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回女儿后,我笑看小三虐亲女》 第1章 换回来 “菲菲!” 严颂雨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滴落在枕间,挥舞的双手碰掉了桌上的瓶。 啪—— 清脆的碎片声將严颂雨从梦中惊醒,蓝色鳶尾散落一地。 严颂雨无神的目光从天板移到四周,这里……好熟悉……我不是被蒋成礼和周月推下楼了吗?我没死?是谁救了我? 她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却注意到床头上的日历——2002年2月21日。 2002年2月21日! 严颂雨彻底清醒了,她……重生了! 这里……是23年前她生菲菲的海市第一妇產医院,菲菲! 她的菲菲就是今晚被蒋成礼和周月换走的,严颂雨忍著身体的不適下了床,跌跌撞撞跑向了新生儿监护室,不行,她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再发生! 严颂雨一路找到了新生儿监护室,因为瑞鑫是第一妇產医院的股东,所以她的女儿有一间单独的新生儿监护室,她打开门进去慌慌张张翻看孩子的右手,虎口没有红痣,腿上三个墨点,不是菲菲,已经被换了! 她急忙抱起孩子去了旁边的新生儿监护室,幸好今天的新生儿不多,只有7个,严颂雨很快找到了菲菲。 菲菲小小一团正安静地睡在小床里,旁边掛著的信息显示母亲是周月,虎口的红痣也对上了。 她伸手感受了一下菲菲的呼吸,活著的菲菲! 严颂雨喜极而泣,麻利地把孩子换了回来,抱著菲菲亲了一口,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菲菲受那么多苦了,她的宝贝! “哇呜,嗯呜呜~” 出门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哭声。 严颂雨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小床里的孩子,她前世的养女严暮醒了,怕引来护士,严颂雨忽略心里那股微疼,抱著菲菲离开了。 刚小心翼翼地把菲菲放回单独监护室的小床上,门被打开了。 她惊恐地回头,才发现是照顾菲菲的小护士,小护士笑著迎了上来,“严夫人,您来看孩子吗?” “你刚刚去哪儿了?”严颂雨鬆了口气,脸色就变了,如果不是她失职,前世蒋成礼和周月也没那么容易换走菲菲。 “我……对,对不起。”小护士脸色煞白,“严夫人,我只是去了一趟卫生间,我好像吃了不乾净的东西,一直闹肚子,除了去卫生间,我一直守在这里,我真的有好好照顾严小姐。” 她眼泪汪汪地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算了,你別哭了,接下来好好守在这里能做到吗?” 严颂雨估计小护士也是被蒋成礼和周月算计了,因为她之前就再三要求了女儿身边24小时不能离人。 “可以可以,换班之前,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一步。” 严颂雨又亲了一口睡得正香的菲菲才离开,但她还有事要做,她实在不放心,可观察期没到,她担心菲菲的身体情况,前世严暮的身体就很虚弱,回家后生了几次病,她差点急疯。 思来想去,严颂雨给冯遇打了电话。 “喂,颂雨。” “是我,冯遇,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 “你能帮忙找两个靠谱的人来医院守著我女儿吗?现在人贩子太猖獗了,我不太放心。” “好的,我很快就到。” 等冯遇的时间,严颂雨一直坐在监护室外面的长椅上不错眼地盯著那扇门。 冯遇来得很快,严颂雨看了看时间,才10分钟? “你怎么这么快?”严颂雨惊讶地问道。 “我就住旁边。”冯遇飞快解释了一句,皱眉看著她穿著单薄的病號服坐在冰凉的椅子上,赶紧脱下外套把她裹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刚生產不能受凉吗?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严颂雨一直没感觉到冷,或许是因为她復仇的心是火热的,这会儿冯遇一说,她才打了个哆嗦。 “我先送你回病房,然后就来帮你守著。”冯遇想拉起严颂雨起身,可她挣脱了。 “不,我要在这儿守著菲菲,谁也不能抢走我的菲菲。”严颂雨现在如同惊弓之鸟,甚至有点神经兮兮的。 冯遇无法,只能由著她,但他跑去旁边的护士站向打瞌睡的值班人员要了一个垫子。 “把这个垫著,椅子凉。” “谢谢!”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著监护室,冯遇的嘴囁喏了一下,最终没问出口,只坐到了她身边陪著。 好在冯遇叫的人也很快就到了,两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一来就喊:“遇哥。” “就是这个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婴儿,你们好好守著,不要离人。” “好的,遇哥放心。” 严颂雨离开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冯遇安慰道:“放心吧,他们都是退伍军人,我对他们有一点小恩,绝对可靠。” “那就好。”严颂雨抓著冯遇的手很是感激,“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她感到了一阵疲惫,刚生產完本就虚弱,醒来后脑子里所有信息都是乱的,又紧张兮兮守了这么久,她的身体不堪重荷了。 冯遇扶著严颂雨走了一段,看著她额头的冷汗,直接把她抱了起来,“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了吗?” 严颂雨不打算跟他说重生这么神奇的事,正想装睡,却透过窗户看见楼下园里的两道身影,她揪著冯遇的袖子,“带我去一楼园。” 冯遇刚想劝她回病房休息,就顺著她的视线看见了蒋成礼,“好。” “阿成,我已经决定好了,我会带著严颂雨的女儿搬去贫民窟,那样的地方,金尊玉贵的严颂雨一辈子也不会踏足,这样才能確保女儿的身份不会被发现。” “如果有一天严颂雨怀疑,你一定要把做亲子鑑定的机会揽过来,这样才能骗过她,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再跟我一样了。” 蒋成礼一言不发,好似还沉浸在做了亏心事的后怕里。 周月眸色暗了几分,继续恳求,“阿成,我都已经不奢望跟你有未来了,我也不会再打扰你了,严家不会发现你的秘密,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女儿好好的,这点要求你也不能答应吗?” “两个孩子都是你的女儿,你想想严家是怎么对你的,想想村里甚至整个镇上的閒言碎语,说好的嫁给你变成你入赘,婚礼上你的家人都没到场,连女儿都要姓严,你一点也不恨吗?” 第2章 天不审判,我来执刀 “我答应你。” 蒋成礼似乎下定了决定,孩子是他换的,他本就要为这件事遮掩,刚刚只是想逼周月承诺离开而已。 而且,听了周月的话,他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股报復的快感,严炳华那个死老头,今天看见孩子时那么高兴,当场就给了百分之五的股份,这些以后都是他女儿的,却跟严家没有关係,哈哈哈! 蒋成礼把周月抱进了怀里安慰,还保证道:“我也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她会像小公主一样幸福快乐地长大。” 冯遇抱著严颂雨在黑暗中听完了全部,他总算知道严颂雨今晚的异常是为什么了。 “走吧。”严颂雨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冯遇抱著严颂雨转身离开,回到病房把她小心地放到床上,一言不发地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做完了一切,冯遇才拉过椅子坐下,心疼地看著严颂雨,“所以——这就是原因吗?” “嗯。” “你发现了,所以监护室里的孩子?” “是我女儿,我换回来了。”她看著冯遇,“我要他们自作自受……天不审判,我来执刀!” 严颂雨说这句话时,眼神像是淬了毒,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冯遇只是给她掖了掖被角,“剩下事情交给我吧,你好好养身体,我会守好孩子的。” 严颂雨不放心地叮嘱,“菲菲右手虎口有一个红痣,你记住了。” “好,菲菲,是哪个字?”冯遇想转移一下她高度紧张的注意力。 “芳菲——”窗外正好飘起了雪,严颂雨一顿,改了口,“雨雪霏霏,严霏霏。” 冯遇笑容温柔,夸讚道:“很好听的名字,快睡吧,我会看好霏霏的。” “嗯。”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睡意袭来,严颂雨在冯遇的陪伴下陷入了沉睡,她最后一丝清醒消失前的想法是:冯遇是可以信任的。 冯遇和蒋成礼一样,都是贫困山村走出来的大学生,是靠严颂雨基金会的资助才上完大学。 冯遇毕业后就进了瑞鑫集团工作,五年时间,冯遇从普通职员做到了总经理的职位,是严炳华的左膀右臂,严炳华本来还打算撮合冯遇和严颂雨的,他很看好冯遇,结果半路杀出来了个蒋成礼。 前世,冯遇在严颂雨女儿10岁生日后才离开了瑞鑫集团,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华盛集团。 他得了瑞鑫4年资助,就为瑞鑫奉献了16年,后来成立自己的公司后,和瑞鑫的业务往来也多有让利,哪怕严颂雨和严炳华不同意,他也总会在各种方面回报他们。 严颂雨被害死时,冯遇的华盛已经不亚於瑞鑫集团。 冯遇等到严颂雨呼吸平稳,才去了新生儿监护室,却和蒋成礼碰上了。 “冯遇?”蒋成礼惊讶地看著三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这两位是……” “这年头人贩子猖獗,严总担心孩子,让我找人来帮忙看护。” 蒋成礼的心狠狠一跳,他几乎以为东窗事发了,他努力掐了掐手心,装作镇定地问道:“哦,那辛苦你们了,对了,你们来了多久了?我给你们买点宵夜去。” “刚来,今天下班前来了一个紧急项目,深夜才忙完,刚下班就过来了。” 蒋成礼鬆了口气,幸好他早就换完孩子了,这样也好,有人守著,严颂雨以后应该不会怀疑孩子,他这样想著,笑容都真诚了很多,“那你们肯定没吃饭吧,医院旁边有夜市,我去帮你们买点饭回来。” 冯遇笑不达眼底,“那就辛苦蒋先生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们才辛苦,还得麻烦你们守几天呢。” 这么谦逊温和的一张脸,谁又能想到他刚刚乾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呢? 而冯遇离开后,病房里的严颂雨睡得並不安稳,她陷入了梦魘。 梦里,霏霏一步一步走向深海,眼里一片死寂。 “宝宝,妈妈来陪你了。” “这个世界没有人爱我们,我们还有彼此,我们相依为命,你会爱妈妈的,是吗?” 海水没过了霏霏的口鼻,她放任自己倒在了海里,任由海浪捲走自己。 严颂雨就这么看著,什么都做不了,她拼命呼喊著:“不,霏霏,妈妈爱你,你还有妈妈,妈妈还没来得及和你相认,妈妈爱你,爷爷也很爱你。” “救命!有没有人啊?来人啊!救命,救救我女儿,救救我女儿……” “有没有人能救救我的女儿?她才23岁,救命!救命啊!来人啊!” 严颂雨喊得声嘶力竭,然而她的哭喊始终没有任何人听见。 终於,严颂雨似乎挣脱了束缚,她扑进海里想救霏霏,可她的手根本碰不到霏霏的身体,她只能眼看著霏霏失去了生息。 “霏霏……” 严颂雨的呼喊变成了呢喃,她就这么跟在霏霏身边,被海浪裹挟著,带往了不知何方。 直到半个月后,霏霏的身体都已经变得浮肿,脱皮,面目全非,才在30公里之外的海岸被人发现报警。 “死者特徵跟半个月前报案的一个失踪人员对上了,不过还需要回局里等dna鑑定结果。” 严颂雨又跟著一起飘回了警局,他们到时,结果也出来了。 “死者身份已確认,周菲菲,女,23岁,已婚,档案记录上经歷过家暴流產,出院时已经患有了抑鬱症,有过自杀倾向,半个月前,她的丈夫和母亲来报了失踪。” “通知家属吧。”老警察嘆了口气,“好好一个姑娘,还这么年轻,唉……” 夏铭阳和周月来了,然而他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揭开那层白布,眼里却都不约而同流出了泪水。 严颂雨恨不得扑上去撕了他们,“你们一个个杀人犯假哭什么?霏霏是你们害死的,你们才该死!该死!” 一个警察上前跟他们交涉,“死者確係周菲菲,死因溺亡,自杀。” 周月忽然推开警察,扑上去掀开了白布,而霏霏早已面目全非,她乾呕了一声,抓住了霏霏的右手,虎口那里的红痣还在,她忽然又哭又笑,装若癲狂。 “哈~哈哈哈~哈~死了,死了好啊!哈哈哈哈~” 第3章 教他做一条好狗 “小雨,醒醒,做噩梦了吗?”熟悉又令人噁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严颂雨醒来就看见了眼前一张放大的虚偽的笑脸。 “霏霏是你给女儿娶的名字吗?”蒋成礼笑著问道。 严颂雨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他怎么配提霏霏?他怎么配! 啪—— 蒋成礼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格外响亮,进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都被这一巴掌惊呆了。 他错愕地捂著脸,明明怒火中烧,但还是扯出了一个微笑,声音更加温柔,“小雨,是不是睡懵了?” 严颂雨像是要远离什么脏东西一样后退,“你离我远点。” “怎么了小雨,我惹你生气了吗?”蒋成礼有些无措。 严颂雨在感情中一向是温柔小意的,今天这一巴掌实在出乎意料。 “我说了你离我远点你听不懂吗?”严颂雨情绪忽然开始激动,“我怀孕10个月那么辛苦,生孩子疼了整整一天,生完了现在还疼,都怪你!” 她发疯一般把手边能砸的枕头杯子水壶水果,还有蒋成礼一大早去买的一束全砸了出去,蒋成礼抱著头东躲西藏,连连后退。 医生赶紧上前安抚,“严女士,你刚生產完,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太激动,快躺下,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小护士把蒋成礼推了出去,“蒋先生,你先在外面等著,不要再刺激严女士了。” 蒋成礼习惯性闭了闭眼,把羞恼的怒气压了下去,又换上温和担忧的脸问道:“小雨……我太太她这是怎么了?” “等医生检查吧,不过,以我的经验,严女士性格大变,十有八九是患上產后抑鬱症了。” “產后抑鬱症?” 蒋成礼嘴都合不拢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无言的心情,小雨她哪里值得抑鬱了? “反正你们做家属的多担待吧,尤其是你,好好配合病人治疗,多多关心陪伴她,生孩子真的对女性身体精神的损害极大。” 蒋成礼焦急地等在外面,医生出来时,严炳华也来了,他早年丧妻,一个人把女儿心肝宝贝一样养大,掉一根头髮他都要担心半天,现在得知女儿患上了產后抑鬱症,他活剐了蒋成礼的心都有了。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严总,初步诊断,严女士確实患上了產后抑鬱症,后期需要好好治疗。” 严炳华剜了蒋成礼一眼,才匆匆进去关心严颂雨,蒋成礼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严颂雨窝在严炳华怀里哭个不停,活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保姆刘姨赶紧哄道:“哎哟,我的小姐啊,可不能哭,月子里哭伤眼睛的。” “对,乖啊,囡囡咱不哭了啊。”严炳华给她擦了擦眼泪,“囡囡昨天可勇敢了呢,你生了一个小宝贝呢,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特別可爱。” “小姐,我今天给你做了鯽鱼豆腐汤,可鲜了。”刘姨笑著打开了保温桶。 “我来吧,刘姨。”蒋成礼主动请缨。 刘姨没说什么,让开了位置,蒋成礼的表现一向不错。 蒋成礼舀了一勺鱼汤吹了几下餵到严颂雨嘴边,“小雨,来喝一口。” 严颂雨看著他虚偽的笑容,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挥手就把滚烫的鱼汤掀翻在他怀里,“滚!” 鱼汤是刘姨刚出锅就装进了保温桶,急急忙忙带过来的,蒋成礼的胸膛顷刻间被烫起了一片水泡。 严颂雨瞥了一眼狼狈的蒋成礼,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很嫌弃,“真噁心!” 严炳华也只皱著眉挥了挥手,“赶紧去找医生处理一下伤。”说完转头继续关心他的宝贝囡囡有没有被烫到。 蒋成礼阴沉著脸出来时迎面就碰上了冯遇,冯遇看著他满身狼藉还提著衣服,嘴角不著痕跡地勾了勾,“蒋先生。” “冯遇,你是来找爸的吧,他在病房看小雨呢。” “蒋先生还是快去看医生吧。”冯遇好心提醒。 住院观察的时间里,严颂雨“產后抑鬱症”越发严重,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好几次。 蒋成礼一离开严颂雨就哭诉他不陪她,见到后就又打又骂,清醒了又道歉,道完歉继续打骂,蒋成礼脸上的巴掌印就没消过,他去个卫生间都能听见別人的议论。 “贵宾房那个男人,一看就是赘婿,老婆又打又骂连回嘴都不敢。” “呵~你笑人家窝囊,可你知道人是谁吗?” “贵宾房住的是严炳华的女儿,海市经济的领头羊,人隨便跺跺脚,海市都要抖三抖,我要能傍上严炳华的女儿,在我头上拉屎撒尿都行。” “真的?那我也行,就是咱没人家那个脸。” “所以咱们吃不到那碗软饭。” “不过……你怎么知道那赘婿头上没有屎尿呢?” …… 蒋成礼在隔间里攥紧了拳头,半晌,外面的说话声越来越远,他才出来对著镜子整理了衣服,只是眼角的阴沉怎么也掩饰不住。 雪下了三天,哪怕天空放晴了,寒风也一直在呼啸。 医院门口到车上,不过三米的距离,严炳华硬是把严颂雨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抱著她出门。 严颂雨安心地窝在爸爸怀里,跟周月擦肩而过时,她瞥了一眼周月脚边的破旧篮子——数九寒天,只裹了一层旧衣服的小婴儿就那么放在雪地里,小脸被冻得发紫,哇哇大哭著,而周月充耳不闻,视线一直跟著刘姨怀里的襁褓。 车上,严颂雨透过车窗看向正痴痴望著她的车热泪盈眶的周月,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冷笑。 回到严家,严颂雨依旧是被严炳华抱回房间的。 婴儿房是早就布置好了的,严颂雨又仔仔细细亲自检查了一遍才安心,育婴师还是前世那两名,她们很负责。 不过……好心情在严颂雨回房后停止了,因为蒋成礼倚在床上。 他一看见严颂雨,就赶紧温柔地喊道:“小雨,快来躺著休息,刘姨说月子里站久了会腰疼。” 严颂雨讽刺一笑,真是温柔款款的二十四孝好丈夫呢! 自她怀孕以来,蒋成礼就做了厚厚一本孕期笔记,各种注意事项记得清清楚楚,大半夜醒来给她倒水、按摩从没有一丝怨言,连一直不太认同他的严炳华都看在了眼里,对他越发认同。 前世她也傻傻地信了他的“真心”,只可惜她的真心餵了狗! 蒋成礼从不忘立自己的好丈夫人设,他走过来扶严颂雨,“乖,听话,去床上躺著,等月子过了,你想做什么都……”行。 啪—— 严颂雨抄起柜子上的瓶劈头砸了下去。 她要发疯,不然她自己会疯的! 蒋成礼额头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流过他的眉骨,滑到眼角,像一滴血泪,他立马闭上了眼睛,怕来不及掩饰眼里的恶毒和恨意。 “天啊!”刘姨听见声响跑过来一看,赶紧拉走了蒋成礼,“蒋先生,快跟我去处理一下伤口。” 蒋成礼任由刘姨把他拉走,因为这是严家,他是蒋先生。 呵~ 恨? 严颂雨冷笑,他有什么资格恨她,恨严家? 既然生就一副狼心狗肺,那这辈子她就好好教他做一条好狗! 第4章 关门打狗 严颂雨叫来管家王叔,让他安排人把蒋成礼的东西都清出了房间。 王叔自然也清楚严颂雨现在的情况,“產后抑鬱症”可是很危险的,他一点也不敢劝,还得催她们手脚麻利些。 蒋成礼包扎完伤口,回来就看见自己的东西都堆在了走廊上,他未发一言,蹲下来慢慢收拾起来,无人看见的眼底一片幽深。 严炳华听说后来看了一眼,只道:“成礼,你多包容一下吧,小雨这样也是因为生病了,她原来原来不是这样的性子,她是为你生孩子才变成这样的,谁都能怪她,你不能。” 蒋成礼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知道的,爸,你也別太担心,小雨会好起来的。” 严炳华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对他的肯定。 家是最温暖的避风港,回家的第一晚,严颂雨睡得分外安心。 一夜好眠,她醒来首先去隔壁婴儿房看了霏霏,然后就开始琢磨起惩罚渣男贱女的事。 蒋成礼无才无能还清高,好面子,自尊心极强,前世,她捧著他那一身傲骨,这一世,她要一点一点敲碎,把他踩在泥里。 说干就干,严颂雨拨通了助理江萍的电话,反正她现在得了“產后抑鬱症”,发什么疯都合理。 训狗,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但家里不听话的狗,关起门来打就是了,又为什么要浪费甜枣呢? “喂,我是江萍,严总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江姐,把我之前跟孔大师的约见目的改成求画吧,你替我去见,就说我要坐月子,请他见谅。” 孔令奇是有名的国画大家,想拜入他门下的学生不计其数,她前世就引见了蒋成礼给孔大师,奈何蒋成礼虽有天赋却也入不了孔大师的眼,她多次上门,最后意外救了孔大师的小孙子,孔大师才因著恩情收下了蒋成礼,对他悉心指点,百般照顾。 这一世,国画大家关门弟子?他做梦去吧。 “好的,严总。” “还有,把我给蒋成礼的副卡停掉,之前给他订的每季的衣服手錶全都取消,已经做好的低价卖了,车子也转手出去。” 蒋成礼清高,为了不让人说他攀权附贵,结婚这一年多,他丝毫没有表现出对严家钱財的兴趣,衣服手錶都要严颂雨找各种藉口送给他才收,车子更是不要,给他的副卡也没刷过几次,用的那几次还是为了给她准备礼物。 她现在真得感谢一下他的清高,能让她少慪一点气。 “是,严总。” 江萍没有多问,但依她女人的直觉,严颂雨和蒋成礼的婚姻出问题了。 掛断电话,严颂雨又想到了周月,这个可悲又可恨的女人,虽然已经可以预见她自食恶果的结局,但严颂雨却也不想她在迎来结局前过得太轻鬆。 正巧,冯遇来看望霏霏了,他带著一束严颂雨最喜欢的蓝色鳶尾。 “你想好了吗?那么多时间精力跟他们纠缠不值得。” 严颂雨揪了一朵鳶尾揉碎在手心,“我这辈子就是为了报仇而来的。” 不诛心剜骨怎么对得起她前世被耍得团团转的二十多年? “好。” 我陪你。 冯遇没再劝阻,他总觉得事情不止换孩子那么简单,他不敢想那样刻骨的恨意背后,她到底经歷了什么,他只能让她如愿。 当天晚上,海市南区边缘贫民窟的一个小屋子被洗劫一空,屋子里只有一个坐月子的女人和一个刚出生几天的女婴,如果没有邻居接济,母女俩不一定能熬过这个冬天。 收到回復后,严颂雨躺在床上笑出了眼泪,她会慢慢折磨他们的。 这一晚,严颂雨又梦见了前世。 她是在霏霏死后才发现真相的。 蒋成礼开始早出晚归,她刚开始还以为是男人出轨了,忍不住跟了一次,到停车场就发现蒋成礼和周月正在拉扯。 一开始,严颂雨只以为她是蒋成礼乡下的亲戚,来找他帮忙的,还打算上前打招呼的,可还没迈步就听见了周月疯疯癲癲的话。 “菲菲死了,阿成,严颂雨的女儿死了,我害死的,你高兴吗?我替我们报仇了。” “哈哈哈,我终於报仇了,严颂雨抢走了你,我就换了她的女儿,哈哈哈~” “那个傻子,她命好又有什么用?哈哈哈,还不是被我耍得团团转,她把我的女儿锦衣玉食养得这么优秀,自己的女儿已经成了水鬼了,哈哈哈~” 严颂雨被周月话里的信息衝击得头晕目眩,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全身…… “哈哈哈~哈哈啊呜呜呜呜~”周月笑著笑著又哭了,“菲菲,我的菲菲……” “別在这里发疯,周月。” 蒋成礼警惕地环顾了四周,捂著周月的嘴把她往车上拖。 一直藏到两人拉扯结束离开,严颂雨死死咬著嘴瘫软在地上,漂亮的眼睛里早已布满了红血丝,直到腿脚泛起细细密密如针扎的麻木,她才冷静地从地上地爬起来,开始调查一切。 和严暮的亲子鑑定结果出来时,严颂雨的手抖了好几次才打开,看到那一句“不存在生物学上的亲子关係”,她的情绪彻底崩溃,或许今天之前她还期待过那些话只是周月的疯言疯语。 厚厚的档案袋被送到严颂雨面前,这里面是霏霏的二十多年,她竟然胆怯地不敢打开…… 含泪看完所有资料后,严颂雨把自己关在了屋子一天一夜,出来后又直接去菲菲墓地站了一整天。 严颂雨摩挲著霏霏的照片,她的女儿,原来她们见过很多次……可她没认出来,她是个失职的妈妈,她怎么能没认出来自己的女儿啊? 深深的愧疚感和剧烈的心痛將她淹没,痛得她喘不过气…… 笑容如此温暖灿烂的姑娘,最后的结局居然是抑鬱自杀! 那些凶手——蒋成礼、周月、夏铭阳…… “菲菲,妈妈会为你报仇的!” 严颂雨下定决心要为霏霏报仇,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第5章 偽装 “啊,对不起,对不起,成礼,我又发病了吗?我又伤害你了吗?呜呜,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不想这样,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 严颂雨哭著把蒋成礼扶起来,似乎自己才是那个受委屈的一方,她一边用霏霏的尿布给他擦脸上黏糊糊的粥和鞋印,一边哭著推卸责任,“你怎么不推开我?你怎么不反抗?” 蒋成礼低著头,没看面前这张泪眼婆娑,悔恨愧疚的脸,他的眼里布满了阴霾,一句“没关係”几番努力也说不出口。 早上,严颂雨忽然抱著他的胳膊撒娇要喝他亲手煮的鱼片粥,温柔的笑容一如从前热恋的时候,他以为严颂雨情况开始好转了,满心欢喜煮了一锅粥。 他是穷人家的孩子,做饭对他来说並不难,以前为了討好她,知道她喜欢吃鱼后,他早上4点起床去买鱼,回来给她熬一锅新鲜的鱼片粥等她起床了吃。 给严颂雨送粥的时候,他感受著胸前衣服和烫伤结痂的摩擦感,忽然顿住了脚步,也幸好他等粥温了才给她送上去,不然他胸前未痊癒的烫伤又要再添新伤。 就因为粥里放了她產后不再喜欢吃的胡萝卜丁,她就疯了一样打翻粥,质问他:“你根本就不关心我,你根本就不爱我,不然你怎么会忘了我的喜好?” 那明明是她之前最喜欢吃的蔬菜之一! 蒋成礼觉得一口大锅扣在了他头上,可他还来不及解释自己不知道她口味变了,严颂雨就歇斯底里地动起了手。 他容忍躲闪,她却变本加厉,甚至还踩在他脸上逼他跪下舔地板上的粥! 蒋成礼双拳越握越用力,指甲划破了手心,他挥开严颂雨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严颂雨难过地看著蒋成礼的背影,却在门关上的一瞬间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她隨意扯出消毒湿巾擦了擦手,然后优雅地抹乾净眼泪,这就受不了了吗? 蒋成礼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后,情绪才彻底爆发! 他想砸东西,想宣泄不满,可拿起瓶后,他残存的理智又硬是逼著他咬牙放了回去……最终,狠狠摔在地上的也不过是他的西装外套罢了。 他衝进卫生间,粗暴地扯开了脖子上的领带,连衬衫的扣子也隨之崩掉了两颗,他打开水龙头,拼命地捧起水浇在烫到快要烧起来的脸上。 哗哗的水流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最后,他乾脆直接將头埋进了蓄满水的洗脸池里……一秒、两秒……三十秒……一分钟…… 哗—— 蒋成礼抬起头,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鲜空气,“呼——呼——” 垂下的头髮被抹到了脑后,他撑在洗漱台上死死盯著镜子里双眼猩红的人,发间的水颗颗滴落,白色的衬衫早就湿透,紧紧贴在身上,隱隱可见他胸前的烫伤。 他乾脆扯开了衬衫,对著镜子一寸一寸扫过胸前的伤痕,看完,他也平静了,恢復了一贯温和的笑容。 咚咚—— 蒋成礼刚擦著头髮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了敲门声,他不紧不慢地换了身家居服,才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去开门。 严炳华看著紧闭的房门,眉宇间有些不满,还夹杂著一丝担忧。 蒋成礼打开门就看见了严炳华一闪而逝的情绪,他恭敬地把严炳华请了进来,“爸,不好意思,刚刚在洗澡,让您久等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没事。”严炳华扫了一眼蒋成礼还在滴水的头髮,走到沙发边坐下,“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 蒋成礼温和一笑,“爸,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没生气,你放心。” 严炳华盯著蒋成礼的眼睛,想看出任何一丝不满或者怒气,但並没有。 “你是个好孩子!”严炳华拍了拍蒋成礼的肩膀,沉吟道:“小雨今天,是做得过分了些,她现在很自责。” 蒋成礼低头给严炳华倒茶时,眼里闪过一抹讽刺,只是过分了……些? 自责? 所以来劝和只是为了让她少点愧疚吗? 蒋成礼思绪百转千回,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我一会儿就去看看小雨,她只是生病了,不是她的错。” 严炳华看著蒋成礼毫无破绽的笑容,心里不但没有轻鬆,反而更加沉重,他不信真的会有人脾气这么好,除非偽装。 “那就好,小雨现在情绪不稳定,很多时候控制不住自己,那不是她的本意,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来跟我说,咱爷俩喝一杯,別跟小雨计较。” 蒋成礼无奈苦笑,“爸,我要说一丝怨气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我也不是圣人,今天被小雨踩在脚下,我当时是生气的,但现在,我只剩心疼。” 第6章 分不清人和狗 严炳华没打断蒋成礼,只是静静地倾听。 蒋成礼的语气很诚恳,“我知道小雨原来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姑娘,她现在为了我们的女儿变成这样,我心疼小雨,也痛恨自己的无力,什么都帮不了她。” 严炳华沉默许久,才道:“你受委屈了,你陪著小雨对她就是最大的帮助。” 蒋成礼神色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隨即摇头,“我不委屈,我是小雨的丈夫,都是应该的。” 严炳华似是信了他的话,出去的时候步履都轻快了几分。 拿准了蒋成礼的態度后,严颂雨对他更差了,言语羞辱是家常便饭,身体折磨屡见不鲜,他通通只能受著。 比起在医院,严颂雨甚至不用顾忌自己的身份会给严家抹黑。 久而久之,严家的佣人们都开始同情蒋成礼了,但这样怜悯的眼光更刺激到了蒋成礼的自尊心,像是一遍遍在提醒他:你看啊,连佣人都能高高在上地同情你,你在严家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可他一丝反抗都不能有,因为他不能离婚,严家更没人会帮他这位“蒋先生”,他们只会说: “小雨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谁能都怪她,只有你没资格。” “大小姐原来多么温柔和善啊,如今却因为怀孕变成这样,你身为丈夫应该最体谅她才对。” “小姐真可怜,治抑鬱症的药一把一把地吃,蒋先生这点皮外伤又算得了什么?” …… 蒋成礼想反驳,他不知道严颂雨为什么会得抑鬱症,他整个孕期明明都把她当祖宗在伺候,进產房前还拉著他甜甜地叫老公,醒来就给了他一巴掌! 而且她明明很疼女儿,冷了热了吃几口拉几次她都要问,对谁都能好声好气,除了他。 蒋成礼只能藉口创作躲进画室,一待就是一整天。 终於,在严颂雨烧了他的画室后,蒋成礼第一次发火了,但他的火只是撂下一句“不可理喻”,然后离家出走。 严家的佣人们表面夸他脾气真好,实际心底蛐蛐他窝囊。 “你画这些有什么用?顏料钱都挣不回来,白送都没人要。”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做著画家梦呢?” “有时间在这里挥发灵感,还不如多接几张商业稿,好歹不赔本。” 蒋成礼在酒吧一杯一杯灌酒,严颂雨的话还迴荡在他耳边,这么尖酸刻薄的话真的是曾经温柔善良的严颂雨说出来的吗?还是他一开始就看错了人? 他不是没想过是不是换孩子的事被发现了,可严颂雨明明把霏霏当眼珠子疼,回家那天他就確认过,霏霏腿上確实有三个墨点,她是周月的女儿无疑。 蒋成礼开始反思自己这一切究竟值不值? 严颂雨看著卡座上酗酒的男人,轻嗤一声,不过如此,她还以为他能做出点大事呢,急忙跟出来打探消息,结果他只是躲出来喝酒…… 蒋成礼从酒吧出来时,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他清醒了几分,他不想回严家,但也无处可去…… 不!或许还是有地方可去的,他伸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去南区,卫安里。” 南区卫安里,是海市最大的贫民窟,但既不卫生,也不安全。 酒吧外等候的计程车很多,严颂雨选了停在树荫下的一辆车,“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好嘞!”司机师傅声音高昂,格外有精神,但下一句就暴露了他的八卦属性,“姑娘,捉姦呢?我最擅长这事儿了,我可是號称泰安区车神,放心,保证不会跟丟。” 他经常跑这片的酒吧会所,也算“见多识广”了。 严颂雨回了司机师傅一个苦笑,“那就辛苦师傅了。” “不过你这么漂亮,还一看就是有钱人,背叛你的渣男真没眼光!” 前面上车那男人他也看见了,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相貌英俊,但跟这姑娘一比,气质差距就出来了,他跑车这么多年,见的人多了,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严颂雨微微垂眸,没眼光的是她才对,分不清人和狗,蒋成礼眼光简直不要太好! 她和蒋成礼的开始源於一场英雄救美。 她和朋友毕业聚会,结束后,司机半路堵车,她想著也就一小段路,走过去也行,没想到就遇到了一群小混混,拿了钱还对她见色起意。 被拖进小巷子的时候,一直生活在爸爸羽翼下的姑娘根本没有反抗能力,就在她要绝望的时候,蒋成礼如天神降临,拯救了她,甚至为她挡了一棍以至於右臂骨折,那可是他拿画笔的手啊! 美好又俗气的开头,她对蒋成礼一见钟情。 第7章 把孩子当牲畜养 “姑娘,到了。”司机提醒严颂雨,他很有经验地把车停在了远处的阴影里,“姑娘,你这么漂亮,別为渣男伤心,不值得,前面更美好的未来等著你呢。” “谢谢师傅!”严颂雨隨手给了司机好几张大红票,目测得有大一千。 司机笑得牙不见眼,这就是他喜欢拉这类客人的缘故,隨便提供点情绪价值,就能获得高昂的报酬。 严颂雨一路跟在蒋成礼身后,赵启在巷口就迎了上来,这里鱼龙混杂,可不敢让大小姐一个人走。 “严小姐,这里视野好。”赵启带著严颂雨来到了周家斜对面的房子,这里有一个矮小的放东西的阁楼,正好能看见周家的小院子。 屋里昏黄的灯光照不到树下的阴影,蒋成礼躲在树下偷窥,周月带著那个孩子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联繫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守住秘密。 嘎吱—— 开门声响起,蒋成礼下意识躲到了树后。 周月端著一盆脏水出来,隨意泼到了门前的臭水沟里,腥臭的气息让蒋成礼皱了皱眉。 “妈,妈妈~” 周暮脏兮兮地在地上爬来爬去,周月置若罔闻,自顾自坐在凳子上吃著麵条,甚至在周暮爬过来后一脚將她踢开。 “哇呜~妈妈~呜呜呜哇~” “哭哭哭,就知道哭,一天天的烦死了,再哭就去死吧你。” 周月烦躁地咒骂著,为了让周暮闭嘴,她挑了一筷子麵条扔到地上,“爬过去,捡起来吃。” 周暮似乎早已习惯,哭声止住,当真就手脚並用爬到麵条前,趴在地上用嘴啃了起来。 看见这一幕,严颂雨瞳孔肉眼可见放大了,气得浑身发抖,周月她,她竟然把孩子当牲畜养! “哈?哈哈哈……”严颂雨怒极而笑,最后笑出了眼泪。 赵启见她情绪激动,解释道:“她每天来了兴趣都是这么对孩子的,也幸好那孩子身体看起来弱,却很抗造。” 周暮吃完,顶著一嘴灰尘,又看向了周月,“妈,妈妈……” 周月又往另一个地方扔了一筷子麵条,周暮又爬过去吃…… 如此几回,周月吃完了饭,像是被周暮的样子逗笑了,才就著自己刚刚吃饭的碗盛最后一点麵汤和几根麵条放到周暮面前,“吃吧,討债鬼。” 周暮什么都不懂,捧著碗喝得很开心。 蒋成礼被这一幕衝击得不是滋味,再怎么样,那也是他的亲生女儿,竟然这样被当狗养吗? 可他不能出去阻止,他不想惹周月,他不想一辈子在这样的地方发烂发臭。 这一刻,蒋成礼站在破败的屋子前,酒彻底醒了,是值得的! 严颂雨看著蒋成礼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嗤一声,“南区贫民窟鱼龙混杂,抢劫很常见吧……” 赵启点头,“正好兄弟们吃饭回来了。” “周月……不要让她太清閒了。” “好。”赵启低声应答,“我会看著办的。” “辛苦你们了。”严颂雨把钱包里所有钱都拿了出来,“给兄弟们加个宵夜。” 赵启连忙拒绝,“严小姐,你已经给过我们工资了,说实话,这么轻鬆的活我们都不好意思拿你那么高的工资。” “让你们大材小用了,都是你们应得的,收下吧,等会儿送我回家。” 赵启看严颂雨不容拒绝的模样,只好收下了,“我替兄弟们谢谢您!” 蒋成礼落荒而逃后,眼看要走出这条黑漆漆的胡同,忽然被人蒙著头一棒打倒,一棍又一棍劈头盖脸打下来,他只来得及护住头,“住手!你们是谁?” 或许是怕被认出来,这些人没有说话的意思,直到蒋成礼开始求饶,並且搬出严家女婿的身份,这些“混混”才收手。 严家,海市无人不知。 不过蒋成礼的手錶和戒指还是被扒了下来,钱包手机也被一併抢走了。 他刚扶著墙站起,还来不及取下头套,一个小巧的身影拎著钢管返回,高举的钢管重重落在了蒋成礼的右腿上。 “啊!” 一棍,两棍,三棍!严颂雨用尽了全身力气。 惨叫声惊飞了树上的睡觉的鸟儿,周围却无一人开门来看,反而都纷纷搬来大件家具加固了大门,而蒋成礼痛晕在地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有人报警后才得救。 回到家,霏霏已经睡得跟小猪一样了,小脸蛋红扑扑的,嘴角还闪著可疑的银光。 严颂雨忍不住笑了,外面带回的一身寒意尽散,给霏霏擦乾净口水后,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好梦,宝贝!” 第8章 天壤之別 三年后。 严颂雨看著霏霏背著书包进了幼儿园,小辫子一翘一翘,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的小太阳,就应该永远灿烂盛放! “妈妈,放学你记得要来接我哦!”霏霏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盯著严颂雨,一眨不眨的,可爱极了。 严颂雨笑容灿烂地回应,“知道了,快跟老师进去吧。” 周月躲在树后热泪盈眶地看著这一幕,一如当年躲在医院的柱子后偷窥,哪怕今生都不能和女儿相认,她也不后悔! 回到车上后,严颂雨讽刺地看著周月母爱泛滥的模样,心情舒畅无比,终於还是没忍住吗?呵~ 那晚后,严颂雨也一直没断了对周月母女的监视,周月对周暮爱答不理,只保证了周暮饿不死,衣服不是邻居送的就是垃圾桶捡的。 周暮三岁时,人还没扫把高就已经被指使著扫地做家务了,打骂都是家常便饭,邻居看不过有时会劝两句,但周月依旧我行我素。 本就体弱的周暮瘦巴巴得更像个小猴儿了,看起来只有两岁,跟前世天壤之別。 严颂雨不是没有心软过,前世的严暮也是她亲手带大,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但她一想到这些都是前世霏霏所遭受过的,还有她查霏霏资料得知的事,她就无法不迁怒周暮。 周月回到家就看见了大敞著的门,刚要开口咒骂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邻居孙彩英的声音,“周月,你可算回来了。” “你说说你,你要出门你把小暮送我家,帮你看著也行啊,怎么能把一个四岁的孩子锁在屋里呢?看这给烫的。” 周月回头就看见夏大海怀里那小小一团,周暮脸上掛著脏兮兮的泪痕,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脚上那一片红肿水泡,“怎么回事?” “你还问怎么回事?”孙彩英责怪地看著周月,“你把孩子关在屋里,她不小心打碎了暖壶,烫著了唄。” “你家的门是老夏的撬的,小暮哭得太惨了,我们被关在门外束手无策,只能撬门了,要赔偿的话等会来我家拿。”孙彩英刺了周月一句。 周月赶紧摇了摇头,“不用,孙姐,谢谢你们救了小暮。” 或许是因为今天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儿”,周月看著受伤的周暮,难得心软了,“来,小暮,妈妈抱你回家,我们谢谢夏叔叔和孙阿姨。” 小孩子亲近母亲是天性,尤其是这种脆弱的时候,周暮小手环上了周月的脖子,埋在她颈窝里小声抽泣著。 “孙姐,我一会儿把医药费给你们送来,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 孙彩英摆摆手,“不急,快带小暮回去吧,我们也要去钱姨家接阳阳回来了。” 严颂雨中午就收到了周月母女的最新消息,彼时,她刚跟霏霏的老师通完电话,得知霏霏一切安好,严颂雨沉默著把周暮的照片丟进了碎纸机,这是她的命! 幼儿园的门一开,霏霏就从一群小朋友中奔向了严颂雨,“妈妈,我好想你!” 严颂雨抱起女儿亲了一口,“mua~妈妈也想你,今天在学校有听老师的话吗?” “有!”霏霏小嘴撅起,“我可乖了!老师还奖励了我一朵小红,因为我帮助了同学。” “是吗?我们霏霏真棒!”严颂雨抱著女儿上车,“先陪妈妈再上一会儿班好不好?晚上我们一起回家。” 幼儿园下午三点就放学了,严颂雨是抽空来接女儿的。 “好!那我要吃一个冰淇淋小蛋糕可以吗?”霏霏试图谋取好处。 “可以,妈妈给你准备好了,但是我们要说话算话,只能吃一个,不然肚肚会痛痛的。” “耶!太棒了!”霏霏在严颂雨脸上印下一个大大的吻,“妈妈,我爱你!” 开车的冯遇从后视镜里看著母女俩的互动,忍不住笑出了声。 “哇,是冯叔叔,霏霏也想了你哦!”霏霏是个嘴甜爱撒娇的小甜果,笑起来让人心都化了,见过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谁家的小甜心啊,这么会说话。”冯遇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都不自觉夹了起来。 霏霏抬高了下巴,“是严家的,严颂雨女士的小甜心!” 欢声笑语持续了一路,但回到公司,推开办公室门的一瞬间,严颂雨维持了一路的笑容消失了。 第9章 底色 “你怎么在这?”严颂雨皱眉问完,忽然又带上了一丝歉意,“抱歉,老公,我一时没转变好心態,前几年的影响太深了。” “没事。”蒋成礼笑著摇摇头,接过了严颂雨手里的小书包,“我来看看你们,霏霏呢?” “在后面呢,小蝴蝶一样到处打招呼呢。”严颂雨无奈一笑,却不著痕跡避开了蒋成礼想要拉她的手。 “那我去叫霏霏,给她带了刘姨做的点心。” 严颂雨微笑,没有阻止蒋成礼,只不过在门关上的一瞬间抽了张湿巾擦手,刚刚递书包时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蒋成礼或许是有点气运在身上的,三年前在南区被打断腿后,他的右腿落下了终身残疾,从此只能穿特製的鞋子才能掩饰他的瘸腿,不过细看还是能发现异样,这对清高追求完美的蒋成礼来说是很大的打击,为此,他很是颓废了两年,成天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不愿意见人。 严颂雨以为他就要这么烂下去了,结果他竟然给了她一个“惊喜”——他竟然画出了一幅足以扬名的《寒夜残月图》,比前世经过孔大师指点后的成名作也不差,那时,他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了。 难道残疾还能激发他的创作灵感不成?残月?残疾的他吗?竟然还有了点逆风翻盘的意思,前世这个时候,蒋成礼可没有这个水平。 “妈妈~” 小蝴蝶径直扑进了严颂雨怀里,她不太想理蒋成礼,在她年幼的记忆里,爸爸这个角色给她的印象並不好。 她去年意外闯进了蒋成礼的画室,当时蒋成礼还把自己关在里面,蓬头垢面像个疯子,屋子里黑漆漆的,窗帘只留了一条缝,一小束光照在红得像血一样的牡丹图上。 霏霏被嚇哭了,自此再没有问过爸爸,后来蒋成礼走出来后,不论怎么討好,霏霏始终对他不冷不热。 严颂雨本就有意识地淡化著爸爸在她心里的地位,自然没给她灌输爸爸爱她的概念,既然未来一切曝光后,蒋成礼的所作所为对霏霏註定是打击,那不如一开始就让她对父亲少些期待,妈妈会加倍爱她。 “宝贝怎么了?”严颂雨对女儿总是格外温柔。 霏霏黏黏糊糊靠在严颂雨怀里,甜甜地撒娇,“喜欢妈妈。” 严颂雨轻笑,“妈妈也喜欢霏霏。” 蒋成礼看著母女俩的相处,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和严颂雨谈恋爱时,严颂雨也是这么温柔,也会像霏霏一样跟他撒娇,而她抑鬱症的这几年,对他各种折磨,他几乎忘了曾经的美好。 “老公?” “嗯。”蒋成礼忽然回神,“小雨,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不早点回去休息吧,霏霏留在公司就好,她喜欢黏著我,也懂事,不会打扰我。” 她並不想霏霏跟蒋成礼接触过多。 “那好,不要累著自己了。” 蒋成礼出门时还回头看了一眼,严颂雨正笑著目送他。 幸好,小雨的抑鬱症已经要康復了,他的事业也有了起色,而且凭的是他自己的实力! 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在发展。 然而——真的吗? 严颂雨晚上回家依然是冯遇送的,他几乎已经成了严颂雨的专属司机了。 冯遇从后视镜里看了母女俩一眼,霏霏在严颂雨怀里睡得很香,他下意识放低了声音,“南区来了一个监狱里出来的有点儿背景的小头目王老三,是个好色的,周月容貌不错,王老三想逼周月做暗/娼。” 严颂雨拍著霏霏的手一顿,许久,才轻声问道:“周月什么態度?” “她不愿意,已经闹了两次了。”正好到了红灯路口,冯遇停稳了车,才继续说道:“赵启传来消息,王老三打算直接用强,应该就在这两天。” 严颂雨没再说话,沉默一直保持到严家门口,冯遇才听见她说:“让他们去找周月收保护费,交了就派人警告一下王老三。” 冯遇点了点头。 “她到底还带著女儿呢。”严颂雨的声音轻不可闻,似是在自言自语。 车內的静默足以让冯遇听清她话音里的纠结,他眼底一片温柔,哪怕满心仇恨,她的底色始终是善良。 冯遇心疼的同时更加憎恨蒋成礼和周月,“蒋成礼最近动作不少,惠方的吴总很喜欢他的画。” “容他再爬一爬吧,没见过高处的风景,摔下来的痛怎么够刻骨铭心呢?惠方的合作明年年底才能结束,到时候,取了他的右手。”严颂雨眉宇间戾气闪现,“摇尾乞怜的狗才好养。” 冯遇:“我会安排好。” 下车前,严颂雨到底还是不甘心地补充了一句,“既然周月的容貌惹祸,乾脆帮她一劳永逸吧。” “好。”冯遇想了想,“周月其实挺在乎自己的容貌的。” 不论是当初上初中还是跟蒋成礼谈恋爱,都离不开她那一副容貌的功劳,只可惜,她的反骨露得太早了,以至於早早被折了翼。 “她不在乎也就没意思了。” 严颂雨抱著女儿回来就看见了穿著围裙的蒋成礼,他把汤碗放到桌上就想来接霏霏,严颂雨避开了他的手,“我抱就好,別弄醒了孩子。” 把霏霏放回房间后,严颂雨才换了衣服下来吃饭,蒋成礼已经等在餐桌上了,“小雨,快来吃饭,都是你喜欢吃的。” “谢谢老公!”严颂雨接过蒋成礼递过来的汤,笑意不达眼底。 蒋成礼却很受用,三年的折磨后,这样態度足够令他受宠若惊,更让他看见了未来的希望。 严颂雨扫过桌上的菜色,忍不住唾弃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贱! 山珍海味,法式大餐吃多了,竟然觉得蒋成礼做的粗茶淡饭有温馨平凡的烟火气,也不错? 第10章 虚假的浪漫和幸福 严炳华当初是不赞同严颂雨和蒋成礼在一起的,並不是嫌贫爱富,因为他当初是想撮合冯遇和严颂雨的,冯遇同样是瑞鑫资助贫困生,还是个孤儿。 只是严颂雨在蒋成礼这件事上硬是跟著了魔一样,这也是她这二十年来唯一一次叛逆,最终还是严炳华妥协了。 父母总是拗不过子女,严炳华想著,不论怎么样,有他在,有瑞鑫在,蒋成礼总是欺负不了严颂雨的,但他始终不明白自己对女儿的教育哪里出现了偏差?以至於女儿瘸了眼睛。 他们之间是有过虚假的浪漫和幸福的,严颂雨想,虽然不过是他精心设计,她恋爱脑上头,疯狂脑补。 严颂雨一见钟情,结果第二天她兴致勃勃去照顾救命恩人时却吃了闭门羹。 “別敲了,隔壁天还没亮就出去了。”水池前洗漱的邻居大哥吐了一口牙膏沫,才提醒她。 “出去了?”严颂雨很惊讶,她昨天不是让他等她嘛? “嗯,这屋子一点也不隔音,他吵得我都没睡好,一会儿还要上班呢。”他没好气地抱怨著。 严颂雨顺手把保温桶塞给了他,“喏,你没吃早餐吧,这个就当我替他向你赔罪了。” “哟,小情侣闹彆扭?”邻居大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接过保温桶打开,拎了一个水晶虾饺塞到嘴里,“好吃!放心,晚上哥回来帮你劝劝,大男人,怎么能让女孩儿哄呢?” “还不是呢。”严颂雨挥了挥手离开了。 晚上严颂雨又来了,却始终没等到蒋成礼回来,有了之前的经歷,她不敢太晚回家,留了一张纸条就离开了。 第三天她早来了一会儿,面对的依然是紧闭的门。 隔壁开门声响起时,严颂雨刚想上前问话,打著哈欠的邻居大哥连连后退,没了昨天的温声好气,“別別別,离我远点,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了。” 严颂雨不解,“怎,怎么了?” “怎么了?”邻居大哥指著自己的脸,“你看看我这伤,隔壁小子打的。” “啊?” “我不就想把保温桶给他,再劝劝他嘛,刚开口说了句他没口福就便宜我了,那小子一拳就打了过来,还揪著我的领口叫我不要招惹你,最后把保温桶抢回去了。”邻居大哥越说越气愤,“我怎么招惹你了?不就贪小便宜吃了你一顿早饭嘛,吊著一只手,打起人来还挺狠,牙差点给我打掉。” 人类的悲欢並不相通,严颂雨听著,嘴角不自觉上扬,她把今天的保温桶又塞给了他,“大哥,保温桶一起送给你了,不用还,给你赔罪。” “真的?好几十块呢。” 严颂雨点点头,“如果你过意不去,那今晚他回来后,你通知我一声唄。” 於是,这天晚上,严颂雨终於堵到了蒋成礼,他看见严颂雨的第一句话是:“怎么又来了?” 严颂雨噘著嘴不满,“你为什么躲我?” 蒋成礼没回答,用完好的左手拉著她离开,“我送你出去,司机来了吗?” 严颂雨挣扎,“不要,鬆手,快鬆手,你还没回答我呢。” “没躲你,我有事而已。”蒋成礼几乎是把她在往外拖,动作一点也不像他外表那么温柔,“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家。” 严颂雨耍无赖蹲到了地上,抬头抗议,“我怎么不该来了?我说了要照顾你到康復为止。” “我不用你照顾。”蒋成礼冷硬地拒绝,“你要实在过意不去,给我付医药费就行,我穷得很。” “那怎么够?你可是救了我哎。” 蒋成礼忽然逼近严颂雨,故作凶狠,“严大小姐,你当我是什么烂好人吗?要不是我受了严颂雨基金会四年资助,我才不会上前,更不会挡那一棍。”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是认出了我才救的?” “当然,所以你不用觉得亏欠了我,我没有视而不见只是为了自己良心好过一点。”他抬了抬受伤的右手,“以后我就当自己不欠你了,所以你可以离开了吗?” 顺风顺水的严大小姐一再被拒绝,也生了反骨,而且蒋成礼坦坦荡荡的样子反而加深了她的好感。 “你也说了我是严大小姐,我才值那么点钱吗?” 从那天起,严颂雨光明正大追起了蒋成礼,蒋成礼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她却愈挫愈勇,因为她发现了他的秘密。 那天,她把爸爸送她的手链忘在了蒋成礼家,她回去拿时,正好看见他满身颓然看著一个箱子,他眼里深深的绝望和破碎让她愣在了原地,而那个箱子里的东西都跟她有关: 有那个被他从邻居大哥手里抢回去的保温桶; 有她忘在他家的用了一半的护手霜; 有她送的衣服鞋子和她亲手织的丑丑的围巾; 有她拿著他的画笔顏料玩时,被他批评浪费顏料宣纸的涂鸦; 有她等他回来时,在巷口那一片三叶草中找到的四叶草,她当时兴奋地跟他分享喜悦,却被他淡淡的一句“无聊”打击得兴致全无…… 所以他对她並不是无动於衷,甚至很喜欢她,只是觉得他们差距太大,没有未来,所以才一直逼她远离他,严颂雨得出了这个结论,满心欢喜地离开。 陷入爱情幻想的严颂雨並不认为这是问题,她只觉得“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更加坚定了要靠近他的决心。 於是,她决定摊牌了。 “啊,我怎么忘了拿护手霜!”严颂雨洗完手后,噘著嘴抱怨,“冬天这么干,一会儿要起皮了。”她把白嫩的双手伸到了蒋成礼面前,“怎么办?” 蒋成礼顿了顿,在床底摸索了一阵,把那半只护手霜拿了出来。 “这不是我的护手霜吗?”严颂雨表现得很意外,“我以为丟了呢,怎么在你这儿?” “自己丟三落四的你不知道吗?”蒋成礼很不耐烦,“赶紧走吧,別总打扰我了,大小姐,我没你的好命,我要出去打工挣钱吃饭。” “蒋成礼,你真的烦我吗?” “我表现得还不明显吗?” 严颂雨把他藏在床下的箱子拉了出来,“那这些是什么?”她把衣服扔到蒋成礼怀里,“这衣服你不是扔了吗?为什么要捡回来?围巾你不是嫌丑吗?”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留著这些?” 蒋成礼深深地凝视著她,眼睛慢慢变红,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轻嘲,“呵~” “为什么要拆穿我?” 第11章 天上云和地上泥 “那你又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喜欢我?”严颂雨固执地反问。 “喜欢?呵~”蒋成礼把衣服扔回了箱子里,“喜欢有用吗?喜欢能让你吃饱穿暖有钱吗?” 严颂雨拉住了蒋成礼的袖子,“我不缺吃穿,我也有钱,不需要你养。” “可是我缺!”蒋成礼无力地嘶吼,“我缺吃缺穿更缺钱,我毕业后连自己都要养不活了,我还有一个烂透的拖后腿的原生家庭远在两千公里外的贫困山区。” 他烦躁地薅了薅头髮,“这样的我怎么喜欢你?你告诉我,地上的泥有什么资格染指天上的云?” 严颂雨大胆地抱住了蒋成礼,“可我不是天上云,你也不是地上泥,我们都是人,命中注定我们有了交集,这是缘分,不是吗?而且……我们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你现在该做的是努力奋斗,而不是悲观地认为自己会一辈子碌碌无为呢?” 蒋成礼似是被安慰到了,他紧紧回抱了严颂雨,久到严颂雨以为他们会就此在一起时,他又推开了她,“別天真了,我们不合適。” “阶级的差距就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鸿沟。”他苦笑,“如果我真能借你吉言成功,那时你也还喜欢我,我们才算真正有缘分。” “你所谓的差距根本不是问题,我爸爸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严颂雨急了,“你只是放不下你的清高和自尊,你怕別人说你攀附权贵。” “对,我是清高,尊严也是我自觉身上唯一珍贵的东西,所以我怕我连这唯一的东西都守不住。” “可是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你完全不用在意……” “你別逼我了!” …… 这天的摊牌不欢而散,蒋成礼退了那间屋子不知所踪,打定主意远离严颂雨,而严颂雨也赌气没再找他。 严颂雨的异样严炳华自然发现了,“怎么了?吃饭都没精打采的。” “爸爸,你对我未来的男朋友有什么要求吗?” “哪家的猪拱了我的小白菜?” 严炳华吃不下饭了。 严颂雨想了想,把她和蒋成礼之间的事都说了。 “他说得对,小雨,我確实不要求你的男朋友一定要门当户对,但他不能连最基本的物质保障都给不了你。” “可是爸爸,我们家不缺钱不是吗?我自己也能工作了。” “那他也说了自己放不下自尊不是吗?就算他现在能放下,又怎么能保证他以后不会有怨言?他比你清醒。” 严颂雨梗著脖子反驳,“可以后的事谁都保证不了啊,我真的很喜欢他,我难道要因为那些未知的猜测放弃现在的幸福吗?” 严炳华看著固执的女儿,神情逐渐严肃,“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或许误解了对他的感情,你在他救了你的情况下一见钟情,那是吊桥效应產生的错觉,不是真正的爱情。” “不,爸爸,你不能否认我的感情,我分得清。” 蒋成礼拒绝她,连爸爸也不看好他们的感情,严颂雨有些迷惘,她真的不该继续坚持吗? “嘎吱~” 急促的剎车声响起,同时,一阵大力將她拉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长没长眼?要死也別连累老子!”司机特意降下车窗咒骂了一句才走。 她差点被车撞了!惊魂未定的严颂雨看著蒋成礼,刚要说话就被骂了,“你到底在干什么?走在马路上也敢发呆,活腻了吗?” 严颂雨脱口而出,“我在想你。” “你……”蒋成礼被噎住了。 严颂雨又趁机扑进了蒋成礼怀里,“你的心跳好快!是在担心我吗?” 蒋成礼想把她撕扯下来,严颂雨却紧紧环著他的腰,声音还带了哭腔,“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我真的喜欢你……” 闻言,蒋成礼扒拉的手突然卸了力,转而把她搂紧,“对,我担心你,我喜欢你,我爱你。” 严颂雨破涕为笑,“你承认了。” 蒋成礼声音很低,“嗯,我承认了,刚刚被嚇得心神俱裂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骗不了自己了,自尊与你相比不值一提。” 他们在一起了,一切都比严颂雨想像中更好,她似乎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他们心灵无比契合,他总能明白她的想法,在生活中的小事上他们也总能產生共鸣。 蒋成礼固执地了大半的工资重新租了一个小但乾净整洁的房子,满含歉意地看著她,“委屈你了。” 严颂雨回答:“没有你才委屈。” 然后她拉著蒋成礼去了批发市场,挑了很多东西布置他们的小房子。 儘管严颂雨已经很迁就蒋成礼了,但他们谈恋爱还是加重了他的负担,为此,他还偷偷做了两份晚上的兼职,严颂雨发现时他已经累进医院了。 严颂雨在病床前抹眼泪,他却抱著她说自己甘之如飴。 后来为了不让她担心,他放下了清高,开始接一些低级的商业画稿,一张一张地画,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枚白金素戒。 “我会给你买更好的戒指的。”蒋成礼保证道。 “这枚就是最好的!” 这是她所有珠宝里价格最便宜的,却是他倾尽所有买的,在她这里无价。 感情来得汹涌而澎湃,他们决定结婚后,严颂雨带著蒋成礼回了家。 严炳华看著面前手拉手的两人嘆气,“我不是反对你们,但你们才在一起半年就结婚,是不是太草率了?” 他其实一直不赞同严颂雨和蒋成礼在一起,除了家庭背景,蒋成礼几乎是完美的,但就是太完美了,才愈发不真实。 而他之所以没有明確地反对他们,一是怕激起严颂雨的反骨,二是他以为他们会在激情散去后认清现实,没想到他们今天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严颂雨坚定道:“爸爸,我们没有草率,这是我们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严先生。”蒋成礼向前走了一步,“我知道自己现在一无所有,不应该站在您面前说求娶小雨的话,但我不会一直这样的,我有这个信心。” 严炳华平静的眼眸不自觉带了压迫,“知道不应该,但你还是来了。” “是,因为我不自量力,妄想高攀小雨一次。” 第12章 「案底」 严家作为海市的龙头,严颂雨的婚礼办得十分盛大,有些事虽然没有明说,但都心照不宣,严家不是嫁女,是招赘,这是严炳华在严颂雨铁了心要嫁蒋成礼时能想到的最好的保护她的方式。 “新郎清俊儒雅,新娘温柔漂亮,真是般配!” 严颂雨挽著严炳华的手走向蒋成礼时,听见了台下的夸讚,不论是出自真心还是恭维,她都很开心! 浪漫盛大的婚礼,宾客进贺,喜气洋洋,只有冯遇一个人故作欢喜,喝得伶仃大醉。 儘管严颂雨跟蒋成礼回凉城老家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糟糕的路况还是让她对他老家小溪沟的期待一降再降,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了晕车的滋味,严颂雨整个人都蔫吧了。 车只能开到村口,他们一下车就被围住了,老的少的一群,跟看西洋镜一样,说著她听不懂的方言,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她是真会被这个阵仗嚇得掉头就走。 蒋成礼用方言跟他们寒暄完,就拥著她往家里走,严颂雨好奇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蒋成礼轻笑,“夸你长得漂亮,说我有福气!说我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严颂雨扯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有眼光!” 她打量著周围,环境还不错,风景优美,空气清新,重重叠叠的翠绿大山是跟高楼林立的海市像是两个次元。 山里的村民住得很分散,基本都是独门独户,村口聚集的那伙人据说是特地去看她的,因为蒋成礼是小溪沟飞出去的金凤凰,並且即將要娶一个海市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大概是想来看她有没有多长一只眼。 没错,她的身份已经被蒋成礼的家人宣扬得人尽皆知了。 严颂雨本来还很担心蒋成礼不高兴,但他反而过来安慰她,“能娶到你就是我人生最大的幸事,你都不嫌弃我这么穷,我怎么会因为你优越的出身不高兴呢?之前是我想差了,你不用迁就我。” 严颂雨闻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喜欢你!” 蒋成礼微微抿唇,鬆开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在背后不自觉握紧,“到了。” 眼前的房子堪称破旧,但院子里收拾得还算乾净,屋子里隱约传来了说话声,泥土墙上一眼可见风雨侵蚀的痕跡,屋顶一半泥瓦一半茅草,木门框上还有一只蜜蜂在嗡嗡地钻洞,让严颂雨有点稀奇,蜜蜂不是住蜂巢里的吗? 短暂的愣神后,严颂雨整理了一下衣服,牵起了蒋成礼刚刚鬆开的手,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快给我打打气!” 蒋成礼顷刻间鬆开了拳头,低低地笑出了声,回握住她细腻柔软的手,“好。” “爸,妈,我带小雨回来了。” 隨著蒋成礼的呼喊,一伙人涌了出来,大大小小十一个人,都穿著新衣服,眼里带著好奇和惊艷。 “回,回来了好啊。”蒋妈上前想要拉严颂雨,又怕她嫌弃,最后在衣服上抹了抹手,“这是小雨吧?快,快进来休息,一路上辛苦了。” 严颂雨见此,主动拉上了蒋妈的手,“阿姨好,我是小雨。” 蒋妈受宠若惊,其他人看著严颂雨的眼神也更亲切了,可门槛后的坑坑洼洼差点让严颂雨出丑,幸好蒋成礼一直注意著严颂雨,及时拉住了她,“小心!” 严颂雨进到他们的房间后狠狠鬆了口气,“还好有你!”不然进门就摔一跤的新媳妇她绝对是头一个。 “我家的环境……是我让你受委屈了。”蒋成礼拉著她的手,很是抱歉。 严颂雨横了他一眼,“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了?” “好,我错了。”蒋成礼把他按在床上坐下,“你先休息休息,我跟大哥三弟去把车里的东西拿回来。” 严颂雨点了点头,从窗户里看著三兄弟的背影消失在门前,蒋大哥和蒋小弟似乎是在道歉,她隱约听明白了几个词,好像是什么“钱”“泥瓦”“生病”之类的。 严颂雨回头打量著他们的“新房”,看得出来墙上报纸是新贴的,家具也都是新的,薄被也很乾净,还有一股暖和的阳光的味道,能看出他们家的態度。 咚咚—— 严颂雨打开门就看见梳著两个辫子的圆脸小姑娘端著一杯水,笑得有些靦腆,“二婶,喝水。” “好,谢谢你!”严颂雨赶紧接过来,摸了摸她小辫子,“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我叫珍珠,8岁了。” 小姑娘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严颂雨反应过来后,不由得笑了,她有这么可怕吗? 不过——她忽然有点怀疑蒋成礼的话,如果他在家不受重视,那这一切准备难道都是为了討好她?可她觉得蒋家人看起来与他口中的“吸血鬼”都不太一样。 夏天的夜晚闷热不已,窗外蛙声阵阵,还有赶不尽的蚊子骚扰,严颂雨翻来覆去睡不著,蒋成礼就跑进跑出给她打水擦身,然后拿著大蒲扇给她扇风赶蚊子,自己彻夜未眠。 彼时严颂雨虽然有情饮水饱,但还是不由得庆幸他们只用在那里待三天。 婚宴热热闹闹摆了二十桌,全村人都来给他们送祝福了,蒋家的亲戚也都大老远来喝他们的喜酒,严颂雨听不懂他们的方言,全程靠蒋成礼翻译。 严颂雨跟在蒋成礼身后一个个喊人,敬酒,半天下来脸都要笑僵了,但人她却没记住几个。 婚宴第二天,他们吃完早餐就准备走了,蒋妈一大早起来给他们包了饺子。 村口的车子边又围满了人,蒋成礼跟他们寒暄了一会儿,坐上车后,才解释道:“他们听说咱们要走,来送咱们的。” 严颂雨笑著跟大家挥手再见,“这也太热情了!” “农村就是人情味浓了一点。” …… 回到海市不久,他们就迎来了小宝宝,意外之余,更多是惊喜,然后两人开始磕磕绊绊地学习做父母,蒋成礼天天抱著书学习照顾孕妇和孩子,也让严炳华渐渐认可了他。 真傻! 蠢透了! 没眼看! 严颂雨拍了拍脑袋,她脑子坏了吗?怎么就忽然想到之前的“案底”了呢? 第13章 「惊喜」 尤其是前世死前,周月嘲讽她的那些真相,严颂雨真恨不得回去抽那个恋爱脑严颂雨几巴掌! 她调查霏霏的事不知何时暴露了,蒋成礼把疯疯癲癲的周月带回了家,他想借周月的手杀了她。 被推下楼后,她並没有立刻死亡,而周月像是忽然清醒了一样,围著她絮絮叨叨,“你要死了,严颂雨。” “你看看你,堂堂海市大小姐,还不是输给了我这个小山村里出来的打工妹。” “你知道你当初守在阿成门口等他的时候他是在我床上吗?” “你知道那些混混其实就是他找去的吗?用的还是我洗碗挣的钱。” “还有那辆差点撞上你的车,也是他安排的,因为他看出来你动摇了。” “菲菲不是我害死的,是你害了她,你明明拥有了那么多,怎么偏偏还要来抢我的阿成呢?我不甘心,我也想让我的女儿一出生就过人上人的生活,你不能怪我换了她们,都是你的错!” “你现在还想害我的暮暮,我不会允许的!瑞鑫是暮暮的,菲菲別想跟她抢!” 周月说到后面又开始顛三倒四,严颂雨想辩解,却只咳出了一口血,“你……你们……” 她不甘地看著蒋成礼拖走周月,屋里的人都被他支走了,没人能救她,闭上眼那一瞬间,她后悔了,后悔识人不清误嫁中山狼,害了自己,更害了女儿! 越想越气,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严颂雨恨曾经愚蠢的自己,更恨蒋成礼和周月,但她总不能教训自己,所以……那就先教训蒋成礼和周月吧!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严颂雨的思绪,“请进。” 是冯遇。 他把一份文件和邀请函放到桌上,“吴老夫人七十大寿定在银湖山庄,跟惠方的合作圆满完成,这个宴会你要亲自出席才行。” “你这个总经理怎么开始做秘书的工作了?”严颂雨笑著调侃了一句,翻看完文件,利落地签下了名字,“北店村的拆迁问题还有得磨,老人居多,故土难离,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去就行。”冯遇厉声拒绝,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反应过大了,想了想又解释说:“那里的人大多很固执,民风剽悍,女孩子去危险,我起码可以自保。” “那你多带点人。” 冯遇见她没有坚持,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银湖山庄……”严颂雨手指轻轻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低声呢喃著,“银湖山庄好啊……吴总算是蒋成礼的伯乐了吧。” “吴总確实提到过蒋成礼,他们之间私下来往不少,似乎还约了一幅画。” “是《竹影琼枝》,吴董喜欢竹,坚韧不拔、清华其外、淡泊其中、清雅脱俗,这么美好的东西,他怎么配画?” 她表露的恨意每次都让他心疼。 冯遇在她身边蹲下,轻轻掰开她几乎划破掌心的拳头,又包裹住她的纤细漂亮的手,“那就不让他画了。” 严颂雨触及他滚烫的眼神,下意识抽回了手,也避开了视线。 冯遇顺从地后退了几步,“我亲自取他右手。” “不。”严颂雨摇了摇头,“银湖山庄下山的路虽然宽敞,但夜晚山里起雾,发生一起车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能不能活下来……看他的命。” * 华灯初上,华丽的水晶灯照得整个宴会厅熠熠生辉,乐队独坐一角,演绎著轻柔欢快的音乐,为宴会添了几分温馨雅致。 严颂雨挽著蒋成礼的手臂出席,脸上掛著无懈可击的笑容,只有冯遇能看出她眼底若有似无的嫌恶。 “吴总,吴董,晚上好!”严颂雨借著打招呼的机会,抽离了手,不著痕跡地往旁边走了两步。 “小严总,欢迎欢迎。”吴董热情地跟严颂雨握了手,“夫人,这是瑞鑫的小严总和她丈夫蒋先生,蒋先生可是有名的画家,前段时间我们跟瑞鑫的合作就是小严总负责,圆满完成,我已经在期待下一次合作了。” 吴董夸讚了严颂雨几句,热情地拉著她的手,“早听闻严董后继有人,虎父无犬女,小严总果然名不虚传,后生可畏!” 严颂雨含笑,“吴董叫我颂雨就行。” 这边吴董和蒋成礼也顺势聊起了他们的画。 宾客熙攘,三三两两交谈著,一片祥和。 冯遇隔著人群对上了严颂雨的视线,他遥遥举起酒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將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严颂雨也笑著抿了口香檳,转身看著蒋成礼的笑容真心了几分,“成礼,你跟吴董兴趣相投,你们先聊著,我去跟恆峰李总打个招呼。” …… 严颂雨跟人应酬完,冯遇端著酒杯站在了她身后,“吴总还真是挺欣赏他的。” 她闻声看去,吴总正跟人介绍蒋成礼,她不由得轻嗤,“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自然欣赏。” 冯遇挑了挑眉,好吧,他们可能確实比较有话题。 “惠方与瑞鑫的合作是必然的,附庸风雅的东西怎么比得上实在的利益,他却以为是他功劳,我看他是被捧飘了。” 砰—— 严颂雨把酒杯放到手边的桌上,又摘掉中指的婚戒丟在地上,“走吧。” 冯遇看著那枚珍贵的钻戒,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抬脚將戒指碾在脚底。 严颂雨焦急地找到蒋成礼,正好吴总夫妻也在,她满含歉意道:“吴总,吴董,实在抱歉,我得跟二位告罪早退了,家里孩子生病了,她从小就黏著我,家里正闹著呢。” 吴董作为女性,更能体谅母亲的心情,连忙表示没关係,“孩子更重要,我一见你就喜欢,今天招待不周,下次请你喝茶。” “该我做东邀请吴总和吴董,二位可千万不要拒绝。” “一定一定。” 虽然攀上了枝头,吴总底气不足,所以还是习惯性地放低姿態。 “成礼,你就留在这代替我向吴老夫人祝寿,我把车留给你,冯遇已经谈完事,正好可以送我回去。”她带著得体的微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吴总给他引荐的人脉,“我回去就行,不要耽误你的事。” 蒋成礼犹豫了一下,但他確实捨不得离开,便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霏霏没事了记得通知我。” “好。”严颂雨轻轻拥抱了蒋成礼,呼吸洒在他耳边,“老公,你放心应酬,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第14章 车祸 严颂雨放开蒋成礼,一步一步走出宴会厅,步伐中没有焦急,背影倒是摇曳生姿。 …… “来了。” 黑暗中,冯遇合上了电脑,跑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 车上,蒋成礼一手搭著方向盘,另一只手正愜意地搭在窗外,指间的香菸在夜风中发出一点幽暗的红光。 想到那些人主动递给他的名片,其中甚至有曾经决绝他入职的公司老板,还有將他的画贬得一文不值的艺术经纪人……蒋成礼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车速也越来越快…… 如今他是新锐画家,更是海市严家的人,他们的地位顛倒了,那些人都得捧著他,享受权势金钱的感觉,真美妙啊! 严颂雨透过望远镜看清蒋成礼眉梢眼角的得意和放肆的笑容,目光越发幽深,按下了通话键。 叮铃铃—— 清脆的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引人注意,蒋成礼偏头一看——老婆。 他收回左手,吸了一口才扔掉香菸,换了只手握方向盘,微微侧身去够一直响著的手机,却不小心把手机碰掉到了副驾驶脚下。 叮铃铃—— 叮铃铃—— 一声比一声急促的铃声让他產生了厌烦的情绪,还在打,不知道他在开车吗? 蒋成礼不耐烦地踩下了剎车,想停下来捡手机,然而——剎车失灵了! 他又连续踩了几脚,车速丝毫没有放缓……所有的烦躁被惊惧替代!怎么回事?剎车坏了?! 眼看车子失控,强烈的求生意志使他机械地把方向盘向右打死了。 “啊~!” 蒋成礼的尖叫迴荡在夜空中,却也盖不住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嘎吱”声,银色的跑车撞上了山体,砰—— 严颂雨闭著眼,紧紧攥著冯遇的手,心跳如鼓…… 冯遇將她拥入怀中,清新自然的松木清香瞬间把她包裹住,淡淡的树脂味带著一丝温暖的气息,就像冯遇给她的感觉——沉稳、寧静。 终於!她僵直的身体在巨响之后慢慢放鬆了…… 冯遇確定她能站稳后才放开,轻声道:“我去看看。” 严颂雨却拉住了冯遇的袖子,“我跟你一起。” 车头完全撞烂了,烟尘繚绕,车內的蒋成礼已经陷入昏迷,但除了额头,並没有什么致命伤,甚至连右手都只有一些轻微的玻璃划痕。 严颂雨睨著他仍在起伏的到胸膛,鬱气油然而生,“他倒是命大!” 这是个急弯,衝出护栏,掉下山崖的可能性更大。 冯遇检查完车况,捡了一块尖锐的玻璃,试图拉开车门,他说过要取他右手就不会食言。 严颂雨忽然上前,粗暴地把蒋成礼的右臂拉出车窗,“冯遇,我想亲自动手。” 冯遇动作一顿,把玻璃递给了她,“小心別割到手。”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痛! 一股刺痛从右手臂传来,严颂雨狠狠將玻璃插进了蒋成礼手臂中。 蒋成礼大脑已经陷入昏迷,但痛觉神经还在作用,下意识就开始了无力地挣扎。 听见他的闷哼,严颂雨才慢慢用力往下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在蒋成礼的右臂成形,看著他的手筋完全断裂,严颂雨才满意地笑了,温热的鲜血溅到了她的眼角,和著她眼里的笑意显得有些妖冶。 蒋成礼依旧在昏迷当中,但疼痛越发厉害,他面容紧皱,低声呢喃著:“痛~” 鬆开蒋成礼后,严颂雨握著尖锐玻璃片的手还是没鬆开。 “我们该走了。”冯遇把严颂雨拉到身前,掏出手帕轻轻给她擦著脸上的血跡,又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拿走玻璃片砸碎,才拉著她离开,“后面有车来了,放心,他的右手好不了。” “后面有备好的衣服,快换上,我送你回家,今晚怕是休息不了了。” 话音落,冯遇升起了挡板,车子启动,將一切甩在身后。 严颂雨拿出了袋子里的衣服,是一条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礼服。 好吧,他一向心细。 接到警局电话的时候,严颂雨刚把霏霏哄睡,她今天確实有点小感冒。 “怎么回事?我老公怎么会出车祸?” 严颂雨一身睡衣就跑到了医院,披头散髮,泪流满面,观眾无不为之动容。 护士把手术同意书塞到她手里,“严女士,您先签了手术同意书,我们会尽全力抢救您的丈夫。” 严颂雨胡乱抹了一把眼泪,颤抖著接过了笔,一个名字停顿了三次才签完,“拜託你们,一定要救我丈夫!” 晚到一步的严炳华扶住了踉蹌的严颂雨,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小雨,不要担心,成礼会没事的。” 冯遇默默脱了西装外套披在了严颂雨身上,然后才去跟警察交涉。 “我们在蒋先生体內检测到酒精,可以確定他酒驾了,另外,我们在车上找到了他的手机。”国字脸警察看了一眼哭得不能自已的严颂雨,“最后一通未接通的电话是严女士打的,时间与车祸发生时间一致。” 严颂雨仿佛被这句话震惊在了原地,连哭都忘了。 “初步推断,这是一起意外事故,蒋先生酒驾,並且途中分心想要接严女士的电话,这才导致了车祸发生。” 闻言,严颂雨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跌坐在地上,“呜呜~是我,是我害了成礼……” 严炳华把她抱进怀里安慰,“小雨,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怪我,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他打电话的,我只是想告诉她霏霏没事了,我不该打扰他开车的,呜呜~” 国字脸警察看著淒悽惨惨的严颂雨,又补充了一句:“车辆残骸已经按照惯例送去检测了,这只是推断,並不是最终结论。” “颂雨,这也不能怪你,车祸主要原因是蒋先生自己酒驾。”冯遇心疼严颂雨自责,安慰道:“吴总的宴会是安排了司机送客的,他不该逞强酒驾。” “不是的,是我的错,呜呜~” “陈队!”一个年轻的警察小跑著把一叠文件送到了国字脸警察手里,“你要的加急车辆检测结果出来了。” 第15章 我的囡囡究竟受了什么委屈 陈队拆开报告书,越看眉头越紧。 冯遇看了眼沉浸在悲伤中的严颂雨,目光也落到了那张纸上,“陈队,是有什么发现吗?” “车祸不是意外,事故车辆剎车被故意损坏了。” “什么?”严颂雨扑过来抢了陈队手里的报告书,含泪的眼眸飞快扫过一行行文字,找到结果那一行,“是谁?是谁要害成礼?” 报告被严颂雨紧紧攥在手心,“成礼温和有礼,从不跟人结怨,更没得罪过人,怎么会有人害他呢?” “严女士,您再想想,如果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对我们破案有很大的帮助。” 严颂雨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我真的,不知道。” “颂雨……”冯遇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忍,顿了顿,才迟疑地开口:“蒋先生开的车——是你的。” 轰—— 严颂雨脑子里轰鸣一声,呆滯在原地,“所以,还是我害了他,他是代我受过?” “凶手的目標是我,只不过我因为霏霏生病,提前坐你的车离开了,所以才侥倖逃过一劫,但是却害了成礼。”严颂雨喃喃自语,再度陷入了巨大的悲愴。 “小雨,错的是凶手,不是你。”严炳华抱著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儿,轻轻地抚摸著她的头髮,“成礼还在手术室生死未卜,你要打起精神来,配合警察抓到凶手为成礼討回公道才对。” 严颂雨咬著牙点了点头,“嗯!” “严女士,如果你想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请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们,我绝不会让任何一个犯人逍遥法外。”陈队跟他们保证道。 冯遇顺口接过话头,“那就有劳陈队了,颂雨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有什么事您跟我联繫,我们这边有线索也第一时间通知您。” “好,不过……冯先生跟严女士的关係是?” “这不是什么秘密。”冯遇感激地看了严炳华和严颂雨一眼,“我是严家资助的孤儿,毕业后一直跟在严先生身边,已经10年了,托个大也算颂雨半个哥哥。” 陈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蒋成礼在手术室待了10个小时才出来,只有冯遇还守在这里,严炳华接到电话回公司了,严颂雨晕过去后也被送回家了。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他右手手筋完全断裂,虽然已经接好,但以后可能会落下手抖的后遗症,做不了精细活,也不能干重活。” “另外,他的右腿曾粉碎性骨折,本就有后遗症,这次又伤到了右膝,后遗症会更加明显,阴雨天也会有腿疼的毛病。” “还有就是他的左眼被细小的玻璃碎片伤到,没有大碍,但以后左眼视力会差一点。” 冯遇听完医生的话,面上忧色越来越重,但还是好声好气地跟医生道谢,“谢谢医生!辛苦了!” “病人遭遇重大变故,醒来后要好好安抚他的情绪,以免他情绪激动造成二次伤害。” “好,我们会注意的。” 医生的话被冯遇一字不差地转达给了严颂雨,“蒋成礼还在昏迷当中,我安排了两个护工照顾,警方那边暂时没有进展。” “你们俩跟我来。” 严炳华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等他们转身就只看见了他的背影。 书房里。 严炳华靠坐在桌子后,鬢角的白掩不住他锐利的目光,严颂雨和冯遇也没有先开口,默默在他面前罚站。 “为什么?”严炳华的声音无波无澜。 “爸……” 严颂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她知道瞒不住爸爸了。 “不用想著编什么藉口,我是你爸,我还是能察觉出我女儿的异样的。” “严叔,事情都是我做的,我……” 严炳华手一抬,冯遇揽罪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我时常在反思我这个自以为是的好父亲失败在哪里?我自以为在海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觉得我能给我女儿最好的一切,可到头来却发现我连女儿最基本的幸福都没办法保障。” 严炳华的眼神悠远飘忽,他在真切地反省自身。 严颂雨的泪水颗颗散落,她使劲儿摇了摇头,“爸爸,是我的错,是我自己错了。” “你的抑鬱症是装的吧?” 严颂雨鬆开紧咬的唇,点了点头。 严炳华似乎並不意外,“我早就发现问题了,只不过我没有细究。” “你產后醒来对蒋成礼的態度就不对劲了,我以为你小孩子心性,真的是因为生產的痛楚折腾他,所幸也没闹出大事,就隨你去了,反正那小子也翻不出风浪。” “我冷眼看著你闹了这几年,霏霏都要上小学了,我以为你闹够了就要跟他散了,一段失败的婚姻而已,你有承受任何失败的底气和资本。” 严炳华看向了严颂雨,“但我没想到你会恨他到要他的命,小雨,有些事,爸爸永远不希望你碰,而且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想过霏霏吗?你如果有什么事,霏霏怎么办?” 严颂雨泪水决堤,前世今生,她最对不起的就是爸爸和霏霏…… 冯遇扶了一把脱力的严颂雨,“严叔,不是颂雨的错,事情都是我经手的,我保证跟颂雨没有任何关係,而且我处理得很乾净,就连我,也是查不到的。” 动剎车的人也不是他安排的,怎么查都是蒋成礼倒霉。 “小遇,衝著这一点,我感激你。”严炳华深深地看著他,话音又一转,“但我也是看著你长大的,我以为你是个稳重的孩子,你这样无条件帮助小雨,真的是对她好吗?” “对不起,严叔。”冯遇的脊樑都弯了几分。 “爸爸,事情都是我要做的,冯遇只不过是扛不住我的请求而已,是我在利用他。” 严炳华看著站在一起爭相揽责的两人,莫名看出了几分般配,当初就想撮合他们,只是……造化弄人。 他看著严颂雨长嘆了一口气,再出口时语气里竟有了一丝哽咽,“那你能不能告诉爸爸,我的囡囡究竟受了什么委屈,以至於拼上自己也要跟他不死不休?” 第16章 父女谈心 像是小孩子找到了依靠,严颂雨所有委屈都有了诉说的地方,再也忍不住,“爸爸……” 严炳华被这一声“爸爸”感染得红了眼眶,他张开了饱经风霜但依然坚实的怀抱,隨时准备著再为女儿撑起一片天,“来。” “爸爸!”严颂雨扑进了严炳华怀里,揪著他的衣服哭得泣不成声,“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不该嫁给蒋成礼……呜呜~是我蠢,是我眼盲心瞎,是我害了霏霏……” 她重生以来一直不敢想的是爸爸后来怎么样了?严家的未来又如何了? 妈妈早逝,爸爸深爱妈妈,没再续娶,把所有的感情都寄託到她身上,而她却让爸爸晚年经受了丧女之痛! 她不敢想像白髮人送黑髮人对爸爸的打击,尤其是爸爸当时身体已经不好了…… 她怎么那么蠢啊! 严颂雨咬破了嘴唇,咸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她只能和著眼泪一起吞下去。 严炳华轻抚著严颂雨的背,温声哄著,“不哭了,囡囡,乖,受委屈了告诉爸爸,爸爸还没老呢!” 冯遇看著抱在一起的父女俩,尤其是严颂雨一副哭尽所有委屈的模样,鼻子也不禁酸了起来,心里更是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哭吧。 哭出来就好了。 他知道她心里的恨意並没有因为这几年的报復减轻一分,甚至更深了,可哪怕她再信任他,他却也穿不破她心里的隔膜,只能看著她把痛苦越藏越深,她现在愿意哭出来,不是坏事。 “爸爸,蒋成礼他,他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严颂雨哭够了,才收拾好心情开始讲述。 “可是我蠢,我看不出来,还掏心掏肺地倒贴上去。” 严炳华摸了摸她的头髮,“不是蠢,我的囡囡从来不蠢,我的囡囡单纯善良,待人赤诚,聪明漂亮,错的是欺骗你算计你的坏人,囡囡没错。” 听见爸爸的安慰,严颂雨没忍住又开始掉金豆豆,不管她多大年纪,不管她成家与否,哪怕她已经当妈妈了,可她在爸爸面前永远是个寻求怀抱和安慰的小女孩。 “呜呜~爸爸,蒋成礼根本没有救过我,那些混混就是他找去的,后来的拒绝也是欲擒故纵,他看出我动摇后,再次设计了车祸,我都没看出来,就那么傻傻地掉进他编织的温柔陷阱。” 严炳华越听眸色越暗,但並不意外,他一开始就觉得蒋成礼这个人很假,但这该死的小子,他怎么敢这么对他的囡囡!如果,如果出了一丝意外,那囡囡…… 冯遇也握紧了拳头,低头沉思,如果……如果他当初勇敢一点,颂雨会不会能避免这些伤害?他们或许也能有一个未来,他永远也不会伤害她的! “不但如此,他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初恋周月,这一切周月都知道,甚至还给他提供了帮助。”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们结婚后,他们也没断了往来,周月几乎和我同时怀孕,他们……” 严炳华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他无法抓住,但他敏锐地觉得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他们还谋划要换了我的孩子!”严颂雨眼里的悲愤几乎要溢出来了。 重锤终於落下,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就说囡囡怎么会在被发现后继续跟他们纠缠,原来如此! “放肆!” 严炳华盛怒之下,抬手砸了桌上的羊脂白玉螭龙纹镇纸,到了如今的地位,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大动肝火,喜怒形於色了。 “竖子螻蚁,死不足惜!” 严炳华背著手走了两个来回,才压下怒气,但藏在身后的手依然因为握拳骨节泛白,真是把他严炳华当猫耍啊! “爸爸,你先消消气,我没让他们得逞。”严颂雨把严炳华扶到桌子后坐下,“周月故意早產,也在同一天生下一个女孩,蒋成礼调换了两个孩子,我得知后把孩子换了回来,霏霏就是我的女儿,只不过他们还不知道。” 严炳华摩挲著严颂雨的手,给她擦了擦泪痕,“对不起,爸爸没保护好囡囡,也没保护好霏霏。” 严颂雨狠狠摇了摇头,“不怪爸爸,是我的错,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我要看他们真相揭穿后生不如死的样子。” “囡囡,你有没有想过,因为这么两个人渣浪费那么长的时间纠缠其实不值得?”严炳华心疼女儿,语重心长地说:“爸爸可以直接处理了他们,囡囡还有美好的人生,不应该为他们耽搁。” “爸爸,处理他们当然简单,可他们本就一无所有,没什么可失去的,直接要了他们的命何尝不是解脱?”严颂雨露出了几分让严炳华意外的锋芒,“打蛇打七寸,要让他们失去最在乎最想要的东西,才能让他们真正痛苦。” 严炳华不知道自己该欣慰还是该难受,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父亲,是女儿坚实的避风港,可以让她免受任何伤害,可她现在已经成长到可以自己面对风雨了,还是用刻骨铭心的伤害换来的成长。 说到底,是他高高在上久了,自以为可以保护好女儿,自以为没人敢挑衅他,所以才轻视了蒋成礼,以至於囡囡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如果早知道,哪怕囡囡恨他,他也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严炳华悵然若失,目光却触及了一直当背景板的冯遇,“小遇。” 冯遇莫名觉得严炳华的目光有深意,但还是恭敬应答,“严叔。” 冯遇是个孤儿,爷爷去世后他连温饱都是问题,大学的梦想他本来是放弃了的,是严炳华给了他希望和未来,当时只知道一个大老板用女儿的名字投了公益基金,所以他可以去上学了,从那天起他就记住了严颂雨这个名字。 毕业后,他进了瑞鑫集团,严炳华感念他知恩图报,也对他多有提携,严炳华,一直都是他最敬重的人。 后来他还见到了严颂雨,脑海曾经描摹过无数次的恩人有了脸,她是那么温柔明媚,那么善良的一个姑娘,让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心动,更不愿抑制,所以他努力往上爬,可他深知自己的不足,他配不上她…… “罢了,谢谢你!” 严炳华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严叔,我心甘情愿。” 严炳华挥了挥手,“出去吧,让我静静。” 走出书房后,严颂雨忽然觉得轻鬆了很多,仿佛卸下了困守她的枷锁,她何其有幸生在严家,这次,她会好好守护她的家的! “冯遇。” 第17章 顺水推舟 “怎么?你也要说谢谢?”冯遇笑著站直了身体,“我准备好了,来吧。” 严颂雨確实是想说谢谢的,但是看著他故作轻鬆的笑容,她话到嘴边顿住了,“我……” “我是想说最近公司里辛苦你多帮我看著了,我得去医院打卡。” “噗嗤~”冯遇被她的“打卡”笑到了,“给加班费吗?” “五倍够不够?” “我一定为瑞鑫鞠躬尽瘁,不是为了工资,而是为了心中对工作的热爱。” 严颂雨笑著看他耍宝,跟冯遇一起下楼,想了想还是把担忧说了出来,“真的不会牵连到你吧?陈绪是个刚正不阿的,只要有一点线索他都会咬上来的。” “放心吧。”冯遇面露轻鬆,揉了揉严颂雨的头髮,“动剎车的是徐桓之的人,陈队如果真查出了什么,那我们还得感谢他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徐五爷可不是好糊弄的。”严颂雨拍掉冯遇的手,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徐五爷最多只是怀疑,谁能证明我们是有意放任的?况且……”冯遇顿了顿,才道:“徐五爷根本不在乎那几个侄子,说不定还要感谢我们帮他清理门户呢?” “不好说,徐家內部斗得再厉害,但对外应该还是团结的。”严颂雨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刘姨立马为两人端来了茶水,她抿了一口,才继续道:“徐家洗白没几年,真要对付起来可不容易。” 冯遇摇了摇头,“徐桓之在徐五爷手下可不得脸,徐五爷是私生子上位,他可是一直用铁血手腕把其他几房压得死死的,不然徐桓之怎么会因为北店村竞標失败就忍不住对你动手?这是他能不能在金鹤集团站稳脚跟的关键,如今希望被你掐断了,自然心有不甘。” “私生子?”严颂雨有被突如其来的大瓜震惊到,“徐五爷不是原配老来子吗?” “不是,徐五爷的母亲是个採珠女,在海上救了徐五爷的父亲后被骗著生下了孩子就大出血去世了,徐五爷也被带回去当做原配老来子教导。” “好吧,又是一出豪门恩怨。”严颂雨感嘆完又开始庆幸,严家真的是海市难得乾净和睦的家族,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这可算是秘辛了,反正我是第一次听到。” “之前意外与徐五爷结识,后来也时不时联繫,我们关係还算可以。” 冯遇这么一说,严颂雨也想起来了,前世冯遇成立华盛集团后,第一个合作好像就和金鹤,徐五爷好像还是华盛的股东之一。 “话说,冯遇,你有没有想过离开瑞鑫单干啊?” “你在赶我走?” “不,我只是觉得你一直在瑞鑫当总经理屈才了。” 毕竟他前世把华盛发展得那么好。 “瑞鑫对我意义非凡,你和严叔都很信任我,我不觉得在这里委屈,而且……” 叮铃铃—— 冯遇的话被来电打断,他只好接通了电话,“喂,你好。” “对,我是。” “好,谢谢!” “医院打来的?”不等冯遇说,严颂雨率先问了。 “是,护工说蒋成礼刚刚醒了,很快又昏睡了,医生已经做了检查,算是过了危险期。” 严颂雨点了点头起身,“你回公司吧,北店村的项目继续跟进,我去医院看看,一会儿还要去接霏霏。” 去医院的路上,严颂雨闭目坐在后座,思考著他们这段时间的计划是否有漏洞。 前世北店村的项目是徐桓之拿到了的,他在瑞鑫安插了间谍,导致竞標时瑞鑫以区区一万的金额输给了金鹤。 儘管后来冯遇查出了间谍,但却由於证据不足只能任他逍遥法外。 徐桓之凭藉北店村项目在金鹤获得实权后还屡次挑衅严颂雨,都被严颂雨一一反击,两人越发势同水火,但是就在严颂雨以为徐桓之要有大动作了的时候,他突然出车祸了,保住了一条命却高位截瘫,永远只能躺在床上。 后来查出来凶手是徐桓之的堂弟徐悯之,今天听了冯遇的话,她才想清楚徐悯之恐怕是个背锅的。 这一世,严颂雨任由项目部的间谍把消息卖给了徐桓之,不动声色收集了所有证据,最后还以高出金鹤1元的价格拿下了北店村的竞標。 “徐总,承让了。” 握手时,严颂雨轻飘飘一句话听在徐桓之耳朵里儘是挑衅。 1元! 该死! 她是故意的! 她早就知道了他的计划! 徐桓之眼里布满了阴翳,“小严总,不要笑得太早了。” 严颂雨知道,他要动手了。 徐桓之看著清瘦文弱,像个小白脸,但其实內里跟外表大相逕庭,他一直不同意徐家洗白,在商业上没多少天赋,更喜欢暴力解决问题,为人狠厉,也容不下挑衅,常年被徐五爷打压更让他一身戾气无处发泄。 前世他就打算对严颂雨出手的,只不过自己先出了事。 如今,正合她意。 她从来不打算为了蒋成礼那样的人赔上一生,可顺水推舟,谁又能说她的不是呢?她也只是受害者啊。 “小姐,医院到了。”司机提醒道。 “辛苦李叔了,一会儿还要去接霏霏放学,李叔你就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好,有事您儘管叫我。” 严颂雨提著刘姨准备的保温桶进了医院。 蒋成礼已经从icu转进普通病房了,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严女士,您来了。” “齐医生,我先生怎么样了?” 严颂雨一说话眼睛就红了,谁看了不说一句情深义重? “蒋先生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您不用再担心了。”齐医生看了眼她手上的保温桶,提醒道:“蒋先生要术后48小时后才能进食,12个小时后可以喝水。” “哦,好。”严颂雨顺手把保温桶递给了护工,“辛苦你们了,这汤给你们喝吧。” “多谢严小姐。” 严颂雨微微点头,正好注意到了蒋成礼微动的眼皮,她激动地抓著齐医生的袖子,“齐医生,我先生醒了!” 第18章 响亮的一耳光 周月提著一袋子米麵和菜路过巷口的小卖部,无意间看见了小卖部的小电视播放的新闻。 “日前,著名度假区银湖山庄发生一起严重车祸,司机系瑞鑫集团严颂雨小姐的丈夫蒋成礼先生,蒋先生伤重入院,经过抢救,目前已经转入普通病房。” “据本台记者调查,蒋先生当日参加宴会,存在酒驾行为,但据警局公布的消息,蒋先生当日驾驶的车辆剎车被人为损坏,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车祸,而是谋杀,后续依然在调查当中,本台记者將持续为您跟踪报导。” 周月愣在了原地,手上的布兜掉到了地上,一颗蔫巴的土豆滚出去了好远,她却浑然不觉。 一只骨节突出,皮肤粗糙泛黄的小手捡起了滚到脚边的土豆。 周月魂不守舍地往家里走,完全忘了母女的口粮。 周暮看著妈妈的身影,默默捡起土豆装好,又蹲在地上把撒出来的米一粒一粒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揣在了口袋里,才艰难地拖著布袋子回家。 “哟,小暮真厉害,都能出来买菜了。”夏大海看著前面的小身影,快步上前接过了周暮手里的布袋,隨即眉头一皱,“这么重,你妈妈怎么让你一个人来?” 周暮靦腆地笑了笑,“谢谢夏叔叔!这是妈妈买的,她有別的事,我只是拿回家而已。” “真懂事!”孙彩英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髮,对夏铭阳道:“阳阳你刚买的呢?给小暮妹妹一个。” 夏铭阳乖巧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两颗玉米,“妹妹,给。” “谢谢哥哥,我不喜欢吃。” “噗嗤~”孙彩英笑著把塞进周暮手里,“小大人一样,还跟我们客气呢,快拿著吧。” 周暮脸红了,“谢谢孙阿姨!” 回到家后,周暮看著妈妈坐在窗边发呆,手上似乎拿著一张照片,她囁喏了一下,闭上了嘴把东西一样一样搬回了逼仄的厨房,又捡了青菜和土豆去外面清洗去皮。 周暮的动静一点没影响到周月,她每次路过都会看两眼,妈妈今天不对劲,但她不敢问,只是继续做著自己的饭。 是的,做饭,周暮今年五岁,却已经开始学做饭了。 她把自己常踩的凳子搬到案板前,爬上凳子,双手握著刀把土豆切成了大小不一的丝?条?又把青菜揪成一截一截的,动作中有几分违和的熟练。 “油不能太多,有青烟就能放土豆了,一勺盐……” 周暮默念著妈妈上次教她的步骤,小心翼翼地操作,可意外还是出现了。 啪嗒—— 滋滋滋—— 周暮倒土豆的时候,连碗一起扔进去了,她惊慌地回头,生怕被妈妈骂,可周月根本没注意她,依旧在发呆。 她拍了拍胸脯,顾不上周月的异常,赶紧把碗拿出来,开始翻炒土豆…… 一顿饭在周暮的手忙脚乱中做好了,她把有点黑的炒土豆条、一碗青菜汤还有两碗不知道是米饭还是粥的饭端到周月身旁的桌上,才小声喊道:“妈妈,吃饭了。” 周月眉眼微微动了动,视线从窗外转到了手上的照片。 周暮以为她没听见,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妈妈,吃饭了,我炒了很久,这次肯定熟了。” 然而周月手上的照片却因为周暮这一碰掉到了地上,背面朝上,周暮什么也没看见,周月的飞快地捡起来了,“谁让你拉我的?” 伴隨著周月怒吼的是响亮的一巴掌,啪—— 周暮被这一巴掌打倒,呆呆地趴在地上,脸上在刺痛过后就麻了,但耳朵里还一直嗡嗡叫著,她看见了周月在面目狰狞地咒骂她,可她怎么听不见? 周暮渐渐闭上了眼睛,意识消失前,她想,做一个聋子也挺好,这样她就听不见妈妈骂她了,也就不会再那么伤心了。 周月骂够了就出门了,丝毫没有管晕在地上的小女孩。 * 应严颂雨的要求,医生再次给蒋成礼检查了一遍,情况良好,医生一走,严颂雨就扑到了病床边,死死压著蒋成礼的右手。 好痛!!! “老公,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如果出事了我和霏霏该怎么办?呜呜~” 刚醒来的蒋成礼虚弱无力,嗓子干得说不出话,只能瞪著始作俑者,我的手!你起开啊! “怎么回事?医生不是说你没事了吗?怎么还满头大汗?是不是伤口疼?老公你忍一忍啊,打止疼针不利於伤口恢復。” 严颂雨口中蹦出了一连串关心的话,可暗地里的动作一点没有停。 蒋成礼又晕了。 疼的。 严颂雨看著他右手纱布上渗出的血跡,轻嗤:“真没用!”隨即换上担忧的表情衝出了病房,“医生,我先生又晕了!” “怎么回事?”齐医生急匆匆跑过来,“他不应只清醒这么短的时间啊?” “是他发现了右手的伤,一时接受不了,挣扎时撞到了右手,疼晕过去的。”严颂雨眼泪汪汪地说,“他右手都出血了,不会全废了吧?” 一番折腾,齐医生给蒋成礼做了检查,又让护士给他换了药重新包扎。 “扯到了伤口,手筋没事,以后千万要注意,可不能再折腾了。” 严颂雨连连点头,“我会让护工看好他的。” 去幼儿园接到霏霏后,严颂雨徵求了一下她的意见,“你如果要回家妈妈就先送你回去,去医院的话就和妈妈一起,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 “我去医院看爸爸。”霏霏哽咽地说完,眼睛里已经蓄了一泡泪。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差一点就没爸爸了,哪怕她对蒋成礼感情不深,但到底血浓於水,她希望他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严颂雨抱著霏霏,在医院门口撞到了一个畏畏缩缩的妇女,还裹著头巾。 “对,对不起。” 周月? 严颂雨打量了一下前世的仇人,这还是她今生第一次正面对上周月,虽然恨不得把她扒皮拆骨,但严颂雨面上依旧装作不认识,周月精心导演的大戏,她怎么能不配合著唱下去呢? “没关係,走路注意一点。”严颂雨眉头很明显地皱了皱,还后退了两步,似乎是嫌弃。 周月面色涨红,结结巴巴地开口,“好,好,我下次会注意。” 严颂雨注意到周月两句话的功夫眼神一直在往霏霏身上飘,心里涌起了一股诡异的快感。 第19章 妈妈为什么不爱她 她是想来看蒋成礼的吧,真是情深义重呢! 严颂雨並没有打断多跟她纠缠,点点头就离开了。 霏霏抱著严颂雨的脖子,悄悄趴在她的耳边说道:“妈妈,那个阿姨一直在看我。” 严颂雨回头看了周月一眼,周月一惊,慌忙低下了头。 “因为我们霏霏漂亮又可爱,所以那个阿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霏霏小脸泛红,一双乌黑的杏眼亮晶晶地看著严颂雨,“真的吗?” “当然啦!霏霏是最可爱的姑娘。” 霏霏害羞地埋进了严颂雨灰棕色的大波浪里,“妈妈最漂亮!” “那我们就是最漂亮的母女!”严颂雨跟著霏霏一起臭屁。 周月看著霏霏抱著严颂雨撒娇,心里欣喜又酸涩,不自觉地跟上了严颂雨的步伐,她是不打算打扰霏霏的生活的,但每次见到霏霏都忍不住想要靠近。 “妈妈,爸爸会没事吗?”霏霏忽然问道。 严颂雨轻轻拍了拍霏霏的背,“別担心,爸爸已经没事了,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家了。” 霏霏鬆了口气,“那就好。” 蒋成礼已经醒了,正蹙著眉闭目养神,伤口的疼痛让他恨不得晕过去,但他睡多了,暂时还睡不著。 “老公,你感觉怎么样?” 一进门,严颂雨就换上了担忧的表情。 蒋成礼眨了眨眼,疼! “还好是吧?” 蒋成礼又眨了眨眼,不好,疼!难受! “你放心,没有大问题,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严颂雨欣慰地笑了笑,拉著霏霏的小手走近病床,“霏霏也说要来看看你。” 蒋成礼这才看向严颂雨身边的小人儿,小姑娘眼里水汪汪的,可能是害怕了。 霏霏看著爸爸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脑袋和胳膊上还缠满了纱布,金豆豆一颗一颗往下掉,“爸爸,你疼不疼?” 蒋成礼瞬间有了窝心的感觉,到底是他女儿啊,这么小就知道心疼爸爸了。 霏霏又上前拉住了蒋成礼没受伤的右手,趴在床边对蒋成礼吹了轻轻几口气,“爸爸,给你呼呼,你要快点好起来!” 蒋成礼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握住了霏霏的手,似乎是想安慰她。 “好了,宝贝,我们不能再打扰爸爸了。”严颂雨拉开了霏霏,“爸爸需要好好休息,这样才好得快知不知道?” “好。”霏霏乖乖点头,“爸爸,我明天再来看你。” “辛苦你们了,晚上警醒一点。”严颂雨对著护工吩咐。 护工:“好的,严小姐放心。” 周月看著严颂雨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后,才匆忙趴在门上看了一眼。 蒋成礼失血过多,確实又很快睡了过去,周月很担忧,但也不敢再靠近了。 回家路上,霏霏忽然拍了拍脑袋,说道:“妈妈,我们下星期要开家长会。” “好,妈妈一定空出时间去。” “可是妈妈……”霏霏很犹豫,“老师说爸爸妈妈都要去,到时候会有比赛,可爸爸还在生病呢,怎么办?” 严颂雨拉著女儿肉肉的小手,提议道:“爸爸下周肯定还出不了院,要不妈妈带你去比赛怎么样?” 霏霏摇了摇头,“妈妈有自己的比赛,爸爸也有自己的比赛,最后还有家庭的比赛,妈妈都参加的话会很累的。” “妈妈不怕累,能独占宝贝女儿的比赛名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我不想妈妈累。”霏霏小脸皱巴了,她想了想,眼睛忽然亮了,“妈妈,我去请冯叔叔帮忙行不行?” 严颂雨下意识是拒绝的,但看著霏霏期待的小眼神,最终败下了阵,“那霏霏自己去请冯叔叔,问他有没有时间。” 霏霏高兴地拍了拍手,“好!冯叔叔肯定会答应的,他最喜欢我了。” * “咳咳~” 地上的小女孩悠悠转醒,周暮抽搐了一下,咳出了一口血水,两颗牙齿在血水中格外醒目。 她爬起来,轻轻碰了下肿得老高的左脸,“嘶——” 她连皱眉都做不到了,太疼了! 不光脸疼,牙也疼,耳朵里面更疼,还时不时响起一阵阵“嗡嗡嗡”的声音,而且,左脸的肿胀导致她左边眼睛都只剩一条小缝了,看东西都看不太清。 周暮麻木地坐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出掉,擦都擦不乾净。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周暮在心里无力地嘶吼,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能捡別人的旧衣服穿?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別的孩子一样出去玩?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天有那么多的活?明明別人的妈妈都不让孩子靠近厨房,不让孩子动火动刀,可这些对她来说却是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 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像孙阿姨爱夏铭阳一样爱她?明明大家说她比夏铭阳乖巧懂事多了。 咕咕咕—— 周暮的肚子叫了。 她模糊著双眼看向桌子上早已凉了的饭菜,爬到椅子上小口小口吃了起来,土豆黑乎乎的一股糊味儿,青菜是苦的,米饭更像是浓稠的粥,但对於现在的她来说正好。 明明肚子已经不叫了,可我的眼泪怎么还停不下来?一定是我吃得不够饱,多吃点就不饿了,不饿了就不会哭了,对,我要多吃点! 周暮大口大口把饭菜往嘴里塞,却扯到了脸上的伤,更疼了,眼泪一颗接一颗掉进碗里。 她终於发脾气了,一把將桌上的碗碟都扫到了地上,趴在桌上,任由眼泪浸湿了袖子。 周月一打开大门就看见了满地狼藉,下意识开口咒骂,“周暮!你一天天的吃太饱了是吗?摔碗摔筷浪费粮食,咱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要不你把地上的饭菜捡起来吃了,要不你这几天就別吃了,饿死你算了。” 可直到她骂完,趴在桌上的周暮还是一动不动,以往她一开口周暮就战战兢兢有动作了。 周月阴沉著一张脸走近,目光触及周暮已经青紫肿得看不出原样的脸,怒气瞬间消散了,心里还涌上一股说不清是心虚还是心疼的感觉,“小暮?暮暮?” 周暮还是没醒,周月惊慌地伸手一摸,好烫! 第20章 她是不是会吃小孩 暮暮发烧了! 周月慌忙地抱起周暮往诊所跑去。 “你怎么当妈妈的?孩子都烧到40°了,再这样下去就烧傻了!”女医生的眼神极为不善,“而且这小姑娘的脸是怎么回事?不是你的打的吧?” “我……我不在家。”周月看著女医生怀疑的眼神,根本不敢承认,“一回来就带她来诊所看病了。” “不是你最好,这孩子每次来都伤得不轻。”女医生不太信周月的话。 女医生还记得,一年前,也是这个叫小暮的小姑娘,被邻居带著来看烫伤,脚上好大一片水泡呢,好像就是她妈妈不管不顾把她关在家里造成的。 同为母亲,她真是见不得孩子受一点儿苦,带著警告意味对周月说:“看你也是漂漂亮亮的,也是体面人,虐待儿童可是犯法的,不是说是家长就能隨意打骂孩子的。” 周月低著头挨骂,满心复杂。 按理说,看见自己女儿被严颂雨如珠如宝宠著,而严颂雨的女儿在自己手下受苦,她应该是开心的,可是看见周暮肿胀的面容,她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周暮醒来后,女医生温声哄著她:“小朋友,阿姨给你擦了药,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已经不痛了是不是?” 女医生给周暮开的软膏有消肿止痛的作用,绿色的糊状物涂在周暮脸上,更是狰狞了几分。 “谢谢医生阿姨!”周暮声音很小,软软的,像小猫叫一样。 “不客气,这是阿姨的职责。”女医生摸了摸周暮的头髮,“你告诉阿姨,是谁打你的?阿姨给你做主叫警察,就算是家长也不能打孩子。” 她说话的时候,瞥了周月一眼,周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周暮没看周月,也没敢看女医生,过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是在外面被一个不认识的叔叔打的。” 女医生看著她躲闪的眼神,嘆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小手离开了。 看著女医生的背影,周暮无声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 周暮烧退了之后,周月就抱著她回家了,母女俩一路无言。 * 霏霏每天都会去看蒋成礼,一向冷淡的父女情分因为蒋成礼车祸而热络了起来。 这不是严颂雨想看到的结果,她不希望霏霏对蒋成礼这个父亲有什么期待,於是蒋成礼无意间听到了护工的议论。 他左眼视力恢復不了了?右腿彻底瘸了?右手更是彻底拿不起画笔了? “你们在骗我对不对?”蒋成礼疯子一样抓著护工的肩膀逼问,状若癲狂,“你在胡说对不对?” “我可是要成为孔令奇一样的国画大师的人!” “你快说你在胡说!你快承认!” 护工不敢大力挣扎,真要让病人有个好歹,他自己也完了,“蒋先生,您先冷静一点,是我们在胡说八道,严家那么有钱,您一定会没事的。” 就在护工绞尽脑汁顺毛捋的时候,蒋成礼忽然倒下了,因为另一个护工叫来了医生,给蒋成礼打了一针镇定剂。 严颂雨后怕地抱著霏霏进了病房,“乖,不怕啊,妈妈在呢。” 她清楚地看见了霏霏眼里的恐惧,可是她別无办法,她不能让霏霏跟蒋成礼亲近,他不是个好父亲,甚至不算个好人。 这天之后,严颂雨没再带霏霏去过医院,霏霏自己也没提,像是忘了蒋成礼一样。 “霏霏,衣服换好了吗?冯叔叔来接我们了。” 开家长会这天,严颂雨换上了她昨天特意带著霏霏去买的运动亲子装,粉嫩嫩的小兔子套装,背后的帽子上还有两个长长的耳朵。 “来啦!” 霏霏欢快的声音传了出来,她很快打开了门,还在严颂雨面前转了一个圈,“妈妈,我好看吗?” “超级漂亮!”严颂雨给女儿的情绪价值从来都是超標的,她也学著霏霏转了一个圈,“快看妈妈好看吗?” 霏霏狠狠点了个头,“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 “呵呵~”冯遇倚在柱子上笑出了声,“好了,两位最漂亮的姑娘,再不走我们要迟到了哦。” 冯遇今天也穿了一身浅灰色运动装,平日里总梳著的大背头放了下来,碎发柔柔地垂在额前,隨著走动微微拂动,冯遇一笑,锋芒尽收,气势全敛,整个一青春阳光大学生,格外温柔。 霏霏忍不住夸讚:“冯叔叔,你今天也超级帅哦!” 冯遇抱起霏霏出门,“那是,为了配两位最漂亮的姑娘,我可是特地打扮了一番,看来效果显著。” 璀璨明星幼儿园07届学生毕业前最后一次家长会格外隆重。 周月一直对霏霏的事很关注,自然也打听到了这件事,儘管她一再告诫自己要远离霏霏,可她还是忍不住来了,幸好围栏外有很多对贵族幼儿园好奇的人,她才不算突兀。 冯遇的车正好停在了周月面前,看见严颂雨牵著霏霏出来那一刻,周月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可忽然来的一阵风吹飞周月裹著脸的头巾,正好落在了霏霏脚边。 霏霏捡起了头巾,一眼就看见了捂著脸的周月。 严颂雨也注意到了,哦,对,周月毁容了,难怪上次在医院她也裹著大半张脸。 她的確让人在王老三手下保下了周月,不是圣母心发作,只是因为——她也是一个女性,她也有女儿。 不过周月对她来说有换女之仇,杀身之恨,所以她也不想让周月白白受了她的恩惠,所以她取走了周月引以为傲的容貌。 冯遇让赵启买通了王老三的小弟,在他们上门逼迫周月的时候,趁乱划伤了周月的脸。 一条从耳根到嘴角的长长的蜈蚣一样疤痕横亘在周月脸上,缝合后她的嘴就有点歪了,加上她浑身阴沉的气息,周围的孩子都嚇得扑到爸爸妈妈怀里了。 甚至有小孩嚇哭了,“哇呜呜~妈妈,她的嘴巴那么大,她是不是会吃小孩?” 周月捂著脸,眼里满是惊恐,怎么办?她是不是嚇到霏霏了?周围异样的眼光更是让她如芒在背,她慌忙推开人想要逃走。 “阿姨。” 一道清脆的甜甜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第21章 小胖墩想拱她家娇养的小白菜 周月浑身一震,愣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阿姨,你的东西掉了。” 霏霏把蓝色的头巾举到周月面前,目光清澈如水,没有其他小孩眼里一样的恐惧和嫌弃。 周月颤抖著转过身,捂著脸的手始终没有放开,粗糙的手伸出去又收回来。 “给你,阿姨。”霏霏直接把头巾塞进周月手里,“阿姨,你別伤心,妈妈说真正的美丑不在外表。” 周月热泪盈眶,“谢,谢谢!” “霏霏,该进去啦。”严颂雨笑著喊道。 “好。”霏霏答应后,还不忘跟周月挥手再见,“阿姨再见。” “再,再见。”周月的呢喃消失在风中。 严颂雨和冯遇的视线同时扫过周月,却没有多加停留,最后瞭然地相视一笑,拉著霏霏进了幼儿园。 园长讲过话后,霏霏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奶声奶气站在台上发言,毫不怯场,“尊敬的老师们,家长叔叔阿姨们,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大(三)班的严霏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严颂雨坐在下面一脸骄傲,还不忘跟冯遇炫女,“霏霏在幼儿园人缘可好了,学习成绩和技能才艺都是第一,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她,这次的发言代表还是同学们投票出来的呢。” 冯遇笑著附和,眼睛温柔如水,还藏了一抹阳光,“霏霏一直都是优秀的小姑娘呢,隨妈妈了。” 旁边一个小胖墩听见两人的话,伸长了脖子跟严颂雨说话,“阿姨,你是霏霏的妈妈吗?” 严颂雨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胖手,“是呀,你好啊,小朋友。” 小胖墩忽然脸红了,但他一句话吞吞吐吐却还是说出了口,“阿姨,我叫孔贏,我,我超级喜欢霏霏” “噗嗤~”严颂雨被小胖墩逗笑了,听见別的小朋友喜欢霏霏,更是与有荣焉,“阿姨替霏霏谢谢你的喜欢,你也很可爱,阿姨也很喜欢你呢!” “真的吗?”小胖墩惊喜地看著严颂雨,然后扭扭捏捏说出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那阿姨你能把霏霏嫁给我吗?我特別喜欢她,我不想跟霏霏分开,爸爸说要霏霏娶回家才能永远跟她在一起。” 严颂雨:??? 严颂雨感觉被雷劈了,她听见了什么?这个小胖墩想拱她娇养的小白菜? 孔贏妈妈一直在看著自家肥崽跟严颂雨交流,闻言顿时瞳孔震惊,狠狠瞪了孔贏爸爸一眼,“你一天天的都教了儿子些什么?” 孔贏爸爸瞪了孔贏一眼,才道:“我不是这么说的,我说我们不能陪她一辈子,他要学会独立,不应该再黏著妈妈了,他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会和喜欢的姑娘结婚,一辈子在一起。” “阿姨,可以吗?我把我的零钱都给霏霏。”孔贏开始作保证。 还不等严颂雨回答,孔贏妈妈立刻把他捂著嘴塞进了孔贏爸爸怀里,“抱歉,孔贏不懂事,冒犯了。” 严颂雨微微一笑,“没事,小孩子嘛,童言无忌,孔贏很可爱。” “最后,我要谢谢我最漂亮,最温柔,最优雅的妈妈,谢谢最帅气的外公,谢谢爸爸,你要快点好起来,然后我希望我们一家永远在一起!” 霏霏笑著看向严颂雨,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旁边的孔贏拍得格外用力。 严颂雨的笑容却有些僵硬,她第一次认识到了霏霏对於爸爸这个角色的渴望,她自己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所以下意识觉得霏霏没有爸爸也可以,她会像爸爸爱自己一样给霏霏双倍的爱,但她怎么忘了自己小时候对妈妈的思念呢? 蒋成礼不是个好父亲,她也一直下意识地隔开父女二人,但霏霏还是个小孩子,怎么会不期待父爱呢? 霏霏一下台就扑进了严颂雨怀里,“妈妈!” “对不起啊,宝贝。”严颂雨越发愧疚。 对不起忽视了你的情感需求,对不起妈妈没给你一个正常健康的家庭。 开完会后就是亲子运动会了,大家的热情都挺高,看著场上衝劲十足的爸爸们,严颂雨不得不感谢冯遇来了,她確实可以参加,但如果跟爸爸们比体力,她肯定会让霏霏失望的。 冯遇正带著霏霏完成“小脚踩大脚”的任务,霏霏脱了鞋踩在冯遇脚上,“冯叔叔,我踩疼你了吗?” “你才多点儿重啊,再来三个我也没问题,放心好了,叔叔带你拿冠军!” 霏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期待,“好!” 冯遇拉好了霏霏的手,口哨声一响,他立马转了90°,像螃蟹一样横著走了,速度比其他正面走的快了很多。 严颂雨在一边激动地给他们加油打气,“霏霏加油!” 第一个项目霏霏和冯遇理所当然拿了第一名,然后第二个“两人三足”,第三个“夹球跑”,他们也都冲在最前面,几趟下来,冯遇依旧脸不红气不喘,但已经有爸爸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没错就是孔贏爸爸,本就不怎么健身的宅男程式设计师,负重六十多斤跑几个来回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下一个项目是搬海洋球我来吧。”严颂雨有些跃跃欲试。 “好耶!”霏霏蹦蹦跳跳地拍手,“我也想跟妈妈一起比赛!” 严颂雨保证,“妈妈会加油的,绝对不拖霏霏的后腿。” 霏霏抱著严颂雨的腿,“能跟妈妈一起比赛我就很开心了,妈妈你注意不要受伤了。” 严颂雨当然没输,她和霏霏配合默契,运的海洋球最多! 最后一个家庭项目,冯遇和严颂雨拉著手腕搭了一座桥,“快坐上去,霏霏,扶好妈妈和冯叔叔。” “哈哈哈~太棒了!” 冯遇和严颂雨跑得很快,短短十米的距离,留下了霏霏无数欢快的笑声。 “呜呜呜~” 霏霏露著小白牙捧著奖盃回来的时候,孔贏埋在他妈妈怀里哭得格外伤心。 “没关係啊,贏崽,我们下次努力就好了,而且虽然我们没拿到冠军,但是贏崽表现得很棒呢,妈妈特別骄傲!” “呜呜呜~可是,可是我是倒数第二名,霏霏是第一名,她肯定不会喜欢我了,呜呜呜~” 孔贏妈妈:…… 冯遇和严颂雨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看来霏霏真的很有魅力啊! 家长会结束后,霏霏提出了要去医院看看蒋成礼,她想跟爸爸分享喜悦,等爸爸好了,下次就可以带她比赛了。 严颂雨虽然心里担忧,但还是带她去了。 “爸爸,我来看你了!” 霏霏没想到自己开开心心地推开病房门,迎面而来的不是爸爸的笑容而是一个瓶。 第22章 沦落到与佣人为伍 “滚!” 伴隨著瓶而来的还有蒋成礼的怒吼。 严颂雨眼疾手快把霏霏搂紧了怀里,並且转身挡住了瓶。 “嗯哼!” 严颂雨低声闷哼,蒋成礼用了全力,瓶砸在了她的右肩胛骨上。 霏霏被嚇哭了,眼泪汪汪地抓紧了严颂雨的手,“妈妈,你没事吧。” “妈妈没事,我们先出去。” 严颂雨关上了病房门,抱著霏霏安慰,任由蒋成礼在里面发疯。 这时,护工也回来了,“严小姐,你们没事吧?” 严颂雨皱著眉头,“他怎么了?” 护工看了看严颂雨和满脸泪痕的霏霏,欲言又止。 “说话!” “严小姐,蒋先生之前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叫吴总,还收到了几张冯先生和霏霏小姐比赛的照片……” 话不用多说,严颂雨已经明白了,“呵~” “霏霏,妈妈想喝咖啡,你跟护工叔叔去楼下帮我买一杯好不好?” 霏霏点点头,跟著护工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严颂雨的笑容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刻迅速消失,她顛了顛手里的包,“砰”一声推开门砸了出去,“你跟谁发疯呢?” 蒋成礼手上的杯子还没砸出去,严颂雨的黑色鱷鱼皮凯莉包已经直衝他面门而来,他只能扔了杯子躲闪。 “你差点砸到霏霏你知不知道?” 严颂雨可不管他躲不躲,衝过去就“啪啪啪”甩了他几巴掌,“你伤养得太好了是吧?都有力气砸东西了。” 蒋成礼猩红著双眼,第一次没有隱藏心里的恨意,“我还没死呢,你就著急跟冯遇勾搭到一起,还让他以爸爸的身份去参加霏霏的家长会,你把我当什么?狗男女!” 啪—— 严颂雨又甩了他一巴掌,“清醒了吗?” 她冷冷地看著蒋成礼,“如果不是你躺在医院里,霏霏怎么会找冯遇去参加家长会?还不是你这个做爸爸的失职,之前的两次你躲在画室不出来,现在女儿幼儿园最后一次家长会你躺在病床上,女儿的成长你都错过了,你知道她有多伤心吗?” 提起车祸,蒋成礼目眥欲裂,额头上青筋暴起,“我为什么会出车祸?” “啊?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出车祸?我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残废?”蒋成礼死死捏住了严颂雨的手,“是你,是你害了我,你惹了人,人家要的是你的命,我替你挡了灾!” “可这又不是我的错!”严颂雨使劲挣扎,终於甩开了蒋成礼的手,他却因为惯性撞上了柜角。 “是別人想要害我,我又不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如果不那么清高,愿意接受我送你的车,这次开你的车,又怎么会阴差阳错出了车祸?” 严颂雨一本正经地开始pua他,“而且那天留你后走还不是为了你的事业,是你要拓展人脉,发展事业,我连女儿生病都没催你,选择自己一个人回去照顾女儿,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为你考虑的还不够多吗?” “再说了,我又不是没管你,这病房一天3万,护工一天1000,给你治病的是海市最厉害的医生,用的是最贵的进口药物,你很快就能出院了,凶手警察也在努力追查,你还在不平些什么?” “你……” 蒋成礼听著严颂雨强词夺理的话,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 严颂雨撇了撇嘴,翻了很不优雅的白眼,“真是虚啊,动不动就晕。” …… 直到出院,严颂雨也没再去看过蒋成礼,並且,回到御水湾別墅后,蒋成礼发现护工跟著王叔把他推到了后院。 他皱著眉按住了轮椅,“你要带我去哪?” 王叔十分温和地回答:“蒋先生,是小姐吩咐的,你情绪不稳定,为了避免你再伤到小小姐,带你去后院矮房住,但你放心,里面我已经收拾好了,家具用品一应俱全,独立卫浴也改建好了,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 那是佣人们住的地方,但御水湾这样的地方,就是为了主家的脸面,后院的房子也不会差,虽然叫矮房,但比外面的大部分住宅都不差。 不过这对蒋成礼而言是极大的侮辱,他在严家已经沦落到与佣人为伍了吗? 他不能接受这点,一直死死卡著轮椅,强硬地看著王叔,“我不去后院,带我回自己的房间。” 王叔看著蒋成礼,皮笑肉不笑,“对不起,蒋先生,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希望您不要为难我。” 蒋成礼死死咬著牙,才不至於过於失態,“那就叫小雨来,我自己跟她说。” “对不起,蒋先生,小姐还在公司,暂时回不来,你想见小姐要等晚上。” “滚!都给我滚!”蒋成礼怒火中烧,想要打砸,但手边並没有趁手的东西。 不管他怎么闹,发脾气,还是被推回了后院矮房,王叔还笑嘻嘻地刺激他,“蒋先生,这可是后院最大的一间,我特意给您腾出来的,我就在您旁边,有事隨时叫我。” 王叔一关上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乒桌球乓的声音,他啐了一口,不要脸的狗东西! 王叔是看著严颂雨长大的,他妻儿早逝,一辈子跟著严炳华,早把严颂雨当亲闺女看待了,那天严炳华半醉半醒哭著跟他谈心后,他就知道了一切,现在恨不得把蒋成礼撕了吃了。 “喂,小姐,蒋先生已经按你的意思安顿好了,但他不太满意,一直在砸东西。” 严颂雨並不意外蒋成礼的表现,他车祸醒来就一直很暴躁,“让他砸,按时给他送水送饭就行了。” 咚咚—— 敲门声传来,严颂雨匆匆交代王叔看好蒋成礼就掛了。 “请进。” 话音落,冯遇端著一杯咖啡进来了,“周家人到海市了。” “这么快?”严颂雨心情很好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到了好啊,让赵启把周月的表现一字不落地告诉我,让我开心开心。” 冯遇轻笑,“我让他给你拍照片,” 严颂雨抿了口咖啡,嘴角扬起满足的笑容,“那最好了!” * 海市南区贫民窟。 砰砰砰—— 周月正在做饭,却听见院子外大门被拍得啪啪响,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谁啊?” 第23章 周家人找上门 砰—— 周月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就惊慌地关上了,还插上了门栓,看见周成龙那一刻,她的大脑完全停止了运转。 砰砰砰—— “死丫头,赶紧开门!” 周母的咒骂声和敲门声在安静的早晨格外响亮,整条巷子都是回音。 “三姐,快开门,我都要饿死了。”周成龙喊的声音更大,“我和咱妈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就把我们关在门外吗?亏咱妈还担心你在海市过得不好,怕你被人欺负了。” 周母毫不顾忌地坐到地上哭天抢地,“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偷了家里的钱逃跑,差点让我们饿死,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討债鬼哟!” 周月死死咬著唇,倚著门板的身子滑落到了地上,小时候被欺压的记忆又涌上心头,根本止不住眼泪,她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了过去,可周家人是怎么找上来的?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巷子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看热闹,端著鸡窝头刷牙的,端著杯子喝豆浆的,啃著包子的……有了观眾,周母和周成龙表演得更卖力,一个哭诉一个劝,一声比一声高。 “我是周月的妈,你们是不知道这死丫头有多缺德,她跟人私奔还偷走了家里全部的钱,收成不好时全家差点饿死都没钱买粮,她爸大雨天上山挖树根吃,从山上摔了下来,我们也没钱去医院,她爸瘸了左脚……老天爷呀呜呜呜~” 周成龙赶紧把周母扶了起来,“妈,快起来,地上凉,你彆气坏了自己。” 周暮从窗户缝里看见了哭泣的周月,也听见了外面周母和周成龙的话,小动物般的直觉告诉她,这对她来说不是好事,於是她捂住耳朵躲到了床底。 外面的咒骂越来越不堪入耳,周月逼用力掐著手心,逼著自己冷静了下来,不能再让他们败坏她的名声了,本来很多人都因为她对周暮的態度看不惯她,如果任由周成龙他们顛倒黑白,她以后的生活就更加艰难了。 冷静! 冷静!周月,不要慌! 她打开门,就著自己满面的泪水哭诉:“妈,我是从家里跑了,但那不是因为你想把我卖给四十多岁的老鰥夫吗?他前两个媳妇都是被他打死的,我如果不跑,我还有活路吗?我凭什么要认命?” “你到现在还在污衊我,我只带走了自己採药卖的钱,家里的钱我根本没动。”周月痛心疾首,“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已经远离你们了。” 嚯!真是有意思的一场大戏!但是大家都是为生活奔波的牛马,都还有班要上,所以只能意犹未尽地离开,但现在有了框架,他们能脑补出精彩的家庭伦理大戏。 人散的差不多了,周母和周成龙瞅准机会挤进了周月租住的院子。 周成龙闻著味道进了厨房,“哟,做饭呢,正好我饿了。” 他黑乎乎的大手直接伸进蒸笼里掏了一个包子出来,烫得嘶嘶叫也不鬆手,“妈,快来吃饭,我三姐蒸的肉包子!” “我看看!”周母应声而来,直接撞开了门前的周月。 母子俩使劲儿往嘴里塞包子,也不管烫不烫,三天路程,他们为了省钱,捨不得买东西吃,家里带的几个馒头下车就没了,海市物价贵,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周母都没捨得吃饭,只给周成龙买了一碗小餛飩。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周月眼神冰冷地看著二人,她已经完全冷静了,最开始的慌张失措只是身体本能的恐惧,但她之前就敢反抗,现在更不会屈服。 周母刻薄的目光从三角眼中射出,“你还敢问!要不是杨家老四来海市打工看见了你,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躲到海市来了。” 杨老四? 周月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了,她逃离小溪沟后,一直在努力忘掉过去。 “小孩子的衣服?”周成龙忽然注意到了院子里掛著的周暮的衣服,疑惑地问:“三姐,你结婚了?还生了个没用的丫头?我三姐夫呢?怎么没在家?” “结婚了?”周母惊呼一声后,里里外外在家里找了起来,“人呢?丈母娘来了都不出来见见?” “我没结婚。”周月语气里透著不耐烦的嫌恶。 “什么?没结婚!”周母衝到周月面前就是一巴掌,“你是不是干不要脸的事了?你还敢生下野种,你把我周家的脸都丟尽了!” 周月不是任打任骂的性子,一把抓住了周母的手,却不防被她扯下了头巾,长长的疤痕映入周母眼帘,她一时忘了反应。 周成龙也惊讶不已,“三姐,你的脸……” 他三姐可是整个镇上长得最漂亮的姑娘,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周月捂著脸,愤恨地看著周母和周成龙,他们把她最后一丝体面都揭下来了! 她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怎么高傲地出现在周家人面前,怎么让周家人都跪舔她,让他们后悔曾经那么对她,让他们道歉…… 今天他们找上门已经在她意料之外,她还可以自我安慰自己在海市这么多年,早就已经跟小溪沟的村妇农夫不同了,可现在……他们惊讶的目光於她而言无异於凌迟处刑。 她感觉自己看见了他们眼里的嘲讽,就好像在说:看啊,你偷钱逃出小溪沟,现在遭报应了吧?连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容貌都毁了,你还有什么用? “滚!你们给我滚出去!” “嘿,翅膀硬了是吧?”周母扑过来打周月,她常年做农活,手上很有劲儿,“你还敢让我们滚?” 周母一边打一边骂:“行啊,滚可以,你把偷走的钱双倍还给我,不,三倍,然后再把我和你爸的赡养费结一下,我们立刻就走。” “你以为我们愿意踏进你这里?指不定招待了多少个男人了,我都嫌脏,呸!” 周母越骂越脏,甚至开始威胁周月,“你如果不给,我就去派出所告你,告你不孝父母,告你卖淫,隔壁村罗家的二丫头就是因为卖淫被抓了,那可是要坐牢的,你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