的气场。 “要命!”朱大人喃喃低语了声,赶忙转过头去离开,现在殿下看著心情很差,他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了,保命要紧。 想完,瞬间加快脚步,消失在了楼梯口。 等过一段时间再想想別的办法吧。 “棠儿!” 两人正聊著,不和谐的冰冷声音闯入进来。 云棠脸上笑容瞬间止住,循著声音转眸望去,一脸冰冷的周辰安正负手而立,看著她的眼神如同要吃人。 “殿下怎么在这里?” 她目光中掠过一抹微诧。 “可打扰到你们了?”周辰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扫向坐在云棠对面的淮安。 但那人坐怀不乱,很是淡定的朝著他笑了笑,拱手为礼,完全没有畏惧之意。 凤眸一眯,周辰安踏步而来,撩袍坐在云棠的身边。 两个男人对视上,一人满目冰冷,另外一人仍旧满脸笑容。 空气却恍若凝结般,令人深觉呼吸愈加困难。 “棠儿不打算给本王介绍介绍?” “我是阿棠的……” “棠儿。”周辰安打断他的声音,虽是在询问淮安的身份,却没打算听他自我介绍。 在如此尷尬的情况下,云棠红.唇轻轻一抽,硬著头皮道:“他是我以前的朋友,也在鬼医堂待过一段时间,对我有救命之恩。” 说完,又想著淮安初来盛京城,不认识周辰安,又介绍道:“这位是当今的昭王殿下。” “原来是昭王殿下,是草民失礼了。”嘴上说著失礼,淮安却完全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仍旧端坐著。 从某种意义上看,这无疑也是一种挑衅。 “本王在棠儿眼里,就这么一个身份?棠儿与本王是什么关係,不打算告知故友?” 云棠身子微僵,哪能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在这种时候,说出来这个,只会更加尷尬才对吧? 她本就是在与淮安閒聊而已,並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 周辰安忽然出现,才让气氛变了味道。 “草民与阿棠只是太久没见,閒聊两句罢了,若是有僭越之处,还请殿下赎罪,草民这就走。”说完,淮安起身,弯身抱拳,抬步离开。 “等……”云棠隨著起身,刚张口,便感觉到身后传来阴寒之气,只能將剩余的话咽了回去。 “你干什么?”她扭头看向周辰安,语气有些不满。 他冷冷一笑:“作为与本王有婚约之人,棠儿又在做什么?” “我和他光明磊落,又並非私会,旁人说不得閒话!” “是,你们光明磊落,如今看来,倒是本王不对。”他甩袖起身,朝下楼的方向走去。 云棠顾不得其他,急忙追了上去:“我说的是实话,难不成与殿下有了婚约,连与故友敘旧的资格都没有了么?我也算是有分寸之人,並没做出不合理举动,倒是殿下,上来便是怪罪与挑衅,反而……” “连你与本王的关係都不敢告诉他,还说你们清白?” 他冷冷讥笑,加快了下楼的脚步。 云棠拎著裙摆在后边费力追赶:“刚刚那种情况,说出这个,本就会显得有些刻意。” “休要再跟著本王!” “你怎么油盐不进?”周辰安这么一说,她还偏要跟著。 见他上了马车,云棠立即跟上去,奈何脚刚迈上去,马车中就传来他冰冷的声音:“把她赶下去。” 马车夫一脸为难,又不好真的敢云棠,只能訕訕的开口:“云小姐,要不您……” 这要是真下了马车,估计之后回王府又得好几日见不到周辰安,她可不能下去。 “不下!我也要回王府。”说著,她跨上马车,走了进去。 身子刚探进一半,利剑从里边指了出来,他声音已经失去了所有温度:“你的马车,在相府门外!” 言下之意,便是不打算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云棠不惧,抬步往前一些,任由他的利剑抵在肩头衣服上:“殿下要真想动手,便动手吧,我问心无愧。” 他没收剑,目光还是盯著她,却更像是想听她的解释。 这种时候,云棠也不吝嗇话的多少了,直言道:“当年我產子,被推下山崖重伤,是淮安救我,我便去了鬼医堂,一年前他因我而诈死脱身,我今日才知他还活著,我们之间是挚友……” “噌。”剑被他收了回去。 只是周辰安脸色仍旧没有任何缓和,冷冰冰的像是一块木头。 云棠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了他的身边,对马夫道:“回府。” 马车夫不敢应声,却默默驾著马车朝回府方向而去,走到相府前时,还不忘给苦等云棠的马车夫做了暗示,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朝著王府而去。 “我都解释了,殿下用不著继续板著脸吧?”云棠坐在他身边,感觉浑身都是冷的。 “你这像认错態度?” “我……认错?”她有些怀疑的指了指自己,“我何错之有?我不是都解释了……” “停车!” 马车夫呼吸一滯,赶紧停下马车。 “下去!” “周辰安,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本来根本用不著给你解释我们之间的关係。” 他托著下巴,讥讽的看著云棠:“一口一个我们,这个词,可从未见你用在与本王的关係上。下去!步行回府。” “不下!”云棠端坐在他身边,冷哼一声。 “下去!” “不下!” 见说的不管用,周辰安直接抬手抓住了她的衣领,便要往外丟。 云棠反应也比较的敏锐,在被丟出去前,身子一倾,压在他的身上,双臂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却因用力过猛,不但紧压在他的身上,红.唇也印了上去。 温热的唇碰撞在一起,將马车中的阴寒之气瞬间衝散。 他揪著云棠衣领的大手逐渐鬆开,瞪著凤眸,眼底充斥著不敢置信。 反应过来之后,云棠迅速抬头下一秒就被他死死按了回去。 他的唇狠狠钳著她,霸道的席捲进她唇间,疯狂的吻不断加深,將她吻得几近窒息。 她挣扎,他便按的更用力,宽大的手背上鼓起青筋,粗重的呼吸声撩人心弦。 马车夫听著里边传来的动静,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默默驾著马车,继续朝王府而去。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云棠才勉强得了呼吸的间隙,迅速將他推开,“你无……唔唔……” 唇再次被用力唆住,耳边传来周辰安低沉嘶哑的声音:“棠儿再骂试试?嗯?” 第114章 皇帝设计云棠 云棠借势將他推开,手却仍旧抓著他的衣襟,“气也撒了,殿下总该安分一些了吧?” 周辰安大手勾住她的后颈,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进,“该安分之人是本王么?” 两人鼻尖在不经意间碰撞,让內心泛起了阵阵涟漪。 她红.唇微启,声音极轻:“难不成就为了和殿下之间的婚约,我要与所有人断绝联繫?殿下以后成为太子,身边可不止会有我一个女人,我云棠……求一个公平。” 虽然还没嫁给他,现在的周辰安也不是什么太子,云棠心里却已经回放过无数次他会纳妾的画面,也正是因为她抗拒与別的女人共同拥有一个男人,才决绝的让自己不能爱上他。 鬼医堂与皇室存在的纠葛,但凡周辰安肯站在她这一边,就有可能转圜的余地。 但感情之事,却不是人能控制的。 “谁告诉你,本王身边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 这一刻,他的语气忽然归於平静,深邃的凤眸注视在云棠身上。 云棠也勇敢的对视著他的眼睛:“世间男子,又有多少能终身只爱一人?不娶妾室?与其溺与情爱之中,倒不如活得清醒一些。” “所以你断定本王也不能?” “至少现在,殿下没办法靠行动对我证明什么。既不能,我也不喜听一些空口白话!” “所以本王没资格管你与谁往来,是么?”原本已经归於平静的声音显然又多了一些冷意。 云棠轻咬著唇,即便那个字並不想说出来,但她还是说了:“是。”沉默一瞬,又补充道:“我本就不喜被人束缚,我做事有自己的分寸,若是殿下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继续说。” 她將头扭了过去:“已经说完了。” “好。” 伴隨著此字落下,马车停在昭王府门外,马车夫能清楚感觉到马车中散发的危险气息,却只能硬著头皮道:“殿下,云小姐,王府到了。” 紧接著,一道玄色身影从马车中利落踏出。 马车夫急忙让出位置让他下去。 紧接著云棠追了出来:“我说这些心里话不是为了让你置气!早知如此,不如不说。” 望著两人远去背影,马车夫连连摇头,低喃道:“真是没想到,还能见到殿下跟未来王妃置气的模样,真是难得一遇。” 云棠提著裙摆一路追进王府,“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走在前边的人顿下脚步,因为惯性,云棠撞在他的后背上,鼻尖有些泛疼。 “听完了,然后呢?” “然后……”云棠只觉得心梗,“殿下若是如此听不得实话,以后也莫要再问及我的想法!” “不是说不喜被本王束缚,不喜被本王管著么?” 周辰安重复著她刚刚说过的话。 “好!”但结合他的神情,云棠却以为是在拿这些话堵她,便面无表情的点头,“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从今日起,除了我答应殿下的事情外,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嗯?你这是又怎么了?” “没怎么。”云棠提著裙摆,扭头朝柒苑走去,因今日的鞋子不是很合脚,追他又比较急,现在脚踝被磨得生疼,走起路来都显得彆扭极了。 没走出几步远,身后一道影子袭来,紧接著熟悉的气息將她包拢,没等回头,云棠已经被打横抱起,她心里一惊,急忙道:“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送你回去。” 答完非但没有將云棠放下来的意思,反倒是抱得更紧。 云棠也是只象徵性的挣扎了两下,便窝在他的怀中,没再动了。 垂眸瞥了眼怀中人,他薄唇似乎划过来一抹轻笑,隨即大步向著柒苑而去。 “主子。”秋殤听到脚步声急忙迎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已经不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自己当下的心情。 在原地愣了两秒的时间里,云棠已经被抱了进去。 隱隱间,秋殤听到了自家主子极低的声音:“都把我送回来的,该把我放下来了吧?” 站在门口的秋殤一脸懵,主子和殿下什么时候关係又好起来了? 前几日不是还在互相置气的么? 因为不想当电灯泡,秋殤便没跟进去,只小心趴在门口偷听著。 “你哪来的鬼医堂伤药?” “本王不能买?” “你若是需要伤药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还用得著去鬼医堂买?” 房內好像稍微寂静了一些,紧接著就传来周辰安怀疑的声音:“在云大夫这里买药確定不会更贵?” 此刻,他看著云棠的眼神中仿佛写著两个字:奸商。 “嘶……疼!殿下你这纯属於报復行为吧?” “疼便忍著,谁让你穿了不合脚的鞋子。” “殿下怎么就不想想我是为了追谁而磨破脚的?” 本来被他抱回来,云棠还稍微有了些好心情,现在却又没了。 …… 皇宫,御书房。 皇帝微弓著身子,压抑的低咳了两声,手掌心一摊开,却满是血。 殷红之色滴在了奏摺上,他抬起另一只手想抹除,却发觉无法擦乾净。 一旦出现吐血的症状,便说明他时日无多了,看来要儘快立下太子! “皇上,三殿下求见!” 他来作甚?皇帝难以捉摸的眼神中闪烁著阴沉之气,又压抑著咳嗽了两声,才道:“宣!” “宣三殿下覲见!” 极少进宫的周贺穿著一身正经皇子服,一进门当即跪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王。” 平日里他身上那股紈絝之气,在此刻都已经收敛入心。 “你怎么想到进宫了?平日也不见你。”皇帝冷冷扫著他,並没有让他平身的意思,几个皇子中,就属周贺的野心最为明显。 但他心中的太子人选,只有昭儿。 “启稟父皇,儿臣带来了好消息!父皇若是听了定然会高兴。” “你给朕带来了好消息?”皇帝有些难以置信,这个紈絝之子,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好消息? “是。”周贺篤定点头,“大皇兄做不到的事情,儿臣先一步做到了。” “与诅咒之事有关?”想到这种可能性,皇帝滕然起身,眼神变得明亮起来,但紧接著又黯然了下去。 不对,两百余年来,皇室歷代帝王都在寻找破解之法,却没有任何线索,到了他们这里,昭儿也是最近才勉强找到了一些线索,还没来得及呈给他,贺儿怎么就能抢先一步? 心底的否决刚下,周贺便恭敬道:“是,也不是!” “细细说来。”一听或许有所关联,皇帝便沉不住气了。 “是。此前父皇应该说过,能破解周氏皇朝诅咒之人,世间唯有鬼月!父皇更想收復鬼医堂为朝廷所用。” “继续说。”皇帝心中的激动,已经难以言表,莫非,这个儿子已经找到了鬼月的下落,並有把握让鬼医堂归顺给朝廷? 若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如今,儿臣已经知晓鬼月的身份,她人如今便在盛京城內,父皇也见过她!” “朕见过?”皇帝紧锁起眉。 作为帝王,他久居深宫,极少外出微服私访,鬼月那般神秘之人,他怎么可能见过? “不但见过,且就是身边之人,父皇可以猜测一番,这位神秘的鬼月神医,究竟是谁,儿臣可以给父皇提示,她最近一段时间刚被父皇赐下官位,却从不主动入宫履职。” “云棠?”被这么一提示,皇帝脑海中瞬间有了答案。 “正是!云相府嫡女云棠,便是父皇一直在寻找的鬼月神医!” 皇帝身子一僵,又坐了回去,脸上的惊讶之色久久不能散去,低喃自语:“这怎么可能?她不过是失踪了三年多的时间罢了,医术怎么可能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父皇,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將脸色缓过来之后,皇帝脸色再次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你如何知晓此事?昭儿可知?” “大理寺出现了一具尸体,浑身上下有几十种剧毒,少卿大人不小心染毒,十几名太医轮番诊治,皆道无力回天,她一出现,仅用一个时辰便让少卿大人恢復,到今日为止,少卿大人已经完全恢復。试问这种致命的毒,除了传闻中那位鬼月神医,还有谁能做到逆天救人?至於大皇兄……儿臣觉得,他即便知晓,也不会告知父皇,因为他已然对云棠动了情,自然不会让云棠被父皇利用!” 其实周贺很清楚,至今为止,周辰安还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云棠与鬼月之间的联繫,但他偏要如此说! 只要破解诅咒的人是他,未来的太子之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皇帝手指在桌面上敲击起来,眼睛微微敛起,仿佛在计划著什么。 …… 黄昏之时。 一道匆忙的身影跑进昭王府,直奔云棠住处:“云小姐,不好了,请您立即进宫。” “什么事情不好了?” 她慢悠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脚踝的伤口才刚好了一些不疼了,这个时间点,却让她入宫? 怎么总觉得不像什么好事? “皇上遇刺中毒,太医束手无策,命人来请云小姐入宫。”那侍卫急忙回答道。 她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的道:“皇上遇刺,太医们都治不了,找我就能治了吗?皇上身边的人可是乱投医?我的医术也就一般般,去了救不了皇上,岂不是要被治罪?” 她总觉得此事比较蹊蹺。 话音刚落下,另一道声音便接著响起,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语气急切中还带著一丝威胁:“云小姐可別忘了,您也是太医,如今其余太医束手无策,您理应进宫为皇上诊治,倘若进宫后治不好倒没什么,只能说云小姐尽力了,可若是现在拖延时间,耽误了皇上治疗的最佳时机,那就不一样了!” 闻言,云棠咧嘴一笑:“好,我去!” 嘴上应著,她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迈步走出院子后,她本想让侍卫去告诉周辰安。 但想想还是作罢了。 夜色深深。 皇宫,乾坤殿。 在这极冷的寒夜,殿门外跪了一地的太医,云棠粗略看了两眼,竟有三十余人,这还真是把太医院的人都叫来了。 她抬步走进殿门。 皇后正跪坐在龙塌前,满脸焦急,瞧见云棠进来,立即道:“快,你快给圣上把脉诊治,太医院的人都不擅长解毒,唯有你会!” “皇后娘娘莫要著急。”云棠一点也不急,慢悠悠的走上前来。 三十多个太医轮流诊治,再加上她入宫的时间,如果是要命剧毒的话,估计皇帝早就已经薨了。 待行到床前,云棠才说了敞亮话:“先说好,臣女虽然对毒一知半解,却不是所有毒都能解,若是救不了皇上,还请皇后娘娘莫要怪罪。” “你是昭儿两个孩子的母亲,本宫怎会怪罪?” 话虽如此说,她看云棠的目光却仍旧冷漠。 云棠没再跟她周旋什么,来到龙榻前,开始给皇帝诊脉。 手指搭上的瞬间,皇帝症状她已经瞭然於心。 果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只是在体內留存时间久了,会有些轻微后遗症罢了。 “怎么样?”见她收回手,皇后立即问道。 “我先看看皇上的伤口。”出於防范,云棠不打算轻易说出结果。 伤口在手臂上,袖子一撩起来就能看到。 正常皮肤是小麦色,皇帝伤口处的皮肤却已经开始有些棕黑,这是伤口入毒的表现。 要解毒其实很简单,只要將伤口的毒血逼出,並服用解毒药便可。 但…… “怎么样?”皇后又著急的问道。 云棠作揖回答:“皇上的情况比较棘手,短时间內,我没把握治好。” “这怎么可能?”皇后瞪著眼睛,“本宫可是听说,少卿大人在大理寺身中剧毒,几乎要丧命,却被你救了回来,皇上的毒未必比少卿大人的重,你为何救不了?是真救不了,还是不愿救?” 果然…… 云棠心里冷笑,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具尸体不简单,皇帝中毒也不简单。 这一切的背后,是有人在操纵! 目標,就是她! “回皇后娘娘,臣女之所以能救治兄长是因为手中恰好有一枚能解除万毒的药丸,但那药万金难求,也就只有一枚,已经给哥哥服下,现如今没了,所以臣女对救治皇上,並没太大的把握,唯有一试!” 皇后不知这是皇帝为云棠设下的局,心里还在想著要不要想別的办法。 床上的人却忽然咳嗽了起来,声音嘶哑孱弱:“咳咳咳……让她试……” “皇上,她若救不了反而耽误了时间……”皇后心中纠结。 她是真心为了帝王著想。 却见夫君两眼一闭,声音中带著两分冷意:“让她试试。” 说完,微顿后又对云棠道:“不管能否解毒,尽力而为便是,朕……可恕你无罪!” 恕她无罪?云棠心里泛起冷意,她本就不想来的。 但表面上还是应了声:“臣女这便为皇上逼毒,还请皇后娘娘迴避。” 皇后深深看了眼云棠,低哼一声,起身出去。 “接下来皇上可要忍耐些,逼毒的过程有些痛苦!” “朕……虽是九五至尊,但能承受!咳咳……” 第115章 他开始懂云棠 云棠没再多说什么,利落的取出一系列行医用具,紧接著便开始给皇帝逼毒。 不同於她往日给病人处理伤口时的精细,今日的表现尤为粗糙,甚至可以说刻意表现的有些手忙脚乱。 先给伤口涂抹了有些麻药,她便开始处理已经被毒侵染的血肉,並在伤口中取出了一块带毒的箭头,那材质,云棠只不过是轻轻摸了一下,便瞭然於心。 玄铁材质的箭羽,可不是隨便一个刺客能拿出来用的。 即便伤口局部有麻药,皇帝还是疼的直皱眉,眯著眼扭头看著处理伤口地云棠,眼底情绪晦暗莫测。 之前昭儿也曾与他说过,云棠医术了得,甚至比太医院的太医更为厉害,所以他才破例,给了云棠一品太医的官职,可如今看这丫头处理伤口的模样,却是手忙脚乱的,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便沉声问道:“朕之前听昭儿说,你医术了得,为何如今帮朕处理伤口却是这般没有条理?” 云棠早就已经想好了措辞:“皇上是九五至尊,臣女自然害怕出错,如此便做不到得心应手。” 皇帝脸色苍白再次沉沉闭上眼睛,自此眼底的想法无跡可寻。 片刻后,云棠处理完了带毒血肉,又將伤口周围的毒血尽数逼出。 至此,皇帝已经被折腾的脸色难看,但他不久前说过,恕云棠无罪。 “皇上,伤口处理好了。”把手臂包扎好,並把所有东西整理好后,云棠才微微欠身道。 “朕体內的毒已经完全清除了?” 一开口,满是疑虑与试探。 这毒虽然不致命,却会朝著体內扩散,处理伤口並不能完全解毒,是个人都懂的道理,云棠也应该懂得! “没有。”云棠轻轻摇头,就算是装著医术不精,她也不会连常识都给丟掉,说完又立即道:“接下来臣女会给皇上开一副药剂,一日喝三次,一周內,应该就能痊癒了。” “……嗯。” 云棠用桌上的笔墨留下药方,退出了乾坤殿。 殿门关上的瞬间,皇帝坐起身来,周贺从后殿走了出来,行至床榻前,俯身作揖:“父皇。” “可都看见了?” “儿臣都看到了。” “哼!你觉得她这医术,能比得上鬼月几分?” 听出几分怒意,周贺连忙屈膝跪下,解释道:“父皇,此次她来明显是有所隱藏,根据儿臣的情报,她之前救云清风並非如此笨拙!” “並非如此笨拙?”皇帝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是,她欺君?方才她说的话你应当全都听到了,云清风能救活,是因为一枚解毒丹。” “那尸体上的剧毒,岂是一枚解毒丹可以瞬间解除的?”周贺因为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提高了有些,看著父皇愈加难看的脸色,他又將头低垂下去,声音也放低了,“父皇放心,儿臣必然会重查此事,一定会给出足够的证据证明云棠便是鬼月!” 皇帝从枕下取出一枚解毒药,仰头服下,声音变得冷漠起来:“你且退下吧!” “父皇……儿臣……” “皇上,昭王殿下求见!” 听到殿门外这声音周贺宛如惊弓之鸟般迅速又隱匿在后殿。 “宣。”皇帝故作虚弱地躺了回去。 紧接著门被推开,周辰安踏步进来,眼角的余光朝后殿扫了眼,却又极快收回视线,俯身作揖,语气淡淡:“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你怎么来了,咳咳……” 周辰安站直了身子,负手而立,“父皇在宫中遇刺,儿臣自然要调查清楚,以绝后患!” 藏在后殿的周贺屏息。 人是他派来的,父皇之前也是答应了陪他演这齣戏,但那人是从诡堂借来的! 如今还没出宫,现在夜色已深,皇宫巡逻森严,他本是计划让那诡堂之人隨自己出宫的,但现如今周辰安一出现,像是要將他的计划尽数摧毁掉了。 希望父皇能拒绝最好! 不然以周辰安的手段,要找到此人,岂不是很简单? “朕已无大碍,况且这么久过去,贼人怕是已经逃出宫去!咳咳……时间不早了,你也先行回府休息罢!云棠已经为朕处理过伤口,喝几日药,便可完全康復,无需担心。” “父皇当真不查?” “此事朕並不打算惊动太多人,莫非你要执意违抗朕的命令?” “儿臣不敢,儿臣告退!” 寥寥数言,却让周辰安已经从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退出殿门去。 感觉脚步声走远,周贺才敢再从后殿出来:“父皇,儿臣还有一事需稟报?” “说。” “前不久,皇兄曾带著云棠去过前朝遗址。” “……” …… “怎么样?”云棠站在御书房的台阶下等著,见周辰安负手而行出现在是业內,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他视线轻轻转移过来,却没说话,只是盯著她看。 “你怎么看著我做什么?我脸上……”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他拥入怀中,紧接著身子一轻,迅速飞至高空落在宫墙之上,踩踏著脚下的瓦片,云棠倒吸了口凉气,瞪著眼睛道:“殿下,你干什么?” “守株待兔。” “你先把手放开。”云棠被无语到了,守株待兔把她也抱上来是几个意思? 他非但不鬆手,反而是抱得更紧,甚至语气听著还特別的正经:“安静。” “……” 她竟听了话,瞬间噤声。 没多久,暗中一道黑影闪现而出,与从御书房出来的周贺走到了一起。 高墙上两人同时屏息,站在他们的高度,可以清晰看到下边的一切,但下边的人却刚好瞧不见他们。 “三皇子,我们今日的计划算是成功吗?”诡堂杀手搓了搓手,满脸期待的问道。 周贺脚步微微一顿,冰冷的看向他:“你觉得呢?” 被那种眼神看著,杀手浑身不自在,又將头低垂了下去,“属下这次的刺杀任务,终归算是成功吧?三皇子之前答应的,只要计划能成功,会给奖赏。” “哼!奖赏?你以为自己能刺杀成功是因为什么?乾坤殿暗中保护之人早早就撤退了!你能成功是原本计划之內的事情,是最简单的一环,可最重要的一环如今却出了差错,那女人实在是太聪明,本皇子根本没办法在父皇面前证明她就是鬼月!” “……” 云棠眉心一跳,这周贺的消息怎会如此灵通?周辰安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或许是鬼月,周贺竟已经知道了? 刚这么想完,她便感觉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抬头,便对视上周辰安宛如要吃人般的深邃凤眸,他薄唇轻启,却没说话,只是用了唇语无声道出二字。 云棠也算看的清楚,他疑惑审视的眼神加上唇语应该是:鬼月?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摇头。 远处的两人已经走远,云棠也终於不必再屏息,稍微鬆了口气,身边危险的气息却变得更加明显:“周贺为何会说你是鬼月?” 显然,一个简单的摇头动作,根本骗不过他。 他不喜欢被人瞒著骗著,一直都不喜欢。 “殿下怀疑我?”云棠强行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你和鬼月似乎从未同时现身过!” “我和我师父为什么要同时现身?要真这样,殿下岂不是得更生气?” “本王到底在生气什么,你究竟能不能明白?” 他现在就在生气,却不是因为吃醋而生气,他是觉得,云棠有事情在隱瞒著他! “殿下想让我明白我就能明白,不想让我明白我就不会明白,时辰不早了,该回王府了,再晚一些,小墨宝该担心我了。” 说完,她面无表情转过去,刚要纵身落回地面,便又被他使劲攥住了手腕:“云棠!本王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前几日秋殤为何会与鬼月一同现身鬼医堂的钱庄?” “!!” 他为什么会知道? 秋殤虽未易容,脸上却带著面具,加上秋殤一向小心谨慎,不会被认出才对。 “你迟疑了!” “……” “是不是本王永远听不到你说实话?” 他有些失望,將握著她细腕的大手慢慢鬆开。 纵然,他拼尽一切护著她,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感觉她或许有危险都会出现,也敲不开她的心门,无法知道她的秘密。 何其讽刺。 他现在就像是將一根断了线的风箏强行拴在一棵大树上,不愿放开。 “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殿下该知道的!” “还有不该本王知道的?” 云棠转过身,抬起头认真看著他:“殿下,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我相信你也会有,试问……我可曾这般追问过你?你並非是一个不可信之人,只是现在,你我立场各不相同,我的底牌只能握在自己手中,希望殿下可以明白,不要再为难我。鬼月也好,云棠也罢,都只是一个名字,一个身份,不管我是谁,现在殿下唯一要知道的是……我不会对殿下做出任何不利之事,如此便够了。” 夜风习习,云棠消失在宫墙之上。 待周辰安回过神来时,已经不见她的踪影。 她说的,都对…… 即便是喜欢,即便是想了解,也不该用束缚的方式,知晓她的一切。 喜欢,从来不是掌控! 他,错了! …… 宫门外。 周贺刚要上马车,身后一道血腥气袭来,紧接著是砰然一声倒地闷响,一转头,先前跟隨在身后的诡堂杀手已经化作了一道尸体。 而此刻站在他身后的,是周辰安。 “皇兄……你……你还未出宫?” 他是刻意在后殿等了一段时间才出来的,本以为周辰安已经走了,哪里想到自己竟被守株待兔了。 诡堂之人更是被一剑毙命。 “噌!”冰冷的剑刃直至面门。 最终在距离他只有一指宽的眉心处停了下来。 周贺腿一软,要不是扶住了马车,恐怕是已经跪在了地上。 “皇兄……你这是干什么?” 周辰安冷眸微眯,没提及宫中行刺一事,因为那已经是不爭的事实,是父皇与周贺联手给云棠布下的陷阱,好在被她巧妙化解,但现在他还有一件想知道的事情:“大理寺的尸体,与你有关?” 那具尸体浑身发黑,死状极为惨烈,加上身中十几种剧毒,身体表皮已经孵化出许多毒菌,这种惨绝人寰之事,他万万没想到,可能会是身边之人的手笔!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皇兄肯定是弄错了。”周贺连忙摇头,满脸惊恐。 他要是承认,这剑下一秒估计就得落在脸上。 但不承认……危机感也没少,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仿佛要被冻僵了,十分难受。 “嗤。”周辰安没再说什么,手中利剑送出一分。 “皇兄!皇兄!”周贺迅速往后扬身,额头流出冷汗,“皇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皇室啊!咱们的目標是一致的!只要……只要能证明云棠是鬼月,只要能拿捏到云棠的软肋,鬼医堂便能为皇室所用,到时候有鬼月的医术在,周氏的诅咒,定能解除!” “……”周辰安眸光微暗,脑海间迴荡起云棠不久前说的那番话,握著剑的手更用力了一分。 原来,她不肯说出实话的原因在这里! 他们现在的立场,如今的確是对立的!! 如果她就是鬼月,身份一旦公之於眾,父皇寻不到她,便会以相府为要挟! 那是她的软肋! 一瞬间,周辰安领悟了所有。 长剑一倾,锋利的刀刃將周贺髮丝斩断数截。 “啊!”下意识惊叫了声,周贺趴在马车上,不敢动,甚至不敢看周辰安。 “再敢打她主意,本王让你生不如死!” 警示完,利剑回鞘。 “皇兄……”终於能喘气了,周贺语气却仍旧结巴,“其实能让她归顺朝廷,最好的人选是你啊!如果皇兄不想我干涉,不如就亲自將鬼医堂收復!到时候,皇室诅咒解除,皇兄便能顺理成章的登上太子之位!” 嘴上这么说著,周贺却藏著满满的野心,只要皇室诅咒一解除,不单单是他,另外几个皇子定然也都会爭夺太子之位! 周辰安离去的脚步顿住,抬手一招,利剑重新落在手掌心! 第116章 他一定会回来 周贺下意识后退两步,皮笑肉不笑:“三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你毕竟是未来的太……” “啪!”最后一字还未落下,周贺头顶上的玉冠便被扫落在地,披头散髮的站在马车前,一段段头髮隨风飘逝,他眼底的骇然之色一闪而过。 “再有下次,便不是这么简单了!”利落收剑,周辰安跨步而去,转瞬间上了昭王府的马车。 目视著马车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周贺才敢把潜藏在眼底的怀恨之意露出,狠狠咬牙道:“你有什么好神气的!等到我解除了皇室的诅咒,太子之位便不是非你不可了!到时候,我让你连王爷都做不成!” 说完这话,视线转向马车。 三皇子府的马车夫正颤颤巍巍地捏著韁绳,目光直视前方,不停的咽口水,却完全不敢看周贺。 质问声却传入耳中:“你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三皇子!” 这种时候,马车夫哪里敢说自己知道了三皇子的野心?这一说出来,命都得没了。 但紧接著,披头散髮的周贺缓缓逼近,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藏匿在掌心之中:“我再问你一次,听到了什么?” “听……听到三皇子说……要……要昭王殿下连王爷也做不成……唔……” 冰冷的剑刃刺入身体,马车夫一脸惊恐。 周贺整张脸却扭曲了起来,“这么容易便交代出来了,若是別人问,你是不是也会这般轻易说?嗯?” 马车夫口中涌出鲜血,皱眉满脸痛苦:“三皇子……我哪敢……唔……咳咳咳!” 周贺眼神逐渐阴沉,手中匕首非但没有拔出来,还往里送了一分,直接贯穿马车夫的身体,等到马车夫挣扎著断了气,他才长舒了口气,將匕首抽出,血顺著他的手不断流淌而下。 站在马车前良久,他整个人仿佛出於放空状態,用尽全力缓过神后,抬手在马车夫鼻子前探了探,確认是真的已经死透了,他才沉喝道:“来人!” 隱匿在暗中保护他的诡堂杀手现身:“三皇子!” “把尸体处理乾净,另外……他的家人,也一併杀了!” “是!” …… 昭王府。 云棠先行回的王府,下了马车后,本打算直接回去休息,却没见周辰安马车回来,她终归是有些不放心,站在王府门口等候,这是第一次,她等著周辰安回来。 心里也多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在乎,她有顾虑,害怕周辰安表面上想得开,实际上会做出与上次一样彻夜不归的事情。 所幸,没等多久,熟悉的马车便停在王府前,她往外迈出了半步,却又微微抿起唇角,將腿收了回来,那些不好听的话,都是从她口中说出去的,是她在將周辰安推开,又为什么要主动迎上去,这样未免太矛盾了。 “在等什么?” 今日的他与往日爭吵过后的態度有些不一样,没有假装看不到她,反而是主动问及,可清明的凤眸中没有泛起任何波澜,显然是知道云棠在等他,却想听到她亲口回答。 “在等你。”如他所愿,云棠答了。 “脚还疼吗?” “稍微有点……你干什么?” 周辰安將她打横抱起,大步迈入府中:“送你回去休息。” “……你……” 她似乎有话想说,却又忍了回去。 “想问什么?” “你这次怎么不生气?”比起在宫墙上的理直气壮,她现在的声音小了很多,还有些小心翼翼,她想知道是什么让他做出了改变,又有些害怕听到答案,如今的她,何其矛盾,只是她並未发现。 周辰安脚步微顿,接著月光,幽深的眸光落在她精致的脸颊上:“本王要生什么气?”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秘密吗?我却偏不告诉你,放在以前,你总以为……” “以前是以前。”他继续抬步朝柒苑走去,“今后你的事情,本王不会逼问。” “你真不是气话吗?” 云棠很难想像,那个一心要知道他秘密的人,忽然不追问了,究竟是怎么想通的。 “若生气,本王也不会与你多言。” 听他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云棠抬手轻轻抓住他的衣服,低声道:“你放心,等一切结束,没有了威胁,时机成熟,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好。”他喉结滚动,声音低沉有磁性。 或许一直以来,云棠的秘密都不是最重要的,他只是想知道,她会有怎样的態度。 將云棠送回柒苑后,周辰安转身离去。 “殿下!”云棠从身后唤住他。 “嗯?”他侧过身,看过来,等她继续说下去。 “以后你有需要的地方,儘管说,我会尽我所能……” 他轻轻頷首,薄唇闪过一抹轻笑,又迅速消逝:“你也是。” 云棠站在院门口,目送他高大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却久久没能回神。 好像忽然之间,她找到了与周辰安相处的模式。 他,也没有之前那么討厌了! “主子,你在看什么呢?殿下已经走远了。”秋殤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笑著调侃道。 闻声,云棠才將视线收回,低喃道:“没什么。” 秋殤抬步走到与云棠比肩位置,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主子,之前殿下曾试探著问我与鬼医堂的关联,属下之前离开钱庄的时候,也不知为何会暴露。” 这种事情,她没打算隱瞒,觉得还是坦白地好。 “我知道。” “殿下已经试探过主子了?那他会不会怀疑主子……” “他怀不怀疑对我们倒没有什么威胁,主要是周贺与诡堂!之前鬼月这个身份算是在暗处,可以做到毫无顾忌,可如今,这个身份已经不安全了!”云棠声音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主子的意思是……三皇子与诡堂已经知道了?主子的身份不是一直很保密吗?” 秋殤难以理解,在鬼医堂中,知道主子真实性別的人少之又少,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其中一人还早已死了,另外几人也都是鬼医堂元老,主子对他们都有恩情,不会出卖,那这消息是怎么流传出去的。 “是我大意了,虽然他们没证据!但此前在大理寺出现的剧毒尸体,是个陷阱!” 当初云清风中毒很深,几乎要危机性命,她也就没有顾虑太多。 “莫非皇上中毒请主子入宫,也是为了试探?” “嗯。” “那我们继续在昭王府的话,会不会不安全?殿下毕竟是皇子,皇室为了利用主子解除诅咒,过去那段时间没少对鬼医堂进行各种打压,万一殿下顺从皇上,主子岂不是……” 云棠转过身去,將她打断,:“你想说的,我何尝不知?我从未在谁身上做过赌注,这一次,我却想赌一把!我会给自己,给鬼医堂留条退路,但我希望,这条退路永远都用不上!” 这是凭直觉而下的赌注,她不希望自己会赌错! 翌日。 大理寺不远处的街道,相府马车刚从此处经过,数十道黑影从天而降,將马车阻拦。 骏马长嘶,止步在原地,端坐在马车中的云清风身体猛然前倾,坐稳回去后,立即问道:“发生了何事?” 相府车夫的脖子上已经被架上了长剑,正满头的冷汗,一动不动,话也完全不敢说。 “少卿大人!三皇子想与您谈谈!”蒙面杀手傲慢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车帘被撩开,云清风探出头来,冷漠的扫视著几个杀手,临危不乱:“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想劫持本官不成?” “我等不敢,不过少卿大人若是不应约,这车夫怕是要没命了!昨夜三皇子府的车夫惹了三殿下不快,尸体被分割拿去为了狼犬。” “公……公子,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不想死啊!”车夫嚇得差点失.禁,那剑刃就死死架在脖子上,但凡他稍微动一下,就会被伤到,伤口要是再深一点,他就必死无疑! 云清风耳根子软,这车夫十多年来几乎日日送他进出宫去大理寺,自然不想让他死,便只能凝眉从马车中走了下来,“三皇子在哪?” “少卿大人这边请!” 蒙面人倒是没对车夫动手了,引领云清风走向一座高.耸的阁楼。 走上去之前,云清风还再次回头看了眼,確定车夫没事,才抬步进了大门。 偌大的阁楼中空无一人,直至云清风被带到了第三层,才看到了坐在露天阳台的周贺,只不过这位平日里性格张扬的皇子,今日竟格外安静,头上还戴著斗笠。 “三殿下。”云清风俯身作揖,眸底一片冰冷,他不喜被人威胁著,自然对这位三皇子没任何好感可言。 周贺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 “不必,殿下有事直说便可,清风在大理寺还有一些要务需要处理,不能停留太久。” “呵呵!少卿大人身体才刚好吧?大理寺的要务,也不急於一时吧?陪本皇子聊聊天这么简单的事情要求都不愿意满足?倘若今日坐在这里的是大皇兄,少卿大人可还会拒绝?” “如果三殿下只是为了说这些,恕不奉陪!”言罢,云清风转身便要离去,却有几名黑衣人现身,將他去路阻拦,“三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与少卿大人聊一聊,若少卿大人不愿,我自然也不会勉强!”周贺满脸狐狸狡诈的笑容,嘴上说著不会勉强,却完全没有让那些黑衣人撤退的意思。 “三殿下光是行事作风,便无法与昭王殿下比!”冷冷讽刺一句后,云清风退了回来,撩袍坐在他的身边,注意到周贺逐渐僵硬的笑容,他知道戳了痛处,却不以为然,他之所以与这位三皇子一直保持距离基本不接触,便是知道其品行不端。 不过周贺脸上僵硬的笑容与怒气也仅仅只维持一瞬,便被轻笑所替代:“少卿大人这话说的是没错,我的確比不上三皇兄,不然……太子之位岂不是非我莫属了?” 这么敏.感的问题,云清风选择不接话。 若反驳,必然会进一步激怒周贺,若迎合,又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端坐在椅子上,云清风微敛眸子,沉声道:“还望三殿下有话直说,莫要拐弯抹角,清风不是聪明人,领会不了其中意思!” “好!少卿大人也算爽快之人,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云小姐要嫁给大皇兄,按理说,少卿大人的立场是在大皇兄那里,,我若是想拉拢的话……” “我云清风不以任何皇子为立场,更不会助紂为虐,三皇子找错人了!!” “別拒绝的这么干脆,听说少卿大人身边有个女侍,是兵部尚书胡大人的养女胡晓月。”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送给少卿大人一件礼物!”抬手一扬,手掌心出现一个紫色兰香囊,那是胡晓月隨身之物,掛穗处还有一个铃鐺很好辨认。 他分明从未对胡晓月表明过心意,两人相处下来也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为何三皇子却能知道他的心思?云清风袖中拳头紧握起,眼底却透著一丝隱忍,將这一切当做试探,嗤笑道:“三皇子送我香囊为何意?” “不喜欢?没关係,留著当个念想也不错,只要少卿大人收下,便可离开了。” 云清风不语,將香囊从他手中接过,起身往外走。 身后传来的声音尤为刺耳:“你们送少卿大人下去,千万莫要为难!” “是。” 握著香囊的手收紧了一分,云清风仍旧一言不发,大步朝外踏去,刚走至阶梯口,戏謔的声音接踵而至:“本皇子坐等少卿大人回来!” “……” 从阁楼离开后,云清风疾步走进大理寺。 “三皇子,这云清风怕是不能为我们所用,是否需要执行第二计划,先让云棠与昭王关係瓦解,如此一来,对我们的威胁便会降至最低!” “不,他肯定得回来找我的!” 大理寺。 云清风將锦囊收入袖中,脚步不停走向卷宗室,恰巧有人从中走出,他急忙追上去问道:“胡姑娘今日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