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一哭,七零糙汉心都化了》 第1章 重生 月光下,男子高大的身影將女子欺压在老槐树上。 徐一鸣的唇轻轻慢慢地点在苏娇娇的脸上、脖子上,双手早已不安分地四处游走,很快就將苏娇娇的外套脱了下来隨意丟弃,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里衣。 少女玲瓏的曲线尽显。 肌肤胜雪,一张顏若桃李的脸颊此刻染上粉意,跟涂了胭脂似的,更添几分媚意。 徐一鸣的眼神暗了暗,他虽是有心挑逗,但见了苏娇娇这样一副活色生香的模样,也难免动了慾念。 谁让苏娇娇长得这么勾人。 更加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丝毫没注意苏娇娇的身子一顿,悄悄睁开了眼。 水润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茫然。 她.....她不是死了吗? 苏娇娇清楚地记得,她用全身上下仅有的钱买了一瓶农药,偷偷下在饭菜里毒死了徐一鸣全家,自己也喝农药自杀了,五臟六腑似乎还在隱隱作痛。 苏娇娇低头看了眼自己细长白嫩的手指,又迅速打量了下周遭环境,终於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山脚下的老槐树。 她竟然重生了! 上一世,徐一鸣为了苏父手上的回城名额,將她带到这里发生了关係,还被她所谓的好朋友陈佳带来的知青一行抓了个现行! 苏父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一口断定是徐一鸣轻薄了苏娇娇,要以流氓罪將徐一鸣送进监狱。 当时,她是怎么做的呢? 苏娇娇衝上去抱著徐一鸣说,“是我先喜欢一鸣哥的,我是主动和他发生关係的,你要把他关进监狱,就把我一起关进去好了!” 將自己的名声和苏家人的脸面置之不顾,逼著苏父苏母把苏娇娇嫁给了徐一鸣。 苏娇娇跟著徐一鸣回到首都生活,不久后恢復高考,徐一鸣考上大学念书去了,苏娇娇白天上班赚钱养家,晚上回家伺候徐一鸣和恶婆婆,三天两头被恶婆婆挑刺找麻烦,徐一鸣放任不管不说,转头勾搭上学院教授女儿。 为了跟苏娇娇离婚,诬陷苏娇娇偷人,以乱搞男女关係罪把她送进监狱。 苏娇娇冷笑,真是好一手算计! 这辈子,徐一鸣休想再踩著苏娇娇和苏家人的肩膀回城,也休想再吸著苏娇娇的人血馒头去念大学,攀高枝。 这辈子,她苏娇娇就是嫁猪嫁狗,也绝不再嫁给徐一鸣这种狼心狗肺的人。 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是知青们过来了,此时,徐一鸣的手已经摸到了苏娇娇的裤带,却被苏娇娇一把推开,摔倒在地。 徐一鸣诧异抬头,压抑著身体上情慾和心头的怒气,“娇娇,怎么了?” 他显然也听到声音了,更急切地想进行下一步。 苏娇娇一个眼神也没给他,直接转身跑了。 径直衝向不远处破破烂烂的小平房。 说是院子,但没有门,周围的土墙也倒了一半。 苏娇娇没有任何阻挡地进了院子,院子里只有一间孤零零的平房,但房里一丝光亮也无,只能依稀听见一点响动。 应该是有人的。 苏娇娇怯怯地顿住脚步,慌忙將散乱的里衣合拢。 屋外响起嘈杂的声音。 “徐同志,今晚电影好看极了,刚我们还说起你和苏娇娇同志,没来看真是太可惜了。” “誒,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地上这是什么?” 徐一鸣捡起苏娇娇刚被脱掉的外衣,“不是一个人,娇娇也在,她害羞,刚进屋里去了。” 徐一鸣就是要坐实两人的关係,让苏娇娇没有一丝一毫辩驳的机会。 知青们的眼里闪过异色。 平日里徐一鸣的態度明显是不接受不拒绝,怎么突然承认两人关係了。 而且荒郊野外的,苏娇娇衣服都脱掉了,两人还能干嘛? 有知青觉得事关女孩子名誉,不想介入过多,说道,“累了一天,我们都回去吧。” 陈佳专门把人带过来,哪能让这些见证人走了,装作懵懂的样子,“娇娇一个人留在这里多危险,我们去叫她一起走吧。” 有了陈佳和徐一鸣带头,零零散散的七八个知青都往屋里走来。 苏娇娇手心出来汗,进退两难,心一横推开了房门。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房屋正中间,苏娇娇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却能感觉到对方探究的目光。 苏娇娇径直走到陆承延面前,语调急促,“外面有渣男要陷害我跟他乱搞,帮帮我。” “他带了一群人过来,你等会儿能不能说我是来找你的?” “你不想开口也行,別拆穿我好吗?” 陆承延浓浓的眉毛皱起来,“他陷害你?你就来陷害我?” 苏娇娇小脸红红的。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她也不想攀扯上无辜的人,但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我......”苏娇娇一时语塞。 陆承延是孤儿,小时候靠打猎为生,眼神和耳力比一般人好很多,借著轻薄的月光,已认出眼前人是莲村第一美人苏娇娇。 也看清了她的窘態。 苏娇娇脑子飞快转动,“帮我度过这个难关,后面我绝不会粘上你,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空气中是死一般的沉寂。 苏娇娇闭了闭眼,鼓起勇气,“我刚进来的时候,看你的房子很破,听你的声音比较年轻,你还没娶媳妇儿吧。” “你是不是没钱娶媳妇儿?” “现在一般家庭嫁女儿都要三转一响,你肯定买不起。” “只要你答应帮我,我就嫁给你,一分钱都不要。” 苏娇娇一开始还能正常说话,这会儿已经忍不住哭起来了,她往前走了一小步,低声啜泣,“你可能看不清我的长相,但我其实长得还行。” “真的,你娶我不亏的。” 苏娇娇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处,陆承延只觉得痒。 说话间,徐一鸣已经带著知青们到了门口。 他上前一步,把苏娇娇护在怀里,挡住了眾人探究的目光。 顺手从桌子上抄起自己的衣服,盖在苏娇娇的身上。 做完这些才微微回头,语气生硬,“你们有事?” 第2章 中邪 知青们面面相覷。 陆承延平时在村里就是个隱形人,不怎么和村里人来往。 现场几乎没人认识他。 再说贸然闯进別人家里非常不礼貌,是以一时都没人吭声。 只有陈佳是莲村本地人,听过陆承延这个人,不得不站出来,“娇娇,你在吗?” “刚徐大哥说你进来了。” 苏娇娇咬紧嘴唇不想出声。 陈佳却仿佛戏精上身,“娇娇一向和徐大哥感情好,怎么会突然跑进你的房间,陆承延,是不是你威胁了娇娇?” “请你放开她!” 知青们也有些怀疑,其中一个打开手电筒,白光瞬间將整个屋子照亮。 陆承延怀里明显揽了个人。 女知青们脸皮薄,顿时不自在地別开眼。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陈佳却吃了一惊,她理解苏娇娇不想被人发现所以躲起来。 但怎么会跟其他男人抱在一起? 徐一鸣在看到陆承延环在苏娇娇身上的手时变了脸。 他搞不明白,明明刚开始一切都如计划那样,怎么到了紧要关头,苏娇娇人跑了。 徐一鸣顾不得平时的体面,走上前將苏娇娇拉开,“你到底怎么回事?” 这下男知青们的脸色也不太对劲了。 苏娇娇虽然披了件松松垮垮的外套,但里衣领口散著,脖颈上还有红痕。 知青们都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早就明白男女之间的那点事。看苏娇娇这样子,就算没到最后一步,也肯定和人做了逾矩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是和哪个男人了。 苏娇娇抽抽噎噎的,很怕陆承延开口就说不认识她。 颤颤巍巍的伸手勾住了陆承延的手,一双朦朧的泪眼里全是哀求,一边马上表明自己的立场。 “徐同志,你带著这么多人来是兴师问罪吗?” “我承认以前年轻不懂事喜欢过你,但我现在想明白了,你根本不喜欢我。” “只是吊著我,为自己谋些好处。”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喜欢的是.....是陆承延,他比你高,比你帅,也比你会照顾人。” 苏娇娇说著,一张脸红透了。 越说越心虚。 她根本记不住陆承延长什么样子! 就连名字都是刚刚听陈佳喊的。 徐一鸣脸都黑了,苏娇娇不只是撇清了两人关係,甚至还说他为了谋取好处骗小姑娘感情。 这可是作风问题! 现在正是回城的关键期,要是被扣上这个帽子,他就別想回城了。 徐一鸣刚想发火,又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娇娇,我们刚刚在槐树下定了终身,你也愿意把自己交给我。” 徐一鸣缓缓伸出手,手上赫然是苏娇娇的外衣,粉粉嫩嫩的还带著香气。 “我不明白你非要说这些口是心非的话做什么,先把衣服穿上,免得著凉。” 知青们的眼神在几人身上转来转去,越来越不清白。 难道苏娇娇在和陆承延好之前,已经和徐一鸣好过了? 苏娇娇管不了別人怎么想,反正没有抓到现行,她只要咬死了不承认就行。 “扔了吧,你拿过的我嫌脏。” 徐一鸣拿著衣服的手慢慢收紧,看向苏娇娇的眼神也带了怒意。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舔狗一样的苏娇娇会用这么厌恶的眼神看他。 用这么厌恶的语气和他说话。 徐一鸣脱口而出,“你是不是中邪了?” 苏娇娇冷声道,“喜欢你才是我中过的最大的邪。” 气氛僵住。 徐一鸣不明白苏娇娇为什么突然態度转变,难道发现这是他和陈佳联合设的局? 不可能啊。 就凭苏娇娇那个猪脑子,能怀疑到他们身上? 想到这里,徐一鸣稳住心神,语气受伤,“娇娇,是不是我刚才弄疼你了?让你受委屈了,我只是情难自禁。” “希望你原谅我。” “不要因为一时赌气就隨隨便便找个男人来气我。” 说完,眼含敌意地看著陆承延。 这个男人,让他感觉到了威胁。 论长相,徐一鸣是这批知青里最出眾的。 论才华,虽算不上第一,也算拔尖。 但陆承延...... 他的长相不同於徐一鸣的清秀斯文,五官硬朗,小麦色肌肤,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野性,肩膀和腰腹壮实,即便是穿了衣服也掩藏不住肌肉。 像一头充满力量的狮子。 苏娇娇听著徐一鸣的话,气得浑身颤抖,“徐一鸣,闭嘴。”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顛倒黑白的人。” “你確定我今晚是来找你的?” 徐一鸣:??? 难道不是?? 苏娇娇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之前已经跟你说清楚,不会再缠著你,我现在喜欢的是陆承延。” “一直追著你跑的人,现在追著別人了,我理解你一时不习惯。” “但是你跟踪我到陆承延家,恼羞成怒扯掉了我的衣服,还想要......强迫我。” 苏娇娇想著前世悲惨遭遇,哭得情真意切。 “我不想被人说閒话才跑了,没想到你竟然带著一群人来看我的笑话,还污衊我和你不清不楚。” “既然这样,我也不必对你仁慈。” “徐一鸣,我要告你,你等著蹲大牢吧。” 徐一鸣整个人懵了。 苏娇娇在说啥? 他好歹也上了两年高中,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知青们面面相覷。 平日里闹归闹,蹲牢子可不是说著玩儿的。 陈佳看著神情陌生的苏娇娇,“娇娇,你开玩笑的吧。” 苏娇娇没理她,仍然看著徐一鸣,“你如果想把这件证明你犯罪的衣服拿回家,我也没意见。” 徐一鸣立马条件反射地扔了,眼睛充血,“苏娇娇,你敢害我!” 衝上来死死揪住苏娇娇的衣领,“你在胡说些什么?” “信不信我打死你!” 高高地扬起手。 苏娇娇被勒得喘不过气,却忍不住笑。 打吧打吧。 多打一巴掌,就多让你坐几天牢,这次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划算得很。 只是,想像中的巴掌没有落下。 带著残影的拳头挥了过来,徐一鸣被一拳打倒在地,鬆开钳制住苏娇娇的手。 苏娇娇骤然失去平衡,跌落在陆承延的怀里。 第3章 打女人 陆承延扶著她的肩膀,居高临下的看著徐一鸣,“这么没种,打女人?” 徐一鸣的气势一下子弱了。 几个男知青连忙將徐一鸣扶起来,“快走吧。” 又低声劝,“苏同志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不定明天气消了就又屁顛屁顛来找你了。” “你真想坐牢?” 徐一鸣这下是真怕了。 灰溜溜爬起来跟著走了,对著陆承延狠话都不敢说一句。 陈佳转动眼珠子,觉得今晚的苏娇娇异常邪门,跟著大部队一块儿溜了。 没了手电,屋子里又恢復黑暗。 陆承延问,“能站稳吗?” 刚刚苏娇娇装得气势很足的样子,实则背后的手一直在抖。 她是真的怕。 陆承延莫名的有些心软。 苏娇娇点头,想到陆承延看不见,便补了一句,“可以。” 陆承延鬆开她,点上蜡烛,发现刚刚知青们的脚上带了点泥土到屋里,十分嫌弃地拿扫把扫了,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抖了抖灰,叠好放在桌上。 苏娇娇浑身脱力,不知道是不是刚死过一次,精气神弱。 她换好衣服说道,“谢谢你。” 语气病懨懨的,和刚刚判若两人。 “今晚牵扯上你是不得已,如果不那样说,没法解释我为什么到这个地方来。” “我知道村子里的閒言碎语很可怕,不过你放心,如果有人说什么不好的,我都自己承担。” “我走了。”苏娇娇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屋子里,陆承延盯著屋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了两秒钟,跟了出去。 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月亮藏进云层,苏娇娇要很仔细地辨认狭窄的小路。 避免一脚踏空。 脑子里回想著平时听到的杀人越货、妙龄少女被拖进玉米地的故事,精神高度紧张,恨不得能跑起来。 却听到后面有了脚步声。 苏娇娇回头,见陆承延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手电的光亮刚好覆盖她前面的路。 突然,心就安定了。 谁也没说话。 就这么一直走到了村口。 过了村口就是村子集中居住的地方,人多。 苏娇娇再回头,陆承延已经没了踪影。 她忍不住想,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都担心她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她所谓的心上人和最好的朋友,却没有一个想考虑过这个问题。 去特么的前世老公和闺蜜。 她真是瞎了眼。 竟然看上了这样的两个人。 待看到苏家小院门口的牌匾时,苏娇娇的眼眶又红了。 苏家是莲村第一个建独立小院的人家,比大队支书家都早。 苏娇娇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姐姐苏莲,快20岁了,下面有个弟弟苏青,16岁,正在念高中。 上一世,苏娇娇被陷害关进牢里后,弟弟苏青替她出头被打断了腿,母亲跳了河,父亲因为苏娇娇作风问题被卸了大队会计的工作,就连姐姐苏莲都因为没了娘家人撑腰,受尽夫家欺负。 苏娇娇永远忘不了苏莲来监狱看她时说的话。 “你为什么不听爸妈的话,非要嫁给徐一鸣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害死了妈,害惨了爸,苏青下半辈子也被你毁了,你就是个丧门星。” “死的怎么不是你!” 不知不觉,苏娇娇已经泪流满面。 连苏莲什么时候出来倒洗脚水都不知道,看见她嚇了一跳。 “怎么哭了?” “谁欺负你了?” 苏娇娇看著苏莲眼里的关心更忍不住了,抱著苏莲狠狠哭起来。 苏莲手足无措,就这么直愣愣地任她抱著。 三姐弟虽然一起长大,但苏莲是老大,长姐如母,苏父苏母不在的时候,都是苏莲带著弟弟妹妹,管得多了,苏娇娇便不怎么和苏莲亲近。 苏莲因为父母偏心弟弟妹妹,心里也是有隔阂的。 苏娇娇哭完了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姐,把你衣服弄脏了。” 苏莲淡淡地看了眼,“怎么,又去热脸贴冷屁股,被徐一鸣拒绝了?” “你是女孩子,女孩子的名声是最重要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天天追著男人跑多掉价。” “你就仗著是咱爸、是大队会计家的孩子,换成別人家,村里流言早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苏娇娇垂眸,“知道了。” 上辈子,这些话苏莲也说过,只是苏娇娇从来不当一回事,还宣扬什么自由恋爱的言论,说苏莲是封建老古董。 苏莲后来失望至极,觉得她无药可救,便再也不说了。 “爸妈睡了吗?” 苏莲:“睡了,睡前还在念叨你,担心你看电影回来不安全。” “我说你和陈佳结伴一起去的,他们才放心了。” 苏娇娇点点头,看电影是她跟家里人扯的幌子。 “姐,我累了,先回屋了。” 苏娇娇躺上床,想著怎样才能把徐一鸣送进监狱。 她揉揉眉心,脖子上的吻痕虽做不得假,但徐一鸣绝不会承认是强迫,到时候两方各执一词,最终结果很可能就是不了了之。 苏娇娇闭了闭眼,须得想个办法,让徐一鸣主动认罪! 想著想著不知不觉就睡著了,苏莲回屋时发现她鞋子都没脱,嘆了口气,轻轻帮她把鞋脱了。 觉得自家妹子光长年纪不长脑子,空有美貌內里草包。 只看中徐一鸣的长相就追著不放。 却从没想过,凭苏娇娇自己的顏值,配三个徐一鸣都绰绰有余。 那徐一鸣还挑三拣四的仿佛看不上。 突然,苏莲的手顿了下,她看到了苏娇娇脖子上的痕跡! 苏莲心头一惊。 联想到刚刚苏娇娇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难道苏娇娇被人欺负了? 再看苏娇娇,標准的鹅蛋脸,殷红的嘴唇,翘长的睫毛沾染著泪珠,整个人既娇艷又脆弱。 苏莲想到苏娇娇可能遭遇的事情,心中有愤怒,有担心,更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任凭家人如何呵护,苏娇娇自己作死,谁又能救得了她? 因著心里藏著事,苏莲一晚上没怎么睡著,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饭。 第4章 请罪 刚將饭端上桌,便见苏学海从门口走进来,表情不太对。 苏莲喊了声,“爸。” “早饭刚好,妈她们还没起,您要先吃吗?” 苏学海摆手,烦躁地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去把你妈、娇娇和苏青都叫起来。” 苏莲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和昨晚看到的事情有关係,不敢多问,进屋叫人去了。 苏娇娇被喊醒的时候恍然以为回到了上辈子,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被恶婆婆叫起来做早饭。 苏莲见她眼神迷茫搞不清状况的样子,“爸从外面锻链回来,叫你过去,情绪不太好。” 苏娇娇猜苏学海应该是听了些关於昨晚的流言,找她兴师问罪来了,仰头冲苏莲扯了个笑,“知道了,姐,我换身衣服马上出来。” 苏莲多看了两眼她的脖子,“穿领子高点的。” 苏娇娇点头,刚换好衣服,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苏会计,晚辈来向你请罪。” 苏娇娇连忙奔到前窗边,只见徐一鸣光著膀子,背上斜背著一根藤条,直挺挺地在苏学海的面前跪下。 苏学海侧著身子躲开,“徐知青,你这是干嘛?赶紧起来!” 院门口已经有好事者聚集,交头接耳,只是没闯进院子里来。 “哎,你听说了吗?昨晚苏家老二跟这个徐知青被一群知青看见,说是在做那事呢。” “天哪,这可不敢乱说,女娃娃家的胆子咋那么大。” “骗你干啥?好多人都看见了,再说了,要不是真的,这徐知青一大早的来请什么罪。” “这苏家老二往日不就爱跟在徐知青屁股后面跑,长得妖里妖气的,一看就是不检点的。” “就是,要我生出这么不要脸的娃来,不如溺死在清水河里。” “说不定两人早就有了首尾,只是昨晚才被人发现。” “苏家老二不会孩子都有了吧。” ...... 徐一鸣听著这些人的窃窃私语,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笑容,他故意从知青院一路大摇大摆的走到苏家,就是想让更多人看见。 將昨晚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流言蜚语一多,苏娇娇的名声就坏了,不怕苏学海不把女儿嫁给他。 至於苏娇娇昨晚反常的举动,徐一鸣丝毫不担心。无非是苏娇娇看见那么多知青,慌了,又拉不下面子便口不择言。 现在他愿意放下身子道歉,主动提出娶她,苏娇娇肯定高兴得快晕过去了吧。 想到这里,徐一鸣底气十足,“苏会计,请您叫娇娇出来吧,我接下来说的话和她有关係,需要她在场。” 苏学海语气冷硬,“不用,有什么事你当著所有人的面说清楚就行。我是她父亲,自然能替她做主。” 房门吱呀一声,苏母、苏莲、苏青都陆续出来了。 苏娇娇是最后一个,她出了房门便不再上前,只不远不近地看著。 徐一鸣见到苏娇娇十分关切,“娇娇,你身体没事吧?” 看似关心的话语却让在场眾人浮想联翩。 “真是好不要脸,我听著都老脸一红。” “哎呀,人小两口感情好著,我们看个乐子就行。”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对著苏学海喊话,“苏会计,你家看来好事將近啊。” “是啊是啊,到时候喝喜酒一定叫我。” 苏学海捏紧拳头,一贯的好脾气让他忍著没有爆发,“大家都是邻居,何必把话说得这样难听。” “你们谁家没有孩子?” “昨晚的事到底如何总要调查清楚了再说,如果娇娇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会亲自处理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但若是看我家娇娇单纯好欺负,故意往她身上泼脏水,我也必定给她討一个公道。” 嘰嘰喳喳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 徐一鸣取下藤条举过头顶,假意劝道,“苏会计,昨晚的事是瞒不住的,与其遮遮掩掩,对娇娇的名声更不好,我主动前来请罪,也是希望保全娇娇的名声。” 苏学海气得直喘粗气,抄起手边的搪瓷杯扔了过去,“什么事?你一五一十说清楚!少在这里含糊不清让人浮想联翩。” 徐一鸣掩住眼里的愤恨,越发觉得苏学友看不清形势,难怪干了一辈子都只是个大队会计,被陈支书压得死死的。 苏娇娇的名声已经坏了,除了嫁给他,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苏娇娇以后靠著他討生活,苏学海不想著怎么討好自家女婿,竟然仗著长辈的身份对他动手! 徐一鸣连磕三个头,“苏会计,我和娇娇互相喜欢,昨晚情不自禁,做了夫妻之间的亲密举动。” “这种事本不该在大庭广眾之下討论,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又被那么多人看见了,拖下去只会对娇娇的名声不利。” “我今天来,一是请罪,虽娇娇是自愿,但我身为男人,没能坚持原则......让娇娇名声受损,今日不管苏会计您如何对我,我绝无二话。” 苏学海夺过藤条毫无章法地挥过去,徐一鸣避闪不及,脸上、身上、胳膊上都遭了打,苏娇娇看得心头舒爽极了。 眼见苏学海下手的力度越来越大,徐一鸣熬不住了,“苏会计,你就是打死我又有什么用呢?” “我今天来第二件事便是向苏家提亲,我想娶娇娇。” 苏学海气得双眼通红,刚要下手打得更狠,又扔了藤条,“徐一鸣,娇娇胆子小,断然做不出这样败坏风气的事,定是你故意引诱,再设计陷害,我不会將娇娇嫁给你。” “你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苏学海扭头喊道,“苏青,去镇上请纠察办的人来,徐一鸣违背妇女意愿,强迫妇女发生关係,让他们立马来处理。” 徐一鸣腾的从地上站起来,“苏会计,这莲村难道是你一人说了算?我与娇娇两情相悦,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违背妇女的意愿?” 他看向苏娇娇的方向,扯著嗓子喊,“娇娇,你愿不愿意嫁给我?难道眼睁睁看著你爸將我抓起来?” 第5章 泼粪 院门外看戏的人將目光转移到苏娇娇身上,只见她身形纤细窈窕,整个人娇娇怯怯的,早已是两行清泪。 看著徐一鸣的方向什么都没说,转而冲向廊下的柱子,一头撞了上去。 人群惊呼一片。 苏青本来已经走了,立马半道折回,“二姐!” 苏娇娇整个人没有一点反应,额角处鲜红的血刺痛了苏学海的眼睛,他双手颤抖地扯下衣服按住伤口止血,指挥苏青背上苏娇娇急忙往卫生所去了。 场面乱成一锅粥,徐一鸣站在院中,脸色煞白,进退两难。 苏娇娇为什么要撞柱? 她不应该高兴自己来娶她吗? 之前看戏的有人走近他,唾骂道,“把人好端端的姑娘逼成啥样了?” “是啊,要是苏家闺女出了事,你就等著坐牢吧。” 徐一鸣的脑袋突突地疼。 坐牢..... 不是因为强迫妇女罪,而是杀人罪? 杀人罪更严重吧。 徐一鸣脚步虚浮地回了知青院,一同下乡的好友刘祈迎上来,“怎么样?苏家是不是答应了?” 徐一鸣没回答,刘祁还以为他高兴得找不著北,继续说道,“唉,我知道你嫌弃苏娇娇是村里人,但她家底还算丰厚,对你也算有帮助。” “对了,他们家说了结婚给多少东西没?你小子是不是从此就要脱离知青院的艰苦生活,去苏家当小老爷了?” “到时候可別忘了关照我啊。” 徐一鸣口舌发乾,“娇娇她......撞柱了。” 刘祁恭喜的话梗在喉头,“你说啥?” 徐一鸣:“撞柱子了。” 眼里全是茫然,“我是不是要坐牢了?” 苏娇娇死了,苏学海不会放过他的。 什么回城,什么娶亲,都泡汤了。 刘祁听到这话,连忙不动声色地退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装作有事离开了。 ...... 苏娇娇不过两个小时左右便醒了,苏家人都围在床边。 苏青最先发现人醒了,急急开口,“二姐,你疼不疼啊?” 苏娇娇点头,“疼。” 为了让人信服,她撞的时候是下了力气的,只是找好了角度,不至於真的死掉。 苏母眼中含泪,“你干什么突然撞柱子,嫌我跟你爸命长吗?非得把我俩嚇死是不是?” 苏莲端来水杯给她润嗓子,苏娇娇喝了一口,“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苏母边哭边笑,“给你一直备著的,就怕你想吃。” 碗里是大白米饭,还炒了个肉菜。 苏娇娇和著掉下来的眼泪吃了两口,觉得好咸。 苏学海看著她这个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想起小时候,苏娇娇不肯走路,抱著苏学海的腿要抱,苏学海笑眯眯地把她抱起来,苏娇娇搂著他的脸亲几口,还说,“爸,我长大了赚多多的钱,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买。” 软软糯糯的,特別可爱。 回过神来,苏学海在凳子上坐下,“娇娇,你真想嫁给他也罢,这门亲事我和你妈同意了。” 只要苏娇娇不再寻死觅活就好。 “但是回城名额不能给他。” “徐一鸣这小子目的不纯,你们必须得留在莲村。”才能保护娇娇不受欺负。 苏娇娇抬起头,愣愣地看著苏学海。 上一世因为回城名额,家里也爆发了激烈的爭吵,但苏娇娇並不懂父亲的用意,只觉得父亲见不得小两口好。 这一世,她懂了,却更难过了。 苏学海什么都为她考虑到了,但上一世的苏娇娇非但不领情,还害得一家人死的死,伤的伤。 苏娇娇擦乾眼泪,“爸,那晚我和徐一鸣没有发生关係,如果不相信,可以现在就找医生看看我的清白是不是还在。” “至於徐一鸣,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 苏母捶了她两下,“谁说不信了吗?” “这些话也当著你弟弟的面说?” 苏娇娇訕訕的,“我著急嘛,怕你们不相信我。” 输完液后,苏娇娇不肯留在卫生所观察,一家人便回了家。 苏母捉了只老母鸡,准备杀了给苏娇娇补补身子。 苏娇娇回屋歇了会儿,再睁眼时天已经黑了,满院飘来香喷喷的鸡汤。 她走出房门,苏青便叫起来,“二姐醒了,你再不起床我快饿死了。” “爸妈,大姐,咱们开饭吧。” 苏母中途进屋看了几次,发现苏娇娇睡得沉,便没叫醒她。 苏娇娇是真饿了,上辈子她能喝上鸡汤的日子也屈指可数。 一家人都小心地照顾著苏娇娇,端菜盛饭什么都不要她做,只坐在座位上等吃就好。 对於苏娇娇和徐一鸣的事情绝口不提。 苏娇娇的心情鬆快起来,美味可口的饭菜,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苏青夹了个鸡腿给苏娇娇,“二姐,我的鸡腿也给你吃。” 苏娇娇转手把鸡腿给了苏莲,“我可吃不下两个,大姐忙前忙后的,给大姐也补补。” 苏莲愣了下,筷子顿在碗边没动。 苏母笑著,“说得对,你们两个从小吃多少鸡腿了,是该给莲吃了。” 苏青嘟囔,“爸,天气冷起来了,过两天把桌子搬屋里吃吧,院里吃凉颼颼的。” 苏学海也这么觉得,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股带著屎臭的汤汤水水扑面而来。 苏家几人被浇了个落汤鸡。 “苏娇娇不要脸,勾引下乡知青,没结婚就和人发生关係,简直是我们莲村的耻辱。” “还吃鸡,吃屎吧你们。”一道尖细刻薄的声音传来。苏青跳起来,“啊,臭死了!” 苏娇娇第一个反应过来衝出去,一个人影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追到分叉路口便没了踪跡。 往左是知青院的居住地,现在最可能泼粪的是徐一鸣,但今天早上苏娇娇刚演了这么一场大戏,他现在应该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苏娇娇死了。 往右是大队办公室,苏娇娇眯了眼,心中有个想法。 转而往回走。 在快到苏家院子门口的时候,俯身在田地里找什么。 苏学海一行人过来,“娇娇,掉东西了?” 苏娇娇摇头,“刚那人跑的时候手上没东西,泼粪的工具应该就扔在附近。” 第6章 举报 於是一家人都帮著找起来。 几人在味道最大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一个旧洗脸盆。 苏学海扯了几片树叶包住手,將木盆拿回家。 苏青离得老远,“爸,这玩意儿你拿回家干啥?” 苏娇娇想挥手拍拍她弟的木头脑子,苏青急忙跳开,“二姐,你手上有屎。” 关好院门,苏娇娇把刚才追出去看到的说了出来,最后看向苏学海,“爸,知青院条件艰苦,每个人的洗脸盆都是宝贵的,如果不是有利益驱使,不可能白白浪费一个盆。” 苏莲问,“你的意思是徐一鸣乾的?” 苏娇娇想了想,“应该不是。” 苏学海沉默了一会儿,“好了,都去收拾收拾。他们既然干了这么一出,后面自然要想法对付咱们家,我们等著看就知道了。” 苏娇娇瞥了眼桌上的饭菜,全都沾染了屎尿,院子地面上也是斑斑点点。 苏母忍不住骂道,“是哪个缺德玩意儿乾的,这只老母鸡都养了几年了,就想给娇娇补补身子,现在全浪费了。” 苏学海捏捏她的手,“不说这些了。” “妈,我要洗澡!” “我要洗澡!” 整个院子上空飘荡著苏青的惨叫。 附近的人听见声音都跑出来看,远远的就不敢上前了。 实在是太臭了。 当晚,苏家人忙到深夜才躺到床上,烧热水轮流洗澡。 苏青洗完一遍还要洗二遍,被苏娇娇赶走了,“快回去睡觉,都让你先洗了还这么折腾,我们还没洗呢。” 苏青不情愿,“你闻,还臭著呢。” 苏娇娇直接没理,惯得他! 水又开了,苏娇娇走到苏莲面前,“姐,你先去洗,我来烧。” 苏莲往灶里添了把火,没搭话。 苏莲在家里做的活最多,但存在感最低。 大概真的是会哭的孩子有吃。 苏莲不会哭,所以她从小就没吃。 哦。 也没鸡腿吃。 这两天苏娇娇的变化她看在眼里,比以前懂事、疼人,但这么多年的隔阂不是一下子就能消除得了的,“你还病著,你先去洗,我不急。” 苏娇娇说不过苏莲,只能先去洗了。 为了让苏莲早点休息,苏娇娇也只洗了一遍,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过去前,她想著......真的好臭。 哪找来的陈年老屎,快把人阉入味儿了。 翌日,苏娇娇醒过来时,苏学海已经去大队了,不忙的时候苏学海会回家吃午饭,下午再过去。 忙的时候就让苏母送饭过去。 只是今天不到十点苏学海就回家了,苏娇娇觉得奇怪,“爸,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学海放下隨身携带的杯子,“我被大队停职了。” “什么?”苏母闻声而来,“好端端的怎么停职了?” 苏学海语气还算平静,“徐一鸣闹那么一通,晚上我们家被人泼粪的事都传开了,陈支书说娇娇作风不好,让我先停职。” “还有一件事,徐一鸣村小老师的职务也被停了,被派去下山川的地方修大坝。” 徐一鸣最开始和其他知青一样,每天需要去田里上工,但他明里暗里和苏娇娇哭诉后,苏娇娇便让苏学海把他安排到村小当老师。 陈支书当时想安排自己亲戚,奈何亲戚是个文盲,最后只能鬆口让徐一鸣去。 现在,大队会计和村小老师都被停职,最大的利益既得者自然是陈支书。 泼粪一事必然和他脱不了关係。 苏母不忿道,“我们娇娇受这么大委屈不见他来伸张正义,倒是借著由头把你的职停了,我看他巴不得你赶紧停职,这样队里就是他一人说了算。” 苏学海没帮腔。 苏母发泄两句就算了,“什么时候能復职?” 苏学海:“过两天吧,等娇娇这个事的风头过去了再说。” 苏娇娇跟了句,“岂不是遥遥无期?” 上辈子,苏娇娇和徐一鸣的事情爆出来后,没过两天两人就结了婚,男女朋友之间情不自禁倒也算不上败坏作风,是以根本没有苏学海被停职这件事。 这一世,苏娇娇和徐一鸣之间的事情迟迟没解决,刚好让陈支书拿住这个把柄对付苏学海。 苏学海让她不要操心这些事,好好养身体就行,但苏娇娇怎么可能不操心。 她回屋左想右想,还是拿出纸笔写了封举报信,准备送给县纠察办公室。 陈支书和镇里领导关係好,这件事只上报到镇里,很可能会被压下来,还是得让县里的人来处理。 她不信陈支书的关係已经打通到县城了。 苏娇娇自小聪明,但长得好看,心思便没在学习上,上完初中就没念了。这会儿扣著脑袋,一封几百字的举报信硬是了好几个小时才写完。 看著歪歪扭扭像蝌蚪一样的字,苏娇娇自我安慰,字丑没事,意思到位就行。 莲村到县城没有客车,只有周三和周六早上七点半,村上有拖拉机去县城,大概两个小时左右,走路基本要七八个小时。 晚上五点从县城统一回村,年节期间可能会临时加开趟数。 苏娇娇盘算著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车去县城,晚上把扣扣搜搜存下来的零钱都找了出来,压在枕头下面睡。 结果一睁眼,看天时就有点晚了。 苏娇娇急忙起床,换了件不起眼的灰色衣服和裤子,再用杂色头巾包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任谁都看不出来这是莲村的村! 苏娇娇將举报信小心地藏在衣服內里的口袋,才向著乘车点跑去。 很快到了小埡口乘车点,她先是远远地观察了下,一个人都没有,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 看来车已经走了。 苏娇娇摸著衣服內衬里举报信的位置,皱了眉头。 信送到县城需要时间,县里派人来莲村调查也需要时间。 必须得儘快送到才行。 正糟心的时候,一辆破旧的小货车匡匡往前开来,苏娇娇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碰碰运气,挥手拦车。 货车司机问副驾驶上的男人,“陆哥,有女的招手,要停车吗?” 第7章 等很久 陆承延眯眼看了下,只见路边女人穿得灰扑扑的,“停下,看她说什么。” 司机便减慢速度,在苏娇娇面前稳稳噹噹地停了车。 苏娇娇扬起头,“师傅,你们是去县城吗?” 司机点头,“是,你有啥事?” 苏娇娇瞥到车里还有人,往里看了看,竟然是陆承延。 至那晚的事情过后,苏娇娇几乎忘了陆承延这个人,这会儿见到了倒是想起当时的情景,陆承延抱著自己,苏娇娇说自己愿意嫁给他。 苏娇娇脸颊有点发热。 司机不耐烦了,“怎么又不说话,我们著急送货呢。” 苏娇娇赶忙出声,“我能搭你们的车去县城一趟吗?” “我可以给钱。” 如果是陌生人的车,苏娇娇不敢这么放心的上车,但看到是陆承延,突然就比较放心了。 回村可以搭村里的拖拉机。 司机想到陆承延一向討厌这些搭车的,十个有十个都拒绝了,便直截了当,“我们不在乎你这点小钱,你另外再找吧。” 苏娇娇將手横在车窗上,不许车开走,“我有急事,帮帮忙。” 一双黝黑的眼睛看向陆承延,扑闪扑闪的,盈满了哀求。 陆承延皱眉,这苏娇娇怎么老爱用这样的眼神看人。 怪可怜的。 看得他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司机没那么好的耐心,直接摇起车窗,苏娇娇躲避不及,手被夹了下。 “哎......”苏娇娇刚叫了声,便听陆承延喝斥,“石头,住手。” 石头委屈巴巴的,“陆哥,是她先拦著我们不让走的。” 陆承延压下车窗,衝著苏娇娇说道,“上车。” 苏娇娇顾不得疼,语带笑意,“好,谢谢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石头还气呼呼的。 天气冷了,石头把车窗几乎都关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屎味儿在车里蔓延。 石头更气了,“什么味儿啊,这么臭。” “妹子,半个月没洗澡了吧。” 苏娇娇的脸腾的红了。 她悄悄举起手臂闻了闻,强行辩解道,“洗......洗澡了啊。” “昨儿刚洗,不臭的。” 丝毫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陆承延通过后视镜看得一清二楚。 石头噘嘴,“那你是掉粪坑了?” 苏娇娇臊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陆承延一本正经地接了句,“说不好真掉粪坑了。” 看不出来是为苏娇娇解围还是在嘲笑。 石头一直很崇拜陆承延,不管他说什么都当圣旨,这会儿也不阴阳怪气了。 衝著后座,“唉,你的车钱翻倍啊,你的味道对我们造成了伤害,熏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苏娇娇吐槽,“你刚还说看不上这点小钱。” 石头一梗,“爱坐不坐。” 苏娇娇抱著手臂扭头看向窗外,不再和石头说话。 她是看出来了,这个石头只是说话难听点,人还不错,至少没真的把她赶下去。 等快到县城的时候,苏娇娇悄悄把荷包拿出来,数了数钱,两倍车费的话,她的钱就不够用了。 等到了县城,苏娇娇下了车,將钱捏在手心直接递给陆承延,“我付不起两倍车钱,下次我再多给些。” 陆承延淡淡的,“同村的,不要钱。” 白天见,他似乎更高,苏娇娇的头只到他的脖子,寸头,浓眉,眼窝深深的,唇边一圈没怎么打理的胡茬,下顎分明。 “你还挺会画饼的。” 每次找人帮忙都答应些条件。 苏娇娇想起上次许诺陆承延的都还没兑现,这下又欠人情了。 突然又反应过来,“你认出我了。” 陆承延的目光扫过她的脸,“恩。” “毕竟真的很臭。” 苏娇娇深吸一口气,把钱直接塞他兜里了,“车费我付了,这是正常的价格,多收就是你们哄抬物价!” 这陆承延和那个石头,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可是女生! 什么臭不臭的。 不要面子的吗? 陆承延看著她的背影,“下午四点,我们从这里出发回村。” 苏娇娇听见了,没有回头。 她之前来过县城几次,很快便找到了纠察办公室的位置,在门外晃了一会儿,顺便將脸上的纱布裹紧了些。 门口有保安,她去边上买了个饼子,递给保安,“叔,跟你打听点事,纠察队是哪个领导在负责?” 保安刚好没吃早饭,就收了,边吃边回答,“我看你在这儿溜达好几圈了,找我们何队长有事?” “来我们这儿的一般可没什么好事。” 苏娇娇附和著,“是呢,来城里路上听了个八卦,这不觉得有意思嘛,一个知青把大队会计的女儿给强迫了,支书还想把事情压下去,我听说县里最近不是抓典型吗?” 保安吃惊,“现在抓作风这么严,现在还有这种事?” 苏娇娇掏出举报信,“说不准就能抓个典型,你们何队长今天有空吗?” “路上有人给我塞了封信,托我务必要送给何队长,说是县里再不派人解决,那女孩就活不下去了。” 保安神色严肃,满口保证,“你放心,只要何队长一回来,我马上把信交给他。” 苏娇娇便走了,饶了一圈后躲到对麵茶楼,见保安果真把信交出去后才放心了。 然后去百货大楼,精打细算地挑了一款当下流行的头,价格也能承受的。 路上吃了两个馒头,便去下车的地方等陆承延。 坐拖拉机虽然也可以,但毕竟都是乡里乡亲,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坐陆承延的车就没这个顾虑了。 到的时候,车已经停在老地方。 透过车窗,陆承延靠在座椅上,闭著眼睛,眼下有点青黑,长长的双腿交叠搭在方向盘上。 他非常高大,驾驶室都显得拥挤了。 苏娇娇听说跑车的人非常辛苦,就没催他,找了个摊位坐著等。 陆承延过来的时候,苏娇娇挺高兴的,“醒了?” 她无聊到玩手指了。 陆承延恩了一声,“等很久?” “没有,刚到。” 摊主婆婆帮腔,“女同志见你没醒,等很久也不肯叫醒你。” 第8章 割腕 “心疼你呢。” 婆婆竖起大拇指,“男同志眼光好。” 苏娇娇暗想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只是单纯蹭人车不好意思。 对摊主婆婆说了声谢谢赶忙上车了。 陆承延发动车辆走了,苏娇娇好奇,“石头呢?” “他是县城人。” 苏娇娇点点头,“哦。” 陆承延开车很熟练,速度比石头开得快,但是依然很平稳。 “你会开车?” 陆承延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我觉得这是挺明显的事情。” 苏娇娇:...... 他是不是在说她眼瞎。 一路无话。 小货车比拖拉机快得多,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到了莲村。 陆承延把车停在村口无人处,苏娇娇下车后摸出一毛钱,“嘿嘿,没那么多钱,下次一定多给。” 陆承延右手摊开,一朵鲜亮的头躺在手心,“没钱?” 没钱给车费,有钱买头。 苏娇娇脸上的笑快绷不住了,她买头有用的。 有大用! 但是没多解释。 刚到家,院子里正坐著一个不速之客——陈佳。 表情惊讶地看著她,“娇娇,你怎么这个打扮?” 苏娇娇走过去拉著她的手进屋。 真好,本来还要找理由请她来苏家,现在人自己过来了。 关上房门,苏娇娇语气低落,“我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这样装扮我都不敢出门。” 陈佳心里偷著笑,面上丝毫不显,“別人说就说唄,你又不少吃一口饭。” 苏娇娇:“可我连累爸丟了工作,徐大哥的工作也黄了。” 陈佳轻拍她的手背,“叔的停职是暂时的,至於徐大哥,他正年轻,修大坝的工作苦是苦了点,但也不是熬不下来。” 苏娇娇挤出两滴泪,“是我害了他们,现在出门每个人都对我指指点点,撞柱子的时候,我是真想死了,一了百了,这样谁也不牵连。” 陈佳看了眼她额头上的伤口,敷衍道,“別说傻话。” “你嫁给徐大哥不就好了?你不是一直喜欢他吗?” 苏娇娇泪眼朦朧地看著她,“佳佳,我们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晚,知青看完电影走另一条路不是更近吗?” “为什么会走槐树那条小路?” “这两天我一直想,那晚究竟是不是你和徐大哥一起设的局?” 陈佳惊得差点跳起来,苏娇娇竟然真的猜到了,“你......你別瞎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回城名额。” 苏娇娇眼神带了些许凌厉,“我爸没停职前,手上该有一个回城名额的,但这个名额他一定不会给徐一鸣。” “除非他娶了我。” 陈佳紧张得话都快说不清楚,“这,这只是徐大哥害你的理由,跟我有什么关係?” 苏娇娇默默垂泪,“你承认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在算计我。” 苏娇娇拉过陈佳的手,“我知道你的心意,是想帮我和徐大哥在一起,才做错了事,我不怪你。” 陈佳听见这话鬆了口气,“对,你不是一直喜欢徐大哥嘛,我只是想帮你。” 苏娇娇收住眼泪,“他上门提亲我难道不愿意嫁他?他偏偏要用下三烂的手段,还说我是自愿,他也太不拿我当回事了。” 苏娇娇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我有礼物给你。” 苏娇娇走到另一个房间,抹了点红墨水在手腕的位置,再用衣袖盖住,回了房间。 陈佳一脸期待,苏娇娇手上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 苏娇娇把头拿出来,“这个头我珍藏好久都捨不得戴,估计也没机会戴了,送给你做个纪念。” 手腕上的鲜红適时露出来,苏娇娇慌张地將手缩回去。 陈佳指著她的手腕,“娇娇,你竟然割腕?” “我没有。”苏娇娇摇头,“你看错了。” “佳佳,我累了,想休息了,今天我和你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告诉徐大哥。” 陈佳得了头高兴得不行,立马戴在头上去了知青院。 几个女知青,仗著自己是城里来的,背地里笑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是以陈佳第一时间便想去那里炫耀。 女知青们下乡久了,看到这样时兴的款式果然忍不住凑近来问,极大地满足了陈佳的虚荣心。 等人群散去,徐一鸣脸色苍白的站在角落,“佳佳,你是不是见到娇娇了?” 陈佳本不想搭理他了,一个没了村小老师工作,家里又没关係的男人,她才看不上。 只是想到苏娇娇说的“千万不要告诉”,她便偏要告诉,“徐大哥,娇娇知道那晚的事是我们设计的了。” 徐一鸣喃喃的,“难怪,她对我的態度突然变了。” 陈佳神秘兮兮地凑近,“还有件事,娇娇她割腕了,恐怕不想活了。” 徐一鸣整个人僵住,“为什么?” 陈佳毫不在意,“还能为什么?她一向骄傲,结果被算计不说,叔和你的工作都丟了,你还当著大家的面说她自愿的,她觉得没脸见人了。” 说完添油加醋的斥责徐一鸣,乐呵呵地回屋了。 徐一鸣在风中站了很久。 刘祁从旁边路过,徐一鸣如溺水的人拉住了漂浮的木棍,“名声坏了就要死吗?” 刘祁从没觉得这人这么傻,好心劝道,“看在我们下乡以前是同学的份上,我给你指条明路,赶紧给苏娇娇认错,承认是你逼迫的她,村里的人虽然会骂你,但只要你让她有面子了,愿意嫁给你,旁人还来追究什么?” “再说了,指不定还能让苏会计对你改观,到时候苏会计復职,回城名额不还是你的吗?” 如果不是跟著徐一鸣能捞点好处,刘祁实在不想再靠近徐一鸣,典型的既要又要,什么好处都占完了。 学识不高,心气还高。 苏娇娇睡了个好觉,清晨起床打开门,穿上黑不溜秋的衣服去池塘边逛了一圈。 快中午的时候看到一辆小车上下来三个陌生人,衣著正式,当先一人赫然是昨天看到的县纠察队队长。 这么快。 昨天收信,今天就来了。 看来抓典型的任务比她想像中更紧迫。 第9章 理解 苏娇娇不溜达了,回屋用粉扑把脸打得煞白,她赌走投无路的徐一鸣只能亲口承认强迫她。 只是希望徐一鸣的决心来得快一点,最好让纠察队的人抓个正著。 吃午饭时,苏家人被她苍白的脸色嚇了一跳,都以为她病了。 苏娇娇说最近流行这种风格,苏母让她赶紧卸了。 外头有人过来,“苏会计,徐知青脱了衣服在大队办公室跪走不走。” “陈支书拿他没办法,请你过去。” 苏学海放下筷子,“我停职了,队上的事不归我管。” 那人补充道,“徐知青说必须要见了苏娇娇才肯走。” 苏娇娇从房里出来,“爸,我想过去看看他说什么。” 苏学海盯著女儿苍白的脸,突然有些明白她想干什么。 一家人往公社去了。 苏娇娇让苏青找个口袋把沾了屎的洗脸盆带上。 快到公社门口,道路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见到苏娇娇不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苏娇娇眼尖地瞥到纠察队办公室的人也混跡其中。 “哎,苏娇娇的脸白得跟纸一样,是不是上次撞疼还没好?” “我还以为做戏给咱看,没想到是真撞。” “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隱情?” “谁知道?徐知青去苏家院子跪了不成,现在又跑公社跪了,我看娇娇那孩子是个好的,就这徐知青不是个东西。” 苏娇娇一路低著头,紧跟在苏学海后面,装作不敢见人的样子。 到公社门口,有人高喊,“苏会计来了。” 陈支书假笑地迎上来,“苏会计,还是你的面子大,这事只能你来处理。” 苏学海看著徐一鸣,“你要说什么?” 徐一鸣黯淡的眼光里闪过一丝光亮,“娇娇,我要见娇娇。” 苏娇娇闻言退后两步,离得更远,“我不想再见你。” 徐一鸣对著苏娇娇的方向喊道,“別走。” “娇娇,是我对不起你,自你那天撞柱后,我想了很多,把你一个女生逼到如此地步,是我的错。”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苏娇娇配合地流泪,形容悽惨。 “当著这么多乡亲的面,我......” 徐一鸣磕了几个头,大声喊道,“苏娇娇,对不起。” “那晚是我强迫的你,你並非自愿。” “只是你过往对我一直很好,让我误会你对我有情义,对不起,我徐一鸣正式向你道歉。” 苏娇娇衝上前,指著徐一鸣,“你道歉我便要接受吗?” 徐一鸣仰头看著她,“娇娇,我不求原谅,但我是真心爱慕你,我知道你对我並非无意。” “求你,求你嫁给我。” 苏娇娇径直在徐一鸣身旁跪下,“请各位父老乡亲替我做主。” “徐知青一直偽装成正人君子,趁我不设防,想要强迫我发生关係。” “还好我拼死逃脱,没让徐知青得逞,否则我已经没脸活在世上。” “我想过一死百了,可徐知青逼人太甚,將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还想以此逼我嫁给他。” “我的父亲因此被停职,我想问问,我有什么错?我的父亲有什么错?” 陈支书的神色凝重起来,事情转变太快他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徐一鸣脑子被门夹了,主动承认强迫妇女,这可是被关起来的大罪。 把徐一鸣送进大牢也不行,现在快到年底评优秀的时候,又是回城名额下来的关键时节,要出了知青进监狱的事情,这些优秀、名额可都要泡汤了。 他出来打圆场,“娇娇,徐知青来莲村的几年时间,你对他也算掏心掏肺,就算现在感情不好了,也不至於把人送进监狱断人前途。” “叔当著所有人给你正名,这件事是徐知青的错,你是无辜的,你们两人的事情就此作罢。” 说完看向人群,“这件事你们谁都不许再传!否则就是跟我过不去。” 一名穿著中山装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陈支书真是好大的官威。” “犯事的人都主动承认罪行了,你还想著袒护包庇!难怪莲村的风气越来越差。” 陈支书看著他们样子陌生,十分不耐烦,“这是我们莲村內部的事,跟你们外乡人无关,赶紧走。” 当先的男人冷哼一声,“陈支书真是好大的官威,一个小小的办公室我还来不得了?” “原以为今天会白跑一趟,没想到真抓了个典型。”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红袖章套在胳膊上,后面跟著的两个人也跟著戴上袖章。 “是纠察队的人!” “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男人走到苏娇娇面前,將她扶起来,“苏同志,你做得很好,很多女孩子在面对被侵犯的事情时,往往选择闭口不言,让犯罪者逍遥法外,甚至有人了解了自己的生命。” “你愿意站出来揭发罪行,很勇敢,值得表扬。” 苏娇娇不解地问,“叔叔,您是?” “我是云奉县纠察队队长何亮,你这件事我一定会为你做主。” “小李小王,你们俩把他抓住,我们带回县里处置。” 跟著何亮的两个人当即抓住徐一鸣,徐一鸣挣脱不开,无力辩解道,“何队长,你误会了,我真没有耍流氓。” “娇娇她是喜欢我的,只是碍於面子才不敢承认。” “不信你问。” 苏娇娇害怕地缩到何亮身后,“你胡说,我根本不喜欢你。” 何亮早已听八卦了解了来龙去脉,宽慰道,“苏同志,別怕。” “我听说那晚,还有人在场,陆承延陆同志在不在?” 人群闹起来了,“那个孤儿?” “难道苏娇娇喜欢的真是一个孤儿?” “不可能吧,这徐知青好歹长得人模人样的,苏娇娇说喜欢陆承延该是託词。” 何亮又喊了声,“陆承延陆同志在吗?” 就在眾人以为不在的时候,陆承延走了出来。 身长一米八,肩膀宽宽的,腿又长又直。 穿著松松垮垮的背心,外面套了件蓝色衬衣,一双绿色胶鞋有了磨损痕跡。 明明是当下再平常不过的衣服,在陆承延身上却有別样的味道。 刚持怀疑態度的人语气弱了下来,“好像......也能理解,这陆承延长得真不错。” 第10章 油不要钱 一看就很行。 何亮看向他,“那晚发生了什么?” 陆承延眼珠轻轻转动,“苏娇娇跑进来,说有人强迫她,没过多久,一群知青闯进我家。” “徐一鸣也来了。” “苏娇娇的外套在他手上。” 何亮摊开双手,“现在人证也有了,我想已经没有继续查下去的必要了。” 陈支书低声说道,“何队长,这毕竟关係到徐知青的前程,是不是私下处理更好?” 何亮眼神鄙夷,“徐知青的前程是前程,苏同志的前程就不是前程?” “我告诉你,徐知青不仅要坐牢,我要把他作为抓作风的典型案例报给上级。” “你再包庇,別怪我连你一併处理。” 陈支书变了脸色,立马堆出笑脸,“別,何队长,感谢你来视察工作,晚上我准备点酒菜,在我们这里歇一天再走吧?” 何亮丝毫不领情,抓了人就要走,苏娇娇示意苏青把屎盆拿出来。 “何队长,有人往我家里泼粪,这是从田里找到的洗脸盆,我把证据交给您。” 何亮连说三个好字,“女性在这个世道艰难,苏同志发生这种事也非本意,各位作为邻里乡亲,不给予关怀理解就算了,竟还落井下石。” “我今天就现场办公,看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 陈支书一听变了脸色,“何队长,可能就是哪个没长眼的倒错了位置,不用上纲上线吧。” 何亮撇了他一眼,“该不会你就是这个没长眼的人吧。” 莲村的內斗他是有所耳闻的。 今日一见,这陈支书果真不是个好相处的。 陈支书訕笑著,“哪能。” 何亮先是让人上前辨认,看有无认识洗脸盆的人,如果找不到凶手,就请公安来协助,挨家挨户地找,看谁家少了脸盆。 陈支书躲到人群后方十分焦急,那盆屎就是他找人倒的。 盆也是他家的! 刘祁看出陈支书的不安,悄悄走了过去。 不过一会儿,刘祁高声喊,“何队长,我要举报。” “我知道是谁给苏家泼粪。” 何亮哦了一声,“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何亮面色为难,“这。” “因为这泼粪之人是我的好友,徐知青。” 徐一鸣本被两人制住,这下强烈的挣扎起来,“刘祁,你放屁。” “我什么时候做这种事了。” 刘祁低头,“那天早上,徐知青去苏家提亲,被苏会计打了一顿,拒绝了,晚上便拿了盆出去。” “我以为他去洗脸,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去苏家泼粪了。” 何亮不敢全信,让其他知青去查徐一鸣的住所,果然洗脸盆没了。 何亮看向徐一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一鸣杀人般的目光定在刘祁身上,“我承认我对苏娇娇居心不良,但泼粪一事谁也別想赖我身上。” 何亮见天色不早,带著人走了。 陈支书把人送走,沉著脸回到大队,见人乌泱泱一群,吼道,“看什么?都散了。” 苏娇娇收起柔弱不堪的样子,“陈支书,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陈支书看见她就烦,“什么?” 苏娇娇:“你说我作风不好,停了我爸的职。” “难道现在不该给个说法?” 陈支书咬牙道,“即便是他强迫了你,你平日和徐知青眉来眼去的,难道不是作风败坏?” 苏娇娇毫不退让,“陈支书说的话好没道理,我每次和徐知青在一起的时候,佳佳不都跟著一起的?我要是作风败坏,陈佳又算什么?” 陈支书瞪大眼睛,“你!” 苏娇娇继续说道,“泼粪的真的是徐知青吗?那晚我追出去,看见那人进了公社,都下班了,门都锁了,他怎么进得去?” “还是说,陈支书你把公社大门的钥匙搞掉了?” 陈支书咬牙说道,“苏会计,明天来上班。” 苏学海带著一家两小回了家,苏娇娇这才轻鬆地笑起来,“爸,我们贏了。” 成功地把徐一鸣送进监狱,这个案底能跟他一辈子。 这辈子徐知青还想当大学老师? 门都没有。 苏学海看著女儿半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做得很好。” 苏娇娇躺在家里歇了好几天,苏母因为她帮苏学海拿回了大队会计的工作,对她很是迁就。 好吃的好喝的供著,苏娇娇几天时间便长得有点肉肉的。 徐一鸣的事情影响非常大,碰上抓典型的风口期,徐一鸣因强迫妇女罪服刑半年,服刑期间被送去农场改造,等刑满了再回莲村。 报纸上大肆报导这起事件,但为了保护苏娇娇的隱私,用的都是化名。 莲村的知青回城名额由原来的五个降到四个,苏学海的手上顺理成章地有一个名额。 他早已想好给谁,是以也不纠结,让苏母做几个好菜,请江宇扬来吃饭,准备告诉江宇扬回城名额的事情。 上辈子苏学海也向江宇扬承诺把回城名额给他,结果后面因为苏娇娇的原因,回城名额给了徐一鸣。 江宇扬因此在莲村多蹉跎了一年,年底时一场雪灾,他因为天气太冷落下一身病,回首都也没治好。 后来苏娇娇出事,弟弟苏青厚著脸皮去找江宇扬,想让他托关係救人,江宇扬连面都没露。 这次,江宇扬这棵大树总要抱上吧。 苏娇娇帮著苏莲做饭,见苏莲特別捨得放油。 便调侃道,“大姐,咱们家油不要钱?” 苏莲看著锅里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抖,不小心放多了。” 苏娇娇挑眉,“两道菜都手抖?” 苏莲不说话了,苏娇娇也不再开玩笑,“好啦,逗你玩。” 不再说话。 她能感觉到苏莲对她並不亲近。 院子里传来声音,苏娇娇探头看去,见江宇扬已经到了,正和苏学海打招呼。 苏母进来端菜,喊道,“江知青到了,莲,动作快点。” 苏娇娇站起来帮忙端菜,走到门口差点和江宇扬撞上。 江宇扬虚扶了苏娇娇一把,待她站稳后立马放开,“没事吧?” 苏娇娇摇头。 第11章 时机 江宇扬往厨房里看了眼,接过她手上的盘子,“我来吧,你去坐著。” 苏母看著厨房门口交谈的两人愣了神,反应过来后假意责怪,“娇娇,怎么让客人端菜?” 江宇扬將盘子放到桌上,笑著说,“平时苏会计对我非常照顾,就像家里长辈一样,苏伯母这样说见外了。” 江宇扬的鼻樑英气高挺,眼尾有点尖,嘴唇细长偏薄,抿紧嘴唇的时候显得严肃,自带几分忧鬱,但笑起来,尤其是盯著你看的时候又觉得彬彬有礼。 身材高大板正,不管站著还是坐著都很有气度。 苏娇娇不禁想,这样好看的人上一世竟然便宜了陈佳。 不知不觉间,菜已经上齐了,苏母皱眉,“娇娇,还站那干啥?过来吃饭了。” 苏娇娇这才回神,往苏莲和江宇扬中间空的位置走去。 刚坐下,苏学海已经端起酒杯,“再过两天就要忙秋收了,趁现下有点空余时间,正好一起吃个饭。” 苏娇娇忙不迭拿起杯子,还是空的,假装喝了一口。 放下杯子,眾人开始吃菜,江宇扬拿起水壶给她倒了杯热水。 然后依次给没喝酒的苏莲和苏母加满了热水。 苏母看著江宇扬非常满意,“江知青,我们自己来。” 江宇扬的动作不慌不忙,“顺手而已,您不必放在心上。” 苏学海说起回城名额的事,“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快的话估计过完年就通知你们这一批知青回城了。” “来莲村的知青里,属你最踏实,你在村小教书,为莲村做出的贡献大家都有目共睹,村里人对你也是讚不绝口,这个名额给你,大队已经一致通过了。” “提前恭喜你了,江知青。” 江宇扬端起酒杯站起来,虽然极力忍著,但眼里的感动真真切切。 他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谢谢苏会计。” 將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苏学海来不及拦,”你这孩子咋这么实诚,这酒我泡了好久,度数高,你明早起来要遭罪了。” 看向苏莲,“你等会儿熬点姜水。” 江宇扬飞快地看了眼苏莲,“苏会计,我没事,不用麻烦莲同志了。” 苏学海让他坐下,“名额的事不用放在心上,你做得好,这个名额是你该得的,不是我苏某给你谋来的。” 江宇扬听闻便又要敬酒,被苏学海拦住,“吃些东西。” 苏莲盛了碗热汤放到江宇扬面前。 江宇扬突然问道,“莲同志,高二的书你看完了吗?” 苏莲不意他突然开口,看了苏父苏母一眼才回答,“看完了。” “等会儿把书还你。” 江宇扬不知是酒气上头,还是怎么,脸颊泛著一层红气,“我不是催你还书。” “家里人还不知道我有了回城名额,前两天给我寄了些冬衣和高三的书本,你需要的话......” 苏莲神色淡淡的,“不用了,你说不准哪天就要回城,万一书落我这里不好还给你。” 江宇扬隔了一会儿才说,“那就送给你好了。” 苏娇娇突然想起,再过不久,恢復高考的通知就要在各大报纸上刊登了。 十月左右发的通知,十二月便要考试,很多考生都来不及准备,上一世,貌似连江宇扬这样好的学问都没考过。 而苏莲在通知出来以前便订了亲,没能参加高考。 这一世,无论怎样也要让苏莲去参加高考。 想到这里,苏娇娇看向江宇扬,“江知青,我姐基础不错的,高二的书她经常点著灯看。” “我姐估计就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你要是高三的书看完了,我帮我姐去拿,行吗?” 江宇扬点头,“好。” “你来村小办公室找我就行。” 一顿饭毕,江宇扬彻底醉了,苏青將他送回知青院。 苏娇娇想著高考的事,趁苏莲洗碗的时候凑过去,一边帮忙一边问,“姐,你想过上大学吗?” 苏莲的眼底有了波澜,“没想过。” 高考不知道哪一年才能恢復,而她已经二十岁了,等不起了。 苏父苏母一直在为她相看人家,她是知道的。 脑海中浮现一个人的身影,苏莲努力不去想,却怎么也挥散不去那人的模样。 手下刷碗的力度更大了些。 苏娇娇不相信,“那你常常看书干什么?” “姐,我觉得你应该复习起来。” “你从小学习就好,別人学三遍才会的,你看一眼就懂了,只要你愿意学,高三的课程对你来说也不难。” “我听说高三主要是复习,新的课程本来就不多。” 苏莲终於停下手上的动作,语气十分平静,“然后呢?” “就算我把高中的课程都学完,又能怎样?” 最后还不是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 苏娇娇反驳,“姐,局面是瞬息万变的,说不定哪天高考就恢復了,你现在看的每一个字都是有用的。” 苏莲只觉得她在开玩笑,“万一不恢復呢?我还能等一辈子?” 苏娇娇有些著急,她总不能说自己经歷过上一世,高考马上就要恢復了吧。 突然,她想到什么,“姐,你知道江知青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苏莲垂著头,“不关我的事。” 苏娇娇神秘兮兮的,“江知青的爸爸是首都钢铁厂的厂长,这个是陈佳告诉我的。” “你说他家里为什么这时候偏偏给江知青寄了高三的书,是不是有什么內幕消息?” “也许这就是改变你命运的关键时机,你可千万得抓住了。” 说话间,苏莲已经收拾好厨房,“知道了。” 拎了垃圾出门了。 苏娇娇望著她的背影,也不知道苏莲听进去多少。 她暗下决定,高三的书一定要帮苏莲借来。 苏家主屋。 苏母將苏学海扶到床上后就立马撒开手,怨怪道,“请江知青吃饭,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苏学海笑眯眯的,“娇娇的事情解决了,我鬆了一大口气,这不高兴嘛。” 第12章 抠搜 “再说了,江知青这个人,我確实很欣赏。” 苏母想了想,“学海,你觉得娇娇和江知青两个人......合適吗?” 苏学海脑子晕晃晃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说他们俩?” 苏母:“对呀。” “不是你说的,江知青人好,靠得住,如果娇娇嫁给他,我们不就放心了吗?” “今天吃饭,娇娇看了江知青好几次。” 苏学海皱眉,“江知青不久就要回首都了。” 苏母声音大了些,“这不正好吗?” “娇娇那事虽然解决了,但难免有人说閒话,如果嫁给江知青,到了首都山高皇帝远的,谁还知道这事?” 苏学海本来觉得这事不靠谱,但经苏母这么一说,倒也有了点想法。 “只是,江知青能喜欢娇娇吗?” 苏母假作推了他一把,“喜不喜欢得让两个孩子处处看再说,娇娇的模样性格都不错的,我对娇娇有信心。” 苏学海翻了个身,背对著苏母,“依你说的吧。” “对了,莲的亲事看得怎么样了?最好先把莲的婚事定下来。” 苏母在心头盘算了一番,准备过两天找媒人说说,“是该找时间让他们见面了。” 苏学海渐渐的鼾声响起。 苏莲站在院子里仿若被冻成了一根雕塑,手上的薑汤已经冷了。 苏莲自嘲的笑笑,將薑汤倒掉,回屋去了。 翌日清晨,苏母一大早將苏娇娇喊醒,“昨儿江知青的钢笔落在我们家了,你起来收拾收拾,给他送过去。” 苏娇娇裹紧被子,嘟囔著,“送东西不用这么早吧,让苏青去,他跑得快。” 她还想睡个回笼觉。 苏母將她的被子掀开一半,微凉的风灌进来,苏娇娇不得不睁开眼坐起来,“妈,我跟江知青又不熟,我去送什么钢笔。” “对了,姐不是经常去村小学帮忙打扫卫生吗?让姐顺手带去得了。” 苏母送衣柜里挑了件顏色鲜亮的衣服,把衣服围在苏娇娇的肩上,“清醒了就起来,你不是说要帮你姐找江知青借书吗?” “昨晚说的话就不作数了?” 苏娇娇恋恋不捨地看了眼温暖的被窝,认命的起床,低头看了眼鲜艷的衣服,从柜子里扒拉出一件素色的换上。 苏母看到苏娇娇,“怎么穿这么素?” 苏娇娇踏著小碎步跑到苏母面前,俏皮地眨眨眼睛,“不好看吗?” “我长得像妈妈,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苏母望著苏娇娇灿若桃的脸庞,移开了视线,“你年纪轻,穿活泼点好,不过这样也好,大方、沉稳。” 苏母把钢笔递给她,嘱咐道,“一定要交给江知青。” 钢笔在这个时代可是紧俏货,而且不便宜。 “莲已经在门口等你了,快去。” 苏娇娇接过,“明白,你就放心吧。” 出了门,却没看到苏莲,只以为她等不及先走了,便自己去了村小学,走到半路,许久没见的陈佳不知从哪串了出来。 “娇娇,你去哪?” 苏娇娇眼皮抬了下,没回答他的问题,“怎么?” 陈佳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手,“你好几天都没来找我玩了,我都无聊死了。” 苏娇娇乾笑著没回答。 陈佳只好继续说,“娇娇,徐大哥那里......” 苏娇娇甩开她的手往前跑了两步,边跑边喊,“姐,你等等我。” 陈佳跟著追了两步,一边向前方看,前边连个人影都没有,苏娇娇在喊鬼呢。 眼见著苏娇娇进了村小学,陈佳脚步一抬跟著进去,操场上中央正站著几人。 陈支书,刘祁和村小校长。 苏娇娇凑近了些,陈佳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边,嗔怪道,”你倒是等等我啊。“ 苏娇娇偏头,“你爸来干什么?” 陈佳跑得太急嗓子干得要命,喘了两口气,“徐大哥去农场改造,这里差一个村小老师,我爸说让刘祁补上这个空缺。” 苏娇娇眯起眼睛,“刘祁给你爸送钱了?” 陈佳赶忙做了个“嘘”的手势,“你別乱讲,再说了,刘祁家有多穷你不知道?哪里有钱送礼?” 之前作为徐一鸣的好友,跟著在苏娇娇这里蹭了不少东西。 苏娇娇轻哼一声,上次刘祁站出来举报徐一鸣给苏家泼粪,现在看来,给她家泼粪不是徐一鸣,是陈支书。 不然像陈支书这样贪財的人,不可能不要任何回报就把村小老师这么吃香的工作给刘祁。 多半是想堵住刘祁的嘴。 那她苏娇娇偏不让陈支书如意! 趁陈支书和校长交涉的时间,苏娇娇藉口上厕所摆脱陈佳,悄悄溜去了教师办公室。 村小老师不多,正式的一共两个,教语文和数学,体育课由两个老师轮流教。 江宇扬和徐一鸣来了后,便分了高年级和低年级,教学上更细致一点,进度也更快。 一开始村里人觉得两个大男人去教书,简直是浪费劳动力,但江宇扬的学问实在好,他当著村里人的面给大人小孩上了一堂公开课,把所有人都说服了,同意增加两人教书。 说起来,徐一鸣是沾了江宇扬的光。 此时,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苏莲正拿著扫帚打扫卫生,將办公室扫了一遍,又拿起抹布擦桌子,甚至帮忙简单整理了桌面资料。 实在是尽心尽职。 下课铃声响起,苏莲赶忙把手中的书放回原处,正要离开,江宇扬和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其中的女老师看见苏莲很是惊喜,脸上的喜气溢於言表,“莲,好久不见。” 苏莲目不斜视,对著她笑了笑,“是好久没来,办公室挺乾净的,我来其实没帮上什么忙。” 江宇扬冲了杯红水给她,“辛苦了,很乾净。” 一男一女两位老师起鬨,“哇噢,江老师,我上次找你要红你扣扣搜搜的,给莲冲就这么浓浓一杯啊。” “莲,你这几天没来,有人看起来教书都心不在焉。” 江宇扬被说得耳朵发红,强自镇定,“没有的事。” 一边又忍不住去看苏莲的反应。 第13章 心意 可.....苏莲的表情十分平静。 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语气淡淡的,“不用,我不喜欢喝红水。” 江宇扬愣在当场。 他感觉苏莲对他的態度越来越冷淡,甚至是抗拒。 女老师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莲,怎么了,心情不好?” 江宇扬刚红彤彤的脸庞已经变得有些煞白,眼神里透著一股茫然无措,“你喜欢喝什么?” 像是问苏莲,又像是问自己。 苏娇娇左手摩挲著下巴。 情况不对劲。 这江宇扬看上她姐了? 天! 天大的好事。 只是她姐对江宇扬没感觉? 苏莲扣著手指,难搞。 突然想起正事,推开门走进办公室,打断了屋內尷尬的氛围,几个人互相之间都认识,倒也不必介绍。 苏娇娇开门见山,“刚刚陈支书带著刘祁过来了,准备让刘祁接徐一鸣的工作。” 女老师想了一会儿,“是不是经常到学校来找徐一鸣的那个知青?” 苏娇娇点头,“是他。” “他俩在下乡前是同班同学,我听徐一鸣说,刘祁当时在班里差不多是垫底的存在。” 男老师顿时面色不好看起来,“这样的人能胜任教学?” “虽然只是教小学生,但也讲究方式方法。” “不是什么人想来就能来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即便江老师这样好的学问,也经过了大家的考验才能得到这份工作。” 苏娇娇添了把火,“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校长现在正在和陈支书交谈,怕是准备直接就把人选敲定了。” 男老师当即要到操场去,被女老师拉住,“选老师本来就是校长的事情,我们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男老师神情不悦,“我没说不让刘祁来,我得先试试他的水平。” 一群人往操场走去。 没了老师上课,苏娇娇挨个教室去把小朋友叫去操场,让他们出去活动活动。 这些小孩子可都是免费的大喇叭。 上一世,刘祁回城后参加了很多招工考试,没有一个考过的,最后只能打些零工赚钱养家,窘迫时徐一鸣还救济过他。 这样的人,苏娇娇坚信他不可能通过任何测试。 操场上,校长看到全部涌出来的小孩子,看著江宇扬几人,“快上课了,把孩子带回教室。” 男老师走上前,“校长,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老师?” “陈支书亲自送过来啊。” 刘祁十分上道,立马伸出手,“你好,很高兴跟各位一起工作,以后教书方面的事情,还要多请教你们了。” 男老师没有回握他的手,直接看向校长,“校长,新来的老师起码要达到江老师的水平吧,要找来一个老师,什么都不懂,还要我们来教,那何必再找一个老师?” 苏娇娇附和道,“对呀,不过我相信陈支书找来的人是很靠谱的。” “只是现在大家对刘祁老师都不了解,就算进来了可能也难以服眾,毕竟据我所知,下乡的知青里还有几个是名校下来的。”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刘祁的脸色,对方脸上的笑意已经绷不住了。 苏娇娇话头一转,“刘知青,我绝对相信你的能力,毕竟你和徐知青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好朋友,徐知青能胜任,你定然也不差。” 刘祁立马摆手撇清关係,“也不是多么好的关係。” 苏娇娇无视他的反驳,“我说这么多,就是觉得要给咱们刘知青一个证明自己的方式,展示自己的舞台。” “不如刘知青也上一堂公开课吧。” 校长內心其实也不喜欢陈支书直接安排人到学校,就坡下驴般地接话,“也好。” 假作询问陈支书的意见,“陈支书,教书育人是大事,你看我们就上一堂公开课?” 陈支书装都懒得装,黑著脸,“既然不相信我推荐的人,那隨你们的。” 看向刘祁,“机会给你了,抓不抓得住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就走了。 刘祁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原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么变成竞爭上岗了。 那陈支书在中间起到了什么作用?带路的作用吗? 心里將陈支书这个老狐狸从头到尾骂了一遍,才抬起头,“好吧,不过我上哪一科?” 江宇扬回答,“徐一鸣原来上的是高年级的数学,你既然是替补他,便也教数学吧。” 女老师点头,“江老师,授课是一方面,上完后我们要提些问题,这个问题不如由你来准备?” 江宇扬不假思索地答应,“可以。” 苏莲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校长双手背在身后,“刘知青,给你半天时间准备,把要上的內容確定好了提交给江老师,明天一早就在操场上,我们上一堂全校的公开课。” 刘祁冷汗都要下来了,强撑著答应。 男老师看著江宇扬,“江老师,你接下来好好准备,今天的课我们帮你替一替。” 说完两个老师组织著小朋友们回教室上课。 等学校的人都走了,刘祁满脸笑意地看向江宇扬,“江老师,说起来我们还是同一批下乡的知青,明天的提问可否提前让我准备一下。” 江宇扬的眼皮微微垂下,“刘知青,这不合规矩。” “先跟我去办公室,我把徐知青之前教学的课本交给你,你选定公开课內容后告诉我。” 刘祁领了书,是小学四年级的课本,他把整本书瀏览一遍,前面的课程徐一鸣已经交过了,后面的他自己也不懂,选了个二十以內的加减法。 领了书就回去准备。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江宇扬看著苏莲,但苏莲只是迴避他的目光,自顾自地將抹布等工具收捡起来。 江宇扬见状连忙去端地上的水桶,苏莲转身一把提起。 江宇扬又朝扫帚走去。 苏莲声音淡淡的,“娇娇,把扫把拿上,我们回家。” 江宇扬挺高一个大个子,衣服得体,在屋內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苏娇娇看明白了江宇扬的心意,但摸不准她姐的想法,默默拿起扫把,此时苏莲已经走到门口。 第14章 没人在意 苏娇娇说道,“江知青,你高三的书要看完了,我替我姐姐借来看看。” 江宇扬的眼光扫了眼苏娇娇,说了声好便追出去,“莲。” 他一向温和收礼,现在直呼其名已是慌乱到了极致。 苏莲顿住脚步。 江宇扬绕到前面,直直地看著她,“刚刚在操场,我见你好像有话想跟我说。” 苏莲始终垂眸,余光落在不远处的苏娇娇身上,“没有。” “你看错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娇娇绞著手指,这江宇扬样貌学识都不差,对她姐好像也十分真心,她姐这是不喜欢? 难道真是甲之蜜乙之砒霜? 如果这样可就太可惜了。 出神间,江宇扬已经高三课本递过来,“苏同志,书里面我做了详细的標记。” “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隨时来问我。” “另外。”江宇扬停顿了下,慢慢从兜里摸出两朵头,一只薄粉,一只靛蓝,样式新颖,好看极了。 “家里前两天寄过来的,估计是妹妹顽皮,放错了,我也用不上,便送给你带吧。” 苏娇娇笑著道谢。 这两朵头崭新的,谁会把两朵新的放错进包裹。 苏娇娇两只手都抱满了东西,慢吞吞地走著,心里腹誹早知道就让苏青跟著过来搬东西。 躲在一边看完全程的陈佳,见江宇扬给苏娇娇送东西,心里不禁翻起滔天巨浪。 难道江宇扬也喜欢苏娇娇那张娇艷的脸? 甚至不嫌弃她和徐一鸣拉拉扯扯过? 陈佳脸色阴沉,走过去不由分说地夺过苏娇娇手上的粉色头,“这头好漂亮,正配我新买的衣服。” “娇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会送给我吧。” 说完就別在头上了。 苏娇娇的气不打一处来,“你爸没教过你不要隨便拿別人的东西吗?” 右手把扫把扔,快速的把头抢了回来,动作粗鲁,连带著拔出了一小戳头髮。 陈佳心疼的捂住头,“我的头髮!” 她的头髮少,恨不得给每根头髮都编个號,少了一根都心疼半天,別说一下子掉这么多。 苏娇娇不紧不慢地把头髮拨弄在地上,“头髮啊,头髮,早死早超生,下次去个兄弟姐妹多的家庭吧。” 陈佳长得討喜,圆脸,眼睛大,除了几颗青春痘,皮肤算得上白净,小时候跟年画上的福娃似的。 唯一缺点就是头髮,年纪轻轻额头前面的头髮已经稀疏得能看见头皮。 陈佳最討厌的就是別人拿她的头髮说事。 偏偏江宇扬还喜欢苏娇娇,这会儿陈佳怎么看苏娇娇怎么不顺眼。 难道人长得好看,就能轻易地得到所有东西? 陈佳满心只想出气,脑子一转便压下火气,凑拢到苏娇娇身边,还帮苏娇娇把扫把捡起来,“哎呀,娇娇,跟你开个玩笑,又不是真要你的头,怎么这么小气。” 陈佳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先东拉西扯两句,“江知青借给你的书啊?娇娇,你不是不喜欢读书嘛?怎么突然想起来看书了。” 苏娇娇懒得理她,就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也不怕陈佳上手抢,只要她敢,苏娇娇不介意再薅她两根头髮。 没得到回覆,陈佳不悦地皱眉,“你最近怎么对我爱答不理的。” “娇娇,江知青有没有给你说,明天要出什么考题?” 苏娇娇直觉对方要搞事情,“没有啊,我们走的时候江知青还没准备吧。” 陈佳点点头,“也是。” “娇娇,其实你应该帮帮刘祁。” 苏娇娇眼神清冷,“为什么?” 陈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时刘祁出来作证,证明是徐一鸣给你家泼粪的,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人家帮了你,你现在帮帮他又怎么了。” 苏娇娇哦了一声,“你觉得我要怎么帮他?” “去江知青那里把明天的考题偷出来,让刘祁顺利进入村小当老师。” 苏娇娇反问,“如果考题这么不重要,谁都可以给,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江知青拿?” 陈佳被噎住,半晌才回答,“江知青肯把书借给你,想必你们关係不错。” “我跟江知青交集不多。” 不是不多,而是陈佳多次示好都被江宇扬无视。 到后来甚至像逃避洪水猛兽一般,避著陈佳,根本不愿跟她多说一句话。 苏娇娇义正言辞地拒绝,“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到了分叉路,苏娇娇补了一句,“佳佳,这样对其他知青不公平,就算我能拿到考题,也不能给刘祁。” 陈佳惯常只听自己想听的话。 苏娇娇的话在她耳朵里听来便是,能拿到考题。 到家后,苏娇娇第一时间去找苏莲,把课本放在桌上,“姐,最近你专心复习,学校那里你就別管了,我帮你打扫......”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莲打断,眉目冷厉,“我说了我用不上你听不见吗?” “为什么一直忽略我的想法?” “是不是不管我怎么想,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永远都没人在意?” 说到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苏娇娇被嚇在原地,上一世,她连累家人出事,苏莲骂她也是十分镇定的。 从没有这样失態。 苏娇娇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误会了,也许苏莲根本不想上大学? 可是,不想的话为什么把以前的课本看了一遍又一遍? 苏娇娇拿起课本,“你不看的话,我就把书拿走了。” 回了自己房间,苏娇娇趴在床上,不明白这辈子她没有和徐一鸣在一起,怎么和苏莲的关係还是差到不行。 吃午饭的时候,苏莲跟没事人一样,但她一向不多话,是以没一个人发现两人闹了不愉快。 苏娇娇睡了午觉起来看太阳应该差不多四五点的样子,江知青应该已经把考题擬出来了。 苏娇娇特意从陈佳门前绕路去学校,將地里摘的蔬菜给周边的老婆婆送去,待看见陈佳在窗户探头探脑后才走了。 陈佳果然不远不近地跟出来,看她进了学校。 第15章 考题 苏娇娇笑了笑,我表现得这么明显,陈佳你可千万要给力。 村小放学比较早,加上走路的时间,苏娇娇到的时候已经五点过,孩子们都放学了。 办公室里也只有江知青一人。 苏娇娇敲门,“江知青。” 江宇扬见是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有事吗?” 苏娇娇总觉得江宇扬的语气亲近又温和。 大概爱屋及乌吧。 “江知青,你明天的考题擬出来了吗?” 江宇扬迟疑了下,“你要这个做什么?” 说完觉得像是在质问,忙又解释,“我不是怕你拿去做坏事,只是如果考题泄露出去,追查到你的话,对你名声不好。” 苏娇娇看著他乾净的眉眼,这么好的男人,她姐咋就不喜欢呢。 心里对江宇扬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是我姐,她有点好奇你会出什么题,但又不许我来找你,我是悄悄来的。” 江宇扬本来有所怀疑,但听到苏娇娇说不许来找他,便相信了一大半。 苏莲是极有分寸的人,必定不会主动看题。 只可能是透露了一个想法。 江宇扬回座位拿出考题,“千万拿好,不要给其他人看。” 苏娇娇连忙保证。 扫了一眼题后將写有考题的纸放进口袋,不多不少刚好露出一个角。 回家路上,陈佳果然出现了。 客套几句问她去干什么。 苏娇娇假装紧张地摸了摸口袋,说自己閒逛。 陈佳脸上的笑意更甚,拉著她便要去更远的地方,一边不动声色地把考题顺到自己包里。 得手后,忙说要回家吃饭,跟她分开了。 苏娇娇也回家吃了饭,趁著大家出来消食的时候,焦急地在路上走来走去,惹得出来散步的知青和村里人都来询问。 “苏家闺女,你找什么呢?” 苏娇娇急得快哭出来,“很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掉的。” 有人问,“是钱吗还是什么东西?我们帮你一起找吧。” 苏娇娇便带著几人沿著小路走,最后当然是什么都没找到。 但是没关係,有这么多人给她作证,是不小心掉的就好了。 今晚,所有人都睡了个好觉,原本临时抱佛脚的刘祁,收到陈佳的送来的考题后,安心入睡。 陈佳一想到明天苏娇娇就会因为偷考题被人嫌弃唾骂,在江宇扬面前失了面子,高兴得多喝了两碗稀粥。 苏娇娇什么也没想,一觉到天亮,在院子里碰见苏莲,她一如既往,穿著那身洗得微微泛白的衣服,安静地在各个角落做著自己的事情。 好像一只生长於角落,无人问津的莲。 苏娇娇收回目光,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简单洗漱后就往学校去。 操场上摆满了椅子,前面坐著学生,后面坐著家长,位置不够的,很多人从家里自带板凳。 校长乐呵呵地和大家聊天,江宇扬和两名老师维护秩序。刘祁穿著不合身的白衬衣,军绿色裤子,极力想融入周边环境。 但最终只能略显尷尬地站在原地。 苏娇娇忍不住发笑,这刘祁平日看著能说会道,站上台就老实了。 耳边传来其他知青的谈话。 “这刘祁脸皮也够厚的,前脚把徐一鸣举报去农场改造,后脚趁人不在,穿別人衣服。” “忒不要脸了。” “这种人即便学识够了,人品不够当老师啊。” “要是他真能选上,我不也可以自荐?不知道为啥支书偏偏选他。” 苏娇娇回头,便见几人压低声音,头凑一块蛐蛐。 苏娇娇走过去,“谢谢你们昨天帮我找东西。” 几人止住话题,“没事,最后东西也没找到。” 校长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今天来看我们公开课的家长很多啊,学校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话不多说,自从徐知青走了,我们高年级的数学老师一直空缺,由江宇扬江知青兼任,虽然教学任务能完成,但江知青太累了,我们决定重新选一位数学老师。” “我先介绍一下,今天授课的老师,刘祁,也是下乡知青。” 考虑到大家都认识,校长没有过多介绍,便直接说开始。 刘祁脸上揣著笑意走到前面,望著下面一双双眼睛,只觉心里发慌,嗓子眼发乾。 “好......好的,下面我们开始上课。” “请大家翻到18页......” 有学生笑起来,“刘老师,我们没拿书。” 刘祁自己拿著书,“那听我讲,这个20以內的加减法。” “打比方,就是我们去买菜,买萝卜几毛钱,买青菜几毛钱,一共需要多少钱,就是我们要算出来的。” 下面: “刘老师,到底是几毛钱?” “菜都是自己家种,不需要钱呀。” “几毛钱是不是算10以內的加减法啊?” 刘祁说著,“我就是举个例子,又不是真的几毛钱,就假装是8块钱和5块钱。” 有人开始掰手指头算,“是不是12块钱。” 刘祁一心紧张著,隨即表扬,“没错,这位小朋友真是太聪明了。” 有家长笑出声,“我儿子第一次得表扬,没想到是在算错的情况下。” “哈哈哈哈。” “这刘祁说话没有条理,怎么教孩子哦,要是老师就这个水平,不如带回家自己教。” 还好刘祁站得远,没听见,断断续续地上了10来分钟,总算是讲完了。 校长看了这场授课,心里不怎么想要刘祁。 现在学生不多,三个老师只要重新排课,完全能运转起来,就算刘祁不来也没关係。 只是支书亲自把人送过来,他不好拒绝。 校长重新站上台,“好了,授课的环节已经结束,下面请江知青上台,接下来是提问环节。” 江宇扬留著寸头,鬍子颳得乾净,身形板正,长相又乾净,站在刘祁身边,顿时有教书育人的风骨。 相比之下,刘祁相当的不起眼。 “首先和大家解释下,我出的考题稍微超出了课本的范畴,难度要高於书本。” “在我看来,作为老师,光掌握课本的知识是不够的,你的学识,你的储备必须要高於课本,对知识有更高的理解,才能更好地教学生。” 第16章 永不录用 声音儒雅,娓娓道来,全场都不自觉停止说话的声音,认真听讲。 刘祁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心想,还好他早已拿到了题目,不然还真答不出来。 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便有恃无恐了。 “第一题,苗苗有6只铅笔,小明有7只铅笔,两人一共有多少只铅笔?” 刘祁不假思索,“13。” 江宇扬:“对了,下面是第二题,有13个同学排队做操,苗苗前面有4个同学,后边有几个同学?” 刘祁面色如常,“8。” 江宇扬笑了,“又对了。” “那就最后一题,妈妈买来一些,苗苗吃了一半后,妹妹吃了剩下一半,还剩3颗,请问妈妈一共买了多少?” “12。” 下面很多人还没理出头绪,刘祁已经给出了答案,所有人看向江宇扬等著他的评判。 只见江宇扬对著刘祁点头示意,“三道题都答对了,有这样的水平,来任职高年级老师是没有问题的。” 刚对刘祁公开课表现不满的家长们,这会儿都开始转变態度。 “可能就是没上过课,见著我们这么多人紧张了。” “也是,平时一个班最多也就四五十个人,今天人確实多。” “我相信江老师,他说行一定行。” 陈支书已经准备起身走了。 只要刘祁任教,上次刘祁帮他做偽证诬陷徐一鸣泼粪的把柄就了结了。 陈佳得意洋洋地看著这一切,只等校长出来宣布刘祁通过公开课考核,可以到学校任职,便要出来举报,苏娇娇盗窃考题给刘祁。 但,这时候的苏娇娇已经走到台前,“江老师,我有话想说。” 江宇扬虽然不解,还是把话筒递给她。 苏娇娇接过,“刘知青刚刚答题答得很好,又快又准確,几乎不需要思考就答出来了。” 刘祁笑嘻嘻地接受夸奖。 苏娇娇语气一转,“但是,我听说刘知青的数学並不好,十以內的加减法都会算错,请问你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內算出来江知青出的题目的?” “正常人都需要思考,哪怕江知青第一次见这个题目,都需要思考,刘知青,你的学问比江知青还高吗?” 刘祁不悦地说道,“人是会进步的。” 苏娇娇:“是吗?究竟是进步了,还是你偷了江知青出的考题?”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 刘祁变了脸色,“苏娇娇,你乱说什么?我昨天一整天都在知青院准备公开课,连门都没出,怎么偷题?” “你少在这里冤枉人。” 其余知青们不得不承认,虽然他们不服气刘祁当村小老师,但,“刘祁昨天確实没出过门。” 苏娇娇笑起来,“冤枉人?刘知青,那不是你最擅长干的事情吗?好,刚才的题你既然知道结果,那自然知道怎么做,我相信有很多人还不知道题目是怎么解出来的,不如你来给我们讲一讲,第二题是如何算出来的?” “只要你能说清楚,我就承认你是自己算出来的。” “如果你说不清楚,那就是你偷了题!” 刘祁慌了,“凭什么你让我讲我就要讲?你是谁?你以为你是校长?” 校长站出来,“刘知青,没事,那道题我也不太会,请你讲解一下思路,也算是给这些同学们开个小灶。” 刘祁看著这么多双眼睛,只能硬著头皮,“很......很简单啊,13个同学,减去4个同学,不就是8个吗?” “苏同志,这道题本来就不难,是你数学太差了。” 苏娇娇笑起来,“是吗?” 有学生觉得不对,“刘老师,13-4等於9,不是8。” 刘祁差点冷汗都要下来了,在心里快速把题目想了一遍,才发现计算结果真的是9,连忙说道,“江知青,你的答案错了吧,这道题答案是9呢。” 江宇扬的脸色不再温和,“刘知青,你確定吗?” 刘祁努力撑直脊背,想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一些,“当然。” 江宇扬缓缓走到他面前,每走一步刘祁便更心虚一分,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几寸距离。 “刘知青,我想问一句,难道一共13个人,苗苗前面4个,后面9个,加起来13人,那苗苗呢?苗苗自己不算人吗?” 刘祁精神高度紧张,甚至没听明白江宇扬的解释,“什么......什么苗苗本人?” 听懂了的学生们哄堂大笑,“哈哈哈,刘老师竟然听不懂,我都听懂了也。” 江宇扬的眼神扫过,“不可在课堂上大声喧譁,扰乱纪律。” 隨后看向刘祁,“刘知青,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但我很肯定,这道题的答案是8,你若不信,可以问其他人。” “但你讲不出解题思路,却在第一次答题时全对,我有理由相信你是事前盗取了考题和答案。” 说完江宇扬走到校长面前,“我的建议是刘祁不符合当老师的条件,不管是学识方面,还是人品方面。” 这个论断通过话筒传遍了操场的每一个角落。 刘祁脸色瞬间煞白。 陈佳预感不好,这刘祁会不会把她供出来? 下一秒,刘祁便夺过话筒,“我说了我昨天没有出过知青院,根本没有偷题的机会。” “这个答案是陈佳给我的,我一开始只是想自己好好准备,是陈佳把考题拿来给我,既然有现成的,不用白不用。” 陈佳? 人们两两相望,“哪个陈佳?” 村里好几个叫陈佳的。 陈佳已经猫著身子准备跑了。 但苏娇娇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原来是你,佳佳。” “我那么信任你,你怎么能偷考题呢?” “你知道我昨天找了多久吗?” “我一直以为是不小心弄掉了,没想到竟然是你偷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昨天帮著找东西的人都反应过来,“就是,我们陪著找了好久。” 陈佳被人围住,想走也走不了,一张脸急得通红,只能无力辩解,“我没有。” 校长站出来,“偷考题性质恶劣,刘知青即便没有偷,但对別人偷来的答案照用不误,存了侥倖心理,我宣布,刘祁任职村小老师的事情作罢,且只要我在一天,就永不录用。” 第17章 贱骨头 “陈支书,您对这个决定有异议吗?” 陈应雄冷著脸,“没有。” 大步走到陈佳面前,一巴掌扇了过去,“你这个贱骨头,这是看上別人了?上赶著做这样下贱的事情?” “老子让你相亲你不去?就看上这么个没用的男人?” “我陈家是差你吃还是差你穿了?” “贱骨头!” 扬起手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阴沉的脸色让周边的人看了都害怕不已。 陈佳双颊高高肿起,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校长忙过来把人拉住,“別別別,影响不好,孩子们都看著。” “佳佳做错了事,你好好教就是了。” 陈应雄其实根本不在意陈佳偷不偷考题,只是他送来的人搞出这样的事,让他丟了面子,必须找人出气而已。 他转身看向校长,“校长,纵然这贱骨头偷考题有错,那这考题是怎么到了苏娇娇身上的?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如此重要的东西难道不该找个柜子锁起来?” 陈应雄语气阴狠,“江知青,你在保管考题上存在极大的失职!”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的回城名额要重新考虑。” 江宇扬站在原地,脸上没有表情,越过乌泱泱的人群看了苏莲一眼,心中涌起一阵无力和沉重感。 回城是他从下乡的第一天便盼望的事情,当他听到自己能回城的消息时,那股喜悦简直难以言状。 只是当初有多惊喜,现在就有多震惊、多难过。 江宇扬明白自己存在失职,以他正直的性格,甚至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苍白的双唇微微开合,便要接受处罚。 被苏娇娇打断,“陈支书,真要追究责任,陈佳作为偷盗考题的人,你打两巴掌就没事了,刘祁在公开课上用考题作弊,除了没通过考核,不能进入学校教书外,对他原本的生活和工作有什么影响吗?” “凭什么让江知青承担最惨重的后果?” 陈应雄抿紧双唇,“他作为主考官,泄露考题就是失职,不论你巧舌如簧,也洗不脱他的关係。” 苏娇娇深知陈应雄不是讲道理的人,且早就记恨她爸,记恨苏家。 此时说取消江宇扬的回城名额,也有针对苏学海的意思。 “陈支书,我也有几个问题想问,第一,学校想补充一名老师进来,这是学校的职责还是大队的职责?为什么你直接带了刘祁过来?这合规矩吗?” “第二,既然是选拔老师,那其余的知青能不能参加?他们知不知道有这个机会?” “第三,刘祁的学问如此之低,根本不能胜任老师的角色,请问您事前知不知道?” 苏娇娇每问一句,陈应雄的脸色便更青几分,到最后脸上的怒气几乎压抑不住。 “苏娇娇,我才是莲村的支书,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质问我?” 苏娇娇的手心全是汗,“支书在我心里是为莲村的所有村民服务,也包括我,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权发表自己的意见,我提的问题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想过,只是没有说出来。” “陈支书,你这么做能服眾吗?对其他知青公平吗?” “你是支书,不代表你可以利用职权隨意给学校安插人选。” “如果你坚持处罚江知青,我只好再去县纠察大队走一趟,看看您推荐刘祁当村小老师的这件事情,到底对不对!” 陈应雄气得脸颊肌肉隱隱抖动,双眸如鹰,眼里的恨意犹如实质一般打在苏娇娇身上。 苏娇娇不是不怕。 只是这事终究是她闯出来的,她一开始只是想让陈佳顏面扫地,没想过连累江宇扬。 现在她必须站出来,保护江宇扬的利益不受损害。 江宇扬一低头就能看见苏娇娇头顶的漩涡,那么小小的身影,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孩子,却敢和陈支书对峙。 江宇扬心里的阴霾几乎瞬间被扫去,他轻轻拍了拍苏娇娇的肩膀,“谢谢。” 然后挡在苏娇娇面前,“陈支书,我却有失职之处,我愿意接受惩罚。” “但回城名额事关重大,我不会退让。” 陈支书笑起来,“真是好。” “我一个支书还被一个小娃娃拿捏,他苏学海生了好女儿!” 话语里褒奖。 表情却全是讥讽。 “好,江宇扬,你既承认你有错,有错便要罚。” “从明天起,你就去下山川修大坝,什么时候回城通知下来,你就什么时候离开。” 苏娇娇不满这个决定,还要反驳时,被江宇扬抓住手,只一瞬便又放开。 他沉稳又温和的声音已经传出,“好。” 陈应雄甩手而去。 陈佳泪眼朦朧,眼底全是恨意,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死死看著苏娇娇。 旁边人发现她的脸肿了,多少有点可怜她,“佳娃子,你脸出血了,你爸下手也太狠了,快去处理下吧。” “是啊,年纪轻轻的可別留疤,到时候不好说人家。” 陈佳不忿地吼了句,“谁要你管。” 说完就跑了。 “唉,这娃子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瞧著懂事又听话。” “就是,见谁都喊人,嘴甜得很。” “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著乖,心里心眼多呢,不然怎么会去偷东西。” “所以家里没个女人怎么行,佳娃子就是妈走太早,没人教。” ...... 校长办公室。 校长、两位老师,江宇扬,苏莲和苏娇娇都来了。 校长嘆气,“江老师,你答应得太快了,我想给你求情都来不及。” 当时苏娇娇已经把场面扳回来了,陈支书万万不敢取消江宇扬的回城名额,只要他再拿教学任务紧做由头,江宇扬完全不用去修大坝。 那是个苦差事。 男老师附和,“是啊,我们两个虽然教的时间比你长,但水平都不如你,你走了,我们高年级的教学只能彻底垮了。” 便只能恢復到之前不分高低年级授课的状態。 女老师挽著江莲的手臂,“你妹妹乾的都是些什么事,把江知青害惨了。” 苏莲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了苏娇娇一眼。 第18章 害死他 江宇扬心有所感,替苏娇娇说道,“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决定把考题给她的。” “现在多说无益,只是对不起这群孩子。” 校长起身,“你这会儿便回去,该收拾的、准备的,都好好捋一捋,明天一早就得过去了。” 江宇扬应下,和两位老师说了些告別话,苏莲和苏娇娇便跟著他一块走了。 临走时女老师贴在苏莲耳边小声说,“你这个妹妹从小就不省事,原来追著徐知青,现在说不准又看上了江知青。” “你可注意些,江知青之前是对你有意的,你不好好把握,被你妹抢走了你就哭吧。” 苏莲听得心里难受,“你也说了,她是我妹。” 甚至家里都想要促成苏娇娇和江宇扬。 而她苏莲从来都不在父母的考虑范围之內。 苏娇娇回头便见女老师不怀好意地看著她。 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是在说她的坏话,就是不知道苏莲是怎么想的了。 三人一起走出学校,快分开时,江宇扬想说什么话,苏莲已经脚步不停地走开。 江宇扬的唇边泛起苦笑,只能再次跟苏娇娇道谢。 苏娇娇从兜里摸出钢笔,“本来昨天就带来了,给忘了。” “现在还你。” 江宇扬摩挲著钢笔,“谢谢你站出来帮我说话,你很勇敢。” 苏娇娇却不敢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道谢。 “江知青,有什么困难记得找人通知我......我们家。” 江宇扬笑看著她,“恩。” 分开后,苏娇娇沿路回家,看见苏莲站在前面不远处等她。 苏娇娇走到她面前,“姐。” 苏莲看著她,语气直白又生硬,“你为什么要找江宇扬拿考题?” “你这样做会害死他的知不知道?” 苏莲的睫毛颤了颤,再抬起已是坦然而无畏,“真正让江知青陷入困境的是偷考题和不讲道德的刘祁,没有他们,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现在直接把罪名安到我的头上,是不是过分了。” 苏莲抓紧衣角,她是不擅吵架的,原也不想和家里人吵。 但此刻心中仿若有一团火气,不发出来便烧得她全身难受。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以为你在这件事中就这么清清白白,一尘不染?” “江知青本来要回城,让他顺顺利利的回城不好吗?” 苏莲的脸上多了一丝落寞。 苏娇娇突然觉得,苏莲不是不喜欢江宇扬,只是觉得两人没有未来。 “姐,你是不是喜欢江宇扬?” 苏莲愣在当场,红润的脸颊霎时失去顏色。 “没有,你別胡说。” 苏娇娇看透了她的口是心非,“你若是喜欢江宇扬,那你的对我的质问我全然接受。” “如果不是,请你好好想想,罪魁祸首到底是不是我,是不是你的亲妹妹。” 说完,苏娇娇不管苏莲是什么想法,径直回家。 闹了这么一通,她也累了。 等晚上苏学海回家,每个人都知道了早上公开课发生的事情。 苏学海没有过多责怪苏娇娇,只是让她以后做事、说话要更周全一些,要多顾及旁人。 饭后,苏母到苏娇娇房间,发现她的桌上多了两朵样式新颖的头,问她哪儿来的。 苏娇娇如实回答是江宇扬给的。 苏母一脸喜气,“他对你有意?” 苏娇娇吃撑了正转著圈消食,“妈,你说什么呢?” “我跟江宇扬八桿子打不到一块儿。” 苏母却不信,“好端端的,你跟他又不熟,他为什么要送你头。” “你不用害羞,我跟你爸很喜欢小江这个孩子,不会像之前反对徐一鸣那样,不许你们在一起。” “你们若真是有情,就让他请了媒人上门提亲。” 苏娇娇被这一连串大胆的话嚇傻了,“妈,你真的误会了。” “我不喜欢江知青,江知青也不喜欢我。” “我看他对苏莲倒是多上心的。” 苏母敲了一下她的头,“没大没小,苏莲也是你叫的,她是你姐。” 苏娇娇嘟囔,“我跟江宇扬就像水里的鱼和天上的鸟,两个人之间没有一点可能。” 苏母迟疑著,“他真看上你姐了?” 苏娇娇耸肩,“在我看来是的,这些事您问我一个黄大闺女不合適,你直接问姐去吧。” 把人给赶走了。 苏母仍是不太相信,见厨房里的油灯亮著,便假装进去洗脸,苏莲烧的水正热了。 苏莲主动给苏母打了热水。 苏母边洗边状似无意地说,“今天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跟你妹吵架了?” 苏莲闷著没回答。 苏母便接著说,“你妹不懂事,你多教教她,你们毕竟是打断骨头连著筋的。” “旁人说什么閒话都不要管,把自己过好才是真的。” “你妹今天在那么多人面前站出来帮小江说话,应该表扬她才是。” 苏莲不知道该说什么,恩了一声。 苏母洗完脸要走,问道,“你妹说江知青似乎对你有意思,你对他呢?” 苏莲看向苏母那张不年轻,却和苏娇娇莫名相似的脸庞,心里五味杂陈。 在她听来,这不是一句稀疏平常的问话,而是警告。 警告她不要覬覦苏娇娇的东西。 苏母没等到回答,又问了一遍,苏莲哑著嗓子,“没有。” “娇娇她不懂这些,误会了。” 苏母点点头,“莲,你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们说。” “嫁人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总要找个合你心意的。” 那晚,苏莲把头蒙在被子里,就像小时候无数次受了委屈的自己,默默流泪却不敢哭出声。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苏娇娇嫁给了江宇扬。 江宇扬明明先前是喜欢自己的,最终也喜欢上了苏娇娇,还跟著苏娇娇叫她姐。 苏莲嚇出一身冷汗。 她第一次发现,或许自己根本不能接受江宇扬是別人的。 她可以拒绝江宇扬的示好,却不能容忍这份好转移到別人身上。 苏莲打开衣柜,在最角落找出一个黑色的布包。 里面是她抽时间做的一双鞋和护膝,给家里人做的时候,悄悄给江宇扬也做了一双。 第19章 我帮 做这些东西的时候,苏莲什么都没想,甚至没想过把东西送出去。 单纯只是想疏解心里的那份喜欢。 苏莲用布把东西包好,重新塞进了角落。 第二天,苏娇娇起床的时候,家里只剩苏青一个人了。 苏娇娇问,“其他人呢?” 苏青看著连环画入了迷,“都去大队开会了。” “马上要开始秋收,大队开会安排秋收的任务,今年收成好,有得忙了。” “锅里热著玉米饃,二姐,你自己拿。” 苏娇娇去厨房转了一圈,咬著饃出来,有点冷了。 “中午我两的饭还有人管吗?” 苏青看了她一眼,语气无奈,“二姐,实在没人做,我带你去狗子家蹭饭。” 苏娇娇嚼得牙疼,“少看不起你姐,我隨便炒两个菜,保管你吃了三天都还想。” 苏青不给面子的笑起来,“得,你就吹牛。” 两人斗嘴间,一个身影走进了苏家院子。 苏娇娇两人听到声音,均向门口看去。 陈佳的脸比昨天更肿了,红彤彤一片,中间夹杂著血丝。 因为疼,陈佳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著,此刻眼下青黑,嘴唇苍白,整个人憔悴极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苏青,他几乎是弹射般的从椅子上跳起,衝到陈佳面前,“佳姐,你这脸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陈佳就委屈极了,瘪嘴道,“你不知道我怎么了?去问问你的好姐姐啊。” 苏青迷茫的看了眼四周,“你说谁?我大姐?” “还是二姐?” “你的脸不是你爸打的吗?我昨儿听说本来还想来看你,结果狗子跟人打架,我就给忘了。” “佳姐,你脸怎么这么严重?” 苏青也挨过打,但苏学海从没下手这么狠过,也不打脸。 “你是个女孩子啊,陈应雄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我找他去!” 陈佳拉住他,语气十分不耐烦,“苏青,你能不能別捣乱了,你不知道我爸的性子吗?你闹到我爸那去,你拍拍屁股走了,最后遭殃的不还是我?” 苏青表情赧赧的,“我想帮你出口气嘛。” “佳姐,你吃早饭了吗?” 话音刚落,陈佳肚子便咕嚕一声。 苏青跟得到指令一般,衝进厨房拿了两个玉米饃,“有点冷了,要不要热热再吃?” 陈佳嫌弃得不行,“我脸肿成这样怎么吃啊?你是想我破相吗?” “你家有小米粥没?” 苏青几乎没有迟疑,“有,但是没有熬好的,佳姐,我给你拿点小米,你自己回家煮著吃行吗?” 陈佳这才勉强的点头。 小米算是比较珍贵的东西了,苏青这么隨隨便便就拿出来。 换句话说,苏娇娇在自己家想吃上一顿小米稀饭都还要看日子。 这陈佳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苏娇娇全程冷眼旁观,以前怎么没发现,苏青这小子对陈佳关心得有点过分? 態度也好得过分? 苏青用布袋包了一小包小米出来,“佳姐,你先拿回家吃,不够了再来拿。” 包里的分量掺著其他的一起煮能吃好几顿。 陈佳觉得少,“苏青,你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这么小气?” “我要去別家要,比你给的可要多多了。” 苏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我再拿点。” 听到这话,苏娇娇的气不打一处来。 劈手夺过苏青手上的布袋子,冷冰冰的看向陈佳,”嫌少?嫌少就去別家,我们家的米可不给忘恩负义的人吃。“ 陈佳的脸一时青红紫白的,“娇娇,你把我害这么惨,现在不过是来你家要点米都不行?” 苏娇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害你什么了?“ 陈佳理直气壮,“我现在出门都被人指指点点说我是小偷,我脸都抬不起来了。” 她在村里苦心经营的听话、懂事、嘴甜、乖巧的形象被一下子推翻了。 本来就到了说亲的年纪,女孩子最在乎的就是名声,陈佳恨不得杀了苏娇娇。 苏娇娇无法理解陈佳的脑迴路,只觉得对方跟傻子一样,“苏青,把她赶出去,从今天起,不许她再进入我家。” 陈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我说错了吗?如果不是你把考题拿出来,我怎么有机会偷考题?还被刘祁当眾戳穿。” 苏娇娇死死盯著她,“陈佳,我告诉你,脑子不好就去看医生,少在这里像疯狗一样乱叫,你名声败坏是因为你这个人从头到尾,从根上就烂了,和我苏娇娇一毛钱关係都没有。” “以前我眼瞎心盲,对你掏心掏肺,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我告诉你,你以后在我这里,占不到任何便宜,我不会给你哪怕一颗米。” 苏青眼看著两人吵起来,小心翼翼地拉住苏娇娇的手臂,“二姐,你讲话太伤人了。” “佳姐还受著伤呢。” 苏娇娇眉目冷凝,“她算你哪门子姐?苏青,你脑子也昏头了是吗?我让你把她给我赶出去!” 陈佳看了眼苏娇娇手上装著小米的布袋子,想到自己来苏家的初衷,终是態度软了下来,“娇娇,我就是一时气急,不是真的怪你。” “我的脸伤成这个样子,我爸却一点儿不关心,我想拿钱去看医生,我爸却说家里没钱。” 陈佳扑闪著圆圆的大眼睛,泪珠在里面盘旋,就是不落下来,可怜楚楚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苏青立马心疼了,“佳姐......陈佳,你別哭,我们马上想办法。” 他一摸口袋,发现四个口袋都是空的,“我......我的钱刚买了最新出的连环画。”又看向苏娇娇,“姐,你之前生病,爸妈给了你不少零钱,让你买零嘴,你先拿出来给陈佳看病。” 苏娇娇看著陈佳一字一句的说,“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说过,不会让你再在我这里占到任何便宜。” 陈佳是真著急自己的脸,眼泪终於落下来,流到伤口时特別疼。 点燃了陈佳心里一丝丝无名火,“你是不是要看我去死?” “女孩子没了脸怎么嫁人?你要害我一辈子吗?” 苏青著急了,“姐,你怎么变得这么狠心?陈佳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你不帮我帮。” 第20章 对象 苏青脚步不停地朝门外跑去,边跑边说,“我去二狗家借钱,陈佳,你等我回来。” 待院子里只剩两人时,陈佳止住眼泪,语气颇为骄傲,”苏娇娇,你不帮我又怎样?苏青对我死心塌地的,比你这个叛徒可好多了。“ 苏娇娇混不在意,將布袋子拋了拋,”二狗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吃了上顿没下顿,找他借钱,你准备等明年再看脸吧,希望到时候还有救。“ 说完自顾自进厨房把小米放回原位,中途不忘骂苏青,也是个眼瞎的。 出来时,陈佳人已经不见了。 也好,看著就心烦。 苏娇娇回房间看见床头边,放著的高三的书,想了想还是把书放到了苏莲房里的书桌上。 她能做的就这些,至於苏莲看与不看,选择权在她自己手上。 另一边,陈佳出了苏家,在路上停停走走,想过去医院赊帐,把脸先看了再说。 但被他爸那样好面子的人知道了,绝对逃不了一顿打。 思来想去,陈佳敲开了秦家、刘家的门,这两家的儿子是苏娇娇的忠实爱慕者,以前三天两头便给苏娇娇买吃的,送些小玩意儿。 家里还都挺有钱的。 秦洛一听是娇娇生病了,没钱看病,二话不说就拿了五块钱给她,还说,“要是不够再来找我。” 丝毫没怀疑,苏家虽算不上富裕人家,但也不穷,怎么会看不起病。 陈佳接过忙说谢谢。 马不停蹄地赶去刘家,刘能听后直接给了八块钱。 刘能心智更加成熟,並不相信陈佳的说辞,什么病了没钱看,只以为苏娇娇又看上什么新鲜玩意儿,差点钱。 之前苏娇娇一心追著徐一鸣,秦洛和刘能对苏娇娇都冷淡了一段时间,但徐一鸣出事后,两人的心思又活泛起来,觉得自己有机会了。 给钱上便也更大方。 陈佳捂著怀里的十多块钱,心里得意极了。 你苏娇娇不肯给钱,有的是人愿意给我钱。 心里甚至盘算著要不要多去几家要钱,让大家都以为是苏娇娇不要脸到处找人借钱才好。 但脸上实在痛,陈佳只能暂时歇下心思,往卫生所的方向走去。 半道中,陈佳远远的看见一人,人高马大的,拎著只兔子,走近了一瞧,竟然是陆承延。 她以前没关注过这人,现在仔细一看,陆承延长得属实不错。 上次在陆承延家,两人抱在一块儿,苏娇娇还说喜欢他吧。 所以两人现在是什么关係? 陈佳的眼睛滴溜一转,便上前喊道,“陆承延。” 陆承延跑了一趟沪市,运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回百货公司,交接完后便回了莲村,路上撞见只野兔子,便隨手逮了回家。 至於眼前的女生,陆承延稍加思索,便记起来是见过的。 “有事?” 陈佳个子矮,仰头看著他,“我是苏娇娇的好朋友,她生了很严重的病,没有钱治病。”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实在不忍心看她这么难受,便四处帮她借钱。” “你是娇娇的对象吗?” “是的话,赶紧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陆承延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玩味,“对象?” 陈佳点头,“对啊,那晚你俩抱在一起,我们大傢伙可都看见了。” 陆承延思索一番,却没问苏娇娇生了什么病,“你要多少钱?” 陈佳有点愣住,將人上下打量一番,这人看起来不像有钱的样子啊。 难道苏娇娇又傍上个隱藏的有钱人。 咬著牙说道,“十块,有吗?” 陆承延垂下眼眸,嘴角噙了点意味不明的笑意,“有。” “是存了很久的钱。” 陆承延隨手摸出钱,递给陈佳,“告诉娇娇,千万要好好养病。” 等陆承延走后,陈佳才皱眉,“这人是个傻子吧。” “我说生病就生病,都不知道去问一问。” “人长得不错,脑子却不好。” 陈佳开心地去卫生所看了脸,用的药都是最好的,要求一定不能留疤。 在医生的再三保证下,才放心离开。 ...... 时间一晃而过,秋收的任务全面来临,学校放假,就连小孩子都全部参与到抢收的工作中来。 到处都是拖拉机的轰鸣声。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著丰收的喜悦。 但知青们都怨声载道。 “徐知青被送去农场改造也就算了,现在江知青也去修大坝了,我们人手一下子减少了两个,划给我们的田地却没有减少。” “我们怎么忙得过来?” 女知青们在乡下劳作,双手已经起了茧子,但这次的劳动强度依然超过了她们的接受程度。 好几个女知青手上都出了血,只能把旧衣服拆开,缠在手上。 “支书也不想想办法,耽误了收割时间,谁也討不了好。” 苏家的田就在知青任务田的旁边,將大家的心声听得一清二楚。 他起身看著茫茫一片望不到头的麦田,知道这样下去確实不是个办法。 苏学海主动找陈应雄商量,看去外乡请几个人手,或者让江知青先回来忙秋收,等秋收搞完了再去修大坝。 却被陈应雄一口回绝,“说起来,江知青是受了你家娇娇的连累才不得不去修大坝,这件事您自己想办法,大队管不了。” “请人也可以,你自己钱请,跟大队无关。” 叼著烟杆走了。 正送午饭来的苏娇娇听了几句,火气直冒。 “爸,他哪有一点支书的样子。” 苏学海摆手,“人多嘴杂,不要说这些。” 苏莲將饭菜从篮子里拿出来,苏父苏母便放下镰刀。 苏母捏著肩膀,“再干两年也就干不动了。” 苏娇娇四处望了眼,“苏青呢?” 苏父苏母平静地吃著饭,“你还不了解他,每年秋收都主动去陈家帮忙,咱自己家的事是一点不管。” 苏莲想了想,“爸,从明天开始我到田里来帮忙。” 苏母摇摇头,“家里需要人洗衣做饭,你走了不成。” 苏娇娇举手,“我明天来帮忙。” 苏学海笑眯眯的看著她,“你还会做割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