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嫂要二嫁,疯批权臣折了腰》 第1章 脖颈上的痕跡 窗外春雨淅淅沥沥,室內一片昏暗模糊。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扯开沈予欢的衣襟儿…… 手指微颤的抚上她滚烫的肌肤。 “不要……”沈予欢喃喃著。 突来的刺痛,令混沌中的她找回了一丝清明。 沈予欢惊慌推拒,可却没有半分力气。 “別怕……” 迷乱中,耳边传来男人暗哑又极致温柔的话语。 沈予欢像是一朵正在经歷暴风雨的梨,在男人身下颤慄著…… 透著一种惑人的悽美! 沈予欢豁然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著气。 她竟又梦到几日前那晚发生的事了。 那不堪的记忆成为了她的梦魘。 沈予欢面色惨白一片,整个人被深深的负罪感还有浓重的厌恶感吞没。 她的眼里都是惊悸和绝望,她痛苦的將自己抱成一团。 多想这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那天她去崔氏参加春日宴,不想竟发生了这种意外。 当时感觉不对,她强撑著离开了崔府。 然而,当时她不敢回府,只让文脂带著她去客栈。 之后,她就神志不清了。 等醒来时发现自己失了清白…… 自从那天后,她日日惶惑不安,担心有人找上门,更担心有人藉此事来威胁小叔。 沈予欢狠狠將眼里的泪意逼了回去。 她死也不能让人知道这个秘密,决不能毁了小叔的官途。 “大夫人!” 听到熟悉声音,沈予欢的身子本能地一僵,“临风?何事……” “大夫人,二爷回来了,他胃有些痛。” 沈予欢听了面色一变,下意识的下地穿鞋就要往外走。 忽地,她脚步顿住。 咬了咬唇,沈予欢才哑声道:“你去请府医……” 临风心下焦急,带著些哀求又道:“刚刚府医开了药,可二爷却怎么也不喝,大夫人您就辛苦一趟去劝劝二爷吧……” 临风实在是没辙了,这才来求大夫人的。 可这天下,二爷怕也只听大夫人一个人的话了。 沈予欢知道裴梓雋最是怕苦,可能幼时总喝药喝到大的缘故,很是医治了几年,他的身子才如常人! 然而幼时伤了肠胃,一不留神著了凉就会引发胃疾,每每这时他便有些任性。 终究是当儿子般养到大的,儘管沈予欢再是感觉羞愧心虚无顏面对小叔,可还是对他的放心不下占了上风。 心腹丫头文脂一见沈予欢出来,连忙撑了伞送到她头顶。 沈予欢却对临风轻声细语嘱咐道:“你先回去照顾二爷,我去小厨房给他煮些暖胃汤,就过去。” 临风顿时大鬆一口气,满是感激,“谢谢大夫人。” 沈予欢提著食盒到前头裴梓雋的棲雁轩时,推门的动作顿住。 那股羞愧感再次袭上心头,令她有些踌躇。 片刻,她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走了进去。 临风正来回在院子里走动,一见沈予欢,顿时急切地迎过来,“大夫人。” 裴梓雋自小养成的习惯,到如今也不喜院子里人多。 故而,只留了临风一个。 临风是沈予欢特意从外头捡回来的小乞丐之一,只为留在棲雁轩照顾裴梓雋的。 房里只有一盏烛火,昔日的那个孩童,如今已然长成了成年男子模样,他安静的躺在榻上,鸦黑的睫羽乖乖的附在眼瞼下,像是棲息的蝶,將他那双狭长的瑞凤眼勾勒出一个极致优美的弧度。 可跳跃的灯火却將那张足以顛倒眾生的脸晃的分外苍白。 他眉头微蹙著,整个人透著一股脆弱感,惹的沈予欢心都揪起来了。 他的眉比一般人要略长,仿佛要与鬢角连在一起似的。 沈予欢忙放下食盒,坐在榻边,搓了搓手,才轻轻抚上他的额头。 因她的碰触,裴梓雋缓缓睁开了双眼,“嫂嫂……” 一下对上他的双眼,沈予欢微怔,他的双眼不同於別人,平时像墨玉染雪,又像藏了刀锋箭矢,透著冰冷的攻击力。 也只有面对自己时候,他那眼睛里才有了些温度,如碎了星辰分外璀璨明亮。 此时他因身体不適,那带著些撒娇依赖般的一声,沈予欢心疼的一下就破了心防,想到的都是他儿时惹人怜的模样。 “胃还痛吗?可吃过东西了?我装了羊肉粥。” 她那关心的话语,温柔的声音如同夏风吹进耳中,裴梓雋心头生暖,眸子晦暗了瞬,“还痛……” 他自小肠胃不好,她的小厨房里常年里给他煨著羊肉粥。 眼看她就要起身先去端药。 他一下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上,“在宫里吃过了,嫂嫂给揉揉就好。” 小的时候,他时常胃痛,痛的严重的时候整个人缩成一团儿,通身如水洗一般。 沈予欢便成宿成宿的用手炉给他按揉肠胃。 这些年虽被她精心养的总算是大好了,可偶尔著了凉,他还是会胃痛。 沈予欢以前毫无杂念,还会絮叨著埋怨他这么大的人不懂得照顾自己,或是询问他怎么弄的。 可现在她的手被他那骨节分明的手这般按著,瞬间就心中打鼓起来,那心虚感再次捲土重来。 她的脸颊都有些烫了起来,心头髮慌的她很想立即抽出手。 可沈予欢却在那一刻生生给忍住了,怕自己异常引他生疑,小叔有多敏锐她再清楚不过。 好在她背著光,怎么也能帮她遮掩一二吧,他应看不清她的脸色吧。 沈予欢强自镇定,故作为他整理被子,顺势反捉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同时絮叨著:“揉揉能好,还要什么太医郎中?等下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她话虽这样说,可沈予欢还是先轻轻的帮他揉了起来。 裴梓雋不著痕跡地扫过她精巧泛红的耳尖,掠过她嫣红的唇瓣,乌眸里的侵略在悄无声息中蔓延。 他看到她那微颤的水眸里藏了惊惶和不安,如同受惊的鹿儿,让人很想很想欺负她。 可他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安静下来,这种无声让人不由手脚紧绷,沈予欢强自镇定,不敢去看小叔,她怕无所遁形。 她决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就在沈予欢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裴梓雋才缓缓吐出一字,“好……” 这低哑的一声,一下揉碎了极度的静謐。 沈予欢如释重负的匆忙起身去端药。 裴梓雋的目光追著她,那身半新的素衣裹著她纤细的身影,那腰细得不盈一握,他喉结滚了滚。 沈予欢端著碗回来,也不敢与裴梓雋对视,却还是扶著他坐起身。 裴梓雋倒是乖乖配合,只是却还如少时那般,只等著她餵。 然而,她刚刚餵他喝药微微侧身时,她脖颈上那名为曖昧的痕跡一闪而过,被裴梓雋犀利的眸子给捕捉到了。 瞬间,他眸光晦涩莫测! 第2章 他的视线如芒在背 裴梓雋微微垂了眼眸,视线落在她那一节脖颈上,那幽邃的眸子仿若一眼望不到底的渊海。 沈予欢现在感觉哪哪都不对了,心虚如她,只感觉小叔的视线如芒在背。 只是很快的,她的心就被担心填满了。 专心一勺一勺的將药餵进他的口中。 这一年里,小叔的变化很大。 可能是他身在禁卫营的关係,日渐地,他身上多了些攻击性。 每每他看別人的目光时,让她感觉都透著危险的信號。 別人更是坐立不安,不敢造次。 儘管小叔在自己面前依旧和从前一样,而且多半时候乖顺的如一只小羊似得。 可还是让她感觉有些不適应。 总算碗中药汤见了底,沈予欢扶著裴梓雋躺好。 裴梓雋微不可见的勾了下嘴角,乖觉的闭上了双眼。 掩去了他眼底那快要藏不住的情绪,任由熟悉且令他安心又甜软的幽香包围著他。 他近乎有些贪婪的无声深深吸了一口气。 裴梓雋十六岁进了禁卫营,而在半年前,以救驾之功,一跃成为圣上面前的红人,如今深得当今圣上信任。 现任宫廷禁卫军指挥使,同时还兼管著刑狱和巡察、缉捕等之事。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而且,裴梓雋以一名默默无闻的庶子之身走到今日的。 这对於还差一年才及冠的他来说,已然是同辈中无人企及的,重点是他这带有些天降於大任,具有传奇色彩的身世。 因他眼下还未定亲,儼然成为京中名门贵胄里炙手可热的乘龙快婿人选。 沈予欢轻轻揉著他的肚子,神思有些恍惚。 恐怕眾人只看到了他的风光和锋芒,却无人能想到,面前这个如此出色的少年郎,十年前差点夭折。 沈予欢初见裴梓雋是十年前的一个冬天。 那年他才九岁! 那时,沈予欢刚刚嫁进来,也才十五岁…… 她初来乍到,对裴府不熟,迷了路。 她就这么闯进了裴梓雋的院子,见到了病得奄奄一息的裴梓雋。 裴梓雋自小就没了生母,据说是,他八字命格有些不祥。 自打他出生后,便克的太夫人总是缠绵病榻。 即便裴梓雋的父亲再宠爱裴梓雋母子俩,也不敢担那不孝的罪名。 只能將他们母子俩给远远地安排住进了裴府外围静院。 对於裴家来说,那里是冷院。 多都用来安置投奔裴家的穷亲戚亦或是养一些门下的穷学子居住的地方。 可裴梓雋的生母,只照顾了他两年便撒手人寰了。 这也因此坐实了裴梓雋命硬克亲的命格。 没了生母的照顾,他一个小小的人儿就在那僻静的冷院里由一个瞎眼跛脚的糟婆子带著他活了到了九岁。 沈予欢初次见到裴梓雋时,被裴梓雋的样子给嚇到了。 九岁的孩子瘦的只看到头,一双眼睛大大的,黑黝黝的。 她为他擦洗身体的时候,发现他只剩一把骨头。 站起来的时候,彷如一根细瘦的幼苗似的,形同五六岁的孩童,看著有些瘮人又惹人心酸。 適逢边关八百里告急时,沈予欢被迫替嫁进裴家门的。 然而,嫁进门后夫君裴怀鈺发现是自己,一怒之下隨军去了边关。 开始的时候,沈予欢偷偷溜去照顾小叔裴梓雋,悄悄为他请郎中医治他。 只是谁也未曾料到,不到三个月就传来了裴怀鈺战死沙场,尸骨无存的消息。 因裴怀鈺的死,沈予欢的日子一下就艰难起来。 她只能主动请示去兰熹院居住,为夫君祈福,让他早日超生。 兰熹院就在裴梓雋院子的后身院落。 院子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像是专为她辟出的一方独立天地,足够僻静,幽深。 裴家等一眾人都很满意她的识趣。 沈予欢去了兰熹院后,除了初一十五去给婆母杜氏请安,不传不去主院! 可她却没少去过。 但自此,沈予欢一颗心都扑在了那孩子身上,照顾起来也更为精心,这一照顾便是几年,也才勉强將裴梓雋给养的如正常孩子一般。 这期间,沈予欢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教裴梓雋一些启蒙的东西。 裴梓雋虽然身子羸弱,可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聪颖过人的让沈予欢嘆为观止,什么东西教上一遍就会,这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沈予欢更不想埋没了孩子,便又偷偷给他请了武师还有教文的先生。 裴梓雋是个心性坚韧的孩子,文武双修孜孜不怠,年復一年下来,终是功夫没有白费。 如今他在裴府深受族中重视,地位可以说天翻地覆。 再不是十年前那个人人厌弃,被人隨意欺辱,克亲不祥的庶子了。 而这最高兴的莫过於沈予欢。 每次看见小叔那壁立千仞般的身姿,都让她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和成就感。 …… 翌日天光微熹,沈予欢就起了榻。 净了手就钻进了小厨房忙活著给裴梓雋包了小餛飩。 今日裴梓雋有早值。 其实如今府中庖厨会为他准备早膳的。 可这些年下来,沈予欢因別人的不尽心,也早已习惯了亲力亲为,打理裴梓雋的一切。 昨晚,她也是等裴梓雋熟睡了后才回来的。 也不知现在小叔现在胃还痛不痛,她打算做好了给他送去棲雁轩。 谁知,还不待餛飩出锅,贴身丫头文脂就走了进来,“大夫人,二爷过来了。” 沈予欢扬眉微笑,道:“起的这么早,看来胃不痛了。” 她將餛飩装进碗里,端著托盘进去的时候,一眼看到身著緋色官服的頎长身影,正站在鱼缸前看里头的几尾锦鲤。 他侧著身子,乌髮尽数被玉簪束在头顶,玉带束腰,衬的他肩宽腰窄。 沈予欢的角度只看到少年郎那线条流畅白皙的侧脸,鸦羽浓密,长睫在他的眼瞼上落下一抹优美的弧度。 那侧脸透著些锋锐和冷戾,像是一把出鞘开封的宝剑似得,给人一种矜贵疏冷,不可攀附感。 “胃还痛吗?”沈予欢端著托盘走到食案前问道。 “嫂嫂以后不要亲自做这些,早上隨便吃些就好。”裴梓雋说著隨她走了过去。 沈予欢將餛飩放在他的手边,顺口道:“又不是没让別人做过,你都不用吃进嘴里就闻出味儿不对了,我哪敢糊弄你?”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裴梓雋无辜的道。 两人忍不住都是一笑,温馨在这个不大的厅里流动。 表面上,似乎他们又回到了之前那种相依为命的时光。 可是在沈予欢的心里,到底是不同了,像是原本清澈平静的湖面,扔进了一团污泥。 盪起的是浑浊的涟漪,即便看似平静下来了,也不过是她粉饰太平罢了。 这次和以往的悲伤,恐惧和委屈都不同,那是一种无所適从还有彷徨不安还有无法改变的痛苦。 想著想著,沈予欢的眼睛有些发酸。 心中难言的痛苦撕扯的她想要落泪。 直到裴梓雋吃完离开后,沈予欢整个人还恍恍惚惚的呆坐在食案前,久久没动。 “主子?” “主子?” 耳边传来文脂的声音,沈予欢拉回飘远的神思,“怎么了?” “老夫人打发人过来,让您去一趟桂香院。”文脂面色发白的小声道。 第3章 给小叔定亲 心中都是气闷,真不知这老夫人为何就不能安生些。 沈予欢几乎形成条件反射的一下站起身,眸底闪过一抹紧张,转脸往外看了一眼。 果然,婆母杜氏身边的梁妈妈,她昂头挺胸的正站在门口处,面色带著些不耐之色。 平时婆母很少打发人来寻自己,这一大早上来寻自己,定然有事的。 “走吧……” 这些年她已经学会了去面对。 即便是刀山火海也容不得她逃避。 因为,她没有別的选择。 梁妈妈看到她出来,脸上立即挤出一缕笑,微微欠了欠身,“大夫人。” 看到她这做派,不但没让沈予欢主僕放心,反而心都跟著提了起来。 因为太过反常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平时梁妈妈的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了一样,她那脸色耷拉得。活似在跟她討生活一样。 婆母杜氏是个蛮横强势又霸道的性子,自从她儿子裴怀鈺的死讯传回后,沈予欢和裴梓雋两个人便成了裴家的罪人。 杜氏將儿子的死都归咎在她们身上。 咒骂沈予欢是个丧门星,又骂裴梓雋是克星,是她们害死了她的儿子。 那段日子,沈予欢和小叔都笼罩在杜氏怨毒的阴影里。 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担心杜氏发疯。 裴家这宅子,是祖辈时赐下的。 占地面积极广,虽与二房和三房的人都住在一个宅子里,加上僕从,可仍旧不显拥挤。 几房各过各的,也涇渭分明,也还相安无事。 主宅外的东和西都配有跨院,跨院与主宅之间隔著一条窄小而幽深地巷道。 西跨院那边住著裴家各房的老姨娘们。 沈予欢和裴梓雋所居住的则是东跨院这边最后一所,属於裴府东跨院的最后一所院落。 而裴梓雋所居前头跨院里,居住的多是借居的外客什么的。 那些院落有单独对外的门,因沈予欢入住进来后,外客所居巷道这边的门就都被锁了。 故而这条巷道除了早起洒扫的僕从和跑腿的小子丫头,平时极为肃静。 兰熹院去往杜氏的桂香院距离不是太远。 只需经过一段巷道,在过一道角门,穿过月洞门,过个抄手游廊便到了。 沈予欢一进桂香院的厅,就见婆母杜氏在椅子里坐著。 她的左手边坐著未出阁的小姑子裴锦瑶。 而杜氏的另一边坐著个满头珠翠的中年妇人,那妇人旁边坐著个十六七岁俏丽的少女。 正是杜氏的娘家嫂子杜夫人和她侄女杜巧薇。 她们正说著什么,杜巧薇掩著小嘴儿笑的明媚。 杜氏的眼角含著真切的笑,倒不似平时那般刻薄,反而因此多了些亲近感。 “媳妇见过母亲,见过大舅母。” 沈予欢心下闪过一抹猜疑,婆母的娘家人来了,杜氏叫她来做什么? “你这孩子,嫁进来也这些年了,怎的还这么生分拘谨?一家人哪来那么多的礼,外甥媳妇快过来坐下。”杜夫人亲切的说道。 沈予欢神色不动,心里只觉这杜夫人的热情来得突兀也尷尬。 她以前见她,她可是端著长辈的架子教她如何为人儿媳的。 杜夫人丝毫不觉尷尬,她的目光在沈予欢那张白嫩的芙蓉面上看了看,隱著酸气,笑道:“外甥媳妇二十有五了吧?这才半年不见,怎么看著更水灵了? 这不知年龄的,说是二八少女也没人怀疑,说来还是小姑会养人。” 说者无心,可沈予欢却心头一紧。 她差点怀疑杜夫人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沈予欢强自镇定的只谦虚的道:“大舅母谬讚了……” 一旁杜氏听著自家嫂子的话,眼神落在沈予欢的瓷白的脸上。 “坐吧。”杜氏不冷不热的接话道,“嫂子也太会夸人了。” 那眼神又阴又冷,看的沈予欢心里越发不安。 低眉顺眼坐在裴锦瑶的下首位置上,只卡了半坐。 杜巧薇看著沈予欢,那双灵活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轻视,起身对她福身一礼,“巧薇见过大嫂嫂。” 沈予欢忙起身还礼,“巧薇妹妹多礼……” 裴锦瑶经舅母一说,眼神不善的落在沈予欢那张脸上,的確如大舅母所说,白嫩的似能掐出水似得。 再加上她那文文静静,秀秀气气恭顺態度,让人挑不出错的模样,让她心生厌烦同时又生妒忌。 “哼……”裴锦瑶撇了撇嘴转开视线,阴阳怪气的嘀咕道:“笑一下能死吗? 连点礼数都没有,整天丧著脸,恁地晦气!” 她的声音不高,沈予欢又挨著她坐,离的很近,自是听见了她的嘀咕。 其实她以前也笑的。 可是那时杜氏时常发疯,一次她去请杜氏用膳。 不巧杜氏又想起了死去的儿子,一眼看到她的笑脸,当即就发了疯。 对著她便是齜牙咧嘴恶狠狠地一通咒骂:“你夫君死了你还笑?你个毒妇,你怎么就这么恶毒啊,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一边咒骂一边劈头盖脸的打了她几耳光。 从此,沈予欢便再不笑了。 尤其是在杜氏面前,她不露半点情绪。 杜氏生了一儿两女,大女儿早出嫁了,裴锦瑶是她最小的女儿。 杜氏一下没了儿子,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小女儿身上。 平时將小女儿宠爱的跟眼珠子似的。 至於裴锦瑶这种刻薄的话,杜氏从来不管。 沈予欢以前听了,还爭一口气。 可爭来的结果是自己小肚鸡肠,不孝不悌,不但抄经跪祠堂,累的梓雋跟著她两天没吃饭。 沈予欢认清了现实,既然没有尊严,被人做主,那就努力去让自己有做主的力量。 一旁杜夫人端了茶,装作没听到。 她赞沈予欢那么一句,自是为笼络她而已。 沈予欢就算是天上的神女,只要不妨碍她女儿的利益就行。 杜氏这时命令道:“你表妹要在家里小住一阵子,你没事多陪陪她。” “给甥媳妇添麻烦了。”杜夫人笑著一句,又严肃的嘱咐了巧薇几句。 巧薇面带俏皮的一一应了。 杜氏在旁不满道:“巧薇自小就乖巧懂事,嫂子你无需嘱咐这些。” 说完,故作蔼然的对沈予欢道:“梓雋如今十九岁了,马上就及冠,如今正是议亲好年岁,你两个叔父找我商量了一番,有意给梓雋定门亲……” 第4章 被公主召见 杜氏蔼然的对沈予欢道:“梓雋如今十九岁了,马上就及冠,如今正是议亲好年岁,你两个叔父找我商量了一番,有意给梓雋定门亲。 我想著,他如此敬重你这个嫂嫂,这件事由你跟他说最合適,等等我和你叔父他们商量商量。 梓雋的婚事是我们裴家的大事,马虎不得,到时我著人整理出一个册子出来,让他看看。” 沈予欢捏著帕子的手紧了下。 『定亲』两个字,像是猝不及防的给了沈予欢一记棒喝,砸得她有些发懵。 隨之愤怒又难受起来,像是自己的孩子,突然就要被卖了一般。 小叔的终身大事,她当然希望他找个合心意的姑娘。 而不是他们谋取利益的工具。 只是,小叔的婚事怕是他也做不得主的。 沈予欢忙道:“小叔他的事,还是……” 杜氏却不等她开口说完,而是继续道:“这件事不急,我就是提前知会你一声儿,你找个合適的机会说与他,让他心里有个数就成。” “另外呢,梓雋他毕竟是禁卫军指挥使,身份不比寻常,还住在外客院里也不像话。 都怪我上了些年岁,只一心都痛心你夫君他命短……”杜氏持帕抹了抹眼角,隨即一嘆,“唉,故而忽略了梓雋,倒是我这个嫡母的不是了,说来也是你这长嫂的不上心。 若你上心些,早些提醒我,哪里还用得著我才想起来?得空你和他说声,让他搬回主宅住吧,引澜轩还空著……” 杜氏说著心里却暗恨不已,真是让那野种撞了大运,他怎么就不声不响的平步青云了呢? 这若是我儿还活著,这光耀门楣的风光之事,哪里会有那野种的事儿? 都应属於我儿的,平白的让他捡了这大便宜。 若早知道那个野种有今日成就。 当初她就对他好些,也不至於让她这个嫡母在那野种面前一句话也说不上。 想到此,杜氏心里更加难受,看著沈予欢的眼神里的阴冷都快压不住。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著这贱人也水涨船高起来,再也不能如之前那般隨意发落了。 “今儿叫你过来是有另外一宗事,华阳公主让人送了帖子,明日约我去万佛寺上香,特意让我带上你。” 这才是她叫沈予欢过来的主要原因。 “华阳公主是皇后的嫡出公主,身份尊贵,既然华阳公主抬举你,那你切莫失了礼数。 你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带上平时我让你抄的经文,一道给怀鈺供奉了吧。 记得去了后,就跟在锦瑶和巧薇的身边,別乱说话,也別乱走,切莫做出有失我们侯府体面的事。” 华阳公主? 沈予欢一时心生疑竇。 她只知华阳公主,却从未见过。 以前,杜氏怕她守不住,严禁她外出。 直到小叔出头后,杜氏再阻止不了,但每次都要严厉敲打一番才甘休。 沈予欢抬起眼,“那婆母就如以前那般回绝了吧。” 杜氏一噎,哪里听不出她是故意再给自己添堵,但也不耐与她分说,“能回绝,我还用和你说?行了,回去准备吧。” 直到次日坐进马车里,沈予欢的心思都是乱糟糟的没个重心。 裴梓雋昨日没回府,只让临风回来和她说了声,宫里有事。 杜氏让她转达的话,自然也就没机会说。 虽皇宫与裴家同在京都,可圣上对裴梓雋日益倚重,他又身兼数职,忙的时候几日不回也是常有。 尤其这半年来,离京半月或月余更是有之。 沈予欢与裴锦瑶和杜巧薇坐一辆马车。 裴锦瑶看著她抿著唇,垂著眼,那不理人模样就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近乎用呵斥的口吻道:“出来了你给谁脸色看呢? 不愿意与我们待在一处,你就回去,看见你这张丧脸就烦。” 沈予欢闻言忽然抬起头来,声音一如之前那般轻柔的道:“小姑说的算吗?” 大抵是裴锦瑶没想到她会回嘴,准確点说,这几年她已经被母亲调理的服服帖帖的,无论她说什么,她都不敢回嘴。 她问的这么认真,裴锦瑶顿时就当成沈予欢在和自己叫板,一双眼登时立起,拔高了一声,“你说什么?” 沈予欢重复道:“小姑若能做主,我就下车回去。” “你……”裴锦瑶气结,瞪著沈予欢。 她能做主的话,还用和她在这里废话吗。 是华阳公主点名让她一道上香的。 若不然,谁想看她? 一旁的杜巧薇眼神闪了下,当即安抚的拍了拍裴锦瑶的手。 转而对沈予欢道:“大嫂嫂別和锦瑶一般计较,她就是小孩子心性,有口无心的。” 沈予欢没接茬,又如之前那般垂了眼。 心里在鄙弃裴锦瑶,连一句硬气的话都不敢说,还跟她汪汪什么呢? 她並不是怕裴锦瑶,而是她也就乱吠这点能耐。 杜巧薇感觉自己好心没好报,心里也不快了,转脸对裴锦瑶摇了摇头。 “表姐理她作甚?她就是个不知好歹。”裴锦瑶不但任性还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更受不得气。 这一吃瘪,自是不想与之一车,当即喊停了马车。 叫了杜巧薇一起去跟母亲坐一辆车去。 裴锦瑶也不等杜巧薇,当先下了车,气呼呼地先走了。 杜巧薇却对沈予欢道:“表嫂见谅,锦瑶被宠坏了。” 说完,她也不等沈予欢说什么,只歉意地頷首了下,跟著下车了。 车里一下宽敞也安静起来,只是沈予欢看著远处的天色有些阴云,但愿不要下雨才好。 只是杜氏的反常,华阳公主带著她上香,让她倒是琢磨出味儿来了,多半应该都和小叔有关。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这些人的嘴脸可真够丑陋的,小叔默默无闻时,无人问津。 如今他青云直上了,这一个个的都贴上来了。 更好笑的是,就连自己这个寡嫂也让人看到了。 万佛寺位於京外二十里外的半山腰上,出发的时辰很早,就这马车的速度只一个半时辰便到了。 沈予欢在马车里胡思乱想了会儿便来了瞌睡,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等听到文脂唤她的声音时,发现已然到了万佛寺。 钟声,香火气,钵声,诵经声交织出的是庄严神圣气息。 大夏气候宜人,一入四月,便生机勃勃一副盎然景象。 沈予欢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华阳公主今日约的並非只有汝寧候府一家,还有其他人家的女眷。 来的都早,此时便都在下头等著华阳公主。 命妇贵女的都穿著五顏六色的华衣彩裙,都是体体面面的。 反而沈予欢这身素衣瞬间就显得格格不入,也因此吸引了不少打量和探究的视线,以及一些细碎的议论声…… 沈予欢被眾人的视线看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去看杜氏,她和杜夫人正与其他妇人说话,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 而裴锦瑶和杜巧薇在与其他贵女正喜笑顏开,妙语连珠的正说的起劲儿,脸上还有难掩的得意,丝毫看不出有对她时的那刁蛮劲儿。 沈予欢早就习惯了被她们怠慢无视,因为,这些对她来说造不成半点伤害。 她也不觉无聊,万佛寺后山风光迤邐,她已经多年不曾来过万佛寺了,也不知有没有变化。 眼下只见后山雾靄瀰漫著迭起的山峦上,犹似仙境,让她有些出神。 直到眾人都精神一震,皆是整理自己的衣裙的看向来时的路时,沈予欢发现华阳公主来了。 眾人无不满脸堆笑的从沈予欢身边走过,纷纷迎上前去福身见礼。 沈予欢早被挤的退到了边上,也跟著无声的福身。 只听眾人参差不齐的道:“见过华阳公主。” 沈予欢这些年早养成了安静自持的性子,没多少好奇心的去看。 就在这时,只听一道清亮的女声道:“汝寧候夫人,你那儿媳呢?本宫的人,话没传明白吗?” 第5章 紈絝垂涎嫂嫂 杜氏眼皮一跳,不敢怠慢,忙堆著討好的笑道:“公主身边的人自是伶俐的,传明白了,臣妇將我儿媳带来了。” 说著,杜氏立即转头寻人。 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外的沈予欢。 杜氏心里不快,暗骂一声愚钝没眼力见。 可也不好在外头斥她,憋著气好声好气,满是慈和的笑道:“予欢?来,快过来拜见公主!” 她以为华阳公主只心血来潮,隨口一说的。 並不会將沈予欢放在心上。 不想,华阳公主如此认真。 在眾人的视线下,沈予欢踩著尺量般的步子走去。 所有人都自觉的给她让开一条路。 “臣妇见过……” 沈予欢的礼还未见完,就被一双白腻的柔荑握住,“大夫人无需多礼,本宫早就想结识你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沈予欢有些惊讶的看向华阳公主,华阳公主容貌明艷,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曳地绣凤宫装衬得她气质尊贵。 只是华阳公主的话让她觉得有些好笑,说的和真的一样,都是小叔的功劳。 突然,感受到一道肆无忌惮的目光。 沈予欢微微错眸,见一名大腹便便的青年男子正看著自己,那眼睛似要黏在她身上一般,令她感觉分外不適。 好在,华阳公主並未在此多留,“走,隨本宫进去为大夏祈福吧。” 华阳公主丝毫没有理会眾人,拉著沈予欢就往里走去。 她那迫切和那亲昵,让人一目了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眾人神情都有些微妙。 华阳公主丝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她是抱著为大夏祈福的名义,拉上几个命妇,这才好不容易求得父皇允准出宫的。 不然,依著她的心思,只想单独叫了沈予欢一人出来了。 现在反而觉得眾人碍事的很。 沈予欢抽了两次手,都没抽出来。 无奈,只能被动的跟著华阳公主走。 她清晰的看到华阳公主那精致的小脸儿紧绷著,一双丹凤眼亮晶晶的,那兴奋绷都快要绷不住了。 两个人携手进了大雄宝殿,没有允许,其他人只能先在外候著。 二人分別上了香,跪在佛前。 华阳公主双手合十,双眼微闭,对著高大的佛像满是虔诚,嘴里念念有词。 沈予欢也望著那悲悯眾生的佛像,也虔诚的默默乞求道:“希望佛祖保佑小叔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片刻后跪拜完,二人才起身。 “走吧,隨本宫去后山看看景儿去。” 华阳公主拉著沈予欢就往外走,眼见著裴锦瑶就要跟来。 “你们都不准跟著。”华阳公主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裴锦瑶被当眾下了脸,羞臊的小脸儿涨成了猪肝色,感觉丟脸又难堪。 她紧紧地捏著手里的帕子。 看著沈予欢的眼神都是嫉恨。 杜巧薇眼神闪烁了下,安慰的拍了拍裴锦瑶的手,“表妹算了……” 这边华阳公主说完连心都没入,而是自来熟的问沈予欢:“你许的什么愿?” 沈予欢一本正经的道:“希望夫君早日投胎。” 华阳公主只是那么隨口一问,听她这么一说,不由问道:“你可真痴情,汝寧候世子都离世这么多年了,你还念著他啊?” 痴情吗? 他对她本就没情,她又何来的痴情? 华阳公主见她只是微垂著眼,以为自己惹人伤怀了,心里多了些同情。 她看著她那张素净的芙蓉面,心里暗道,也看不出比自己年长多少,就成了寡妇,真是可怜。 华阳公主本就不是矜持的性子,索性直奔主题道:“听说是你將裴指挥使一手养大的? 他小时候也那么冷漠吗?他对你也不苟言笑吗?他最喜欢什么东西啊? 他喜欢吃什么糕点?他平时喜欢去哪里?我都没见他笑过,他笑起来一定好看。” 沈予欢不想华阳公主竟如此直白,让她微微楞了下,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那感觉,就好像自己辛苦养大的小狼崽太惹人喜欢,被人惦记上了,可那小狼崽迟早是別人的。 “公主喜欢小叔?” 华阳公主顿时张大双眼,道:“大夫人看出来啦?” “公主这般模样,就算再是迟钝的人也能看得出来。” 华阳公主顿时面色发红,羞赧的道:“大夫人笑话我。” 她停下脚步,捉著她的手晃了晃,撒娇道:“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沈予欢忙道:“公主莫要如此唤我,臣妇担不起公主这声姐姐,公主唤我名字也好。” 让人听了去,就是僭越了。 华阳公主也知规矩如此,从善如流,“好吧,予欢你就跟我说说嘛,我问他什么,他一句都不答我,真是不近人情。” 沈予欢扯开唇角,“只是公主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先回答哪个好。” “都说都说说嘛……” 沈予欢自是不可能將裴梓雋的隱私隨便说给人听,只挑无关紧要的道:“小叔他从小就不喜笑,他怕苦……” 儘管如此简单而敷衍的回答,可华阳公主仍旧听的津津有味,不时的还一脸欢喜道:“我也怕苦,没想到我们竟一样……” 两个人一边说著话,已然到了后山。 后山景色果然怡人的紧,对於两个被圈养在后宅和后宫的人来说,足够转移视线,心情都觉得开阔了不少。 这时,华阳公主有些內急,当即道:“予欢你等我一下,我去更衣就来。” “我陪公主……” “不用不用,我很快就来,予欢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就好。” 华阳公主不等她说什么,已然脚下如飞地走了。 她还想多听听裴梓雋的事儿呢。 待华阳公主走了后,文脂匆匆来到沈予欢身边,忧心忡忡的道:“主子,这天似乎要下雨,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主子最怕打雷闪电了,文脂有些担心。 沈予欢也抬眼望了下天空,从东北方向有大片乌云覆盖过来,她心下也有些不安,“再等片刻吧。” 她的话音才落,一眼就看到一道人影从树丛后走了出来。 沈予欢一眼看见那大腹便便的男子,心里当即咯噔了下。 之前他那眼神就让她不舒服,现在华阳走了,他就出来了。 定是悄悄跟著过来的,她心下警惕起来。 “在下是申国公府世子,没扰到大夫人吧?” 邓世子本就是个五短身材,又长了一身的肥膘,整个人显得圆滚滚的,像个肉球,一双眼睛都被挤成了一条缝。 有些浑浊的眼神只在沈予欢身上打转儿,眼里都是明赤赤的垂涎。 沈予欢听说过邓世子,他是京中出了名的紈絝,仗著家世,欺男霸女,恶事没少做。 文脂当即警惕地挡在沈予欢身前,满眼防备地瞪著邓世子,“邓世子想要做什么?” 第6章 小叔的怒火,同乘一匹马 邓世子一看见文脂,眼睛里闪过阴沉,可在美人儿面前总要装装样子。他歪著头去看沈予欢,舔著脸道:“夫人別怕,我没恶意,这山上蛇虫多,怕你被咬伤,恰好我多带了驱蛇粉,特意给你送来一包。” 说著话,邓世子就走了过来,沈予欢心头厌恶,淡漠的道:“我自己带了,不需要。文脂,我们走吧。” 邓世子身子一晃就挡在了主僕身前,笑嘻嘻的道:“夫人带的那个不管用,我这个效果强……” 说著,那猪蹄般的手掌摊开,里头是一只鲜亮鼓鼓的荷包。 因他凑的近,一股浓郁有些呛鼻的异香扑鼻而来。 沈予欢当即拉著文脂往后退了几步,小脸紧绷,“我说了不需要。” 邓世子却好像没听到拒绝,也像是看不出人家脸色似得,“夫人不用和本世子客气,说起来,我和你夫君裴怀鈺以前还是好哥们呢。 他的遗孀,我照顾著些也是应该。”邓世子丝毫不知收敛,继续靠近,伸手就要去握沈予欢的手,似要强行將荷包塞给她一样。 “邓世子请你自重。”文脂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荷包吧嗒一下落在地上。 文脂疾言厉色的道:“让开。” 邓世子见文脂几次碍事,又加上她那不假辞色的態度,顿时恼羞成怒。 眯缝眼一瞪,呵斥道:“你这丫鬟好没规矩,主子的事儿你也管,滚开吧你。” 说著,他一把就將文脂给扒拉到了一边。 他的狗腿子趁机上前,很是粗鲁的捉住文脂的手腕,不让她过去。 沈予欢面色一变,“住手,邓世子想要干什么?你若再放肆,我势必找我那指挥使小叔给我做回主!” 邓世子听到裴梓雋的名字,身子一颤。 可色迷心窍的他却又想,这荒山野岭的,他欺负了这小寡妇,她有脸找她小叔子告状吗? 他不信她敢对人讲。 只一瞬,邓世子猥琐的笑道:“夫人別怕,本世子没有恶意,我知道这里有一处地方更美,夫人跟本世子去看看,保准你看了都不想离开……” 然而,眼前忽然一暗,一道頎长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邓世子仰起头刚要咒骂,就对上一双仿若浸了墨般幽邃漆黑的眸子。 看他那眼神如同看个死人。 邓世子瞬间面露惊骇:“裴裴,裴指挥使……” 想到他的凶名和刑讯手段,邓世子心里懊悔不迭。 急中生智,连忙低头去捡地上的荷包,献宝般的捧在手里:“裴指挥使,我我我就是担心夫人的安危,就就就是好心过,过来给她送荷包的……” 裴梓雋眸似刀剑之光,周身气息如寒冬冰雪,薄唇轻启,“滚。” “哎,哎,我滚,我这就滚……”邓世子连连点头,当即转身逃命般的把腿便跑,那速度甩的一身肉都似起飞了般。 “小叔,你,你怎么来了?”沈予欢有些余悸问道。 转眼见他穿著緋色对襟鱼鳞甲,周身寒意凛凛。 那整齐利落的髮髻上沾了点点水珠,不由道:“小叔是在执行公务吗?你淋雨了?怎的不坐车……” 听著她那彷如羽毛扫过心尖儿般关心的话语,心弦拨动,裴梓雋缓缓转头,神色已然恢復平静,“无碍,嫂嫂我们回城。” 京城那边远远雷声轰隆不断,裴梓雋知道沈予欢最怕打雷闪电,他先回了趟府,才知华阳公主叫了她来上香的事。 “回去?”沈予欢有些迟疑,“可是,华阳公主她……” “嫂嫂不用管,我会和她说。”裴梓雋说著对她微微扯了下嘴角,“我还有事要忙,我们快走吧。” 沈予欢不由猜测,他应是为了她才特意过来的。 心下一暖,同时又有些自责,“其实没事的,你忘了,我有你给我的护身符。” 没得到回答,沈予欢也看不到小叔的脸色,不敢耽搁他的时间,紧跟在他身后往山下走。 中途,正好遇到匆匆而来的华阳公主。 裴梓雋追来的事儿,眾人消息灵通早就传开了,华阳公主一听说,迫不及待的追了过来。 一到裴梓雋的面前,华阳公主就没了之前公主的派头,整个人都有些扭捏起来,“裴梓雋,你怎么来了?” 裴梓雋眉眼不动,平静的仿若镜湖,无波无澜,无悲无喜,“公主既已上完了香,嫂嫂身体不適,末將这就带嫂嫂回去了。” 说完,裴梓雋也不等华阳公主回答,提步便走。 沈予欢有些歉意的对华阳公主扯了下嘴角,连忙跟了上去。 只是华阳公主却还僵立在原地,回不过神来,这还是裴梓雋头一次和她说这么多的话。 平时,任她软硬兼施,手段用尽,都听不到他多说两句。 每次缠的他不耐了,他便用著锋锐慑人的眼神定定的看著她,她就没骨气的被逼退了。 眾人望著前后脚离去的叔嫂二人,可谓心思各异。 明明叔嫂二人相差六岁,可看著嫂嫂好像比小叔子年岁还小似得。 只是大多人觉得,看来外面传言果然属实,这位文武双全,年轻有为的禁卫军指挥使真的重视他这寡嫂。 这香才上完,人就追了过来,这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这边,裴梓雋到了没人的地方就叫停马车。 让文脂拿出围帽,他亲自给沈予欢戴在头上,“我还在值上,不能离开太久,嫂嫂隨我骑马先回去吧。” 沈予欢有些惊讶,小叔的意思是让她跟他共骑一乘? 当即拒绝道:“我坐车回去即可,小叔自行回去吧,不必担心我。” “快些吧,被人发现我擅离职守,就麻烦了。” 沈予欢面色一紧,面带两分迟疑,“可这於理不合……” “事急从权,嫂嫂又戴著围帽,谁能认识?嫂嫂再耽搁下去,回去我就被责罚了。” 沈予欢生怕小叔因自己被责罚,一想,自己戴著围帽,旁人自是认不出自己。 想好后,她不敢耽搁时间,当即就戴上了围帽。 裴梓雋见此,转身的一瞬,眸底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利落的翻身上了马,在沈予欢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子腾空而起。 “啊……”沈予欢惊呼了声,双手慌乱的一把握住了他的双手。 等她坐稳的时候,人已然坐在裴梓雋身前了。 她整个人都似是被他圈在怀里一般。 可沈予欢却已经顾不上去在意这些。 她从未骑过马,第一次坐的这么高,一颗心似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沈予欢紧张害怕的小脸儿发白,顿时就后悔了,僵著身子一动不敢动,急声道:“不行不行,我还是坐马车吧,小叔快放我下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