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前妻超难哄》 第1章 是不是怀孕了 “把药吃了。” 陆绎琛丟来一个白色药盒,声音低沉冷淡,没有一丝温度。 盛柔垂眸,紧急避孕药。 果然,他无法忍受。 他可以不在乎跟谁结婚,只为了顺陆家二老的心,但结婚,已经是他的底线。 其他,想都不要想。 见她出神,陆绎琛俯身,直勾勾地盯著她,眸光幽冷。 “怎么,陆太太的名號还不能满足你,还想母凭子贵?盛柔,你別忘了我们的约定。” 是啊,他们之间有约定。 陆家帮助外婆做心臟手术,她答应结婚,等外婆康復后,她会主动提出离婚。 盛柔抬眸,笑得苦涩,“陆绎琛,不管你信不信,昨晚是个意外,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意外? 陆绎琛嗤笑出声。 “你是说,我正好喝了下药的酒,然后你正好来我房间送醒酒汤——” 他抬手捏住盛柔的下巴,盛柔不得不仰起头,他嗓音寒得像冰,直直砸向她,“我问你,这些正好,是你会信吗?” 他本以为盛柔温柔嫻静,不是个惹是生非的主。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个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女人,竟然把手段耍到了他头上! 下药,爬床。 一环接一环。 昨晚他和盛柔回老宅吃饭,小酌了几杯,喝完酒就感觉头晕脑胀,於是回房休息。 后来,他发现越来越不对劲,整个人燥热难耐,正好盛柔给他送醒酒汤。 那么软绵娇嫩的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当时药劲上来得急又猛,他一把攥住盛柔的手,在她惊慌失措的眼神中,慾念极重地吻了下去。 而后……一夜疯狂。 “说到底,我也是受害者。”盛柔眼眸清澈,她忍了又忍,泪还是无法抑制地从眼角流下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比你更……” 盛柔想说,比起他的“不舒服”,她更难受。 昨晚是她的初夜,陆绎琛像疯了一般,毫无收敛。她被折磨下不了床,这会儿只能可怜兮兮地用被子包住自己,半坐在床上。 “自己犯贱自找的!” 陆绎琛捏著她下巴的力道变重,盛柔白皙的皮肤马上红了一片,“你別以为仗著爷爷奶奶喜欢你,你就无法无天。我这辈子,最恨別人算计我!” 他字字狠厉,眸光像把无形的寒刀,剜进盛柔心里。 盛柔吃痛,她打掉他的手,“还要我说几次,不是我下的药!” 盛柔黑白分明的眼眸含著泪,一颗颗像珍珠般滑过脸庞,任谁看了,都会怜惜不已。 可陆绎琛只觉得厌恶。 她就是靠的这一副人畜无害的纯良模样把二老骗得团团转。 陆绎琛冷笑出声,“有什么区別,反正你的目的达到了。” 百口莫辩。 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有心机算计的女人。 盛柔眸光黯淡下去,不再爭辩,掰出药丸,动作乾脆吞咽下去。 “药我吃了,你放心,我没忘记约定。” 呼吸丝丝缕缕都透著痛,盛柔硬撑著把话说完,“我不会缠著你,外婆手术康復后我一定会跟爷爷奶奶说,是我要离婚。” “算你识相!” 陆绎琛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转身就走。 盛柔看著男人挺拔决然的背影,曲起腿,一点点把自己蜷缩起来。 好痛! 从十八岁初见到现在,七年,整整七年,陆绎琛却什么都不知道。 盛柔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她来南城上大学,被陆奶奶叫到老宅吃饭。 傍晚,陆奶奶要她去后院叫陆绎琛。 正值太阳西斜,余暉落在少年细碎的刘海上,整个人染上温柔摄人的光泽。 少年肆意张扬,在篮球场挥舞汗水,隨著跳跃投篮的动作,肩胛手臂拉住一道劲瘦好看的线条。 那一刻,盛柔怦然心动。 可是……心动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盛柔苦涩抹掉泪,扯了扯嘴角,告诉自己,莫想。 莫有非分之想。 …… 一个月后。 医院。 医生看著化验单:“你怀孕了。” 盛柔瞪大眸子,不敢相信。 怀孕?怎么可能?! 她明明…… 医生见她神色不对,问道:“意外怀孕?” 盛柔半晌才找回理智,声音乾涩:“我吃了紧急避孕药……” “避孕药有失败机率,怀孕也是正常情况。”医生很尽责,详细解释道:“现在避孕药的成分很安全,就算吃了,对胎儿影响不大,注意產检就行。” 后来医生说了什么盛柔都记不清了,她脑子一片空白,无力地瘫坐在走廊长椅上。 她是来医院看外婆,想起大姨妈没有按时来,不知是不是上次避孕药的副作用,所以顺便看看。 结果没想到…… 老天和她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 陆绎琛本就觉得她心机深重,为了金钱和名誉可以不择手段,那现在呢? 这个孩子在他眼里又是什么? 她处心积虑算计的结果? 手机突然响起,是陆绎琛特助。 说来可笑,她有老公特助的號码,却没有老公的號码。 陆绎琛从不直接联繫她,就算有事,也是特助出面。 比如现在,通知她回老宅吃饭。 盛柔收拾好情绪,到老宅时陆绎琛已经到了。 他掀开眼皮,面无表情看盛柔一眼,那感觉跟看一个陌生人差不多。 陆奶奶慈爱地给她夹菜,一个劲儿地念叨:“柔柔你太瘦了,得多吃点,每天学习任务重还要往医院跑,你看都饿瘦了。” 盛柔看著碗里越堆越高的肉菜,突然有些不舒服,微微拧起眉。 这一幕正好落进陆绎琛眼里,他不冷不热嗤道:“奶奶,有人不领你的好意,何必上赶著夹菜……” “呕……” 反胃的感觉涌上来,盛柔一个没注意,喉间发出声响。 陆绎琛皱眉,將椅子往旁边移,生怕盛柔会弄脏了他。 盛柔深呼吸,想尽力压下反胃的感觉,可下一秒,她瞥见陆绎琛嫌弃不已的眼神。 “呕——” 再也忍不住,盛柔慌忙推开椅子往洗手间跑。 陆奶奶愣了两秒,突然眼睛一亮,“柔柔是不是怀孕了?” 第2章 除非她给我戴绿帽子 “不可能。” 陆绎琛面无表情夹起一块排骨,声音篤定:“她一个人能怀孕?除非她给我戴绿帽子。” 这话信息量太大,陆奶奶消化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瞎说,上个月你们不是……” “她吃了避孕药。” 提起那次的事陆绎琛脸色就不大好,他放下筷子沉声道:“还有,我答应结婚,可我没答应生孩子。没有感情的两个人为什么要生孩子?我父母的事你们忘了吗……” “住嘴!” 一直没出声的陆老爷子將酒杯一掷,厉声道:“你们和他们不一样,怎么能混为一谈?!” …… 盛柔从洗手间出来时,饭厅气氛怪异,不过好在没人往她担心的那方面怀疑。 对上陆奶奶关爱的眼神,盛柔乾巴巴地解释:“最近感冒了,所以胃有点不舒服。” 陆奶奶一听就心疼不已:“你要多照顾自己,女人啊,没人疼就要自己心疼自己,知道吗?” 陆奶奶一句话揶揄了陆绎琛,同时让盛柔鼻尖发酸。 她记事起父母就不在了,外公也去世的早,只有外婆爱她。 如今,陆家也同样爱她,护她,除了…… 盛柔抬眸,对上陆绎琛凌厉的眼神—— 轻蔑、讽刺,仿佛在说:演,我看你继续演! 泪意渐散,盛柔压下情绪,吸了下鼻子:“奶奶,我知道。” “好孩子,记住奶奶说的话啊,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绎琛先一步上车,盛柔站在车外犹豫不决。 她不確定陆绎琛会不会送她,死皮赖脸跟上车再被赶下来的话太丟人。 车窗降下,男人冷淡的声音传来:“还不上车?等著奶奶出来骂我?” 果然,在他眼里,她的任何举动都是有心机的。 盛柔抿了抿唇,默默上车。 她挺直脊背,儘量旁靠著车门坐,两手规矩地叠放在一起。 车內,谁都没说话,逼仄空间里,感觉空气都不流通了。 光影斑驳,掠过盛柔精致白皙的脸庞,她轻轻嘆了口气。 这车坐得真憋屈,还不如出钱打车呢。 “奶奶不在,不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我不吃这套。” 陆绎琛的声音又冷又沉。 “……” 心像被小刀划开了一道口子,涓涓往外冒血。 盛柔深吸口气,轻声问:“你真的这么討厌我?” 討厌? 陆绎琛自己也说不上来。 以前他只觉得这个偶尔在老宅见到的姑娘文静乖顺,还算过得去。 可自从奶奶提出要他结婚,他便开始反感,这种反感的情绪附加到盛柔,陆绎琛自然看她不顺眼。 再后来他被下药,他对盛柔的感觉就直接到了厌恶。 他最恨別人算计,却在最安全的家里,被人算了一遭。 那感觉就像被最信任亲密的人背叛,越是出其不意,给他的衝击力就越大。 “你说呢?我该不討厌你不恨你?”陆绎琛反问。 盛柔垂眸,视线落在平坦的小腹上,温声道:“所以不可能有一点改观了,对吗?” 她的声音轻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陆绎琛撩开眼皮,琢磨她这句话的意思,却见她偏头看向窗外,单方面终止了话题。 回到家,盛柔啪一声打开客厅的灯。 大平层,空空荡荡,没有一丝家的温暖。 这是陆奶奶准备的新房,熙龙湾小区。 之前陆奶奶说要买別墅,是盛柔坚持不住別墅,说两个人住太空荡。 於是考虑再三就定了学校附近的熙龙湾,绿化好人文素质高,最重要的是步行可达。 盛柔躺在柔软的沙发里,手放在肚子上,看著头顶的吊灯出神。 宝宝…… 好神奇,肚子里有个小生命,是属於她的小生命。 是意外更是惊喜。 只是……陆绎琛知道了会做何反应? 厌恶不理?或者打掉不要? 盛柔不敢想,她想要这个孩子。 想到以后会有一个软萌萌的小傢伙跟在她后面叫“妈妈”,心里就软得不像话。 可不坦白又能瞒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等肚子大了又怎么可能瞒得下去。 进退两难。 盛柔嘆一口气,她这一天嘆的气似乎比这个月都多。 手机响起。 盛柔一看,是外婆的主治医师,顿时紧张起来:“贺医生,我外婆怎么了?” 低沉的声音带著安抚,顺著听筒徐徐传来:“別著急,给你打电话是有好消息。” 盛柔心倏然提起来:“配对到合適的心臟了吗?” 那边肯定回答:“是。” 盛柔兴奋得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直奔医院。 还没走近,病房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黄莉跟女儿戴倩倩正跟外婆聊天,一个比一个嘴甜,哄得外婆喜笑顏开。 盛柔顿时黑脸。 黄莉是盛柔的小姨,早年盛柔父母车祸双双去世后,外婆就剩黄莉这么一个女儿。 她嫁到南城后很少回娘家,更不要说管家里的事。 外婆查出心臟有问题时,盛柔最开始是通知黄莉的。 可黄莉一听心臟病要动手术,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关心母亲的病情,而是开口连说几个“我没钱”“別找我”。 还明里暗里表达人老了总要到这一步,叫盛柔別太强求。 说的为她著想,屁!实际就是怕出钱。 黄莉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但也算小康,他老公在国企干了一辈子,总有点积蓄。 没说让她出全部的医疗费用,作为子女,出几万都好,量力而行,可黄莉闭口不提。 那一件事让盛柔寒了心,却没跟外婆说,她不想外婆也寒心,耽误治病。 那段时间盛柔几乎打遍了电话借钱,深夜蹲在医院不知道哭过多少回。 后来还是陆家知道了,主动提出医药费的事。 虽然盛柔外公以前对陆家有恩,但那也是过去的事了。盛柔也不想占便宜,写了借条,等毕业工作了还。 那张借条陆奶奶没要,在她和陆绎琛打结婚证那天就撕了,说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所以,盛柔在心里,很感激陆家。 黄莉后来得知盛柔和陆绎琛结婚的事,態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不来医院看母亲的人,如今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別人不知道,盛柔心里可是门儿清。 像黄莉这种人无利不起早,肯定是闻著肉香来,想张嘴喝口肉汤。 盛柔进去不冷不热叫了人,结果表妹戴倩倩比她更不冷不热。 “表姐。” 戴倩倩倨傲地抬起下巴,蔑视打量盛柔。 她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外公的亲孙女,凭什么嫁进陆家的是盛柔而不是她? 第3章 陆绎琛说,別碰我 盛柔不过就是比她长得好看点,成绩好点,还有什么? 越想越气,戴倩倩故意挑刺:“表姐,我们来几次怎么都只见你一个人来啊,姐夫呢?他怎么没来?” 话里话外透露著——你们夫妻感情应该不好吧。 外婆其实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怕盛柔嫁进陆家,老公不疼爱受委屈。 陆绎琛之前来过一次,看上去彬彬有礼,对长辈尊敬有加,但要说两口子很恩爱腻歪,那倒没有。 外婆关心询问:“是很久没看见绎琛了,他最近比较忙吧?要是忙你得多关心关心他,男人在外面忙事业很辛苦。” 盛柔想起陆绎琛每每冷脸对她的態度,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只能干巴巴地笑:“我知道了。” “再忙也不可能没时间看外婆呀?就在市內,开个车过来能耽误多少时间?” 戴倩倩这坑挖得又快又狠。 盛柔咬紧后槽牙,恨不得把戴倩倩从窗台扔下去。 这么一说,外婆立马有些担忧:“说起来是很久没看见绎琛了。丫头,跟外婆说实话,是不是和绎琛吵架了?” “……” 吵架不可能的,压根没机会见面。 “怎么可能,他不知道对我多好。” 盛柔笑得嘴角发僵,脑海里不停闪过偶像剧里的甜蜜情节,强行麻痹自己。 “这几天我让他抽空过来看您,您放一百个心啊!” 闻言,外婆眼角的皱纹这才舒展开来。 盛柔暗剜戴倩倩一眼,心想,这关总算混过去了。 外面有人叫“贺医生”,盛柔赶紧起身,说去找医生聊病情。 彻底逃离那个“是非之地”,盛柔才松下一口气。 “你慌什么?” 贺州见盛柔小巧的鼻尖冒出一点细汗,笑问。 盛柔拍拍脸:“別说了,你救我一命。” 贺州是盛柔的大学校友,两人都是学校学生会代表,虽然隔了几届不同系,但也算熟悉。 不等他说话,盛柔又问:“贺医生,我奶奶一个月后手术,顺利的话,大概多久可以恢復?” “情况较好的话一个月左右。” 盛柔想了想—— 一个月,加上等手术的时间,前后就是两个月。 奶奶出院后办理离婚,应该还没有显怀。 那…… 她是不是就可以瞒天过海生下宝宝,也不用担心陆绎琛有任何动作。 想到这,盛柔心中包袱卸下不少,至少还有一条退路。 黄莉没坐多久就拉著女儿走了。 戴倩倩没好气甩掉她的手:“妈,我话还没说呢,走什么走?!”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黄莉点了几下戴倩倩的脑袋,说:“不过是一个工作的事,你自己去应聘一样可以。现在我们开口求了盛柔,下个月你弟进高中的事怎么办?” 黄莉也知道自己在出医药费这个事过分,跟盛柔提太多要求,她肯定不会答应。 那钱要在刀刃上,求人也是同理。 在她眼里,儿子入学的事肯定比女儿去陆氏集团上班的事重要。 “儿子儿子儿子,你眼里就只有你的宝贝儿子!” 戴倩倩跺脚,气不打一处来:“合著我就是你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对吧?当初外婆说婚事的时候也没见你替我说过一句话,在你眼里,我就是处处不如人,处处不如盛柔是吧?” “胡说什么!”黄莉想拉女儿的手被她一把甩开,“是陆家指明了要盛柔,这事由不得我做主。” 戴倩倩:“都是外公的外孙女,凭什么我就不行?!好,你们都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 “盛柔又没给陆家生孩子,以后能不能坐稳陆家少夫人的位置还不一定!” 怒气冲冲说完,戴倩倩转身就走。 …… 盛柔觉得自己好惨,惨到饭都吃不下。 她拿出手机来回滑动,调出电话薄又关上,调出又关上。 如何才能求一个討厌自己的人配合自己演一场戏呢?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反正她是陆绎琛眼里的“恶老婆”,她可以打电话给陆奶奶,陆绎琛不敢违抗奶奶的指令,一定会陪她去。 可质量不敢保证啊。 陆大少爷平时对她冷言冷语就算了,要是对外婆也冷脸,那还不如就让外婆误会著。 唉,好难,比写论文都难。 盛柔愁云满面,正想著,大门突然响起输密码的声音。 心一惊,盛柔看向门口。 楼道的柔和灯光倾泻一缕进来,跟著就是陆绎琛那张冻人成冰的冷漠脸。 盛柔:?? 他来干嘛? 莫非心有灵犀? 啊呸呸,去他的心有灵犀!跟鬼通灵都不可能跟他通灵。 “你怎么来了?”盛柔纳闷问。 “你以为我想来?” 陆绎琛將钥匙重重扔在玄关柜,话里有气。 他怎么会来?还不是老太太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说他不住熙龙湾,直接一通电话劈头盖脸地骂,把他骂来的。 还说每天晚上要视频电话,別想矇混过关。 他严重怀疑又是盛柔搞的鬼。 陆绎琛脱下外套,盛柔见状,眼睛一亮,这是个表现的好机会。 她忙走过去接。 “別碰我。”陆绎琛冷冷地说。 盛柔手尷尬地悬在半空中,訕訕收回,声音柔软:“你还没吃饭吧?我正好做饭,要不要一起吃……” 陆绎琛不客气打断:“不吃,九点出来跟奶奶接视频电话,其他时间不要烦我。” 话落,他径直进了次臥,“砰”一声关上门。 “……” 盛柔摸了摸鼻子。 好像被拒绝过太多次,心情没那么糟,估计是麻木了。 九点,陆老夫人准时查岗。 盛柔安静地坐在客厅沙发看书,落地灯昏黄的灯光落在她发间,整个人氤氳著一层温柔的光泽。 见陆绎琛出来,她忙放下专业书,坐直身子,知道是陆奶奶打视频过来了。 “过来点。”陆绎琛坐在沙发另一头,斜睨她一眼,“坐那么远是你看的鞋还是我的鞋?” 盛柔往他那边挪了挪。 “还过来点。” 陆绎琛皱眉,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怕成这样? 见她半天挪不过来。 “麻烦!” 陆绎琛索性起身,挨著盛柔坐下。 男人独属的冷香幽幽传来。 盛柔的身子一瞬紧绷,这是他们除了那一晚,距离最近的一次! 第4章 明明被摸的人是她啊 那晚的场景倏然闯进脑中。 他炙热的喘息声,宽厚燥热的掌心,游离於她发软的腰间,一次次疯狂掠夺。 她承受不住,只能咬著唇哭。 那感觉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既难受又奇妙,像跌进地狱又拋上云端…… 色迷了心窍。 盛柔一个激灵,赶紧將这些画面从脑海中驱逐。 视频很快接通,陆奶奶一见两人就高兴,笑得见牙不见脸。 能不乐嘛,两个孩子俊的俊美的美,坐在一起別提多般配了。 陆奶奶笑眯眯和盛柔聊了几句,转而教育起陆绎琛。 “你给我老实点,要是再被我发现你住外面,看我不敲断你的腿!还有,柔柔既然是你老婆,你就得爱她护她,別成天板著个欠你一亿的脸来,懂了吗? “懂了。”陆绎琛拖著腔调,懒洋洋敷衍。 他有时候都怀疑他不是陆家的孙子,盛柔才是。 哪有对一个外人这么关心,对自家人这么刻薄? 也不知道他能听进去几句,陆奶奶喋喋不休又嘮叨了一通,直到陆绎琛很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了,奶奶才罢休。 视频一掛,陆绎琛立马起身,坐远了些。 周围一下安静下来。 盛柔余光悄悄打量陆绎琛—— 修长的双腿包裹在熨帖的西装裤下,俊逸硬朗的侧脸线条,即使经常板著脸,还是让人忍不住感嘆,女媧真的很偏心。 盛柔心不在焉地看著书,心里翻滚著小九九。 感觉现在是个好机会。 难得他没进房间。 可,怎么开口呢? 盛柔心不在焉地拿著书,心里酝酿措辞。 感觉现在是个好机会。 可怎么开口呢? 一分钟,两分钟…… 五分钟后,盛柔越酝酿心里越没底,乾脆一鼓作气开口:“那个——” 陆绎琛冷冷转眸:“嗯?” 盛柔一顿:“你要不要吃水果,我买了新鲜水果。” 陆绎琛淡淡睨她眼,没吭声。 他下午被奶奶一通骂,什么都没吃就往这边赶,確实是肚子饿了。 不拒绝就是接受,盛柔连忙起身去厨房洗水果出来。 她端著水果,慢慢往往沙发这边走,心里还不停练习刚才洗水果酝酿好的措辞。 她鼓起勇气抬眸,准备开口,脚突然被茶几边的地毯勾了一下。 “啊……” 一个前扑,水果在空中像散般洒落,她整个人重心倾倒,眼看要扑到陆绎琛身上。 陆绎琛极快地皱了下眉,眼疾手快扶住她,结果,这一扶,扶错了位置—— 他的大掌,不偏不倚按在女人胸前两块柔软上。 “………………” 鼻尖是她身上幽幽的清香,指尖的触感像带走一股电流,从指尖流窜到全身神经。 他忽然想起那天夜晚,鼻尖充斥的也是这种香味。 纯欲清丽,却勾人发狂。 空气有那么几秒是凝固的。 陆绎琛一把掀开盛柔,眸底寒意乍显,语气很沉,呼吸也很沉。 “盛柔,我警告你!勾引这种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我、我不是故意的。” 盛柔脸红成小番茄,手捂著胸,又急又委屈。 她是摔了,可被摸的明明是她啊。 被陆绎琛这么一翻,她本来到膝盖的裙子翻到大腿根部,纯白的裙子映衬著雪白肌肤,若隱若现,禁慾又挑逗。 操! 陆绎琛余光睨了一眼,感觉血液又往某处不停流窜。 他眸底的冷色染上一片薄薄的欲,开口更是恼怒,“你故意的不要太明显!” “……” “这是住进来第一次,要是还有第二次,自己滚出去!” 陆绎琛根本没给盛柔解释的机会,冷冷放完话,“砰”一声摔门,进臥室了。 盛柔一愣,隨即觉得委屈不已。 难道误会就这么深了吗?多听一句解释会死啊! 她闭眼,仰起头。 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 盛柔,你不要在乎不要委屈,不放在心上就不会难过了。 默默调节了一会儿情绪,盛柔垂眸看向散落在地毯上的水果。 可惜了这么好的水果,洗洗应该还能吃。 她捡起果盘,蹲下身,把水果一颗颗捡起来。 陆绎琛就是这时候出来的。 他换了身衣服,全身笼罩著一层薄薄水汽,头髮半干,往后梳成大背头的样子,显得俊朗凌厉。 应该是才洗完澡。 盛柔抬眸看了眼,感觉好伤自尊。 所以,现在碰一下都嫌脏吗? “出去一趟。”陆绎琛看都没看躬身在地毯上的女人一眼,径直往玄关走。 盛柔下意识看向墙上的掛针,九点半。 这么晚了还出去么…… 但她好像没立场什么管他。 “今晚还回来吗?”盛柔把最后一颗水果捡进果盘里,温声道,“我好决定要不要留门。” “不回来。” 他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警告似的剜了她一眼,“不许跟奶奶告状。” “我……”不会告状。 “砰!” 盛柔话没说完,被关门声隔断。 dc会所。 流彩灯光映著大理石桌上色彩斑斕的酒瓶,男男女女坐在一起嬉闹,情歌闹声混成一片。 陆绎琛懒散点上一支烟,透过青灰色烟雾睨向对面两张惊嚇十足的脸。 “什么?!你结婚了!” “我出国一趟你把终身都定了?” “臥槽臥槽!让我喝口酒压压惊!” 贺朝闷下一杯酒后理智回归,他一张俊脸凑到陆绎琛跟前,好奇地盯著他。 “滚开,老子不搞基。”陆绎琛撩开眼皮,嫌弃不已。 “不是兄弟,我怎么觉得你说结婚一点儿都不高兴啊?” 陆绎琛冷笑,心说被人算计结婚,你高兴一个看看。 “你还不高兴?我看是哪个嫁你的姑娘该哭才对吧?” 贺朝向来爱开玩笑,也了解陆绎琛那个狗脾气。 对人永远是一张扑克脸,看谁都是冷漠脸,也就对身边亲近的人稍微好点。 他臭起陆绎琛毫不嘴软:“哪天带嫂子出来吃个饭,我倒要看看谁不要命敢和你结婚。哈——” 陆绎琛一记眼刀过去,贺朝“哈”字卡在嗓子眼里。 第5章 手术后我们就离婚 林霖拍了拍陆绎琛的肩,挑眉道:“你有福气,悄无声息就把终身大事搞定了,我做梦都想娶个好老婆,可我们这旁边的女人都不行,你看哪个不是冲钱来的?” 陆绎琛吐出一口薄烟,不冷不热道:“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钱? 盛柔不就是冲钱来的? 和那些想方设法爬床的女人有什么区別。 林霖听他这口气觉得不大对,睨他眼:“你不会是没忘了时筠心吧?” 听到这个名字,陆绎琛弹菸灰的动作一顿,指尖猩红明灭。 “真没忘?”林霖嗤声,不理解,“那女人当年甩你可是没留半分情面,你现在有老婆不香吗?还想她干嘛?” 陆绎琛面无表情捻灭菸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她了?” “没想就好。”林霖老神在在地说:“听说时筠心下个月回来,能不见就別见,见了尷尬,你们也没什么好聊的。” 时筠心是陆绎琛的初恋,这些大家都知道。 两人当时感情很好,家世相当,谁看了都说般配。可时筠心却在大学毕业后单方面甩了陆绎琛,理由是要接管家族海外的事业。 陆绎琛没纠缠,就是自那以后两人再没联繫过,变成了陌生人。 聊得差不多,陆绎琛起身:“走了。” “哎——还没说什么时候带大嫂出来吃饭,我还没见过呢?”贺朝拉住他。 陆绎琛头也不回地说:“有什么好看的。” 反正会离婚。 上了车,陆绎琛拿出手机,点开手机里某个头像。 朋友圈里一片空白,没有自拍没有生活没有工作。 又或者,是把他刪了,所以什么都看不到。 陆绎琛心底是释然,无所谓地笑了声。 “陆总,回哪里?”司机问。 陆绎琛看了眼时间,十二点。 “滨海一號。”那是他自己的別墅。 …… 第二天,盛柔准备论文。 在家看了一整天的书,头昏脑涨,想著下楼走走顺便吃个晚饭。刚走到门口,跟要进来的陆绎琛撞个对脸。 “你……”怎么来了? 盛柔后半句没问出来,怕又撞枪口,改口道:“来了啊!” 陆绎琛看她眼,垂眸换鞋:“你要出去?” 盛柔把那句“出去吃饭”咽回去,轻声问:“去买菜,你吃饭了吗?” 她就是象徵性问一声,估计陆绎琛也不会和她一起吃饭。 谁知,他人往客厅走,却回了句:“没吃。” 但也没说要吃。 盛柔抿了抿唇,知道这是傲娇大少爷的另类表达方式,於是临时改变路线,去楼下买了菜回家。 她做了四菜一汤。 之前去老宅她观察过陆绎琛爱吃的菜,所以她看著做了一些拿手的菜。 做好饭,她轻声唤他吃饭。 他坐在沙发上顿了几秒才慢条斯理起身。 走到餐桌,他垂眸睨了眼。 倒是看不出来,这女人做的菜看上去……很好吃。 他面无表情拉开椅子坐下,夹了块排骨放进嘴里。 排骨咬下去口感扎实饱满,惊喜满足。味道酸甜適中,竟然还放了菠萝,菠萝的清香和酸甜使排骨的口感更好了。 没想到这菜吃起来很看上去一样,也很不错。 盛柔用余光悄悄观察他的表情,见他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心底微微鬆了口气。 陆绎琛不说话,一副食不言寢不语的严肃模样,盛柔自然也不好开口。 她依然是安静吃饭,一张小脸素净温柔,多余的话也不说,让人感觉很舒服。 陆绎琛吃著吃著,心里莫来由地软了下,一种类似於温暖的感觉縈绕心头。 不过很快被他强势驱赶了。 盛柔是什么人? 惯会人前人后来两套,她的拿手好戏不就是装温柔装无辜吗? 他是怎么了,一顿饭就动摇? 吃完饭陆绎琛一言不发回臥室,完全没有给盛柔开口的机会。 盛柔看著紧闭的房门,轻嘆口气。 就这样,她猴年马月才能开口和他说去医院的事? 准时九点,陆奶奶的视频电话打过来。 两人假模假样坐在一起应对一番,看上去非常和谐,其乐融融。 掛了电话,陆绎琛起身,盛柔突然叫住他:“陆绎琛。” 他回头:“嗯?” “那个……”盛柔紧张地捏著指尖,慢吞吞地说:“有、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陆绎琛犀利的眸光扫过来,一抹轻讽划过。 他就知道,这么久,这女人也该藏不住了。 “说吧,要多少?” “啊?”盛柔一怔,“什么要多少?” 陆绎琛皱眉:“要多少钱。” 盛柔眨了下眼,反应过来,顿时一口气顶上来。 他什么意思? 原来在他眼里,她开口就是为了钱?! 一股被人误解抹杀,深入骨血的无力感沁出来。 她自认为没做过贪慕虚荣的事,除了外婆的医药费,从来没有主动向陆家拿过钱。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颳来的,陆家有钱但也不代表她可以隨意索取。 盛柔又气又恼,声音忍不住发抖:“你以为谁都稀罕你的钱?!” 陆绎琛眉皱得更深了。 就算盛柔开口要钱,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会给。 毕竟盛柔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吃穿用度总不能剋扣她。 他就这么一问,她怎么还来火了?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盛柔向来不会吵架,一开口情绪激动,泪就止不住往外冒。 虽然他们有名无实,可谁也没办法忍受这种长时间的冷暴力。 他们的婚姻来的莫名,盛柔知道他有气,可盛柔呢? 她同样委屈。 喜欢一个人,都卑微成这样了,到头来换来什么? 误解、讽刺、冷漠。 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 盛柔抹掉眼尾一抹冰凉,闭了下眼,声音冷淡下来。 “外婆的心臟找到配对了,下个月手术,手术后我们就离婚。” 第6章 你算什么男人 陆绎琛眸光微沉,神情漠然地看著她。 盛柔苦涩笑笑,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没耍什么手段,你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擬一份离婚协议,离婚我不要你的钱,我空手嫁进陆家,自然会空手出去。” 陆绎琛的表情像是意外又像嘲讽:“你確定一分不要?” “让律师快点把协议送过来,免得你夜长梦多,晚安!” 说完,盛柔看都没看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进房间了。 陆绎琛站在原地许久,不解般“嘖”了声。 微风吹动窗帘,薄凉夜风沿著窗边溜进来。 陆绎琛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盛柔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他也没说什么吧,何况老公给老婆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她为什么那么大反应? 离婚?还分文不要? 这倒大大出乎了陆绎琛的意料,他不禁有些恍惚,他是不是误会盛柔了? 不对,没签协议之前什么都不好说,谁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么想著,陆绎琛毫无负担地翻了个身,睡了。 一晚很快过去。 盛柔前一天没睡好,趴在床上狠狠哭了一场。 她站在镜子前,看著浮肿的双眼,在心里又把陆绎琛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白瞎这么多年的喜欢! 盛柔去厨房做了早餐,单人份,水煮鸡蛋、肉包和豆浆。 陆绎琛从房间出来,看见盛柔坐在餐桌前,安静吃著自己的早餐,心底冷嗤。 这是要离婚了,乾脆装都懒得装。 早餐都没他的份! “你要吃吗?” 盛柔客气问一句,她反正没做。 “不吃。”陆大少爷很有骨气地回:“我只吃『一品斋』的早餐。” 讲究啊。 盛柔拿鸡蛋放在桌面一磕,清脆一声,她揉开蛋壳,剥出里面白嫩爽滑的蛋白。 陆绎琛目光扫过那弹嫩的鸡蛋,偏开眼:“待会律师带协议过来,你要有补充的提前说,要想耍样的话,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我没什么补充,也不会耍样。”盛柔慢吞吞咬下一口鸡蛋,淡声道:“陆家给外婆出了医药费,我欠陆家的,以后工作了会慢慢还,我们好聚好散。” 陆绎琛眸底的怀疑仍在。 这眼神刺的盛柔心里一痛,任她几张嘴解释,反正陆绎琛就是不听、不信。 盛柔怒气涌上来,声音扬高几度:“有几个钱了不起?你別以为谁都看得上你的钱!” “我真想要钱不会厚脸皮问你要,奶奶隨便给一张卡不比你的少,我何必来你这里受气!” “还有,再说一次,上次的事我也是受害者。站在男女角度我不吃亏吗?我的第一次就这么不清不白没了,你负责吗?负责吗?!” 越说越气,盛柔將半颗鸡蛋扔到桌上弹开:“那一晚到底谁更饥渴?我一个女孩子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你翻来覆去折腾,第二天差点下不了床,你关心过吗?就算是个陌生人跟你发生关係也不至於这个待遇吧?你这样算什么男人?!” 陆绎琛被她连珠带炮轰得哑口无言,眼神冷下来。 什么叫他算什么男人? 他是不是男人,她不是最清楚? 他说一句,这女人回了十句。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盛柔这么能说,性子这么烈? 陆绎琛活这二十七年来就没被女人这么骂过。 薄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对上盛柔颤动的长睫,眼尾泛红,好像再说一句就会哭出来…… 心突然软了下。 算了,他个大男人跟女人爭什么。 陆绎琛抿下薄唇,压住火:“我没別的意思,要是有哪里用词不当,我向你道歉。” 反正待会协议一签,不过就是两个月的事。 这期间各自安好,不要再起什么矛盾。 盛柔偏开脸不看他。 气头上哪里听得进什么话。 反正她也不在乎了,破罐破摔,以后他爱怎么误会怎么误会。 气氛一度尷尬,门铃响起,律师来了。 盛柔坐在沙发上看协议,秀眉慢慢拧起。 陆绎琛坐在对面,经过刚才那事,他有点拿不准盛柔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看她表情,似乎……不太满意? “哪里有问题?”陆绎琛问。 盛柔抬眸:“我说了不要你的钱和任何东西。” 陆绎琛隨意道:“好歹也进过我陆家的门,陆家没这么小气,一点小钱而已。至於这套房子,本来就是奶奶买给你的,与我无关。” 盛柔没吭声。 在陆家这种豪门眼里,一套大平层確实算不上什么,但像盛柔这样的普通人,却要用半辈子去挣。 等外婆出院,孩子出生,处处要用钱,也確实需要房子住。 別赌气。 见她不动,陆绎琛以为她不满意金额,抬了抬下巴:“要是觉得钱少,可以……” “不用,这些钱足够外婆安享晚年。” “你额外帮我个忙就行,物质上的够了。” “你说。” 盛柔:“外婆担心我们关係不好不安心,麻烦你抽空陪我去一趟医院,让她安个心,这样,手术也好进行一些。” 陆绎琛答应得很乾脆:“没问题,明天上午去。” 闻言,盛柔松下一口气,利落提笔签字。 陆绎琛眸色深了深,觉得事情超乎他想像的顺利。 莫名又觉得心情复杂。 他有些动摇。 她好像也没想像中那么难缠。 盛柔將协议合上递给律师,说了声“谢谢”,转头见陆绎琛没动,温声说:“你还有什么事吗?我要去学校了。” 陆绎琛:?? 变相的逐客令。 才拜託完事情就赶人走,脸比书翻得还快。 陆绎琛扯了扯嘴角,气笑了。 陆绎琛走后,盛柔去学校拿论文资料。 刚从学校出来,手机响了,是闺蜜叶琴。 盛柔很惊讶。 叶琴刚生產不久,应该还没出月子,想著她月子里要少碰手机,所以除了上个月去医院看过她和宝宝后,也联繫得少。 今天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一接通,那头传来带女人呜咽的哭声:“柔柔,我带宝宝出来了,现在不知道去哪里。” 盛柔一愣:“你月子都没出,怎么带宝宝出门了?” 第7章 有妈妈的爱就够了 “陈跃那个王八蛋,他……他背著我,和別的女人廝混,早上,我发现他昨天的衬衫上有女人的口红,还有香水味。我、我气不过……” 叶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说的也顛三倒四,盛柔怕她一个激动出什么事,赶紧安抚。 “你先来我这,我住熙龙湾,就是我学校附近这个小区,你跟计程车师傅说,应该都知道。” “好,我、我就来。” 大约十分钟,叶琴到了。 她比以前胖了不少,都是孕期怕营养跟不上,猛吃涨上来的。 以前的瓜子脸变成了大脸盘,眼睛红肿,眼下压了两块乌青,头髮也乱糟糟,一脸憔悴。 她抱著孩子下车,什么都没拿,连个包都没有,一看就是急忙跑出来的。 “怎么了?” 一见面叶琴眼泪就止不住地流,盛柔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安慰道:“什么事先別哭,你还在月子里,把眼睛哭坏了怎么办。” 叶琴抽抽搭搭呜咽,好一会儿稳定情绪,止住眼泪。 进了屋,盛柔给她倒水,叶琴腾出一只手喝了半杯,才吸著鼻子说:“其实我早发现不对劲了,夫妻之间那点感觉不会错。可是陈跃一直不承认,还说是我生完孩子太敏感,说他一天累死累活在外面赚钱,我还不体贴他,净会找事。” 盛柔轻拍她的背:“你婆婆呢,不是住一起吗?” 说到她婆婆,叶琴更苦涩了:“她还不是什么都向著他儿子,本来就不喜欢我,觉得我娘家没实力没钱,一点都帮不上他儿子。” “你们两个已经结婚了,就是一家人。” 盛柔看著睡得香甜的孩子,心里不禁软了几分:“你才给他们陈家生了孩子,出了这样的事,她不管管陈跃吗?” “孩子?”叶琴失望摇头,“从在医院知道我生的是个女儿,她就没给过我一天好脸色。这个月子,她除了当陈跃在家的时候搭把手,平常理都不理我。孩子哭起来她也不抱,反正就是刷手机,让孩子哭。” 盛柔一听,火噌一下上来。 “什么年代了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她自己不是女人?女孩怎么了?女孩低人一等了?” 叶琴因为哭太久,声音很哑:“她们那种人的思想不是我们三言两语就能说通的,我也不指望她,就是没想到陈跃竟然……” 手机突然响了。 盛柔看到手机上的名字,气到不行。 陈跃还敢打到她这里来! “盛柔,琴琴把我拉黑了,我找不到她,她是不是去找你了?她把孩子也抱走了,你看这……” 陈跃一接通,语气焦急。 盛柔冷冷打断他:“她为什么走你心里没数?” 陈跃停顿几秒,大概猜出来叶琴跟她在一起,忙解释:“不是琴琴说的那样,真的,我昨天应酬,女同事不小心蹭到的,真什么事都没有,她又小题大做,我真是服了!” 客厅很安静,声音从听筒隱隱传出,叶琴听得清清楚楚。 她一把抓过手机,怒道:“你还狡辩,我是女人,我有基本的直觉!” 陈跃一听是叶琴接电话,態度马上软下来,带上几分哄意:“琴琴,我真没有,无凭无据就冤枉我,那可太冤了。” “你看,你一生气就带著孩子走,我急得班都没上了,才被领导骂了一顿。我理解你才生完孩子情绪不好,我都知道,闹也闹了,就算了啊,老公现在来接你,行不行?” “……” 叶琴怒意渐消,没吭声。 她到南城第一份工作是汽车销售,那时正好碰上陈跃买车,两人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陈跃长得俊朗好看,一张嘴很会哄女孩开心,很快就把没恋爱经验的叶琴迷得晕头转向。 后来,叶琴怀孕,陈跃推脱说肚子大穿婚纱不好看,两人也没办婚礼,只领了结婚证,就这样组成家庭。 陈跃知道叶琴耳根子软,她不说话就是听进去了,於是趁热打铁。 “宝贝,都是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耍小孩子脾气呢。千错万错都是老公的错好不好,宝宝还没出月子,你就带出去,要是受凉了或者嚇到了怎么办?你也要为宝宝多想想。” 盛柔偏过脸去不想听。 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陈跃这个人。 疼老婆的事没干,就一张嘴会忽悠,也只有叶琴会被他哄得一愣一愣。 在她看来,叶琴太爱陈跃,完全都没了自我。 五分钟后,叶琴掛了电话。 “柔柔,陈跃待会来接我。”叶琴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看盛柔。 她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听了几句甜言蜜语,又看著怀里熟睡的宝宝,也觉得自己太衝动了。 盛柔没说什么。 每个人的路每个人走,她没权利干涉。 就算再看陈跃不爽,她也不至於去拆散一桩婚姻。叶琴要自己觉得行就行,她不评价。 盛柔把叶琴送到小区门口,陈跃已经到了。 他先去看睡得正香的孩子,脸上柔和几分,哄道:“琴琴,快上车,外面晒。” 叶琴转身跟盛柔说“再见”,盛柔摆摆手:“去吧,记得別哭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陈跃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他其实挺怕叶琴这个闺蜜。 她和叶琴不一样,她是南城大学的研究生,本来学歷见识就高,不像叶琴,普通专科毕业,自然气场也不一样。 “盛柔,这次麻烦你了,我一定会好好对琴琴,你放心。” 盛柔无感,冷淡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陈跃好脾气应答,又抬头看了看盛柔住的小区。 车上,陈跃拉过安全带,问后座的叶琴:“盛柔什么时候买的房子?她这小区是高档小区,挺贵吧?” “不知道,没问。”叶琴哄著怀里的宝宝,“应该不是买的,她都没工作,哪来的钱?” “我以前听同事说过,她这小区可都是大户型,盛柔外婆不是住院了吗,难道她一个人要租这么大的房子?” 他回过头八卦道:“哎,你说会不会是她男朋友的房子?” “没听她说有男朋友。”叶琴皱眉,“而且你管別人的事干嘛?开你的车。” 陈跃嘿嘿訕笑:“我就隨口问问。” 盛柔回到家,一个人呆坐了会儿。 看叶琴这样,心里五味杂陈。 她和叶琴从高中起关係就不错,后来两人一个考进名牌大学,一个上专科。 她是看著叶琴从坠入爱河到结婚生子。 跟陈跃接触的不算多,但盛柔一直无感,总觉得他那人不真诚,心眼也多。 叶琴这种心思单纯的小姑娘,被他拿捏真是分分钟的事,何况,现在还有孩子。 说到孩子…… 盛柔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心想,如果ta的出生不受爸爸喜欢,那还不如不让爸爸知道。 有妈妈的爱,就够了。 第8章 这种事不能说男人不行 盛柔睡得早,陆绎琛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早上,她从厨房端早餐出来,陆绎琛也正好洗漱完从房间出来。 想著要一起去看外婆,盛柔客气道:“做了早餐,你要吃吗?味道是比不上『一品斋』,你不吃也……” 陆绎琛拉开餐椅坐下,面色淡淡:“偶尔换下口味也可以。” 盛柔:“……” 不想换也没必要勉强。 陆绎琛是確实没想到盛柔连包子都会做。 鬆软的外皮,里面肉馅肥瘦正好,一口下去,又香又软。 还挺好吃。 他吃了一个,又吃一个,伸手拿第三个的时候,突然顿住。 因为他发现盛柔正看著他。 他不动声色,手半路拐个方向去拿豆浆喝。 盛柔把这一切尽收眼底,默默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起身:“我吃饱了,先去换衣服,早餐你多吃点,剩了也浪费。” 听见关门声,陆绎琛才伸手拿第三个包子吃起来。 收拾好东西,两人上了车,准备去医院。 盛柔繫上安全带,抿了抿唇,突然说:“陆绎琛,还有个事要和你说一下。” 陆绎琛转动方向盘:“嗯?” “就是外婆快手术了,心情很重要。所以这次去能不能,能不能……” 盛柔声音越来越小,后面乾脆听不见。 陆绎琛蹙眉:“能不能什么?” “就是当著她的面,我们表现得亲密一点。” 怕他误会,盛柔连忙补充道:“也不用太亲密,就是像正常夫妻就行。” ……不要跟陌生人一样。 陆绎琛漫不经心“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盛柔觉得不放心,又小声多说一句:“还有就是多笑一点,不要总冷著脸,怕外婆看出什么。” 闻言,陆绎琛握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 盛柔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眉眼间儘是卑微。 他是不是平常太……刻薄了? 其实,拋开下药的事不说,盛柔也没作什么妖,跟他相处都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反倒是他,冷言冷语说过不少,厌恶的表情也没藏过。 想到这,陆绎琛不自然清咳:“知道了。” 停好车,陆绎琛从后备箱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水果和礼盒。 陆绎琛这点一直做的很好,陆家的家风一惯如此,对长辈谦卑尊重,很注意礼节。 陆绎琛身高腿长走得快,余光瞥见盛柔赶不上,放慢了脚步,跟盛柔一起进病房。 结果进去发现,不止他们来看,有人比他们早,还是盛柔非常不想看见的人——戴倩倩。 戴倩倩估计没想到会在这碰见陆绎琛,忙站起来理了理头髮,露出个乖巧甜美的笑:“姐,姐夫!” 陆绎琛頷首。 盛柔不喜欢她这个表妹,可她不想在陆绎琛面前把这些亲戚间的烂事抖出来,所以也勉强点了点头。 外婆一见陆绎琛来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声音慈祥又欢快:“绎琛比之前看瘦了些,是不是工作太忙了?那可得注意身体。” 老人家的通病,见面肯定说你瘦,就是想哄些你多吃一点。 陆绎琛五官端正,浓眉大眼,標准的建模脸。 他眸光柔和,没有不耐烦,任由外婆拉著手嘮叨,温声道:“外婆,我知道。” 头次见这么温顺的陆绎琛,盛柔倒水的动作一顿,忍不住看了眼。 这一眼,被陆绎琛逮个正著,他眸光一转,话也跟著打弯:“我没瘦,倒是盛柔瘦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累。” 累? 太累? 这种字听到老人家耳朵里,可就变了味。 盛柔眼看外婆的目光越来越意味深长,在两人身上打转,立马意识到危机,在外婆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前,赶紧打住她。 “我没瘦,是这衣服显瘦,你们聊,我去装热水。” 说完,盛柔拎著热水壶一溜烟跑了。 热水房。 “装的再像有什么用?假的就是假的。”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嘲讽。 盛柔头都没回就知道是谁,她面无表情道:“你是晚上住我家还是给我放监控了?我们两口子的事你比我清楚?” 戴倩倩靠在门边,抠著刚做好的亮片指甲,讽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也就是外婆上了年纪才让你们好骗。” 盛柔转身,一脸认真:“话说,你真不去二楼看看?” 戴倩倩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去二楼干什么?” “看眼科。” “神经病啊……你干……痛痛痛!!” 说话间,盛柔走过去,对著戴倩倩的脚狠狠一碾。 她穿的是细高跟凉鞋,五根脚趾本就受著力,被人一踩,顿时疼得齜牙咧嘴。 “对不起啊,我没看见。”盛柔佯装惊讶地捂了下嘴,“要不你顺便去三楼骨科也看看。” 说完,盛柔拎著热水壶走了。 戴倩倩捂著脚,一张脸扭曲的变形,愤恨道:“盛柔,你给我等著!” 盛柔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才回病房,外婆还拉著陆绎琛一个劲儿的嘮叨。 陆绎琛一直好脾气应著,唇角带笑,那样子差点让盛柔忘了陆绎琛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她回来,外婆收敛起笑,嗔怪她:“丫头,你平常不要一门心思扑到学习上,既然结婚了就要多关心关心绎琛。要家庭学习两手抓,知道了吗?” 盛柔听得云山雾里,她怎么了? 怎么出去一趟,地位明显下降了? 盛柔刚想反驳,对上陆绎琛一双含笑柔情的眸子,他抬手在盛柔头顶亲昵地揉了两下:“没事,她顺意就好,我没关係。” 盛柔:!!! 什、什么叫“他没关係”?? 盛柔一口气从医院憋出来,差点憋死,一上车就问:“你刚跟外婆说了什么?她怎么数落起我来了?” 陆绎琛挑眉:“没说什么。” 盛柔才不信:“你胡说!” 外婆刚才数落了她好大一通,显得她多不懂事,多冷漠似的。 “哦,想起来了。”陆绎琛佯装失忆,“外婆问我们怎么还不要孩子,是不是没睡在一起。” 盛柔系安全带的手一抖,声音劈叉:“你怎么说的?” 陆绎琛启动车子,唇角掛著痞坏痞坏的笑:“这种事总不能说男人不行吧,我就说你学习太累,所以提出来分房睡。” 盛柔:“……” 好大一口锅。 陆绎琛见她一副吃瘪的样子,忍著笑:“怎么?不是你说不能露馅?那这个回答应该也没错吧?” 盛柔顺下气,微笑从牙缝挤出两个字:“没错。” 第9章 盛柔结婚了 送完盛柔,陆绎琛直接去了公司。 贺朝一早在办公室等他,他们合作了一批医疗器械项目。 贺朝家是医学世家,公司主要也是从事医疗相关工作。 他把合同放在桌上,“嘿”了声:“不对啊,琛哥,你一向上班不迟到,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陆绎琛眼皮都懒得抬:“难道就不能有私人的事要处理?” 贺朝瞭然:“原来是忙大嫂的事去了。” 陆绎琛一顿,心想这小子眼睛有毒,怎么一下就猜准了。 “有事说事,没事我待会还要开会。” 陆绎琛一有接不上的话就生硬转换话题,贺朝早习惯了。 “有事,这合同你看一下。”贺朝把文件推过去,“除了之前的医院,还有最近谈下来的新雅医院。” “新雅?”陆绎琛抬头,“不是没谈下来?” “我哥在新雅可是业內『金刀』,由他引荐院长谈下来的。怎么样?哥们这回靠谱吧?” 陆绎琛想起某个事,问:“你哥是不是在心外科?” 盛柔外婆就在新雅医院,下个月心臟手术,这么看来,应该主刀的就是贺朝他哥。 “是啊,以前你见过,戴副眼镜,斯斯文文。” “晚上约你哥出来吃个饭。” 贺朝没个正经:“要感谢就直接感谢我,我哥那不用客气。” “谁说因为项目的事?”陆绎琛瞥他,“我一个朋友的外婆正好是你哥做手术,请他吃饭打个招呼。” 贺朝来了劲:“什么朋友啊?还劳你亲自出面请吃饭。” 陆绎琛假意看文件,含糊道:“要你约就约,囉嗦什么。” 下午开完会,陆绎琛从会议室出来,正好碰上一批才应聘完的人。 他没在意,径直往前走,突然听到后面一声清脆脆的:“陆总!” 陆绎琛回头,看见戴倩倩拿著应聘资料,朝他走来。 要是放以前,陆绎琛肯定想不起这人是谁。可戴倩倩上午才在医院见过,自然记得。 陆绎琛頷首:“你好。” 戴倩倩一见陆绎琛,脸颊就晕起两片緋红,她含羞般柔声道:“没想到会在这碰见陆总,上午外婆还在念叨你呢,她听说我要到你公司来应聘可高兴了。” 戴倩倩没叫陆绎琛“姐夫”,可一口一个外婆,再不明白的人也听出来了,她和陆绎琛是亲戚。 就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亲戚至少也认识,人事经理在不远处看得门清,心里便有了数。 陆绎琛性子淡漠,没聊几句就走了。 刚走,一起应聘的小姐妹就扯住戴倩倩:“哎原来你还认识陆总啊,那你还应什么聘?” 戴倩倩笑笑:“陆总不喜欢裙带关係那一套,我凭本事应聘也是一样。” 说完,她余光瞟了眼不远处的人事经理,嘴角笑意更甚。 …… 六点。 陆绎琛准时到达约的晚饭地点。 贺州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点点。 “不好意思啊陆总,有点事耽搁,路上有点堵车,久等了。” 贺州走进包厢,歉意地笑笑。 “医生是比较忙,理解,我也刚来。”陆绎琛起身招呼。 两人坐定寒暄了几句,都是同龄人,话题熟络得也快,陆绎琛很快说到正题。 “我有个朋友的外婆下个月在动心臟手术,希望你能多照顾一下。” 贺州笑笑:“本来也是我的本职工作,说不上照顾,她叫什么名字?” 陆绎琛:“她外婆叫荣芳。” 贺州怔了怔:“你朋友是盛柔?” 这回轮到陆绎琛怔了,他反问:“你认识她?” 贺州儒雅笑笑,镜片下的眸光柔和不少:“她是我大学学妹,就是不知道原来和陆总也认识。其实你不开口我也会特別照顾,盛柔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 陆绎琛察觉出一些不太寻常的意味,几不可闻地皱了下眉:“你们关係听上去很好?” 贺州点头:“大学时就很熟,后来她外婆查出心臟病,问过我。那时我知道她有困难,几次想帮忙她都拒绝了。” “转到新雅后,她几乎每天都去医院,在没请护工之前,天天从学校抽时间去医院照顾外婆,从没抱怨过一句。” “还有一次因为太累,趴在病床上睡著了,醒来错过了回学校的公交车,蹲在医院门口一个人偷偷抹眼泪,我看到才送她回学校的。” 听到这,陆绎琛突然觉得心里闷得慌。 说不上是烦还是燥。 这些事他竟然还不如一个外人知道的多。 盛柔从没在他面前展示过柔软的一面,他见过的,都是温顺,隱忍。 现在想来,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面对突如其来的病难打击,要独自一人凑巨额医药费,还要在外婆面前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確实不容易。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站在盛柔的位置,是不是也会为了亲人,牺牲掉自己的婚姻和清白。 他不知道。 或许,他还没有盛柔坚强。 陆绎琛黑眸微沉,紧抿著薄唇,手指摩挲杯口,却没喝。 见他不说话,贺州笑道:“说这些没別的意思,你也不用觉得盛柔可怜。她有她的思想,是很独立坚强的一个姑娘,说实话,我很欣赏她。” 欣赏? 陆绎琛察觉出一点不太一样的情愫。 他抬眸,眼神不善:“听贺医生的话,是对盛柔有意思?” “不怕你笑话,喜欢挺久了,但盛柔好像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贺州垂眸,笑答。 捏著茶杯的指尖倏然收紧,陆绎琛不动声色放下茶杯,不知出於什么心理,张口就说:“据我所知,盛柔好像结婚了。” “什么?!……咳咳咳……” 贺州一惊,被茶水呛到。 他白皙的脖颈咳出一片緋红,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眼里的震惊还没消退:“你说盛柔结婚了?我没听她提过。” 陆绎琛眸底划过一丝微妙,面不改色道:“暂时是隱婚,她可能想等外婆完全康復了再公布吧。” 贺州足足缓了几分钟才消化掉这个信息。 他想到什么:“既然是隱婚,那陆总怎么知道?” “他隱婚对象是我很要好的兄弟,见过一次。” 陆绎琛回答得自然而然。 “原来是这样。”贺州难掩失望之色,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你兄弟真是好福气,盛柔是个很好的姑娘。” 陆绎琛:“……” 第10章 突然有种王宝釧挖野菜的感觉 陆绎琛上了车,烦躁地扯开领带,还是觉得闷,乾脆解开领口几粒扣子。 嘖,他是不是疯了。 明明和盛柔不过是两个月的协议关係,既然有人对盛柔有意,他该高兴才对。 盛柔越快投入新的感情,他们之间的纠葛越少。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听到有人喜欢盛柔心里就是不爽,说到底盛柔还是他老婆,谁会愿意別的男人覬覦自己老婆? 对,就是这样。 他是不想没离婚,就有人给他戴绿帽子。 等离婚了,她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他保证不干涉。 陆绎琛自我疏导完,阴霾散去,心情好了不少。 司机转头问:“陆总,回哪里?” 陆绎琛想都没想:“熙龙湾。” 盛柔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在放一档亲子综艺,爸爸带著孩子各种玩闹逗趣,离谱又好笑。 盛柔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 陆绎琛一进门就听见满客厅的欢笑声,有电视,也有盛柔的。 他看著沙发边露出来的毛绒脑袋,兴许是被笑意感染,也弯了弯唇。 “什么这么好笑?” 盛柔听到突然传来的熟悉声音,嚇得一个激灵,赶紧坐直身子,又把掉到地上的毛毯扯上来。 “你、你怎么回来没声音啊?” 陆绎琛:“是你声音太大,没听到。” 盛柔以为他是说电视声音太吵,赶紧抓起遥控器,把音量减小。 那样子好像怕极了他会批评。 陆绎琛几不可闻地蹙了下眉。 他有这么可怕? 还是他一直以来的態度让盛柔產生了条件反射? “看电视没人说你。”陆绎琛拿遥控器把几乎静音的音量调大了一些,“这是你家,你想怎么坐怎么躺都行。” “哦。” 盛柔嘴上应一句,心里打鼓。 陆绎琛怎么了?没对她挑刺,语气还挺温和。 平常就算她规规矩矩,也偶尔会碰钉子,今天却这么反常。 难道是因为他们签了协议? 陆绎琛觉得有协议在,以后不用担心她胡搅蛮缠,所以態度好一点? 肯定是这样。 陆绎琛看了几分钟电视,主动挑起话题:“小孩怎么都这么麻烦?一会儿要哄一会儿要抱。” 盛柔余光睨过去,隨口道:“不会啊,我觉得小孩挺可爱的。” “可爱吗?不觉得。”陆绎琛摇头否决。 盛柔抿了抿唇,没说话。 果然,在陆绎琛眼里,小孩就是麻烦的產物,一点都不討人喜欢。 过了片刻,陆绎琛看眼腕錶,出声道:“坐过来,给奶奶打个视频电话,你也早点休息。” 一回生二回熟。 两人每天晚上装和睦夫妻骗陆奶奶已经轻车驾熟。 盛柔挨著陆绎琛坐下,霎时,一股清幽的白香味扑鼻。 这味道不像陆绎琛闻过的任何一种香水味,淡淡的,更像某种山里的小,很好闻。 陆绎琛不动声色打开手机,全程基本都是盛柔在和奶奶说话。 他闻著这香味,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晚的场景…… 就是这个香味,他血液沸腾,沉迷沦陷,一度接近於疯狂。 后来盛柔忍不住哭,他也没停下动作,反而听到她的哭声更加难以自拔。 直到第二天,他醒来,看到满身红痕的盛柔才意识到,他前一晚有多野蛮。 但他当时愤怒难当,毫无怜惜之情,还对盛柔冷嘲热讽,觉得她活该,谁让她爬床? 现在想想,他好像是……太过分了。 “奶奶掛了。” 盛柔见陆绎琛不动,提醒道。 平常一掛掉视频,陆绎琛第一反应就是坐远点,今天却没动。 陆绎琛默默收起手机。 盛柔轻轻起身:“我回房间休息了。” 陆绎琛垂著眼,没吭声。 “对不起。” 走出去两步,盛柔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盛柔脚步一顿,茫然回头:“好端端的道什么歉?” “就是……”陆绎琛偏开眼,耳根泛起一层淡淡緋红,语气有些不自然:“之前態度不太好,你別放心上。” 盛柔眨了下眼,更茫然了。 他、他他怎么突然態度转变这么大? 难道真是协议的效果? 协议的效果这么强大?! 心抑制不住地狂跳,盛柔含糊回了声“没关係”,匆匆回房。 一关上门,她靠在门边,捂著起伏的胸口。 扑通扑通。 怎么会突然……有种王宝釧挖野菜的感觉。 陆绎琛不过是顶著那张俊脸说了几句软话,你在期待什么?奢望什么? 他是因为有协议,所以良心突然过意不去,只想好聚好散,与別的无关。 所以,不要多想!! …… 前一天的心潮荡漾,直接导致了一个后果—— 第二天起晚了。 盛柔起来时已经八点,瞬间一个激灵爬起来去洗漱,匆匆出门。 她那多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研究生导师,昨晚终於冒泡了,要她和易桐上午去学校,有项目交接。 紧赶慢赶,终於在导师进来的前一刻赶到实验室。 导师拎著个黑色保温杯悠悠閒閒走进来,將一叠资料递给她们:“盛柔,易桐,今天把项目的资料给你们过一遍,这个项目以后就由你们对接完成啊。” 易桐忍不住问:“老师,您这次准备去哪?” 导师嘿嘿一笑:“尼泊尔。” 盛柔的导师是个佛系的小老头,爱到处旅游到处逛。对学生要求並不严格,开始会带著盛柔她们做一点项目,后来发现她们能独当一面,乾脆就完全“放养”了。 导师咔咔一顿疯狂输出,也不管两人能不能消化重点,最后扔下一句“哎呀,得赶紧回家收拾行李”就走了。 留下盛柔和易桐在原地哭笑不得。 两个小时,整理完资料,易桐小脸一白,捂著肚子:“不行了盛柔,我还得去趟厕所,估计是昨晚那顿火锅闹的。” 这已经是易桐第四次跑厕所,盛柔急道:“这样不行,你赶紧去看看!” “资料还得送到安科公司去,”易桐摆摆手,“没事,应该再拉一次……” 话没说完,易桐脸一僵,夹著腿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冲向厕所。 “今天我去送,待会你自己记得去医院啊。” 盛柔冲易桐的背影喊。 第11章 你打算装不认识? 一般有对接资料要送都是易桐去,她家就住在安科公司附近,顺路。 收拾好资料文件,盛柔打车去了安科。 她站在宽敞明亮,科技感十足的大厅,不由感慨,安科真不愧是行业龙头,装修真气派。 “您好,我是『新优』项目负责人,有资料需要跟研发部许总对接。” 前台小姐刷著手机,头都没抬:“有预约吗?” 盛柔一愣,每次都是易桐来,具体流程她也不太清楚。 她掏出手机打电话过去问,可打了几次都没人接,估计这会儿在医院,没听见。 “没预约见不到,预约再说。” 前台冷冰冰地说。 “我第一次来对接资料,应该有预约,麻烦您打个电话问一声许总,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来之前易桐说过,只要见到许总对接签字就行,不麻烦。 前台抬头,不耐烦放下手机,道:“这位小姐,你有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规章制度好吗?人人都像你一样耽误几分钟,那岂不是乱套了。” 前台的態度傲慢,眼神让人很不舒服,盛柔忍著气,再一次强调:“我理解你的工作,我的意思是问一声许总,能不能见,不能我现在就走。” “你以为公司你家开的啊,说让打电话就打?” 前台鄙视地从上至下打量盛柔:“话说,最近很多女人藉机混上楼,你……” 盛柔只差把无语写在脸上。 这么大一个公司,前台就这素质?! 余光突然瞥到一抹身影,眼熟。 “戴倩倩,你在这上班?” 盛柔见掛著工牌的戴倩倩,心里小小惊讶了一下。 “你们认识啊?”前台听盛柔能叫出戴倩倩的名字,態度端正不少。 这几天公司里都在传,戴倩倩是陆总的亲戚,连人事经理都暗地里说过,公司里的员工自然对戴倩倩尤其客气。 虽然盛柔不喜欢戴倩倩,但她既然在这里上班,至少能帮她证明她不是什么来“鬼混”的人。 盛柔刚想开口,就见戴倩倩轻蔑一笑:“不认识。” 盛柔:?! “戴倩倩,你眼睛是不是还没去看医生?你不认识我?”盛柔觉得好笑。 “你又不是大明星,我该认识你?”戴倩倩抱胸嗤道。 听到这,前台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再眼拙也能看出来,戴倩倩跟这位小姐不对付。 “这位小姐,”前台敲了敲桌面,“听到了吗,你不尷尬我都替你尷尬,快走,別让我叫保安。” 盛柔气得胸闷。 行啊戴倩倩,装瞎翻脸真厉害。 戴倩倩目光轻而慢得扫过盛柔,语气讽刺:“现在有些女人吶,真可以为了利益不要脸,扑人都扑到安科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前台:“就是,离谱!不要脸的人还不少呢,前天不是有一个……” 两人自顾聊起来,听上去在聊几天前混进公司作乱的女人,实则指桑骂槐。 盛柔压著火:“戴倩倩,你不要太过分!” 戴倩倩转头,故作惊讶道:“你怎么还没走?真要叫保安把你轰出去啊?” “你……” 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脚步声纷纷,身后响起一声声恭敬的“陆总”,盛柔循声转头,顿时身形一僵。 男人身高腿长,合体熨帖的西装,神色清朗矜贵,后面跟著一群人。 陆总…… 陆绎琛?! 盛柔知道陆家是房地產巨头,没想到安科也是陆家的! 陆绎琛抬眸,目光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台的盛柔。 亭亭而立,一头乌黑的秀髮搭在肩上,不施粉黛的小脸有一丝微妙的僵硬。 视线落到她手里的文件袋,陆绎琛挑了挑眉,过来谈项目? 他知道公司和南城大学的导师有合作,但都是这小项目,他不插手。 盛柔白皙的手指紧紧攥著文件袋,垂眸看向脚尖。 怎么办怎么办? 该装作认识他还是不认识? 过去打招呼他会不会反感,觉得她別有所图? 或者他会像戴倩倩一样,直接装瞎说不认识? 盛柔这一刻才深刻地觉得自己的站位有多显眼多糟糕,一眼望去,想看不见都难。 而且,这么大个公司,怎么连条缝都没有! 她往哪钻?! 盛柔內心天人交战,一时僵著没动。 忽然,一双錚亮发光的手工皮鞋停在她面前。 “你这是打算装不认识?”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自头顶落下来。 得,不用纠结了。 盛柔抬头,挤出一丝僵硬到不能再僵硬的笑:“陆总好。” 陆总? 陆绎琛挑眉,觉得新鲜,他没在工作场合见过盛柔,突然听到她这样的称呼,还挺有意思。 “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研发部的许总对接资料。”盛柔瞥了眼面色难看的前台,“可前台说我没预约不能上去。” 闻言,前台冷汗直冒。 打死她也想不到这女人竟然认识陆总,她刚才还…… 还没来得及辩解,又听见盛柔说:“我理解你们公司的规定,没有预约不能见,可前台连个电话都不让打,是不是太古板了?还说怕有人图谋不轨……” “不、不是,陆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前台慌忙解释。 惹了陆总朋友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混过去,何况“图谋不轨”的话头也不是她挑起的啊。 她转头看向旁边,想寻求戴倩倩的帮助,却见旁边空无一人。 前台:“……??” 戴倩倩呢!她什么时候走的?! “先上去,研发部在十三楼。” 陆绎琛没有听前台解释的意思,径直往电梯走去。 盛柔对前台莞尔一笑,连忙跟上。 前台的笑容僵在嘴角,人麻了。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感觉那个笑有点瘮人? 电梯里,陆绎琛一言不发。 光可鑑人的电梯內壁,隱约勾勒男人上翘的嘴角。 盛柔慢吞吞收回视线。 陆绎琛今天心情挺好?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谢谢陆总。”盛柔迈出电梯。 “忙完二十八楼找我。” 陆绎琛忽然道。 “啊?” 盛柔懵圈。 第12章 这么多年的暗恋像个傻子 为什么? 盛柔反应过来时,电梯门已经关上。 研发部的许总特別客气,交接资料很专业,签字速度也很快,末了,还亲自送她到电梯口。 盛柔脸上掛著恰到好处的微笑,心里唏嘘,难道安科的企业文化是亲和力? 不可能,楼下那个前台別说企业文化,连文化都有差失。 盛柔满心疑惑,到二十八楼又接受了一次热情洋溢的企业文化,秘书將她带到总裁办公室,端来一杯茶:“您稍等,陆总还在开会。” “谢谢。” 盛柔侧眸打量陆绎琛的办公室,黑白灰色调,简洁轻奢线条,跟他人一样,冷硬又有质感。 等人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盛柔拿出项目资料看,突然犯起困来。 可能是孕期反应,一閒下来就想睡。 况且……陆绎琛这沙发也太舒服了吧。 陆绎琛开完会,一进办公室就看见了这一幕—— 女人头歪到一边,靠在沙发边缘,几缕黑色长髮顺著额角垂下,一抹阳光正好落在她肩头,恬静美好。 “陆总,下午约了李……” 特助任泊话没说完,看见陆绎琛伸起两根手指制止。 他压低声音道:“知道了,你先出去。” 任泊目光扫过沙发上的人,立马会意。 他就说嘛,结婚在一起怎么可能完全没感情,这不,陆总对盛小姐就没有之前那么冷冰冰了。 任泊连忙退出去,轻轻带上门。 盛柔听到脚步声迷糊转醒,她眼睛没睁开,下意识先抹了下嘴角,下一秒就对上陆绎琛如墨般的黑眸。 “……” 周围的空气微妙又安静,盛柔慌乱躲开视线,脸发热:“那个……我没睡著,就眯一下。” “嗯。” 陆绎琛鼻腔轻轻应一声,隔了好几秒,又道:“我第一次看人眯会流口水的。” “……” 好了,这下空气不是微妙,而是直接凝固。 面子这东西真的不给人留一丁点吗? 盛柔尷尬得低头找缝,半晌后,终於放弃。 看都看见了。 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盛柔准备起身。 陆绎琛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眸子微眯:“有事。” “什么事?” “中午一起吃饭。” 闻言,盛柔抬眸看去:“去哪?和谁?” 盛柔算不上特別会社交的人,她甚至有些怕跟陌生人打交道。 所以能躲的饭局,儘量躲。 “我,办公室。” 盛柔眨下眼,怀疑自己听错。 没有应酬不用演戏,陆绎琛留她吃个饭,像朋友一样? 秘书去食堂取来总裁午餐,满满一餐桌,很丰富。 盛柔心想:安科的员工待遇还挺好,这要不是陆绎琛的公司,她还想毕业来应聘呢。 “你不吃肉?”陆绎琛看盛柔只夹几样清淡的小菜,突然问。 指尖的筷子倏然收紧:“……我最近胖了点,减肥。” 盛柔扯谎,她其实是不想吃太油腻的东西,有时候光闻到都会不舒服。 陆绎琛没说什么,垂眸吃了一会儿,又突然开口:“你不胖,不用减肥。” 何止是不胖,在陆绎琛看来还太瘦了,单薄娇弱,感觉一阵风都能刮跑似的。 “哦。” 盛柔筷子半路转个方向,象徵性地夹了块鸡肉放进碗里。 吃完饭,盛柔不敢多呆,跟陆绎琛在一个空间,总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她藉口说学校还有事,匆匆走了。 任泊走进来將平板递上,道:“陆总,您要的监控。” 陆绎琛点开播放,隨著进度条推进,眸光渐冷。 “啪——” 陆绎琛扔开平板,砸在真皮沙发上,发出一声响。 任泊惊的眼皮跳了跳。 他做特助这么久,还是很怕陆绎琛,主要是他老板太高冷了,尤其是生气的时候,往那一坐,妥妥一冰雕。 陆绎琛抬手勾松领结,觉得不爽。 怎么说,盛柔也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什么时候轮到这些人来说三道四? 再说了,盛柔是哑巴吗? 那么难听的话不会懟回去?之前懟他不是挺厉害? 就算说不过,上手打总行吧,难道还怕他不能给她兜底? 想到这,陆绎琛的俊脸闪过一丝微妙情绪—— 盛柔这是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係,反正是要离婚的人,能少麻烦一点是一点。 这觉悟很好。 但,陆绎琛怎么觉得那么不爽呢。 他陆绎琛,从小到大,追他的人只多不少,成年后,往上贴的女人更是如过江之鯽。 到盛柔这,就变成避之唯恐不及? 呵。 陆绎琛薄淡的唇掀起一丝冷笑,看得任泊头皮发麻。 老板要不开心咱能不笑吗?要笑不笑真的很嚇人。 “任泊。” “在。”任泊一个激灵。 “一楼的前台辞了。” 陆绎琛眼眸微眯,至於戴倩倩……她是外婆的亲外孙女,直接辞掉不合適。 “戴倩倩分到其他分公司,她不適合待在安科总部。” …… 盛柔到家又睡了一觉,醒来看见许久没消息的高中群活跃了起来。 高中班长许博宸也在南城工作,他周末生日,招呼在南城的同学都去生日会。 许博宸人挺不错,盛柔跟他关係也好,两人都属於学霸型,算聊得来。 他生日肯定要去,正想著,叶琴的电话打过来。 叶琴从怀孕到现在,很多同学聚会都推了,说是陈跃担心她怀孕到处走不安全,叶琴也觉得没错。 可盛柔了解她,她从高中起就是爱玩爱闹的性格,为了孩子也难为她憋了这么久,出来玩当是放鬆。 “柔柔,周末下午六点我去熙龙湾接你吧,陈跃会送我。” “可以。”盛柔想到什么,问她:“陈跃最近怎么样,没跟什么女人不清不楚吧?” “没有,他现在回家比以前早一些,我觉得上次是我误会他了。他对我很好,每天回来都会逗我开心,想想,他也挺累的,我疑神疑鬼確实不对。” 叶琴言语里都是夫妻间的甜蜜,看样子又被陈跃洗脑成功了。 盛柔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的生活都是自己做的决定。 “你们过得好就行,孩子还小,两人好好经营家比什么都强。” 知道闺蜜是担心自己,叶琴又说了陈跃一串好话,听得盛柔无感,她起身去厨房倒水喝。 “柔柔,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你住的那小区听说挺贵,你和男朋友住一块的吧?” 叶琴甜蜜完自己的事,开始来八卦盛柔的事。 盛柔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和陆绎琛反正要离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隱婚也是陆绎琛的意思。 “一个学姐的房子……她去国外了,正好空出来就便宜租给我住几年,离学校也近。” 盛柔现在扯谎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张口就能来。 叶琴以为有瓜吃,结果连块瓜皮都不是:“以前听你说有个喜欢的人,我还以为你拿下了,偷偷恋爱呢。” 盛柔喝一口水,冰凉的液体从喉咙滑进去,她扯了扯嘴角:“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自己是件好难的事,我不奢望。” 叶琴不同意:“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盛柔苦涩道:“我只希望他不討厌我……要不感觉这么多年的暗恋像个傻子。” 陆绎琛打开门,第一句听到的就是这个。 第13章 都是成年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用我多说吧 陆绎琛换了鞋,侧眸看向厨房,女人靠在流理台边,低垂著眸打电话,没听见声音。 他眉心蹙了蹙,原来盛柔有喜欢的人。 难怪对他避之不及。 现在想想,她除了那晚意外,確实从没主动亲近过他。 所以这是在等著离婚后,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既然这样,大可不用结婚。何必为了外婆的医药费满心算计、委曲求全,那点钱与陆家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陆绎琛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像是烦躁又有些厌恶盛柔这样的做法。 她要是心里没人他可以理解结婚,但是她心里有意中人还是和他结婚,不嫌膈应? 陆绎琛沉著脸往里走,路过厨房都没往她那看一眼。 盛柔瞟到一抹頎长高大的身影,手机差点嚇掉。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听到了多少? 匆匆掛掉电话,盛柔走过去,就感觉到陆绎琛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他这个人平常不喜欢笑,但心情不好的时候,散发出来的感觉还是很明显。 比如现在,从侧脸看过去,自眉梢到唇角,绷著一条冷硬的弧线,处处透著生冷。 谁又惹他了?胆子比天大。 反正盛柔是不敢惹,她过去准备打声招呼就溜,被陆绎琛叫住。 “盛柔。” “啊?”盛柔僵硬地回头,脸上掛著硬挤出来的笑。 陆绎琛眸色深了深,语气冰冷:“你上午去安科被人说成那样为什么不回嘴?好歹是个研究生,基本语言组织能力都没了?” 盛柔愣了愣。 先不说陆绎琛为什么突然替她抱不平,这语气夹枪带棒的什么意思? 盛柔盯著他:“安科有安科的规定,我没按规定来无话可说,也总不能在前台大吵大闹被保安扔出去吧?” 陆绎琛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嗤声:“所以你就站那任別人羞辱?” “……” 盛柔深吸口气,她觉得陆绎琛今天绝对是闷了气,往她身上撒。 她脸黑下半寸:“首先,我觉得那样的程度不到羞辱,其次我不是什么大人物,挨骂是常態,跟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总裁不一样。” 什么叫和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不一样”?划清界限? 陆绎琛面色又沉了一分:“盛柔,我在替你出气,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就事论事!” 盛柔脾气火起来也是瞬间:“我可以吵也可以闹,甚至可以回头甩她们一巴掌,就凭我是陆总名义上的老婆。” “……” “可你不要忘了,什么事一旦闹大,就会有人深究,难道你不怕有人挖出来我是你隱婚老婆吗?” 陆绎琛点菸的一顿,被噎住。 当初提出隱婚的是他,警告盛柔不能说的也是他。 他……確实没考虑到这方面。 盛柔冷冷看他,十分理智冷静地道:“这些话都是你说的,我时刻记在心上,请你,也不要忘了。” 说完,盛柔转身回房。 咔噠。 陆绎琛低头点菸,蓝色火苗映在眉间,他鸦羽似的睫毛半垂。 半晌,他懒懒躺靠在沙发,下巴微抬,吐出一层薄薄的烟雾,冷笑出声。 签完协议后,盛柔是越来越伶牙俐齿,大有破罐破摔的架势,论吵架…… 他是一次没贏过!! 房门一关,盛柔那副淡定的偽装立马卸下。 她懊恼、无语,想一头栽到床上又突然想起肚子里的孩子,半路用手撑著床,改用屁股坐在床上。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情绪很不稳定。特別是对上陆绎琛,感觉像个炮仗,一点就能燃。 想起以后孩子出生只有妈妈,没有爸爸,说一点不心酸也是假的。 但,坦白的话,可能ta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盛柔垂眸,低头看向平坦的小腹,想起该去医院產检了。 小傢伙现在多大? 估计只有一颗小黄豆那么大吧! …… 盛柔和陆绎琛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两人除了晚上跟陆奶奶视频装一装和谐,偶尔吃饭说上几句话,其余时间,基本没有交集。 盛柔知道,平淡度过这两个月后,他们就是路归路桥归桥,不会再有瓜葛。 这样无波无澜过了几天。 周末,叶琴来接她去生日会,心情很好,一路上嘰嘰喳喳说个不停,可能真是天天带孩子憋坏了。 送到目的地,陈跃对叶琴道:“不要玩太晚,孩子还在家,我妈带不住。” 盛柔忍不住回他:“琴琴难得出来一趟,还没开始玩,你就开始催了啊。” “哪里,我就隨口说说。”陈悦訕笑一声。 许博宸定的地方是一家小眾私房菜馆,很出名味道很好,每天只接待几桌。 叶琴为了今天的生日会,特別打扮了一番,五官还是秀气,但毕竟人胖了,没以前灵动漂亮。 两人一进包厢就有同学笑道:“叶琴你这是生活过得太滋润了,看著越来越有福气。” 叶琴只能尷尬笑笑,她生完孩子,体重比以前重了四十斤,以前的水蛇腰变成了水桶腰,也不怪同学打趣。 菜陆续上桌,班长许博宸不好意思笑笑:“对不住啊,我女朋友堵在路上了,稍等一下。” 都是熟络的同学,纷纷表示理解,顺便抱怨了一通南城的交通。 “这地方怎么那么难找,还不好停车。” 一道颇为不满的女声传进包厢。 盛柔觉得这声音像在哪听过,转头望去,女人手上提著名牌包包,踩著高跟鞋,浓墨重彩的脸上是明显的不满和怨气。 这不就是那天安科的前台嘛。 盛柔觉得世界真小。 袁敏也一眼看到了盛柔,本就情绪不佳的脸上先是愕然,然后是恼怒。 “你怎么在这?” 盛柔觉得她这话问得搞笑,她坐这难道看不出么? 许博宸反应过来:“你们认识?” 袁敏刚想发作,突然想到许博宸还在陆氏旗下的公司上班,她被解僱已经是事实,不能再惹盛柔,让男朋友也丟了饭碗。 就算心里再恼怒也只能忍著。 她拉开椅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见过一次,不熟。” 盛柔没太在意,她不知道那天她前脚离开安科,后脚袁敏就被解僱了。 大家开始轮圈敬寿星,聊天。 聊著聊著,话题不知怎么就聊到了盛柔身上。 “哎盛柔,你快毕业了吧?怎么还没找男朋友,你看叶琴都当妈了。” 盛柔莞尔:“一直忙学习,没时间也没遇上合適的人。” 对面男人突然推了旁边的人一把,开玩笑说::“马程,我记得你从高中就开始喜欢盛柔了啊,怎么现在混这么好了还不追啊?” 马程面上闪过一丝得意,余光看了盛柔一眼,嘴上谦虚道:“哪里哪里,就是大环境好,赚了点小钱。” 同学群是互通的,大家平常看马程朋友圈就知道,他这几年確实混得好,不仅买了房买了车,还时不时晒出国旅游的照片,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盛柔低头吃菜,马程混得好不好她不关心,她討厌这个人。 之前有段时间,马程死皮赖脸纠缠她,简讯电话轮番轰炸,发的信息也油腻、令人不適,说什么只要愿意跟著他,钱不是问题,只要她想要的什么都能满足。 盛柔就搞不懂了,为什么在有些男人的认知里,女人就一定是肤浅贪財。 后来,盛柔把他警告拉黑,马程才没再纠缠,只是没想到,今天又碰上了。 见盛柔不接话,同学也不好揪著这个话题不放,很快就聊到別的地方去了。 马程舌尖顶了顶腮,目光还是时不时瞟向盛柔。 说实话,他一直对盛柔有那个心思,可奈何盛柔油盐不进,钱財这种身外物她根本没放在眼里。 马程觉得烦躁,起身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洗手,碰见了袁敏。 袁敏八卦道:“你是喜欢盛柔吧?” 马程打开水龙头,洗手:“喜欢有什么用,我又追不上。” “那是你不懂怎么追女孩子。” 马程来了点兴趣:“你有办法?” “女人嘛,谁不喜欢漂亮东西。”袁敏对著镜子补口红,“多买几个包,多送点东西不就行了。” 马程嗤声:“你以为我没试过?盛柔根本不喜欢钱。” “不喜欢钱?”袁敏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嘲讽道:“实不相瞒,我前几天上午和盛柔起了点小衝突,下午公司领导就把我辞了。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去领导办公室一趟就把我开了。都是成年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要我明说了吧?” 第14章 疯狗缠人今天算是见著了 公司领导? 办公室? 这两个词足够人联想出很多丰富故事。 马程手一顿,不確定地问:“真的?”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袁敏轻笑声,收起口红,“我只是看你喜欢盛柔,隨口提一句。” “……” “女人嘛,哪有不爱钱,可能只是觉得你不够大方罢了。” …… 包厢里,饭吃到一半。 叶琴电话响了。 “你快回来,你女儿吵死个人,我带不住她,奶也不肯喝,就一个劲儿的哭。” 电话那边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小孩的哭声混在一起,盛柔坐得近,隱约能听到些。 叶琴侧身捂著手机,压低声音说:“妈,你別总玩手机,你要抱著她到处走走就不哭了,我这才吃到一半呢……” “你爱回不回!反正是你的女儿又不是我的!”女人的声音尖锐,音量提高,“你捨得让她哭就別回来,反正我不带!” 叶琴难得出来玩一趟,不想就回去:“陈跃呢?他今晚不是不加班吗?我跟他说好了的。” “他有事出去了,他一个男人赚钱够辛苦了,你总想让他带干嘛?你又不赚钱,每天就带个人怎么这么多事?” “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你妈要出去玩不管你怪谁!”女人似乎转头对著那边骂了一句,声音渐远:“回不回隨便你,反正我哄不好,也不会哄!” 说完,掛断电话。 叶琴面色难看。 她给陈跃打了两个电话过去,可都没人接。 盛柔:“要回去吗?” 叶琴又急又气,想起孩子就心疼:“不回去能怎么办?我婆婆有那么狠的心,真的会让我女儿一个人哭。” 盛柔也不好劝:“那赶紧吃几口回去吧,孩子可怜。” “哎,才出来一个多小时,就嚷嚷带不住,一顿饭都没吃完,这叫什么事啊。” 叶琴气恼地提起包,跟同学们打完招呼,就匆匆走了。 叶琴一路上催促司机快点开,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一进门,就听见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婆婆王秀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可能是觉得孩子吵,还特意把视频声音调得很大。 叶琴甩了包衝过去,就见孩子哭得小脸通红,手一个劲地挠,把脸都挠出了几个血口子。 她抱起孩子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宝宝对不起,不哭不哭啊,妈妈回来了,不哭啊……” “心疼就別出去玩啊,孩子有多难带自己心里没数吗?”王秀兰哼声。 叶琴眼底泛红,听到这话,一下就爆发了:“我又不是每天都出去玩,从怀孕到现在快一年了,我就今天出去了这么一下,来回不过一个小时,难道这一点自由我都不能有吗?” “你声音那么大干嘛?欺负我个老婆子啊!” 王秀兰噌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不甘示弱:“你吃我儿子的用我儿子的,每天就带个人,屁事比谁都多,不是这疼就是那疼,一天天矫情个屁!” “你……” 叶琴说不出话,怀里的孩子还在抽噎,她的眼泪越流越凶。 “除了哭就是哭,赔钱货还生个赔钱货,真是晦气!” 王秀兰骂完,回房间“砰”一声把门甩上,嚇得孩子抖一激灵。 叶琴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踢翻脚边的矮凳。 她能忍受婆婆看不起她,但谁能忍自己的孩子被人这么说? 叶琴抹掉眼泪,回房间一边给孩子餵奶,一边给陈跃打电话。 可打过去一个两个三个,一直没人接。 叶琴眼睛红肿,拿著手机怔然,孩子睡了,她也累了,可她睡不著。 生活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委曲求全,一地鸡毛,婆婆刻薄,老公时不时失踪。 完全是一团糟。 …… 饭局散后,有人提议去唱歌,盛柔以要写论文为由说要先回家,不参加下一场。 刚出包厢,被马程堵个正著。 “盛柔,我送你回家吧,我正好也不想去唱歌。” 盛柔拧眉往旁边站:“你不是喝了酒?我不用你送,这打车很方便。” “这点酒不碍事,我平常一斤白酒都不在话下。”马程说著,想去提盛柔的包,“来,我来帮你提,我车就停在……” “真的不用。” 盛柔躲开,皱眉道:“我对你没意思,麻烦你跟我保持距离。” 同学一场,说的客气。 其实盛柔想说的是,滚远点,莫挨老娘! 马程手捞个空,也不生气,笑得猥琐:“现在还早,要不我带你去万古城买个包,怎么样?” 盛柔眼底划过一丝嫌恶,语气重了几分:“上次的话不用我再重复吧?麻烦让开。” 马程面上不显,心底嗤然。 装什么高洁?公司领导照样贴,不过是钱不到位罢了。 “你看你还不好意思,”马程嘻皮笑脸道:“我知道你是嫌我出手不阔绰,走,今天想怎么买怎么买,我全程买单,只要你喜欢!” 去你的全程买单,当她是什么人? 盛柔面色完全冷下来,拿出手机:“你再纠缠我就报警了。” “哎別!” 马程想起上次被警察带走,虽然没把他怎么样,但录口供接受教育也够他喝一壶的。 他上手去抢盛柔的手机:“都是老同学,你看你报什么警,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盛柔下意识连连往后退,突然撞到一人。 熟悉的冷香跟熟悉的冷调声音一併落下。 “疯狗缠人今天算是见著了。” 一句话懟得马程脸色大变,他看过去—— 男人身高腿长,高出他大半个头,面部弧线锋利冷傲,带著上位者的十足压迫感。 马程的气势顿时矮了大截。 但在女神面前,怎么也不能输了面子,他梗著脖子叫囂:“你谁啊,多管閒事!” 陆绎琛眼底一片冷色,薄唇轻掀:“我的名字你也配听?” 第15章 不要男色当头 马程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但这几年混得好,旁边奉承巴结他的人多,这一下被人轻视,又气势上碾压,顿时恼羞成怒。 “你他妈装什么大佬演英雄救美的戏码!老子今天非要带走她!” 说著,马程往前跨步,直接扯住盛柔的手臂。 盛柔猝不及防,被他扯的一个趔趄往前,她赶紧挣脱,可地有点滑,脚一不稳,就重重摔到地上。 陆绎琛也没料到,一手去拉盛柔,没拉住,手指从她扬起的发间擦过。 他另一只手扣住马程,反手將他按到墙上,砰的一声,马程一张脸直接撞上,鼻子都差点歪了。 他疼得齜牙咧嘴:“臥槽……” 没骂完,后面赶来的任泊一见这场景,接了陆绎琛的手,对著马程重重 挥上两拳。 现在不止脸疼,胸口肚子也疼,马程两只手捂都捂不过来。 陆绎琛拉起盛柔:“没事吧?” “……没事。” 盛柔下意识捂著肚子起来,发现陆绎琛垂眼看她,她又赶紧鬆手假装拍身后的灰。 “任泊,把这人送到警察局去,跟刘所打声招呼。” 陆绎琛沉著脸交代完,拉著盛柔从他面前走过。 马程气到不行,想骂人又疼得直抽气,盯著两人离开的背影,缓了半晌,愤恨道:“他妈的婊子配人渣!” 骂完,感觉突然凉颼颼的。 下一秒,拳头又毫不留情挥了过来。 “去你娘的,嘴巴放乾净点!” 任泊领带微歪,少了几分职场精英的锐利,多了几分痞气:“恭喜你,刚才你多骂那一句,成功让你多了拘留所五日游。” …… 车上,盛柔闭眼假寐,手下意识放在小腹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小腹有些异样。 她忐忑不安,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怕陆绎琛说要去医院。 好不容易熬到家,盛柔藉口说“好累,想早点休息”就急匆匆进房了。 到洗手间一看,盛柔嚇得倒抽一口气。 內裤上落下丝丝红色液体,她又感觉小腹隱隱作痛。 盛柔慌张了会儿,快速冷静下来,拿起手机,轻轻拉开一条门缝。 客厅昏暗没开灯,只有窗外洒进来的零星灯光,陆绎琛应该进房间了。 她走出去,轻轻带上门,躡手躡脚跟做贼似的,慢慢挪到玄关。 换了鞋,顺利出门,盛柔赶紧打车去医院。 医生看著检查单:“不用担心,孩子很好,红色分泌物是因为孕前期激素不平衡导致。孕前期很重要,要注意营养和休息。” 医生一番话,盛柔的心终於落地。 她回家,轻手轻脚输密码开门。 咔噠。 发出一声极轻的关门声,盛柔弯腰换鞋—— “你不是睡了?” 突然,黑暗中传来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 盛柔手一抖,嚇得差点魂飞魄散。 这声音无异於大晚上撞鬼,盛柔瞪眼,僵在原地。 陆绎琛一身黑色丝绸睡衣,两粒扣子散漫解开,露出起伏锁骨,影影绰绰的浮光打在身上,泛出细腻柔和的光泽。 慵懒性感。 他端著水杯,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只有一双黑眸尤为清亮:“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 “十点多,还有人约你?” “所以骗我先睡,实际想溜出去玩?” 死亡三连问。 盛柔的脸从白到红,还好有夜色掩护,要不她真怕当场会跪。 空气凝固片刻,盛柔虚空的声音幽幽传来:“我、我出去买点水果。” 她脚边的袋子,是她路过小区水果店,突然想吃酸的东西,买的獼猴桃和菠萝。 结帐的时候她还嫌进口水果贵,现在看来,贵什么贵!太值了! 陆绎琛目光落到地上的袋子,暗光中,看不清眸底浮动的情绪。 大晚上的出去,就为了一口吃的? 真好吃! 片刻,他说:“下次想吃水果叫我去买,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出去不安全。” “……哦。” 盛柔訥訥回答,等陆绎琛回房,四肢那股僵硬感才散去。 好险! 盛柔鬆弛下来,又突然觉得哪不对。 陆绎琛刚才的话…… 听上去,怎么有点像关心?! 真是稀奇,陆绎琛还会关心人?哦不,是关心她。 心里那块柔软很轻地被挠了一下,泛著丝丝的甜。 盛柔坐在餐桌边吃菠萝,直到嘴里漫开一股酸意才陡然清醒。 什么关心什么甜! 盛柔,你不要男色当头一点软话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一心想跟你离婚,现在不过是作为同住室友的表面关心罢了。 別迷糊!! …… 叶琴茫然地盯著墙上的钟,快12点了,手机也打到没电了。 孩子睡在旁边,呼吸很轻,时不时皱下眉,哼唧两声。 忽然,外面传来开门声,叶琴连忙起身衝出去。 陈跃进门看见憔悴的叶琴,嚇一大跳:“老婆,怎么了?” 叶琴委屈地下一秒就想哭出来:“你为什么一晚都不接电话?” “这不是公司有个策划案一直没定下来嘛,要求全员静音。” “我早就跟你说了今天有同学生日会,”叶琴眼泪掉下来,“你也看了时间说今晚有空,我饭都没吃完就被你妈叫回来……” “我这是临时加班,”陈跃解释,但眉宇间已经显出不悦,“工作的事哪里有什么固定时间。” 叶琴吸了下鼻子,家里的房贷、吃穿住行都只能靠陈跃一个人挣,她確实不应该说什么。 可今晚她著实委屈,特別是王秀兰那副厌恶的嘴脸。 “工作我不怪你,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能不能让你妈回老家去,孩子我一个人能带,跟她住在一起,我们天天吵架。” 闻言,陈跃面色倏地冷下来:“琴琴,当初可是说好的,我妈跟我们住,你也同意,现在怎么又变卦了?我们老家那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破破烂烂,什么都没有,我妈一个人怎么住?” 叶琴咬唇,愤然:“你知道她今天骂孩子是什么吗,赔钱货!好歹也是她的亲孙女,这样的话她怎么骂得出口!” “好了,这事我会跟我妈说的。”陈跃摸摸叶琴的脸,哄道:“这人跟人在一起总有摩擦,你看你跟你爸不也总吵架吗?都是一家人,磨合磨合就好了。何况我妈养我这么大也不容易,你就当体谅老公行不行?” 叶琴抿嘴,没吭声。 她那个赌鬼老爸,怎么可能不吵架,天天不著家,喝了酒还动手,就是个人渣。 陈跃哄人一向自如,知道叶琴开始心软,將她一把抱进怀里:“琴琴乖,琴琴最体贴老公了,为了我们的家越来越好,別使小性子了啊。” “……” 陈跃的甜言像是有魔力,总是三两下就把叶琴的气给哄没了。 叶琴往他怀里蹭,突然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水味。 “你身上怎么有香味?” 陈跃面上闪过一丝僵硬,很快回道:“你看你又疑神疑鬼,公司今晚是香水品牌策划案,我们要针对香味写文案,所以试了一下香水。” 叶琴不疑有他,又蹭了蹭:“嗯,这香味还挺好闻。” 第16章 我看见了,没瞎 一晃到了產检的日子,盛柔起床准备早餐。 她现在习惯每天准备两人份的早餐,陆绎琛坐在餐桌边默默吃早餐。 別说,吃惯了盛柔做的早餐,他感觉“一品斋”就那么回事,没盛柔做的好吃。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陆绎琛手一顿,瞟了眼盛柔。 她吃东西很安静,殷桃小嘴咬下一口鸡蛋,慢慢咀嚼咽下去,光看都赏心悦目。 陆绎琛被这莫名的情绪惊到,他蹙了蹙眉,三两口吃完早餐,起身。 “我去公司了……还有,以后不用做我的早餐。” 他还是吃“一品斋”吧,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盛柔抬眸,定定看他两秒:“哦。” 果然,阴晴不定才是陆绎琛。 盛柔吃完收拾好桌子,拎著包先去了一趟医院看外婆。 外婆状態很好,每天护工陪她聊天,乐呵呵的。 从医院出来,盛柔坐上计程车转到一家比较远的中心医院做產检。 掛號缴费排队检查,全程一个人。 盛柔坐在b超室外等,很多孕妈妈从面前经过,老公提包拿水,鞍前马后,时不时会摸一下妻子的肚子,脸上洋溢著幸福。 盛柔苦涩地笑,竟然有些羡慕。 她不禁想,要是陆绎琛陪她產检的话会是什么样? 也会这么体贴吗? 盛柔认真想了想,代入陆绎琛那张冷脸…… 算了,冬天还没到,她不想被冻死。 很快叫到盛柔的名字。 盛柔躺在b超室床上,医生边用仪器扫过肚子,边指给盛柔看。 “你看这就是孕囊。” 盛柔好奇起身:“怎么都是黑乎乎的?” 医生笑,指著一处:“这,你看,宝宝现在只有一点点大。” 盛柔定睛看,觉得神奇不已。 就这么一颗小黄豆大的东西,会在她肚子里慢慢长大,然后变成一个可爱的宝宝。 她嘴角上扬,笑著笑著又忍不住有点想哭。 是那种初为人母的感动。 柔软、美好。 盛柔从b超室出来,沉浸在满心喜悦中,完全没注意电梯口有一波人。 男人立於中间,宽肩窄腰,峻拔出挑,配上那张矜贵俊逸的脸,过路人都忍不住看上一眼。 “誒……盛小姐?” 陆绎琛一脚迈进电梯,突然听到任泊的话。 他退出来,转头看去。 一抹灵动的身影从走廊尽头拐过。 看著是挺像盛柔,但,她来医院做什么? 陆绎琛抬眼扫视,这层是影像检查,盛柔就算哪里不舒服也没必要到儿来,她几乎隔天就去新雅医院看外婆,在那不是更方便? “陆总,要不要我过去看看?”任泊问。 “不是她。” 陆绎琛迈进电梯,没打算揪这个事不放。 任泊跟进电梯,心里还是疑惑,他刚才应该没看错啊,那就是盛小姐。 这一层有很多孕妇在做检查,盛小姐会不会也…… 任泊瞟了眼面无表情的陆绎琛,顿时把话咕咚咽了回去。 他瞎操什么心啊,怀没怀孕难道当事人不知道? 而且他老板好凶,待会嫌他话多囉嗦,又该扣他工资了。 卑微打工人,伤不起啊! 盛柔压根不知道陆绎琛因为项目今天也来了中心医院,她从门诊室出来,低头看手里的b超单,还是觉得好神奇。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盛柔一个没注意,直接撞了上去。 “盛柔?” 盛柔揉著额头,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 “啊……你怎么在这?” 盛柔赶忙將手里的b超单往后藏,可已经晚了。 贺州无框镜片下目光微闪,作为一名医生,他瞟一眼便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你……怀孕了?” “我……”盛柔支吾,出现在妇科门诊,手里还拿著b超单,还能怎么瞒。 她闭了下眼,放弃挣扎,点点头:“嗯。” 贺州望向她身后:“你老公?怎么没一起来?” 盛柔微怔:“你知道我结婚了?” 贺州平直的唇角扯了扯:“我要说我不知道你信吗?怕你不好意思,所以没问你。” 他倒真希望他不知道,至少心里还有个念想。 盛柔垂眸,將b超单放进包里,轻声道:“谢谢,我老公……他比较忙,今天没一起来。” 贺州是那种进退有度的人,不会过多干涉別人,更不会挖人的隱私。 贺州:“你回家还是去哪?我这边正好忙完,开车送你。” “我去学校。” 盛柔这事被贺州发现,她反而鬆了口气,那感觉就像是背上的包袱很重,突然有人过来帮你分担了一点,没那么沉重逼人。 路上,贺州跟她说了些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项,盛柔认真听,时不时问上两句。 车停在南城大学。 盛柔下车,手扶著车门,表情有些不大自然:“那个……贺医生,我怀孕这事能不能请你暂时帮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贺州不解:“为什么?” “外婆还没手术,我想等她手术稳定后再说,怕她心里记掛著事,影响康復。” 这是盛柔想了一路,唯一能想到的合理理由。 贺州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跟外婆说。” “不是,不止外婆,是任何人都不能说。”盛柔神情严肃。 贺州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盛柔是隱婚,现在连怀孕也要隱瞒,他心里隱隱有些不好的猜想。 “盛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能解决?” “……没有。”盛柔心虚地垂下眼。 她不愿说,贺州也不好刨根问底,但他知道盛柔的性格,一般有事只会埋在心里默默承受。 他嘆一口气,语气温润:“不管怎么样,怀孕是大事,可以不告诉別人,但要和你老公说,知道吗?” 盛柔抿了抿唇:“……我不確定他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假如陆绎琛不想要呢? 他有一千种办法让她流產,她捨不得,她也不敢赌。 “傻姑娘,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的结晶,你对你的另一半未免太不自信了。”贺州说:“而且你一个人承受风险和责任太大,对孩子来说,这也是另一种不负责。” 盛柔內心触动:“所以我该坦白?” 贺州温和一笑:“建议而已,决定权在你。” 沉默片刻,盛柔“嗯”了声:“那我考虑一下。” “去吧,注意营养和多休息。” “知道了,谢谢。” 盛柔下车,冲他挥了挥手,莞尔笑笑。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驶过。 车內,任泊一眼就看到了盛柔,没错,这回他肯定没看错,在医院看见的身影也是这件蓝色的衣服。 任泊兴奋转头,想跟老板解释他在医院没看错人,结果就对上老板阴惻惻的脸。 “我看见了,没瞎。” 冷冰冰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第17章 什么狗屎缘分 任泊张开的嘴又乖乖闭上,默默转回去,跟司机对看一眼。 別触霉头,工资要紧! 陆绎琛脸色低沉,冷笑。 笑得真甜。 齜著个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朝老公笑呢。 ……说起老公,陆绎琛想起那天盛柔电话里说的喜欢的人。 难道,车上那个就是? 就算是,现在婚还没离,她这算什么? 提前给他织绿油油的草原帽?! …… 因为贺州的一番话,盛柔本就飘忽不定的心更纠结了。 她知道贺州说的有道理,瞒著陆绎琛,对他和宝宝都不公平,可…… 这就像一场赌博,是贏是输盛柔完全没把握。 而她两手空空,没有筹码,又怎么敢赌? 这样的状態一直持续到晚上和陆奶奶打视频电话,她一直心不在焉,也没发现陆绎琛情绪並不好。 掛断电话,盛柔倏然回神,叫住起身的陆绎琛。 陆绎琛回头,眉间压著一抹烦躁:“嗯?” 盛柔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又哪里不爽了,討好般询问:“你吃不吃水果沙拉?我新买了些新鲜水果,很好吃,你等一下,我去做。” 说完不等陆绎琛回答,盛柔噔噔噔就跑进了厨房。 陆绎琛:? 他看著女人钻进厨房的纤细背影,伴隨著水声,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她微垂眼睫,顏色鲜艷的水果在她白皙的指尖有条不紊地切开、摆盘。 心里那股烦躁……莫名就散了。 盛柔从厨房出来就看见陆绎琛坐在沙发上。 低垂著眼看手机,浓密的睫毛覆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高挺鼻樑和完美唇形,明明生得好看,却总是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 她手指捏著水果盘的边缘,关节发白,有些紧张。 她刚才就是脑子一抽突然叫住陆绎琛,现在真要面对又不知道说什么,慌得一批。 “你先试试看好不好吃。” 盛柔把水果盘往他前面推了推。 陆绎琛叉起一块菠萝放进嘴里,顿时眉头皱起来。 盛柔眨了下眼:“不好吃吗?” “酸。” 陆绎琛一个大男人最不喜欢吃的就是酸的东西。 “不会吧。”盛柔说著也吃了一块,脱口而出,“不酸啊,我觉得挺好。” 陆绎琛放下水果叉:“你们女的可能爱吃酸的吧。” 想了想,他又评价:“但你也太爱了,都酸成这样,你说不酸?” 盛柔何止觉得不酸,还觉得解馋,越吃越过癮。 在陆绎琛一言难尽的注视下,她连吃了几块,腮帮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河豚。 “你真的不吃吗?”盛柔一边咀嚼一边问。 陆绎琛无情拒绝:“不吃。” “还有事没,没事我回房了。” “……有事。”盛柔猛地想起自己不是要吃水果,是有事要问,她咽下嘴里的东西,“我有个事情想请教你。” 陆绎琛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盛柔目光左右飘忽,不敢看陆绎琛的脸:“我有个朋友啊,最近碰上个烦心事,她在问我,我拿不定主意,所以想多问几个人的意见。” “你说。” 陆绎琛身子往后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她结婚有几年了,和她老公关係不大好,最近两人在闹离婚,但她又怀孕了……她在考虑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经常有人问陆绎琛关於商业的问题,这种情感问题倒是接触得少,他按照商业模式,理性分析。 “你朋友是铁了心要离婚?” 盛柔垂下眼帘:“感情不合,肯定会离。” “那就不要留。” “为什么?”盛柔抬头,失望的眸色一划而过。 “首先,他们离婚肯定就是没有感情,没感情为什么要留下孩子来牵绊彼此?”陆绎琛说:“其次,孩子出生就在不完整的家庭里,与孩子而言就是不负责。既然这样,不要留下孩子,各自生活不好吗?” 陆绎琛分析的理智客观,他没发现盛柔眼里的光越来越黯淡。 盛柔感觉浑身像被铁链捆住扔进水里一般,越来越冷。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很轻:“要是我朋友捨不得孩子呢?” “那就劝她捨得,感情用事没好处。” 陆绎琛眸底一片清明,回答得绝情又乾脆。 盛柔不记得后面说了什么,她精神恍惚回到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剎那,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 泪水沿著白皙的脸庞划到下巴,滴滴下坠。 她不敢哭出声音,怕陆绎琛听到,只好忍著再忍著,沿著门滑落下去,最后蹲在地上,捂著嘴无声哭泣。 许久,盛柔渐渐平静。 她曲起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盯著虚空中一个点。 “宝宝,你能听到吗?我希望你听不到,爸爸並不是不爱你,他只是不爱我罢了。” “但是妈妈爱你,原谅妈妈自私一回好不好,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带你到世上来。” “你相信妈妈,妈妈会给你足够多的爱,不会让你失望。” 盛柔在心底默默对自己说。 她从小循规蹈矩,但这一次,她想自私一次,出格一次。 …… 第二天早上。 盛柔在玄关换鞋子,陆绎琛从房间出来。 “这么早就出去?” 盛柔垂眸换鞋,不想看他:“早点去学校跟进项目,下午还要去医院看外婆。” 陆绎琛倒杯水喝,想到什么:“对了,昨天你去中心医院做什么?” 盛柔换鞋的动作一顿。 他怎么知道她昨天去了中心医院? 看到了什么? 盛柔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各种豪门僱佣保鏢私下跟踪的情节,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见她没马上回答,陆绎琛撇得清,解释道:“公司跟中心医院有业务往来,昨天正好过去有事。” 盛柔几不可闻地鬆了口气,神情松下来:“我同学在那住院,昨天去看她。” 顿了下,她又补充:“她昨天没人照顾,我去帮她拿影像资料,你应该是在那里看见我的吧。” 盛柔极力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点,拿起包:“我先去医院了。” 出了门,一路狂奔。 一直到车上小心臟还扑通扑通乱跳。 盛柔怀疑,再这么下去,外婆心臟好了,她该不行了。 到底是什么狗屎缘分,她特意跨了半个南城选的医院,还能碰上陆绎琛? 第18章 他是不爱,但不是死了 盛柔忙完学校的事,去医院。 走到外婆病房,隱隱听到里面有笑声,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来了。 黄莉一见盛柔,顿时笑开:“小柔啊,真是一段时间不见,又漂亮了!” 盛柔偏头躲过黄莉伸过来的手,儘量维持面上平和,礼貌喊了声“小姨”。 黄莉连连答应,笑得见牙不见眼,转头一掌拍在儿子头上:“小勇,看到表姐怎么不叫人呢?” 余勇正在打手机游戏,头都没抬,喉咙里敷衍溢出一声:“表姐。” 盛柔应了声,放包时突然看见床头柜上精致的豪华版果篮。 黄莉忙说:“买了些妈爱吃的水果,都是进口的,小柔你看看有喜欢吃的没?” 外婆住到医院近半年,黄莉从没买过任何东西,这突然大手笔买进口水果,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黄莉七拐八拐开始诉苦:“妈你可是不知道,小勇这次没发挥好,考的那高中真的不行。都说啊,进好的高中等於半个脚踩进好大学,小勇要是能……” “小姨这话绝对了,”盛柔打断她,剥了根香蕉递给外婆,“差的高中也有考进好大学,学习这事主要看个人。” 盛柔当初就是从小县城考出来,年级第一进的南城大学。 “是是是。”黄莉满口应承,也听出盛柔的意思,乾巴巴地笑,“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小勇不是自律的孩子嘛,我也是怕他在差高中越学越差。” 盛柔没兴趣听黄莉这些事,她觉得闷,起身去楼下转转。 她一走,黄莉更是不停给老太太洗脑。 “妈,小柔说的那话也不全对,差的高中怎么能和好高中比呢?都说近墨者赤近墨者黑不是没道理的。” 黄莉余光观察母亲的表情,又说道:“小勇呢是没小柔有本事,但天下父母心啊,我是真著急!別的不说远了,你看小柔,读好个大学,嫁进豪门,以后工作更不要说。所以知识改变命运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啊!” 外婆听了,若有所思。 她是没什么文化的农民,但多读书这点她还是知道。 黄莉见母亲神色动摇,趁热打铁道:“妈,其实给小勇调学校对我们普通人是觉得难於上天,可对於陆家,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真的?”外婆神情动摇。 “真的!”黄莉知道有戏了,忙加把火,“陆家是什么家,南城谁不给几分薄面?何况小柔现在还是他们的过门孙媳妇,这点忙怎么会不帮?” …… 楼下。 风轻轻拂动树梢,光影透过树叶斑驳投下,点点光斑落在女人精致的眉眼间。。 盛柔在微风中眯起眼,觉得舒服。 “看上去心情很好啊!” 旁边座椅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贺州笑道:“很远就看见这坐著个小仙女,想来看看,原来是你。” 盛柔笑:“贺医生,你什么时候也油嘴滑舌了。” 贺州眼眸微敛,觉出一丝苦涩。 心想都是真心话,现在却只能以玩笑的方式说出来。 “怎么样?昨晚和老公聊了吗?” 闻言,盛柔眼里的光一瞬黯淡,她垂下眼:“……他不太想要小孩。” 贺州不敢相信:“为什么?” 要是他的话,应该会开心得飞上天。 “其实我们不太合適,这段婚姻不会长久。” 盛柔语速很慢,也许是风吹的太过舒適,她突然很想把所有事倾诉出来。 “我们是阴差阳错结的婚,现在也是考虑外婆的身体,所以没有坦白,他不想要孩子也正常,可……我捨不得。” 贺州之前有过这方面的猜测,所以並不意外:“你想自己生下孩子?” 盛柔点点头。 贺州嘆口气,突然很心疼面前这个姑娘。 她柔弱却坚强,习惯把伤痛埋在心里自我消化,让人忍不住想疼惜她。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会捨得放这么好的姑娘走? 贺州心疼之余,心里又有丝丝窃喜。 他不禁抬手在盛柔头顶揉了两下:“傻姑娘,你是妈妈,你有权利生下孩子,按自己心里的想法走就好。” 陆绎琛刚签完合同路过新雅医院,突然想起盛柔说下午要到医院看外婆。 “任泊,给盛柔打个电话问她还在不在医院。” 在的话,他正好路过也去看一看外婆,顺便接盛柔回家。 任泊拿出手机拨电话,心里腹誹。 这两口子真是稀奇,结婚这么久还没加上號码,让他在中间传过来传过去,跟合作伙伴似的。 “陆总,没人接。” “停车,我自己下去看看。” 车辆停在医院外,陆绎琛长腿迈下车,他绕过林荫道,突然顿住脚步。 不远处…… 风过树梢,树荫下,长椅上,坐著的竟然是他……老婆和贺医生?! 陆绎琛气笑了。 还眼睁睁看著贺州揉了揉他老婆的头髮! 操。 他妈的他是不爱,但不是死了! 陆绎琛正要迈腿过去,突然又顿住。 既然不爱,那他现在过去……算什么? 跟盛柔说特意过来接她,结果看见她和別的男人亲亲我我?! 盛柔肯定会反问,你是吃醋吗? 不,绝对不可能。 他陆绎琛从来就没吃过这玩意儿,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有! 任泊一支烟都没抽完,就看见陆绎琛顶著一张阎王脸回来了。 他赶忙掐掉菸头,心里叫苦不迭。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了?谁又又惹了这位大老板不开心? 任泊连忙下车帮大老板开门。 每次老板不开心,岌岌可危的就是他的工资。 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啊。 陆绎琛的脸沉得几乎能滴出水:“开车,去dc会所。” “是。” 任泊大气不敢喘,一脚油门,立马启动车子。 …… 盛柔特地在楼下多呆了一会儿才上楼,她不想看见黄莉那副惺惺作態的模样。 外婆坐在床上看著她,几次欲言又止,神情彆扭。 “外婆,你有事跟我说?”盛柔问。 “那个……就是小勇的事。” 外婆开了头后也没瞒著,把想帮黄莉的事说了。 盛柔不大高兴,听的小脸一拉:“小姨她是闻著肉香来的,这次帮了,下次呢?下下次呢?以后无穷无儘是不是都得帮?” 第19章 你是猪吗 “何况陆家对我们已经是仁至义尽,我们不能贪无止境,总是去麻烦他们,他们会怎么想?” 盛柔深知,陆家与她不过是一本结婚证的牵制。 等到事情过去,好聚好散,这些受过的恩惠都会摆上檯面细数。 她不想牵扯太多脱不得身。 闻言,外婆嘆一口气:“柔柔,你说的对……” 她知道娘家越麻烦越不得婆家宠,本来门户高低就摆在这,娘家若是不消停,怕是盛柔也不好做。 只是小勇……哎,手心手背都是肉。 外婆混浊的眸子失了些神采,她摆摆手:“你別放心上,外婆就是隨口说说。” 说著,她拉起盛柔的手,满目慈祥:“你和陆绎琛过的幸福就好,別的外婆不求,不求。” 盛柔抿了抿唇。 她嘴上强硬,可外婆刚才那一瞬落寞还是刺痛了她。 她想到刚才跟贺医生聊的,心情好才能有助於病情,沉默片刻,盛柔轻声说:“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別的,小勇的事,我找机会提。” …… dc会所。 林霖挡住陆绎琛准备往下灌的酒:“你今天怎么?公司股价跌停了?” 陆绎琛看他一眼,嗤声:“你见我为钱烦过?” “那你这是?” 陆绎琛手指勾开领带,面上烦意不减。 “不知道。” 他確实不知道,只能说是被气的。 就算盛柔只是他的“协议老婆”,那也是法律承认,合规合法。 如今婚没离,绿帽就一次两次戴到他头上来,心里怎么会爽? 但他偏偏没立场去管盛柔。 管了显得他酸溜溜,格局多小似的。 林霖不愧是跟陆绎琛一个裤襠玩到大的兄弟,一眼看穿:“你这是跟家里那位闹矛盾了?” “没有。”陆绎琛嘴硬。 “哦——”林霖意味深长地拖音,下结论:“你单方面受气。” 陆绎琛一噎,没好气地说:“这么大个会所,还能不能做生意?卖的都是假酒,喝这么多没点醉的感觉,我现在就举报你!” 林霖冷哼,死傲娇,不承认就转移话题。 他陆绎琛的酒量,就是喝多少也不会醉啊。 林霖老神在在地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我这的酒,醉不醉得看心情。” 阴阳怪气。 “不喝了,回去。” 陆绎琛起身就走,刚出包厢,林霖视线一转,发现陆绎琛外套放在沙发上。 他抓起外套往包厢外走,突然被人叫住。 “林霖!” 林霖回头,顿时眼眸冷下来。 时筠心视线落在林霖手上,隨即注意到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眼睛一下亮了。 “陆……” “闭嘴!”林霖沉声打断她,“回来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接近陆绎琛。” 时筠心不可思议地看著他:“为什么?” “你自己心里没数?” 林霖冷笑:“陆绎琛懒得查你不代表我没查,因为什么原因离开陆绎琛,离开这五年你又做了什么,你以为没人知道?” 时筠心被戳中要害,霎时脸色发白:“你……那些都不是真的,我可以跟绎琛解释。” 林霖拦住要衝出去的时筠心:“好言劝你一句,是念在陆绎琛和你在一起过,不想他以前的回忆被毁得一乾二净。” 时筠心指甲狠狠掐进手心,良久,鬆开手抬头,不甘地说:“我要是不肯呢?” 林霖眼神寒冰淬起:“那就別怪我不客气。你才回来可能不知道,陆绎琛已经结婚了,他们感情很好,识相的话別去招惹他!” “……!!” 时筠心如遭雷击,差点站不住。 “你……你骗我!!他怎么会结婚?” “凭你时家的人脉,查一查陆绎琛的婚姻状態不就知道了。”林霖毫不留情,字字戳心,“他心里早就没你了,你还有点廉耻之心的话就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时筠心不停地摇头,不敢相信,更不肯接受。 “不、不可能……绎琛心里肯定有我,他爱我,肯定还爱我……” 林霖不想看她自导自演,转身叫住会所经理:“以后时筠心和她朋友一概不能进会所。” “是。” 经理走过来,礼貌又冷漠地说:“时小姐,对不起,麻烦您离开会所。” 时筠心咬牙:“你们会所就是这样做生意?” “不好意思,林总吩咐,会所他是绝对话语权。” 时筠心愤恨难当,被狼狈赶出会所,坐在车上全身发抖。 赖妙芙打电话过来。 “筠心,见到陆绎琛没?给的消息应该没错吧?” 时筠心一口贝齿几乎咬碎:“没见到,被林霖拦住了。” “多管閒事!”赖妙芙骂完,隨即又道:“没事,陆绎琛的行程很好弄,你再找机会。” “可是他结婚了。” “什么?!”赖妙芙尖叫一声,显然被雷得不轻,“假的,陆氏总裁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一点动静?” “林霖亲口说的,应该是真的。”时筠心手指紧紧捏著手机,片刻又鬆开,“但我不相信陆绎琛对我没感情,除非他亲口说。” “对,当年你们感情那么好,不可能说没就没,你找机会当面问他。隱婚的话,一定有什么隱情。” 时筠心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见陆绎琛之前,我要去见另外一个人。妙妙,你帮我去查陆绎琛的老婆,我要她的全部资料。” …… 盛柔刚追完一部综艺,关掉电视准备回房,陆绎琛回来了。 他眉眼微敛,即使没说话还是能感受到迫人的压抑气息。 “你回来了……” 一股淡淡的酒气传过来。 陆绎琛直直走过来,垂著眼,居高临下地看著盛柔。 就这样过了几秒,盛柔被他看得发毛,不自在道:“你、你怎么了?” “盛柔。” 陆绎琛开口,带出清幽的酒香,盛柔却闻得不太舒服。 “嗯?”她偏过脸,儘量让味道离自己远一点。 “你记得我们现在还在婚期內,一天没离婚,你一天就是我陆绎琛法律上的妻子,所以,请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 盛柔被他一番话弄得莫名其妙。 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陆绎琛冷笑,语气薄凉嘲弄:“还要我说出来?不怕尷尬?” 盛柔抬头迎上他的视线,毫不示弱。 虽然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可今天这话明显针对意味很强。 “有话就说,阴阳怪气算什么男人?” 陆绎琛磨了磨后槽牙,一把捏住盛柔的下巴,直勾勾地盯著她:“你爬完我的床发现没用,如今要离婚了,又想著去爬別人的床。” “你倒是无缝对接啊,这次轮到谁?贺医生?爬他的床是为了更好给外婆手术吧?呵,你可真行!” 盛柔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霎时,所有血液猛衝到头顶,胸口抑制不住地剧烈起伏。 不可理喻。 她从牙缝中挤几个字:“陆绎琛……” “怎么?被说中了恼羞成怒?”陆绎琛眸色讽刺又犀利。 “你混蛋!!” 盛柔一把拍掉他的手,气到全身发抖:“你他妈喝了酒发什么疯?!要疯出去疯,你滚啊!” 盛柔从小到大爆粗口的次数屈指可数,今晚,却想把所有听过的脏话都送给陆绎琛! “到底是我疯还是你疯?我们是没感情,但不代表我可以忍受你在婚姻期內给我带绿帽子!” 陆绎琛上前一步,强势將盛柔逼到墙边。 他身上的酒精混合著菸草味,一瞬袭来,盛柔脸色微变。 她用力推他的胸,硬邦邦的,压根推不动。 “陆绎琛,我没给你戴绿帽子,我和贺医生清清白白!” “……” “你是猪吗?就算发挥想像也麻烦带点脑子,我要想和贺医生在一起,跟你离婚就是,何必还要等到协议到期?” 陆绎琛黑眸下沉。 他確实被气昏了头,从下午开始他就昏得不轻,除了烦躁还是烦躁。 衝动下哪还有什么理智分析。 可盛柔是不是也骂得太过分了? 骂他是猪?见过这么好看的猪吗?! 味道越发浓烈,盛柔的脸色已经很难看:“让开!” 陆绎琛非但没让,他单手撑墙,得寸进尺般再次逼近,胸膛几乎要贴到盛柔的鼻尖。 盛柔竭尽全力屏住呼吸,但味道太过强烈,陆绎琛又靠得太近,丝丝缕缕往鼻腔里钻。 “走开!” 不走。 陆绎琛每次都理亏,嘴巴吵不过,难道身体还会输她? 他神色闪过一丝得意,来自上位者的自尊在绝对体力的压制下得到满足,不料下一秒—— “呕——” 盛柔实在忍不住,抓著陆绎琛胸前的衬衣吐了出来。 “……” 陆绎琛狠狠闭了下眼。 第20章 你转过去 “盛、柔!” 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声音。 盛柔脸色发白,说不出话,眼看又要吐,陆绎琛想后退,盛柔却紧抓著不鬆手。 “呕——” 第二次又吐了过来。 陆绎琛的拳头硬了。 他发誓,盛柔要不是女人,他早就动手了。 吐了两次,盛柔慢慢缓过气。 她无力地鬆开手里的衬衣,眼尾微红,带著生理性的湿润。 “……你身上的味道太重,难闻。” 陆绎琛俊美的脸庞难看至极,咬牙道:“你肯定是故意的!” 盛柔无力爭辩,陆绎琛那一套无凭无据的诬陷让她心冷。 她抬头盯看他:“你说话让我生理不適,吐了不是正常反应吗?” 陆绎琛眉毛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默了两秒,他驀地冷笑出声,对盛柔竖起大拇指。 “盛柔,你真是好样的!” 回房间扔了衣服,洗完澡,陆绎琛还是觉得身上有味道。 他鬱结地走到窗边点一支烟,夜风袭来,吹走指尖薄薄的烟雾,脑子也清醒不少。 他不禁想,晚上气恼上头,对盛柔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 但,退一步说,婚姻期內她和其他男人走那么近,难道就没错? 陆绎琛洁身自好,虽然是协议婚姻,但一天没离婚,他就不会和別的女人亲近。 一支烟燃尽,点点猩红在夜风中忽明忽暗。 陆绎琛突然想到贺州对盛柔的心思,而盛柔又有暗恋的人。 这么细想,难道她暗恋的人难道是…… 搞半天郎情妾意,他才是横在中间的电灯泡。 陆绎琛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捻灭菸头。 陆绎琛心里有气,盛柔同样肚子里憋一肚子气。 无凭无据出口伤人。 就因为那次意外,“爬床”这个词就像魔咒般时不时出现在盛柔周围。 盛柔从开始委屈想哭到后来麻木,中间经歷的无奈、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两人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互相不理睬,好像谁先说话,谁就是先认输。 这样的状態,一直持续到陆家二老要求两人回老宅吃饭。 陆绎琛被陆奶奶强行按坐在盛柔旁边,不情不愿臭著脸,好像欠了他一个亿似的。 “柔柔,你多吃点,这,这个,都是你爱吃的。” 陆奶奶一个劲地招呼,生怕盛柔吃少了。 “嗯,奶奶,我在吃。” 盛柔怕陆奶奶给她夹荤菜,自己夹了一大碗素菜,堆得满满当当,慢慢吃著。 陆奶奶盯著般配的两人,乐呵呵地突然开口:“你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样?肚子有动静吗?” 盛柔正纠结著要怎么消灭这碗菜,下意识回道:“什么动静?” “怀孕了吗?” “咳、咳咳……”盛柔呛住。 见状,陆奶奶不悦看向陆绎琛:“你木著干嘛?老婆呛著了,还不给她顺顺气。” 陆绎琛皱起眉,不情不愿极其敷衍地伸手拍了两下,语气冷淡:“吃个饭都能呛,真是服!” 听他这么阴阳怪气说话,陆奶奶就来气:“就你这张嘴,不会说话捐了吧!” 盛柔喝两口水,缓过气:“没事了……谢谢。” 她垂著头,想把这令人尷尬的话题跳过去,陆奶奶却没打算放过他们。 她继续道:“你们这年轻精力旺盛,现在正是身体最好的时候,按理说很容易怀孕呀?是不是……” 陆奶奶看向陆绎琛,眼神怀疑,话却是对盛柔说的:“陆绎琛不行啊?” “咳咳……”这回轮到陆爷爷被茶呛住。 “你个老婆子……”陆爷爷缓气,“你就这么抹黑你孙子?男人这种事最要脸,你別瞎说!” “不是吗?”陆奶奶冷冷道:“看著人高马大,这么久都没让老婆怀上,可不就是中看不中用吗?” 这饭没法吃了。 陆绎琛放下筷子,双手抱胸,冷眼看向盛柔。 他中不中用,盛柔不是最清楚? 说啊,现在要她说话怎么不说了? 盛柔脸红得几乎滴出水,欲哭无泪。 这种事真的好在饭桌上討论吗?! “你盯她干嘛?”陆奶奶没好气道:“要盯晚上回家盯,这会儿吃饭!” 谢天谢地,盛柔松一大口气,想抱著陆奶奶亲上一口。 “汤来了!” 王阿姨端著热气腾腾的汤煲过来:“这汤是老夫人特別交代的人参鸡汤,要煲三个时辰,所以晚了,你们快尝尝!” 盖一打开,浓汤的香味顿时四溢散开,光闻都知道用料特別讲究。 “妈,这里还有!” 王阿姨刚退出去,她女儿郭曼也端著一小盅汤过来:“老夫人说这是特意给盛小姐的。” 听到这话,盛柔赶忙往旁边侧过一点让开,谁知郭曼走到跟前,突然手不稳—— 整盅热汤泼在盛柔腿上。 “啊!” 盛柔猝不及防,大腿处传来灼热的刺痛。 一时间,顿时乱成一团。 陆绎琛皱眉往后退,抽过几张纸巾递给盛柔,却没打算帮她擦。 陆奶奶急得不行,刚出锅的热汤就那样泼在身上,肯定烫得不轻,心疼死她了。 郭曼退后几步,连忙道歉:“对、对不起……我没注意,脚滑。” 陆奶奶没空听她解释:“快,去把孟医生叫来。” 陆奶奶吩咐完,见陆绎琛没动,急道:“还愣著干嘛!赶紧把盛柔抱到洗手间用冷水冲腿!快啊!” 抱? 陆绎琛抱她? 盛柔嚇一跳,虽然腿很疼,但不至於不能走:“奶奶,我能自己走……” “让他抱!还不知道伤得厉不厉害!”陆奶奶压住盛柔肩头,压根不给她机会,转头道:“快,抱人!” 陆绎琛唇角下压,冷脸走到盛柔旁边,弯腰將她一把抱起。 人顿时失重,盛柔手下意识环住陆绎琛的脖子。 走出去几步,陆绎琛垂眸,冷冷道:“撒开。” 盛柔赶忙鬆开:“抱歉。” 进了洗手间,陆绎琛把盛柔放在马桶上,打开洒:“自己淋。” 盛柔接过洒没动。 “怎么?还要我帮你淋?” 盛柔抿了抿唇,道:“……你转过去。” 她穿的一条长裙,烫伤的地方是大腿,要淋就得把裙子整个掀起来。 陆绎琛眸光一顿,嗤道:“谁爱看。” 说著,转身走出洗手间,关上门。 冲了大约十分钟,盛柔感觉火辣辣的痛感减轻许多,关了水,站起来的时候还有点疼,她扶著墙慢吞吞走出洗手间。 陆绎琛垂眸:“能不能自己走?” 盛柔將打湿的裙处提起来,走出去两步:“能。” 走是能走,但因为大腿內侧也有烫伤,怕摩擦到,所以盛柔腿打开,走得不太自然。 “真麻烦!” 陆绎琛在后面看著,上前一步,一把將人抱起,去找孟医生。 第21章 被他看光光 孟医生仔细检查完,安抚道:“及时处理得很好,起了一点水泡,问题不大,我带了药膏,按时擦药,伤处不要碰水。” 孟医生將药膏递给盛柔。 盛柔捏著药膏,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医生,我皮肤容易过敏,这药膏会不会……” “不会,这是我调製的中草药烫伤膏,成分温和不会过敏,孕妇都能用,你放心吧。” 盛柔放下心,正想起身—— “你別动,让绎琛帮你擦药。” 陆奶奶直接把她按住,將药膏扔给陆绎琛:“快,给你个机会表现。” “不用,我可以自己……” “你这孩子,就是什么都逞能,女人就是用来疼的,不然要老公干嘛!”陆奶奶不容她反驳。 没办法,在陆家,陆奶奶就是绝对权威。 陆绎琛在陆奶奶近乎威胁的目光中,不情不愿蹲下身。 盛柔已经换了一条裙子,只到膝盖位置,陆绎琛掀开一边,盛柔一急,一把抓住陆绎琛的手腕。 陆绎琛抬眸:?? 盛柔要哭了。 烫伤的地方从大腿一直到大腿根,陆绎琛帮她涂药,岂不是要看光光? “两夫妻还有什么害羞的!”陆奶奶看著有些好笑,知道盛柔脸皮薄,跟著也走出房间,“我老婆子不杵在这打扰你们,先走了。” 门一关上,盛柔立马想盖上裙子。 “別动。”陆绎琛没给盛柔机会,將裙摆往上一掀。 两条长腿匀称细嫩,白皙如藕,烫伤的地方红了一大片,显得特別刺目。 陆绎琛眸色沉了沉。 他从没见过一个人能这么白,肌肤像白雪一样纯,好像隨便一用力就会在上面留下一道印记。 他用签沾上药膏,轻轻放在红肿的地方。 “嘶——”盛柔忍不住出声。 “我没用力。”陆绎琛不冷不热地说。 盛柔咬唇:“我知道,我……怕疼。” 怕疼? 陆绎琛不禁想到那一晚。 他毫无节制,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像野兽一样粗鲁,是不是也……弄疼她了? 他动作放柔,语气很淡:“你忍一忍,我儘量快一点。” 盛柔知道让陆大少爷亲自帮她上药已经是紆尊降贵,她不能矫情。 於是她咬著牙,再没发出一点声音。 涂完下面一片,陆绎琛把裙摆又往上提了提,一条白色蕾丝內裤赫然出现在眼前。 陆绎琛手一顿,接著面无表情往上涂药。 盛柔毫无察觉,沉浸在“我在哪?”“为什么要让陆绎琛擦药?”的恍惚情绪中,等陆绎琛扔了签收药膏,才猛然回过神—— 裙子全部掀了起来,那他…… 是不是!看到了!她的內裤?! “…………” 盛柔单手捂脸,已经不是羞愧两个字可以形容她的感觉了。 陆绎琛起身,垂眼注视她红到滚烫的耳垂,翘了翘唇。 这女人脸皮也太薄了,就这也不好意思? 陆爷爷和陆奶奶不停嘱咐陆绎琛要照顾好盛柔,不要让她伤处碰水,直到把他们送上车才肯停嘴。 目送他们离开,王阿姨还在不停地道歉:“老夫人对不起,都是小曼不好,毛手毛脚,害盛小姐吃苦了。” 陆奶奶拧眉:“柔柔不计较就算了,但今天这事,你得好好教育郭曼,你们在陆家待了这么多年,怎么还犯这种小错误?” “是是是,老夫人说的是,我已经骂过她了。” 不远处的角落。 郭曼看著卑躬屈膝的母亲,面色阴冷。 要不是那晚阴差阳错,让盛柔捡了便宜…… 现在站在少爷身边的人应该是她! _ 陆绎琛没像以往一样,把盛柔放在小区就走,而是先下车,拉开车门,弯腰將她从副驾驶抱起来。 在经歷抱过几次和被看光的尷尬后,盛柔觉得也不太尷尬了。 她小脸微红,站在门边输密码,门打开后,她小声说:“谢谢。” 儘管陆绎琛的嘴很討厌,但一是一二是二,盛柔分的清。 陆绎琛看著她进去换鞋:“晚上我儘量早点回来,有事打电话。” 说完,转身就走。 盛柔小声嘆口气,心说:我也得有你的號码啊。 盛柔窝在沙发里看了会儿书,不一会儿困意来袭。 迷糊中,听到手机响了几声,应该是信息,没多久,手机又响起来。 盛柔没看號码,眯著眼睛接起。 那边是道温柔好听的女声:“你好,我是『思源科技』负责人,请问是盛柔吗?” 盛柔揉了揉眼睛。 思源生物?以前合作过项目的公司。 她坐直身子:“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这边有个项目想找刘教授合作,但他现在在国外,所以把你的號码推荐给我,让我们先接触。” 盛柔快速看了眼手机,导师確实给她发了信息,还附带他在尼泊尔日落黄昏的美丽照片。 导师:【盛柔,老师要下个星期才回去,思源生物那边有项目你先了解。】 “不好意思,刚才在忙没看见导师发的信息,我明天上午去思源生物可以吗?” 那边迟疑几秒,女人的声音柔柔很悦耳:“明天我行程比较满,你看今天可以吗?你定地方,我带资料过来找你。” 盛柔动了下腿,孟医生的药膏確实效果好,感觉不是很疼了。 她报了小区附近一家咖啡馆的地址,掛了电话出门。 在咖啡馆坐大约十来分钟,人就来了。 女人一身浅色套裙,一头秀髮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五官精致漂亮,气质娉婷婉约。 她伸出手,嫣然一笑:“你好,思源负责人,时筠心。” 盛柔笑著回握:“你好,盛柔。” 两人寒暄两句便直奔主题。 时筠心性格温婉柔和,声音徐徐好听,接触下来,不禁让人亲近了几分。 她看著盛柔,笑道:“没想到刘教授的学生专业这么厉害,人也这么漂亮。” 盛柔被夸得不好意思,抿唇笑了笑:“时总才是厉害,年轻有为还这么漂亮。” 时筠心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话锋一转:“盛小姐结婚了吗?我有个表弟是单身,条件也好,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 “啊……不用了,谢谢。” 盛柔连连摆手。 时筠心笑意不达眼底:“盛小姐这么快拒绝,是已经结婚了吗?” 第22章 抱不上孙子是有人不配合 盛柔微顿。 这婚姻不说也罢,反正要离的。 “没有,但是真不需要做介绍,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时筠心勾了勾唇。 果然。 赖妙芙说的没错,豪门水深,婚姻更是不能用正常標准衡量。 两人都隱婚,或许是因为某种机缘牵绊住,根本没什么感情。 她就知道,陆绎琛肯定没放下她。 想到这,时筠心几日烦闷在胸口的那股鬱气,顿时散尽。 “这样啊,那我们加个好友吧。”时筠心主动打开二维码,“我才从国外回来,没什么朋友,今天觉得和盛小姐投缘,交个朋友,有空一起出来玩啊。” 盛柔没多想,加了好友。 从咖啡馆出来,盛柔慢吞吞往家里走。 刚到楼下,碰见回来的陆绎琛。 他蹙眉:“烫伤了还到处跑,不想好了?” 说著,弯腰就要抱她。 “不、不用,我自己能走。” 这会儿是下班时间,小区陆续有人走过,她没瘸没残,抱著好羞耻。 陆绎琛不冷不热道:“没好到时候奶奶骂的是我,你又想害我是不是?” 盛柔:“……” 好吧,心思深沉爱算计的女人,这人设她算是立得稳稳噹噹了。 觉得丟脸,盛柔將头埋在陆绎琛胸口,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菸草味。 气味很淡,混合著陆绎琛身上的冷香,浑然一体,很高级的香味。 但盛柔闻不了。 她现在是一点菸味都不能闻。 她偏头转向另一边,头呈一个奇怪的迴避姿势,呼吸新鲜空气。 陆绎琛垂眸一看,眉眼冷了几分。 看看,这女人有多嫌弃他,果然爱与不爱区別对待。 要是换成贺州,她估计忍不住要往上贴! 心底几分烦躁,回到家,陆绎琛將盛柔扔到沙发上,动作不算轻柔。 盛柔下意识一手撑住沙发,一手护住肚子,瞪了陆绎琛一眼。 什么毛病! 要抱的是他,不耐烦的也是他! 天天来大姨父吗?! “吃什么?” 陆绎琛问,语气毫无温度。 “晚饭?不……”吃。 话没说完,盛柔的肚子很“爭气”地咕嚕响了一声。 盛柔抿唇,改话:“……不知道吃什么。” 陆绎琛看她一眼:“那我决定。” 说著拨了个电话出去。 不知道那头说了句什么,陆绎琛有些不耐烦:“拿不准不会都做了送过来?蠢货!” 一个小时后,盛柔终於知道陆绎琛那句话的意思了。 她看著满桌的菜,神情复杂—— 芹菜炒猪皮、黄豆燉猪蹄、红油牛蹄筋……还有些盛柔看不出叫不上名字,做成水晶皮儿一样的菜。 这是打算……以形补形? “不是肚子饿了?快吃。” 陆绎琛拉开椅子,语气是命令。 好吧,也是人家一片好意。 盛柔慢慢挪到桌前,看到满桌的荤腥,实在动不了筷。 她忍著不適,吃了几块猪皮和水晶肉,倒是比她想像中好吃,也不油腻。 “这是哪的菜?味道不错。”盛柔隨口问。 “铜雀楼。” 盛柔瞪大眼:“西港那个铜雀楼?” 那个死贵死贵,只接受预定,常年还定不到,却仍有很多人趋之若鶩的铜雀楼? 陆绎琛不了解行情,他反正每次去铜雀楼不但不用预定,还有专用的包厢。 那是林霖家的產业。 他风轻云淡道:“嗯,朋友开的。” 盛柔没再吭声,安静吃饭。 富人的特权,她算涨见识了。 …… 后面几天,陆绎琛天天陪盛柔吃晚饭。 嘴巴依旧毒,说的话时不时刺的人心一疼,但大多时候他尽到了一个老公应尽的责任。 除了不爱她。 盛柔烫伤的地方褪成一层淡淡的浅粉色,像凝脂般肌肤上开出的一朵,娇艷欲滴。 盛柔从浴室出来,看眼时间:“今天还没给奶奶打视频么?” 陆绎琛抬眸,目光从她半乾的头髮掠过,又掠过去一眼,秀髮尾端搭在胸前,点点湿意浸染胸口的小块布料,氤氳出一片深色。 “……现在打。” 门铃突然响了。 “这么晚了,谁啊?” 盛柔看向陆绎琛。 她的朋友除了叶琴来过,没人知道这里,陆绎琛就更別说了,他怎么会把隱婚的房子告诉別人。 “你坐著,我去开门。”陆绎琛起身。 门一打开,陆绎琛愣在门口:“奶奶?” 陆奶奶推开陆绎琛,笑眯眯走了进来。 “柔柔刚洗完澡啊,腿好了吗?” “好了,早就不疼了。”盛柔疑惑道:“奶奶你怎么突然来了?这么晚不休息吗?” “休息啊,今天我睡你们这。” 盛柔懵了,搞什么?陆奶奶睡他们这?! 陆绎琛走过来:“你和老爷子又吵架了?奶奶,不是我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会不会太幼稚?” 陆奶奶一秒变脸,没好气道:“就算吵架要滚也是你爷爷滚,我走什么!” “今天啊,我就想来看看柔柔,顺便睡你们这,明天再跟柔柔出去逛逛。” 陆奶奶握著盛柔的手,慈爱的目光都要溢出来了。 她越慈爱,盛柔越慌。 她似乎能透过这道希望满满的眼神,感觉到奶奶今晚的意图。 果然。 陆奶奶像领导蒞临指导般到处参观。 她笑眯眯看了看主臥,满意,又推开次臥的门,笑意瞬间消失。 她就知道! 这小兔崽子跟她玩太极呢。 陆奶奶重新掛上笑,转头道:“哟?这是知道我今晚要来,特意给我铺了被子?” 明知故问,把问题直直拋给两人。 盛柔不说话,垂眸装傻。 陆绎琛面不改色,直接回答:“那是我的房间。” “哼。”陆奶奶冷笑,“合著我抱不上孙子是有人不配合。” 陆绎琛:“……” 盛柔:“……”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盛柔受不了,比起陆绎琛,她的话比较有分量,她得解释一句。 盛柔在心底默默对陆绎琛说了声“对不住”,然后慢慢开口。 “奶奶,我们分开睡是因为陆绎琛打鼾……他鼾声太大,吵得我睡不好。” “……” 陆绎琛舌尖抵了抵腮帮,气笑。 打鼾?? 这个理由可谓是毁人形象又思路清奇。 关键是,陆奶奶还信了。 她埋怨地看向陆绎琛:“你什么时候有这毛病?怎么不去医院看看?” 第24章 是不是昨晚抢你被子感冒了 盛柔將珠宝首饰小心翼翼收进保险柜里,只戴了手鐲。 摸不清具体价格,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那种把她卖了都赔不起的金额。 陆绎琛今天回来的很早,一进门,见奶奶还在,混不吝地笑:“奶奶,你男人可是打了我一下午电话,吵著想你了啊。” 他从小在二老面前没大没小惯了,陆奶奶也不在意,回他:“是吗?他和贺老爷子钓一下午鱼还有空给你打电话,不怕鱼跑了?” 陆绎琛嘖声,想起老爷子那爱钓鱼的性格,奶奶不在家,估计得住河边。 他勾上奶奶的肩,吊儿郎当道:“你不会真打算在我这长住了吧?那多无聊。” “有重孙就不无聊。” “小孩子吵。” “越吵我越喜欢。”陆奶奶刀枪不入。 陆绎琛败下阵,正色道:“奶奶,我只答应结婚,没答应生孩子。” 陆奶奶斜睨他一眼:“你倒是想得美,生的出吗你?” 又没子宫。 盛柔在一旁听他们斗嘴,忍不住“噗嗤”乐出来。 陆绎琛脸黑下半寸:“好笑?你是女人你能怀,快给奶奶怀一个。” 笑容凝固在嘴角。 可真会聊天,直接聊死。 陆奶奶无条件护犊子,看不得陆绎琛凶盛柔,她一掌拍在陆绎琛背上,“地好种好才能长苗,现在地挺好,你种是不是有问题?去医院看过没?” 陆绎琛倒在沙发上,无力辩驳,放弃抵抗。 等著吧,奶奶迟早拉他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手机突然响了,是林霖,约他出去吃饭。 陆奶奶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的清清楚楚。 “柔柔,你们去吧,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在家隨便吃点。” “去哪?”盛柔疑惑。 “吃饭啊,陆绎琛出去吃饭难道不带你?” “……” 不带,她也不需要带。 两人隱婚到现在,从没见过对方的朋友,互不干涉。 能少牵扯一点是一点。 可这一套,在陆奶奶这完全行不通。 两人在陆奶奶的逼视下,假装熟络出门,一上车,一左一右立马拉开距离。 “我不去,你在前面放我下来,回来再给我打电话。” 盛柔上车就说,与其让他赶下车,不如自己识趣点。 闻言,陆绎琛侧头,眸光从她身上扫过,落在手腕上,没头没尾评价。 “鐲子不错。” “啊……这个。” 盛柔才想起来,抬起手,解释:“奶奶给我买了一套珠宝,我实在推脱不过。除了鐲子奶奶一定要我戴著,其他的我都放保险柜了,离婚一起还给你。” 陆绎琛挑了挑眉。 要知道奶奶出手送东西就不会是普通货,一套珠宝隨便值几套房子,这女人说不要就不要。 她真不图钱? 还是胃口更大,实际放长线,钓大鱼? 陆绎琛轻勾唇角,淡淡道:“送给你就是你的,离婚也不用还,我陆家没小气到这份上。” “除了鐲子,其他的我没动,我也会不要。”盛柔坚持,“以后有机会再谢谢奶奶。” “你可能不知道这珠宝的价值,一件能抵一套房。”陆绎琛轻飘飘地说。 盛柔摩挲著腕间的玉鐲,闻言,动作一顿。 陆绎琛眼底划过讥誚。 果然,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值钱,才不在乎。 下一秒,盛柔慌忙取下鐲子,往陆绎琛怀里一塞,像丟烫手山芋似的。 “你拿著,碎了別找我,保险柜里的回去我一起给你。” “……” 她指了指玉鐲,语气特別诚恳:“你检查清楚哦,我只带了一下午,完好无损,待会儿要是有裂痕什么的影响品相,我可不认。” “…………” 陆绎琛无语:“你就这点胆?” 盛柔真就只有这点胆,谁手上戴一套房不慌? “这玩意儿我不要,你不要就扔了。” 话落,鐲子拋了过来,盛柔赶忙接住。 真是壕无人性,一套房就这么扔啊? 最后,鐲子还是戴到了盛柔手上。 车子往北边庄园开。 盛柔看著窗外造型別致的园林景观,摸不清陆绎琛在想什么。 让他停车也没停,不会真要带她去见朋友吧? “下车。” 到达目的地,陆绎琛拉开车门。 盛柔犹豫两秒下车,跟著陆绎琛进庄园。 穿过前庭喷泉,眼看要进去了,盛柔扯住陆绎琛的衬衣下摆。 熨帖的衬衣被拉出一道浅浅的痕跡,陆绎琛低眸,看向那只落在腰间的白嫩小手。 “抱歉。”盛柔意识到赶紧鬆开,“確定我进去合適吗?” “就是几个要好的朋友,没外人。”陆绎琛继续往里走,补充道:“他们知道你。” 盛柔惊讶了下。 她是遵循陆绎琛说的严防死守,关於结婚的事,一个字都没往外说。 他怎么说了? 大厅里,一张纹繁复的长方形復古桌,坐著两男一女。 林霖一眼瞟见盛柔,笑得意味深长。 陆狗愿意把他的小娇妻带出来了? “这是小嫂子?”贺朝笑嘻嘻,手搭在旁边大胸女人肩上,来回打量,“今天可算见著了,小嫂子好……清纯啊。” 贺朝一向换女人如衣服,且审美一致,都是妖艷嫵媚型,像盛柔这样的,確实第一次见—— 眉眼如画,不施粉黛,气质菀丽。 “看你自己的。” 陆绎琛语气凉凉,拉开椅子坐下,盛柔挨著他坐。 “嘖嘖,小心眼。”贺朝亲了口身旁的女人,不正经道:“美好的东西就是让人欣赏嘛,我的女人隨便你看!” 陆绎琛轻飘飘地看过去,嗤声。 胭脂俗粉。 没盛柔一半好看。 “来,试试这个红酒,特意从法国空运过来,就到了两瓶,小嫂子你品一品。” 林霖摆手,服务员將醒好的酒送上来。 盛柔捏了捏衣角,抱歉道:“谢谢,可我……今天不太方便喝酒。” 贺朝大大咧咧道:“这是红酒,特殊时期不影响。” 就你长嘴了? 盛柔硬著头皮换藉口:“不是,我感冒,出门前吃了头孢。” 闻言,陆绎琛晃杯的动作倏然一顿,侧眸问:“昨天还没有,今天怎么感冒了?” 盛柔:“……” 好窒息。 求求你別问了。 盛柔心梗,不搭话,结果又听见陆绎琛轻飘飘拋下另一句让人直接裂开的话。 “是不是昨晚抢你被子感冒的?” 第25章 你也配问我的事 这一问,整张桌子都静下来。 贺朝笑得蔫坏。 林霖略感意外。 盛柔快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 民以食为天,他们的嘴为什么不能老实吃饭,非要说话? “你们聊,我、我去趟洗手间。” 盛柔白嫩的耳垂红透,儘量忽视几方投过来的探究视线,站起来往外走。 “嘖嘖,脸皮这么薄?陆绎琛你悠著点,小白呀。” 贺朝看著消失的背影,打趣道。 林霖提杯碰了下陆绎琛的酒杯:“处出感情了吧?” “没有。”陆绎琛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他轻抿一口红酒:“昨晚被我奶奶硬塞到一个房里,没办法。” “哟?铁血手腕啊。”贺朝脑补那副场景就好笑,“所以老夫人是著急,想抱重孙了啊。” 陆绎琛面无表情:“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贺朝被懟也无所谓,嘿嘿笑一声,揽著美女的腰,低头调情。 林霖笑道:“其实要个孩子也不错,多好玩啊!” “玩?孩子用来玩?”陆绎琛面色阴沉,薄唇噙一抹讽刺,“没感情没条件要孩子就是自私,自己爽了行了,就没想过孩子愿不愿意来这世上?” “……”林霖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没放下?” “还在怪他们?” 陆绎琛指尖摩挲著透明杯口,没吭声。 以前的事他不想再提,但他不允许同样的悲剧再发生。 盛柔在洗手间待了好一会儿,脸还是发热,於是从侧门出去,到前庭去吹吹风。 “你们这什么规矩!我们有钱消费,也预定了位置,为什么不能进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外面有人不悦扬声,庄园负责人在解释。 “实在不好意思,林总吩咐,不接待这位时小姐,但您可以进去。” 时筠心头一次被人挡在门外,脸色异常难看。 林霖可真不是一般地防她,但凡林家的產业,陆绎琛可能出现的地方,统统把她列入了黑名单。 她烦躁气闷,突然看见门边的身影。 “盛小姐!” “好巧啊。”盛柔走过去,刚才也听了一点,为了避免尷尬,她没提这茬,扯开话题道:“上次你提的意见我在修改,最晚后天可以提方案给你。” “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 时筠心笑,余光瞥见赖妙芙不善的眼神,在她开口之前,暗地里捏了她一把,示意她別衝动。 “对了,今天正好碰上,我周末有个聚会,你能来吗?” 盛柔有点轻微社恐,本能拒绝道:“不了,周末我……” “聚会还有几个公司的负责人,都是同龄人,能聊得来。” 时筠心语气轻柔,一脸真诚:“你也快毕业了,其实要多积攒些人脉,以后对你的工作有好处。” “你工作能力强,我又觉得和你投缘,才想拉你进圈,要换其他人我还有顾忌呢。” “……” 时筠心说的没错,句句在理。 她和陆家迟早一天会没有关係,她得靠自己强大起来。 为了外婆,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好的,定了时间,你发信息给我。” 盛柔离开后,时筠心返回车里,嘴角掛著浅淡的微笑。 赖妙芙想不通:“心心,陆绎琛的车就在外面,他肯定跟那个乡巴佬一起来的。你干嘛不衝进去闹一闹,让那个乡巴佬看看陆绎琛心里到底装的是谁!” “然后呢?”时筠心反问。 “就算占风头也不过是一时,盛柔说到底是他老婆,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什么意思?” 赖妙芙不懂,从小她就羡慕时筠心的脑袋,转得可快了。 “攻人先攻心,我要让她自己放弃。”时筠心低笑,“到时候我再出来抚慰陆绎琛,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赖妙芙听的一知半解,默默点头:“那周末的聚会……” “打压。” 时筠心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让她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陆家。” …… 盛柔回到桌上时,气氛已经聊开。 她安静吃饭,不主动说话,默默地听他们聊天。 能听个大概。 贺朝是个浪荡公子,公司主要经营医疗这块。 林霖看上去比较稳重,性子內敛,家里主要涉及餐饮娱乐地產行业。 三人从小关係好,知根知底,开起玩笑来也没个边,盛柔在陆绎琛脸上看到极少出现的笑容。 他五官精致却冷厉,平常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笑起来整个轮廓平添几分温柔,让盛柔莫名想起初见时的场景…… “小嫂子,你老公这么好看啊?” 贺朝一声调侃把盛柔拉回神来,抬眸就见陆绎琛正偏头看她。 她想辩解两句,动了动唇,声音没出来,贺朝又没正经补了一句。 “晚上脱光了看,更性感。” “……” 盛柔想把红酒泼到他脸上。 过不去了。 一开玩笑她就脸红,偏偏贺朝贱得慌,总拿她开涮,觉得好玩似的,总是逗她。 不呛回去一直没完。 索性破罐破摔,盛柔轻勾唇角,淡淡道:“好建议,我晚上试试。” 闻言,陆绎琛挑了挑眉。 盛柔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目光,露出个乾巴巴的笑。 他不可能听不出,她是在堵贺朝的嘴吧? …… 吃完饭回到家,陆奶奶已经回老宅了。 只在桌上留下一张纸条。 【老头子钓鱼掉河里了,等我收拾完他再来!陆绎琛,你给我老实播种!!】 洋洋洒洒几句,霸气十足。 盛柔突然能理解陆绎琛身上那股霸道劲儿来源於哪了。 陆绎琛也睨见纸条上的字,觉得好笑,一把抽过纸条。 “老太太可算走了。” “嗯,不知道陆爷爷要不要紧,明天要回老宅看看吗?” 陆绎琛懒洋洋靠在桌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夹著纸条:“没事,老爷子不是第一回掉河里,习惯了。” “……” 这种事也能成习惯? 儘管是习以为常的事,陆奶奶听到还是很紧张,急急忙忙回老宅,相濡以沫,相守到老一辈子才是真情。 盛柔突然想起陆绎琛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却没听他提过他父母,隨口就问了出来。 “爷爷奶奶感情真好,你爸妈也是这样吗?” 闻言,陆绎琛眸色一沉, 盛柔心咯噔一下,她感觉她踩到了雷点。 夜凉如水,吹进来的风滑过颈脖,好似都没有温度。 “盛柔,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好说话,你就能肆无惮忌?” 陆绎琛目光阴婺地盯著她,浑身充斥著戾气:“你也配问我的私事?” 第26章 让盛柔出丑 陆绎琛何止是阴晴不定,简直是不可理喻。 盛柔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压迫到发出不了任何声音。 她不知道陆绎琛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可能真的不能提他的父母。 半晌,她声音极轻地说:“对不起……” “砰!” 陆绎琛转身回房,重重关上了门。 …… 周末,盛柔化了个淡妆,选了套看起来比较干练的米色套装去聚会地点。 一进去,愣了愣。 这哪是什么积累人脉的聚会,乾脆叫“盘丝洞”好了。 一群富二代,个个衣著光鲜、枝招展,从头髮丝儿到指甲盖都透著精致和招摇。 这一比,盛柔简直弱爆了。 把套装换成黑色,说她是服务员也不为过。 盛柔扫视一圈,没看见时筠心的身影。 手机突然进来一条信息。 【时筠心:不好意思有点堵车,晚一点到,我朋友在那,她先去找你。】 盛柔收起手机,抬眼,就见一个穿著夸张鱼尾摆裙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脸上笑意盈盈,热络地把盛柔拉到一边,聊起来。 “听说盛小姐研究生在读,还是南城大学,真是厉害。” “没有没有,你夸张了。”盛柔谦虚道。 赖妙芙笑得虚假:“哪有夸张?你看我们这些人,要么接手家里的公司,要么就去国外镀层金回来,真论起来,都没什么真本事。” 这话听著在抬盛柔,实际嘲弄她没背景没家世。 盛柔笑容很淡,她不卑不亢道:“每个人的人生轨跡不一样,各有各的奋斗路线,只要肯在路上跑,怎么都算是一份荣耀。” “……” 这突如其来的鸡汤,噎了赖妙芙两秒。 她哪有口才接这种话? 她转身捞过两杯红酒,拒绝心灵鸡汤:“盛小姐试试这个,口感很好。” “谢谢,我不喝酒,喝果汁。” 说著,盛柔越过赖妙芙去拿果汁。 赖妙芙顺著回身放下一杯红酒,在盛柔弯腰之际—— “啊!” 红酒“不小心”泼在盛柔肩上,顺著浅色外套汩汩而下,瞬间脏了一大片。 赖妙芙赶忙拿过几张纸,胡乱地擦:“啊,对不起啊……没看见你突然过来。” “没事。” 盛柔拿过赖妙芙手里的纸,吸掉面上的水分,可印记没办法消掉,大片暗红色斑驳。 盛柔拧了拧眉。 赖妙芙扯住路过的服务生,问:“你们这有乾净礼服没?这位小姐衣服脏了。” “有的,在休息室,请这边来。” 也没更好的办法了,盛柔隨服务生去休息室换衣服。 服务生拿来两套裙子,盛柔看向其中一套,红色包身裙,深v开背,一路开到臀边,性感妖嬈。 盛柔想都不想,选了另一套比较保守的白色蕾丝裙。 她整理完,从休息室出来,身后突然有人惊喜出声。 “盛柔,你也在这?” 盛柔回头,看见那天和贺朝一起的女人,桑沐。 “刚才我就觉得眼熟,还真是你啊!” 桑沐走过来打量,眼睛一亮:“这裙子好適合你啊,好漂亮!” 桑沐性格开朗,没什么心眼,夸人也是从心底发出。 盛柔莞尔笑笑,再好看她也不舒服。 贴身裹在身上,將曲线勾勒得凹凸有致。盛柔本就三围傲人,这一突出,更不得了。 桑沐拍了拍她扯裙摆的手:“行啦,这么保守的裙子你还嫌短?这聚会上谁的衣服不比你……咦,这裙子……” 桑沐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来得及细想,盛柔手机响了。 盛柔接完电话,转头:“这裙子怎么?” “……好像在哪见过。”桑沐想了想,没在意,“也许是我记错了吧,每天看那么多衣服。走吧,我们到前面去。” 赖妙芙盯著去往休息室的路,笑得不怀好意。 这乡巴佬换衣服这么久?肯定是驾驭不了,在后面使劲捣鼓吧? 也是,新一季t家走秀款,又不是所有人都能…… 下一秒,她嘴角的笑凝住。 盛柔出现在视线里,她肤如凝脂,巴掌大的脸化著淡妆,眼波流动,纯欲的刚好。 正好配上这条白色蕾丝裙,轻柔裙边,隨著婀娜身姿摆动,还有那傲人的曲线…… 赖妙芙默默看了眼自己的胸,心想,不得了! 得赶紧通知时筠心换衣服,这波盛柔贏麻了! 但,已经晚了。 “盛小姐……” 时筠心从门口进来,声音悦耳,看到盛柔的那一刻,面色僵住。 她刻意安排一样的衣服,就是想在造型上压她一头。 结果没想到,反被她压了一头。 盛柔意外地看了看她,又低眸看了看自己,就……挺尷尬。 撞衫这东西,谁丑谁尷尬。 所以,盛柔是单纯的尷尬,但时筠心是咬牙切齿的尷尬。 她幽幽看了眼赖妙芙,说不上是怪还是怨。 赖妙芙被她看得发毛,转头连灌两口酒,不看她。 “我衣服脏了,服务生拿的裙子,不知道会撞衫,抱歉。” 盛柔风轻云淡,笑著解释。 “哦,这样啊。”时筠心本来目的也不在比美这件事上,她很快调整状態,“没事,就当姐妹装穿好了。” 姐妹装? 赖妙芙佯装“啊”了一声:“不对吧,心心你这条裙子我记得是t家高定,设计师只出了一条,怎么可能有姐妹装?” 旁边的桑沐越听越不对,猛地想起来了—— 这条裙子她在高定杂誌上见过,是独品,当时她还觉得挺好看来著。 这下,就难堪了…… 说明两人中,肯定有一人穿的是假货。 能进到这聚会的,不是有钱就是有权,再不济也是像桑沐这种有点名气的娱乐圈艺人。 谁都要脸,就算租也不可能穿假货出席。 盛柔站在那,眸光动了动。 她的裙子虽然造型完胜,但是细看,確实跟时筠心有差,谁是冒牌谁是正品,一眼可知。 她不关注奢侈品高定,当然也认不出这些所谓的牌子。 在她看来,衣服穿身上只是布料而已,是人的追捧才让这些东西升上价值的。 时筠心唇角的笑若隱若现,她快速睨过盛柔的脸,竟没出现她意料之中窘慌,假意解围道:“可能设计师又做了第二件吧?好了,別揪著这些小事不放。” “怎么可能?设计师都亲口说只有一件。” 赖妙芙声音扬高,引得旁边的目光齐齐投来:“我们这圈子的人都知道,假货最令人不耻,这不是践踏品牌、不尊重原创吗?” 开始上升高度了。 盛柔没什么表情,倒是桑沐忍不住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时筠心也附和:“就是,妙妙,你说的太夸张了。一条裙子而已,就算穿假货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別说了。” 三言两语,不心虚都被她们说的该心虚了。 闻言,一群人围了过来。 本来就閒得发慌,有这种八卦,谁不爱看? 有人议论:“真有人敢穿假货出来啊?” “好丟脸喔,偏偏还遇见正品了,要是我非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人谁啊?以前没见过啊?出来钓人的吧?出来钓还不捨得下点本租套像样的高定啊?” “哎我是眼睛有问题吗?我怎么觉得那套假货穿出来更好看?” 第27章 言谈压君子,衣帽盖小人 各类言语席捲而来。 有不解、有看戏,但大多是鄙视和冷言嘲讽。 桑沐握紧拳头,她这暴脾气,很想衝上去懟她们一番。 但她忍住了,因为假货穿在盛柔身上是不爭的事实;就算不是她的衣服,也侧面反应她真假货不分,不懂时尚圈。 “可以了。”时筠心温声“解围”,“能来这都是有脸面的人,嘴下留点情。” “她这做法可不像有脸面的做法啊。” “我们也没说什么,就事论事而已。” “她敢穿假货还怕人说啊。” 奚落声不轻不重飘进盛柔耳朵里。 她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笑容浅淡:“我觉得——” 她突然开口,议论声纷纷停下,眾人竖起耳朵,想看看这女人恼羞成怒之下会说出什么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衣衫只是人身上的遮羞布,穿什么戴什么其实都不重要。有句古语,言谈压君子,衣帽盖小人,人的內在远远比外在更值得人追求。” 眾人:“……” 突如其来的升华! 这让人怎么接? 她把衣著打扮一下升华到了这个高度,她们这群不学无术,成天只会攀富比贵的人,简直就像一群草包! 格局一些就拉开了。 桑沐听不懂,但在旁边听著就是觉得逼格好高! 学歷高的人就是格局大啊。 几人没看见料想中的跳脚,反而被莫名內涵,有点悻悻然。 赖妙芙缓了半晌,乾巴巴地反驳:“你这话说的没错,但穿假货说到底还是太……” “名牌嘛,说到底是人赋予的含义。”盛柔云淡风轻道:“追求名牌,还不如提高本身,把自己变成名牌。” 她温润地看著赖妙芙:“赖小姐,你说是吗?” 赖妙芙:“……” 她…… 反驳不了。 “说得好。” 一道柔和温润的声音传来。 沈天薇听了一会儿,觉得稀奇,没想到这种奢糜拜金的富二代聚会,还有这种气性的姑娘。 “顾夫人。” 几人让开一条路,纷纷把看戏c位空出来给沈天薇。 南城顾氏的总裁夫人,谁不给几分面子? “只敬罗衫不敬人,世风到哪都一样,悲哀。” 沈天薇笑的温婉,话里却带著讽刺。 一群人就算再没文化,也能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 但又不敢反驳。 顾夫人说的话,都想奉承几句,谁还会去反驳? 那几个说閒话的女人,脸唰一下绿了。 “我们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 短髮女人杵了下旁边的同伴,小声说:“你接话啊,我不知道说什么。” 同伴低头装鵪鶉,接啥接啊,她话都听不太懂,怎么接? 沈天薇冷冷地扫过那几个人,摆摆手:“散了吧,围在这空气都不流通。” 乌烟瘴气。 人群顿时散去。 绿脸的那几个女人溜得尤其快。 “这位小姐,能聊几句吗?”沈天薇对盛柔笑道。 这话是对盛柔一个人说的,压根没看时筠心和赖妙芙一眼。 两人僵在原地,对上沈天薇笑意绵绵又凉薄的眼神。 懂了,要她们快走。 赖妙芙不想走,谁不想巴结顾夫人? 她还想说什么,被时筠心掐了把,不情不愿走了。 至於桑沐,早就兴致冲冲走了,这么大一齣好戏,她得告诉贺朝去! 一个小插曲过去,聚会照旧,柔和的灯光落在盛柔眉眼间,清婉大气。 沈天薇微笑道:“小姐贵姓?” “免贵姓盛。” 盛柔背脊挺得很直,姿態恭敬。 她看的出来,这位气质绝佳的顾夫人地位不一般。 “盛小姐在哪儿高就?” “南城大学研究生,快毕业了。” “原来是南大的高材生,难怪语出不凡。”沈天薇直接拋出橄欖枝,“我们顾氏集团涉猎项目很多,不知道盛小姐毕业后有兴趣吗?” 盛柔心底一动。 她还以为今天会空手而归,这种所谓的富二代聚会,哪有什么人脉积累,没想到…… “谢顾夫人,有这样的机会求之不得。” 沈天薇从包里拿出递名片,递过去:“有意向隨时联繫我,这是我本人的號码。” “谢谢顾夫人。”盛柔双手接过名片,郑重收好,“那我就先不打扰了,我去后面换衣服。” “好的。” 盛柔恭敬地转身离开。 “妈,看什么呢?” 顾雪儿脑后的马尾辫一扬一扬,蹦蹦跳跳跑过来。 沈天薇对著盛柔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小雪,你觉得那位小姐眼熟么?” 顾雪儿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人,摇头:“不像哪个明星呀!” “明星明星你就知道明星,要不是陪你来看爱豆,我才不愿意来这种聚会。”沈天薇嗔怪。 “好啦,我知道老妈最好了!”顾雪儿撒娇地摇沈天薇的手臂,“你刚才跟那个小姐姐在聊什么啊?” “聊些工作上的事。”沈天薇想了想,问她:“你觉得那个小姐姐和你小叔配吗?” 顾雪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配。” 沈天薇刚想问为什么,顾雪儿立马补了一句:“小叔不配,他丑!” 远在片场的顾铭朗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助理慌到不行:“顾影帝,你別感冒了啊,这场戏你可是重中之重。” 顾铭朗推开助理准备给他擦鼻子的纸:“我没感冒。” “可你打喷嚏了!” 顾铭朗:“肯定是有人在骂我。” 助理:“……” …… 盛柔今天这趟过程虽然不大愉快,但收穫很大,她很满意。 她趁换衣服的空隙查了下顾氏集团,只能说天上掉馅饼的事真被她撞上了。 顾氏,排南城前五的实力企业,涉猎多发展前景大,是很多毕业生挤破脑袋都想进的企业。 她將衣服还给服务生,准备离开,时筠心追上来,语气很抱歉:“盛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谈不上委屈。”盛柔將手臂从时筠心手里抽出来,语气淡淡,“一点小事,我没放在心上。” 她面上保持著恰到好处的笑容,温和却疏离。 她不是傻子,是不是真心交朋友她能感觉出来。 只是,她现在和时筠心还有工作上的联繫,谈不上要翻脸。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盛柔礼貌点头,转身走了。 时筠心盯著她离开的背影,恨得想盯出个窟窿来。 本来计划让她难堪跳脚,不管她是恼羞成怒还是哭哭啼啼,肯定都很精彩。 全程她录下来,然后找机会再发给陆绎琛,让他看看这女人有多差劲。 事后,她还能面安慰,赚一波好感,一石二鸟。 可盛柔,风轻云淡怎么说都不动怒,压本没把閒言碎语放在心上,还反向输出了一波。 好气! …… 桑沐旋风似地奔进会所。 贺朝见她这样,忍不住笑出声:“宝贝怎么了?后面有私生粉跟踪啊?” 桑沐拿起水杯,一口气喘不匀:“待会儿,渴死我了……我喝口水再跟你说,故事可精彩了!” 三位男士对八卦没兴趣,面无表情继续打牌。 桑沐灌下一大杯水,凑过去:“哎你们怎么都不问我什么事啊?我跟你们说,下午的聚会真是绝了……” “宝贝,你们女人那点爭奇斗艳的事有什么好说的。”贺朝揽过她的腰,“还不如来给我摸把好牌,一下午陆狗都杀疯了。” “真不听啊?关於小嫂子的?” 贺朝漫不经心道:“哪个小嫂子?” 桑沐翘起一根玉指,指向对面:“陆总老婆啊,盛小嫂子。” “……” 闻言,陆绎琛抽牌的动作一顿。 第28章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喜欢? 稀奇了。 贺朝知道桑沐参加的那种聚会,就是一帮虚荣女人这比比,那买买,聊聊明星八卦的无聊聚会。 盛柔去那干嘛? “哇,你们是没在现场……” 桑沐连比划带模仿,拿出她专业演员的表演精神,把聚会上的事来了个情景再现。 听得几个人一愣一愣,特別是贺朝,牌都抽错了。 当他听到那句“穿名牌不如把自己变成品牌”,他情绪一下激动起来。 “臥槽!小嫂子好有文化好颯!牛逼上天啊!!” “牛逼吧?”桑沐觉得盛柔就是她的偶像,“你是没看见那些瓶的脸有多难看,被內涵得无声无息。” 贺朝:“宝贝,你这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嘛。” “我是瓶,但我是个分辨好坏的瓶。”桑沐自我定位很准確。 听完,林霖低笑声,推了推手边的陆绎琛:“没看出来,小嫂子还是个小辣椒。” “……” “吃得消么?” 陆绎琛挑眉,虚虚咬著烟,想起盛柔每次吵架,眉眼间那股不服输的劲,又娇又倔。 像只双面小刺蝟—— 温顺的时候柔软肚皮对著你,不温顺的时候保准扎你一身刺。 吵架?反正他是没贏过。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驀地,他眸底染上一丝温柔笑意,勾了勾唇。 他將牌一扔:“不打了。” “哎哎哎……我宝贝刚来,我要逆风翻盘你就走,还有没有牌品?!”贺朝第一个不同意。 陆绎琛將筹码往桌上一扔:“当你翻盘成功了。” 林霖看眼腕錶,笑得意味深长:“这么早散,去哪?” 陆绎琛捞过外套,往外走:“回家。” “操!”贺朝大骂,“有老婆没兄弟。” 桑沐搂著贺朝的脖子,娇滴滴地撒娇:“你还有我嘛!” 贺朝气顺了点,贱嗖嗖瞥眼林霖,不忘揶揄他:“也是,不像有些人,没老婆也没宝贝。” “滚!” 一盒烟砸到贺朝身上。 …… 盛柔回家就是睡了,还一觉睡到了……天黑! 她从梦中惊醒,摸索著开了灯,才缓过神。 嚇死了。 梦里有条的大黑蛇总缠著她,她走哪蛇跟到哪,不接近又不攻击,就是默默地跟著。 是条变態蛇! 盛柔总结完,出去倒水喝。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盛柔一拉开房门,看见陆绎琛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半闔著眼,黑色衬衣解开几粒扣子,露出一片精致的锁骨和若隱若现的胸肌…… 男色误人。 盛柔赶忙偏开眼。 陆绎琛听到声音,懒懒撩开眼皮,声音鬆散:“三个小时前。” “你就这么一直坐著?”盛柔走过去倒水。 陆绎琛没搭话,约摸半分钟,他突然出声:“盛柔。” “嗯?”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睡?” 盛柔心口一紧。 “……我们以前很熟吗?”盛柔咽下水,脑子也清明起来,反问他。 不熟。 別说,他確实不太了解她。 他对她的认知大多是从別人口中听到的。 但听上去,全是褒奖。 所以,他一直討厌盛柔,是不是某种潜意识影响了他? 她或许……没想像中那么有心机? 陆绎琛手指虚虚敲两下沙发扶手,突然问:“明天有空吗?” “什么事?” “看电影。” 盛柔手里的杯子差点滑出去。 看、看电影?! 身后没声响,陆绎琛转头看去,就见盛柔以一种“你是不是中邪了”的复杂表情盯著他。 “……” 陆绎琛磨了磨后槽牙。 他从没主动过,如今难得主动一次,她那什么眼神? 还要求她似的。 爱去不去!! 陆绎琛把这句狠话衝出去,到嘴边却莫名变成了:“没空就抽空去!” 霸道,不讲理。 盛柔:“……” 所以总裁都是这么不讲理么? “哦,知道了。”盛柔乖顺应一声。 “砰。” 陆绎琛得到回应,起身回房,门关得惊天响。 盛柔慢吞吞剥开一根香蕉吃,心说今天谁惹他了? 真是喜怒无常的男人。 …… 算起来,盛柔很久没去过电影院了。 自从外婆住院起,她每天奔与学校医院之间,没时间,更没那心思。 陆绎琛將车停在商场负一楼,拿出手机。 盛柔隱隱觉得不妙,以他霸道总裁的人设该不会—— “包场,就要……” “不要包场!” 盛柔出声制止。 陆绎琛偏头看她,盛柔示意他先掛电话,才说:“看电影就要人多啊,两个人坐那么大的影厅,冷冷清清有什么意思!” 人多? 陆绎琛皱了皱眉。 他討厌人多不清静。 在他的概念里,所有消费要么包厢要么清场,谁愿意一堆人往那挤? “我不喜欢。”陆绎琛直白道。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喜欢?” 盛柔歪头看他,一缕细发从耳后掉出来,窗外正好一束光打在上面。 她轻柔细语地开导:“很多东西你觉得无法接受,但是试过也许会喜欢呢?总不能连试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吧?” 试一试。 也许会喜欢呢。 陆绎琛薄唇紧抿,有一刻竟然被她说动了。 “要是很吵很烦,我马上走。” 盛柔眼睛弯起来:“没问题,我陪你一起走。” 电影院售票大厅人来人往。 盛柔在自动取票机上取票,陆绎琛好奇多看了两眼,他没见过这玩意儿。 取了票,盛柔指了指前台:“你吃爆米吗?” “不吃。” “可乐呢?” “不喝。” 了无生趣。 “我去排队买爆米,”盛柔嘱咐他,“你不要乱走,就在这等我哦。” 陆绎琛黑脸:“我又不是小孩子。” “……” 是是是,你不是小孩。 你是总裁,没来过这种人声熙攘的地方,怕你不习惯。 陆绎琛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看著来来往往的情侣或勾手,或搂腰,有些走著走著还上亲一口。 真肉麻。 陆大少爷心底冷嗤。 突然,腿上贴上一坨软肉,陆绎琛垂眸,就见一颗毛绒绒的脑袋仰著头看他,双手环著他的腿。 小孩雋黑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扇子一样的浓密睫毛上下翻动,他奶声奶气开口: “爸巴~” 陆绎琛:?? 买完爆米回来的盛柔:??? 第29章 就当提前感受当爸爸 陆绎琛眼睫一抬,跟盛柔对视上。 “……我不是他爸。” 盛柔忍笑,她当然知道他不是小孩爸爸。 她蹲下身,像小孩般稚声稚气地问:“小朋友,这是你爸爸,那你妈妈呢?” 陆绎琛无语:“……” 说了不是他爸。 小孩不搭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冲陆绎琛奶声奶气地叫:“爸巴~抱抱~” 陆绎琛的脸逐渐铁青,完全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可小孩很执著,伸著手臂,扬著脸,就要抱。 “抱一下唄!” 盛柔扯扯他的衣角:“就当提前感受一下当爸爸。” 说完,盛柔愣了,陆绎琛也愣了。 完了! 盛柔傻愣在原地。 周围人来人往,声音嘈杂。 脑海里,瞬间闪过几种数十种应对方案。 “哎小宝?我怎么一转身你就跑了!” 一位打扮时髦的辣妈急忙跑过来,一把捞起小孩:“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您来得真及时。 盛柔余光瞟眼陆绎琛,见他面色无异,好像没將刚才的话放在心上,默默松下一口气。 两人检票进影厅。 光线昏暗,悉索低语声传来。 陆绎琛坐在座位上,半边脸陷在阴影里,眸光晦暗不明。 他忽然开口:“盛柔,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 果然还是躲不过。 盛柔抿了抿唇,选出十几种方案里最合適的一种:“隨口开玩笑,你別在意。” “最好是。”陆绎琛的声音不染一丝热度,“我不可能要孩子。” “……” “你也不用暗示我。” 这话要放在半个月前,盛柔听到肯定会心如刀割。 可现在,她已经有打算,並且多方位开导过自己,已经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 “我知道,我拎的清。” 陆绎琛冷然:“靠孩子牵绊住对方是最蠢的行为,傻子才会这么干。” 盛柔点头认同。 放心吧,不会牵绊你。 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有个孩子。 …… 陆绎琛选的是当下一部大热的爱国大片。 群情激昂的號角声,激烈的枪炮声……就这样的环境下,盛柔竟然冒出一丝睡意。 怀孕闹的。 她最近尤其贪吃又嗜睡。 手机震了两下。 盛柔惊醒几分,侧眸看去,陆绎琛蹙眉握著手机,屏幕光映在他俊逸的脸庞上,脸色有些不大好。 “有事吗?”盛柔问。 陆绎琛按熄屏幕,沉默半刻,说:“有点事,我得去一趟,你自己看完回去。” “……” 把她约出来看电影的是他,中途走的人也是他。 盛柔垂眸:“哦。” 陆绎琛走后,盛柔反而没了睡意。 可能是知道旁边没人,怕睡著了没人叫她回家。 硬扛著看完电影,身旁情侣两两並肩走出去。 盛柔看了眼没吃完的爆米,走到垃圾桶前,扔了进去。 一个人是吃不完的。 但是剩下的又有什么好留呢,扔了乾净。 …… 陆绎琛到的时候,时筠心一个人垂头坐在医院座椅上。 他沉默地走过去。 时筠心抬眸,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睛就红了:“绎琛……” 五年没见。 终於见到了。 “伤口处理没?”陆绎琛眸底情绪很淡。 时筠心咬唇,一双水眸望著他,先是摇头,又是点头。 陆绎琛蹙眉,目光下移,落在她缠了绷带的小腿。 “严不严重?” “还好,医生已经包扎了……”时筠心尝试站起来,“啊——” 一声低呼。 时筠心腿疼,站不稳,整个人往陆绎琛身上倒去。 陆绎琛扶住她。 “对不起,没站稳。”时筠心直起身。 “保险公司已经处理好了,我太害怕……所以才给你发信息,抱歉,並不是故意想麻烦你。” 时筠心的肩膀微踏,语气可怜又卑微。 “走吧,送你回去。” 时筠心拖著腿,缓慢走出去两步:“嘶——” “怎么了?”陆绎琛回头。 “……腿走不了。”时筠心低眼,似乎很为难。 陆绎琛眉心蹙了蹙。 犹豫两秒,他打横抱起时筠心,大步往外走。 时筠心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头埋在坚实的胸口里。 还是那么有安全感啊。 驀地,脚步停下。 陆绎琛望向外面浓重的夜色,薄唇轻启:“时筠心,我结婚了。” 时筠心眼皮狠狠颤了下。 这意思很明显。 心中再不甘也不能表现出来,她乖顺地鬆开手:“对不起。” 上了车,时筠心繫上安全带,轻声说:“没想到五年没见,你竟然结婚了。” 陆绎琛转动方向盘,没什么表情:“嗯。” “今天是周末,我把你叫出来,你老婆不会生气吧?”时筠心小心翼翼地试探。 生气? 她才不会生气,又不喜欢他,生哪门子气。 陆绎琛没回答,转移话题:“送你去哪?” 时筠心笑道:“我家,老地址,你知道的。” 车子启动。 一时间,沉默无言。 陆绎琛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说话,但时筠心发现,他在刻意保持与她的距离。 她默默拿出手机,调成静音,微微侧过角度,假装隨意玩手机,对著握方向盘的手拍了一张照片。 很快,时筠心到家。 陆绎琛情绪依旧很淡,没有多余的话,说完一声“再见”,扬长而去。 时筠心看著红色车尾灯消失在路口,手指紧紧掐进掌心,目光隱忍。 她明白了。 陆绎琛从小对爱抗拒,她当年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追到。 他现在不是跟她保持距离,而是跟所有异性保持距离。 陆绎琛就是这样一个人,痛恨对婚姻不忠,在婚姻里绝对负责忠诚,不会在其间徘徊,除非…… 离婚。 想到这,时筠心拿起手机,翻出那张偷拍的照片。 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握著方向盘,袖口一处带起,露出腕间一颗棕褐色小痣。 她敲击屏幕,將照片发出去。 配上文字—— 【五年后的第一次见,还是忍不住。】 设置“仅盛柔可见”。 第30章 一孕傻三年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窗外阳光正盛,树影浮动。 外婆的手术时间终於定下来。 盛柔扒开一个香蕉递给外婆,温声道:“別事事操心,现在啊,你就放鬆心情,安心每天吃好喝好,等手术完康復,我们回家。” 外婆布满皱纹的脸溢出笑容:“其实老天真的待我不薄,虽然家人去得早,但有你这么孝顺的孙女,又嫁进了好人家,这辈子我也算圆满了。” 闻言,盛柔神情一顿,她不知道外婆以后知道真相会不会怪她,但她现在没得选。 无论如何,她得装下去,至少得等到外婆康復,再考虑后面的事。 “我们都好,所以你就放宽心,快点好起来,就是我们最大的福气。” 盛柔笑著给外婆描绘美好假象。 外婆笑意更甚,吃了半个香蕉,想起什么,突然有些欲言又止。 盛柔了解她,心里有事是藏不住的,脸上写得明白。 “外婆,有什么事就说。” 外婆犹豫地开口:“就是小勇那个事,我都说了在想办法,可你小姨非要我问问你。” 闻言,盛柔皱了皱眉:“她又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小勇啊,成绩不好,怕他进不了好高中,莉莉成天唉声嘆气的,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盛柔不悦撇嘴。 她也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可她是怎么对自己母亲的? 这些糟心事盛柔不想说,影响外婆心情。 见她没说话,外婆无奈道:“外婆说这些话没別的意思,能帮就帮,不能帮也別勉强,最重要的还是不能让你在婆家受委屈。” “……” 外婆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有事就会一直掛著,快动手术了,盛柔不想她心情不好。 她帮外婆掖好被角,温声道:“我下午去老宅吃饭,找机会问问。” 陆家老宅。 陆奶奶看著盛柔,喜笑顏开,见她只戴了鐲子,其他的没带,不由得问:“其他的怎么不带,是不是不喜欢?” 人民幣的味道,怎么会不喜欢,就是太贵,不敢戴。 要不是今天来老宅,鐲子她都是放保险柜里不拿出来。 盛柔乖巧回道:“奶奶,都戴太麻烦,您送的我都喜欢。” 说完,她下意识看了眼陆绎琛,生怕他又露出鄙视她卖乖的眼神。 不过这次,陆绎琛好像没听到一样,並没有露出任何反感,垂眸继续刷著他的手机。 盛柔眨了眨眼,唇角微扬。 没坐一会儿,她起身去洗手间。 可能是怀孕影响,一点尿意就忍不住。 盛柔绕过前厅往洗手间走,突然听见某处传来低低的责骂声。 “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什么身份,也敢肖想这些事!“ 年轻的声音带著怨气跟不服:“我什么身份?她还不是一样,没钱没势,不也一样当了……” 声音被捂住,只发出呜呜声。 “你糊涂啊!这些事轮不到我们议论!” 盛柔无意听了一耳朵,侧眸往里看,两人被拐角的柜子挡住,看不见。她也没心思八卦,想著就是佣人间无聊八卦,没放在心上。 上完洗手间,她在洗手台前小心翼翼摘下鐲子洗手,洗完手又想著待会怎么跟陆奶奶提小勇的事,一时没注意鐲子没拿。 等她走出去一段,才猛的想起来,真是一孕傻三年! 盛柔折返回去拿,心里咯噔一下。 洗头台空空如也,鐲子不翼而飞。 丟了? 这么贵的东西她弄丟了。 盛柔急忙回到前厅,跟陆奶奶说了这事。 陆奶奶倒是不紧张,拍著她的手安抚:“急什么,老宅里没外人,兴许是哪个佣人看见,怕弄坏就收起来了。” 也对,盛柔安心不少。 “老夫人,鐲、鐲子在这,我清理洗手台捡到的。” 王阿姨一脸焦急地跑过来。 “你看,鐲子没丟。” 陆奶奶笑道。 盛柔接过鐲子套上,突然瞥见边上有一丝痕跡。 “这鐲子……”盛柔將鐲子转个半圈,顿时提了口凉气,“怎么有裂痕?” 闻言,陆奶奶凑过来看,顿时面色就不好了。 玉鐲讲究的是品相,那么大一条裂痕就相当於这鐲子废了。 “怎么回事?”陆奶奶蹙眉看向王阿姨。 “我、我不知道。”王阿姨额角渗出细密密的汗,声音紧绷,“我捡到就是这样的。” 盛柔匪夷所思地看著她,王阿姨在说谎。 她的鐲子除了今天戴出来,平常都放在丝绒盒里,小心翼翼收著,怎么会有磕碰? 正想反驳,一道尖细的声音传过来:“我可以作证,我妈捡到鐲子就是这样。” 盛柔抬眸,发现过来的女人就是上次把热汤泼在她腿上的人。 “老夫人,我妈在老宅做了几十年,您也是看著我长大,总不会不相信我们吧?” 郭曼走过来委屈地道,目光在盛柔身上扫了一眼,带著厌恶。 盛柔莫名其妙。 跟她无冤无仇,她散出来的敌意是个什么意思? 盛柔將鐲子取下来递给陆奶奶:“奶奶,我很確定,我放在洗手间上是没有裂痕的。” 王阿姨头压得更低,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被郭曼抢先一步道:“老夫人,我们是老宅的佣人,地位没有少夫人高,可也受不了这份污衊,不是我妈弄的就不是,这帐我们不认。” 这话只怕没明说盛柔仗势欺人了。 盛柔看了眼心虚的王阿姨,平静道:“我的鐲子坏了就坏了,是我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嫁祸给別人?” 郭曼狡辩得理所当然:“也许就是看我们不顺眼呢?” “……” 哇,盛柔都佩服这位的神奇脑迴路。 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看她们不顺眼? 陆奶奶左右为难。 裂痕这事从监控中也看不出来,一边是孙媳妇,一边是在陆家待了几十年的老佣人。 说来说去也没个结果,要不就算了。 陆奶奶和稀泥:“柔柔啊,鐲子坏就坏了,下次奶奶再……” “奶奶,不是鐲子的事。鐲子可以不要她赔,但是事情得说清楚。” 盛柔眼眸温柔,態度坚决。 今天这事要是不了了之,以后老宅的人怎么看她? 用一个有裂痕的鐲子故意刁难人? 这种不清不楚的亏,她不能吃。 第31章 查一查上次下药的事 听到鐲子不用赔,王阿姨神色鬆动。 鐲子其实是郭曼一时鬼迷心窍拿的,好在她及时发现,可郭曼不肯给她,两人爭执之下,不小心將手鐲摔到了地上。 要不实话实说算了! 王阿姨刚抬头,就被郭曼狠狠推了一把。 郭曼看著盛柔,面上不甘:“没想到少夫人是这样的人,我妈在老宅辛苦工作几十年,就是把全部积蓄拿出来也赔不起一个鐲子,为什么少夫人要诬陷我们,我们是下人,可也有尊严。” 越说越离谱,直接给盛柔定了罪。 盛柔面色冷下来:“既然说不清,报警吧。” 王阿姨一听,慌了。 不能报警,报警的话一旦查出什么来,她毁了,郭曼也毁了。 王阿姨一咬牙,认下来:“是我摔的。” 她看向盛柔:“对不起少夫人,我太害怕了……您的东西那么贵,怕是卖了我都赔不起。我以为一个小的裂痕不会发现……” “妈!”郭曼尖叫出声,“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认?” 盛柔听著这声音,突然觉得有点熟悉。 还有两人对话的声音和口吻…… “哎,你也真是……”陆奶奶都不知道怎么评价,好歹是在陆家待过几十年的老人,思想这么差劲。 “事情说清楚就行了,我看能不能找珠宝修復师……” “奶奶,等等!” 盛柔突然道。 “怎么了?” “这事不对。” 盛柔看著郭曼,捕捉到她眸底一闪而过的敌意。 “还是报警吧!” 陆奶奶有些吃惊:“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要知道,盛柔的性格温顺,绝对不会逮这种事情跟一个佣人过不去。 “少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王阿姨扑通一声跪下去,“求您不要报警,放我一马。” “妈!你起来!” 郭曼急著去扯她妈,转头瞪向盛柔:“少夫人,你这是赶尽杀绝吗?” 陆奶奶有些为难地开口:“柔柔,这事……” “奶奶,不是的,这事有蹊蹺。”盛柔摇头,“我想报警前看一眼监控可以吗?” 陆奶奶觉得莫名,还是同意道:“管家,你去把监控调出来。” 闻言,王阿姨一下瘫软下去。 完了。 很快,管家將平板拿过来,视频很清楚,盛柔从洗手间离开后,確实有人进去过,但那个人不是王阿姨,而是郭曼。 陆奶奶吃惊地看著屏幕,又吃惊地看向王阿姨。 “你是在帮郭曼瞒著?” 不对。 既然都说了不用赔,谁背锅有什么区別,或者说她还在瞒別的事。 陆奶奶眼神凌厉,严肃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陆奶奶平常慈眉善目,但身居高位的气场却拿捏得死死的,要不然也镇不住家里这一老一小两匹野马。 她一吼,王阿姨彻底崩了,连郭曼都忍不住哆嗦了下。 “老、老夫人,我……” 王阿姨磕巴,说不出话来。 陆奶奶看向郭曼:“你来说!” 郭曼吸了口气,儘量让自己不露怯:“我妈怕少夫人嘴上说不要赔,但是出尔反尔,就帮我顶了。” 这倒也说得过去。 护崽子是母亲的天性。 “但,你这样说不是自相矛盾吗?“ 盛柔的声音又轻又柔,淡声道:“刚开始就是王阿姨认的,怎么又变成了怕我出尔反尔才认?” 陆奶奶侧眸看盛柔一眼,没想到她心细,开始的话都记住了。 郭曼一下哑了火,眼神慌乱起来。 这反应就差把“心虚”写在脑门上,陆奶奶斥道:“我陆家一向对佣人不薄,到底怎么一回事,说清楚!” “老夫人,您大人有大量,是我拿的,我妈也是护著我……” 盛柔拧眉。 突然联想到,她去洗手间时听到王阿姨母女的对话,她们说的內容…… 一个离谱又呼之欲出的念头闪进脑海。 “这是怎么了?” 陆绎琛在后院陪陆爷爷下完一盘棋,没看见奶奶和盛柔,找过来就看见这一幕。 “鐲子坏了,在找谁弄坏的。” 盛柔看向陆奶奶,语气平缓:“奶奶,还是报警吧,我们问不出什么。” 闻言,郭曼嚇得晃了两下,隨即马上看向陆绎琛,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少爷,救救我,不能报警,报警的话会留案底,我这辈子就算完了!” “报警。”盛柔很坚持,“不止查这一件事。” 陆绎琛睨向她,似在询问。 盛柔抿了抿唇,这么多人她不好意思说,只好压低声音小声说:“待会我给你发信息……你最好也跟去警局一趟。” 陆绎琛没听明白,黑眸盯著她,询问意味更浓。 “……” 堂堂陆氏总裁智商不高。 “就是……” 盛柔踮脚往陆绎琛耳边靠。 见状,陆绎琛微微弯身,主动將耳朵凑过去。 “你去查一查上次下药的事,跟郭曼有没有关係。”盛柔轻声道。 陆绎琛眸色深了深。 “你有证据?” 陆绎琛转眸问,因为他还保持著弯腰的动作,这一转,跟盛柔的距离陡然拉近。 双眸对上。 盛柔心漏跳一拍,忙往后退半步,摇摇头:“没有,就是直觉。” 直觉? 陆绎琛觉得好笑,勾了勾唇:“盛柔,你凭直觉冤枉人?” 说不上是揶揄还是讽刺。 听在盛柔耳朵里,就感觉她在极力洗白自己。 盛柔拧眉:“你不也是?” 陆绎琛的笑僵在嘴角。 他確实无法反驳。 最开始出事他不是没想过查,但內心对人有偏见就是这样,潜意识会偏向某样结果,甚至都懒得去查。 所以,他直接把锅扣到了受益最大的盛柔身上。 如今,盛柔却直白要去查这件事,还告诉他怎么查。 陆绎琛直起身,面无表情看向哭哭啼啼的王阿姨和发抖的郭曼。 “管家,派几个人带她们一起去警局。” …… 人被带走,前厅一下安静下来。 陆奶奶刚才听了几句,心底震惊。 当初她只听到两人圆房的消息,不知道陆绎琛是被下了药,想起陆绎琛对盛柔的种种態度,恐怕是把盛柔误会成下药的人了。 “柔柔,你跟奶奶去趟书房,奶奶有东西给你看。” 陆奶奶牵过她的手,说道。 第32章 男人嘛就是得管 书房点了檀香,薄烟缕缕往上飘,静静消散在空中。 陆奶奶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坐到盛柔身边。 她翻开,里面的照片保存得很好,没有老旧照片的痕跡,顏色如新,只有略微过时的背景能看出来是以前的老照片。 “陆绎琛小时候可皮了,管都管不住,只要一不留神就往树上爬……你看,这就是他在树上非吵著要照相的时候拍的。” 陆奶奶指著一张照片,盛柔看过去。 一个小男孩双手攀著树干,得意洋洋地踩在一根树杈上,黑眸闪烁,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可爱纯真。 真的很难跟现在的陆绎琛联繫起来,是同一个人。 “还有这张,”陆奶奶翻到另一页,“这是他更小的时候,在后院池塘玩,不小心掉进去,才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 小男孩满身水渍,脚边一大圈水,湿噠噠的,整个人狼狈不堪,却没哭,一双眼睛依然亮亮的,像遇到了什么新鲜事。 盛柔觉得好笑,这样子家里人竟然还有心思先给他拍照。 “照片是他爷爷拍的,说陆绎琛总笑他是落水狗,他也要拍一张用来笑他。” “……” 敢情落水这事还有遗传。 陆奶奶又陆续看了很多说了很多,说到后面眼眶微微泛红,湿润了。 她指著一张陆绎琛戴学士帽的照片,说:“柔柔,你看,他这样子和小时候有什么区別?” 照片中的陆绎琛和现在的他感觉差不多,眉眼清冷,皱著眉好像总是不耐烦。 跟小时候天真烂漫的模样完全不同。 其实,不是长大后不同,而是从相册上某一个时间段开始,他就不太喜欢笑。 而且一本厚厚的相册看下来,竟然一张陆绎琛和父母的照片都没有看到。 “奶奶,父亲和母亲呢?” “一个在国外……一个自杀死了。” 闻言,盛柔心里咯噔一下。 她以为陆绎琛父母都住在国外,所以一直没见过。 想到陆绎琛对父母的牴触情绪,盛柔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段不一般的故事。 “你知道陆绎琛为什么那么討厌算计他的人么?” “为什么?” 陆绎琛对她態度转变確实就是在那次下药以后。 “因为他就是他母亲算计他父亲生下来的。”陆奶奶缓缓说道。 盛柔瞠目,被惊到。 豪门……好精彩啊。 陆奶奶陷进过去回忆中,满目的痛惜与难过。 当年,任菲爱陆景泽到痴迷的程度,就算陆景泽有心爱的人还是用手段让自己怀孕。 任菲的家族在南城也是赫赫有名,哪会让女儿受这种委屈,带著怀孕的任菲上门,当天就把婚事定了。 但陆景泽的心始终不在任菲这,和前女友藕断丝连,三个人拉拉扯扯好些年。 中间陆景泽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也不看陆绎琛一眼。他认为他所有的痛苦都是来源於这个莫须有的儿子,所以他恨陆绎琛,更恨任菲。 听到这,盛柔感觉心被尖刺猛的扎了一下,她没想到陆绎琛的童年是这样。 看起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实际上被亲生父亲这般嫌弃。 “好在陆绎琛年纪小,加上有我们疼,倒也没什么。只是任菲,在日復一日的精神折磨中终於忍受不了……” 陆奶奶停顿下,重重嘆出一口气:“她带著陆绎琛杀到小三家里,然后拿著刀狠狠逼景泽,要他在小三和她之间做个选择。” “……” 盛柔听的心吊起来:“然后呢?” “景泽自然不肯,但任菲已经失去理智,她那晚不仅捅死了小三,还把陆绎琛伤了。绎琛那么小,就眼哭著看自己的母亲为了她所谓的爱情抓著他,一刀刀报復地往他身上割……最后任菲彻底疯了,衝到顶楼自杀了。 “……” 听完,盛柔顿时有些拿不住手里相册。 这比她预想中的豪门故事还要惊心,还要血腥。 陆奶奶抹掉眼角的泪,声音哽咽:“从那以后,陆绎琛就不太相信所谓的情爱,他习惯於把自己封锁起来。” “他恨任菲的疯癲,更恨景泽在婚姻里的不忠,越来越多的恨意堆积在一起,所以,他比很多人都难接收到爱意。” 盛柔没办法评价上一辈的爱恨痴怨,她就是觉得陆绎琛……好可怜。 “所以,孩子。”陆奶奶拉过盛柔的手,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如果绎琛因为什么误会,对你发脾气伤了你,希望你不要怪他。” “……” 其实她也没有很怪他,而且,也习惯了。 盛柔垂眸,看著陆奶奶握著她的手。 苍老却温暖,像外婆的手一样。 “奶奶,我知道,我不会怪他。” 盛柔温声道。 陆奶奶眸光闪动,是欣慰更是开心:“好孩子,奶奶没看错人。你知道奶奶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感觉吗?” 盛柔抬眸。 “你让我感觉是从心底透出来的温暖和善良的人。” “……” “而这些就是绎琛所缺失的,他因为童年不好的遭遇封闭住自己的感情,不能理解爱意,但奶奶相信他会感受到你的爱。” “……” 盛柔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恐怕要辜负奶奶的一片心了。 陆奶奶怕说多了盛柔有压力,自然转了话题:“对了,你外婆现在怎么样?听说要动手术?” 盛柔点头:“快了,手术定在下个星期。” 陆奶奶连说几个“好”字,喜悦之情溢於言表。 盛柔想到答应过外婆的事,趁著现在机会合適,她抿了抿唇,说:“奶奶,我们家有个事可能需要陆家帮忙。” “什么陆家你家,有事就说,自家人,以后陆家都是你们小两口的。” 盛柔有些心虚地偏开眼。 陆家肯定是陆绎琛的,却不是她的。 “我小姨的儿子,今年初中毕业,想进好一点的高中,一直在拜託我,所以我想问问能不能····” “能。” 盛柔话没说完,陆奶奶就一口应承下来:“让你小姨把学校名字报过来,只要是南城的学校,都没问题。” “……” 就这么轻鬆? 果然,这种事情在陆家,举手之劳而已。 陆绎琛从警局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脸色很不好看。 跟陆爷爷陆奶奶说了个大概,下药的事是郭曼乾的,手鐲也是她拿的,跟王阿姨爭执间不小心摔到地上,才出的裂痕。 听得二老只皱眉,陆奶奶转头对管家吩咐道:“把家里的佣人全部排查一遍,但凡有不正心思的一律赶出去。” 她吩咐完,看向陆绎琛,严肃道:“现在事情也搞清楚了,你之前误会盛柔那么久,该认错认错,该认罚认罚,以后对她好一点,知道吗?” 骂完陆绎琛,陆奶奶对著盛柔换上一副慈祥的模样:“你別不捨得,什么键盘榴槤,该拿出来跪的就让他跪,別心疼,男人嘛,就是得管。” “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陆奶奶又突然看向旁边悠閒喝茶的陆爷爷。 “……” 压力给一下到陆爷爷这里。 第33章 是宝宝要吃 老爷子抱著紫砂杯,感受到来自夫人的强烈压力,忙盖上茶杯,附和道:“没错,男人就得管!” 字字鏗鏘。 求生欲极强。 “出息。” 陆绎琛冷嗤一声,抬脚往外面走,懒得听囉嗦。 “爷爷奶奶,你们早点睡,我们先回去了。” 盛柔打完招呼,忙跟上陆绎琛的脚步。 陆绎琛听到后面匆忙的小碎步,渐渐放缓脚步。 “陆绎琛,郭曼她还交代了什么?” “没什么,就这些。” 陆绎琛上车,繫上安全带,抬眸就看见盛柔坐在副驾驶眸光幽深地看著他。 “……” 他以为盛柔还想问关於郭曼的事,毕竟是郭曼一手算计让两人发生了阴差阳错的那次关係。 可他真的很不想再提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在警局的时候,任警察怎么审问都不肯开口,非要陆绎琛进去才肯交代。 结果他一进去,那女人就像疯了一样往他身上扑,嘴上说著从小就爱慕他,迷恋他,手还趁乱在他身上摸了个遍。 情况发生得突然,就连见过大世面的警察都愣了好一会,不对,应该是吃了好一会瓜,才上前拉开她。 陆绎琛当时的脸啊,別提多难看了。 要不是警察局没换洗衣服,他都恨不得把衣服扔了洗个澡。 脏死了。 这么想著,他又感觉那女人的味道还在,嫌弃地皱起眉头。 “你要是想知道细节,明天让任泊送你去警局。” 反正他是不想再提。 看他一脸不虞的样子,盛柔想问的话就卡在喉咙。 算了,她明天自己去了解吧。 车子启动,两边景色往后倒去,窗外浮影落在陆绎琛修长的指尖,忽明忽暗。 盛柔目视前方,余光却忍不住瞟向陆绎琛。 她不禁想,陆绎琛也是个可怜的人。 那么小被卷进爱恨情仇里,亲眼看著最亲近的人发疯,给他最沉痛的打击。 难怪他变成了这样,冷冰冰的,像包裹著一层坚硬的外壳,防备著外面的一切,特別是感情。 “总看我做什么?” 陆绎琛磁性的嗓音在车內响起。 “……” 他这是长了三只眼吧?这都能看见。 “你专心开车。” 盛柔不回答,生硬岔开话题。 沉默片刻,陆绎琛突然道:“是不是在等我道歉?” 他说出这句话时,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盛柔眸光微动。 该给的伤害都给了,道歉有什么用,又不能把割开的伤口重新缝上。 何况他也是受害人之一。 也算是同病相怜。 她动了动唇,刚想说“不是”,就听见陆绎琛的不带喜怒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不起。” 盛柔一怔,话消失在嘴边。 一个红绿灯,车子缓缓停下,陆绎琛转眸凝视她。 灯光映在他脸侧,浓密的睫毛染上一抹彩光。 他黑眸闪过一丝愧疚,唇线绷得平直,又重复了一遍。 “对不起,如果我以前的话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有什么补偿你可以提,只要我能满足的我儘量满足。” 回家的路上陆绎琛想了很多。 他想起这两个月以来的所作所为,其实更像一个无良的施暴者。 盛柔同样是受害者,却一直冠以加害者的罪名,默默承受她不该承受的一切。 他第一次体会到……后悔。 闻言,盛柔眼眶一下就酸了。 这人啊,没人提起以为不在乎,但有人把你的心酸剥开,又会觉得丝丝委屈。 真奇怪。 盛柔不想被他看见眼红,偏头看向窗外,轻声道:“没关係。”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刺得陆绎琛一痛。 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明明做了那么混帐的事,盛柔却没有怪他。 “离婚协议重新修改,我明天让律师重新擬一份过来,数额你自己填。” 盛柔对著窗外霓虹眨了下眼。 什么意思?他说的补偿是用钱? 可她要的从来就不是钱。 他说他能办到的儘管提。 可他的感情,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所以,註定无解。 盛柔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泪意憋回去,故作轻快道:“不用,钱够多了,我还能赚,有房有工作,我会过得很好。” 嗯,还有个孩子。 算是人生贏家吧。 陆绎琛盯著她倔强的后脑勺,抿了抿薄唇,终究没说什么。 车子驶过一个个红绿灯,穿过一条条繁华的街道,盛柔发现好像不是回家的方向。 她转头,疑惑道:“去哪?” “看电影。” 盛柔愣了愣:“怎么突然要看电影?” 她还是个孕妇啊,她想睡觉啊! 陆绎琛漫不经心道:“上次没看完,想带你完整看一部。” 盛柔默,那句“我想回家睡觉”被压了回去。 能完整看一次电影好像也不错,就当弥补上次的遗憾吧。 这次陆绎琛没有再问要不要清场这种蠢话,而是直接定了票,还主动给盛柔买了可乐和爆米。 看得盛柔一愣一愣。 虽然知道误会已经解除,但著180度的態度大转变还是让人有些恍惚。 “想什么?戴眼镜,电影开始了。” 陆绎琛整个人陷在阴影里,磁性的声音贴在耳侧。 “哦。” 盛柔回神,思绪却压根不在电影上,看到半路都没看懂谁是正派谁是反派。 她抓起一把爆米放进嘴里,浓郁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开,甜腻留香。 “爆米吃多了不好。” 陆绎琛突然说。 “……” 管得真多。 “可我就是想吃。” 话落,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旁边伸过来,擦过盛柔眼前,直直探进爆米桶里。 然后抓了一大把走。 爆米桶瞬间空了小半桶。 “……??” 手这么大,竟然还抢东西吃,坏人! 盛柔抿了抿唇,有些气鼓鼓。 “盛柔,”陆绎琛转眸,声音低沉微哑,“我发现你最近很能吃啊。” 盛柔咽下一口爆米,睨他:“有吗?” “我几个晚上起来都看见你在冰箱翻东西吃。” “……” “话说,你晚上吃这么多东西真的不怕胖吗?” 语气揶揄又略带嘲讽。 好像在说:你再这么吃下去就不怕变成一头猪吗? 盛柔没好气道:“又不是我要吃……” 是宝宝要吃。 第34章 生活变成一团糟 影厅光线昏暗,电影正是最精彩的高潮部分,主角开枪扫射一片,顿时炮火、人声,如潮般汹涌。 盛柔的声音很轻,恰好就湮没在一片背景声中。 陆绎琛探过身:“你说什么?” 他没听清。 幸好。 盛柔呼吸微顿,想捶死自己。 一孕傻三年啊一孕傻三年。 现在说话真是完全不过脑子。 “没什么,”盛柔故作冷静站起来,“我说我想去趟洗手间。” 盛柔几乎是逃出影厅的。 影厅外面,灯光大亮,盛柔手按在起伏的胸口,平復了好一会儿心情才慢吞吞往洗手间走。 “哎,討厌,你总亲人家干嘛?” 不远处,女人娇嗔曖昧的声音传来,盛柔抬眸,看见不远处有一对打情骂俏的情侣,而女人旁边的身影有些熟悉。 没等她细看,两人便进了其中一间影厅。 盛柔没在意,洗手的时候才突然脑子一灵光—— 那个身影好像是……陈跃? 那女人肯定不是叶琴。 叶琴因为生孩子胖了不少,现在还是圆圆胖胖。 盛柔怕自己看错,又觉得不对劲,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叶琴的电话。 叶琴才哄完一轮宝宝,没睡,电话接的很快。 “柔柔,怎么啦?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叶琴压低声音说。 盛柔问:“陈跃在吗?” 叶琴觉得奇怪,大晚上的突然问陈跃干嘛。 “还没,他说加班,还没回来。你找他有事?” 盛柔拧了拧眉,觉得事古怪,又怕不確定的事惹叶琴猜疑不高兴,於是隨口扯了个谎:“最近有个项目我觉得很適合陈跃他们公司,所以问问,他没在就算了。” 说完,盛柔又问:“陈跃最近经常加班吗?” “是挺多的,感觉每天回来都精疲力尽,怕宝宝吵他,他晚上都是去客房睡。” “你一个人带宝宝也很辛苦,要注意休息。” 叶琴笑道:“知道啦,还是我姐妹好!对了,我也出月子很久了,我们约个时间出来聚聚吧?” 上次她出去吃个饭,没吃完半路就被叫走,完全没尽兴。这一个月在家里简直要憋疯,只想出去放风。 带宝宝一起出去,痛痛快快的玩,免得那个老妖婆又作妖半路把她叫回来。 两人约定时间地点就掛了。 盛柔站在那两人进去的影厅门口犹豫了下。 她就这么贸然进去找人,光线暗人又多,总不能一个个走到別人面前去认吧? 跟个变態似的。 还是算了,应该是她眼。 …… 叶琴掛完电话,又开始疑神疑鬼。 最近宝宝闹腾得厉害,她晚上碰枕头就睡,也没查过陈跃的岗。 就算查了,他也是说工作工作,不工作哪来的钱养家,叶琴便不好多问。 她看眼时间,快十一点了,还没回家,就拨了个电话过去。 陈跃坐在电影厅最后一排,正跟怀里的温软美人亲得难捨难分,手机就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叶琴。 他不悦地皱眉,直接掛断。 “又是你老婆啊?”女人嗔怪的看向他。 陈跃没答话,而是凑过去还想亲,女人躲开了。 “你说好的离婚,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动静?別亲我,走开。” “宝贝,给我点时间嘛!”陈跃凑到女人耳边放软声音哄道:“就这几个月啊,我保证把婚离了跟你在一起。你知道的,我只爱你一个。” 女人被他喷在耳侧的呼吸弄的痒痒的:“你说的啊,最多三个月,你要是不离婚我们就分手。” “知道了宝贝,来,再亲一个。” “不要!” “来嘛,你不是想买条项链,明天我就带你去买。” 陈跃好声好气哄道。 闻言,女人一下眉开眼笑,软倒在陈跃怀了,又吻得难捨难分。 …… 叶琴在家等到快一点才等到陈跃回来。 陈跃一进门,看见沙发上披头散髮的女人,差点魂都嚇没了。 “你干什么?大晚上的不开灯,坐沙发上装鬼!” 叶琴转过头看他,幽幽道:“你妈说要省电,要我少开点灯。” 陈跃一噎。 要节省也不是这么个节省法。 “你怎么才回来?电话也不接。” 叶琴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自然接下陈跃的包。 陈跃脱下外套扔给她,扯松领带:“说了公司最近事很多,你不要总是给我打电话。我同事的老婆都没像你这样,他们都笑我,说我老婆不懂事。” 叶琴默了默,没吭声。 “要吃夜宵吗?冰箱里还有菜。” 叶琴掛好外套和包,走过来问。 陈跃看她一眼。 叶琴是越来越不注意形象管理,胖得像猪一样,哪里还有以前的窈窕风情。 穿著松松垮垮的睡衣,头髮也乱糟糟的,没一点神采。 “不吃。” 对著这张脸都没胃口。 陈跃径直往客臥走,被叶琴叫住。 “又怎么了?”陈跃不耐烦回头。 叶琴站在原地侷促地捏手,说:“我快没钱了,明天约了盛柔出去聚一下,你给我转一点……” “怎么又没钱了?” “要买菜,家里物业费水电费都是我在交,还有宝宝的尿不湿都要钱,是用得快。” 其实叶琴已经很省了。 她知道陈跃赚钱压力大,自从生了孩子,没买过一件新衣服,护肤品也只买了一套平价的活动款。 要知道没结婚以前,她是看都不会看这种牌子。 就算这样,还是架不住家里开销大啊。 这要用钱那要用钱,隨便买点东西几百块就没了。 “好好好,知道了。”陈跃眉眼都是不耐烦,“给你转一千过去,我要睡了,明天还要上班。” 说完,陈跃转身进了次臥,砰地关上门。 叶琴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宝宝的哭声响起才回过神。 宝宝依偎在她怀里喝奶,恬静又满足,她怔怔发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跃越来越不耐烦,她多说两句就拿工作敷衍她。 她的生活好像除了孩子就是他。 失去了自我,放弃了价值。 为什么,生活就变成了一团糟了呢? 第35章 盛柔,你值几个钱? 从影厅出来,盛柔特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陆绎琛走过来:“愣著干什么?” “没什么。” 盛柔转身,又往回头看了眼,没看见之前的那对身影。 也许真是她看错了吧。 她真的很难想像一个男人会在女人刚生完孩子就出轨,如果是这样,那男人真是连渣子都不如。 上了车,陆绎琛转动反向盘,问:“吃夜宵吗?” “不吃。”盛柔態度坚决。 真把她当猪了? “不是饿了?刚才还怪我抢你爆米。” “真的不吃……” “咕——” 此刻,肚子很不爭气地响了一声。 盛柔尷尬捂脸,她发现她根本不能在晚上提吃的。 陆绎琛眸光染上一层光,似笑非笑道:“真不吃?” “……你要吃的话我就陪你吃一点点吧。”盛柔贴心地说。 “嗯,我想吃。”陆绎琛笑意更浓,“想吃什么?” “隨便,大晚上的有吃就不错了。” 陆绎琛转眸,黑色眸子盯著她:“说,想吃什么?” 霸总发言,那感觉好像在说——你只管说,只要你能提,我都能给你弄来。 “小餛燉、烤肉串、芝麻饼、双皮奶、水果沙拉……还有桂水。” 盛柔很乖,要她说,她就一口气全说了。 “……” 陆绎琛听著她报的菜名,眼神慢慢变得复杂:“一点点?” 盛柔眨巴眼睛看他,很无辜:“你让我说的。” 可不是嘛,他让说的。 可他也没想到这女人这么能吃! “系安全带,”陆绎琛败下阵,语气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宠溺,“带你去个地方,这些东西应该都有。” 盛柔惊的睁大眼。 真有这么神奇的地方? 还真有。 只是……好远啊。 凌晨,车辆在空旷的马路疾驰而过,捲起路边阵风,几片叶子带起转圈又缓缓落下。 越开盛柔越觉得不对劲……怎么还上高速了?! 她有些紧张地抓著安全带,转眸看向陆绎琛。 是他本人啊,不是绑匪啊! “陆绎琛,我们要去哪?” 盛柔儘量放轻声音问,生怕惊动了他。 谁知道他是不是魂穿了什么不乾不净的东西?大晚上的上高速。 陆绎琛面无表情道:“我上大学的地方。” 盛柔:“……”哈? 感受到她慌张又疑惑的情绪,陆绎琛勾了勾唇:“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怕。 不对,他也不差这点钱啊。 这么想著,盛柔还是不確定地问:“你应该不会吧?” “……” 还当真了。 傻。 陆绎琛眸底的笑意染上眼角,他低笑出声,肩膀颤动。 “盛柔,你值几个钱?要我大费周章来卖你。” 话是没错,但怎么听著,让人那么不爽呢。 “我大学附近有几所联合大学,所以有条很热闹的小吃街,通宵营业。” 陆绎琛睨她一眼,揶揄道:“应该把某个小馋虫填饱还是没问题。” “……” 盛柔以为陆绎琛说的“热闹”就是一条普通的小吃街,但当她站在那的时候,才知道,世界有多大,多奇妙。 每盏灯下是一个小吃摊位,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头,都是摇晃的明亮灯光。 人声熙攘,各种香味瀰漫在空气中,何止是一个“香”字可以形容。 隨便看过去,摊位上—— 炸灌肠、煎饼卷烤肉、滷煮火烧、章鱼小丸子、蟹黄灌汤包、酸辣粉…… 盛柔舔了舔唇,迫不及待想投入到美食的怀抱,刚走出去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剎住了脚。 “陆绎琛,你也吃这种小吃?” 总裁这么高高在上的身份,应该不吃这种烟火气息的东西吧。 陆绎琛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白痴,凉凉道:“我也是人……以前上大学被同学拉来吃过一次。” 也就那一次,这是第二次。 陆绎琛不喜欢来人又多又吵的地方。 没了顾虑,盛柔欢喜地扑进人群,陆绎琛跟在后面,但人太多,她像条小泥鰍似的太快,没走几步就隔开了几个人。 “盛柔,盛柔!” 盛柔完全没听见后面的喊声,眼神发亮地瞄两边摊位上的美食。 “盛柔!”陆绎琛扒开几个人,终於逮到她,咬牙道:“没听见我叫你啊,再乱跑我拿根绳子把你绑起来!” 盛柔眼睫扑闪,亮晶晶的:“不好意思啊,太多好吃的了,没注意。” 確实是没注意,连陆绎琛牵著她的手都没注意。 陆绎琛被人潮带往著前走了一段,才倏然反应过来。 女人的手又小又软,掌心有层细密的汗,柔软滑腻,乖巧地任他牵著。 他的掌乾燥宽厚,跟她截然不同,却又莫名適配。 薄唇抿了抿,陆绎琛不动声色將他的手移到盛柔的手腕,任由她继续带著走。 最后,在两人四只手都满当提满东西的情况下,盛柔终於肯收手了。 找了个小石桌,將小吃都放在上面,丰盛的一整桌。 陆绎琛面色很难看。 刚才在人群中,被人撞、踩、推、扯,个个跟没长眼似的,快把人给挤变形了。 真烦。 盛柔依次打开袋子和包装盒,满足地吸了口气,感嘆:“真香啊。” “……” 她吃下一块香酥饼,眼睛刷一下亮了:“这个好好吃哦!” 她看向陆绎琛,极力推荐:“你试试这个,是你的口味,你肯定喜欢!” 陆绎琛皱眉:“不吃。” 好叭,她自己吃。 美食当前,不吃是傻蛋。 盛柔没再管他,一口一美味,大口吃起来。 盛柔唇色偏红,但嘴巴很小,就算张大口也不显得夸张。 她嘴角沾了一点酸奶沫,很快上面又覆上一点辣酱,她粉红的舌头灵巧一卷,嘴角的东西就被卷了进去。 陆绎琛默默凝视著她,喉咙动了动,突然觉得有点渴。 “我去买瓶水。”他起身。 “哎不用去····这有。” 盛柔在一堆袋子里扒拉,扒拉出一杯果汁,推到他面前:“喝这个吧,鲜榨的。” 陆绎琛看著她,没动。 盛柔以为他是嫌弃她喝过,忙说:“我没喝过,新的。” 陆绎琛坐下来,拿起果汁喝。 冰凉酸甜的液体滑过舌尖,流进喉咙。 还挺好喝。 盛柔夹起一块香辣魷鱼准备吃,突然听见陆绎琛说:“我吃一块你那个。” 盛柔放进嘴里的动作一顿,目光在桌上找寻:“你等一下,我看下有没有新的筷子。” “不用。” 陆绎琛低沉的嗓音压过耳边的烟火喧囂:“用你那双就行。” 第36章 心存美好,满怀爱意 “……” 盛柔訥訥夹起一块魷鱼递过去,陆绎琛就著她的手直接张嘴咬进去。 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盛柔撇开视线,把筷子递给他,改吃別的东西。 …… 小吃街的上沿是条长长的河堤,一路笔直的路灯,矗立长长的一排,灯光碎在波光粼粼的河水里,摇曳月光。 吃饱喝足,两人沿著长长的河堤散步消食。 微风拂面,带起裙摆一角飘散在西装裤边。 “你上大学这地方真好,”盛柔被风吹的舒服,微微眯起眼,“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陆绎琛睨她:“你评价一个地方好不好就是以东西好不好吃为主?” “对啊,有问题吗?” 盛柔出自灵魂的真诚发问。 “……” 没问题,跟一个吃货討论这种问题毫无意义。 “喵——” 忽然,路边的草丛里冒出一声极弱的猫叫声。 盛柔低头看去,一只黑灰色小猫缩在草里,一双棕色的瞳孔又惊又怕。 见人靠近,它更是惊得厉害,拖著一条伤腿往后躲。 可小猫的腿伤应该很重,又小得可怜,所以並没有逃出去多远,反而发出一声类似痛苦的轻叫声。 盛柔蹲下去,试探地碰了碰小猫,小猫警觉地缩了下,又是“喵”的一声。 “猫?” 陆绎琛走过来,低眸看向草地。 “好像受伤了,我看看。” 盛柔轻轻摸几下小猫的背安抚它,见它没有反抗情绪,把它拎起来看。 它右腿一块肉皮翻出来,干掉的血液粘在皮毛上,像被什么动物咬的。 盛柔拧了拧眉,回头看陆绎琛。 陆绎琛看懂她眼神里的意思,想都没想地道:“这玩意不能上我的车。” “它受伤了。” 小猫许是感受到善意,窝在盛柔臂弯轻轻蹭了蹭,软萌到不行。 陆绎琛嫌弃地看眼猫,毫无感觉。 不知道哪来的野猫,也不知道有没有细菌,盛柔就这么抱著。 “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吧。” 盛柔声音又软又柔,带上几分希望他能感同身受的恳切:“今晚不管,把它扔在这里,它可能会没命的。” 还这么小。 陆绎琛依旧冷冰冰:“不行。” “……” 一点爱心都没有,魔鬼吧你。 盛柔在心里吐槽,抬头看偶有车辆经过的跨江大桥。 “我打车带它去趟宠物医院,你在这等我回来,行吗?” 陆绎琛眉间瞬间拢起褶皱。 这猫比他还重要? 寧愿让他在这乾等,也要去宠物医院? “这种野猫有什么好看的,你不管它,过几天也能好,野狗野猫不都是这样长的?” 陆绎琛自认为说的很有道理,盛柔却听得小脸一沉。 “晚上车少,路上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言外之意,就是非去不可。 陆绎琛脸也冷下来:“你这人是不是太爱心泛滥了?” 盛柔是爱心泛滥,但也好过陆绎琛没有心。 “你要是急得话就先回南城,我自己想办法回去。” 盛柔抬脚就往河堤下走。 陆绎琛听到这话一下火大,大晚上陪她跨城吃夜宵还赶他走? 身上那点良心是被狗吃了吧? 特么爱去哪去哪! 盛柔闷闷往前走,想起奶奶说的那句话——陆绎琛是个缺乏爱意的人。 好吧,不怪他,並不是什么感情都得附加在別人身上。 驀地,空中横过一只手,突然拎住了盛柔的后衣领,她走出去一步又弹了回来。 盛柔没好气回头。 她又不是小猫小狗,拎她干嘛。 “查最近的宠物医院。” 说完,陆绎琛鬆开手,冷脸大步往前走。 “……” 这是改主意了? 盛柔查到最近的24小时宠物医院,不算太远,10分钟车程就到了。 兽医检查完小猫的腿,给它治疗上了夹板,看出这是一只流浪猫:“还好它遇到你们送过来了,要是不管的话,这条腿就瘸了。” 小猫全程很安静,像能听懂一样窝在盛柔怀里细细“喵”了一声。 兽医看著它,问:“小猫你们要养吗?要是不养的话可以把它放在我这,我们会把它转到流浪动物协会去。” 盛柔摸了摸小猫柔软的毛,有些不舍。 她现在和陆绎琛住在一起,擅做决定在家里养个活物確实不大合適。 何况她还怀孕了,自顾不暇,再不舍也要放下。 陆绎琛看盛柔那副眸光柔柔万般不舍的样子,生怕她会一口答应下来拿回去养。 她敢把猫带回去养,他就连人带猫轰出去。 “不养,家里事比较多,空不出时间养猫。”盛柔轻声道。 兽医点头,表示理解。 “喵——” 小猫又拱了拱,发出一声细软的叫声,盛柔垂眸,发现小猫不是对她叫的,而是朝著陆绎琛叫的。 陆绎琛从进来起就是沉著张脸,就算小猫再怎么叫,也一副老子不喜欢的冷漠脸。 “它好像很喜欢你,你摸一下它。” 盛柔用胳膊轻轻碰了下陆绎琛。 陆绎琛蹙眉。 他又不是什么喜欢小动物的人,他还嫌这只猫耽误他回家睡觉呢。 见他无动於衷,盛柔幽幽蛊惑道:“就摸一下嘛,真的很软。” 软? 陆绎琛莫名想起某人香软的触感,鬼斧神差地抬起手。 指尖碰到柔软的皮毛,传来软滑细腻的触感。 確实……挺舒服。 小猫舒服似的眯了眯眼。 盛柔眼眸弯起来:“你看它真的很喜欢你。” 从宠物医院出来,陆绎琛面上波澜不显,心却悄悄软了几分。 盛柔转头看见他眸底那一抹温柔,不禁弯起唇:“其实你也没看上去那么冷冰冰嘛。” 陆绎琛面无表情:“你眼睛有问题。” “……” 嘴巴硬的像块铁。 盛柔心情好,不跟他计较,她软软地说:“其实这个世界啊……远比我们想像中的美好。你看,今天我们救了小猫,无形中就改变了它悲惨的命运,真好!” 嗤…… 陆绎琛很想讽刺她一句,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 他转头看她,柔软的灯光落在她墨色发间,跳跃著一圈温柔。 心被很轻地挠了一下。 “盛柔这个姑娘啊,和你不一样,她父母很小去世,后来外婆又生病,一个人扛起这些,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不公。” “一个心存美好,又满怀爱意拥抱世界的女孩,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陆绎琛耳边突然响起奶奶以前说过的话。 心存美好。 满怀爱意。 他从没设想过的这些东西,可盛柔身上,好像都有。 第37章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前一晚睡得太迟,盛柔一觉睡到快中午,还是被叶琴的电话吵醒的。 房间的窗帘拉的很紧,一丝光都没透进来。 盛柔迷迷糊糊翻下床,洗漱后出去,就见餐桌上放著包装高级的“一品斋”早餐。 “陆绎琛?” 盛柔走到他的房间敲了敲门,没人应,应该是出去了。 人出去了,但早餐没动?或者是重新点了一份送到家里来? 盛柔猜不透,也懒得猜。 她把早餐热了热,填饱肚子出门。 到了约定的商场,叶琴手里抱著孩子,肩上背著个夸张的挎包,走过来。 盛柔伸手替她接过包,顿时手一沉。 “你这里面装了什么啊?这么重。” 叶琴头髮微乱,白净的脸因为太累,浮出一层细密的汗,她拍了拍宝宝:“带这么个小傢伙出门,没办法呀,什么都得备著。” 盛柔低头看一眼。 尿不湿,湿巾,衣服裤子,帽子,小玩具……有的没的,一大堆。 带孩子可真累。 她默默嘆口气,不禁想起自己以后的生活,有点无奈。 “你和陈跃最近怎么样了?” 两人走进一家內衣店,盛柔隨意问道。 昨晚电影院的身影还是让她有些怀疑,但无凭无据,她也不好说,只能旁敲侧击打听打听。 “就那样唄,天天忙天天忙,早出晚归,宝宝都快不认识他了。” 叶琴焉焉回答一句,翻到一套心仪的睡衣,立马去看標价牌,顿时收回手。 有点贵,算了。 盛柔帮她拿下来,在她身前比了下:“挺合適你的,喜欢就买吧。” 叶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计较价格才不买,这要放没结婚前,只要她喜欢,马上就买了。 她左右看两下,假意挑刺:“这顏色好像不太適合我,再看看吧。” 说完,转身朝打折那块区域走去。 盛柔看著闺蜜微胖的背影,有些不是滋味。 都说结婚是女人的避风港,可有些港口非但破陋不堪,不能遮风挡雨,时不时还会给你飘上一点雨。 她觉得叶琴过的比她想像中要糟糕。 出了內衣店,两人又进了一家母婴店,货架上排列著各种顏色粉嫩又可爱十足的小衣服,光看著都觉的心要被萌化了。 叶琴也忍不住,不停在一堆小衣服里扒拉,这看看那比比,却一直没下手,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选了两件衣服,准备去结帐。 “我看看。” 盛柔拿过她手上的小衣服,又把刚才叶琴恋恋不捨放下的几件衣服一起拿起来:“我去买单。” “哎,那怎么行?”叶琴说著要去抢。 “行啦,几件衣服而已,就当我这个乾妈送宝宝的。” 叶琴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还没毕业,哪有什么钱?” “我有,”盛柔推开她,往收银台走,“最近跟导师做了好几个项目,提成很多。” 其实还不止。 陆奶奶给了她一张卡,说是给她的零钱,她一直没用过。直到几天前她路过银行心血来潮去查了下,被嚇一大跳。 上面显示,每个月的1號都往卡里打了100万,跟发工资似的,准时准点。 盛柔暂时不缺钱,看到那数额著著实实被富人给零钱方式折服。 她收好银行卡,没动里面的钱,打算离婚的时候一起还给陆绎琛。 於此同时,商场四楼。 女人昂著下巴坐在流光溢彩的珠宝柜前,店员正在给她试戴一条新款项链。 “小姐你脖子又白又修长,戴什么都好看。”店员闭眼夸。 女人转过去问旁边的男人:“跃跃,你说这条好看吗?” 陈跃一脸宠溺:“你喜欢就行。” 店员一看有戏,忙奉承:“小姐真是人美眼光又好,这条项链是才到的新款,比刚才那条设计更好,做工也更精良。” “价格呢?” “比那条贵一点点。” 闻言,陈跃脸色微变。 他带人来买项链,可没想到她尽挑贵的看,刚才那条已经超过他的预算,结果这条比那条还贵。 他想改口说那条项链更好看,结果一抬头,对上女人笑意盈盈期望的眼神,和旁边殷切巴巴的店员。 “……” 不买下不来台。 “就包这条吧。” “亲爱的,你最好了!”女人兴奋地亲了他一口。 …… 两人逛了好些店,买了一大堆东西,大部分是给宝宝的,盛柔看著喜欢,索性就都买了,不容叶琴拒绝。 “我得回去了,宝宝到天黑就闹觉。” 叶琴今天逛得开心,虽然累,但心里舒服。 盛柔帮她叫了车,送到商场门口,看著一堆东西,不禁道:“我先送你回家吧,这么多东西,你抱著孩子怎么提?” “没事,我们又不顺路,没必要绕著南城走半个圈。”叶琴拒绝道:“有时候我还带宝宝出门买菜呢,东西不比这些少,都练出来了。” 真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盛柔看她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 夕阳斜下,初夏的温度很高,两人站了半天,叫的车还没来,热得直冒汗。 “这天气,还没到夏天,怎么这么热。” 盛柔把东西堆在脚边,用手做扇子扇风,拿出手机:“我看看车到哪了,怎么还没来。” 说著,一辆黑色网约车从车流那边挤出来,停在她们面前。 终於到了。 盛柔把东西帮她放进车里,最后把一个蓝色纸袋塞过去。 “那套睡衣我觉得顏色挺好的,拿回去试试吧。” 叶琴诧异看向她:“柔柔……” 知道她想说什么,盛柔忙打住:“一套衣服而已,別来煽情这套。师傅,开车吧。” 说完,关上车门,没给叶琴煽情的机会。 车子很快驶入车流,盛柔转身,一辆白色越野车,从她旁边经过。 她目光停了几秒,觉得这车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车內。 女人捏著项链对著镜子左右摆弄,一脸满足:“谢谢亲爱的,我亲爱的对我最好了。” 陈跃吸一口烟:“小妖精,你高兴了今晚也得让我高兴高兴吧?” “你们男人啊就那点破事。”女人娇娇嗔怪一句。 “去你那还是酒店?” “酒店。”女人想都没想地道,隨即看向他,“快点抽完烟关窗户,外面热死了。” 闻言,陈跃好脾將没抽完的烟扔了,关窗。 第38章 你没错,都是我的错 叶琴一手抱著娃,一手拎著六七个袋子,肩上还背著沉沉的大包,从小区门口走到家,一段不太长的距离,累得她汗流浹背,直喘气。 一进门,看见婆婆坐在沙发上,悠悠閒閒玩手机,听到声音头都没抬。 饭桌上空空如也。 “妈,你没做饭吗?” “谁知道你回不回来。” 叶琴皱眉道:“我说了会回来吃晚饭。” “我没做,你自己去厨房把中午的菜热一下吃吧。”王秀兰看电视正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 听到这话,叶琴出去积攒的那点好心情一下就没了。 中午王秀兰就炒了盘青菜,煎了个鸡蛋,哪有什么菜,最多剩几片菜叶子。 “妈,你去做一点吧,要不我晚上饿。” 晚上她要起夜,费神费力。 王秀兰抬头看过来,正想驳她两句,瞥见她脚边的购物袋,顿时火冒三丈。 “你个不赚钱的,一天天只会我儿子的钱!哪有这么多给你败,你天天带孩子买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叶琴一听,火也起来:“我自己就买了几条內裤,其他都是我朋友送给宝宝的。况且我又没你的钱,陈跃是你儿子也是我老公,就算我他钱怎么了?” 王秀兰气得扔了手机走过去,扒开那几个袋子看,破口大骂道:“一个赔钱货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穿得再好也是赔钱货!明天你去退了,还能退点钱回来买菜。” 赔钱货赔钱货! 这个老妖婆满嘴就是赔钱货! 她自己不是女人?处处不把她女儿当人看! 叶琴冷著脸把睡著的宝宝放到床上,出来一把拎过袋子回房间。 “不退,我朋友送的凭什么退!” “退了!” 王秀兰追上来抢袋子。 叶琴就是不给,两个纸袋在推拉中撕开,几件小衣服掉到地上。 “只会败家的玩意儿,我儿子怎么找你这么个没用的老婆!你鬆手!” 王秀兰骂骂咧咧,见抢不过,用尖锐的指甲狠狠抓向叶琴的手背。 叶琴痛地一挣,抬手推开王秀兰。 “砰——” 这一推毫无防备,王秀兰没注意往旁边摔去,额头撞倒茶几边缘,来不及发出丁点声音,就晕了过去。 叶琴懵了,看著额角冒出来的血,缓了半分钟才抖著手去探气息。 还好没死。 她慌乱拿出手机,抖著手给陈跃打电话。 嘟嘟好久,一直没人接。 一到晚上就联繫不上人。 叶琴急得原地跺脚,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 陈跃匆匆赶到医院时,王秀兰已经醒来了。 轻微脑震盪不严重,主要是外伤,缝了针上了药,问题不大。 一见到陈跃,王秀兰就拍著被子痛哭起来:“你找的好老婆是想害死我啊……今天也就是我命大,要是命不大恐怕只能去黄泉见你爸了。” 哭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陈跃脸色难看,一听他妈进医院,他澡都没来得及洗就匆忙赶来,听到这话,怒目瞪向叶琴:“平常你和我妈吵几句就算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啊,我妈这身子骨禁得起你几下推!” 陈跃声音大,一吼把宝宝都吼醒了。 叶琴坐在旁边,憋屈不已。 明明是老妖婆硬挑起来骂,她又没主动惹事,但先动手的確实是她,道理上她就落了下风。 “你怎么不问问你妈为什么和我吵!” “我就说她几句要她少点钱节省点有错啦?我还不是心疼你赚钱辛苦,想她省著点。” 王秀兰拿捏她儿子简直是轻轻鬆鬆,几句话,陈跃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 叶琴气都气不动了,心寒地看著他们。 她和陈跃十次吵架有九次是因为他妈,每次他还只帮著他妈,说他妈一辈子辛苦,不要晚年给她受气。 “是,我的错我的错,什么都是我的错!你们母子互相心疼,你们过去吧!” 说完,她一把拉开门,冲了出去。 医院外,树影摇晃,路人行色匆匆。 叶琴抱著孩子一直走,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淌。 这个家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在里面挣不开也出不去,就算她出去了…… 她又能去哪呢? 带著孩子没钱,没房,唯一一点积蓄,都在婚后用的分文不剩,靠陈跃给钱过生活。 想上班,孩子又离不开妈妈。 越想眼泪流得越凶。 突然,前面一道亮光袭来,刺目的白光刺得她眼睛一闭,接著,她听见轮胎擦过路面尖锐的声音…… 叶琴本能护住孩子,一时无措,一屁股跌到地上。 车上慌忙下来一个男人,穿著蓝色工装,蹲下身打量叶琴:“没事吧?没撞到你哪吧?” 叶琴脸色苍白,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没事。” 她確实是没事,车子在离她几米的地方已经剎住了,叶琴只是精神恍惚才会被嚇住。 “没事就好。” 男人把叶琴拉起来,注意到她怀里还抱著孩子,顿时感觉劫后余生,“姑娘,这条路是车辅道,虽然车子比较少,但还是有车,你走路中间是不行的。” 叶琴一脸的泪,一双眼睛红到不行:“谢谢,我知道了。” “这么晚了,还带著孩子,注意安全啊。” 男人见她精神不太好,还想说些什么,叶琴已经往路旁边走了。 见状,男人摇摇头,上车离开了。 “琴琴!琴琴!!” 陈跃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拉过她:“哎呀,我妈就隨便说了两句,你怎么还计较上了?这么晚你打算带宝宝去哪?” 叶琴抹掉眼泪,甩掉他的手不理他。 “好了,老公知道错了,我妈没什么坏心思,就是嘴碎,你別放心上啊。” 陈跃跟在她后面,见她脚步不停,一把拉住她,强势將她按进怀里。 “好乖乖,不气了啊,我替我妈赔罪好不好。” 叶琴想推开他,但是他环得紧,把宝宝和她都拥在怀里。 “你妈没错,你也没错,错的都是我。” 叶琴因为哭厉害,嗓子都哑了。 她只要肯说话就说明没那么气了,陈跃了解她,气来的快也去的快,好哄。 “好了,不说气话了啊,你看老公给你买了什么?” 陈跃拍拍她的脸,从口袋拿出一条银项链:“你看,老公给你买的项链,我觉得特別適合你,喜欢吗?” 叶琴看著项链没吭声,眼神没那么尖锐了。 见状,陈跃勾了勾唇角。 这条项链是今天在珠宝店消费,抽奖送的一条银项链。 他將项链戴在她脖子上,温声哄道:“你就看在老公这么爱你的份上,不跑了啊,乖。” “你要我別跑,但你也看见了,那个家,你妈是一秒都不想看见我。” 冰凉的项链贴在肌肤上,叶琴闷闷地说:“不是我故意找事,是你妈她……” “好了,我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嘴硬心软。” 陈跃打断她:“今天我妈还到医院走了一遭,这么大年纪了她也没怪你,就算了吧。” 叶琴垂眸看向怀里的宝宝,心软下来。 “好了,走吧,老公带你回家。” 陈跃牵著她上车。 第39章 要你牵就牵 越是临近外婆手术的日子,盛柔就越焦虑。 几乎每天待在医院,外婆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你这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动手术呢?” 外婆见她连工作电脑都拿到医院来了,忍不住嗔怪:“你这有空就往医院跑,绎琛那你可不能冷落了。” “没事,”盛柔盯著电脑里的项目资料,隨口道:“他一天那么忙,没空计较这些。” 闻言,外婆有些心疼:“你们年轻人要忙事业没错,但也別太拼,还是要注意身体。我这把老骨头这次上手术台也不知道能不能……” “外婆,”盛柔拧眉,“你再说这种丧气话我可要生气了。” 盛柔从没有过这种设想,或者说她根本无法接受外婆出任何意外。 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心里最后那道温暖防线,就是外婆。 “好,外婆不说了,我睡一会儿,待会你回家吃晚饭啊,医院呆久了不好,这有护工在呢。” 外婆侧身躺下,將被子拉过肩膀,轻轻嘆了口气。 其实,到她这个年纪,生死已经看淡,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盛柔,好在她已经结婚,有人护著爱著,就算走,也能走得安心了。 盛柔盯著被子外那一头沾染著岁月的银髮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 她闭下眼关了电脑,起身把外婆的被角掖好,出了病房。 “贺医生,你跟我说实话,外婆这次手术有危险吗?” 医生办公室里,盛柔不安地看著贺州。 贺州很想安慰她,但医生的责任提醒他要说实话实说。 他儘量放柔语气,安抚道:“盛柔,只要是手术就会有手术风险,特別是心臟手术。但你相信我,我会尽全力做好手术。” 是啊,整个南城最好的心外科医生就在她眼前,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盛柔强挤出一抹微笑:“谢谢你,贺医生。” 贺州笑笑:“你也不要压力太大,尤其你现在还是特殊时期,別到时候外婆好了,你又累垮了。” “嗯,我知道。” 有了贺州这一通安抚,盛柔焦虑的情绪散去了大半。 她从住院楼出来,正好碰到过来看外婆的黄莉。 黄莉一见她,笑得巴结又討好:“小柔,哎呀,我来好几次了,今天可算碰到你了!” 盛柔知道她想问什么,不想囉嗦,开门见山道:“小勇学校的事已经搞定了,回去等通知吧。” “真的?”黄莉眼睛一亮,笑得比旁边圃里的还灿烂,“小姨就知道,你不会不管你表弟的。” 呵。 盛柔面无表情地看著她:“既然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外婆在休息,她后天下午动手术,有空你就来。” “来,我肯定来,动手术这么大的事能不来么?”黄莉一听事办成了,自然也不想去病房,“那小姨就先走了啊,我后天再来医院。” 盛柔站在原地,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 手术的前一晚,盛柔几乎彻夜未眠。 她辗转反侧,整颗心像被无数个线团缠绕著,越缠越紧,好像要喘不过气来。 不到六点,天刚亮,她就起床了。 洗漱完,她走进厨房,精神不佳地做早餐,失手打落一个盘子。 陆绎琛正好从房间出来,听到声响,快步走到厨房。 见盛柔没事,鬆了口气:“別做早餐了,我让任泊送早餐过来。” 盛柔点点头,准备蹲下去捡碎片,被陆绎琛拦住。 “你去沙发上坐著,这我来收拾。” 就她这精神状態,他可不想大清早见血。 盛柔没异议,转身出了厨房。 陆绎琛收拾完厨房,出来时,盛柔仍然僵硬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陆绎琛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沙发下陷,盛柔倏然回神。 “想什么?” 盛柔侧眸,每个毛孔仿佛都充斥著不安的情绪:“想外婆动手术的事,说实话……我有点怕。” 怕今天出意外。 怕外婆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 也怕,从此世界上就她一个人。 闻言,陆绎琛垂眸,沉默下来。 他不会安抚人,想了想,他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里装的是,旗下公司一个品牌的联名玩偶,他没注意,跟文件一起拿回来的。 盛柔看著他递过来巴掌大的红色毛球,有些诧异:“这是?” “玩偶,你拿著吧,心不定的时候就捏一捏。” 她不就是喜欢这种软软毛毛的东西么,上次那只小猫也是。 盛柔从他手里接过,第一感觉就是这小毛球在陆绎琛手里显得好小,怎么到她手里就变这么大了呢。 她垂眸看著,问:“为什么送我这个?” “喜庆。” “……” 好別出心裁的理由啊,第一次听到有人送东西是这个理由。 盛柔弯唇,心情像被人轻轻吹了口热气,轻快很多。 吃完早餐,赶到医院。 外婆术前还要做最后几项检查,陆绎琛主动推著外婆,盛柔亦步亦趋跟在旁边。 “盛小姐,麻烦你去一趟医生办公室,还有些术前资料需要签字。” 护士走过来说道。 “好的。”盛柔看向陆绎琛,“麻烦你先陪下外婆,签完字我就过来。” 陆绎琛点头,转身之际,突然想到一件事…… 医生办公室,那不就是贺州的办公室? 现在她要去单独去见贺州? 这么想著,他眸色微沉:“我陪你去。” “你帮我陪外婆吧,还有两个检查……” “你不是紧张?”陆绎琛盯著她,语气说不清什么感觉,怪怪的,“有什么事我也能帮你拿个主意。” 见状,旁边的护工阿姨忙接过轮椅:“是啊,你们去吧,两口子也有个商量,检查我陪著就行。” 盛柔奇怪地看眼陆绎琛,见他面无表情,转身就走,盛柔忙跟上去。 走到半路,陆绎琛突然停下来,伸出手:“牵著。” 盛柔一怔,转眸看他:“什么?” 陆绎琛不自然偏开脸,轻咳一声:“怕你紧张。” “……” 她是紧张,可牵手就有用么? “没事,我还好。” 盛柔继续往前走。 走出去几步,手倏然触到一片暖意,盛柔错愕抬头,对上陆绎琛冷冽的眼神。 “要你牵就牵,哪那么多废话。” 第40章 外婆手术 “……” 霸道、毫无道理可言。 盛柔由他牵著,轻轻叩响医生办公室的门。 “请进。” 门推开,贺州坐在办公桌前,笑容温和地抬头,顿时,笑意凝在脸上。 他视线下落,停在两人牵著的手上,眼神逐渐复杂。 难怪,陆绎琛会约他出去吃饭,特意交代盛柔的事;也难怪,盛柔要隱婚,以及隱瞒怀孕的事。 可上次和陆绎琛吃饭,他明明说盛柔是和他兄弟隱婚……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一瞬相对,噼里啪啦,微妙又尷尬。 陆绎琛挑了挑眉,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心虚,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让盛柔坐下。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贺医生,要签什么资料?” 贺州收回视线,暗暗吸了一口气,才道:“这两份是术前家属须知,还有一些手术风险要跟你说一下。” 陆绎琛站在两人中间,把贺州递过来的资料半路拦截,然后隨手抽了一支笔,一起递给盛柔。 盛柔没注意这些小动作,她全部心思都在面前几张纸上。 她逐一看过,看得心提起来:“贺医生,上面写的这些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吗?” 贺州没有隱瞒:“是。” 盛柔有些慌:“可、可这上面……” “签吧,既然到了这一步就要充分相信医生。” 陆绎琛在她肩上轻轻揉了下,俯身,抓住她的手,低声道:“没事,我陪著你。” 掌心的温度再度覆上来,盛柔就著这股力量,签了字。 贺州坐在对面,將这些看在眼里,嘴角抽动。 外婆做完检查,陆爷爷和陆奶奶也赶到了医院,几个年纪相当的老人互相安慰,聊了几句。 护士过来说,可以进手术室了。 盛柔一路跟著,抓著外婆的手,声音忍不住发哽:“外婆,你好好的啊,我在外面等你。” 外婆笑得一脸淡然:“好,外婆知道了,你赶紧去坐吧,別跟著了。” 盛柔一直跟到手术室的门口才鬆手,护士將门关上。 看著亮起来的红色手术灯,盛柔僵在原地。 陆奶奶推了把陆绎琛一把:“还愣著干什么?快把柔柔牵过来坐啊。” 陆绎琛走过去牵她,盛柔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任由他牵著。 陆奶奶一脸心疼,她拉过盛柔的手:“你啊,別绷这么紧,术前各项指標都好,又是贺医生主刀,你放心就是。” 盛柔都知道,最好的医疗最好的状態,可心还是没办法定下来。 最亲的人悬在手术台,怎么可能不定得下。 她站了坐,坐了站,脸色越来差。 见她这副模样,陆绎琛抓著她的肩膀,按住她:“盛柔,別紧张,没事的。” 盛柔抬头,眼眶一下就红了,她说不出话,定定地凝视著陆绎琛。 陆绎琛心下一软,將她抱进怀里,安抚地在她背上轻拍。 “没事的,几个小时而已,外婆一定会平安。” 清冷的木质香气扑鼻而来,像能安抚人心一般,盛柔贪婪地深吸一口,慢慢平静下来。 陆奶奶欣慰地看著两人,眼角都是笑意。 “老婆子,你別说,绎琛哄女孩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陆爷爷凑过来,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陆奶奶睨他:“你是不是想说,绎琛是得到你的真传才这么会哄女孩子。” 陆爷爷挑眉,露出一个“你猜对了”的臭屁表情。 陆奶奶懒得理他。 “你看你,我一说你还不承认。”陆爷爷颇有微词,“你当初那么难追,要不是我死缠烂打非你不可,怎么会最后只有我抱得美人归?” 陆奶奶没好气笑起来,跟哄小孩似的夸得敷衍:“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与难熬。 盛柔静静坐在椅子上,相比刚才的慌乱,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手机响起,划破走廊一方寧静。 陆绎琛看了眼,眸光微沉:“我去接个电话。” “嗯。” 接完电话,陆绎琛回到走廊,盛柔还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微垂著眼,几缕头髮垂在脸侧,淡色的唇拉出一个平直的弧度。 莫名有种破碎的美感。 他走过去,眉间压著一抹阴沉:“盛柔,有点急事,我要去一趟,儘快回来。” 闻言,盛柔抬眸看他,动了动唇:“好,有事你先去忙吧。” 陪她这么久,已经很好了。 陆奶奶一听,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满道:“去哪?还有什么事比自己老婆的事还重要?” “奶奶,確实是急事……” “你走吧,奶奶这我来解释。” 盛柔轻轻推陆绎琛一把,隨即看向陆奶奶,轻柔开口:“奶奶,外婆很快出来了,先让绎琛去忙吧。” “你就惯他吧!”陆奶奶嗔她一句,也不好多说什么。 陆绎琛眸色深沉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突然推开,一个护士急急跑出来:“家属在吗?家属过来签个字。” 盛柔一颗心提起来,匆匆跑过去:“我、我是,怎么了?” 陆奶奶和陆爷爷也赶紧过去。 “手术有点突发状况,需要家属再签一个补充同意书。” “怎么还有补充……”盛柔一阵晕眩,差点站不住,陆奶奶扶了她一把。 护士来不及说那么多:“贺医生说问题不大,你不要太担心,赶紧签字吧,快!” “这时候只能相信医生。” 陆奶奶抓了下盛柔的手,一片冰凉。 盛柔握著笔的手在不停地抖,紧张得胃都在隱隱作痛。 今天黄莉没来,说小勇扭伤了脚走不开,现在能签字的只有她。 她下意识去看陆绎琛,想他像在办公室那样,抓著她的手签字,可目光扫过,才反应过来他並不在。 她去拿手机想问陆绎琛什么时候回来,手指伸进口袋,突然触碰到一团柔软,是陆绎琛送给她的毛绒玩具。 蓬鬆的柔软一下裹住指尖,像被人突然握住。 她凝了凝神,提笔签下字。 护士重新回到手术室,陆奶奶拉著盛柔重新坐回座位,极尽安抚地说:“手术过程难免会有一些小意外,医生会处理好,你不要紧张。” 盛柔点了点头。 终於,在四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 贺州走出来,摘下口罩。 “贺医生,我外婆没事吧?” 盛柔急急围上去,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似乎在用最后一丝意志力强撑著。 贺州给予她一个肯定的微笑:“你放心,手术很成功。” 话落,盛柔脑子里绷著的那根弦倏然一松,眼前一阵晕眩,倒了下去。 第41章 她怀孕的事…… “砰!” 陆绎琛拉开別墅大门,一个瓶飞过来,碎在他脚边。 时筠心站在门边,一见陆绎琛马上扑过来,声音哽咽:“绎琛,我妈她……” 她白著脸,指著一个方向:“她已经很久没发病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又这样。” 陆绎琛顺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女人披头散髮缩在角落,又哭又笑,双手癲狂地抓著自己的头髮,痛苦不堪。 “为什么不送医院?”陆绎琛沉声问。 “不、不能送医院,我爸不会让我妈去医院的。” 时筠心不住地摇头:“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时家有个疯子,我爸不会放过我们。” 陆绎琛鬆开她,漆黑的眸子好似覆上一层寒冰。 时家的家事他管不了。 角落的女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大叫一声,捡起地上一块碎片就往自己手上割。 陆绎琛大步过去,一把夺过碎片扔在地上:“苏姨,冷静点!” “走开!”苏仙玲失声大叫。 “是我!”陆绎琛抓住她的肩膀,低沉著嗓子,“苏姨,是我!” 苏仙玲恍然抬头,盯著陆绎琛,眸光散涣,像是透过他的眼睛在看另一个人。 良久,她眼里慢慢浮出一点清明:“任菲?是你吗?你来了。” 陆绎琛和他母亲长得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又认错了。 陆绎琛盯著她,缓缓道:“苏姨,我是绎琛。” 苏仙玲先是疑惑,然后,像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没有刚才那般暴动。 陆绎琛把苏仙玲扶到沙发上,时筠心过来帮苏仙玲擦了把脸,又帮她把散开的头髮重新梳好。 苏仙玲闭了下眼,恢復理智。 她看向陆绎琛,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绎琛,你看你都长这么大了,今天又让你见笑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陆绎琛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仙玲是他母亲的挚友,两人同一年结婚,唯一的区別是,任菲是明媒正娶的陆家媳妇,而苏仙玲是时筠心父亲养在外面的情人。 陆绎琛很小的时候,经常会跟著母亲到苏仙玲家里玩,她算是在陆绎琛为数不多的童年时光里给予过他温暖的人。 那个时候的苏仙玲像只豢养在外的金丝雀,高贵孤独。 后来,时筠心出生,时家並没有把这个女儿给她养,而是带回了时家。 任菲去世以后,陆绎琛便很少再见到她。 “苏姨,我送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不用,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苏仙玲不住地摇头,眼露恐惧,“我不会再犯病了,你不要送我去医院。” 陆绎琛皱了皱眉。 苏仙玲这些年到底发了什么他不知道,他最近有的消息还是五年前,通过时筠心得知的。 那时候时筠心刻意接近他,他完全无感,后来是意外得知她是苏仙玲的女儿,才慢慢联繫多了起来。 时筠心时不时约他出去,渐渐旁边的人不断吹风,说两人般配,自然而然就在一起。 其实那时候的陆绎琛並没有太多感觉,只是到了那样的年纪,周围的人都在恋爱,正好时筠心对他穷追猛打,他就同意了。 那样一段不冷不热的感情,不到半年时间,无疾而终。 苏仙玲拉著陆绎琛说了很多,大多是她和任菲的一些陈年旧事。 能看出来,苏仙玲只有在回忆那些年少青春的时候,才有从心底发出来的真诚笑容。 见她情绪完全稳定下来,时筠心安排她回房间休息,陆绎琛转身离开,时筠心追出来。 “绎琛,你就走么?” “还有事?”陆绎琛停住脚步。 时筠心看著他,眼眸含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能留下来陪我吗?我妈这样……我有点怕。” “不行。” 时筠心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抿唇道:“真的不行吗?以前我妈犯病,都是你陪我……” “那是以前。” 陆绎琛打断她,没有留任何余地:“我们已经分手了,如果苏姨再犯病,你还是联繫医院早点接受治疗,我不是医生,帮不了你什么。” 一段话听得时筠心浑身发冷。 他是真的不在乎了么?即使这样,也不愿意留下来。 陆绎琛没再说其他,往前走两步,突然停下,转头问:“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刺激苏姨话,她才犯病的?” 时筠心匪夷所思地看著他:“为什么你会这样怀疑我?她是我妈啊!” 陆绎琛也不想怀疑,但这一切都太过巧合。 自从五年前,他知道苏仙玲的病后,他时不时会来看她,她的病情稳定,很久没有犯过。 时家內部关係复杂,时筠心又是从小在时家长大,跟苏仙玲感情並不深厚。 他发现苏仙玲发病的次数大多集中在和时筠心接触的时间里。 “如果不是那最好。” 陆绎琛一字一句像把刀,直捅人心窝:“如果你的算计,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放过的话,那真是无药可救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时筠心看著男人决然离开的背影,忽地笑了,笑得苍白又偏执。 算计? 本来这个世界的事,就事事都在算计中,她时筠心不算计旁人,旁人难道就会放过她? 她回到家,打开室內摄像头的视频资料,然后选了一张陆绎琛坐在沙发上,角度看上去和她靠在一起的照片。 发朋友圈—— 【谢谢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在。】 设置:仅盛柔可见。 …… 盛柔睁开眼看见刺目的一片白,像在梦里,她眨了下眼反应过来,不是梦! “外婆!” 她猛地坐起来,差点扯翻输液架。 “外婆没事。” 陆绎琛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压下去,看了眼她手背上的针头,確认没回血才说:“外婆麻醉还没醒,在监护室,有护工在外面守著,你放心。” 陆爷爷跟陆奶奶因为年纪太大,等不了那么久就先回去了。 “医生说你低血又紧张过度,所以晕过去了。” 陆绎琛递过来一杯温水。 盛柔整颗心松下来。 哦,贺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谢谢。” 盛柔接过水杯,慢慢地喝,温热的液体流进挛缩过后的胃,舒服很多。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 她晕倒的话,肯定做了检查,那她怀孕的事…… 第42章 她是睡了不是死了 盛柔猛地看向陆绎琛,他轻敛眉眼,脸上並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陆绎琛,我想吃苹果。”盛柔放下水杯,轻声说。 陆绎琛抬眸:“只吃苹果?其他的呢?” 她可不是只吃一点点的人。 盛柔只想快点支开他,快速报出一串菜名:“皮蛋瘦肉粥、餛飩、小笼包和煎饺。” 才晕完起来,能吃这么多? “小馋猫。” 陆绎琛起身,嘱咐道:“我都买一点,但不能多吃,奶奶已经吩咐老宅阿姨给你煲汤了。” 盛柔点头。 陆绎琛前脚刚走,盛柔后脚就去了医生办公室。 她找到贺州:“贺医生……” 盛柔话没问出口,贺州皱起眉:“你低血怎么就下床了,快回去休息。” “我知道,我是想问我怀孕的事有人知道么?”盛柔急急地问。 “没人知道,我跟同事打了招呼。” 闻言,盛柔这才放心下来。 贺州拉开椅子让她坐下,给她倒一杯水:“为什么这么怕被他知道?” 这一天的事太多,盛柔感觉全身脱力般,她靠著椅子,轻声开口:“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一个月后离婚。” 这话完全在贺州意料之外,他翻病例的手一顿:“你们决定离婚了?” “签了协议,外婆出院,我们就离婚。” 盛柔没瞒著,太多的事压在心口让她喘不过气,她需要一个倾诉的地方。 她无奈地笑了笑:“所以,我不想让他知道有孩子的存在。有孩子就表示两人还会有牵扯,那样,这辈子都扯不清了。” 何况,陆绎琛也不想跟她有牵扯。 “你就没想过,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贺州问她。 “他不会知道。”盛柔摇摇头,“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交识的人更是不一样。” 只要有心避开,怎么会避不开呢? 等宝宝平安出生,她可以一口咬定是別人的孩子。 贺州眸色微沉,动了动唇。 他想提醒盛柔,以陆绎琛的本事,只要发现蛛丝马跡,要查她太容易了。 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就让他自私卑鄙一回吧,错过了一次,他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盛柔从办公室出来,去了监护室。 隔著透明玻璃,外婆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容平和安详。 终於过了这一关。 护工阿姨过来,把一个红色小锦袋交给她:“盛小姐,这是你外婆临进手术室前让我转交给你的。” 盛柔打开锦袋,里面是块翡翠绿的小玉牌,看大小,像是小孩带的。 “阿姨,我外婆还说了別的吗?” 护工阿姨摇摇头:“没说,可能是怕挺不住这一关吧,提前把东西给了我。” 盛柔低眸看,倒是没见过这东西,难道是外婆的传家玉? “你先回去吧,重症室我们也进不去,你今天又晕了,別干站著。” 护工阿姨心疼盛柔,赶她去休息。 回到病房,盛柔让护士重新接上输液针,躺在床上,怕露出马脚,乾脆闭著眼装睡觉。 陆绎琛提著东西回来。 “睡了?” 陆绎琛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垂眸看床上的盛柔。 盛柔长睫轻颤。 忽的,陆绎琛勾起一抹痞坏的笑,小声呢喃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么多吃的,待会就凉了,嘖,还是我吃吧。” 袋子轻轻打开,病房里瞬间飘满食物的香气。 盛柔躺在那,小心翼翼地吞咽口水,心里忍不住骂人。 睡了不会叫醒她起来吃啊? 她是睡了,又不是死了。 现在没人叫……怎么才能突然醒来又显得很自然呢? 盛柔边咽口水,边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陆绎琛却像个透明人一样,打开袋子后没再发出一点声音,连吃东西的声音都没有。 是走了吗? 良久,盛柔实在被这香味勾得忍不住,她轻轻拉开一边眼缝想刺探军情,不料对上一张近在迟尺的俊脸。 “……” 这下好了。 她另一边眼睁也不是,不睁也不是。 尷尬,扑面而来的尷尬。 陆绎琛学她挑起一边眉,直接把尷尬推到顶峰:“我第一次见人醒来是先睁开一只眼睛。” “……” 今天让你涨见识了。 盛柔睁开眼,装不下还得继续装:“你买个东西怎么这么久,我都等睡著了。” 陆绎琛低笑一声,像是相信了她的话,转身把小桌板支起来,摆好食物。 林林总总摆不下,盛柔就一边吃一边撤盒子,嘴里吃著,眼睛又去瞄別的。 活脱脱一只小馋猫。 陆绎琛坐在旁边椅子上,看著不由得勾了勾唇。 “刚才奶奶打电话过来,让你输完液直接回老宅。” 盛柔只是低血,输液就可以了,不用住院。 盛柔夹起白胖胖的饺子塞进嘴里:“为什么?” “说你身子太虚,要多补补,要你搬去老宅住——” 盛柔停下咀嚼的动作看他,陆绎琛慢条斯理把话说完:“还有我。” 吧唧。 饺子掉进碗里。 “你答应了?” 盛柔用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杏眸微睁盯著他。 陆绎琛淡淡道:“答应了。” 盛柔头皮一麻。 陆奶奶这是放心不下陆爷爷,乾脆就把他们召回老宅,老伴生產两手抓,样样不耽误。 “你怎么没跟奶奶说几句啊?我们住熙龙湾就挺好的。” 听出盛柔责怪的意思,陆绎琛很不爽:“奶奶的决定我有权利说不?” 盛柔放下筷子,咕噥:“你可以拿我当挡箭牌,说熙龙湾离学校近,我比较方便。” 陆绎琛慵懒地靠著椅背,双手环胸,闻言,不轻不重嗤笑一声。 “奶奶专门给你配了一辆车和司机。” 盛柔一噎:“……那就说我认床,不习惯新环境。” “是个办法,”陆绎琛点头认同,“奶奶应该明天会把熙龙湾主臥的家具都搬过去。” 薑还是老的辣啊。 盛柔小脸一垮,认命道:“所以说,完全没办法了是吗?” “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盛柔看他,重燃希望:“什么办法?” 陆绎琛凉凉道:“以死相逼。” “……” 谢谢你啊,可真会想办法。 第43章 乖孙快喝牛鞭汤 陆家老宅,一片忙碌。 陆奶奶站在前厅吩咐人:“被子都准备好没?我说铺的东西都铺了吗?……还有汤,要厨房多盯著点,注意火候。他们在路上了,你们动作都快一点。” 两人踏进前厅,陆奶奶迎了上来。 “哎呀……你身子虚怎么还自己走路啊,让绎琛抱不就行了。”陆奶奶看著盛柔,一脸心疼。 陆绎琛嗤声:“瘸子才要人抱。” “啪。” 陆奶奶一掌拍在他肩头,转头对盛柔笑:“別理他,好好一个人偏长了一张嘴,我们女人大气,不跟男人计较啊。” 盛柔觉得好笑,偷偷去瞥陆绎琛的脸色,被他一个冷眼瞪回来。 “走,先去饭厅吃饭。” 陆奶奶拉著盛柔往饭厅走,理都没理陆绎琛。 陆家的菜餚一向做得丰盛,今天更是不得了,两盅汤放在陆绎琛和盛柔的面前。 “这是特別给你们煲的汤,你们两个谁都不许剩,都喝了。” 陆奶奶笑意吟吟。 盛柔低眸一看,各类滋补气血的食材,光看都觉得营养价值超高。 陆绎琛也看了一眼盅里的汤,顿时脸色一变。 盛柔没理解他这个“变脸”是什么意思,就见陆奶奶已经走到陆绎琛旁边,给他舀出一碗汤,语气像是命令又像哄:“乖孙子,喝吧。” 盛柔好奇地看过去。 碗里,一根根不知道是什么的肉类还有各种药材熬在一起,上面浮著几颗枸杞。 那是什么? 盛柔正疑惑,陆奶奶就贴心给了答案:“快喝啊……你看我做什么?牛鞭汤,以形补形,大补啊!” “噗!” 盛柔一口汤喷出来。 陆绎琛不爽地睨向旁边:“盛柔,想笑就直接笑,不用搞这么大动作。” 盛柔忙用纸巾擦嘴,可越想越好笑,又配上陆绎琛这么一句,实在是忍不住,只好低著头,用纸捂著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陆爷爷已经见怪不怪,同情地看了一眼孙子,劝道:“快喝吧,都是为了你好,祖传秘方,效果奇佳。” 神特么祖传秘方! 陆绎琛看著旁边因为忍笑不断发颤的肩膀,磨了磨后槽牙。 操。 她还以为这汤下去遭罪的是他对吧? 也不想想最后都要怎么发泄出去! 陆绎琛端起汤碗,一口气全乾了。 陆奶奶心满意足,这才肯回自己的座位吃饭。 …… 吃完饭,陆奶奶让人在后院做好驱蚊工作,拉著小两口过去聊天。 夏夜的晚风沁人心脾,热烈的蝉鸣藏在草后,时停时响。 石板桌上摆著各种精致糕点,陆绎琛伸手拿了一块吃,觉得不错,又吃第二块。 “绎琛,过几天是你母亲的祭日,这次去,把柔柔也带上,让你母亲看看她儿媳妇的样子。” 陆奶奶突然说道。 陆绎琛拿糕点的手一顿,隨即扔回盘里:“没必要。” 盛柔抬眸,一时没清楚他这个“没必要”,是说没必要去墓园还是没必要带她去。 陆奶奶皱眉,严厉道:“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但说到底她还是你母亲,一年一次的祭日你说什么也得去。” 闻言,陆绎琛眸里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转眸看向盛柔。 盛柔怔了一秒,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让她不要管他的“私事”。 他应该还不知道陆奶奶把这些豪门的爱恨情仇告诉了她。 “刚才爷爷叫我过去。” 盛柔识相站起来,乖顺地说:“正好我陪爷爷下几盘棋,你们先聊。” 陆奶奶看著盛柔纤细的背影拐过后院那颗老槐树,才道:“你心里一直没有接受她对吗?” 陆绎琛神情淡漠:“我不会接受任何人。” “绎琛,奶奶活了这么多年,看著你长大,知道当年你受的伤害,但那都已经过去了。” 陆奶奶无声嘆息,眼里儘是自责与心疼:“你这样奶奶心里很不好受,柔柔是个好姑娘,奶奶不会看错人,你应该试著接受她。” “当年您看任菲也觉得自己没看走眼。” 陆绎琛抽出一支烟,低头点上,烟雾繚绕,看不清他眉眼间的冷然。 “柔柔和任菲不一样。” “哪不一样?都是女人。”陆绎琛冷淡嗤声。 只要是女人就偏执、疯狂。 陆奶奶一噎,很想打孙子一顿,但想到他晚上还有“夜间活动”,忍下了。 “行,我不指望你,你这號算是废了。”陆奶奶摆手,一副懒得跟他废话的样子,“大號不行,你快点给我弄一个小號出来。” 陆绎琛弹掉菸头,猩红掉落在地,他的鞋尖慢慢撵过,混不吝开口:“指望我,还不如明天让孟医生给您二老开点药。” “什么药?” “滋阴补阳什么的,您跟爷爷加把劲,再生个儿子。” “滚!” …… 盛柔拧著秀眉,研究棋盘,陆爷爷笑眯眯地喝一口茶:“不用压力太大,你已经很不错了,爷爷毕竟比你多吃了几十年大米,输给我,不丟人。” “是么?” 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头顶落下,慢条斯理开口:“盛柔,左上马,边炮,將他的军。” 陆爷爷茶杯一盖,急了:“哎哎哎,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们两口子怎么还玩赖啊!” 盛柔笑嘻嘻布棋,直接將军:“爷爷,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陆爷爷眼睛一瞪,鬍子立起来。 年轻人,不讲武德! “不玩了,你们不厚道,我找老婆子去!” 陆爷爷气呼呼走了。 陆绎琛在盛柔对面坐下,饶有兴致地说:“来一把?” 就刚那布棋水平,能看出来陆绎琛下棋肯定很厉害,盛柔不想找虐,直接拒绝:“不来。” “真不来?” 陆绎琛收掉他那方一边棋,扔进旁边棋盒里,挑眉道:“让你一半棋,不会连这都不敢吧?” 赤果果的挑衅。 明晃晃的鄙视啊。 让一半?真当自己是棋王? 盛柔把乱掉的棋子摆回位置,笑容甜美:“好啊,既然你这么想下,我就陪你玩一盘吧。” “但是——” 陆绎琛抬眸。 盛柔声音轻柔,笑得温和无害。 “既然下棋,肯定有输有贏嘛,输的人答应贏家一个小要求,怎么样?” 第44章 突如其来的破车 “行啊。” 陆绎琛修长的手指把玩棋子,漫不经心道。 盛柔心里那点小九九他怎么看不出来? 见他让出一半棋,布局上就输出去一半,想趁机报仇呢。 算了,她开心就陪她玩玩。 盛柔盯著棋盘,没有刚才和陆爷爷玩的那样轻鬆,每走一步都深思熟虑,神情严肃。 陆绎琛倒是隨意,没多考虑,想到哪下哪,多余的时间就注视著盛柔不施粉黛的白嫩小脸。 很快,胜负便分。 盛柔贏了。 她忍不住在桌下给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拳头,收起嘴角笑意,恭维道:“你还挺厉害嘛,让一半棋还能坚持到最后。” 让你吹牛皮,输了吧。 陆绎琛挑眉,假装没看见她得意忘形的小动作,淡淡道:“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藉口。你说吧,想要我干什么?” 盛柔歪头想了想,忽然,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一样,笑起来。 “去房间你就知道了。” …… 陆绎琛盯著盛柔从柜子里翻出来的小熊卡通头套,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盛柔,你想死就直说,不用搞这么迂迴。” 盛柔递头套的手停在半空中,眨了眨眼,无辜道:“不是你说的输了算数么?所以你现在是愿赌不服输?” 呵。 陆绎琛气笑,阴沉沉地盯著她:“你故意的是不是?” 早知道就不让了。 妈的,现在要他戴熊头套! 盛柔有些失落地收回手,低眸:“好吧,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就算了,不过就是贏了一盘棋,確实没必要搞得你不开心。” “……” 她还委屈上了。 陆绎琛一把扯过熊头,狠狠道:“搞快点,老子就戴一分钟!” 他肯戴。 盛柔眼睛一亮,忙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凑到陆绎琛旁边,歪著头,眼眸弯起,比出一个灿烂的“v”手势。 “来,小熊,笑一个。” 咔嚓一声。 定格在一人一熊上。 “多拍几张,你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 陆绎琛的声音从熊头里传出来,很闷很不爽。 盛柔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连续咔嚓几下。 “好啦,谢谢陆总的大力配合。” 陆绎琛摘下头套,露出一脸冷脸,一把將熊头扔到床上。 突然几颗东西弹了出来,定睛一看,是……桂圆? 陆绎琛走过去一把掀开被子,脸绿了。 红枣、生、桂圆和莲子。 早生贵子。 盛柔訥訥看向陆绎琛,两人同步无语。 二老在抱重孙这件事上,真是无孔不入啊。 “你把被子放到沙发上去,我收一下。” 盛柔说著,拿来一个空果盘收乾果。 陆绎琛也不好站在,坐到床边一起收。 收著收著,盛柔就开始剥生吃。 跟小仓鼠似的,吃了生吃桂圆,嘴一点没停,她边收边剥,突然说:“爷爷奶奶这样,搞得我压力好大啊。” 陆绎琛抬眸看她:“什么压力?” “我们下个月离婚的事。” 不知道怎么开口。 闻言,陆绎琛手一顿,眼神暗下来:“你很迫不及待?” “啊?” 盛柔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我只是想早点准备,不想到时候让老人家太难过。” 毕竟爷爷奶奶是真的把她当亲孙女看待。 但,亲情就是亲情,没办法弥补爱情里的空缺。 “啪。” 陆绎琛把果盘扔到床上,漆黑的瞳孔蒙上一层冷意:“到时候直接说就行,要准备什么?你还打算三拜九叩求原谅?离婚是我们的事,老人家管不著。” 他语气森冷,莫名有些怒气。 盛柔不懂,也琢磨不来他的想法。 她扯过果盘,淡淡道:“知道了,这我收,你去洗澡吧。” 浴室里,热气繚绕。 晶莹水珠顺著肌理分明的肌肉滑落,跌到脚边,溅起一朵朵小水。 陆绎琛仰著头,水打湿黑髮睫毛,划过利落分明的脸颊和突出的喉结。 “操。” 陆绎琛突然骂出声。 不爽。 真他妈不爽。 盛柔那样子,就那么迫不及待想离婚,好投入心爱之人的怀抱? 他抹掉脸上的水,单手撑著墙壁,手臂肌肉拉出紧绷好看的线条。 凭什么,睡了他,外婆病一好,说离就离,人还在他这,心就飘了。 把他当什么? 工具人? 还有一个月是吧,他倒要看看那姓贺的有多能忍。 …… 盛柔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见陆绎琛,拿了一床被子放在沙发上。 床边的沙发不算高,也不太长,盛柔打量陆绎琛的身高,主动道:“我睡沙发吧?” 陆绎琛凉凉看过去。 就她那手脚並用,滚来滚去的豪放睡姿,百分之两百会掉下去。 “我睡。” 说著,没给她反驳的机会,陆绎琛直接拉开被子,躺了下去。 盛柔看著他的侧躺的背,不好说什么,关了灯,上床睡觉。 房间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盛柔睡不著,不知道是不是晚上下棋下嗨了,这会儿思绪乱飞,眼睛不自觉就飞到了陆绎琛那边。 他好像也没睡,手机屏映出一小圈亮光,他看了一会儿,好像很不舒服,动了动肩。 “陆绎琛。” 盛柔轻声唤他。 “嗯?”陆绎琛回了声,没动。 “你是不是很不舒服?”盛柔抿唇,拍拍床面,“要不……你到上面来吧。” 门外。 “你推我干什么?嘖,还推!”陆奶奶压低声音,用一点气音斥道。 陆爷爷简直没眼看:“我说你个老太婆,听孙子的墙角,真是太……” 羞耻了。 “嘘……別说话。” 陆奶奶不为所动,弯著腰,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喃喃道:“怎么没声音啊,难道都睡了?” 年轻人晚上都不运动吗? 忽然,陆奶奶耳朵一动,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情况,一脸姨母笑。 陆爷爷虽然觉得很羞耻,但忍不住好奇心,压低声音问:“你听到什么?笑成这样。” 陆奶奶笑得那叫一个贼:“他们在討论姿势。” “……!!” 陆爷爷被这突如其来的破车,撞得老脸通黄。 第45章 陆绎琛,你个流氓! “走走走!回去睡觉。” 陆爷爷赶紧拉走蹲墙角的老婆子,再听下去就是限制级了。 房间里。 陆绎琛沉寂一瞬,起身,抱著被子上床。 盛柔往床旁边靠,让出一大片位置,床垫下陷,下一秒,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盛柔捏著腰间的薄被,呼吸都变得无比轻柔。 许久。 “你还不睡?” 幽沉的声音响起。 盛柔微抬一点头,声音很轻,像羽毛挠过:“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你睡著了不安分。” 哦,不安分。 不安分?? 盛柔猛地转身,盯著黑暗中发亮的眸子:“你瞎说!” 她从小睡姿就很乖。 “嗤——” 陆绎琛发出的这一个音节足矣表达內心的讽刺。 “盛柔,你是不是没跟其他人睡过?” 说完,陆绎琛就觉得他这话有点不对。 “陆绎琛,你个流氓!”盛柔拉过被子一把盖在头上,很是恼怒。 “……” 他怎么就流氓了? 陆绎琛微蹙眉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难道没跟闺蜜朋友一起睡过……” “別说话,我要睡了。” 盛柔打断他,声音闷在被子里,又娇又恼。 …… 这一晚,盛柔气得……睡的依然很香,陆绎琛还是睡得很辛苦。 吃过早饭,盛柔去医院看外婆。 外婆已经醒了,但还需要在监护室待三天,才能转普通病房。 隔著透明玻璃,盛柔抬起两条胳膊伸到头顶,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外婆身上有很多仪器,不好动,透明氧气罩下,她咧嘴笑了笑。 虽然气色不太好,但笑容却是发自內心的安慰和开心。 盛柔也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笑著笑著,眸子里就聚起一层淡淡的水光。 真好。 外婆的病终於好了,生活也会朝著越来越好的方向前进。 就这样,一连三天,盛柔看著外婆的精神状態越来越好。 她心情轻快地从医院出来,碰上赶来看外婆的戴倩倩。 盛柔看她手里提著几盒补品,拦住她:“外婆还在监护室,见不到,明天来吧。” “明天我没时间。”戴倩倩把补品塞到盛柔手里,“你给外婆吧,告诉她我们来过就可以了。” 盛柔冷笑一声:“不想来没必要过来做样子。” 手术当天都不来,现在来有什么用? 戴倩倩一听炸了:“你以为我想来?要不是我妈在家照顾小勇没时间来,我会上赶著过来吃闭门羹?” 还不是小勇重点高中学籍的事搞定了,黄莉说一定要送点东西过来,特別是要让盛柔知道。 跟这种人说多一句都是浪费口水,盛柔提著补品转身,打算先放回病房,戴倩倩又追上来。 “哎…你等等。” 盛柔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我跟你说话,你聋了?” 戴倩倩上来扯她,不悦道:“还有个事,你让姐夫把我调回安科总部,现在我待的这家公司福利待遇太差了,事又多。” 闻言,盛柔停住脚步。 “你听见没,上次我不是就多说了几句吗,姐夫就把我调走了。你跟他说,我们姐妹没吵架,让他把我调回来。” 戴倩倩理不直气还挺壮。 盛柔看她,有些愕然:“你是说上次陆绎琛帮我出气,把你调走了?” “是啊……你不知道?”戴倩倩懵了一下,反应过来:“现在你知道了,赶紧跟姐夫说。” 盛柔忽地笑了,一字一顿道:“虽然我不知道,但我只能说,干、得、漂、亮!” “你……” 戴倩倩气到不行:“你不说是吧,那我去跟外婆说,我看姐夫答不答应。” “行啊,”盛柔轻勾唇角,言语里满满的威胁,“你敢把这些糟心事告诉外婆,我就让你现在的工作都打水漂。” “……” “有本事,你试试。” 说完,盛柔转身离开,留戴倩倩在原地气到一脸铁青。 放完东西,盛柔在病房窗前坐了一会儿。 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阳光落在层层叠叠的叶子上,摇曳出淡淡光晕。 盛柔思绪有点飘。 回想起这两个多月的事,从结婚到被下药,然后意外怀孕,像是梦一样。 陆绎琛从最开始的厌恶冷眼,好像不知不觉没那么討厌她了。 虽然还是阴晴不定,但至少现在可以安静地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晚上安静地睡在同一张床上,相敬如宾。 上次她去安科回来,晚上还和他吵了架。 就算这样,他也帮她出了气。 想到这,盛柔不禁弯了弯唇。 手机震动下。 陆奶奶发来的一个定位,和一条信息。 【柔柔,这是绎琛母亲墓园的地址,你有空的话去一趟吧。绎琛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一个人,难受都憋在心里,你去安慰安慰他。】 原来今天是陆绎琛母亲的祭日。 难怪一大早就没看见他人。 盛柔打车来到墓园。 墓园很大,一个个圆形墓陵沐浴在阳光下,像在接受温柔抚摸。 盛柔以为很难找,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坐在不远处的陆绎琛。 他坐在台阶上,低垂著眼,一条长腿曲著,手隨意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指间夹著一支烟,却没有吸,青丝烟雾缓缓升起消散在空中。 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明明在明媚之下,却透著一股压抑的感觉。 盛柔一时凝在原地,过去不是,不过去也不是,就那样静静看著他。 陆绎琛像是有所察觉,忽然抬头看去来。 点点阳光跃在女人发间,微风带起她一边裙角,也带起几缕黑髮划过她温柔的脸颊。 有那么一瞬,陆绎琛觉得自己眼了。 盛柔怎么会出现在这? 两人隔著温暖的光晕,四目相对。 盛柔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提步向他走去。 陆绎琛看著走到他眼前的人,没动,良久,他將菸头按灭在地上,一双黑眸深深盯著她,沉声道: “盛柔,你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