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再嫁全村最硬退伍糙汉》 第1章 重生 “痛……” 黑暗中,阮念念痛呼一声,遥远的记忆突然塞进了脑海中…… 事毕,男人翻身坐到窗边的一把小竹椅上,哑著声音开口,“阮念念,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月光从屋檐下开出的小窗口照射进来,朦朧的罩在男人身上,稜角分明的脸型,胸臂及时放鬆也明显透露著力量的肌肉,还有那挺直的背脊,无一不昭示著男人雄厚的身体资本。 阮念念睁著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二十五岁的裴远征,跟她隔了一辈子那么长时间的裴远征…… 上辈子她因性子太单纯被人哄骗而死。 原本她可以不用下乡做知青,可她却被好朋友陈盼盼忽悠著偷偷报名,两人一同下了乡,扬言要去建设农村。 谁知还没上几天工她就有些受不了了,乡下的环境跟她下乡前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靠著家里的接济,她勉强上了两个月工之后,实在扛不住了,可下乡容易回城难。 那时起,陈盼盼就开始蛊惑她嫁给当地人。 起初她是抗拒的,但后来陈盼盼说的多了,还老说知青点谁嫁给村里人过得多舒坦,再加上她身娇体软的,实在受不了田间地里的磋磨,她也就动了心。 陈盼盼就像那拉皮条的老鴇,说动了裴远征的母亲把阮念念和裴远征关在一个房间,不成事就不放他们出来。 这一切阮念念確实不知情,但裴远征却以为是阮念念和他娘一起算计的。 因为被算计误了归队的时间,裴远征被记大过,没了晋升的可能,他无奈之下回家种地。 对被逼接受的媳妇阮念念,他选择了漠视。 而她上辈子也太相信陈盼盼了,在陈盼盼装模作样的解释下原谅了她,更是跟她无话不说。 几年后,政策放鬆,裴远征白手起家,家里逐渐富裕,朝夕相处之下对阮念念也由刚开始的漠视变得有了些感情。 谁知陈盼盼竟看上了裴远征,在裴远征准备带她去城里过好日子前故技重施,偷偷给她下了药丟给村里几个二流子。 她不愿受辱,跑出去一头扎进港里。 被打捞起来时已经没气了。 之后她以灵魂状態跟在裴远征身边几十年,看著他以狠辣的手段收拾了陈盼盼和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看著他驰骋商场,看著他渐渐老去,看著他再未娶妻…… 弥留之际,他似乎看到了她,终於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对她的方向伸著手臂跟她说:“阮念念,你来接我了吗?对不起啊,我当年,不该那样对你……” 他的手落下的那一刻,阮念念也彻底没了知觉,再次醒来,便是在他俩事成了的这张床上。 她居然重生了! 说句心里话,她並不觉得裴远征不好,上辈子跟了他那么久,她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刚开始对她漠视也只不过是因为不明真相,以为被她算计过。 后来的相处间,裴远征有责任、有担当,慢慢放下了对她的介怀。 他们都才刚刚萌芽了对对方的好感,她便没了,只能说造化弄人。 那这辈子呢?她要跟他续上未成的情缘吗? 阮念念不知道,飘在他身边几十年,她早就不是上辈子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一样的阮念念了,她深知几十年后的新时代女性没有男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但在眼下的1974年,如果不靠著裴远征家里,她在上工之余还有力气做其他的事吗?既然重生了,她又是高中毕业,那几年后即將恢復的高考,她肯定是要衝上一衝的。 如果裴远征一定会误了归期,那绝不能算到她头上。 想到这,阮念念啜泣起来,以裴远征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指责,“你们、你们一家简直就是土匪!我只不过答应了你娘要跟你相看,就被、就被……” “你说什么?!” 裴远征故作平静的声音下掩著愤怒,他原以为这是阮念念跟他娘一起算计的他,確实让他有几分膈应,但没想到他娘居然背著他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 他是被算计了,那阮念念呢?八成也跟他一样吧。 想到这,裴远征果断道歉:“对不起,阮念念,是我娘的错。” 以裴远征非黑即白的性子,他这时候应该在想是自己去自首还是把自己老娘送进去了。 阮念念逐渐停止了哭泣,缩在粗糙的毯子底下平復著呼吸,想著一些懂事的措辞。 上辈子跟在裴远征身边,她可是听过不少,最开始时裴远征也是有动容会同情的,上过几次当之后就心如铁石。 现在的裴远征,可不是那心比石头还硬的裴远征。 “远征哥,咱们既然都在一起了,我也不想计较太多,只是我希望等你忙完之后回来跟我好好办一场,我不想让人说我是倒贴。” 在溪县这边,有酒席才是正大光明的结婚,没有酒席,就算有结婚证,也难免被许多人说閒话。 裴远征眼里闪过一抹愧疚,到底是他家先对不起人家女孩子,他之前还有疑惑,都说阮念念是高中毕业,不该有这样的行为才是。 当即裴远征就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等我回了部队,就立马请结婚假,回来跟你办酒。” 有这句话就稳了,不管他到底有没有退伍,他总归不会亏待了她。 初战告捷,阮念念鬆了一口气,重生的兴奋心情让她彻夜无法入眠,裴远征也没有睡著,她们俩就这样一个侧躺在床上,一个端坐在竹椅上,沉默以对了一晚。 约摸过了三四个小时,天刚蒙蒙亮,外头就有了声响,阮念念撑著难受的身体爬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刚有了些睡意的裴远征,他看著阮念念重心不稳地站立起来,赶紧起身搀扶了一把。 一晚上没睡成又一直僵直一个姿势的阮念念腿麻的根本站立不住,顺势就倒在了裴远征怀里。 手底下按著的坚实肌肉让她忍不住想到上辈子飘在半空中跟著他的那些日子。 刚开始她还捂著眼睛害羞的不去看他的身子,后来不但看的正大光明,偶尔还点评几句,特別是他忙著赚钱没有规律运动的时候,她总能吐槽几句肌肉有些松垮了。 如今摸到这年轻精壮的腹肌,阮念念不自觉地上手捏了两下。 “嘶……” 裴远征轻吸一口气,抓住阮念念手腕的大掌不自觉地收紧。 第2章 他护在身前 裴远征虽已二十有五,可自十八岁入伍开始便没接触过过异性,与他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仅他娘一人,他娘是不可能这么曖昧的捏他的肌肉的。 一时间,緋红爬上耳垂,手上动作慌乱,脸上却不动声色地想把阮念念扶正站好。 老化的木门“嘎吱”一声开了,黎明的光线从门外照进房间,门口出现一张即便不做任何表情也皱得跟菊似的脸。 看到房间里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菊灿烂地舒展开一丝一丝的瓣。 裴远征四兄弟,他是家里的老末,上头三个哥哥,大哥比她大了十岁,即便他才二十五,他娘也已经快六十了。 身材肥胖的李大妮像一堵墙一般站在门口,笑容比还灿烂,左手上还拿著刚从锁扣里取下的一把半锈的大锁。 “瞧你俩亲热的,快洗把脸来吃饭吧。” 阮念念赶紧鬆开隔著背心撩拨腹肌的手,跟裴远征分了开来,一不小心腿软的差点又倒他身上去了。 这副模样被李大妮看到了,又是一阵得意的笑。 她末儿可是当兵的,体力那就不能差的了! 昨儿晚上她可是听了好长一阵的墙角才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那个激烈,哎哟喂,不敢想,她一把年纪的人都听得躁得慌。 出了房门,李大妮喊了一嗓子:“远征,带念念洗把脸,娘去灶下给你们端早饭来。” 裴远征沉默地带著阮念念去了院子里,院子正中间是一口用木盖子盖著的水井,裴远征三下两除二地揭开井盖吊了桶水起来。 没有牙刷,毛巾也得跟裴远征共用。 看著阮念念毫不嫌弃的捧水漱口,裴远征递上了毛巾,指尖触碰,滑腻的肌肤让他想起了昨晚那勾死人的触感。 抿了抿唇,裴远征乾涩著嗓子道:“阮念念同志,等我回了部队,立马打结婚报告,最迟不过一个月就会回来带你去领结婚证再办酒席,你要是不想在家里,回头我也可以打申请让你隨军。” 隨军,这可是正连级干部才有的待遇。 裴远征能说这话,他至少已经是连长级別往上了,上辈子又怎么会因为错过回部队报到的时间而退伍? 正想著,院门外出现了一群年轻男女的身影。 打头阵的女孩穿著乾净朴素的衣裳,扎著两个麻辫,素净的脸庞虽不美艷却也给人邻家女孩的亲切感。 那女孩振臂一呼,宣誓般的高声道:“同志们,咱们不能畏惧他们村里人,伟大领袖曾经说过,即为同志,就该互帮互助,今天阮念念同志有难,咱们不能坐视不理,那李大娘再胡搅蛮缠,做出这种耍流氓的事情,咱们也一定要坚持公理正义,把阮念念同志救出来!” 来了!陈盼盼! 阮念念咬住靠近牙齿一边的唇肉,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血腥味丝丝渗入嘴里。 上辈子也是这样,知青点的人被陈盼盼鼓动来为她討回公道。 她本就被坑著失了身子心里正恐惧著,又被陈盼盼三言两语忽悠,除了嚇得直哭,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好,裴远征也因这场闹剧延误了赶车的时间。 阮念念將手里的毛巾丟进水桶里,凑近裴远征,拉住他身上的背心,声音夹杂著些许颤抖,“远征哥,就是她,是她拉著娘把我们锁在一起的,我昨天听到了。” “別怕。”裴远征回头,握住阮念念的手,温暖的掌心坚定地想传递给她力量。 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脸透著哀戚,杏目微皱的模样让裴远征眼神一凛,条件反射地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知青们闹闹哄哄地进了院子。 陈盼盼打头阵,“裴远征同志,请放了阮知青。” 放了? 裴远征蹙著眉头,军人的气势瞬间宣泄而出,张口肃然道:“这位同志,阮念念同志是我马上就要打结婚报告的未来妻子,你这么说不妥吧?” 左右两个文文弱弱的男人立马站了出来,虽惧於裴远征身上的气势,但有这么多人壮胆,到底还是出声討伐了起来。 “你们家用了什么齷齪手段我们都知道了,如果你们不知悔改,我们会去向革委会的知青办反馈你们家欺压逼迫知青的问题。” 另一个也不甘示弱地喊:“而且你们家的行为,我们如果报派出所,你少不了要因为耍流氓被抓,说不定还要吃枪子,我们放过你一次,也请你放过阮知青!” 来之前陈盼盼就跟他们商量好了,虽然阮知青已经被糟蹋了,但他们不能把这件事闹大,能不被更多人知道就瞒著。 等风波过去了,阮知青还能结婚嫁人。 他们不能为了正义毁了阮知青一辈子。 阮念念心里阵阵发冷,上辈子她太单纯,看不清陈盼盼的目的,只觉得陈盼盼是她的好朋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看著挡在自己身前任由他们抨击的裴远征,阮念念不禁想,原来没有了最开始的误会,他也能这样挡在她面前为她遮挡一切风雨。 思量间,她伸手握住他握紧的拳头。 刚想站出来说几句,就被裴远征反握住了手。 男人回头安抚地看了她一眼,紧接著正气严肃地跟打头阵的两个男知青讲理。 “第一,我们家用了什么齷齪手段我不知道,我跟阮念念同志是经过你们知青点陈盼盼同志和我母亲的撮合才相亲的。” “第二,相亲不属於耍流氓,反观你们,未经他人允许,擅自闯进他人家中,你们才是犯了流氓罪吧?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报上去会不会影响你们回城。” 裴远征这话一出口,知青们瞬间不淡定了。 倒是让阮念念有些刮目相看,上辈子这男人沉默寡言的,没想到说起道理来还一套一套的,嘴皮子真不赖。 紧接著从一群知青中间走出了一男一女,也是知青点的负责人。 女知青顶著裴远征压迫的目光走到阮念念身边,温声说道:“念念,我们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听陈盼盼说,你一晚上没回来,我们这才坐不住了,哪里知道你会这一大早的跑出来。” “说的是。” 那男知青应了一声,看向裴远征,道著歉说:“裴远征同志,我们都是一起下乡支援建设的同志,一听说有同志可能被欺负了,自然也会更团结一点,我也知道我们这么做莽撞了,在这里跟你道个歉,也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念念都没吱声,这不是明摆著跟裴远征看对眼了,他们是吃饱了饭没事做才去坏人姻缘。 且这裴远征在部队几年,说不定有些什么人脉,万一真的影响了他们回城怎么办? 眼见著好不容易闹出来的事就要平息下来,陈盼盼终於忍不住了。 “大家別听他胡扯,我跟念念关係最好了,我昨天被他妈妈赶走,回去之后等了念念一晚上念念都没回来!” 第3章 暴打毒闺蜜 “呵。” 在知青们鸦雀无声的气氛中,裴远征轻笑出声。 “这位知青跟我们念念关係可真好,明知道念念在我家,还自己一人回了知青点,第二天早上才带人来。” 陈盼盼这时候可不管跟阮念念撕不撕破脸了,她要的是阮念念身败名裂。 遂迫不及待地又呛声,“这么说你是承认阮念念昨天一晚上都在你家咯?你们家就是耍流氓,想强迫念念嫁给你!” 她情绪激动地鼓动著知青们去把裴远征给控制住。 心底却忍不住在想,只要把裴远征的罪名按死了,坐实了,阮念念就是个被流氓玩过的破鞋,以后还怎么抢她风头? 眼见著有几个容易被鼓动的知青们就要擼起袖子上了,从灶房跑出一个肥胖的身形,抄起角落里的笤帚就往知青们身上抽。 “一堆不要脸的小白脸小娼妇,想毁了我儿子,老娘今天就把你们全部打死,看你们还多嘴多舌!” 知青们被嚇得四处逃窜。 打散了一群人云亦云的知青,李大妮重点“照顾”陈盼盼。 她边打边骂,“你个要下坑的陈盼盼,要不是你跟老娘说要找人试探一下阮念念,老娘也不是在灶下听那么久,由得你泼脏水污衊我儿子,老娘用笤帚给你洗洗嘴,让你没事就满嘴喷粪!” 陈盼盼被收拾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呜呜呀呀的喊叫著,丝毫没有了刚进门时收拾得漂漂亮亮的邻家女孩的感觉。 “婶子……啊!婶子別打了,我没想害裴远征……啊……別打了……都是为了试探……啊……” 没想害? 李大妮是没文化,但她不是傻,都要把他儿子说成是流氓了,还说不是害人。 很快,李大妮就一人一笤帚控制住了局面。 离得远的知青们见机就想偷偷溜走,他们哪里见过这样撒泼的农村妇女,以前身边围绕的都是各厂里的职工,再不济也是临时工,都生怕惹出什么事来丟了工作,暗地里再有齷齪明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 李大妮收拾了陈盼盼一顿,叉著腰喘气,看著要溜走的知青们也不拦,对著蜷在地上的陈盼盼吐出一口浓痰。 “你们儘管跑,今天来我家闹事的,有一个算一个,我全都会告到大队长跟村支书那里去,我还要去革委会给你们留个底,看你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是怎么破坏知青和村民的关係的!” 知青们跑的更快了,生怕被李大妮记住他们的脸,反正法不责眾,他们也不是带头的,早跑早好。 闹剧一下子就被衝散的乾乾净净,知青点的两个负责人因为站在阮念念身边免除了一场灾难,此时连忙跑过去跟李大妮道了歉,走的时候不忘带走了蜷在地上没脸起来的陈盼盼。 李大妮从灶房里出来到知青们散去不过十来分钟功夫,却让阮念念看的心凉。 上辈子可没有李大妮的“救场”,也没有连累到裴远征,闹到最后,全成了她做了不要脸的事,倒贴男人,背上了骂名。 原来这是李大妮跟陈盼盼早就串通好了要试探她的一场戏,或者说,要把她彻底按死在裴家的一场戏。 如果不是她缓和了跟裴远征的关係,裴远征护著她没让陈盼盼达到踩她的目的,陈盼盼也不会气急败坏的要把裴远征告成流氓,李大妮更不可能会从灶房里出来。 阮念念抿著嘴,死死地握住手,指甲嵌进了掌心里,疼痛感提醒她不要轻易忘了上辈子的悲剧是谁造成的。 该討要的,这辈子一分不少的她全都会討回来! “阮……念念,你没事吧?”裴远征不自在地喊出她的名字,还是不太习惯自己多了个最亲近的。 但看著阮念念眼里蓄了泪水和仇恨的模样,他觉得有些心疼。 那个自称是阮念念最好的朋友的女人,看著好像对阮念念好的样子,居然联合他娘给阮念念挖了一个又一个坑,不管是谁都会恨上吧。 思及此,裴远征的大掌包裹住阮念念拽紧的拳头,一点点地掰开她自虐的手指。 “阮念念同志,你记住,以后你的背后有裴远征,你受的任何委屈,都可以说出来,他会护著你,不再让你受委屈。” 这是有媳妇的战友们教他的,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军人,最可耻的事情就是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护不住。 首长更是说过,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以后,他就是阮念念的靠山。 阮念念积攒已久的泪水终於夺眶而出,声嘶力竭地发泄著自己的恨意,诉说著自己上辈子被骗了一辈子、坑了一辈子的绝望。 “都过去了,过去了。”裴远征將她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手掌僵硬地拍著她的后背,安抚著她。 李大妮看著他们如胶似漆的模样,满意地又去了灶房端早饭,这个儿媳妇,是跑不掉咯。 也不知哭了多久,阮念念把心里的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將裴远征的背心都哭湿了一片,薄薄的背心贴在肌肉上,线条清晰可见。 第4章 俺滴娘嘞 线条分明的肌肉看得阮念念红了耳根子,不愧是还没退伍的军人,身材就是比几十年后有料多了。 裴远征则眼神微暗,刚刚小女人扑在他身上哭的地方还微微发烫,让他不自觉地想起来昨晚指尖细腻的触感和她细碎骄矜的呻吟。 停!不能再想下去了,作为一名军人,如果没有强大的自控力,还怎么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只几秒钟时间,裴远征就把脑子里曖昧的粉红色全部清除,郑重地看著阮念念。 “念念,我归队时间快来不及了,马上就得走,不过你放心,一个月之內我一定打好结婚报告,回来跟你摆酒打结婚证!” “好,我信你。”阮念念点点头,心知不能留他。 在灶房忙碌的李大妮听到裴远征说马上就要走,麻利地装了几个刚煎好的鸡蛋饼子,依依不捨地出了灶房递到了裴远征手上。 “老么,在外头吃好睡好,別惦记家里,家里什么都好。” 裴远征没有理会老母亲的伤感,他还记著李大妮跟陈盼盼合伙算计阮念念的事呢,今天要不是他在这里,要不是阮念念提前跟他透露了被算计的事,他不敢想像,阮念念今天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即便是自己亲娘,裴远征也不放心了起来。他娘自然不会害他,但不代表她也会善待阮念念。 裴远征不放心地多交代了几句,让李大妮看顾好阮念念,回头深深地看了阮念念一眼,转身头扒开李大妮拉著他的手出了家门。 他得儘快打结婚申请赶回来。 被扒开手的李大妮哭得跪趴在地上。 阮念念冷眼旁观了一会,见她没有收住的趋势,自己去灶房舀了一大碗稀粥喝。 待会还得应付她未来的妯娌,她得先填一下肚子。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对於李大妮来说,老儿子是她心心念念的掌中宝,其他几个儿子儿媳妇都是草。 剩下的三个儿子儿媳妇一大早起来就去上工了,中间可以歇口气回来吃早饭,李大妮心疼裴远征坐车时间长,饼子全给他带走了,只剩下一锅清的像水一样的稀粥,里头的饭粒怕是掰著手指头放的。 溪县自古以来就有鱼米之乡的美称,就算是灾荒年也几乎没有人顛沛流离到他乡,平日里不说多富裕,至少粮食是管饱的。 就算是大队里最贫困的人家,也不会给要去上工的劳动力吃这种没有几粒米的稀粥,她倒好,顶多让几个孙子孙女多吃点。 李大妮身边的钱票可不少,光是裴远征每个月给她的津贴都有几十块,裴远征上头还有三个壮劳力哥哥。 这一家子要工分有工分,要钱票有钱票,李大妮却攒著一点都不。 有钱有工分还不让人吃饱饭,这成了裴家几个媳妇成天在家里闹的根本原因。 而她,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会赚工分的知青,即將成为裴家吃白饭的小儿媳妇,也就是裴家鸡飞狗跳的新源头。 阮念念嘆了口气,喝稀粥喝了个八分饱。 吃饱了才有力气忽悠人。 刚放下碗,还不等她习惯性地把没有一点油腥的碗顺手用清水冲了,费力气的人就回来了…… “哎呦,俺滴娘嘞,你咋一大早的在院子里哭上了嘞?俺那个新弟妹人嘞?跑啦?” 一听这话,阮念念就知道,是她那个嘴巴比石头还硬的大嫂回来了,估计不出五秒,她就得挨打! 一、二、三…… “哎呀哎呀,娘嘞,俺又没跑,你打俺干啥勒!” 这次李大妮手速不错啊,三秒就打上了。 阮念念嘆了口气,往灶房外头走。 要是被大嫂知道她在灶下看笑话,准要看她不顺眼,毕竟大嫂是上辈子帮她最多的人,她也不介意多释放点善意。 走出灶房,阮念念看著被李大妮追著满院子跑的大嫂,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扬声喊:“娘,大嫂干一早上活也累了,您可別打重了,等下躺个三五天的,得少多少工分?” 李大妮看著被她追著跑的一个不小心摔了的裴大嫂,果然听劝,放下了手里的扫帚,不解气的喊了一嗓子,“老大媳妇今早別吃了。” 喊完又迈著一双细腿跑回灶房去守著她那锅稀粥。 阮念念再恨李大妮上辈子故意挖坑害她,现在也还得和和气气的,这辈子对李大妮最好的报復,大概就是把她最心爱的老儿子抢走,让她心尖尖上的老儿子看清楚她的嘴脸。 她始终觉得,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復,就是夺走他最在意的东西。 除了裴远征,裴家大嫂、二嫂、三嫂都是她的盟友。 想著,阮念念听到了熟悉的懟人的声音。 “哼!俺就晓得,你们城里来的人肠子最多,你就怕娘把俺打坏了不能出去挣工分吧?俺可不傻,別以为俺会感激你。” 是,裴大嫂一点也不傻,她只是直来直往,没有心机,但她也最是纯善,对一个人好从不放在嘴上。 阮念念赶紧快走过去把裴大嫂搀扶了起来,在她耳边小声说:“大嫂,你可別惹娘生气了,我刚跟她说好以后在家里教几个小的读书写字,万一她……” 裴大嫂赶紧噤了声。 哎哟喂,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老太太在知青里挑来挑去挑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还是身体最弱最不会干活的。 但人家据说是知青点唯一一个高中毕了业的,有毕业证的那种。 要是她惹得老太太不高兴,说不准老太太就单独把她家三个娃给撇开了,依著老太太的尿性,为了惩罚她绝对做的出来。 完了之后还要在几个儿子面前哭。 什么她一心为著这个家,还要被人往死里编排,这个家不如分了算了。 结果可想而知,三个儿子被她收拾得一愣一愣的,就差去死了的老爹坟头髮誓说“老娘在不分家”了。 要说读书这事儿,可是老太太心里头一个最大的执念。 裴大嫂嫁过来早,听说过这里头的弯弯道道。 据说三十几年前,李大妮还在做姑娘的时候,有一回县城里的大官来抓特务,怕暴露行踪,就把绑好的两个特务暂时交给一个老乡看顾。 第5章 那糟心玩意儿借你钱了? 那老乡正是李大妮她爹李老头。 李老头想著反正两特务都给绑了,安全的很,要是一家人都窝在家里不出去,反而招人眼。 一琢磨,乾脆一家人出去干活了,只留了一个小女儿在家做饭。 那个小女儿就是还没出嫁的李大妮。 哪成想那大官速度那么快,第二天乘著乡亲们都去地里干活的时候就派了人来把两个绑的严严实实的特务给接走了。 临走时还给李大妮留了张字条,交代她不要声张。 巧的是,老李家一大家子都没进过学堂,平日里认得几个简单的大字都够呛。 那个档口更是动乱不安,一家人拿著纸条反覆揣摩,想去找人看看。 又怕泄露出去惹了杀身之祸,那人可是交代了她们不要声张的。 纸条就被藏了起来。 等过了一段时间,村里兴办了个学堂,老李家的小娃子去上学了,回来不知道从哪翻出来那张纸条,对著书一点一点地念了出来。 老李头坐不住了。 那纸条上明明白白地写著让李大妮两天內拿著纸条去乡里,会有人给她安排一份工作。 乡里的工作,那可是铁饭碗。 李老头赶紧拿著字条去乡里,乡里的干事一脸便秘,哪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李大妮想突然插进来谁都不满,借著过了时效性这一点把老李头忽悠回去了。 叫你两日內来给你安排工作,你等了这么久才来,你这么久干啥去了呢? 老李家因一家子文盲错失了一个铁饭碗。 自那时起,李老头就定了一条不成文的家规:凡老李家子孙,必须学认字。 李大妮更是把这条家规奉为圣旨,她的四个儿子都读过书。 老大是初中毕业。 老二读书不如老大,也混了个小学毕业,至少不是睁眼瞎。 老三不会读书,读了四个二年级都升不上去,最后只能让他回家干农活。 老四也是初中毕业,老四会读书,可家里那时候实在穷,供不起了,只能找了队里的关係送去了部队,后来听老四说,部队有专门给军人上课的老师。 李大妮想,老四现在的文化水平,比个高中生也不差什么了吧? 她心里最大的遗憾就是,在挣工分这个大时代背景下,为了全家日子过得舒心一点,她给上头三个儿子都找了能干活但没什么文化的媳妇。 附近几个公社的学堂都拆了,老师都没了,她那些孙子孙女该不会沦落成睁眼瞎吧? 有心让裴老大给孩子们上识字课,谁知道裴老大那个憨货,出了教室门就把学的东西全还给老师了。 李大妮的心气又上来了。 反正家里干活的人足够多了,老四媳妇儿她绝不能再找个一把子力气的。 顺势就盯上了知青点的女知青们,在一堆知青中间开始挑挑拣拣。 这个不行,才初中毕业,万一是个跟老大一样的,娶她回来干啥? 挑了许久,她挑的头都痛了,那些城里下乡的知青,居然连一个高中毕业的都没有,她一个都没看上。 直到阮念念和陈盼盼那一批知青下乡。 李大妮跟陈盼盼关係算是比较好的,陈盼盼会哄人,而且讲话经常用些平时听不著的词还有成语,她认定陈盼盼是有文化的。 谁知陈盼盼虽然上了高中,但是没有高中毕业证,她一下子就不想要了。 哪里知道峰迴路转的,陈盼盼居然给她介绍了实打实的高中毕业生阮念念,据说以前还给报社写过稿子,是她们学校一等一的才女。 可是那姑娘身子骨弱的嘞,下乡两个月,请病假的次数两个手的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李大妮特意考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她也没什么大病,就是身子娇气。 娇气好啊,哪个读书人不娇气? 她们家劳动力够多了,只要阮念念能教,她就能拍板让阮念念不下地! 知道这些过往的裴大嫂对阮念念的说法深信不疑,她想软和下来说几句好话,谁知到了嘴边又变了味。 “谁知道你那个毕业证有多少水分,万一教坏了俺家孩子俺找谁去。” 说完她就后悔了,斜著眼珠子覷阮念念。 阮念念莞尔一笑,自信大方道:“放心吧大嫂,教不坏,不信你去问人找找前几年的赣省日报,有不少文章可都是我撰写发表的。” 这是真的? 裴大嫂心里惊诧,嘴上不饶人,“就算是真的,俺也还不是你大嫂,你跟俺家老四又没结婚又没办酒的,不做数。” 虽然裴远征承诺过阮念念会有,可毕竟他还没回来,这段时间阮念念需要一个人面对的风雨还多的很。 上辈子陈盼盼带人来闹的很大,闹完之后就劝她留在裴家,免得裴家翻脸不认人,她就白白失了身子。 她那时候对陈盼盼言听计从,没有一点主心骨,自然是直接就在裴家住了下来,忍受了不少裴家几个嫂子的白眼。 这一次,她不能再住在裴家了。 怎么说她也得回知青点,把陈盼盼欠她的给全部要回来。 好在陈盼盼以前自詡得意,把“阮念念什么都听她的”这件事当成炫耀的资本,跟阮念念“借钱”从来没避开过知青点其他人。 只不过她借的钱从来都没有还过。 她们下乡接近三个月,陈盼盼就当著知青点许多人的面几次三番地找她拿钱,这一点,她抵赖不了。 阮念念一边在心里盘算著回去跟陈盼盼要钱,一边嘴上回应著裴大嫂。 “我自然还是得回知青点的,远征哥说了,不出一个月他就会回来娶我,到时候领证办酒都不会少的。” 她顿了顿,又装作天真的模样说:“大嫂可別以为我是觉得裴家条件好才巴著要嫁过来,我爸妈对我可好了,每个月都给我寄很多钱票,等我回知青点找陈盼盼把她借我的钱要回来了,我才不用你们养我。” 炸吧炸吧,她不信裴大嫂被这话点著了能不炸。 就算不是她的钱,那也是她妯娌的,她们还没分家,四捨五入就是她们家的,她们家的钱,就算她不到,她儿子女儿还能沾不上一点便宜? 裴大嫂確实想炸。 但没炸起来。 被李大妮抢了先。 “啥?那糟心玩意儿借你钱了?借了多少?哎哟你个败家的哟!” 李大妮痛心疾首。 第6章 抽她! 经过李大妮的一番盘问,阮念念“吞吞吐吐”地把陈盼盼借了她几次钱,每次借的数额多少交代清楚了。 裴大嫂在旁边正大光明地偷听,听完心里一合计,倒吸一口冷气,“俺滴娘嘞,一百二十八块六毛,这才三个月不到啊!” “老大媳妇!”李大妮脸都黑了几个度,带著火气喊了一声,把裴大嫂嚇得一哆嗦。 往常这时候不是要揍她就是准备要揍她了。 她赶紧退后了两步,紧张解释,“俺滴娘嘞,又不是俺借的,娘你冲俺吼什么?俺去打稀饭给他们送去。” 为了节约干活的时间,一般早饭跟中饭都只回来一个人,用篮子装了给其他人送去。 “还送什么送,一顿不吃饿不死人!” 李大妮持续吃火药,小跑几步把裴大嫂拉到了装鵪鶉的阮念念面前。 指著耸拉著脑袋的阮念念就是一顿输出:“就她这德性,她能要的回来钱?你上午別去上工了,跟她回知青点收欠款,能要回多少要回多少,要不回来的,打欠条。”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阮念念心里暗笑。 裴大嫂不是本地人,她家是饥荒年从浙省逃荒逃过来的,死了爹,娘在她嫁过来之后没几年也没了。 那时候李大妮图她不要彩礼,又一把子力气,二话不说把人娶回家了。 这些年裴大嫂一个外地媳妇,在本村无亲无故的,为了不受人欺负,性格难免泼辣一些,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说话不饶人的性子。 就算是本地媳妇吵起架来都不敢多惹她。 討债的事,李大妮在心里过了三遍,觉得还是老大媳妇最合適,能唬住人。 嚇一嚇,钱不就回来了嘛。 裴大嫂一听让自己去帮忙要钱,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拍著胸脯保证,“俺滴娘嘞,这事交给我,差不了,弟妹,走,俺们收债去。” 出门时裴大嫂顺手抄了根裴老大平日里揍娃的木棍在手上,领著阮念念往知青点走。 阮念念亦步亦趋地跟在裴大嫂身后,盘算著自己一会的最佳表演,三分真七分假,她要演到陈盼盼哭! 知青点的位置靠近山脚下,是以前一个大地主的宅院拆了重做的,妯娌二人走了有十来分钟才走到。 好在知青点的人向来爱体面,被李大妮好一顿抽打,不回知青点换身衣服整理一下是不会出门的。 她们来的时候正赶上四个知青收拾完了准备出门去上工。 看到阮念念回来,知青们尷尬的打了个招呼就要出门,被裴大嫂伸手就拦住了。 “刘知青,李知青,王知青,彭知青,今天有点事,你们帮俺做个见证,俺让俺男人帮你们做一半活。” 反正知青们的活別提多轻巧,她都能做三四倍,別说她男人了。 最好多消耗点力气,省得晚上来来回回折腾她。 正准备出门的知青们听说有这好事,只是做个见证今天就能少上半天工,赶紧一个掉头又进了知青点大门。 偷懒不偷懒的,他们只是乐於助人而已。 精瘦的刘知青討好地笑著,“哎呀,裴大嫂你有事直说就行了,我们是来支援农村建设的,怎么能让乡亲们帮忙上工呢。” “那俺可就直说了。”裴大嫂將手里拽著的棍子放在掌心顛了顛,隨意地问道:“听说陈盼盼同志借了俺四弟妹不少钱啊。” 这还没结婚呢,弟妹都叫上了。 知青们心里犯嘀咕,谁都没敢说,但借钱的事他们可太敢说了。 你一嘴我一嘴的把陈盼盼老底掀了个精光。 “看见了看见了,陈知青经常问阮知青借钱呢。” “就是,我都看见了好几回,她们这才来三个月不到,怕是借了有一两百了吧。” 阮念念小声解释了一句:“是一百二十八块六。”声音小得旁边的人都能听见。 知青们一时语塞,立马又接著说。 “对对对,算来是有那么多的,阮知青不说我还以为都快两百块了呢。” “可不是嘛,上次在煮饭的时候就借上了,借了三十块钱还有好些粮票,说去买些东西回来改善一下伙食,我看她倒是出去吃了好的,回来给阮知青带了几个大白馒头,嘖嘖嘖!” 三十块钱就几个大白馒头?? 裴大嫂转头看向身后的阮念念。 阮念念立马红了眼眶,哽咽著说:“大嫂,她说我要是不给她借,以后煮饭就不带我的份,我、我、我不会煮饭呜呜呜……” 这话陈盼盼当然没说过,陈盼盼从来不会威胁她,只会软声软语地哄著她把钱拿出来。 “没出息,別哭了。”裴大嫂哪里见过像这样说哭就哭的娇娇丫头,喊著別哭的话都带著颤音。 造孽啊!她凶了那丫头,不会哭的更厉害了吧? 出乎意料的是,阮念念居然在裴大嫂呵斥之后慢慢停止了哭泣,只不由自主地又抽抽了几下。 裴大嫂斜眼瞅了瞅几个知青,嘴角勾了勾,带动著脸上的横肉抖动了几下,看著有几分渗人。 她自己却不知道,还觉得她这是衝著知青们笑了笑示好,接著用她最温柔的声线说道:“俺就不进去了,几位同志帮俺把陈盼盼同志喊一下出来还钱吧。” 她说的可太直接了。 知青们被那脸上的横肉嚇了一跳,赶紧点头跑进去喊人。 阮念念拉了拉裴大嫂的衣服,怯懦地说:“大嫂,等钱要回来,我给大强大妞二妞买好吃的。” 还不等裴大嫂说些什么,陈盼盼就被簇拥著出来了。 她拿著手捏子擦眼泪,控诉道:“念念,我什么时候借你一百二十八块六毛钱了?你要在知青点这么说我,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才找了男人就翻脸不认人要害我了?” 果然还是陈盼盼一贯的作风,先否认再倒打一耙。 再加上几滴象徵性的狼眼泪,可不把知青点一眾年轻血热的男知青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嘛。 立马就有男知青想站出来帮她说话。 阮念念赶在他们之前开口,声音还带著哽咽:“盼盼,你说过是借我的啊,大家都听见了的,我现在准备要结婚了,身上都没几块钱,你好歹还我点钱让我做身新衣裳,再买点带去婆家的东西啊。” 不就是哭嘛,不就是装小百嘛。 她上辈子跟在裴远征身边看过的段位高的可不是陈盼盼这种能比的。 说完话,她眼眶里含著的眼泪才恰到好处地掉了下来。 要说长相,陈盼盼是那种邻家小妹的模样,哭起来自然惹人心疼。 可她阮念念却自带楚楚可怜的气质,要哭不哭的样子已经惹得大家想去哄了。 说完话之后掉的眼泪更让男知青、甚至女知青都有种心都要碎了的感觉,恨不得把欺负她的人给抽一顿。 “啪!” 第7章 紧咬著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谁这么勇,居然真的去打了陈盼盼一巴掌? 阮念念顺著那条甩了陈盼盼一巴掌的手臂看过去,就看到女知青的负责人章红玉气愤地揉著手腕。 “好你个陈盼盼,你怂恿我们去找裴家的麻烦,差点害我们跟村里人闹矛盾就算了,现在还睁眼说瞎话,我们整个知青点谁没见过你问阮念念借钱?你还说等你家里给你寄了钱你立马就还,感情是打著有借无还的幌子啊。” 今天这事之前,知青点谁不知道阮念念这钱是不可能要的回来的? 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又能说什么? 章红玉早就看不惯陈盼盼那假惺惺的模样的,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教训她,哪里还管手痛不痛。 陈盼盼可置信地捂住被打的那边脸,支吾著开口:“我没有……” “啪!” “啪!” 巴掌声和木棍断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章红玉第二个巴掌,除了脸痛得嘴唇都在发抖的陈盼盼,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大家都被裴大嫂徒手掰木棍嚇得没敢吱声。 那可是婴儿手臂粗的木棍啊,就那样用手掰断了? “陈盼盼,你在说什么屁话,俺都听到他们说你借了好多次俺弟妹的钱,俺弟妹现在要用钱了,你怎么好意思不还?你要是不还,俺就拉你上派出所好好掰扯掰扯。” 章红玉连忙走到裴大嫂身边安抚她:“裴大嫂,这事儿確实是陈盼盼同志的不对,陈盼盼同志许是知道阮念念同志找了对象就昏了头了,平日里她们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我们也不好说什么,这到底也是我们知青点的事,你就让我们自己处理,一定不会委屈了阮念念同志,成不?” 这番话其实就是各打五十大板。 章红玉看陈盼盼不顺眼,她难道就能看阮念念顺眼了? 一个是百八十个心眼子的心眼子怪,另一个是整天哭哭啼啼的娇弱菟丝,她谁都看不上。 但是针对借钱这事儿,有一说一確实是陈盼盼的错。 她也只能藉机教训教训陈盼盼出口平日里的恶气,並不打算真的帮阮念念。 谁知道帮了之后阮念念会不会又跟陈盼盼好的穿一条裤子转而恨上她破坏她俩的友谊? 阮念念自然是听出来了她的意思,暗恨自己上辈子被陈盼盼迷了心窍,真正有事的时候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现在只能看裴大嫂的了。 裴大嫂听不懂章红玉话里的意思啊。 阮念念拉著裴大嫂的衣角,柔柔弱弱地说:“大嫂,以后我嫁到裴家了,就不是知青点的人了,章知青不想帮我也正常。” “嫁到俺裴家,就是俺们裴家的人,知青点不管,俺们裴家管,今天俺话就落这,这钱不还,俺们家天天上门要,俺们家可是有四个汉子!” 这时候的农村,特別崇尚兄弟多的家庭,虽然难养,但是养大了互相之间可都是助力。 章红玉被落了面子,不敢为难阮念念,转向更可恶的陈盼盼,“陈知青,钱是你借的,你说怎么还吧。” 这两个人还真是事儿精。 从现在开始就闹掰了还好,回头要是分分合合的,还指不定怎么嚯嚯知青点呢。 “我没钱!”陈盼盼被打了两个大嘴巴子,也不否认自己借钱的事了,只硬著嘴说自己没钱。 一边说著,还一边可怜兮兮地看向一眾男知青。 现在哪还有男知青敢帮她,阮念念可是攀上了裴家,陈盼盼难道不知道大队长也姓裴吗? 她自己作的这个死,可別想拉他们下水。 今天早上他们就已经被他摆了一道了。 “没钱?!”裴大嫂提高音量,开始发疯,“没钱就拿东西抵,你拿俺四弟妹的钱买了什么东西?全拿出来抵了,不够的以后有钱了再补!” 陈盼盼气急,大喊:“不可以!你这样跟土匪有什么区別?” 她从阮念念手里抠了三个月才抠出来那么些东西,怎么忍心心甘情愿交出去? 只是她说没钱,不代表没人知道她钱放在哪里。 阮念念当即就跟裴大嫂说:“大嫂,她跟我讲过她装衣服的木箱里有个带锁的小盒子,她就把钱藏在那个小盒子里。” 当初还是陈盼盼为了哄著阮念念把钱全部交给她保管才告诉阮念念的。 还说別人可没这么精细的藏钱的去处。 阮念念一说出来,就有看陈盼盼不顺眼的女知青主动去帮她找那个小盒子。 “不可以!不可以!那是我的东西!你们这样是不对的,你们怎么可以乱翻我的东西?!” 陈盼盼扑腾著想去阻止,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两个男知青拉住了。 还有只咸猪手趁机往陈盼盼这段时间被阮念念养的不错的胸口摸了两把。 摸得陈盼盼脸色緋红,一时间竟不敢出声。 裴大嫂乐得拍巴掌,一个劲地喊:“快找快找,要是你们帮俺四弟妹把钱找回来了,俺让俺男人轮流去帮你们赚工分!” 省得他精力太旺盛就知道往她身上撒。 都快四十岁的男人了。 还不知道节制。 几个女知青泄愤一般,不但把小盒子找著了,还把陈盼盼的东西翻得一团糟。 平日里可没被她挑拨男知青欺负,这次也算借著阮念念的事小小报仇了一把。 等她们找出了小盒子,阮念念又喊了一声,“钥匙在她床上,她睡的那头的床单底下。” 於是陈盼盼的床也遭了殃,比鸡窝,还凌乱。 阮念念是故意的,一开始不说,就是为了让知青点的人看清楚,她跟陈盼盼是真真正正的彻底闹翻了,不存在什么分分合合的事情发生。 还有就是,让裴大嫂起到一个震慑性的作用,这样知青们才不敢为了报团帮著陈盼盼。 不这样做,或许还有些人会觉得,阮念念反正就要嫁出去了,以后陈盼盼还是要跟他们在一起生活的,寧可得罪要嫁人的知青,也不能得罪以后还要一起生活的知青。 她要债这个事,说不准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女知青们都故意闹腾翻了那么些时间了,陈盼盼还不做声,有些不对劲了。 阮念念原本只盯著陈盼盼不作妖就没管太多。 这时候察觉出来不对劲,定睛往陈盼盼那边看去,只见她的脸憋得通红,瞳孔瞪大,鼻孔时不时的充气膨胀,还紧咬著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第8章 来自毒闺蜜的威胁 阮念念往下看。 好傢伙,左边右边的三只咸猪手都快趁乱伸到陈盼盼的衣服里面去了。 虽然她恨陈盼盼上辈子一直在设计坑害她,但她做不出这种看著其他女性被猥褻还不出声的事来,那她跟上辈子的陈盼盼有什么区別? 要报復,就正大光明的报復。 当即,阮念念指著那几个猥琐男知青叫喊出声:“你们在干什么?!” 其他人被阮念念的喊声吸引,自然也注意到了陈盼盼的处境。 男知青负责人章远石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上去就把几个男知青推开了。 “怎么回事,你们耍流氓?” “不是,不是。”男知青们连忙摆手,“这不是她老扭来扭去嘛,我们怕她挣脱,就多用了点力。” 裴大嫂最討厌的就是趁人之危的臭男人,虽然陈盼盼她也討厌,但坏男人最討厌。 她叉著腰大骂:“你们几个男的是弱鸡仔嘛?抓个女人都抓不住,俺看你们就是故意的,耍流氓!索性一起上派出所,把你们送去吃枪子,再把俺四弟妹的钱要回来!” 在这个年代,耍流氓是真的够得上吃枪子。 知青点的人一听,都慌神了。 虽然耍流氓跟其他人不相关,但他们这个知青点出了几个耍流氓的,其他人能回城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 特別是那几个对著陈盼盼上下其手的,本意是討好一下人美钱多的阮念念,再迎合一下裴大嫂。 毕竟裴大嫂是整个大队出了名的“乐於助人”,经常让男人去帮这个干活帮那个干活。 谁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巧没討到,还被厌恶了。 他们赶紧强行解释,带著討好的笑看其他人。 章远石脸气得铁青,他多少次跟男知青们强调,要注意自己知青的身份,他们跟乡下泥腿子不一样,怎么还给他惹出这种事。 看著裴大嫂执意就要去派出所,阮念念本想著这种事不能姑息纵容,好歹她也还要继续在知青点住一段时间呢,息事寧人不如杀鸡儆猴。 可谁知刚要开口,就看到陈盼盼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感情这又是记在她头上了。 陈盼盼被人猥褻,她不记恨猥褻她的人,反而记恨自己这个一直被她欺负抹黑的人。 她欺负別人,別人就该默不作声的任由她欺负;別人反击她,就合该去死! 阮念念简直要被她气乐了。 反正她也没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只是见不得猥琐男借她的名头做那些恶臭事罢了。 她立马改了主意,拉了拉裴大嫂的衣服,“大嫂,娘还等著你回去呢,咱们快些结束吧,收回了钱,差多少再让陈盼盼写欠条。” 裴大嫂想著也是,她可不想被李大妮追著满院子跑了。 几个去搜钥匙的女知青很快把钥匙搜了出来,当著所有人的面打开了那个小盒子。 盒子里头剩的钱票还不少,足足有六十块八毛,还有一些粮票布票什么的。 可就算还了这些,她也还差一大半。 裴大嫂收了钱交到阮念念手里,交代她,“俺帮你要回来的,可別又被別人哄了去。” “放心吧大嫂,我不会再被她骗了。” 陈盼盼还想发疯,却发不起来,几个女知青怕她丟脸,拿手捏子捂了她的嘴,死死拉住她不让她再说出什么败坏知青名声的话来。 要债到这,也还只收回了一半不到,裴大嫂大手一挥,“四弟妹,写个欠条,让她签字按手印!” 原本陈盼盼已经放弃反抗了,一听说要写欠条,她又疯狂地挣扎起来。 盒子里的钱都是阮念念给的,还了就还了,以前的那些她都没说要还,都掉了还写什么欠条。 她家重男轻女,什么都要留给她弟弟的,哪来的钱寄给她?这个欠条真要签了,她猴年马月都还不完。 “唔唔……唔唔唔……” 女知青们早就看她平日里没事勾搭这个勾搭那个很不顺眼了,这时候哪有可能让她挣扎出来,抓著陈盼盼的手就签下了她的名字。 又贡献了章红玉珍藏许久的口红,把手印给摁了上去。 这样一份合格的欠条就完成了。 裴大嫂乐得见牙不见眼。 她可是帮四弟妹做了件大事,以后四弟妹教老裴家那些娃念书的时候,总该偏著她们家娃一些吧? “俺滴娘嘞,两个多月了六十多块钱,这姑娘太败家了,嘖嘖嘖!” 裴大嫂感慨著,心情贼拉好地给知青们许诺,“刚刚帮了忙的,有一个算一个,俺让俺男人轮流去给你们做半天活。” 知青点才几个人?她今天可是要回了六十块钱还有一张签了名摁了手印的欠条。 要完了债,裴大嫂心情舒畅地准备做另一件李大妮交代的事。 李大妮说了,阮念念现在是她们家媳妇了,不能再跟其他知青住在一起,再被人坑骗了怎么办? 知青点那么多空房间,直接让阮念念搬进去不就得了。 她要是不敢一个人住,就让裴大嫂去陪她。 这可真是感情好啊! 又能让她跟有文化的新弟妹培养感情,又能晾著永远都吃不饱的裴老大一段时间,她可太快乐了。 当即二话不说又以许诺半天活为代价喊了两个知青帮忙搬东西。 算一算,裴老大那头牛至少得有二十来天的时间会累的没空耕地了呢,这买卖真划算! 阮念念看她喜上眉梢的表情简直就像掉进了米缸的老鼠,不由得也眉眼舒展,心情开朗了起来。 “阮知青,你笑起来可真好看!”这声来自同为女知青的章红玉的夸讚足以表明,阮念念的顏,是那种不但勾男人,还勾女人的。 以前她不爱笑。 是因为她自从来了这里之后,每天累得要死,动不动磨破了手磨破了脚,还吃不到好的,能笑得起来才怪。 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阮念念了,她是见过后世几十年世面的阮念念。 这也是她自信底气的来源。 搬屋子的时间並不长,只一个上午就收拾好了。 收拾东西时,阮念念情不自禁地再次感嘆,她上辈子为什么能蠢到这个地步? 陈盼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有收好,到处散落著糕点、罐头、果,还有麦乳精。 反观她这个出钱出票的。 除了一应床上用品,生活用品之外,竟没有从行李里头翻出一丁半点的吃食。 这要是被家里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知道了,一准儿要气坏了吧? 很快,阮念念就没有了想那么多的心思。 搬走最后一件物品时,阮念念意外地被陈盼盼拦住了。 阮念念挑了挑眉,她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吧?她的態度,不就是很明显的闹翻吗?难道陈盼盼要像上辈子一样哄著她回心转意? 她正思量著,就听到陈盼盼以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阮念念,我会打电话把你在这里找了个男人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阮叔叔。” 第9章 省四个角角子 哟呵,添油加醋告状成了习惯,还真把她阮念念的爸妈当成她自己爸妈了? 阮念念当即反口讥讽道:“谢谢你的好心,盼!弟!隨便你告,我想我爸妈也很乐意听到我的消息吧。” 盼弟两个字,她咬的格外重。 陈盼盼下乡之前,还叫陈盼弟,寓意很是明確,家里就希望她能带来个弟弟。 她本来是不用下乡的,可她家里为了把工作留给她弟弟,又捨不得让出她妈妈的工作,直接就让她收拾东西滚蛋了。 原本,阮念念对她是特別同情的。 下乡前她说要改名叫陈盼盼,一来希望改个新的名字她能有新的人生,二来,陈盼盼、阮念念一听就是好朋友的名字。 阮念念那时候友情脑,被陈盼盼忽悠的就觉得全世界都没有陈盼盼好,陈盼盼第一好。 要不然也做不出头脑一热就跟著报名下乡的事情来。 本来阮妈妈都决定退下来把工作让给她了,她根本不用下乡。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怪她上辈子太单纯,不但为了一个毒闺蜜放弃了城里的好日子,还因为毒闺蜜的口腹蜜剑年纪轻轻就丟了性命。 陈盼盼听到“盼弟”两个字,眼睛都气红了,张牙舞爪的就想掐面前的阮念念。 “你干嘛?陈盼弟我告诉你,你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弄伤了我你可付不起医药费,裴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阮念念看陈盼盼深呼吸著没做多余的动作,一把推开她走了出去。 陈盼盼提醒的对,她是该跟家里打个电话的。 上辈子从她嫁给裴远征之后,家里就没寄过钱票给她了。 偏生陈盼盼该跟她说,一定是阮爸爸和阮妈妈看她这个女儿嫁给了农村人,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就不打算继续养她了。 还劝她不要打电话回去问,自己过的好好的,到时候但他们面前打他们的脸,谁说嫁到农村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她好傻。 她真的好傻。 將近二十年的感情,父母对她的爱她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被陈盼盼三言两语就迷了心智。 晚上,跟裴大嫂躺在床上的时候,阮念念瞪著眼一动不动地看向屋顶。 一点睡意都没有。 良久,裴大嫂转了个身,本来迷迷糊糊的睡意上头,看到阮念念瞪著个眼嚇了一跳,睡意全无,“俺滴个娘嘞!四弟妹,大晚上不睡觉你干啥嘞?” “大嫂。”阮念念声音虚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说我爸妈要是知道我在乡下结婚了,会怪我吗?” 怪? 裴大嫂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不到三个月,给了一百多块钱的爸妈,比普通的正式工三个月工资还高。 这样的爸妈,孩子做什么能怪? 她伸手在阮念念身上像拍小孩那样安抚性的拍了拍。 用她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跟阮念念说:“四弟妹,俺不知道你家是什么情况,但是俺觉得,你爹妈是不会怪你的。” “俺老家是山东那边,那几年饥荒,俺爹娘带著俺逃荒,俺都快死了,俺爹娘还把东西省出来给俺吃,后来到了浙省,俺又生了一场大病。” “一起逃荒的乡亲都让俺爹娘把俺丟了,可俺爹娘不肯,最苦的时候他们找树根树皮给俺吃,自己吃观音土,俺觉得吧,你不用自己想太多,真想家了,俺明天再请假一天陪你去公社邮局打电话。” “乖,別想了,赶紧睡吧昂。” 说完,她就再次迷糊了起来。 裴大嫂虽然没什么文化,说出的话朴实无华,但阮念念却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別样的真诚。 她是真心接纳阮念念成为一家人的。 这才应该是闺蜜该有的態度吧? 像陈盼盼那样的,顶多就是披著闺蜜外皮的吸血鬼。 放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阮念念闭上眼睛,听著裴大嫂轻微呼嚕声非但没觉得吵,反而带著她一起进入了安稳的梦乡。 第二天天还没亮,阮念念就被裴大嫂喊醒了。 “四弟妹,四弟妹醒醒,俺们该出发了。” 阮念念揉了揉眼睛,还没完全睡醒,声音带著一丝疑惑,“大嫂,天都是黑的,我们去哪啊?” “去公社啊!” “俺都回去跟娘说过了,今天陪你去公社打电话,顺便去供销社买点东西,昨天可是公社的供销社固定补货的时间,今天一准人多,俺们坐细爷爷的牛车去。” 去公社! 阮念念瞬间清醒,麻溜地起床,看到裴大嫂胳膊上挎著的篮子还有篮子里装的布袋,她也从自己的蛇皮包里拿出几个装东西的布袋出来。 这年头塑胶袋可还没有后世那么泛滥,出行买东西装东西都得自己带袋子。 (塑胶袋六十年代就传入中国了,但到八十年代才普遍用於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这种家里自己缝製的大容量布袋就成了出门首选。 利落地收拾好自己一身,阮念念跟著裴大嫂出了门。 踏著夜色,妯娌两人走到了村口裴老头停牛车的地方。 牛车是大队里的牛车,裴老头是看牛的老人,每隔十天半个月的他就会接送人跑一趟公社。 公社离村里有十里路远,一些不愿钱的寧愿自己累一点走一趟。 坐一趟牛车还要交两分钱,这个钱也不是裴老头收的,是交到大队里的。 妯娌两人上了牛车,裴大嫂就寒暄上了。 “细爷爷,哎哟,可赶死俺了,我们从知青点那一块过来,跑了十来分钟才赶上。” 裴老头抬起耷拉的眼皮子往后扫了一眼,看到个生面孔,问了句,“咋滴,知青点来新人了还要你安排?” “哪啊,细爷爷,这是俺娘给四弟找的媳妇儿,这模样,周正不?” “好看。”裴老头想著,他那牛棚,平日里最是说閒话的人多,这小丫头以前也没见过没听说过,不声不响的,想来也是个老实的。 裴大嫂摸了四个小角角子递过去,“喏,细爷爷,刚好四分钱。” “算啦。”裴老头摆了摆手“细孙媳妇第一次坐牛车,我代表队里把这车钱免了,下次就不行了昂。” 裴大嫂喜出望外,这不就又省出四分钱了嘛,赶紧道谢,“哎!谢谢细爷爷,四弟妹,喊人吶。” “细爷爷好。”阮念念一直没顾得上说话,这时候乖乖巧巧的喊了一声人,用的是那种长辈们都会喜欢的声音。 得了裴老头几声高兴的“好”字。 牛车上不止坐了她们两个人,还有两个村里的媳妇子,应该也是结伴出去买东西的。 不是老裴家的媳妇子,但也是村里另一个大姓——张姓的两个媳妇子。 今天撞上的这两个媳妇子,可不是一般人,本来裴大嫂都想走去公社省下这四分钱的,是李大妮打听到她们俩会坐牛车,这才让裴大嫂带著阮念念来坐牛车的。 她脑子浅,对於出门前李大妮说的怎么达到目的的那些话,这时候都已经忘了七七八八了,想憋一些什么话愣是憋不出来。 正当她鬱闷时,坐在对面的其中一个媳妇子说话了。 “哟,这是你们家老四前几天回来的时候说的那一个啊,叫什么来著,阮知青是吧?” 第10章 爸爸! 阮念念才来不到三个月,平日里又不爱跟村里人打交道,还经常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请假不上工。 村里人不认识她可太正常了。 但这不代表她不认识对面的两个媳妇子。 对面也是一对妯娌,一个是张大锤家的,一个是张二锤家的,在村里很是出名。 这两媳妇子是村里数得著的碎嘴子,一点什么风声传到她们耳朵里,再传出去就能变成世纪大战。 阮念念只略一想就懂了裴大嫂的意思。 她上牛车前还在想,裴大嫂那么抠搜的人,怎么可能带她四分钱坐牛车? 现在就懂了。 肯定是李大妮交代了她,让她给这两个媳妇子透露些口风,把阮知青要嫁给裴远征的事情透露出去。 果然,接下来的时间里,裴大嫂一口一个“俺四弟妹”,从学歷到容貌,又从性格到家世,把她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估计不出三天,全大队都会知道,知青点的阮知青要嫁给裴家老四裴远征了。 牛车一路顛簸,从速度上来说,是没有比走路快的,但胜在是个交通工具,可以节省体力,让脚没有那么累。 阮念念上辈子是嫁到裴家之后才知道有牛车可以去公社,之前她一直不愿去公社,以为陈盼盼是走著去的,还特別心怀愧疚。 大概就是这种陈盼盼的特別“照顾”让她越来越依赖。 与其说她上辈子是一次又一次毫无芥蒂地跟陈盼盼重归於好,不如说是除了陈盼盼之外,她没有其他可依靠的人了。 唉,菟丝一样的人生,她真的过够了。 跟裴大嫂搞好关係,除了知道裴大嫂性格直爽、没有弯弯道道之外,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裴大嫂有一手好厨艺。 埋没在了李大妮扣扣搜搜不给油不给盐中。 这些都是后话。 阮念念一路听著裴大嫂不带重复的吹嘘到了公社,屁股被顛得有些痛。 裴大嫂一到公社就拉著阮念念的手往供销社方向跑去。 昨天刚刚盘完货,今天的供销社人特別多,里面都挤不下了,外面的人还在不要命地往里头挤。 “红布,我要红布!別推,等我买完再挤!” “多少钱?要多少票?” “哎哟,贵了,之前的都没有这么贵!” …… 裴大嫂眼神扫了扫阮念念的小身板,指著斜对面的邮局:“喏,那里就是邮局,可以去打电话。” 说完鬆开阮念念的手就加入了拥挤的人潮。 还真是,特別有时代特色,过了这个时间段,以后就很难看到这样的景象了。 阮念念没有留恋地往斜对面的邮局走去。 站在电话前面,阮念念深呼吸,颤抖著手指按下了阮爸爸办公室的电话。 阮爸爸是钢铁厂的副厂长,办公室里当然是有电话的。 电话打过去,等待接听的几秒钟简直就像几个小时一样长。 从小她就是爸爸妈妈的掌上明珠,不,就连哥哥姐姐也都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的。 下乡前吃过最大的苦大概就是她想让爸爸买一台彩电,结果因为阮爸爸去晚了一步没买到…… “嘟……嘟……嘟……咔!” “喂,你好,这里是钢铁厂。” 是阮爸爸的声音。 阮念念张了张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眼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爸爸! 她想喊,喉咙却像卡了刀片一样生疼。 “同志您哪位?不说话我掛了。” 別! 阮念念对著电话啜泣出声,仍旧是说不出话来,听到阮爸爸的声音后,她的嗓子就像是被封印了一般。 对面的阮爸爸听到哭声,渐渐感觉到不对劲了,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念念?” “哇呜呜呜呜……爸爸!爸爸!呜呜呜……爸爸!” 阮念念终於放声哭喊了出来,上辈子受到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都宣泄了出来。 为什么她要不听家里的安排跟著陈盼盼报名下乡?为什么她要一次又一次跟陈盼盼和好让她坑害自己? 为什么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联繫过家里一次?为什么要让父母再也收不到最疼爱的小女儿的消息? 她不配为人女,她是最不孝的! 阮念念哭得撕心裂肺。 邮局的人却习以为常,在这里哭过的知青不计其数,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电话那头的阮爸爸只觉得心都碎了,平日里沉著稳重,面对千人大厂冷静发號施令的他,此时握著电话听筒的手都是颤抖的。 小女儿下乡快三个月了,他和妻子每过一段时间就写信,匯款,盼望著小女儿能给他们回一封信或者打一通电话。 如今总算是盼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安抚著阮念念的情绪,“念念乖,不哭了不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等著,爸爸去找关係,等爸爸去把你接回来。” 阮念念哭得更凶。 她是有多没良心才会因为怕父母怪她而一直不联繫家里? “哎哟,小祖宗,怎么还哭得更厉害了呢?是不是爸爸说错话了?爸爸道歉,对不起,爸爸的小念念,可以原谅爸爸吗?” 熟悉又搞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到阮念念的耳中,她不由得破涕为笑,扯著沙哑的声音认真地说了一句:“爸爸,我想家里了。” 短短的一句话又惹得阮爸爸心疼不已,他的心肝宝贝,一定在乡下吃了不少苦吧? “爸爸让你哥哥去接你,咱们不回乡下了,再也不去了。” 阮念念知道,她爸爸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就会不惜一切人脉代价把她弄回城里去。 但是不行,现在不行,她要正大光明地回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落荒而逃。 她擦掉眼泪,儘量用轻鬆的声音告诉阮爸爸,“爸爸,我准备在这边结婚了。” 电话里一时没了声音,阮念念又忐忑了起来,她预想过很多阮爸爸可能会有的反应。 最激烈的一种无非是坚决不同意,亲自过来带她回家。 可是没想到阮爸爸给她的是冗长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才缓缓说道:“念念,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呀。”阮念念回想了一下上辈子这时期的裴远征,虽然跟她一直在冷战,但绝对算得上是有能力有担当。 想著,她夸讚道:“爸爸,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是一个军人,他说等他打了结婚报告,就带我隨军。” 第12章 他媳妇,应该会喜欢吧? 拿完信件和包裹,阮念念从邮局出来,时间才过去半个多小时。 半个多小时裴大嫂是没法在人挤人的供销社顺利完成战斗的。 阮念念朝供销社里头看了看,人还是很多,但供销社里的东西已经空了小半。 回头將不大的包裹装进了自己带出来布袋子里,她摸著里头应该是寄了毛衣。 这才夏天就开始寄毛衣了,她爸妈真是,让人又甜蜜又心酸。 好笑地摇了摇头,阮念念又看了眼奋战正悍的供销社,打算四处逛逛。 上辈子嫁到裴家之后才偶尔有机会能来公社逛一逛。 她顺著记忆里的路线走了一遍,这边公社的油厂,粮食加工厂等等都是在一个地方,宿舍也不远。 阮念念踩了个点,就准备回去供销社那边等裴大嫂。 快出宿舍区的时候,前面一个巷子里明显的打斗声嚇了她一跳。 还不等她跑远,七八个人就鼻青脸肿地从她身边跑进粮食加工厂的宿舍区了。 这是什么情况?她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阮念念忐忑地继续往外走,又要路过那个巷子口时,阮念念走得小心翼翼,发现里面有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刚子,你这样也不是个事,退伍这么些时间了,一直浑浑噩噩的,还被那些小混混欺负,乾脆我跟上头打个申请,你以后跟著我干吧。” 这个声音,可太熟悉了,裴远征回来了? 不对,这才一天时间,他怎么可能从部队来回?他根本就没回部队? 阮念念一时间心乱如麻,这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在出特殊任务? 她正纠结著,就听到又有个男人的声音说:“行啊哥,你知道我的,这条腿不行了就只能退伍了,不能当兵还有什么意思?现在跟著你,还能算半个兵吧?” “不能。”裴远征的声音越发清晰,也比平时要沉重许多,“我现在也是在走退伍的流程了,虽然我本人没在,上头都会帮我弄好。” “害。” “那也没关係,反正跟我哥混,日子就有盼头了。” 阮念念確定了那是裴远征的声音,加快了脚步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谁知她的动静完全躲不过裴远征的侦查,稍微一动作,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裴远征。 “那个……”阮念念紧张,“我路过,我没听到你们在说什么。” 裴远征轻笑,看到阮念念的时候他惊讶了一瞬,接著眼神里充斥著惊喜。 他声音里带著愉悦,“昨天供销社刚盘完货,你是跟谁一起来的?” “跟大嫂。”阮念念低著头,不跟他对视,她脑子要不够了,为什么这时候应该在火车上的裴远征会出现在这里? 后面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跟了过来,问裴远征,“哥,这谁啊?” “你嫂子。”裴远征眼带笑意。 之前相亲的时候,他就对阮念念挺满意的,哪个男人不爱俏? 后来又发生了实质性的关係,虽然中间他以为她跟人合伙算计他有些厌恶,但误会很快解开了,一点没妨碍到他对她的喜欢。 “哎哟,是嫂子啊,我叫王刚,家里就住在粮食加工厂的宿舍,你跟我哥一样叫我刚子就行。” 王刚一听说是自己人,立马就热情起来。 突然又想到个事,“不是,哥,你什么时候结婚的?咱这么近你都不喊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还没办酒,你放心,没谁也不能没你啊。”裴远征回答王刚话的时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阮念念,足以表达他的喜爱之情。 “刚子,我不跟你嘮了,咱哥俩回头再说,我先送你嫂子回去。”说著,裴远征拉了阮念念就走。 阮念念闹了个大红脸。 任由裴远征拉著她的手,低著头跟在他身后走著。 冷不丁听到裴远征问她,“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阮念念顺著他的话问。 惹来裴远征又是一声轻笑,只是到底没透露太多,只说,“刚刚你也听到了,我退伍了,不能带你隨军了,你还嫁给我吗?” “我嫁!” 反应过来自己回答得太快了,阮念念神色不自然了起来,欲盖弥彰的解释,“咱俩都……我总不能后悔吧。” 如果是几十年后,发生关係之后后悔那也是正常的,可现在才七六年。 “念念。”裴远征伸手把阮念念拉到身前抱住,“我现在確实不能带你隨军了,而且今天还不能送你回去,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最多三天,我就会回来娶你,等我。” 三天? 阮念念心里惊讶。 上辈子他可是过了一个月才回来的。 不过她也没纠结什么,只要他履行承诺办结婚酒就行。 “好,我等你。” 裴远征拉著阮念念的手,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出来。” 说完动作利落地翻进旁边的围墙,不过两分钟时间,就扯著一个尼龙袋出来了。 “走吧,送你去细爷爷那,你在车上等大嫂就成。” 他轻轻鬆鬆一手提著那个半人高的尼龙袋,另一手牵著阮念念。 阮念念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就隨他了。 这个年代的人还是挺热情奔放的,处对象也会牵手拥抱,虽然不像几十年后那么开放,但公社里偶尔也能看到几对手拉著手的小情侣。 他们这对除了两个人的顏值都比普通人要高一些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別之处。 到了细爷爷牛车等人的地方,阮念念看到裴远征跟细爷爷对了个眼色,他没跟细爷爷说话,细爷爷也当没看到他。 紧接著,裴远征把尼龙袋放到牛车最里头的地方,又把她的布袋往尼龙袋旁边的板凳上放了过去,算是给阮念念占好了位置。 “回去还有一个多小时,你是在这里等,还是……跟我去逛逛。” 这让人怎么选? 说在这里等吧,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万一她待不住去溜达又撞上他了怎么办?公社就这么大。 说跟他去逛逛吧……那也太不矜持了,显得她好像多想跟他在一起似的。 她纠结地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 “呵。”这个反应成功逗乐了裴远征,他拉著阮念念的手稍微一使劲就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那接下一个多小时时间就归我了。” 拉著阮念念走的时候,他从怀里掏出一包牡丹牌香菸丟给坐在大树底下乘凉的细爷爷。 “这臭小子。” 一声笑骂传进了两个小年轻耳朵里。 一个轻鬆不见异常,另一个却面红耳赤不敢看人。 轻鬆的那个此时也是心跳如擂鼓,这可是他昨天打电话给战友取经了好久才制定的处对象攻略。 他媳妇,应该会喜欢吧? 第13章 拍结婚照 接下来就是討媳妇欢心的关键时刻了。 裴远征带著阮念念去了供销社。 阮念念紧张得手都出汗了,“大嫂在这。” 他都不告诉家里人他还在公社里,应该就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吧? “没关係,咱们不逛这一片,碰不上。” 说著,裴远征把阮念念拉到整个供销社人最少的地方——手錶柜檯。 “这款喜欢吗?”裴远征指了指其中一款女式的浪琴手錶。 阮念念看过去,发现那款手錶是情侣款,这样款式的手錶基本上吸引的都是当下自由恋爱的年轻人。 在阮念念看不到的地方,裴远征悄悄把手背到身后,將他原本戴著的那块手錶解了下来。 手錶柜檯的售货员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女人,扎著两个麻辫,一开口就是甜甜的少女音。 “两位同志可赶巧,这款沪城牌情侣表昨天才到,一只是120块钱,两只240块钱,需要手錶票。” 售货员说完就没有再进行其他动作,只是面带微笑地看著他们。 至於试戴?试戴是不可能试戴的,这么精贵的东西,一只都抵得上售货员几个月的工资,弄坏了怎么办? 她能面带微笑地给他们做介绍都算是尽职尽责了,这年代的售货员,哪个不是看不到头顶的? 阮念念仔细看了看表,女款精致,男款大气,沪城牌也是大品牌,虽说比不上浪琴在后世那么出名,但在当下也不可多得了。 而且只有这一款有情侣对表。 阮念念一下子就明白了裴远征的心思。 还真像后世所说的,男人是不懂吗? 不是!他们懂起来比谁都会,只看他们愿不愿意懂。 “喜欢吗?”裴远征牵著阮念念的手不停摩挲著她的手指,以此来缓解他心中的紧张。 他可以做任务的时候一枪一个面不改色,但面对眼前这个有过肌肤之亲,还长在了他心巴上的女人,他不自觉就紧张了起来。 阮念念点点头,“喜欢。” 再贵的东西她也配得上。 心疼男人的钱?不存在的! 几十年后还会有一句时髦的语录:心疼男人的钱就是在作践自己! 裴远征当即掏出钱夹,从里面取出两张手錶票,又数出二十四张大团结。 “这两款手錶,我要了。” 看著男人手腕上清晰的手錶痕跡,售货员瞭然了,这是为了博美人一笑,现场换手錶啊。 “念念,这是见面礼。” 裴远征给阮念念带手錶的时候,阮念念也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痕跡,心里有些甜甜的。 这大概就是处对象的感觉吧。 她还以为,就算误会解开了,她跟裴远征也是直接进入老夫老妻的模式。 毕竟上辈子裴远征的性格,並不算浪漫。 甚至在她死后对所有女人都不假辞色。 帮阮念念戴完手錶,裴远征又给自己戴上,遮挡住了上块表留下的痕跡。 政委说了,戴表就是要戴情侣款的,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爱老婆,才能对外宣示自己有对象。 爱吗? 裴远征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看到阮念念他心里会很愉悦,做什么事会想一想她会不会喜欢,偶尔还会在心里念一念,这就是他未来的媳妇了。 他很欢喜。 戴上情侣表手拉著手走出供销社。 阮念念在衣袖下转动著手腕,这种感觉很是新奇,就好像得了什么心爱的物件,跟爸爸妈妈送的感觉又不一样。 两人在公社大街上走著,谁都没有开口。 裴远征想起战友说的,不在媳妇身边要经常关心媳妇,不然媳妇心里的爱意会越来越少的。 他开口问道:“念念,这两天,我娘有为难你吗?” 这也算是他较为关心的一件事了,毕竟他走之前是有这样的担忧的。 “没有。”阮念念摇了摇头。 又把他走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总结,“娘挺好的,大嫂人也很好,就是陈盼盼大概要记恨上我了,我爸爸让我跟她远著些,怕就怕……” 她咬了咬下嘴唇,抬头看向裴远征,把六神无主的模样表现出来。 裴远征捏了捏交握的手,安抚她,“別怕,我这里还有点事,等处理完了就会回来了,有大嫂陪著你,她不敢怎么样的。” “这两天你別去上工了,有空就让大嫂陪著你置办些结婚用的东西。” 他说话的时候阮念念认真听著,听完之后见裴远征没有其他动作了有些意外。 然后呢? 让她置办结婚用的东西,不用给钱给票吗?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上辈子他也不这样啊,就算是冷战得最厉害的时候,也会给她钱用作家用,这辈子就开始抠搜了?不能吧? 正胡思乱想著,阮念念被裴远征带到了一家照相馆。 “我们要照相吗?” “嗯。”裴远征点点头,“我们首长说,结婚拍个照喜庆一点。” 阮念念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衬衫和喇叭裤,也还算正式。 再看裴远征,一身军绿色的军装,只不过摘掉了身份的象徵,不过他现在正在办退伍手续,那些东西应该也是要交回去的。 这年头很流行穿军装拍婚纱照。 得知裴远征和阮念念是要拍结婚照,照相馆老板热情地说了声恭喜。 摆好了姿势,照相馆老板皱了皱眉头,高声喊:“挨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阮念念一点点的挪,再挪,再再挪,直到额头碰到裴远征温软的唇,她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裴远征也正低下头来看她。 二人相视一笑。 “好!换个姿势。” 这也太好看了!! 照相馆老板內心土拨鼠尖叫,他拍了两张。 一张男人亲在女人额头的照片,还有一张两人相识一笑的照片。 那眼神,简直亲昵得要拉出丝来了。 他一定要问问这两个人,这个照片能不能允许他多洗两张出来放在照相馆里当招牌。 “来,女士,站在你先生前面,用后背贴著他的前胸。” “对对对,先生,把你的手臂从你妻子的肩膀两边伸到前面来,环住她。” “很好很好,看镜头,笑一笑来,不错,女士抬头,先生低头,很好!” 两人相识的一瞬间,阮念念脸上飞上了一抹红霞,看得裴远征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他现在只想把头低一点,再低一点,可惜的是还在外面呢…… 第14章 如饥似渴地亲了上去…… 结帐的时候,阮念念瞠目结舌,就拍了那么几张照片,居然要十几块钱? 店老板笑著询问,“两位同志,你们实在是太登对了,照片拍得非常好,我想多洗两张放在店里做展示可以吗?当然,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本次拍照会少收部分费用,交十块钱就可以了。” 他看著刚刚这位女士听到价格惊讶的样子,想来也是心疼钱的,应该会答应吧? 谁料裴远征直接数出对应的金额交给了他,“不用了老板,我们的照片不对外展出。” “好、好的。” 老板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惊讶的都有些结巴了。 要知道,能被照相馆拿出来展示的照片可都是拍的极好的,而且还能省钱,多少人巴不得呢。 看来这男同志是个不差钱的,老板遗憾地交代一声,“后天就可以过来取照片了。” 其实洗照片用不了这么久,加钱也是可以当场洗出来的,但有时候比较忙的话就得排队洗照片,这是店里一带来的规矩。 裴远征点了点头,拉著阮念念的手走出了照相馆。 “念念,还有想去的地方吗?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不方便。”裴远征拉著她的小手不放,低头看著她询问。 阮念念摇了摇头,说:“我对公社也不熟,之前也是在邮局打完电话隨便走走就走到那里去了的,要不是碰到你了,我可能就得找人问路了。” “好。”裴远征满眼都是笑,“那我再带你逛逛,待会儿细爷爷出发之前我就送你回去。” 看到阮念念点头,他们开始手拉著手像普通小情侣一样在公社里逛了起来。 裴远征给她介绍哪个地方是做什么的,哪些地方以后閒逛的时候不要过去。 “那里真的很危险吗?难道是传说中的黑市?” 被她的用词逗乐了,裴远征认真回答她,“是,但很快就不是了。” 果然,裴远征跟上辈子一样盯上了那里。 那是他白手起家创立自由市场的地方。 再联想到之前刚子说的,能不能算半个兵,阮念念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些想法。 难道说,他突然的退伍,还有什么跟上头打报告,其实並不是真的退伍? 很大可能他是以退伍兵的身份在替组织做著某项秘密进行的任务。 “別瞎想了,念念,我知道你聪明。”裴远征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让她跟自己面对面站著,“很多事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你以后都会知道的,退伍也是真的退伍,你可以这么理解,我现在算是编外人员,虽然已经退伍,但还是得听组织调度。” 阮念念眨巴了下大眼睛,不解,“那你赚到的钱,也是归组织上吗?” “当然不是。”裴远征轻笑,取出钱包,“我今天带的钱不多,大部分买手錶掉了,这里面大概还有五六十块钱,你这两天叫大嫂帮著置办一些东西,其他的,等我回家再说,好不好?” “好。” 阮念念果断接过钱,摺叠好,放进自己衣服的暗兜里。 看著她塞钱的动作,裴远征眼神肉眼可见地晦暗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他眼里来回流转。 他快速打量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而后低下头,亲上他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的红唇。 明明他以前就没有这么急色。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前天晚上跟阮念念发生关係之后,他这两天时不时的就会想起她,昨天晚上更是睡著了都还梦到…… 想到这,裴远征亲吻的力度又加重了一些,直吻得阮念念腿脚有些发颤。 一吻毕,阮念念靠在裴远征的胸口平復著呼吸,气愤地攥起拳头在他胸口锤了几下。 “这光天化日的,还在外面呢,被人看到都要羞死了!” 她怎么都不知道,裴远征是个这么孟浪的人,上辈子也一直没表现出来啊。 裴远征看她害羞的反应,笑得胸膛都震动起来,让伏在她胸口的阮念念隨著他震盪的胸口起伏。 “好,咱们不光天化日的亲亲。”说著,裴远征一把公主抱起阮念念,在她的惊呼声中,七拐八拐地进了之前他背粮食出来的小院子。 院子里种著许多绿油油的青菜,阮念念没看仔细,就被裴远征抱进了屋里。 阮念念抱著裴远征的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这男人是想干嘛?突然就把她抱起来了,彰显他的臂力跟肌肉吗? 阮念念又红了脸,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是一张没谈过恋爱的白纸,也不知道裴远征打哪学来的这些撩人的事。 “念念,现在不是光天化日了吧?”他专注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阮念念。 “你先放我下来,这是哪?” 裴远征闻言將她放了下来,带著她参观了一下这个小院子,“这是……我前段时间买下的,以后如果你不想在村里住,我们可以搬出来。” 买下的?阮念念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既然是前段时间买下的,那上辈子也该是买了的,可上辈子直到她死,都不知道这个小院子的存在。 可再转念一想,上辈子裴远征那么討厌她,又怎么可能什么都告诉她呢? 她们关係才缓和一点她就被陈盼盼害死了。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至少现在,裴远征跟她坦白了。 裴远征带著她参观了一下院子,院子不大,除了外头种菜的地方稍微大一些之外,里头只有一室一厅。 阮念念嫌弃地努了努嘴,“我才不要住到这里来,连个茅房都没有,方便一下还得去排队,不好。” “呵呵,你说得对。”裴远征在阮念念嘴唇上啄了一下,温声道:“那等咱们有钱了,再买个大点的带卫生间的院子好不好?” “大点是多大?” 阮念念盘算著现在的房价,丝毫没介意男人一而再再而三亲她的事。 非但不介意,心里盘算的同时还將手伸到了男人腹部,有一下没一下的抓著男人的腹肌。 心里边盘算边感慨,到底是年轻的腹肌啊,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是比不了的。 一时间,裴远征看著她的眼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腹肌也隨之紧绷起来。 阮念念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硬?抓都抓不动了。 这无辜的眼神让裴远征吞了一把口水,再也忍不住一把抱起她进了唯一的房间。 小心翼翼地將阮念念放到床上,裴远征扯开上衣,健康的肤色和轮廓分明的腹肌一览无余地呈现在阮念念眼前。 “念念,喜欢吗?” “咕嘟!” 阮念念狂吞口水,抱著裴远征的脖子將他拉下,如饥似渴地亲了上去,灵活的小舌不过略一试探便钻了进去…… 第15章 开启忽悠之路 裴远征顺势搂上阮念念腰的双手开始收紧。 感受到口腔里四处作乱的小舌,他一个翻身把到处点火的小女人压到身下,反客为主地更加深入纠缠起来。 “嗯~” 阮念念的呼吸瞬间被夺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让人难以自持的呻吟。 “念念……”裴远征眼神暗了又暗,纤腰上的手换搂为掐,死死地把小女人禁錮在身下,微薄的嘴唇从女人粉嫩的唇瓣转移到肉嘟嘟的耳垂。 吮吸舔舐…… …… 阮念念仅剩的理智让她用力推开身上的男人。 再继续下去就要控制不住了,到时候没赶上回去村里的牛车不但裴大嫂会担心,村里更是说什么的人都会有。 感受到阮念念的抗拒,裴远征纵然有心继续下去,也只能尊重她的意愿。 他趴在她颈边平復著呼吸。 再等几天,等他处理好这边的事,他就立马回去带阮念念领结婚证,然后立马办酒。 过了这两道程序,他就是她名副其实的丈夫。 平復完呼吸之后,裴远征从阮念念身上爬起来,帮她整理著凌乱的衣服和髮丝,而后再把自己衣服的扣子扣上。 手牵著手往胡同口走,两人突然就沉默了下来,都想开口,却在心里反覆斟酌该说些什么。 快出胡同口时,裴远征终於开口了,“念念,你身上的衣服太厚了,去买几匹布做几身新的吧,二嫂手艺好,到时候你给两孩子送身衣服当谢礼,她会很乐意给你做的。” 要说这个年代的女性,哪个不会做两件衣服的? 可裴远征竟是连手都不想让她动了。 阮念念笑眯眯地点头应下。 她才不会拒绝呢,几十年后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她觉得说得很好。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本来就是,男人如果赚不到钱,养不了妻儿,还给女人提供不了情绪上的价值,那还要他做什么? 给自己多养个儿子? 想想都恐怖。 见阮念念答应,裴远徵才终於又有了些笑样子了,他不舍地摩挲著阮念念嫩白的小手,把她送到胡同口。 “念念,从这里出去斜对面就是供销社了,我就不送你出去了,三天之內,我一定回来娶你。” 男人的承诺嘛,听听就算了,关键还是要看他怎么做。 阮念念上辈子跟在他身边学到的东西还挺多,此时非常配合地给男人提供情绪价值,“好,远征哥,我等你。” 说完,她鬆开他的手往外走,走出去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对他挥了挥手。 这手,白白嫩嫩的在那里晃著,让裴远征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意燥。 难道真的是政委说的,男人憋太久了,一旦开荤,看到个女的都想要? 可他也不这样啊,他只对阮念念…… 甩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裴远征见阮念念已经走出他的视线范围,赶紧跟了上去。 看著她找到了裴大嫂,裴远征这才放心地离开。 以前不理解有些战友时不时把媳妇孩子的照片拿出来看一看的行为,现在自己却恨不得能把阮念念的照片早些洗出来,放在床头,夹在钱包里。 待会儿再去照相馆一趟吧,加点钱加急把照片洗了。 阮念念一出胡同,就看到裴大嫂从供销社挤了出来,这不就赶得刚刚好嘛。 刚才要是让裴远徵得逞了,她肯定就得迟了。 “大嫂。”阮念念喊了一声,向她跑去。 此时裴大嫂挎著的篮子里已经装满了东西,除了基础的生活用品之外,让人意外的是,篮子最上头还压著两匹红布。 这年头,布料不便宜,红布更是所有布料中的翘楚,那是不便宜中的不便宜。 李大妮居然捨得给她买。 果然是裴远征的態度决定一切。 裴大嫂將挎著篮子的手臂往外鬆了松,让阮念念挽上。 妯娌二人朝著裴老头停放牛车的地方走去。 “嫂子,我爸妈给我寄了点东西,我已经先放到车上去了,又在附近逛了逛。”说著,她压低了声音说:“嫂子,我刚刚看到有人在工人宿舍的胡同里卖馒头。” 裴大嫂一惊,挎著篮子的手抓紧了几分,忙问:“俺滴娘嘞,现在不抓投机倒把了?” “听她们说,自己做东西出来换钱是用劳动力交换钱,不算投机倒把。” 她趁热打铁地忽悠:“嫂子,我们才来两个多月,都听说过你厨艺好,这十里八乡的但凡有些体面人家办酒的都会来找你,你说,咱们能不能也做些什么小吃啊,包子啊之类的出来换钱啊?” “別说了,娘是不会同意的。”裴大嫂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她这个四弟妹胆儿也太大了,但是要是投机倒把真的合法化了,还有別人一起在做,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算了算了,不能再想了,李大妮那关就过不了。 要是家里有人被抓了投机倒把,对老四的前途可是会有影响的,李大妮怎么可能让別人坏了老四的前途。 就算是老四的媳妇,她都能当场翻脸不认人。 阮念念也只是念叨了两句就没有再说了。 上辈子再过段时间,不需要很久,不到一个月,裴远征就回来,回来后两个月之內迅速占领地盘,还跟政府签了个什么合同,將自由市场合法合规化。 先是家里有閒余的物件拿出来以物易物,后政策越来越放开,自由市场的发展也越来越朝气蓬勃了起来。 裴远征以公社为立足点,將自由市场拓展到整个溪县,二十九个公社全部攻略之后,又在溪县县城盘到了一大块地盘。 真正做到了星星之火,风起便燎原。 將革命精神用到了商业当中。 后来更是將自由市场拓展到全国,发展成为新华国经济放开之后第一批实业家之一,他的自由市场也逐渐转型为各种规模的商场。 实打实地加速了整个国家的经济解放,促进了经济发展,就连领导人都亲自给他颁发过杰出企业家的奖盃。 阮念念想,裴远征的自由市场盘子拓展到哪里,她的店就开到哪里,连锁整个华国,她是不是也能捡个新世纪企业家噹噹? 想到这,阮念念更加坚定了目標。 上辈子跟在裴远征身边的时候她见识过多少有手腕有抱负的女子。 她为什么就不能是其中一员? 现在她能靠著裴远征这颗大树,她怎么著也能茁壮成长不夭折吧? 阮念念觉得,靠男人发达,不丟人,丟人的是,明明靠著实力强大的男人,还没有发达的心! 第16章 阮念念,你给我出来! “弟妹,弟妹,在想啥嘞?这脸红的,今天太阳也不大啊,別是晒到了吧?” 裴大嫂看著阮念念脸蛋红扑扑的样子,喊她还一副正在走神云里雾里的模样,不由得担忧起来。 她这个弟妹,可是知青里身体最差,脾气最娇的一个。 这个身体到时候要是生孩子可怎么办哟。 阮念念回神,跟著裴大嫂一起爬上了牛车,这才说:“我今天去邮局打电话,收到我爸妈的信了,我爸说以前每次寄东西都给我寄,但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刚刚想这事儿想走神了。” “俺滴亲娘嘞!肯定是陈盼盼那个杀千刀的不干好事,你等著,俺去帮你找回来。”裴大嫂义愤填膺。 她单纯直率的脑子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她一直觉得,像李大妮那样,偏心偏到咯吱窝了,或者像村里那些长舌妇一样,没事说別人閒话,就是很坏很坏的人了。 这陈盼盼可真是让她长见识了。 阮念念可不想这么早就逼得狗跳墙,上辈子陈盼盼一点一点地榨乾她的利用价值,最后才暴露出真面目。 她可不想只是爆出这么点事让陈盼盼受到些微的惩罚。 她要的是慢慢地把陈盼盼逼上绝路,逼她放大招,以正大光明的办法让陈盼盼再也害不了人。 握了握手心,阮念念拉住气愤得不能自已的裴大嫂,柔声说:“大嫂,算了,毕竟我跟她也曾经是好朋友,我爸爸也说没写什么特別重要的东西,念著以往的情分,这次就算了吧。” “而且我也怕事情万一闹大了,那陈盼盼又是个疯的,以后怕不是会惹出什么事来,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表现出来软糯糯的性子让裴大嫂有些恨铁不成钢。 伸出手指戳了戳阮念念的额头,“你啊,脾气太好了就会惹得別人欺负你晓得吧?以后有人要是欺负你,你就喊俺,俺给你出头!” 裴大嫂语气真诚。 但凡换个人重来一世的阮念念都会觉得她另有所图。 最有可能的就是想让阮念念在教家里那些小的认字和算数的时候偏向自己家那几个。 可她是裴大嫂。 那个上辈子对她虽然毒舌却一直怜惜她用实际行动照顾她的裴大嫂。 阮念念觉得自己但凡想多一点点都是对她的不尊重。 只能笑著应她:“好。” 牛车一路顛簸,裴老头要直接回牛棚。 那两个张姓的媳妇子在村口就下车了,她们家不路过牛棚。 知青点却刚好在牛棚过去一些的位置,裴老头让阮念念和裴大嫂在牛棚下车。 说是这么说但裴老头直接把她们送到了知青点门口,这可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待遇。 “谢谢细爷爷。”妯娌二人同时开口。 裴老头挥了挥手,脸笑得皱成一朵菊,“不用不用,到时候老末回来了,你们办酒的时候可得喊我多喝几杯。” “那是肯定的,只有细爷爷您来,酒管够。” 哎呀这小媳妇,笑起来的模样真好看,难怪把一直以来谁都看不上眼的裴老末降服了。 早知道李大妮以前也给他安排过相亲,让他大姐给他介绍过城里的知识分子,他一个都没看上眼过。 果然啊,只要女人足够俏,不怕男人不开窍。 阮念念把装著阮家爸妈寄来的包裹的布袋拿上,至於那个尼龙袋,她让裴大嫂带回裴家。 “大嫂,这里面分装了一些精细的大米麵粉啥的,我都不在知青点吃了,没必要拿回去,你带回家吧。” 反正裴远征也交代了,让她直接去裴家吃饭,不要委屈了自己。 知青点的知青轮流做饭,味道嘛,也就比泔水好那么一点。 李大妮虽然不捨得让家里人吃饱饭,至少她家的小菜啥的味道都还不错。 反应过来的裴大嫂双眼立马就亮了,把尼龙袋往肩膀上一扛,跟阮念念道谢。 “四弟妹,这真是谢谢你了,你放心,俺一定让你吃饱饭。”裴大嫂喜滋滋地扛起尼龙袋回裴家。 阮念念好笑地看著她越走越远才进了知青点。 知青们都还没有下工,里面安安静静的。 她径直走回裴大嫂帮她新搬的小屋。 反锁了门之后,阮念念迫不及待地就打开了阮家父母寄来的信件。 “念宝:展信安!距离上一次给你寄钱票已半月有余,不知我宝是否有吃好睡好?上工的任务强度若是太大,不必硬撑,少做一些家里也定然不会让你累著。哥哥前几日相亲相中了一名小学老师,婚期大约定在年底,年底可归否?另:包裹有夹层,夹层里有些许钱票,望我宝不要委屈了自己。爱你的:爸爸妈妈。” 阮爸爸的信写的很是简洁,却让阮念念看了一遍又一遍,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万般不舍地把这封信装回信封。 之后又展开另外两沓看起来特別厚的信件。 是阮家哥哥姐姐的,两个人都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 阮家哥哥说了他相亲的事,讲故事一样的给她说了些相亲的细节,还有家里的一些家长里短。 以及一件比较重要的事:阮妈妈要升主任了,到时候每个月工资大概能多十来块钱。 真好啊。 要是阮妈妈那时候选择退下来把工作给她,她应该现在还是拿的最低等级的34块钱工资吧? 再拆开阮姐姐的。 阮姐姐怀孕了。 她前面生了三个女儿了,这是第四个,找了人看肚子,说有七成以上可能是个儿子。 婆家现在对她简直是宠上了天。 以前虽然对她也很好,但没有儿子终究是遗憾,如今已有四个月身孕,只待孩儿临盆。 又说她婆婆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换回来许多毛线,她想著小妹下乡的地方冬天湿寒,给织了毛衣和线裤提前寄过来。 最后让阮念念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找她,她前不久知道公公的老战友现在就在溪县任职,年初才调来的,应该短时间內不会调走。 真好。 家里一切都好。 她也回来了。 整理好信件塞回信封,阮念念开始拆包裹。 包裹不大,还挺轻巧,大头是阮姐姐寄来的一套毛衣和线裤。 除此之外还有阮哥哥寄的一大包果,有大白兔,也有水果,各式各样的,应该就是相亲成功请她吃喜的意思。 夹层里有十张大团结,还有许多全国通用票。 全国通用票很难搞,阮爸爸和阮妈妈一定一有时间就去找別人换票了。 这不是信件和包裹,这是家人对她最浓的爱和关心。 拆完包裹,阮念念忍不住又伏在包裹上痛哭了一场,把自己上辈子的悔意和这辈子的感动全部宣泄了出来。 等她发泄完情绪,窗外已经不是很明亮了。 阮念念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傍晚六点多了。 这个点,到了知青们下工的点了。 突然,她的小屋子门被人拍的“砰砰”响。 “砰砰砰……阮念念!我知道你回来了,你给我出来!砰砰砰……你今天去公社了是不是?你去拿信了是不是?你出来啊!砰砰砰……” 第17章 陈盼盼发狗癲 阮念念刚刚还因为亲情而柔软怀念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这该死的陈盼盼怎么敢的啊?! 拿別人的东西拿成了顺理成章,別人自己去拿还成了对不起她? 有病就去治好吗,別出来噁心人,什么玩意儿。 她没有去开门,毕竟她现在身娇体软的,身体素质跟常年干惯了家务活又上了两三个月工的陈盼盼没法比。 阮念念想过用自己受伤再逼陈盼盼一把,或者让她直接狗急跳墙。 想想又觉得不妥。 重来一次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在她看来弥足珍贵。 万一陈盼盼发疯直接把她弄死了她就得不偿失了。 她只能等,等知青们回来,或者等裴大嫂过来。 只是门外的动静却並没有停止。 陈盼盼见阮念念不开门,已经变拍为砸了。 她声嘶力竭地在门外嚎:“阮念念,你他妈给我开门!你他妈的臭婊子,断我退路,看我不弄死你!” 为了一封信,居然疯成这样子,陈盼盼是彻底不打算哄她回心转意了吗? 还是说,她就那么有信心,不管她做什么,但凡放低身姿道个歉哭一哭,阮念念就会原谅她? 此时的阮念念心里只剩下庆幸。 还好她没开门,还好她没去赌。 看陈盼盼现在的精神状態,她但凡敢出这个门,就是生死难料,说不定门外的陈盼盼现在手里正拿著一把刀等她开门呢。 门外正疯狂著的陈盼盼见阮念念躲在里面不出来,气得用力锤了一下门,而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她肯定没这么容易放弃。 阮念念走到门边,將桌子使劲拖到门后,抵住门,又搬了些比较重的东西放在门后边。 抬头看了看窗子,她有些庆幸,这个房间的窗子很高,陈盼盼爬不进来,就算进得来,她也能有反击的机会。 过了一会,陈盼盼又回来了。 “阮念念,我再问你一遍,你不开门是吧?” 当她傻?开门干嘛?开门等著被你这个疯子锤? 阮念念手里握著一把断了条腿的木椅子,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想著陈盼盼要是把门撞开进来了,她也可以直接一椅子把人打倒。 这张椅子搬进来的时候就在里面了,当时她还嫌弃这椅子断了条腿没什么用还占地方,不如劈了当柴烧。 被裴大嫂给拦了下来,裴大嫂看这个椅子做工还行,说回头让裴大哥绑根木头上去还能用,就暂时留著了。 隔著一扇门,阮念念心里有了莫大的底气,出言挑衅道,“陈盼弟,信是我家里人写给我的,钱也是我家里人寄给我的,你仗著我的信任,每个人把信给藏了,钱也少给我几十块,你以为我会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吗?今天你要是敢砸开这个门,我就敢以偷窃罪送你进班房!” “好好好,阮念念,你个臭婊子终於露出真面目了,说什么把我当亲姐妹,亲姐妹用你几块钱怎么了?” “反正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不来惹我,我还能放你一马,你偏偏要把我最后的路都绝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陈盼盼说著,举起手中的榔头疯狂地砸阮念念的房门。 一边砸还一边说:“只要你死了,那些就都是我的了,你去死!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这是陈盼盼的真面目。 如阮爸爸说的那样,是一条阴狠的毒蛇。 阮念念苦笑一声,她还想著从小到大跟阮爸爸唱反调,这次她会听他的,隱忍下来,伺机而动。 谁让这疯婆子比想像中的还疯呢。 她大概是想著以后每个月都偷偷把阮念念的信截胡了,这样她在这里就衣食无忧了,还不用打著借钱的名义从阮念念手里抠钱出来。 敲击的动静越来越大,阮念念握著手里的独脚椅子,有点紧张。 又过了一会,房门摇摇欲坠,这空置许久的房间门早就被蚂蚁蛀得差不多了,並不能算结实。 要不是门后的东西挡著,房门可能早就倒下来了。 隨著一声巨大的“嘭”声响起,房门一半倒塌在屋里的桌子上,门外突然出现裴大嫂的喊声:“你在干什么?!”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陈盼盼手里还拿著“武器”呢。 裴大嫂隨手抄起一把扫帚就衝著陈盼盼打去。 陈盼盼这时候也不甘示弱,举著榔头就要敲裴大嫂的头。 她这是想杀人灭口啊! 肯定是因为之前裴大嫂帮忙要债的事,她就把裴大嫂给记恨上了。 裴大嫂拿的扫帚长,占了点优势,但禁不住陈盼盼不怕痛一样的打法。 她握著榔头没有章法地一阵敲击,裴大嫂手里的扫帚就七零八落了,眼看著就要被榔头打中。 阮念念终於移开了抵著房门的桌子,从房间里出来了,看到榔头马上就要落在裴大嫂的头上,她举起椅子就朝陈盼盼的后脑勺敲了过去。 椅子砸到陈盼盼的后脑勺,声音很是沉重,陈盼盼应声倒地,但还没有晕。 “杀了!把你们都杀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大喊著,挥舞著榔头又要爬起来,阮念念赶紧又给了她一下,这下她就彻底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裴大嫂一脚把陈盼盼手里的榔头踹飞了出去,哆嗦著手去探她的鼻息。 “俺滴娘嘞!还好没死,嚇死俺了,她该不会是疯了吧?” 话音刚落,倒在地上的陈盼盼突然暴起咬住了裴大嫂的手腕。 来不及收回手腕的裴大嫂痛呼出声,“哎哟!奶奶个熊滴!个小七直!你还咬人!俺弄死你个王八羔子!” 裴大嫂扬起另一只手,大巴掌就往陈盼盼头上拍了起来。 任凭妯娌两人怎么打她挠她,她就是不放嘴,大有一种要扯下一块肉来的意思。 “弟妹,快去找细爷爷,就说陈盼盼发狗顛了。” “哎,我马上去。” 阮念念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知青点,向著离知青点最近的牛棚跑去。 边跑边喊:“细爷爷,救命啊!陈知青发狗癲了,咬著裴大嫂的手不鬆口,等下就要咬脖子啦!” 一路喊到牛棚,裴老头手里拿著个小榔头就出来了,一起出来的还有今天在牛棚上工的老张婶子。 老张婶子手里拿了块脏脏的布块,也不知道干啥用的,跟著阮念念和裴老头就往知青点跑,嘴巴还打著颤:“咋滴啦?真发狗癲啊?那不得了,得快些,发狗癲能咬死人。” 第18章 满心满眼都是裴大嫂的裴大哥 三人跑到知青点的时候,陈盼盼还是没有鬆口,咬得裴大嫂的手腕已经是血呼啦地流了。 “哎哟,裴老头,快把她弄开,可別是咬到了大动脉,这血流的!” 老张婶子喊完,把布块擼成布条,嘞在陈盼盼脖子上,想让她松嘴。 救人要紧。 裴老头凭著经验,一榔头敲在了陈盼盼的后颈,刚刚还齜牙咧嘴咬人的陈盼盼竟立刻昏了过去。 要不怎么说薑还是老的辣,阮念念打那么多下都没打到点子上,又怕把人打死了。 昏过去的陈盼盼不难搞,老张婶子把那块布塞到她嘴里,手伸进去一用力,她的嘴就张开了,顺利地把裴大嫂解救了出来。 三人又找了根麻绳把陈盼盼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完事之后裴老头看著裴大嫂一只手血呼啦的,赶紧招呼著:“我去喊你男人提前下工,老张家的,你去大队长家借自行车待会让她男人送她去公社卫生院。” “是得这么安排。”老张婶子点点头就往外走,“不说出这么多血,那个陈知青是发狗顛咬的她,得去打一针那个什么狗顛的针。” 是狂犬疫苗。 阮念念心知陈盼盼不是狂犬病发作,她只是恨毒了她而已,但这个针,必须得打,做戏做全套。 既然陈盼盼豁的出去了,以后跟她肯定是你死我活,不如把陈盼盼按死在狗顛病上。 现在的狂犬疫苗一针大概是3-5块钱,不知道要打几针,这个钱,不能让裴大哥出。 本来也是为她出头才受伤的。 阮念念找了乾净的布给裴大嫂暂时包了一下伤口,拿了三十块钱给她。 “你这是干啥。”裴大嫂不肯要,“又不是你咬的,干啥要你出这个钱,要出也是该天杀的陈盼盼出,你没事吧?俺看她刚刚把你那个门都弄塌了。” 阮念念摇摇头说:“我没事,大嫂,这个钱你必须拿著,让裴大哥带你去打狂犬疫苗,你们就跟医生说,被发狗顛的人咬了就行,你是为了救我才被咬的,这个钱,你必须拿著。” 怕她把有多的还回来,又说:“要是有多,就拿去买点好的补一补,实在自己不想吃,就给你家三个娃买点好吃的。” 裴大嫂这才把钱收起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收这个钱的,但李大妮掌握著一大家子的经济命脉。 不给他们大人吃饱就算了,就连孩子都不能完全吃饱,她们家三个,老二家两个,老三家两个,全部都饿的皮包骨的。 要是为著她自己,她不会收,毕竟她还指望著阮念念多教她家那几个娃认点字呢。 但是为了娃考虑,三十块钱够买好多补身子的东西吃了。 说不定还能买到麦乳精,每天偷偷给几个娃一人喝一碗,听说那个补身体特別好,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味儿。 裴大嫂收下钱之后不久,裴大哥就飞快地骑著自行车过来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媳妇!媳妇啊!你咋滴啦?细爷爷说你被狗咬啦?谁家的疯狗?我抽死那死畜生去!” 裴大哥一来就是一阵哭天抢地,看到裴大嫂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更是嚎啕大哭。 挺壮实一汉子,哭起来……真丑! 不过他真的挺在乎裴大嫂的。 別人家男人都是在老娘跟媳妇之间帮老娘,只有少数被媳妇吹了枕头风会帮媳妇。 但裴大哥是个特例。 他超级会做人。 当著老娘的面,他会数落媳妇不懂事,让媳妇要孝顺老娘,老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私底下,给媳妇按头按脚,在床上伺候的媳妇舒舒服服的(他单方面认为),老娘安排给媳妇做的事经常都是他搭把手顺手就给做了。 说实话,裴大嫂不是本地人,家里人还死绝了,没有娘家人在背后撑著,能有个这样的男人真的很不错了。 好在裴大嫂虽然经常会嫌弃裴大哥在床上精力过剩,但平日里对他也是极其爱重的。 本来她就受伤了很脆弱,这时候看到能依靠的人立刻马上就扑了过去,泪眼汪汪的,“大郎,不是被疯狗咬了,是被知青点的陈知青咬了,那个陈知青好可怕嘞,跟疯子一样,咬得俺骨头都要露出来了,还好弟妹去喊了人来,要不然俺就要给她咬死了嘞。” 一心扑在裴大嫂身上的裴大哥终於发现还有其他人在,视线跟阮念念对上,对著她点了点头。 又跟裴大嫂说:“媳妇,你先等我一会。” 陈盼盼就被绑在一边很显眼的位置,还在昏著。 裴大哥越过阮念念,径直走向她,一脚踹过去把她踹到另一边去了,又跑过去补了一脚才作罢。 要不是得带自家媳妇去卫生院,今儿这陈盼盼是不要想善了了。 踢完愤怒的两脚之后,裴大哥带著裴大嫂骑上自行车就往公社去了。 村里也有赤脚医生,但是村里的诊所缺医少药的,看个喉咙发炎都不放心,別说被发狗癲的人咬了这种大毛病了。 那夫妻俩刚走,老张婶子就把大队长给带来了。 大队长姓裴,三十来岁,按著辈分来说,他是裴远征的堂堂哥。 是一个族谱上还没出五服的亲戚。 他急匆匆地往这边跑,后边还跟了个小老头和老张婶子。 小老头是村支书,是老张家的人。 村里两大姓,裴姓一代继承一代做大队长,以前是村长,张姓则是出村支书,至於会计,哪个族里有出息的后辈就谁上,至少学歷要过得了关,不能掺水。 阮念念礼貌地喊人:“大队长,支书,你们可算来了,我一个人守著她心里都发慌。” 他们先进去看了看被裴大哥踢回原位的陈盼盼,发现她一身上下痒得很,披头散髮的,跟顛婆子没区別,確实对得上发狗癲的状態。 “老张家的,拿点什么东西把她嘴给塞上,这发狗顛的人会咬自己舌头的。” 大队长一吩咐,不等老张婶子应声,阮念念就说:“我去拿。” 说著走进灶房,拿著知青点平时擦灶台的黑乎乎的抹布走了出来,“用这个吧,不好意思啊大队长,我不知道发狗顛的人会咬自己的。” “没事,你个小女娃子知道啥,塞上就好了。” 给陈盼盼嘴里塞了抹布之后,大队长又问起事情的起因经过。 阮念念一脸无辜地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只信件和钱票的事情摘了出来。 陈盼盼可以有狂犬病,但是,不能跟她扯上任何关係! 第19章 善后 把老张婶子打发回牛棚之后,大队长和村支书听了阮念念的描述,又去看了她被锤塌的房门,再加上裴大嫂被咬伤的手,陈盼盼发狗癲这事他们就信了个七八分。 他们村分工十分明確,大队长跟村支书几乎不商量,大事上听大队长的,小事上听村支书的。 要说村里有人发狗癲还咬了人,按理说是小事。 可发狗癲的是知青,被咬的是村里人,性质就变了,从小事变成了大事。 这个点也差不多要下工了,大队长跟村支书就坐在知青点等他们回来,要解决这个事,明天还得带知青点的两个负责人去公社的知青办一趟。 这一天天的,净整出事来。 阮念念去烧了开水,给大队长和村支书倒水喝。 其实这个时候最好是有水,但是她今天跟裴大嫂去公社的时候看著人实在太多了,就没再挤进去买东西,反正白这些东西村里的供销社也有得买。 以前她也没攒下点什么来,现在身上除了钱票,是真的一穷二白。 “大队长,支书,没有茶叶也没有水,你们將就著喝。” 村支书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村干部团体里他最好说话,再说这事也不是他能解决的家长里短,他就是跟过来凑热闹的。 至於大队长,他也是退伍老兵,很有几分本事在身上,对於阮念念快成为他堂堂弟妹的事他还是知道一点的。 想著自己那个同样当兵的弟弟,大队长对阮念念的態度就多了几分温和,“你別忙来忙去了,看你门被砸成那样子,今天也嚇到了吧?过来坐著,喝口水压压惊。” 坐了没几分钟,知青们陆陆续续回来了,看著凌乱的四处散落著血跡的知青点大厅,一个个瞠目结舌。 “章红玉同志跟章远石同志呢?谁跟他们一组的?”大队长问了一句。 立马有人回神回答:“两个负责人去还农具去了,应该马上回来了。” 又有人问:“大队长,这是咋了?怎么把陈知青捆起来了?” 有大队长在这坐著,知青里头就算有几个对陈盼盼那个娇滴滴的邻家小妹型美人垂涎的,也没人敢去给她解开绳子扶起来。 “没什么大事,她发狗癲了,把裴大嫂给咬了,得往知青办报备一下,陈知青以后就不住这里了。” 不住这里那是要住哪里? 知青们没人问,但却再也没人想跟陈盼盼住在一个屋檐下。 就连之前对她有爱慕之心的几个男知青都彻底打消了心里的那点想法。 他们也不想,可是她会发狗癲哎!! 大队长让知青们忙他们自己的,等负责人回来他就走。 知青们也不推辞,几个老知青见大队长和村支书在喝乾茶,赶紧摆了些果点心出来。 人情世故嘛,他们也是歷练出来的。 只有两个跟阮念念同批的觉得知青点老人们太諂媚了,不过是个大队长,芝麻绿豆大的官,捧著他干嘛呢? 这就是还没有经歷过生活的毒打。 见知青们都回来了,大队长还没忘了阮念念那屋房门的事,让村支书去找村里的木匠过来修一下。 “也不用修得太结实,能住两三天就行。” 听到大队长这句话,阮念念不由得向他看了过去。 两三天? 裴远征也是说最迟三天他就会回来,难不成他们一直有联繫? 大队长见阮念念盯著自己,对她点了点头,隨后便移开了视线。 比之前回来的知青晚了大概十来分钟,章红玉和章远石就回来了。 他们俩是堂兄妹,也是这里最早一批知青中的两个人。 最早的那批,有关係的早就回城了,还有些在村里嫁人娶媳妇落地生根了,最后只剩了他们俩。 可知青还是一批又一批地分下来,大队长为了便於管理,便让他们俩做了知青点的男知青负责人和女知青负责人。 按理说这事关於女知青,大队长带章红玉去一下就行了,可孤男寡女到底惹人非议,他还跟章红玉年龄相仿,章远石又是个护犊子的,这不得带著一起去啊? 大队长也不想惹一身腥臊。 “章知青和小章知青,你们回来的正好,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公社知青点一趟,陈知青你们让两个男知青隨我送到牛棚去吧,今天晚上让裴大爷和老张婶子一起看著一下。” 也是怕陈盼盼突然发狗癲暴起再把其他人给咬了。 章远石立马应声,他们也来不及问清楚什么情况,就喊了人一前一后地抬著陈盼盼往牛棚去了。 章红玉也跟著,虽然她並不喜欢陈盼盼,但到底她是女知青的负责人,她得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们走后,村支书就来了村里的老木匠过来,帮阮念念把房门固定了一下。 夜里,阮念念躺在床上,想著裴大嫂今晚大概是不会过来了,看著伤得还挺重的。 同时也在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冒险。 她上辈子真的眼瞎,在一起许多年没有看出陈盼盼的真面目,不到死就不会醒悟。 如今跟她预想的虽大不相同,但到底是把陈盼盼这个大问题给解决了,不管她后续是被遣返还是怎么弄,总而言之,以后他们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她现在就安安心心地等著裴远征回来,等著过她的小日子,等著结婚之后找机会做点小买卖让生活过得红火起来。 上辈子裴远征再有成就,那也是他的。 万一这辈子有了她,裴远征就没那么有成就了呢?又或者因为这辈子有了女人,裴远徵发现了女人的好,发达之后开始朝三暮四了呢? 更或者因为她这个蝴蝶翅膀,裴远征没有发展起来呢? 跟在裴远征身边几十年,几十年后的女性们教会她一个很重要的道理:任何人有不如她自己有,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最踏实的。 阮念念这么想著,迷迷糊糊地就范起困了。 突然一阵敲门声就截断了她进入梦乡的路。 门外传来小声的呵斥:“额滴娘嘞!你轻点!这门一看就是刚修好的,被你敲塌了怎么办?” 男人委委屈屈的声音也隨之而来:“好嘛,媳妇儿,我轻点,你都一天没在家陪我了,你今天都受伤了,怎么就不能回家陪我一晚上?我保证我会照顾好你!” 听听,大晚上的,这两公婆简直秀个没完。 阮念念也没想到裴大嫂居然大半夜的还到知青点来了,她以为她会跟裴大哥回家的。 下床拉开门栓,阮念念就看到门外黏黏糊糊的两个人。 第20章 裴大嫂的「福气」和裴大哥的「能力」 “大哥大嫂,你俩大晚上咋还过来了?大嫂怎么不跟大哥回家去休息一下?” 阮念念可不想成为裴大哥怨念横生的对象。 上辈子她嫁到老裴家那么多年,裴大哥跟裴大嫂一直都感情好得不得了,也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做榜样,她和裴远征的关係才越来越融洽。 本来差一点点就可以修成正果了,谁知道又被陈盼盼搞了破坏。 裴大嫂推开裴大哥挤了进去,反手就把门关上了,衝著门外还轻喊了一声:“赶紧回家去吧你,俺在弟妹这好得很。”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阮念念感受到了他的失落。 老婆现在跟还没进门的弟妹亲,连他这个老公都不要了。 独守空房的第二天:想老婆!想老婆!想到发疯! 阮念念见裴大嫂把裴大哥打发走了,拿手电照了照裴大嫂受伤的伤,换来裴大嫂满不在乎地让她继续睡。 “啥事没有,弟妹,別担心昂,就是包起来看著严重一点,那血擦乾净,俺一看,就几个牙齿印的伤口,拿那个黑黑的东西消下毒,就给俺包上了。” 阮念念好笑地解释:“那是碘伏,消毒伤口用的。” “对对对。”裴大嫂赶紧赞同,“那个护士就是这么说的,这么一包看著是挺严重的,你大哥说没准还能让村里跟知青办要些钱出来,包的看起来越严重越好,可是这多影响干活啊。” 裴大嫂是个勤劳的人,她总是停不下来,受伤之后考虑的还是会不会影响干活。 阮念念抓著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说:“確实包的有点过多了,可能大哥跟她们打了招呼,这天这么热,老这么包著也不是事,说了啥时候换药不?” “说了说了,可麻烦,让俺三天去换一下,还好咱们村有赤脚医生,到时候俺上赤脚医生那给换一下就成。” “那也行,早点休息吧大嫂。” 阮念念本来想著她今晚大概率不在这住,就把她盖的薄毯子给收了起来,这时候又忙上忙下的取出来给她铺好。 看得裴大嫂都怪不好意思的,本来李大妮就是让她过来照顾一下还没进门的知青弟妹,这怎么就变成弟妹照顾她了呢。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早知青点就有些动静,应该是章红玉跟章远石出门了。 裴大嫂被李大妮交代了不用阮念念上工,她自己也收拾了可以请假,这时候听著知青们陆陆续续起床的动静,她只睁了睁眼,就又眯了回去。 “弟妹,再睡会吧,俺们不用上工。” 阮念念本来也没完全清醒,听到不用上工,倒头又睡了回去。 上工苦,上工累。 上辈子她就吃不了上工的苦,回来之后还没有上过工,肯定更吃不了苦了。 阮念念打定主意是不上工的,坚决不上! 一直睡到八点多钟,太阳都老高了,阮念念才醒了过来。 身边的裴大嫂没见人了,摸了摸旁边的位置,没有一点温度,应该起来有一段时间了。 等她刷完牙洗完脸,裴大嫂就又从裴家跑了来,一进门就风风火火地喊她。 “弟妹,起了没?俺给你拿了些吃的来,快来填下肚子。” 阮念念循著她的声音往外走,就看到裴大嫂坐在大圆桌上,面前放著两个鸡蛋一个饼。 这是她从裴家带来的?李大妮能让? 她错愕,问:“大嫂,娘能让你带这些过来?” “你说啥呢。”裴大嫂的眼神一瞬间有些古怪,但她是藏不住话的人:“你可是老四的媳妇,娘向来看的老四重,可能就是那什么喜欢乌鸦就要喜欢它的房子什么的吧。” 阮念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嫂,是爱屋及乌,喜欢一个人,所以连他房子上的乌鸦也喜欢。” “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俺们可没这待遇,你快吃吧。”裴大嫂说著,故意让自己不去看鸡蛋,眼神却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那可是鸡蛋,多香啊,她都好久没吃过了。 这小眼神怎么瞒得过阮念念。 她拿过饼子吃了起来,分了个鸡蛋给裴大嫂,“大嫂,吃吧,你是伤患,得补充营养。” “不行不行不行,这是娘给你吃的,俺怎么能吃。”她连忙摆手。 “吃吧,既然娘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我把我的鸡蛋让给你吃,就跟娘没关係了对不对?”阮念念劝了一句。 裴大嫂想,好像是这么个理。 既然心动,那就收下吧,她把鸡蛋放到兜里,“谢谢弟妹,等以后大嫂给你做好吃的。” 她可是有手艺的人,只可惜被李大妮压著没有发挥的地方。 “害,一家人,客气啥,那我就等著大嫂的美食投餵啦。” 阮念念吃完东西,就跟裴大嫂一起去了裴家,今天要试一下教裴家那些小娃娃们写字和算数。 要是她教得不好,一准儿李大妮对她的脸色就要变了。 裴家的院子是裴老爹身体还健壮的时候带著四个年轻力壮的儿子一起建的,占地大,房间多,还专门用石头围了高院子,没开院门的时候外头根本看不见里头的情况。 还是因为裴家劳动力多,其他人家可不会这么浪费钱,顶多挖一条沟出来圈个坝子。 到裴家的时候,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个小萝卜头正在院子里排排坐,安安静静地等著他们的小婶儿来教他们念书写字。 要是平日里,这些小调皮们早就撒丫子跑的没了踪影。 阮念念一个个看过去,最大的裴国辉是裴大哥和裴大嫂的儿子,今年十岁。 第二大的裴小文和第三大的裴小丽是裴大哥和裴大嫂的女儿,分別是九岁和八岁。 一年一个,每次想到他们的年龄差,阮念念都要感嘆一声裴大嫂的“福气”和裴大哥的“能力”。 再往下,两个跟裴小丽同岁但小几个月前后脚出生的男孩,一个是裴二哥家的裴建辉,另一个是裴三哥家的裴贺辉。 他们这一辈是辉字辈,男孩子的第三个字都是辉字。 最小的两个女孩裴小丹四岁、裴小青三岁,其实算周岁一个才两岁,另一个周岁出头,这怎么教? 阮念念拉了拉裴大嫂,“大嫂,小丹跟小青太小了,还没到启蒙的年纪呢,笔都拿不稳,过两年再让小丹开始学吧,小青还得久一些。” 第21章 小婶儿教的有问题 “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阮念念一句话才说完,门口就传来了阴阳怪气的反驳声。 这声音明显属於裴家三嫂。 要说裴大嫂是个直来直往不会拐弯的人,那这位裴三嫂就是个精於算计,讲话一拐十八个弯的。 就听她说:“四弟妹,我知道你跟大嫂关係好,对她们家孩子你也尽心尽力,但你也不能这么重男轻女吧?” “这位是?”阮念念求助地看向裴大嫂。 她当然认得人,只是这辈子她才刚来没几个月,还一直不爱吭声不爱跟人交往,村里许多人她都应该是不认识的。 裴大嫂衝著裴三嫂翻了个白眼,开始打直球:“他三婶儿,你这话说的,弟妹都说了,孩子太小,笔都拿不稳,哪来的重男轻女?我们家小文跟小丽,弟妹也没有说不教啊。” “谁知道呢。”裴三嫂理了理干活干得有些凌乱的头髮,“娘说怕有些在外头不干活的人在家里还偷懒,让我回来看一下,这不就给碰上了嘛。” 一句话十八个弯,还威胁上了。 阮念念上辈子没少被她坑,她笑了笑,拉住还想懟回去的裴大嫂,说:“三嫂是吧,我这人说话不爱拐弯,相信裴大哥的实力大家也都知道,我就算只教他们一家的孩子,也用不著上工吧。” “要告状,你儘管去告好了,你看娘会偏向谁,刚好我也可以又少教一个呢。” 对待裴大嫂跟裴三嫂,都是拉拢,她选择的是不同的拉拢策略。 裴大嫂直来直去热心肠,她就將心比心、以心换心,真诚打败一切。 裴三嫂小肚鸡肠,爱斤斤计较,话里藏话,还喜欢搞小动作,但人並不坏,就是嫉妒心比较重,她选择借力打压。 借李大妮的力,打压裴三嫂,最后以同理心拉拢之,不信她不上鉤。 “你!”裴三嫂愤怒地……怒了一下,想著自家婆婆对小叔子的態度,也不敢再硬碰硬,连忙扯出一个笑来,“弟妹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告状什么偏向的。” 她这时候情绪已经完全调整好了,对著阮念念言笑晏晏,“当然是弟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两个年纪还小的,过两年再学也是一样的,麻烦弟妹了,我就请个假出来上个厕所,也该回去了。” 说完,她不等阮念念回应,转身就跑。 裴大嫂见状摇了摇头,跟阮念念说:“弟妹,你別放心上,三弟妹她不是坏人,就是有时候爱计较了些。” “嗯。”阮念念点点头表示瞭然。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她可不得爱计较嘛。 她男人,是裴家四兄弟里长得最白净好看的一个,当然,跟裴远征不一样,裴远征是那种有男子气概的英武的俊俏,而裴老三,是有些文弱小白脸气质在身上的。 要按古代说法,就是文弱书生气。 可他是典型的表里不一,上学上了四个二年级升不上去无奈輟学。 大字不认识几个,干活还不行,將来能指望他干嘛? 裴三嫂完全是被他那张脸迷惑了,神魂顛倒的彩礼都不要了就嫁给他了,当时可是把李大妮给乐坏了。 谁知道嫁过来之后,裴老三除了一张脸跟一张嘴,干啥啥不行,有时候能把她气死,气完又嘴甜的不行的哄她。 离了家里老人,他们两个年轻人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別说养孩子了。 在这个大前提下,她不计较根本不行,万一李大妮多偏了些谁,她们小家得到的就会少。 只除了裴远征,她不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李大妮身边的钱票,大部分都来源於裴远征。 对阮念念,她也不过是羡慕嫉妒,阴阳怪气几句罢了。 裴三嫂一走,阮念念就要开始教书了,这事她上辈子有经验。 裴大嫂见状主动把两个小的,裴小丹和裴小青带到一边去忙活。 给小孩启蒙这事,对於阮念念来说,很是简单,或许她天生就有一些做幼师的天赋,在孩子中亲和度很高。 她先从简单的数字开始教。 裴老大家的三个,其实都没什么读书的天赋,但是一个赛一个的努力。 努力到有时候都让阮念念觉得,“成功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这句话的后半句真的是真理中的真理。 或许有很多人都不知道,下一句是“但有时,这百分之一的天分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更重要。” 所有孩子中,最有读书天分的是裴老二家裴建辉,不仅一教就会,还会举一反三。 除此之外,还有个奇葩,上辈子把阮念念气得跳脚,这辈子许是心境不一样了,这个小奇葩让阮念念觉得他是个绝佳的可塑之才。 “这是我提前准备的小木棍,大家来看。” 看到孩子们都围了过来,她开始教简单的算数,“如果小丽有一根小木棍,我又给了她一根,她现在有几根?” “两根!” 五个孩子都答对了。 接著,她以这个为例,又再举例,“那如果,建辉有两个苹果,贺辉也有两个苹果,现在把建辉的两个给贺辉,贺辉就有多少个苹果了?” 裴建辉张口就答:“四个!” “答……”对了。 “等等!”裴贺辉皱著眉头,一副小大人模样:“小婶儿,你这样说不对,苹果多精贵啊,裴建辉打死都不可能把他的苹果给我。” 裴建辉立马反驳:“你是不是啥,小婶儿说的是举例子,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裴贺辉说的斩钉截铁:“就算是如果,你也不会给我。” 他又看著阮念念说:“而且小婶儿,你这个算法也不完全对,你看,一群鸡跟另一群鸡合在一起,还是一群鸡,不就是一加一等於一了嘛?” “还有还有……” “停!”阮念念赶紧阻止了他,“贺辉,我教你们的是最基础的算数,不是生活中的算法,你说的这些,得上大学才会学到。” 反正她没上过大学,推给大学,有本事你们自己考上去了解一下啊~~ 裴贺辉不敢再碎碎念了,只小声嘟囔了一句,“学算数不就是为了用在生活中嘛。” 阮念念没有再理会他那么多的疑问,一上午的时间,她把简单的数字和十以內的加减法教完了,下午准备教一些简单的汉字。 中午吃饭的时候,饭桌上的菜对於裴家人来说,可以算得上很是丰盛了。 辣椒炒鸡蛋,豆角炒茄子,炒黄瓜。 让大家大跌眼镜的是,居然还有大米饭,早知道平日里他们很少吃硬的米饭。 今天是阮念念第一次在家里吃饭,为了显示重视,李大妮把一家人都叫了回来吃饭。 也让裴家人再一次感受到了李大妮对裴远征的重视程度。 正当大家吃得开心时,裴贺辉突然说:“妈,我下午不想上课了,我觉得小婶儿教得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