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火烧身:仙人跳受害者竟是京圈太子爷》 第1章 仙人跳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霍启尊坐在酒店沙发上,交叠著一双长腿,嘴里衔著根古巴雪茄,冷冷淡淡看著面前衣衫不整的女人,语气里已经是满满的不耐烦。 总统套里,欢爱后的气味还没有散开,如果此时有人进来,一定会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醒枝垂下长睫,迴避他的目光:“我是第一次,刚才是你趁我醉酒强迫我。你看,这个印子是你刚才用领带將我绑在床头……” 她举著自己一双细白的腕子给她看。 “我不用你替我回忆刚才我做了什么。”霍启尊凉凉地打断她。 本以为是你情我愿的艷遇,完事后却说他用强,吵著要报警,敢算计到他头上的女人,他是第一个。 醒枝垂下眼。 谁知,霍启尊倏地倾身向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她直视他:“说说你想要什么?” 醒枝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她眼尾发红:“我要钱。”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霍启尊紧绷的神色略微缓和,要钱的女人,是最好打发的。 “要多少?”他从自己的西装外套里翻出支票簿子。 “100万。” “什么?”霍启尊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你镶金边了?” 这话说得太糙,醒枝的脸色微微发白,却並没有过多的难堪。 在找上他之前,她就知道霍启尊这个人是个多么混不吝的角色。 从他嘴里说出这句话,並不意外。 “重新说,你还有一次机会。”霍启尊起身,將西装外套穿在身上,“这次如果还狮子大开口,你就去报警好了。” 他作势要走。 醒枝扯他的衣袖,被他猛地甩开。 他嫌脏。 这个认知让醒枝有点懊恼,她在脑子里飞快地合计了一个数。 “20万,再低真的不可以了。” 霍启尊冷笑一声,打开支票簿子,签了一张20万的支票,直接扔到了她脸上。 他反而坐回了沙发上:“你也就值这么多了。” 醒枝不语。 “拿著钱,滚。” 那张支票,从醒枝的脸上掉在地毯上。 她脸上不见被羞辱的难堪,蹲下身把那张支票捡起来:“多谢,尊爷。” 她自始至终没有多余的表情,就这样出了酒店的门。 一直到电梯里,踩在冰凉的地面上,醒枝才意识到她慌得鞋都没有穿。 她在前台要了一双拖鞋,之后,在回住处的计程车上,便把电话打给了房屋中介。 “你联繫一下房主,明天上午可以办过户手续。不过,我这边只能凑出二成首付,可以吗?” 中介那边很高兴:“可以的,顏女士,现在国家鼓励贷款买房,程序很便捷。” 掛了电话,醒枝在计程车上闭上眼睛,长长地鬆了口气。 房子保住了,那个倾注了楚然好几年心血的房子,终於保住了。 楚然是她刚去世的男朋友,死於“意外”。 他的家人在他去世的第一时间便將房子掛在了二手平台上。 房子是楚然全款买的,醒枝不好硬要,买过来,又实在缺钱。 她不得不想了这么个办法。 第二天一早,醒枝去了房產交易中心。 楚然的家人全程没有出面。 她跟著中介,交购置税,签合同。 突然,一个带了几分娇的女声道:“启尊,谢谢你陪我来办手续,不然这么复杂,我一个人还真是应付不来。” 醒枝望过去,便看到了楚然的表妹楚乔。楚然命苦,在六岁时父母便去世了,一直长在姑姑家,楚乔就是他的家人。 楚乔穿一件漂亮的粉色裙子,笑得跟朵儿一样。 醒枝仔细听她跟销售的对话,发现她全款买了套黄金地段的大平层,完全没有家里刚死人的丧气。 楚然是在泰-国的一个景区溺亡的,景区赔了200多万,出事前,楚家还替他买了巨额保险,赔偿款应该也下来了。 不然楚乔也不会这么大手笔。 醒枝的心口涌上一股戾气,她恨不能衝上去,把楚乔掐死。 而楚乔身边那个人,不是霍启尊是谁? 霍启尊看过来时,醒枝的目光没来得及收回,四目相对,醒枝便看到他的喉结动了一下。 “我去个洗手间。”醒枝听霍启尊对楚乔说。 接著,看霍启尊一步步向她走来。 “来找我。” 路过她时,他低声道。 霍启尊是醒枝的猎物,她自然会一路跟过去。 刚进洗手间,醒枝便被霍启尊按到了墙上。 霍启尊伸手扼住她的脖子,顶得她下巴不得不抬起来,看著他的眼睛:“用第一次仙人跳,我还以为你穷疯了,竟然有钱买房?” 醒枝垂下长睫,似乎有这层睫毛的遮挡,不必被霍启尊的眼神催逼,她的安全感足一些:“买房就是用的你那20万。” 霍启尊兴许没料到她会这么坦白,眼神有微微的震盪:“居然是为了买房,好离谱的理由,你没有悽惨的身世吗?” 醒枝不解:“什么?” 霍启尊不屑:“做你们这一行的,不都有赌博的爸爸,苦命的妈,和一个上学的弟弟?” ……还真没有。 但醒枝知道他说的,“你们这一行”是哪一行,心里有淡淡的屈辱感。 她面上不显:“没有,我这个人好逸恶劳,只想靠尊爷这棵大树过得舒服一点。” 洗手间外面有渐行渐近的脚步声,霍启尊当机立断,伸手兜住她的腰,带著她进了男洗手间隔间。 他將她压在坐便上,熟练地去抽自己的腰带。 醒枝微微讶异,在这里吗? 房產交易大厅人来人往,在这里怎么行。 她伸手推他,听到旁边隔间有声音,不敢出声。 霍启尊把手伸到她的背后去拉她连衣裙的拉锁。 “不要。”醒枝摇头,低声求饶,“尊爷,不要在这里。” 霍启尊堵住了她的嘴。 “唔,不要。”她紧张得腿软,含混地拒绝,推他的手却使不上力气。 她什么也不会,和昨天一样被霍启尊摆弄著,像个不太好用的布偶娃娃。 “出来仙人跳,都不学点技术,你也就剩张能看的脸了。”霍启尊冷言冷语。 有大朵的烟在醒枝的颅內炸开,噼啪作响,她的脑子一片混沌,根本听不进去霍启尊说了什么。 到后来,她强行从混沌中抽回一丝理智,抱住霍启尊去吮他的脖子。 做都做了,不留下点痕跡给楚乔看未免太不划算。 “这儿不行。”霍启尊低喘著说,却也没有推开她。 霍启尊的脖子到底是被她吸了个瘢痕出来。 外面响起楚乔的声音:“启尊,你在里面吗?” 第2章 霍启尊:我没病 虽然抱著报復楚乔的心,但听到她的声音,醒枝反而先露出了惊惶之色。 她紧绷得厉害,把霍启尊都快带不会了。 霍启尊眸子幽幽暗暗,並不见慌乱。 “你这种反应要是装的,可以去拿奥斯卡影后了。”霍启尊咬她的耳朵。 醒枝只是不吭声,眼角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来。 楚乔的声音一点点远去了,霍启尊轻呷她的睫毛:“你可真能哭啊。” 他终於饜足,肯放开她。 醒枝红著眼问他:“你这样乱来,不怕我告诉你女朋友?” 霍启尊盯著她,眸色幽深,里面已经没了刚才的熊熊慾念。 “你一个玩仙人跳的女人,又是什么好东西?你我之间,与其谈那些道德伦常,不如好好回味一下,刚才你有多爽。”他凑在她耳边低声道。 整理好衣服,霍启尊翻自己的西装口袋,最终也没掏出什么来。 他忘了带支票簿子。 “要钱的话,明天早上来霍氏集团顶层找我。” 撇下这一句,他径直走了。 醒枝在洗手间又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趁著外面无人走了。 第二天她没有再去找霍启尊。 她找上霍启尊当然不只是为了钱,要钱买下楚然亲手装修的房子,不过是顺手的事,她要的是霍启尊这个人。 远线放长鷂,她要得可太多了。 是楚乔害死了楚然,楚然尸骨未寒,她却要结婚了,嫁到顾家去做她的京都首富太太。世上哪有那样好的事? 可有了这次后,醒枝觉得,霍启尊比她想像得更加囂张顽劣,未必是她能惹得起的。。 也是,楚乔这种吃她哥人血馒头的人,找的男朋友必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招惹他,她一定不能全身而退。可楚然尸骨未寒,也顾不得许多了。 第二天,她一觉睡到下午,之后因为私处实在不舒服,不得不去了医院。 最主要的是,她还想到一件事,霍启尊样那么多,万一是带脏病的,她还是要提早预防。 医院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醒枝坐在妇科外面的长椅上等叫號,眸光一抬,便看到了霍启尊。 霍启尊穿一身米色的休閒西装,閒閒地靠墙站著,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个面容姣好的孕妇。 醒枝的目光在他看过来之前迅速別过去,之后,听到叫號器叫她的名字:“32號患者顏醒枝。” 这是个不太像真名的真名,引得许多人朝这边看。 醒枝姓顏,在她长大的那个城市,这是个大姓。因为她出生在春天的早上,那时候,枝柳枝都要刚睡醒一般,便得了这个名字。 爷爷说,这个名字听上去就让人充满希望。 真是讽刺,醒枝如今才22岁,楚然一死,她已经觉得这辈子完了。 她推门进去,不知道霍启尊没有看到她。 “哪里不舒服?”医生问她。 醒枝面上四平八稳:“我下面好像肿了。” 通红的耳垂出卖了她的窘迫。 好在医生见怪不怪,替她做了检查。 “第一次,不要那么激烈。伤口不是很大,擦药看看。” 医生给她开了支药膏,让她一会儿去楼下取,还按照她的要求,开了个查hpv的血检。 醒枝拿著单子往一楼走,叫號器叫下一位病人,霍启尊护著那位孕妇进来,跟她狭路相逢。 两人目光短暂的一碰,醒枝迅速別开,她走路的姿势有点彆扭,却还是快步离开了。 霍启尊问医生:“刚才那个女人,看的什么病?” 医生一脸怪异地看了霍启尊一眼:“抱歉,病人的隱私,我们不能透露。” 孕妇顾希希也诧异地看了霍启尊一眼,她这个堂哥平时连个人气儿都没有,冷漠得厉害,还是头一次这么八卦。 但她不敢问,她丈夫今天临时被爷爷叫走了,能让霍启尊余尊降贵陪她看医生,已经是破天荒。 医生最终也没有告诉霍启尊,但霍启尊隨即拨了个电话出去给他的死党陆羽。 “查查有个病人,叫……”他回想了一下那个鸟语香的名字,“叫顏醒枝的,看的什么病。” 不一会儿,醒枝的诊断单便发到了霍启尊的手机上。 陆羽电话又打回来,在电话里大呼小叫。 “你这个童子鸡居然破戒了!撕裂伤!不是吧,霍启尊你这么猛呢!她检查hpv什么意思,怕你有病?” 霍启尊一句话没说,寒著脸掛了。 醒枝拿了药膏和血检结果,路过走廊时,正好看到靠著柱子抽菸的霍启尊。 她把药膏藏在身后。 霍启尊走过来,扣住她的腰,猛地翻转,把她按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怎么没去找我拿支票,嗯?” 霍启尊身上的冬日早晨松林的凛冽清香,铺天盖地席捲著她。 醒枝低喘了一声,隨即咬住唇。 “我只想买个房,在这个城市有个落脚的地方,够了。” “够了?什么房只要20万?” 公子哥就是公子哥,每天从200平的床上醒来,都不知道世界上有月供这种东西。 过去醒枝也不知道,买了个老破小后,突然懂了。 “我交的20万是首付,以后月供2500,我隨便找个工作就可以了。” “找工作多慢,不如做点你擅长的事,仙人跳五个我这样的冤大头。” 醒枝眼珠转了转,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斜眼睨他:“……也不是不行,唔!” 霍启尊一言不合又亲了上来。 那是一个带著惩罚性质的吻,他细细地噬咬她的唇,吸得她舌头髮麻。 醒枝受不住,又低哼一声。 医院来来往往,到处都是人。而醒枝被霍启尊按在医院的柱子上亲,她迷迷糊糊有一个念头,他不怕楚乔知道吗? 或者,她信息有误,刚才那位美丽的孕妇才是他的女朋友? “顏醒枝,我討厌接吻时不闭眼睛的女人。”霍启尊淡声警告她。 醒枝只好闭眼,许久,两人才喘著粗气分开。 接著,醒枝瞥见霍启尊鼓起来的西裤,驀地红了耳垂。 “记得吃紧急避孕药,还有,我没病。”霍启尊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之后,用手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迈著长腿就要离开。 醒枝站在原地有点懵。 “那个……”她觉得该问还是要问一句,以防她得到了错误的消息,“那位孕妇是你的女朋友吗?” 第3章 我女朋友是楚乔 霍启尊停住脚步,过了一会儿才回头,似笑非笑地看她:“顏醒枝,这跟你有关係吗?你对我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一些?” 醒枝垂下眼:“不想说算了。” 她转身想走。 “不是,”霍启尊难得开了金口,“我女朋友是楚乔,你昨天在房產中心遇到的那个。” 果然是她。 楚乔,如果不是她,楚然就不会出事。 醒枝的眸子蒙上了一层灰,心口堵得难受。 霍启尊竟然没有马上走,他竟然怔怔地看了她几秒,才缓缓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都是成年人了,这样就没意思了。” 醒枝知道他会错了意,猛地回过神来笑道:“当然,玩玩而已,我还不至於放在心上。” 可你要和楚乔结婚,是没那么容易的。 这个答案,显然並没有说到霍启尊心坎上。 “你最好是真这么想,別委屈得跟我提裤子不认人一样。”他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想攻略霍启尊,哪里有那么容易,急也不急在这一会儿。看著他的背影,醒枝幽幽地想。 她在家休息了几天,又走完了贷款手续,中介终於带她去了楚然生前的住处。 楚乔坐在客厅里等著交钥匙给她,多看了她好几眼。 “你是楚然的女朋友?”楚乔问。 醒枝点点头,不意外她会知道,客厅的照片墙上还赫然贴著她和楚然的合影。 她朝那个照片墙望过去,他们的上百张合照被他设计成了心形,最中间那一张,是在迪士尼门口,楚然单手抱起她,让她坐在他的肩上。 醒枝头戴米奇发箍,对镜头比了个大大的v。 她鼻腔涌上无尽的酸涩感,微微抬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是个老小区的楼梯房,醒枝每平米多了1000块,要求是所有家具装修原样保留。 幸好她买下来了。 “钥匙给你。”楚乔显然有点不想久留,她甚至不太敢追著醒枝的目光去看那个照片墙。 楚乔给完醒枝钥匙就要走。 醒枝叫住她:“楚小姐,你落水那天风很大吗?” 楚乔定住脚步回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醒枝直视她的眼睛:“楚然是游泳教练,以前也救过很多人,我不相信他救你的时候会被浪冲走。” “哈?”楚乔好笑地看著醒枝,“不相信的话你去跟警察说,警察都对这件事没有疑问,你不相信有什么用?” “据我所知,在出事前你们给楚然买了巨额保险,受益人是你母亲左丹凤!”醒枝站起身来,脸色涨得发红。 左丹凤是楚然的姑姑,楚乔的母亲,也是他从六岁后的监护人。 “哦,你说那个保险啊,我们全家都买了。总不能因为哥哥不是我妈亲生的就不给他买。”楚乔显然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此时竟然又表现出了出乎寻常的冷静。 “还有问题吗,顏小姐?” 醒枝抿了唇,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徒劳。 楚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踩著高跟鞋走了。 关好门,醒枝在楚然的房子里走了整整一圈,她不想放过每个角落。 楚然的臥室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柜上,也是他们的合影,以及一个恋爱计时牌。 “我们恋爱(900)天了”—— 停在了楚然出事的前一天。 她们还想过在1314天的时候去领证,正式开始同居生活。 醒枝扯开楚然的被子,整个人钻进去。 被子里有淡淡的橙香气,是楚然常用身体乳的味道。 楚然出事的时候她天天哭,如今竟然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来这座城市替死去的男友调查真相,家里是坚决不同意的,不然也不至於跟她大吵一架,停了她的卡,让她拿出区区20万都要去仙人跳。 醒枝把被子拉高,蒙住自己的眼睛,口鼻。 她这几天太累了,神经紧绷。 此时放鬆下来,竟然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醒枝懵懵懂懂坐起来,给自己叫了个外卖,之后一边吃,一边再次打开了招聘软体。 她虽然只有本科学歷,却是名校毕业,又精通三国语言,想找个工作不难。 可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招聘软体是无数hr的“在吗”,她翻来翻去,终於找到了霍氏集团的回覆。 霍启尊在招聘秘书,霍氏集团的hr说,可以给她个面试机会。 醒枝火速坐了起来。 她又回到了原来的出租屋里,打开衣柜,看著自己离开家时带来的一柜子衣服,鬆了口气。好在有先见之明带了衣服,现在要买是捨不得了。 第二天,醒枝穿了件高定西装去面试。 她从小是被家里当集团公司接班人培养的,面对这种职场,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她很快通过了一面。 “我们这边没什么问题了。”人事主管说,“具体二面时间要看尊爷那边的安排,你可以回去等通知了。” 她起身对几位面试官表示感谢,之后坐电梯离开。 在一楼电梯间,醒枝遇到了霍启尊。 他在自己的总裁专梯前等电梯下来,看到醒枝,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 “后悔了,还想要钱?顏醒枝,你错过了我说的时间。” 他似乎很喜欢连名带姓叫她,也能看出来,这个名字在霍启尊心里很值得玩味。 醒枝睨他,唇角带笑:“几天不见尊爷越发自恋了,何以见得我是来找你的。” “整个楼都是霍氏的,不找我,你能找谁?” 霍启尊步步逼近,將她按在了电梯间的墙上。 “你要多少?” 霍启尊將近1米9,比醒枝高20几公分,醒枝的头顶堪堪到他下巴,她垂眼,便看到他的喉结,以及熨烫得极其稜角分明的衬衫领口和絳红色的领带。 醒枝大脑宕机,对著他的喉结吹了口气。 霍启尊的喉结滚了两滚,伸手扼住醒枝的脖子。 “穿这么骚来我公司,你什么意图?” 醒枝低头看自己的打扮。 她这身西装是义大利高定,修身但不紧身。里面的真丝衬衫是纯净的豆绿色,不透。扣子也好好地扣到最上面。底下是规规矩矩的及膝裙,肉色丝袜,5公分高跟鞋。 骚在哪里? 醒枝不由呛声:“尊爷真是色眼看人骚,唔……” 霍启尊又一言不合亲了上来。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有人下来。 第4章 在这儿,敢不敢 因为电梯的的声响,让这个吻变得无比短暂。 霍启尊鬆开了钳制著醒枝的手,退后半步。 “別让我再看到你,不然——” 不然怎样,霍启尊也没有想好。 “见一次睡一次,且,绝不负责。” 他唇上还带著一点红,那是醒枝的唇膏。 醒枝突然想笑。 总裁专梯到了,霍启尊脚步匆匆走了进去。 醒枝回去后,还住在出租屋。 原本是想搬到楚然住处的,她带了自己的衣服过去,一件件掛在楚然生前的衣柜里。 楚然的衣柜很小,她的衣服只能掛一半,另一半,需要叠起来,和楚然的放在一起。 他的部分冬装,还要抽真空,放在底下的抽屉。 收衣服的时候,醒枝心口发紧,把楚然的房子买过来,一点点侵占他生活过的痕跡,让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跟让楚乔把房子卖给別人,任由別人暴力拆装,又有什么区別? 她放弃了。 又过了几天,霍氏的二面通知迟迟不来,醒枝等得有点著急。 莫非是霍启尊看到了她的名字,直接pass了?毕竟她这个名字重名率实在不高。 醒枝胡思乱想,又等了两天。她的黑卡被家里冻结了,离家出走时带的包,卖了几万块,现在的也差不多了,实在是缺钱。 再接不到霍氏的二面通知,她怕是要胡乱找个班先上著。 没想到,好友舒顏的电话比霍氏的面试通知先到。 “我来京都发展了,晚上出来玩!”舒顏在电话里说,隨即微信甩了个位置给她。 醒枝一看是京都最有名气的会所。 她马上拒绝:“我的卡被家里封了,我没钱。” “老娘有钱!”舒顏直接掛了。 她和舒顏的確有一个多月没见了,不去也不合適,当晚,醒枝还是去赴了约。 两人在会所门口碰面。 舒顏一见她,嚇了一跳,伸手捏她的脸:“一个月不见,你怎么瘦成了这个德行,离开家里饭都吃不起了?” 醒枝睨她:“可见我减肥成果显著,羡慕你就直说。” 舒顏撇嘴:“才不,我是丰腴美,你不懂!” 舒顏的確不是时下流行的白瘦幼身材,她的皮肤是陶瓷那种不透明的白,圆脸大眼睛。醒枝常想,如果杨贵妃在现代,应该也是这个模样。 “我懂,我懂。”醒枝也去捏她的脸,“舒贵妃少吃点荔枝吧,不要穿越回了现代还造孽。” 两人玩笑了一会儿,进了会所,舒顏小胖手一挥,先给醒枝叫了一排男模进来。 “全场的消费由我买单,你们把顏小姐给我陪好了,钱不是问题!” 醒枝被她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连连摆手:“不要不要,你们陪舒小姐就行。” 舒顏好说歹说,还是留下了两个男模给醒枝。 两个男孩子年轻极了,看上去最多不超过20岁,他们一左一右陪在醒枝两侧,无限的殷勤小意。 醒枝突然想起霍启尊问她的话,便恶趣味问道:“你们怎么想起做这行的?” 左边的男模说:“没办法啊,家里穷,我妈身体又不好,需要常年吃药。” 右边的男模说:“我的弟弟妹妹都在读书,我是做哥哥的,自然要牺牲一下自己咯。” 原来这真的是通用话术,难怪霍启尊问,醒枝不合时宜的笑出声来。 舒顏推她一把:“人家这么可怜了你还笑!” 说著,她隨便从包里拿了两卷现金来,塞进了男模的衬衫里。 醒枝瞠目。 醒枝和舒顏喝酒聊天到大半夜,旁边几个男模乖巧得在一旁倒酒递水陪著。 过了一会儿,舒顏对醒枝挤眼睛:“好帅。” 醒枝挑眉不解,舒顏继续挤眼:“你的三点钟方向。” 醒枝望过去,她的呼吸都险些停掉。 她看到了霍启尊,楚乔和一桌年轻男女。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霍启尊左手边的那个男人,和楚然真的太像了。 望著那张脸,醒枝心臟狂跳,整个人陷入心流状態,回不过神来。 那人穿一件深灰色棒球杉,修长的手指捏著酒杯,在听周围人说话,他的唇边掛著一抹温润的笑意,这抹笑,也像楚然。 “你別看得这么名目张胆啊!会被发现的!”舒顏杵了她的胳膊一下,强行把醒枝的思绪拉回来。 “灰色棒球衫那个吗?的確很帅。”醒枝將头回过来。 “不,我说白衬衫那个啊!又痞又帅,感觉他打起屁股来一定很疼!”舒顏低声跟她犯痴。 霍启尊啊……醒枝嘟噥:“的確挺疼的。” “什么?”舒顏没听清楚。 “姐姐,我敬你一杯!”男模们看舒顏的注意力都在隔壁桌,赶紧使出浑身解数哄她开心。 一帮男模们纷纷向她敬酒。 醒枝有意无意就往霍启尊那桌看,看见那个男人,她很难不想起楚然,慢慢的,熟悉的溺水感袭来,醒枝透不过气。 “我去个洗手间。”醒枝说。 接著,她跑到吧檯拿了罐冰可乐,到外面走廊去喝。 冰可乐搭配初秋夜晚的风,带来丝丝凉意,醒枝恢復了一点神智。 她的楚然早在一个多月前变成了一抔灰烬,那个男人不是楚然。 想起楚然的死,她心臟绞痛,手脚冰凉,站不住似的,慢慢蹲下身去。 醒枝去掏颈间的项链,那是有几年流行彩金的时候,楚然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给她的。 彩金的链子,下面坠著两颗扣在一起的心 她记得,楚然给了代购1万块,是他的工资和没日没夜加班的奖金。 楚然对她的好,是无条件,不求回报的。她对楚然也一样。 斯人已逝,留下的人突然日子都不会过了。 “楚然,等我替你报仇。”醒枝握著那个坠子,蹲在地上呢喃,眼睛渗了碎泪出来都浑然不觉。 一双光可鑑人的皮鞋停在她眼前。 醒枝听到了那人带了点嘲讽的低语:“你有完没完,顏醒枝?” 除了霍启尊还能有谁? 醒枝没心情理他,站起身来要走。 “天天跟踪我,製造偶遇,你就那么饥渴,想被我睡?” 今天只是偶然,但解释没意义。 醒枝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对霍启尊勾唇,笑得魅惑:“尊爷让我欲罢不能。” “是吗?看来还真睡出感情来了。”霍启尊伸手捏她的下巴,將她按在伸手的墙上,“在这儿,敢不敢?” 第5章 楚乔撞破 醒枝被霍启尊捏著下巴压在墙上,不得不看向他的眼睛。 这是酒吧外面,人来人往。 他却已经將另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背后去。 隔著衬衫的布料,他的手摩挲著,突然一捻。 醒枝的內衣搭扣被他捻开,她惊讶地瞪大眼睛。 “霍启尊,你混蛋!” “我混蛋?顏醒枝,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平日里的神情是痞帅的,带了三分漫不经心的笑意,不笑的时候,便阴沉沉,冷肃得厉害,寒气逼人。 想要你別娶楚乔。 醒枝收了惊讶的神情,微微垂著长睫,唇边那抹笑又荡漾起来:“我想要你啊,霍总。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沦陷了,我爱你爱得不能自拔。” 她纤白的手已经捻开了他领口的第二颗扣子,用指尖若有似无地描绘他锁骨的形状。 霍家是体面人家,她赌刚才霍启尊只是嚇她,不敢。 他要是真敢在这儿,她就喊。 果然,霍启尊喉结滚了两滚,驀地捉住了她的手指。 他的手心乾燥滚烫,越发显得醒枝凉得厉害。 “顏醒枝,你当我傻吗?” 作为一个成年人,霍启尊见过太多对他示好的女人,什么是喜欢,他自认还分得清楚。 醒枝面对著门口,霍启尊背对著,她看到楚乔往走廊的方向过来了。 要是换了別的时候,醒枝一定要抱住霍启尊,给楚乔一个“惊喜”。 可现在,她沮丧到了极点,敷衍他已经用了全部的心力。 “尊爷,你女朋友来了。”她眨了一下眼睛提醒他。 霍启尊这才放开她:“以后老实点,別让我再看到你。” 至於再看到会怎么样,霍启尊到现在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等等,”醒枝嘴先快过脑子,忍不住叫他。 霍启尊回头。 “你那个穿灰色棒球衫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霍启尊没有正面回答她。 “怎么,我朋友看著也像会被仙人跳的冤大头?” 那倒不像,他像我的爱人。 醒枝不动声色:“不试试,怎么知道。” “顏醒枝,”霍启尊语气陡冷,一双狭长的眼睛更是冷峭地乜过来,“你离我的朋友远一点。” “启尊,你在跟谁说话?”楚乔越来越近,柔声问。 霍启尊迎上去搂她的肩,恰恰遮住她的视线:“一个卖酒的,隨便聊几句。” 他把楚乔带走了。 那天从夜店回来,醒枝才发现自己银行卡上莫名其妙多了10万块,去银行查才发现是舒顏打的。 她微信退,舒顏不肯收。 “拿著吧,下回再看见你,別瘦得跟活不起似的。”舒顏说。 醒枝心里涌起一股热流。 工作倒是没有那么著急了,但醒枝著急接近霍启尊。 他和楚乔快结婚了,徐徐图之怕是来不及。 那天后,醒枝又等了两天,霍氏的二面通知还是没有来。 她不得不主动联繫了hr。 那边语气里带著点尷尬:“是这样的,女士,我们老板说不太想招您这个姓氏的秘书,不需要二面了。但您这么优秀,一定会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我姓氏怎么了?” “老板说……”hr斟酌著措辞,“我们老板可能觉得这个姓氏太浪漫了,又是个女秘书,有损企业形象。” 太浪漫……霍启尊一定说的是不正经。 要是让顏老爷子知道他的姓氏被人这么说,一定会气得吹鬍子瞪眼吧。 想起爷爷,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身体如何。 等处理完这边的事,她就回家,哪怕对著爷爷跪下来,也要他原谅自己。醒枝想。 被霍启尊拒绝后,醒枝冥思苦想,准备曲线救国—— 她辗转找人打听到了那个灰色棒球衫男人的身份:顾氏集团大少爷顾辞渊。 顾辞渊也在招秘书,醒枝投了简歷。 醒枝想,顾辞渊和霍启尊关係那么好,如果她做了顾辞渊的秘书,保不齐有和霍启尊见面的机会。 最主要的是,醒枝无法忽略自己的私心:她实在是太想看到那张酷似楚然的脸。能在他身边工作,对醒枝来说,简直是一种恩赐。 也是很顺利通过了一面,二面的时候,醒枝怕出岔子,不得不另闢蹊径。 顾辞渊有个爱好,打高尔夫。 醒枝便特地去高尔夫球场蹲点,了一千的入场费和顾辞渊“偶遇”。 高尔夫球场上,所有人都在看她,顾辞渊也不例外。 醒枝是美而自知的那种人,她知道自己好看,不好看,霍启尊也说不出那句“你也就这张脸能看”的话来,不过醒枝认为他说得不准確,她身材也可以。 她穿白色短裤,修身polo衫,脚上是一双白色帆布鞋。 再普通不过的打球的装扮,因为短裤下那双腿又长又直,便轻轻鬆鬆成了全场焦点。 她从小跟爷爷打高尔夫,好技术是钱堆出来的,不乏一桿进洞的时候。 可现在,她不敢—— 一桿进洞是要给球童们发小费庆祝的,这个京都最大的高尔夫球馆里,球童目测有200多个,每人发100块就是两万,舒顏给她的钱可不是用来这么造的。 於是,醒枝在儘可能展现自身风采的同时,尤其小心翼翼规避太出色,一桿进洞的可能。 五桿洞用两桿进,对醒枝来说已经是冒险。 没钱的日子真难啊。 醒枝在心里嘆气。 “好可惜,差一点就一桿进去了。”一个温润的声音说。 醒枝回头,是顾辞渊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顶著那张和楚然七八分像的脸,神色惋惜地看著她。 醒枝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的耳垂驀地红了。 她知道自己应该轻轻鬆鬆,拿出撩霍启尊的態度来,笑靨如地跟他说:“我做不到,帅哥不妨教教我。” 可她说不出来,她失去了全部的语言能力,就这样痴痴地看著顾辞渊。 顾辞渊被醒枝盯得怔了一下。 “我脸上有东西?” “没。”醒枝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音调太奇怪。 顾辞渊不同於霍启尊那种骨骼感分明攻击性很强的帅,他细眉长眼,皮肤很白,整个人很有养尊处优公子哥儿的氛围感。 他想来也遇到过很多这样直接的注视,可像醒枝这种面对他失去语言能力的还是第一个。 於是,顾辞渊笑了。 “我恰好比较会打高尔夫,要不要我教你?” 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毫无居高临下的傲慢和自夸,反而显得真诚。 醒枝呆呆地点了一下头。 於是,顾辞渊竟然真的手把手开始教醒枝。 他站在她身后,醒枝便觉得自己后背要烧著了一般。 他说的话,醒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哎呀,我们来得不巧,耽误顾少撩妹了!”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第6章 高尔夫修罗场 醒枝跟顾辞渊一同回头,便看到了楚乔小鸟依人地站在霍启尊身边。 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人,也有上次夜店见到过的。 这话是楚乔说的,见醒枝回过头来,她的瞳孔微微震盪了一下。 醒枝的脸原本红红的,脑子里都是粉红泡泡,此时见了楚乔,仇恨灭顶,她脸上的热度褪去,竟然开始四肢百骸都觉得冰凉。 “他们是我的朋友。”顾辞渊赶忙给她介绍,“这位是霍启尊,这位是她的女朋友楚乔,这位是陆羽。” 接著,他又把醒枝介绍给那三人:“这位是我的新朋友……” “醒枝,我叫顏醒枝。”醒枝木木地自我介绍。 “噗……” 站在霍启尊和楚乔身后的陆羽正在喝水,一口水喷在了霍启尊的后背上。 霍启尊冷冷回头警告:“有病就去看,別隨地大小便。” 陆羽不管霍启尊的嘲讽,他自顾自瞳孔地震。 这个名字他可太有印象了,不就是去他医院看撕裂伤的那个! 她怎么又和顾辞渊搞在了一起?! 陆羽大惊小怪,搞得顾辞渊都有点不好意思。 “顏小姐,別介意,我朋友也许没听过这么特別的名字。”他怕醒枝尷尬,特地解释。 “顏醒枝,哪几个字?” 醒枝便说了。 “真的好特別,而且,人如其名。”顾辞渊赞她。 醒枝这个名字,如果不配上她这张脸,的確矫情。可她人比娇,叫这个很合理。 全程都是顾辞渊和醒枝在说话,另外三人根本不接茬。 醒枝知道,霍启尊,楚乔,陆羽,对她的態度都很复杂。 霍启尊和楚乔为什么这个態度,醒枝比谁都清楚,可陆羽为什么看她的眼神满是探究,醒枝实在是不懂。 她想到了一点:莫非是霍启尊將他们的事告诉了陆羽? 可能性不大,主要是没必要。 醒枝想不明白。 显然,陆羽站在那里比当事人更尷尬。 “快打球吧!”他突然急吼吼地说,接著不管几个人,自己径直去了。 顾辞渊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醒枝身上。 “来,咱们继续。”他笑著对醒枝说。 因为刚才三人的出现,醒枝的意识清醒了一些。她终於能正常地和顾辞渊交谈。 “你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顾辞渊说,“这样传统的女孩,真的很少见了。” 耳畔传来很轻的一声嗤笑,是霍启尊。 “启尊,不是说教我打高尔夫的,快来!”楚乔在三步远处笑得温婉可人。 霍启尊这才走了过去。 楚乔就是这样,从不掩饰自己出自普通家庭的事实。她接近霍启尊,是一步步,徐徐图之的。 他们是大学同学,楚乔的人设很优秀:家庭普通,但本人出色,漂亮,成绩又好,毕业后又从事高雅的音乐演奏,又小有名气。 据说,她还替霍启尊挡过刀。出於感动,两人就在一起了。 眼下,霍启尊爷爷已经84岁,老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霍家把两人的婚事提上日程就是给老爷子冲喜的。 醒枝走神间,听到一片欢呼声。 “恭喜尊爷一桿进洞!” “恭喜尊爷一桿进洞!” …… 球童们一声声传下去,全场响起了广播声和欢呼声。 霍启尊勾唇,把卡递给了服务他的那个球童。 球童去了,不一会儿用盘子託了一大盘现金过来,厚厚的许多捆。 球童们站成一排,看霍启尊叼著烟发钱,在一声声“谢谢尊爷”中,醒枝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些现金正好是二十万—— 跟她仙人跳霍启尊的数目是一样的。 霍启尊在告诉他,这点钱,他隨便一高兴,手指缝里就能漏出去,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她耳朵又有点烫。 看醒枝发呆,顾辞渊道:“你很有天赋,想一桿进洞並不难。” 醒枝笑:“进了我可没钱发。” 顾辞渊笑:“我有,我替你发” 看顾辞渊的神情,醒枝就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已经实现了。 她假意看表,低呼道:“糟了,我下午有个面试,险些忘记时间!” 这是个冥思苦想后的藉口,现在就说她在找工作,等她和顾辞渊再遇到时,便没有那么突兀。 果然,顾辞渊问她:“在找工作?” 醒枝点点头。 “什么工作?” 醒枝不想说得太明確:“我学的管理学,很多工作都能胜任。” 她调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我得走了,赶时间。你加我,回聊。” 顾辞渊一秒都没有犹豫,拿出自己的微信扫了她。 他甚至主动拋橄欖枝:“我们公司也在招聘,回头我把招聘简章发你。” “好,顾先生再见。”醒枝飞快地跟他告別,离开了球场。 望著醒枝的背影,顾辞渊发了一小会儿的呆。 “你看顾少,对著人家美女的背影发呆呢!”楚乔对霍启尊低笑道。 不知为什么,刚才看见醒枝,她的预感很不好。 醒枝没怎么看她,但楚乔就是悬著一颗心。 后来看她跟顾辞渊相谈甚欢,她才觉得好了些。 可心里依然不舒服。 如今醒枝一走,心里的巨石落地,楚乔鬆了口气。 霍启尊也在看醒枝离开的方向。 短短一周时间,遇到了她无数次,说是巧合,霍启尊是一定不信的。 他对醒枝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在心里看不起这样一个靠出卖色身完成目的的女人,另一方面,他每次看到她,藏在心底隱秘的慾念又蠢蠢欲动。 这个女人打开了他的情慾之门,让他尝到了男欢女爱的滋味,某种意义上,的確是特別的。 可她这个完全不拿感情和贞洁当回事的性子,一想起来,霍启尊就恨得牙痒。 她瞄上了他的朋友,这才几天时间,就已经到了可以一起打高尔夫球的程度! “启尊?”楚乔低声唤他。 第7章 醒枝:我喜欢欲擒故纵 霍启尊盯著醒枝的背影有点久,楚乔的心又悬了起来,她於是又唤了他一遍。 “什么?”他这才回过神来。 “我说顾少的魂儿都被那个美女勾了去。”楚乔捂嘴低笑道。 其实不止顾辞渊,霍启尊的魂儿也不在这儿了。 几个人打完高尔夫,又一起去吃了午饭,喝了下午茶。 霍启尊原本就话少,难得顾辞渊也沉默极了。 而陆羽这个大嘴巴,几次欲言又止,怕自己多说多错,也不得不闷头吃东西。 反而是楚乔说得多些。 吃下午茶的间隙,顾辞渊回復微信消息,看到醒枝的微信头像,还勾了勾唇角。 霍启尊不是故意往那里看的,却还是一眼瞄到了。 醒枝的头像是大片的灌木林,碧绿,带著旺盛的生命力、 和她本人烟视媚行的样子,並不相称。 顾辞渊好像在跟她聊天,他的唇角勾起来,就再也没有放下。 而醒枝下午並没有面试,上午在高尔夫球场已经耗尽了她的心力。 她把自己扔在出租屋的床上,吞了两颗安眠药进去,盖著被子沉沉地睡了一觉。 醒来时天都黑了,醒枝坐起来,整个人有点懵。 她穿著睡衣出门,准备去楼下吃个沙县小吃,关了灯,一开门,发现门口站了一个黑洞洞的人影。 她住老小区楼梯房,这几天门口的灯还坏了 那人在抽菸,唯指尖一点微光。 醒枝还没来得及喊,那人扯著她的手臂进了门,直接將她压倒了身后关上的防盗门上。 是霍启尊。 脸上的惊骇转为轻佻笑容。 “尊爷来了,怎么不敲门。”她伸手抚他的脸。 霍启尊一只手控制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握住那只作乱的手。 她的手一直是这样,凉的沁骨。 “住这样的房子,捨得几千块去打高尔夫,顏醒枝,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醒枝租的这个房子找的急,只有一室一厅,看上去也很简陋。 “该省省,该。”醒枝道,“毕竟,不去打高尔夫,怎么会遇见尊爷。” “为了我?不是为了辞渊?连微信都要到了,顏醒枝,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跟辞渊搞到床上去?”霍启尊自己都没注意到声音里翻滚的醋意。 醒枝只是笑得瀲灩:“接近顾先生,还不是为了你。尊爷那么不近人情,我不从身边人下手,也没有別的办法。” 她突然露出懊恼神色。 霍启尊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从见到她起紧绷的那根神经,突然鬆懈了一点。 “你老实点,別打辞渊的主意。”他依然淡著语气警告她。 “好,那我就打你的主意。”醒枝去亲霍启尊的腮。 他抱著她转身,直接走到了客厅里。 “不行。”醒枝推他。 霍启尊还记得她的诊断报告和医嘱:一个月內不要有性-生活。 在酒吧那天也不过是嚇唬她,他不至於饥渴到在眾目睽睽之下发泄慾望。 他把她抱过去,也只是想看她那里的伤情。 看醒枝这个模样,不由地冷笑:“装什么贞洁烈女,不是很喜欢被我睡吗?怎么不行了?” 刚才那个“不行”,是醒枝下意识的反应,她说出来就后悔了。 她撩霍启尊,装得风情万种,骨子里却本能地排斥他。 他的气息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反而是顾辞渊,长了一张很像楚然的脸,要更熟悉些。 於是,醒枝看著霍启尊的眼睛,又笑了:“我这个人喜欢欲擒故纵,不走这个流程,总觉得少点什么。” 茶得光明正大。 霍启尊都愣了一愣。 醒枝的笑容不达眼底,她眼睛里真的没他。 “你这个人,真得很让人討厌。”霍启尊起身,一字一顿。 “我懂,討人喜欢,百看不厌。”醒枝坐起身,厚脸皮地笑。 “我准备去楼下吃饭,尊爷一起吗?” 霍启尊皮笑肉不笑:“跟你一起吃饭,我嫌掉价。” “那不送。”醒枝下逐客令。 霍启尊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又这样寒著一张脸走了,临走时,冷冷丟下一句:“离辞渊远一点。” “好。”醒枝对他笑。 原本准备吃的晚饭,醒枝也不去吃了 她的笑容一直到霍启尊离开还僵在脸上,心里早已冰凉一片。 这件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如何不知道以身入局是下下策,可现在实在没有上策。 她的楚然,全世界最美好的楚然,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 醒枝又等了几天,谁知,在顾氏二面的事,也石沉大海了。 她怀疑是霍启尊跟顾辞渊说了什么。 但顾辞渊对她的態度,又不像是知道內情的。 他时不时就要微信跟她聊上几句,一周內还又约了醒枝一次咖啡,一次高尔夫。 对於顾辞渊的约,醒枝是捨不得拒绝的。 能见他,是楚然去世后仅有的抚慰了,每次去之前她都心潮澎湃,见到顾辞渊又时不时失神,说不出话来。 很多第一眼看上去很像的人,熟悉了之后就没有那么像了。 可醒枝看顾辞渊,却並没有这么感觉,他真的和楚然非常像,不管是眉眼还是感觉。 “顾少有兄弟姐妹吗?”熟悉了一点后,她试探著问他。 “有一个妹妹,还在读书。”顾辞渊只当她是閒聊,並没有多想。 他从手机里调出了自己妹妹的照片给她看。 也许是因为妹妹还小,又是个女孩子,她和顾辞渊的相似程度,甚至没有跟楚然像。 “你呢,醒枝,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醒枝实话实说,“我父亲早逝,母亲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守寡,我是跟著爷爷长大的。” 醒枝两岁的时候父亲死於一场意外,但她的母亲是女强人,一直跟著爷爷做生意,把家族打理得风生水起,她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也並不觉得自己跟別的小朋友有什么不同。 她人生最痛苦的时候反而是现在。 说这话也是因为看到这张像楚然的脸很难撒谎,但显然顾辞渊会错了意,他眼里是满满的疼惜。 “你家不在京都吗?”顾辞渊问。 醒枝摇头:“我是南城人,今年刚毕业,想的是来京都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机会。” “那你在这边一定很孤独,以后我聚会或者出去玩,都带你一起。” 这句话让醒枝心口都紧了紧。 顾辞渊的聚会,是有很大概率遇到霍启尊的! 机会来得很快,又过了几天,顾辞渊发微信约她一同出去露营。 “都是我关係很好的朋友,那天你也在高尔夫球场见过的。” 第8章 你们不合適 醒枝的心臟狂跳了起来,她终於等来了这一天。 虽然没有做成顾辞渊的秘书,却误打误撞和他成了朋友,一起去露营,应该和霍启尊见面的机会更多一些。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她努力让自己听上去四平八稳。 “不需要,我帮你买了帐篷。你周末两天只要有空就好了。” 有空,醒枝当然有空。 周六一早,醒枝穿了件衝锋衣,背了个登山包在约定地点等著,一辆房车停在她面前。 顾辞渊下来,替她拿包,接著把她带上了车。 不出意外,那三个人都在。 “大家好,又见面了。”醒枝一上车就打招呼。 陆羽错把剎车当油门猛踩了一脚,房车发出憋火的闷响。 霍启尊撩起眼皮看她,没有作声。 看得出来,他身边的楚乔也不想理她,却不好让场面太尬。 “顏小姐好,顾少说接个朋友,我就猜到是你了。” 醒枝抬眼,淡淡地打量楚乔。 明知要去山上露营,她却穿了件单薄的白裙子,长发垂下来,一副温柔模样,鞋子还是带跟的。 用不了多久,霍启尊的外套就会到她身上,说不定还要背她一段路程。 醒枝在心里有点懊恼,她还是不如楚乔会,她穿得太实诚了一些。 好一会儿,她才回楚乔的话:“辞渊约我,我又恰好最近赋閒,没什么事就来了。” “你还没找到合適的工作吗?”顾辞渊一听,马上问。 醒枝道:“还没有,不过也快了,老家的朋友来京都发展,开了个公司,想让我跟她试试。” 舒顏缺一个市场部经理,想让醒枝去试岗,她也准备去了。 顾辞渊道:“那不错。我原本在招秘书,最近我表妹从国外回来了,直接被爸妈安排到了我身边实习,不然还想问问你喜不喜欢这个岗位呢。” 他这话算是对醒枝没有去二面的解释。 看他泰然的模样,都未必知道醒枝去面试过。 也是,这么大公司,通过一面的有很多个,顾辞渊未必看的到名单。 醒枝看霍启尊唇角又扬起了一抹嘲讽意味很浓的笑意。 她权当没看到。 聊了几句,醒枝便没有什么话说了。她夜里睡不好,便用在车上的时间闔眼假寐。 自从楚然去世后,醒枝真的很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她闔著眼,困意一点点席捲而来,头也猛地垂下去。 醒枝惊醒。 稍后,她再闔上眼。 头又要往下垂时,一只手伸过来,將她扳了过去。 醒枝靠上了一个肩膀。 她晕陶陶,挣扎著要起来。 只听一把温柔的嗓音道:“睡吧,到了我叫你。” 连声音都像楚然。 醒枝的心跳漏了两拍,她索性不再挣扎,就靠著顾辞渊的肩睡了过去。 夏末秋初,正是露营的好时候。 他们的车子从市区开到城郊用了一个多小时,又一路开到山上去。 这一路,醒枝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梦到最多的,还是楚然那张斯文温和的脸。 她梦到学生时代两人坐公交车去爬山,楚然也是这样跟她说。 “睡吧,枝枝,到了我叫你。” 嘴上这么说,叫是不会叫的。一般都是到站后,楚然把她背起来。 她在他背上迷迷糊糊醒来,也不会下去,而是用手臂拢紧他的脖子,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楚然读书的时候没什么钱,为了不让他心理落差太大,醒枝也从不在他面前高消费,但那时候,他们真的很快乐。 他对她的爱,从来都是篤定的,让她安心的。 醒来时,车子已经停下来,另外三个人也不在,只有顾辞渊在一旁安静地等她。 醒枝有点不好意思。 她坐直了身体看他:“辞渊,多谢。我睡了多久?” 顾辞渊看她的眼神和煦:“没多久,走,他们在准备午饭,我们下车吧。” 两人下车,醒枝才发现车子在半山腰的停车场。 “先在这里吃午饭,下午一起爬到山顶去看星星,晚上也睡山顶。”顾辞渊说。 陆羽和霍启尊已经架起了烧烤炉,顾辞渊赶过去帮忙。 楚乔拉醒枝:“顏小姐別过去,油烟最伤皮肤了。我们去准备水果。” 醒枝对楚乔的碰触本能地厌恶,却还是跟她走回了车里去。 楚乔拿了准备好的水果,一边切块一边看醒枝,神情讥誚:“看来你对楚然的感情也不怎样嘛,我还以为你多痴情。” 醒枝挑了挑眉毛:“那也比你强,楚然尸骨未寒,你已经拿著他的赔偿款买大平层添置嫁妆了。” 听醒枝这样说,楚乔的脸色一僵,语气也变得狠戾起来:“顏醒枝,如果你接近顾辞渊是看中了他的家世,想要嫁入豪门,我不会拆穿你。但楚然的事是我们家的隱私,你要是告诉他,別怪我对你不客气。” “呵,你可嚇死我了,楚小姐。”醒枝冷笑了一声,“我倒要看看楚小姐要对我多么不客气!” 楚乔被她轻蔑的態度激怒,牙齿在唇上咬出一小排牙印:“顏醒枝,你猜,我如果把你和楚然的合影给顾辞渊看,他知道你拿他当替身,还会喜欢你吗?” 看来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顾辞渊和楚然长得很像,並非她失心疯。 “顾辞渊和楚然认识吗?他们什么关係?”醒枝问。 楚乔的神情像是要被她蠢笑了:“一个工薪阶层穷小子,一个集团公司大少爷能有什么关係?” 工薪阶层穷小子,就是楚乔对楚然的定位。 她已经忘了自己这几年出国深造学音乐的钱是谁出的。 醒枝替楚然不值。 她和楚乔话不投机,三个男人这边氛围也怪异得很。 “辞渊,你对那个……顏醒枝是来真的?” 陆羽现在听到这个名字都要应激,却不得不趁著两个女人不在,问上一句。再不问,他怕自己憋疯。 顾辞渊给手里快熟的羊肉串撒上一把孜然,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陆羽原本要给肉串翻面,听顾辞渊承认得这样大方,他突然顿住了。 三个男人沉默了足有一分钟。 陆羽没头没脑道:“我觉得你们不合適。” 第9章 顏醒枝,你选谁? 顾辞渊不是个喜欢跟人爭辩的性子,他这次却没有退让的意思。 手里的肉串往炭火上滴油,发出“滋滋”的声响,顾辞渊似笑非笑看著陆羽:“哪里不適合?” 哪里不適合,就凭她跟霍启尊是那种关係,就不合適。可这话陆羽没法说。 他对醒枝毫不了解,憋得脸红脖子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半晌,才憋出一句:“顏醒枝看著就不是个单纯的女孩!” 因为这句话,顾辞渊要被陆羽气笑了。 “陆羽,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你选女朋友的標准是单纯吗?” 陆羽:“……” 不是,可他选女朋友的標准,也绝不会是一个泰然自若游走在兄弟两人之间的女人。 在得到霍启尊授权前,这话陆羽暂时还不敢说。 一直没说话的霍启尊淡声道:“某种意义上,顏醒枝是个捞女。她面试我的秘书被我pass了,才到高尔夫球场接近你,如果不是小伊突然回国,打乱了顾氏的招聘计划,不出意外,你会在打高尔夫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见到她。” 小伊是顾辞渊的表妹,他现在的秘书。 顾辞渊愣了一下,他对醒枝向顾氏投过简歷的事並不知情。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羊肉串熟了,他隨手放在一旁的餐盘上。 “你知道的,她只是个普通女孩,在京都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神州高尔夫球场单次消费上千块,如果说她去不是为了钓凯子……” “別把人想得太坏。”顾辞渊打断了霍启尊的话,“难怪第一次见面,你们几个对醒枝的態度都那样奇怪。” 醒枝此时已经往这边走了,楚乔不远不近走在她后面。 顾辞渊神情温和却很坚定:“我绝对相信那天是偶遇,因为並非醒枝主动过来跟我搭訕,而是我看她有天赋,想要教她。” 陆羽:“最高段位的猎手都是以猎人的形象出现。” “够了。”顾辞渊要恼,凉凉地看他一眼,“別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算是,又如何呢?一个普通女孩,为了得到工作机会,略施小计,这有什么好指摘的?” 他又看霍启尊:“如果普通女孩,接近有点钱的男人,就是捞女。那楚乔学小提琴,接近你,算吗?” 霍启尊还未开口,醒枝已经走了过来。 顾辞渊肃冷的脸色这才缓和。 “来,尝尝我烤的羊肉。”他献宝似的拿了一串递给醒枝。 醒枝吃了一口,捧场得很:“好吃,有种到新疆的感觉。” 顾辞渊被她逗笑:“那多吃一点。” 午餐倒是相安无事,下午,车子又往上开了一段路,之后停下,五人一起往山顶爬。 陆羽走在最前面,接著是霍启尊和楚乔,醒枝和顾辞渊在最后。 越往山顶风越大,醒枝果然看到霍启尊的外套穿到了楚乔身上。 醒枝目的不在爬山露营,看著两人,便有点心不在焉。 来都来了,她这趟要出来的有价值。 最好是跟霍启尊发生点什么,然后被楚乔撞上……当然,如果这样,顾辞渊也会知道,她不是那个他眼里传统的好女孩。 人不能太贪心,既然以身入局,事发是早晚的事。 想到这里,溺水的感觉再次袭来,醒枝喘了口大气。 “累了?”顾辞渊听到,停下来问她。 醒枝摇头:“还好。” 顾辞渊去摘她的登山包。 他背著两人的帐篷,又要背她的包,醒枝下意识拒绝:“不用,我自己来……” 顾辞渊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听话,別逞强。” 她的包还是到了他的背上。 醒枝又想起了她的楚然。 楚然也是这样,时时刻刻照顾她的感受,两人一起出去时,什么都不让她拿。 一路到了山顶,看天色还早,陆羽拿出了骰盅来玩。 他们面前摆了一摞卡片,输的人要从中抽取一张,做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真心话都是些小儿科的问题,比如初吻的时候多大,全场最喜欢谁之类。 为了確保真心话的真实性,陆羽幼稚地带著他们对天发誓:我某某,如果真心话时说假话,必得痔疮,且一辈子不会痊癒。 醒枝也跟著发了誓,但她早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如果真心话太敏感,她会果断说谎。 楚然死了,她也跟著死去了,一个行尸走肉,会怕得痔疮吗?开玩笑。 至於大冒险,无非就是异性互动,她不怕的。 每个人都输了至少一次,风水轮流转,轮到了醒枝。 “隨机找一位在场的异性吸名片!”楚乔拿著那张惩罚卡,笑得不怀好意,“顏小姐,你想找谁?” 吸名片的规则是,用嘴巴粘住一张名片,传到另一个人的嘴巴上,不落地就算成功。 陆羽想起午饭前他和顾辞渊的小齟齬,冷冷笑了笑:“是呢,顏小姐,你选谁?” 霍启尊没有言语,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而顾辞渊明显有点害羞,他垂著眼,等醒枝叫自己的名字。 她不可能不叫他,这里面她只跟他有话说。 “楚小姐可是把我问住了。”醒枝做出思考的样子,想了好一会儿说,“尊爷行吗?” 气氛凝固下来,楚乔显然没想到她会点名霍启尊,在楚乔眼里,两人是完全没有交集的。 楚乔张了张嘴:“这事你要问启尊。” 醒枝没错过楚乔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气。 霍启尊用拇指和中指把玩著一粒骰子,看得入迷,仿佛没听到两人的交谈似的。 隨即,醒枝轻笑一声:“逗你呢,楚小姐。这些人里,我和辞渊最熟,我不找辞渊还能找谁?” 醒枝说这话时,霍启尊倒是抬起了眼睛,他冷冷地乜了过来。 只一眼,又收了回去。 顾辞渊如释重负站起身来,他拈起一张名片,对醒枝道:“过来。” 醒枝看顾辞渊把名片黏在了嘴巴上,等著她的回应。 她的耳垂又开始变红。 这个像楚然的男人,正等著她隔著纸片亲过去。 醒枝心如擂鼓, 她和顾辞渊只有一步之遥。 “顏小姐脸红了!”她听楚乔跟霍启尊娇笑。 第10章 楚乔钻帐篷 去接顾辞渊嘴上的名片,醒枝在心里是愿意的。 楚然去世后的这一个多月里,她的灵魂好像也跟著他去了,整个人活得行尸走肉一般。她夜夜失眠,醒来的时候也极其痛苦,溺水的窒息感席捲著她。 顾辞渊对於醒枝,是楚然的代餐,短暂的慰藉,是她情感上愿意接近的人。 跟他隔著名片接吻,她可以麻痹自己,假装又亲到了她的楚然。 醒枝凑过去,她踮脚,鼻尖和顾辞渊贴到一起。 “咚!” 是一块石头打到树上的声音。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眾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醒枝和顾辞渊也跟著转头,名片掉落到了地上。 始作俑者霍启尊,慢腾腾站起身来。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神色蒙著一层雾,看不分明:“刚才树上有只禿鷲。” 顾辞渊都要被气笑了,皱著眉看他:“所以呢,你这么大个人,嚇唬鸟儿做什么?” “你们自己不专心玩游戏,一个个看我做什么?”霍启尊不仅没有打扰到別人的觉悟,语气还颇理直气壮,“再说,你应该感谢我,没让人占到你便宜。” 顾辞渊咬牙:“我谢谢你!” 楚乔过来,推了霍启尊一把,继续娇笑:“启尊,你真是不解风情,要不是你,顾少都抱得美人归了。” 霍启尊似笑非笑地看了顾辞渊一眼,语气是一惯的散漫:“我们辞渊就是太单纯,一点都不懂得社会险恶。” 顾辞渊翻了个白眼:“社会险恶我不懂,但你要再一惊一乍,我不介意给你看看我多险恶。” 陆羽接口:“你还险恶呢,男版傻白甜。” 顾辞渊:“不比你,人版哈士奇。” 他们在斗嘴,楚乔,霍启尊和陆羽,话里的机锋都针对醒枝。 醒枝跟没听到似的,一点都不往心里去。 刚才那种失控的感觉已褪去,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小世界里。 晚餐就地解决,之后,在天黑之前,一群人忙著扎帐篷。 期间,陆羽和霍启尊还下去了一趟,到车上取太阳能板和露营灯。 陆羽逮到了这个机会,整个人都舒了口长气。 “那个醒枝,怎么回事,你俩什么关係?”陆羽问霍启尊,“炮……友?” 他自己也知道这话不准確。 因为在此之前霍启尊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经验。 他和顾辞渊之间有句笑谈—— “咱们一定要对启尊好一点,万一哪天得了重病需要童子尿入药,也只有他的保真。” 年轻的男人间不避讳谈性,更不会以没有破过处为荣,所以霍启尊在遇到醒枝前没开过荤这事,是板上钉钉的。 霍启尊一路往前走,並不停下来看他,但紧绷的下頜线出卖了他的尷尬。 他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冷漠:“別打听,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他总不能说那天在夜店,被醒枝请了一杯酒,之后整个人燥热难安,才知道酒里有助兴的成分,跟她去开了房。 事后他也查过了,醒枝下的那点药量,报警都不够立案的。与其说是中了她的圈套,不如说他自己借著那点药的由头,把压抑了多年的幻想,都释放在了醒枝身上! 他对醒枝的感情很复杂,心理上厌恶得不行,生理上却不仅不排斥,还异常合拍。 合拍到,只有看见她的脸,他就想那种事。不然,也不会每次见她,都忍不住把她按在床上亲。 刚才看到她对著顾辞渊嘟起嘴,他更是身体比人先一步有了反应。 “那楚乔,还有辞渊……” 霍启尊一个凉凉的眼风扫过去:“你想说什么?” “不敢不敢。”陆羽险些闪了舌头。 霍启尊和陆羽去拿东西,楚乔拿著手机拍山上的风景,走得远了一些。 醒枝跟著顾辞渊把大家拿上来的帐篷放到一起,这才发现帐篷有五顶。 “霍先生和楚小姐不睡一起吗?”她做出天真的样子,问顾辞渊。 “不,启尊和楚乔是很多年的朋友,最近才变成男女朋友关係。他们一直很……” 顾辞渊斟酌著措辞:“一直很柏拉图的,更注重心灵交流。” 是吗?看霍启尊床上样那么多,真不像这么清水的。醒枝微微吃惊。 不过,他那个生猛劲,倒的確不像是经常开荤的人。 不,也说不好,毕竟男女构造不同,说不定男人都是用进废退呢。 醒枝胡思乱想,耳垂又红了。 她从小是个油瓶倒了都不服的人,哪儿会搭帐篷啊。 全程都看著顾辞渊忙活。 后来霍启尊和陆羽来了,三个男人便一起搭。 顾辞渊给醒枝买的帐篷是粉色的,梦幻得像公主的闺房。 相比之下,反而楚乔的要正常很多。 他们五个的帐篷围成一圈,周围掛上露营灯。 几人看了会儿月亮,閒聊了两句,9点左右就互道了晚安。 醒枝自然是最沉默的那个。 大家各自进了自己的帐篷,拉上了帘。 醒枝坐在自己帐篷门口的位置,帘子只拉一半,她在缝隙里观察著外面的情况。 她在判断自己深夜钻霍启尊帐篷,被楚乔捉姦在床的可能性。 霍启尊的帐篷倒是跟楚乔的挨著,只要她到时候叫的大点声…… 也不是不行,最大的风险无非就是被陆羽和顾辞渊围观活春宫,失去顾辞渊这个朋友。 醒枝抱著双膝,把脸埋在大腿上,做了几次深呼吸。她也只犹豫了这一会儿。 顾不了许多了!一想到楚然死的不明不白,楚乔吃著他的人血馒头做嫁妆,醒枝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再抬头,她看见楚乔在霍启尊的帐篷前蹲下身来。 “启尊,你睡了吗?” 醒枝没听见里面怎么说,但她看见门帘拉开,楚乔钻了进去。 听顾辞渊那么说,她还以为霍启尊和楚乔多么清水,原来也只是表面功夫。 霍启尊的持久度醒枝是见识过的,不到天亮,楚乔是出不了帐篷的。 算计来算计去,一场空。 醒枝嗤笑一声,关上了自己的门帘。 计划落空,她又没带安眠药,想睡觉是睡不著了。 第11章 泄漏 醒枝想玩会儿手机,可山上的网实在不好,只能作罢。 她把自己扔进睡袋里,蒙住口鼻,闭上眼睛试图放空。 自从楚然去世后,她患上了严重的睡眠障碍,一闭眼就是楚然溺水的死状。 得知楚然遇难的时候,醒枝还在跟著爷爷妈妈参加南城的商务宴会,听爷爷告诉別人,她是顏家未来的掌舵人,要那些叔叔伯伯多多关照。 那天说来也奇怪,她一早上睡醒心里就没著没落的,应酬得也有些心不在焉。 中午的时候,读书时的同学在微信上安慰她:“醒枝,你別太伤心了,楚然在天上也一定希望你好好的。” 醒枝的心臟剧烈地疼了一下,那一下,险些让她猝死过去。 她跑到外面去,打楚然的电话,关机状態。 之后,又打给那个同学:“什么意思,楚然怎么了?” 她不受控制地尖叫。 “楚然家人没告诉你吗?我也是刚看到新闻,昨天下午,楚然跳到水里救他妹妹,再也没上来……” 醒枝的脑子“轰隆”一声巨响,瘫坐在了地上。 那天早上楚然一反常態没有给她发早安,她以为他旅游路上还要照顾家人,忙得忘记了。 谁知,竟然听到了这样的噩耗。 醒枝没有楚然家人的联繫方式,她辗转了一天,用了很多途径才找到楚乔的电话。 “我是楚然的……”她在电话里哑著嗓子自我介绍,想请求跟他的家人一同为他治丧。 楚乔那边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掛了,再打便是拉黑状態。 楚然死在泰-国那个著名景区,最近几年,那里中国游客事故频发。 他们甚至没有给醒枝飞过去的机会,火速將楚然火化,只带了一罐骨灰回来。 没办葬礼,说是京都的规矩,横死的年轻人是没有福气的,不宜大办。 楚然的父亲楚贵生是个脑血栓病人,生活尚且不能自理,自然没有当家作主的能力。 继母和继妹,显然没有心思替他好好料理后事。 但她们有心思卖掉楚然的房子,在回到京都的第一天,房子就掛到了二手房平台上。 直觉告诉醒枝,楚然死得蹊蹺。 她要来京都的档口儿,正是母亲要把家族生意交到她手上,自己退居幕后的时候。母亲是女强人,守了20年的寡,不理解她为一个男人掏心掏肺的劲儿。 临出门时,母亲堵在门口对她发了有生以来最大的脾气。 “醒枝,你今天要是出这个门,就別认我这个妈!” 她犯倔,还是出来了,刚离开家门,便被母亲拉黑了。 回忆涌上心头,醒枝的眼睛发潮。 她又往睡袋里缩了缩。 门帘发出篷布製品特有的声响,有人钻进了她的帐篷。 帐篷里一片漆黑,那人欺身而上,隔著睡袋抱住了她。 毕竟是有过亲密关係的人,醒枝对他的气息已经熟悉。 她从回忆里被强行拖拽出来,整个人发懵,嗓子也有点哑:“霍启……唔!” 后面的话被堵回了嘴里,因为霍启尊的唇覆了上来。 他一惯如此,强势,浓烈,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醒枝被吻得唇瓣发麻,脑子一片浆糊。 “刚才你不是和楚乔……”她问了最不该问的话。 说完醒枝就后悔了。 如果因为这句话,唤起了霍启尊不必要的道德感,他“良心发现”起身离开,那今天的一切也就前功尽弃了。 她脑子清醒了一点,赶忙从睡袋里挣扎出双臂来,去吊霍启尊的脖子,变被动为主动,一点点跟著节奏回应他的吻。 好在霍启尊异常沉浸,他似乎根本没听到那句话。 这时候的他,没有白日里的讥誚,嘲讽,不耐烦,他对她是更为原始的东西。 再后来,醒枝被霍启尊从睡袋里捞出来。 好容易清醒的脑子,又一点点变混沌。 她胡思乱想。 楚乔在他的帐篷里呆了多久,有半小时吗? 他们做过了吗? 看霍启尊对楚乔的態度一直蛮绅士,对她的这些样,一定不会用到楚乔身上吧。 再回神是霍启尊的唇从她的唇转移到她的眼睛上。 “顏醒枝,你可真会哭,每次都这个时候哭,换个男人都要嚇萎了。” 他骂了句粗话。呷她睫毛的动作,却异常温柔、 醒枝的眼睛是他进来前就湿的,显然霍启尊才发现。 她的唇刚被放开,就不可抑制地发出声音。 楚乔的帐篷在她的左边,顾辞渊的帐篷在右边。 两两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 醒枝什么都顾不得了,羞耻心被拋到脑后去,她只想让楚乔听见,让楚乔过来发疯,跟霍启尊撕破脸。 意外的是,霍启尊並没有阻止她,或者说他顾不上。 没有人过来,醒枝后来体力不支,也渐渐忘了她的初衷。 她开始哼哼唧唧求饶,让霍启尊放过她。 霍启尊哑著嗓子,在她耳边发出恶魔般的低语:“顏醒枝,敢招惹我,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 不知道过了多久,帐篷外面有悉悉索索的响动。 醒枝心里一紧,竖起了耳朵。 “启尊呢?我想找他借充电宝,他人不在。”是顾辞渊的声音。 “充电宝在他背包最外层,你拿吧。我见他去树林接电话去了。”是陆羽的声音。 ……醒枝如今已经可以百分百敢肯定,陆羽知道了她和霍启尊的私情,他在打掩护。 可她没听到楚乔的声音,楚乔的睡眠质量竟然这样好么? 醒枝只顾著外面,顾不得作乱的男人。 “居然在这个时候走神?顏醒枝,你是不是女人!”耳边是霍启尊的低吼,他咬了她一口。 他们折腾到天快亮,醒枝要虚脱了,简单清理后,霍启尊伸手揽住了她。 “睡觉。” 睡觉?他不走吗? 醒枝吃惊地抬头看他,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 霍启尊睡得著,醒枝却不行。 她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便只好伸出一只手摸过手机。 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没有录像。但是……醒枝的眼睛暗了暗,她把手机举高,无声地按下了快门。 第12章 楚乔妒火攻心 手机关了静音,但在黑夜里拍照是自动闪光灯模式。 闪光灯亮起的那一刻,醒枝的手腕落到了霍启尊的手中。 他力气很大,攥得醒枝生疼。一双冷锐的眼睛,在暗夜里盯得她头皮发麻。 “做的时候不录象,现在拍照能说明什么?”霍启尊冷冷地打量著她,早就没了前半夜情-欲上头,好脾气的样子。 醒枝鬆手,手机落在睡袋上,发出一声闷响。 “留个证据而已,万一哪天尊爷不认帐了,可以拿出来给你看。”心里有点惧怕,面上却笑得瀲灩,醒枝自己都要骂自己一声精神分裂。 “顏醒枝,不如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霍启尊毫不怜香惜玉。醒枝觉得她的手腕都要断了。 “要你娶我,可以吗?”確切的说,是要你別娶楚乔。 霍启尊终於鬆开了手,他坐起身来,顰著眉看她。 “如果你是男人,你会娶一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女人吗?” 环境那样暗,醒枝依然看到了霍启尊眼神里的轻蔑。 凌晨太冷,凉意一点点渗进骨缝去,醒枝也坐起身来,伸出双臂环抱住自己。 对霍启尊的话,她实在无言以对。 醒枝骨子里是个保守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和楚然谈了快三年的恋爱,也没有发生什么。 她和楚然接吻,都是清教徒式的,以至於第一次被霍启尊亲,整个人腿都是软的。 但这些她不会说,说了霍启尊也不会信。 之前接近霍启尊毫无心理负担,想的不过是“楚乔这种人的男朋友会是什么好东西”,可却也清清楚楚知道,即便霍启尊人再坏,在她这里依然是受害者,是被她无端拉下水的人。 醒枝没有说话,霍启尊也没有再理她的意思,他也没要她刪照片,只是起身走了出去。 帘子被掀开了一个角,凉风直往里钻。 醒枝抱著双膝坐到了天亮。 她五点半出帐篷,听到了旁边树林里隱隱约约的人声,接著看楚乔哭著跑出来,狠狠瞪了她一眼。 楚乔进帐篷火速拿了自己的包,兀自下山去了。 霍启尊从后面跟出来,一脸寒意,却也没有追上去。 楚乔看著他,只觉得嘴唇乾得粘在牙齦上,想说点什么,又开不了口。 她的嘴上还带著个裂口,是昨晚霍启尊咬的。 “你,自己走下山。”霍启尊盯著她一字一顿。 昨夜两人明明是共犯,可他显然不这么想。 目的达到了,醒枝便没什么好说的。 她也回帐篷里拿了自己东西,顺著来时路往山下走去。 她得在顾辞渊和陆羽醒来之前下山,不然他们开了车追过来,顾辞渊一定会问她发生了什么。 醒枝走得很快,不过5分钟便追上了楚乔,反而是楚乔,亦步亦趋,在等著霍启尊来追。 楚乔没等来霍启尊,等来了醒枝。 见醒枝走过来,楚乔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贱人!” 看来楚乔昨夜听到了。 醒枝唇上的伤口被楚乔那一掌煽得再次裂开,凉风吹过,带来一小阵锐痛。比起报復带来的快感,这点疼,对她算不上什么。 她舔了一下嘴唇,笑笑地看著楚乔:“我和霍启尊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想必你也听到了,这婚还结吗?” 楚乔早没了在男人面前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尖叫一声,又扬起了手要打她。 醒枝学过跆拳道,控制一个楚乔不在话下。 她猛地攥住了楚乔的手,甩开了半步远。 “顏醒枝,你这个贱人!”楚乔一味大喊大叫。 醒枝定定地看著她,冷笑道:“楚乔,当初楚然怎么对你的,你比谁都清楚。他只比你大两岁,你读书,学小提琴,都是他在钱,他念大学的时候就一个人打两份工,只是为了你能在音乐学院深造。你问问自己,你有良心吗?” 楚乔也许没料到醒枝有这么大力气,她怔了一下道:“我都说过了,楚然的死是意外。他救我,我自然是心怀感恩,可我总不能守著个死人,连自己的日子都不过了!” 醒枝盯著楚乔,气得说不出话来。 楚然在一个多月前为了救她溺毙。她心安理得地著楚然用命换来的赔偿款,连声哥哥都不叫。 在她嘴里,楚然就是个死人。 “过日子?你一个谋杀犯凭什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过自己的日子?”醒枝咄咄逼人,一身戾气地盯著楚乔的眼睛。 “楚乔,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做过绝对不留下一点痕跡的。哪怕老天无眼,放过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害死了楚然,想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吃著他的人血馒头,去做京都太子爷的老婆,去做首富太太,想都別想!” 醒枝不高,只有165cm,最近又瘦得厉害。可她站在那里,自带一种冷冽的气势,盯得楚乔心虚。 楚乔本能地想逃,可她不能逃,如果她现在怯场,落了下风,以后只会更被动。 她逼自己跟醒枝对视,语气冷硬:“顏醒枝,我说过了,连泰方的警察都对楚然的死没有爭议,你揪住不放有意义吗?说,要多少钱你才能在我和启尊面前消失!” 重物轻人的人,最喜欢用钱解决问题。因为在她眼里,別人做事的唯一动机就是钱。 醒枝心里发笑,嘴上却反问她:“你说,多少钱我会放弃霍家大少奶奶的位置?” 听醒枝这么说,楚乔唇边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还想嫁给启尊?” 醒枝:“不然呢?” 楚乔破防:“张口楚然,闭口楚然,我当你多么深情呢,你要的,不过也是霍家少夫人的位置罢了!你这种不自爱的女人,启尊也就是玩玩罢了,想嫁入霍家,简直是痴人说梦!” 醒枝:“哦。那霍启尊怎么不跟你玩玩,是因为你不好玩吗?” 一句话凉凉地递过来,让醒枝成功看到了楚乔额上的青筋。 昨天晚上,楚乔去霍启尊的帐篷聊天,本就有留宿的意思。 可霍启尊心不在焉,一点话口儿都没给她,她便离开了,谁知在她走后竟然和醒枝…… 楚乔恨到了极点! 她眼里满是妒火,说话也口不择言起来。 “既然你认定楚然是我害死的,就不怕自己这么得意,也死在我手里吗?” 第13章 想试试高温加热状態 醒枝静静地看著楚乔发疯,脸上並没有多余的情绪。 死算什么,决定给楚然报仇的那一刻起,醒枝就已经赌上了一切,包括性命。 她冷冷笑道:“楚乔,不妨就等著看,是我先死在你手里,还是你先遭报应。” 两人话不投机,又彼此嘲讽了两句,之后醒枝便先行离开了。 楚乔不会走的,她最多再往前走一小段路,然后假装受伤扭脚之类,等霍启尊的扯追上来。 楚乔能等,醒枝可不行,她真的受伤也没有人在意。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一步步往山下去。 清晨的山路上没什么人,四面空空,除了鸟鸣声,就只有她自己。 她是一个孤独渺小的人影儿。 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山下好打车的地方,醒枝打车回了住处。 回去后,累得躺在床上,休息了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到了下午,她突然发起烧来,便外卖叫了退烧药吃,之后又睡了一觉。 没想到她这次发烧来势汹汹,竟然好几天维持在39度反反覆覆。 起初只是发烧,后来又开始咳嗽,本来睡眠质量就差,这下咳得根本睡不著了。 原本准备去舒顏公司报导,也不得不推迟了,醒枝又去了最近的那家医院。 “是甲流,已经感染到了肺部,必须住院。”医生利落地给醒枝开了单子,她连个包都没带,就这样被留下来住院。 舒顏下午来看她的时候,她正在打吊瓶。 途中恰好想上洗手间,舒顏便举著她的药瓶陪她去。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又撞见了霍启尊。 准確说,又是舒顏的帅哥雷达扫到了他。 舒顏有隨时发现帅哥的眼睛,却又脸盲。 “你左手边有帅哥。”舒顏小声说,醒枝转头,便看到了霍启尊和穿白大褂的陆羽。 四目相对,霍启尊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 醒枝迅速別过头来。 两人继续往洗手间方向走,醒枝问:“你不觉得这个帅哥眼熟吗?” 舒顏:“我看所有帅哥都眼熟。” 醒枝:…… 败给她了。 舒顏陪醒枝打完点滴就回去了,天渐渐黑下来,她在病房里拥著被子发呆。 她一天都没怎么吃饭,晚上还是没有什么食慾,就这样直接睡了。 不出意外,夜里醒枝又梦到了楚然。 这次回到了大学里的场景。 入学第一天的欢迎仪式上,楚然代表老生讲话。 他穿浅蓝色的格子衫,一条发白的牛仔裤,站在那里青春洋溢。 “我是京都大学的学生会会长楚然,欢迎各界学弟学妹的加入。” 醒枝站在下面看她,两人眼神交匯,他对著她笑了一下。 之后,场景转化,他替她捡起掉落在地的书本,看她扉页的名字。 “顏醒枝,”他细细品味这个名字,“你是在春天出生的吗?” 再之后,学校发了河,水流从四面八方涌上来。 楚然被溺毙在水中,挣扎著伸出双手:“枝枝,救我!” 梦境和现实已经不太分明。 楚然在水里,变成一张惊恐的脸。 然后,永久定格。 醒枝的心臟抽痛一下,她猛地坐了起来。 “阿然!” 面前是医院的白墙,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才终於从噩梦中脱离出来。 从別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醒枝用手背擦脸,她擦到了自己的冷汗和眼泪。 旁边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低笑。 “还真是白日里亏心事做多了,做梦都被追杀。” 她转头,这才发现了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霍启尊。 他也穿著病號服,醒枝愣了愣。 她满脑子都是楚然,有点懒得理他,便真的没说话。 见她没反应,霍启尊直皱眉。 “你这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醒枝怒目而视:“是不是你传染的我?” 霍启尊:“你高烧四天,先发病,我今天才有症状,倒打一耙?” 醒枝想说要不是她走路下山那样辛苦,这波病毒说不定就扛过去了。但她懒得跟他爭辩。 “那你大半夜来我病房做什么?想试试高温加热状態会不会更爽?” 霍启尊显然没料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怔了怔,要被气笑了。 “你满脑子除了那种事没別的了是吧?” 霍启尊把一条腿屈膝,跪在她的病床上,居高临下看她:“醒枝,你怎么这么荤?” 醒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好像你多单纯一样。那天晚上要不是被你那么折腾,我也不会感冒。” 霍启尊越凑越近,两人的鼻尖都要抵在了一起:“你那天晚上一直浪-叫,难道想告诉我自己不喜欢?” 原来他不是没听到,只是没有阻止她。 想起那晚的事,醒枝的耳垂又红透了。 “懒得跟你说,我要睡觉了!”她乾脆下逐客令,“尊爷快回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跟著別人叫他尊爷,这两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见霍启尊不走,醒枝索性闭上了眼睛。不过临睡前,她想起了一件事…… 一双又湿又媚的狐狸眼又猛然睁开:“霍启尊,你家厨子会不会给你做病號餐?” “怎么?”霍启尊没有正面回答她。 “做的话让你家厨子多做一份唄。我要喝青菜牛肉粥,要撒白胡椒粉。” 霍启尊要被她气笑了。 面前这个女人,除了漂亮,还真是没有一丝可取之处。 “顏醒枝,你哪来这么大脸?” “不愿意就算了。”醒枝失望,又闭上眼,“慢走不送。” 她懒得理他,等病好了再说吧。 身后的床垫陷下去,接著,醒枝落进了霍启尊的怀里。 她倏地睁开眼,脸色很难看。 人一生病,就娇气,更何况醒枝原本性子就娇气。 她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要出来,对他发脾气:“霍启尊,我生病了!肺炎!而且那里的伤也没好!你还是不是人……” 箍住她腰的那只手收紧。 “別动,你要是再乱动,我可以不是人。”他的嗓子突然就哑透了。 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於是,醒枝真的老实下来,不敢乱动了。 刚才也不知道谁,还说她荤,他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 醒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睡睡醒醒,又是不安的一夜。 第14章 楚乔,我们分手吧 早上醒来,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了。 夜里的一切都很混乱,醒枝也记不太清楚。 她依稀记得自己又一次噩梦惊醒时,被霍启尊抱起来嘴对嘴餵了点冰水。 “你睡眠质量一直这样,还是因为生病了才这样差?”霍启尊问她。 醒枝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她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胃有点难受,便点开外卖软体给自己隨便定了个粥。 外卖还没送到,霍启尊先来了。 他手里拿著个旧式的木质餐盒,上面印著“霍宅”字样,板著脸把里面的食物一样样摆在她的床头柜上。 第一样便是牛肉粥,醒枝点名要吃的。 接著,是虾饺,白灼菜心,配粥正合適。 牛肉粥的饭盒一打开,肉香混著胡椒粉的辛香,扑鼻而来。 醒枝的眼睛顿时亮了。 她靠著床头看他,一双眸子水光流转:“霍启尊,餵我。” 霍启尊皱眉:“你吃不吃?不吃算了。” 醒枝马上娇弱扶额,头歪向一边:“我头好晕,好像又发烧了,人家好可怜……” 霍启尊静静地看著她表演,眼神幽暗不明。 “我看你不是发烧,是发~骚。”他咬牙。 却还是没好气地坐在了床上,端起了那碗粥。 他板起脸:“张嘴。” 醒枝便凑过去,含他递过来的勺子。 她眼神里带鉤子,嘴里含著勺子,盯著他不放。 霍启尊的眼里幽幽暗暗,窝了一团火:“顏醒枝,你要是不想好好吃饭,我不介意陪你做个晨间运动。”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很重,带了轻褻的意味。 醒枝自然是知道他说的什么运动,於是,她又乖了一点点。 一碗粥吃了一半,绞痛的胃舒服了很多。 醒枝苍白的脸色也好了一些。 “你家厨子手艺真好。”她由衷夸讚。 霍启尊根本没有跟她閒聊的意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门口过去了个人影,一分钟后又旋迴来。 霍启尊背对著门没有看到,但醒枝看到了。 “谢谢尊爷,你对我真好!”她大声说,猛地往霍启尊怀里一扑。 霍启尊不明所以,却显然对这个主动的投怀送抱很受用,伸手拍了下她的屁股:“老实的!” 接著,她听到了东西落地的声音,是楚乔手里的饭盒掉了。 楚乔站在病房门口,声音里都是不敢置信:“启尊,你们……” 看到楚乔,霍启尊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顏醒枝,你故意的?” 醒枝抬了抬眉,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霍启尊周身散发著寒气,他放下碗,瞪了醒枝一眼,抬腿追了出去。 医院走廊里,楚乔哭得满脸泪痕。 霍启尊靠著墙看她,神色略微紧绷。 楚乔一味地哭,她不说话,霍启尊便也没什么话说。 一直到楚乔哭够了,才颤声问他:“启尊,你……你那天要跟我分手,是因为她吗?” 霍启尊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燃,隔著氤氳的烟气看她:“是。” “那你是……准备分了手娶她?” “不,我没有这个计划,顏醒枝不符合我对另一半的要求。”霍启尊实话实说。 醒枝这个人心思太深,没有一点这个年纪女孩子该有的单纯可爱。她笑得人畜无害,可给人的感觉太阴冷。 霍启尊自己混不吝,却喜欢简单温暖的人,她显然不是。 楚乔的眼泪这才收住了:“我就说,你不会这么糊涂。” “但我和她的確是睡过了。”霍启尊又说。 楚乔收住的眼泪又开始决堤。 那天早上,霍启尊跟她说分手,並没有挑明,如今挑明了,下不来台的反而是她。 “楚乔,当时我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你也说过,如果我在这中间遇到了別人,隨时可以告诉你。”霍启尊看楚乔的眼神还算真诚,“我们做了这么多年朋友,我觉得还是做朋友最合適。” 他们在一起,源於过去一句老套的约定—— “如果三年后还都没有恋爱,就在一起试试。” 后来,楚乔表白,霍启尊便同意了。 他们满打满算恋爱到现在也没有三个月,就杀出了醒枝这个程咬金。 “不!”楚乔哭得几乎崩溃,“不,启尊!不要这样!” 霍启尊看她的眼神很无奈。 “楚乔,我不能骗你。这件事算我对不起你,以后,你想出国深造,想拍戏,我都给你投资,好不好?” “不好!”楚乔还在哭,她衝过去,猛地抱住了霍启尊的腰。 “別这样,楚乔。” 霍启尊去掰她的手指,“你平復一下心情。” “不,启尊,不要离开我!这件事我可以原谅你,你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好熟悉的渣男台词,没想到女人也会用来自我麻痹。 醒枝站在不远处听得正欢,不由“扑哧”一声笑了。 楚乔的手还抱著霍启尊的腰。 两人转头看她。 “抱歉,有点好笑,没忍住。”她手里拈著个咬了一口的虾饺,毫不心虚地解释,“我说你们孤男寡女的注意点影响,毕竟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臥室。” 她甚至还在说风凉话。 楚乔眼睛通红地瞪她,看上去楚楚可怜。 “顏醒枝,你这个破坏別人感情的第三者!”楚乔尖著嗓子喊,生怕来往的人听不见,“你还笑得出来,你凭什么!” 醒枝才不管別人投过来的目光,她无所谓地耸肩:“就凭我这个人不要脸啊。” “你给我滚回病房去。” 霍启尊的语气冷得周围气温都低了三度,他一双眼睛阴沉沉盯著她,像暴雨前来临的天。 该死,不知怎么,楚乔抱著他,醒枝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竟让他有种被捉姦在床的背德感。 他和醒枝在她的帐篷里乱来的时候,可没怕楚乔撞见! 这个认知,让霍启尊莫名不快。 醒枝回了病房,並没有因为挨了骂影响心情,反而她整个人都好了特別多。 又在医院住了几天,醒枝就被准许出院回家了。 后来的这几天,霍启尊和楚乔都没有再出现过,他们是分手还是和好,醒枝也不得而知。 从医院回到家,是第5天的中午。 她的门把手上掛著一个黑色手提袋子。 醒枝拿到手里,看到里面的內容时,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第15章 楚乔报復,醒枝自杀 醒枝只看了一眼,迅速就把东西又放回了手提袋里。 她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把那个袋子丟得远远的。 可她做不到。 醒枝浑身发抖,颤著手掏钥匙开门,之后浑浑噩噩地坐到沙发上。 她不敢看那个袋子里的东西,却又不得不看。 枯坐了五分钟,终是再次拿了出来。 那是一叠照片,里面有大量的警方採集的楚然的死亡照。 照片上,楚然的眼睛大睁著,因为泡了太久的水,眼泡和脸都是浮肿的。 那是一张狰狞的,死不瞑目的脸,和醒枝每晚梦见的一模一样。 醒枝看完了所有的照片,不同角度的,楚然的死状。 照片里还夹著一张列印的纸条:顏醒枝,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醒枝的心口疼得发麻。 她的眼睛迅速失焦,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坐在那里足足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溺水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这次让她猝不及防。 后来,她连滚带爬地去臥室床头找自己的抗抑鬱药,拿起来胡乱吞下去。 残存的意识告诉自己,她不能倒下,一切才刚开始,她要是倒下就顺了楚乔的意! 吃了药,醒枝坐在臥室的地上,又是好一阵失神。 她的脑子天人交战,心跳乱得厉害。 “楚然,楚然。”醒枝干张著嘴,发不出声音。 她最美好的楚然,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此生。 丟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醒枝眼睛涩得厉害,把身上的扣子全解开,依然透不过气。 她的抑鬱药似乎不起作用。 “我去陪你好不好,阿然,你等等我。”醒枝又突然站起来。 因为起得太猛,她的身形剧烈摇晃了一下。 醒枝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之后去洗手间打开了头上的洒。 一个无形的力量支配著她,刀划上动脉,鲜血蜿蜒下来。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呼吸顺畅了一些,醒枝蹲下身,任水流把她的鲜血带走。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她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到来。 “阿然,我们很快就见到了,对不对。”醒枝呢喃。 血流得太快,她头很晕,整个人在失去意识的边缘了。 也就是在这个临界点,醒枝摔倒了。 她的头磕在马桶边缘,发出一声闷响。 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醒枝一个激灵。 她在做什么!她不能死!她还要给楚然报仇呢! 醒枝又疯了一样又往客厅跑,带著一路的血引子。 她要报警,要打120,她不能死! * 霍启尊到医院的时候,醒枝已经在抢救了。 抢救室关著门,“手术中”三个字格外醒目。 陆羽见他过来,扯了扯嘴角:“血库里的血不够,我又从別的医院借调了一些。” “她……很严重?”霍启尊面上波澜不惊,脑子空白了一瞬。 “嗯,那一刀切得太深,失血过多。能不能活下来看造化吧,警方联繫了她的家属,说是在外地,正在往这边赶。”陆羽的神情严肃,拿出了医生的专业度来。 陆羽很不喜欢醒枝这个人,醒枝同时吊著他两个兄弟,还破坏了霍启尊和楚乔的感情。在他眼里,她就是个道德感低下,没有底线的人。 可现在,她是京华医院的病人,是他的患者。 霍启尊下意识想抽菸,也真的拿出来点上了。 陆羽皱眉:“这里不能抽菸。” 却终是没有夺走按熄。 “谁报的警?”在烟雾繚绕里,霍启尊哑著嗓子问。 “她自己,临死前后悔了。可是太晚了,她流掉了身上百分之70-80的血。” “妈的!”霍启尊想骂街,像衝进手术室把醒枝拎出来打一顿。 “这个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才知道啊。”陆羽含义不明地笑了一下说,“我调了她的病例,重度抑鬱。” 霍启尊深吸了口烟没有作声。 不意外,看她晚上睡眠质量差成那个样子,就知道精神状態不会太好。 这个女人,娇气,作,矫情,抑鬱,每一样都在他討厌的点上! 除了那张脸,她真的一无是处! 霍启尊气的厉害,怒火直衝到天灵盖去。 至於为什么生气,在气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他向来会隱藏情绪,可显然这次失败了。 陆羽过来伸手拍他的肩。 “启尊,这个女人,心机深,脾气又古怪,真的不適合你。我不知道她靠近你的动机是什么,可你和她玩玩也就算了,要是真上心,也就太傻了。” 霍启尊不说话。 陆羽虽然是全京都最权威的医生,可他的縝密和严谨只在工作的时候有。平日里他性格像个二哈,这样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番话来,还是头一次。 手里的烟燃尽了,烧到手指霍启尊也浑然不觉。 他当然知道醒枝不適合自己。 她是一个霍启尊认知之外的女人。 霍启尊自幼遇到过形形色色的女孩子,也不乏为了引起他注意,耍些小心机的,可像醒枝这样心机都在明面上,发起疯来不管不顾的,是头一个。 他想要的是一个温柔阳光的贤內助,醒枝这样的女人,只会將他的生活变得失控,一团糟。 抢救工作一直在做,到后来血库里的血不够了,陆羽又派人去別的医院调了一回。 霍启尊在抢救室门口抽了足足两包烟,两人再没有什么话说。 到了晚上9点多,抢救工作还在继续,门口来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prada套装,手里拎著个限量版喜马拉雅,神情冷漠。 她也拿出了包烟来,旁若无人地点上。 陆羽本能地想阻止,却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女人和醒枝共用一张脸,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血缘关係的程度。 她保养得好,却应该有点年纪了,霍启尊看她,甚至能脑补出醒枝中年后的模样。 美丽,桀驁,带著点谁都瞧不上的清高劲儿。 她自己做仙人跳这样让人不齿的事,神情里居然还有清高!霍启尊一想起来就牙根发痒。 陆羽穿著白大褂,一看就是医生。换了一般的家属,一定会找他询问一下病人的情况。 可那女人什么都没说,就站在那里抽菸。 她的神情冷漠里带著愤怒,只有垂在身侧的那只攥紧的手透露出一点慌乱。 第16章 楚乔挑衅 女人手里的喜马拉雅是稀有皮,霍启尊帮自己家里的女性长辈买过,所以大概知道价格。这个包的钱能买下一个普通小区的两居室。 看她倨傲的神情和篤定的模样,也不像那种靠男人的金丝雀,她对钱是一定有支配权的。 醒枝有个这样的母亲,想买房却要靠仙人跳,这很不合理。 霍启尊之前从来没有调查过醒枝,对於不相干的人,他不愿意费心思,现在却突然產生了一点兴趣。 他给自己的助理宋徵发了个微信。 “去查一下这个人。” 醒枝的抢救工作一直做到了凌晨三点多。 那个女人穿著高跟鞋,就这么站了6个小时,中途都没有坐下休息过。 手术室的门打开,一群医护推著醒枝走出来。 “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必须去重症观察24小时。” 醒枝全身都插著管子,她脸色苍白,只有眼珠能动,看上去无比可怜。 霍启尊眼看著那女人走过去,抬手给了醒枝一巴掌。 “顏醒枝,我时芙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混帐东西!你要是再敢为个男人要死要活,给老娘试试看呢!”那女人要强了一晚上,这个时候才红了眼圈。 时芙,霍启尊在脑子里过了过这个名字。 不用查了,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 去年的財富排行榜上,她稍逊於他,在第二位。 时芙20几岁就丧夫守寡,一手把丈夫的事业做大,当年还是商界的一段佳话。 她太强,以至於没怎么有人在意她的夫家。 时芙的夫家好像是姓顏的。 女强人妈妈,生了个恋爱脑女儿,还真是离谱。 时芙跟著医护往重症监护室走,留陆羽和霍启尊在原地。 霍启尊的神色晦暗不明,一夜的时间,青灰色的胡茬都长了出来。 陆羽看了霍启尊一眼,才缓缓问:“醒枝为哪个男人自杀,不可能是你吧?” 霍启尊没有作声。 如果是为他,他的霍字倒著写。 霍启尊抬手看了一下手錶,凌晨四点。 “走了。”他摆摆手,抬腿要走。 “守了一夜,现在醒了你不去看一眼?”陆羽在身后问。 霍启尊冷笑一声,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你会在乎一个为別人自杀的女人死活吗?” 说的也是,陆羽无言以对。 醒枝在重症监护躺了一天,彻底脱离危险后,转到了普通病房。 时芙找了一个护工照顾她,自己在病房里办公。 她实在是忙碌,一上午接几十个电话,好像顏氏离开她就不转了。 醒枝身上的呼吸机到晚上才撤。 她虚弱地张了张嘴:“妈……” 时芙看她,抬手又想打,这次却只是拍到了她头侧的枕头上。 “混帐东西,全世界没有你在乎的人了是不是!你这辈子,就只为楚然活著了是不是!你爷爷身体那么差,要是知道你出事,你让他老人家怎么办?” 时芙气得脸色紫红,把醒枝身旁的枕头锤得“梆梆”响。 醒枝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哭。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敲病房门。 “董事长,这是在小姐房里查到的东西。”那人拿来了那个黑色手提袋。 醒枝的眼泪更加汹涌。 时芙只看了一眼,又火速塞了回去。 “你找虐是不是?自己没事看这个东西?” 她的眼睛也有点红。 醒枝只是哭。 时芙在京都逗留了三天,一直到醒枝完全脱离了危险才离开。 临走时,母女二人深谈了一次。 醒枝终於说了句囫圇话出来:“妈,如果这件事没有个结果,我这辈子都活不安寧。” 时芙嘆息了一声:“这世上,谁不痴情呢?我要不是个痴情的人,也不至於为你爸守了20多年。但人总得往前看,你如果一直这样,即便这次侥倖救了回来,以后的人生呢?” 记忆里母亲很少提父亲,但每次提起的时候,是她眼神最柔软的时候。醒枝看她,心中惻然,也难得说了软话。 “妈,我以后再也不做傻事了。让我把这件事解决完,解决完再回去,好不好?” 时芙走后,醒枝收到简讯提醒,她的百夫长黑卡被解封了,微信也被母亲从黑名单放了出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 醒枝一个人在医院里又住了几天,准备办出院手续的那个上午,楚乔来了。 “哟,顏小姐这是怎么了?居然割腕自杀。该不会是看了什么东西,受刺激了吧?”楚乔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她,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醒枝抬头看她,没有说话。 楚乔反而不依不饶,又靠近了一点,低声道:“顏醒枝,我劝你以后离启尊远远的,不然,这只是个开始。” 醒枝没有接楚乔的话茬,她神情淡淡的:“楚乔,霍启尊在门口。” 楚乔大惊失色,猛地转头。 此时,醒枝已经站起身来,扯住楚乔的头髮,將她摜到了地上。 “啊!你干什么,顏醒枝,你这个疯子!”楚乔失控大喊。 醒枝一言不发,用膝盖顶住楚乔的肚子,之后,给了她的脸好几拳。 拳拳到肉,每一拳都用尽力气。 醒枝眼看著楚乔的鼻血流了下来。 楚乔在她的病房里失控大叫,引来了不少医护人员。 等陆羽赶到的时候,醒枝已经被拉了起来,她站在那里冷冷看著所有人,一脸戾气。 而楚乔捂著脸,指缝里都在往外滴血。 这是什么场面,小三殴打正牌女友? 陆羽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醒枝没有理他。 “陆羽,帮我报警。”楚乔说,声音里都是委屈。 陆羽一边让护士给楚乔拿纱布捂住流血的鼻子,一边对醒枝道:“醒枝,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动手打人就是你不对了,这样,你给楚乔道个歉,好好说说。楚乔善解人意,一定会原谅你的。” 醒枝冷冷的一眼瞥过来:“少废话,要报警就现在去,別在这儿和稀泥!” 一句话,气得陆羽青筋直冒。 他的確不喜欢醒枝,说这话却也不是为了和稀泥。而是心里想著两个女人都跟霍启尊关係匪浅,就这么进了局子,怕是不体面。谁知,这个女人如此不识好歹! 第17章 拘留 这件事,最终还是闹到了局子里。 陆羽一句话都懒得跟醒枝说了,在他眼里,醒枝就是脑子有病,不识好歹。 这个女人,除了脸有什么啊?一想到霍启尊为了她在抢救室门口抽了整整两包烟的模样,陆羽就生气! 还有顾辞渊,已经好多天没有在三人的小群里说话了。 那天晚上,醒枝帐篷里的声响,他一定是听到了。 顏醒枝这个女人,怕是狐狸精变的,祸国殃民,且听不懂人话。 把他的兄弟都害惨了。 陆羽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到了局子里做笔录,他自然也不会再帮醒枝说话了,反而痛痛快快替楚乔做了个人证。 霍启尊是20分钟后赶到的。 霍家三代从戎,军功显赫,霍启尊的爷爷是当年的司令员,系统里的人自然是知道他。 一见霍启尊,马上有人迎了上来。 “这么点小事,尊爷怎么还亲自来了?”那人陪著笑脸,“您放心,我们知道楚乔小姐受了委屈,一定不会放过行凶者。” 此时,受害者楚乔转过头来,委屈巴巴地看他:“启尊……” 她的一只眼睛肿著,声音里带著楚楚可怜的鼻音,让人心疼。 而“行凶者”醒枝,见他进门一句话都没说,坐在那里一脸戾气,手上还戴著手銬。 霍启尊望过去,看她左手的腕子上还缠著绷带,绷带上乾涸的血跡不知是什么时候渗出来的。 醒枝的手腕太细了,这场自杀折腾下来,她应该又瘦了不少。 霍启尊不合时宜地想起,第一次时他用领带把她的双手绑在头顶,结束后,她的腕子都是红的。 他喉头髮紧,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这里,这种民事案件也要戴銬子?” “原本是不用戴的,但是怕她再伤害楚乔小姐……” “解了。” 於是那人赶忙拿出钥匙,又过去“咔噠”一声替醒枝把手銬解开了。 醒枝自始至终都懨懨地看著他,一句话都没说。 “启尊,我只是听说顏小姐在医院,来看看她,没想到她一见到我就把我按在地上打……”楚乔见霍启尊的注意力都在醒枝身上,又开始掉眼泪。 醒枝打楚乔,是陆羽和医院的人亲眼所见,没有爭议。 霍启尊看了楚乔一眼,又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坐在醒枝面前。 这个位置,他能更加看清她的脸。 醒枝原本就瘦,眼下比上次见更是瘦了许多,病號服空荡荡掛在身上,一张小脸纸一样的白,嘴唇也没有什么顏色。就一双眼睛,点漆似的,哪怕在局里幽暗的审讯室里,也亮得夺目。 “为什么打楚乔?”霍启尊儘可能心平气和地问她。 醒枝没作声。 霍启尊莫名火大。 他伸手,把她的下巴挑起来,强迫她看自己的眼睛:“我问你话呢,为什么打楚乔?”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 醒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照片的事。 照片的事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一来她没有確切证据,证明照片是楚乔掛在她门口的。二来,如果说了,势必牵扯到楚然的存在,霍启尊只要查,也一定能查出她和楚然的关係。 那她接近他的目的,也势必会暴露在阳光下。 还不是时候,不能前功尽弃。 醒枝的下巴被霍启尊捏了一道红痕出来,黑亮的眸子里带了点隱晦的伤感,但她也只是倔强地一声不吭。 霍启尊气得压根发痒,如果周围不是有这么多人,他一定会把她按在身后的墙上,狠狠地咬一口。 可那么多双眼睛看著,霍启尊什么都不能做,两人只是沉默地对峙著。 审讯室里那么多人,可霍启尊眼睛里只有醒枝。楚乔在旁边心里吃味,又怕醒枝说出什么来。 她便过来拉霍启尊的手臂:“启尊,我想了想,这件事就算了吧,我估计顏小姐也是心情不好。都是朋友,要是顏小姐因为打我被拘留,留下案底,对以后也有影响。” 楚乔怕醒枝说出楚然的事来。 几次接触下来,她知道醒枝有多疯,万一醒枝跟霍启尊一口咬定是自己害死了楚然,就算查不出什么,也会影响她在霍启尊心里的形象。 听楚乔这样说,霍启尊反而鬆了口气。 楚乔被醒枝打了是既定事实,如果楚乔坚持醒枝必须拘留,他总不好强势放人。 楚乔这番话,也算是给了他和醒枝一个台阶下。 “既然楚乔大度,选择了原谅你,那你给楚乔道个歉,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他放开了捏著她下巴的手。 “呵,”陆羽在一旁冷冷笑了笑,“你猜如果顏醒枝好好道歉,有我在,这件事会不会闹到局子里?” 醒枝冷漠地瞟了陆羽一眼。 “少废话。我打都打了,打完再给她道歉,不是有病?” 这番话,成功让霍启尊先皱起了眉。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她,一脸的不痛快:“顏醒枝,不管怎么说,打人就是不对。你怎么能这么霸道?” 醒枝不耐烦:“我打都打了,该怎么处罚,罚就好了。你烦不烦?” 台阶都搬到了面前,她丝毫没有下的意思,皇帝不急太监急。 霍启尊觉得自己的耐心都要耗尽了,他弯腰俯身,儘可能好声好气:“顏醒枝,別挑战我的耐力,现在马上跟楚乔道歉。你道个歉,现在就能回家……” 不然,这样的小身板,怎么在拘留所熬下去? 醒枝讥讽地看了霍启尊一眼,用嘴型说:“你懂个屁。” 之后,猛地站了起来。 “刚才说行政拘留15天是吧?我同意了。” 她寧愿被拘留,也不想跟楚乔道歉。 好,好得很! 霍启尊的脸早就气得铁青。 办案那人显然也发现了醒枝跟霍启尊的关係不一般,请示似的看了霍启尊一眼。 “尊爷,您看……” 霍启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问我做什么,既然顏小姐骨头硬,那就关著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 再不走,霍启尊怕自己被这个女人气到脑溢血。 第18章 偏爱 霍启尊从局子里出来,一直黑著脸。 陆羽和楚乔是坐警车来的,坐他的车回去。 一路上,霍启尊的车速飞快,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车里的气场很压抑。 楚乔坐在副驾,垂著眼一言不发,时不时落一颗眼泪下来。 陆羽坐在后排,也是余怒未消。 “在医院的时候,我就想著给她个台阶下,道个歉这事就算了。毕竟她刚从死里逃生,身体还是很虚的,真拘留了,未必扛得过去。可顏醒枝这个人,脑迴路异於常人,她不觉得我是为她好,只觉得我偏心楚乔!简直不可理喻!” 偏心楚乔,这个点是霍启尊没想到的,他的眉心跳了一下。 醒枝出事的这几天里,他过得尤其心不在焉。 几次车子都拐到了医院门口,却还是走掉了。 他告诉自己,醒枝不会死的,如果她没有脱离危险,陆羽一定会说。不说,就代表没事。 他和醒枝的开始原本就是个错误,他又不准备娶她,再过多接触,藕断丝连,没有任何意义。 六七天过去,霍启尊觉得,他自己这关已经过了。 再听到醒枝这个名字,或者看到这个人,他的內心都不会有什么波澜了。 谁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今天陆羽电话里说醒枝把楚乔打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醒枝为什么打楚乔,是因为他吗? 心臟都没出息的颤了颤。 他来局子,逼著醒枝给楚乔道歉,不过是想让楚乔卖他个面子,別太为难醒枝。 醒枝觉得陆羽偏心,自然也是觉得他偏心的,说不定觉得他过去,就是替楚乔撑场子去了。 毕竟,他还在按头让她给楚乔道歉! 霍启尊想起了刚才醒枝看他的眼神来,愤怒,哀伤,不耐烦。 唯独没有信任! 她不相信他会主持公道,所以不告诉他打楚乔的理由!不相信他是为她好,所以寧愿被拘留,也不肯服软! 这个死女人! 霍启尊越想越气,脚下更是把油门踩得直冒火星。 “不用管她,这个女人就该在拘留所吃几天苦,才知道天高地厚!” 霍启尊的车开到一个岔路口,左转是楚乔家,直行是医院方向,他先左转了。 正在流眼泪的楚乔赶忙提醒:“启尊,我们先送陆羽。” 霍启尊却耐著性子道:“楚乔,先把你送回去吧,一会儿我和陆羽有事,估计到很晚。” 楚乔的脸肉眼可见地颓了下来。 “你现在,已经避免和我单独接触了,对不对?”楚乔又开始掉起了眼泪。 霍启尊实在没有心情跟她说这个。 “楚乔,当初我同意在一起的时候,也说了试试,如果不合適一方隨时喊停,不是吗?醒枝的事,的確是意外,但也是我对不起你。” 他一手扶著方向盘,一手从汽车的扶手箱里拿了张支票出来,是他提前写好的。 “楚乔,这里有三千万,谢谢你这三个月对我的陪伴。你拿去出国深造,或者做点喜欢的事都行,好吗?” 楚乔哭得越发上气不接下气,她接过那张支票,撕得粉碎。 “霍启尊,我喜欢你是为了钱吗?你当所有的女孩喜欢的都是你的钱吗?钱在尊严面前一文不值!” 娇滴滴,温柔可人的楚乔,第一次在霍启尊面前发了疯。 “下车!我要下车!”她哭得失控,伸手夺霍启尊的方向盘。 霍启尊一脚急剎,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楚乔,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他满脑子都是醒枝,要烦透了,实在是没办法应付她。 楚乔哭著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那张粉碎的支票,被她扔在了车里。 霍启尊觉得自己没救了,因为望著楚乔委屈崩溃的身影,他想的竟然是,如果换了醒枝,这个钱她一定会要。不仅会要,说不定还会嫌他给的不够多。 毕竟这个女人心情不好,出来找人一夜情,都能顺便敲20万的竹槓! 从宋征查到的资料来看,醒枝在大学的时候是有男朋友的,再结合一周前她“为男人自杀”,霍启尊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相遇那天,醒枝在跟男朋友吵架,为了气她的男友,才和他发生了关係。 她是时芙的女儿,根本不可能缺钱。 要100万也不是狮子大开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值。 想到醒枝,又想起她的所作所为,霍启尊的牙都要咬碎了。 真是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他也是贱骨头,放著温柔甜美的楚乔不要,满脑子都是这么个女人! 陆羽坐在后面看楚乔跟霍启尊吵架,一句也不敢劝,一直到楚乔下去,霍启尊重新启动车子,才鬆了口气。 “我们去哪儿?”他记得刚才霍启尊说找他有事。 “走,喝酒去。” 霍启尊烦躁得不行,只想买醉。 这时候,醒枝已经被带到了拘留室。 她打楚乔的时候,的確是被气坏了。一想到楚然的死状,她就难受得不能自已。 所以哪怕“喜提”15天牢狱之灾,她也不后悔。 醒枝心里不舒服的就只有一点,全世界都觉得她错的,都要她道歉。 陆羽一直討厌她,偏心也就罢了。 可霍启尊也是这个態度。 世界的天平是朝楚乔倾斜的。 她打了楚乔,霍启尊那样生气,说不定两人还会因为这件事旧情復燃,如果这样,她就得不偿失了。 一平方米的拘留室,连个窗户都没有,还不到下午5点,就已经黑得看不到东西。 拘留所的晚餐是馒头榨菜和一碗白菜汤,醒枝一口都没动。 她坐在床上,闻著四面墙壁散发出来的霉味,胡思乱想,烦躁得厉害。 不能坐以待毙,不能真的在这里呆上15天。 夜长梦多,什么都可能发生,万一楚乔用了什么手段,两人旧情復燃,那她前面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此时,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醒枝从门缝里往外看。 原来是一位犯人晕倒,被紧急送上了救护车。 如果……如果她生了重病,传到霍启尊耳朵里,会不会唤起他的一点惻隱之心,把她捞出去? 第19章 生理性喜欢 別人想生病还要装一装,可醒枝不用。 她在两周內刚经歷了肺炎加自杀,险些死在抢救室里,身体早就虚透了。 对她来说,想生病,只要睡觉不盖被子就行。 说实话,她对霍启尊並没有多少信心,可想要提前出去,不赌霍启尊的惻隱之心,她也没別的指望。 醒枝咬了咬牙,当即便下了决心。 她没吃晚饭,饿著肚子洗了冷水澡,之后没盖被子睡了一夜,第二天果然发烧了。 放风时间,她见到了昨天审讯室里的那人。 “警官,我发烧了。”她向那人求助,再没有第一天的倔强神情。 她站在那里脸色惨白,冷汗一层层往下流,实在不像是作假。 “你等等,我问问怎么处理。”那人先动了惻隱之心,对她的態度比之前好了很多。 一个小时后,他带来了所里的医生。 “你没告诉霍启尊吗?”醒枝不死心地问他。 她觉得,以这个人的情商和会看眼色的劲儿,是一定会请示的。 “尊爷说,有病找大夫,找他没用。” 所以他带来了所里的医生。 好吧,看来,赌输了。 醒枝在心里嘆口气,认命地夹上了医生递过来的体温计。 39.5摄氏度。 “先吃一颗退烧药观察,如果6个小时不退,再吃一颗。”医生给了她两颗扑热息痛。 怎么说呢,这个处理方式针对普通人的確没问题,但醒枝一周前还在重症监护室,就这么靠一颗退烧药吊6个小时观察,显然是不行。 “能不能送我去医院,我一周前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这种情况,发烧可能会出人命。”她求救似的跟那人解释。 “抱歉,我们只能按规矩办事,只因为发烧就送医,不符合规定。”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住院?必须到发烧昏迷,所里的医生无法处理的时候吗?” “理论上是这样。” 醒枝:我去%#&*! 她在心里把世界上最脏的话都骂了。 之后吃了那颗退烧药,回拘留室等死。 怪不得別人,是她自作聪明,苦肉计玩脱了。 那粒退烧药对醒枝来说,就像用一杯水救一所烧著的房子,屁用没有。 她躺在床上,热一阵冷一阵,从早上捱到下午,渐渐的意识就不怎么清晰了。 到后来,她如自己所料,昏死了过去。 醒枝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在一片黑暗中往前走。 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恶鬼的脸,阴气森森地盯著她:“你想找楚然是吧,那就从这里过去!” 脚下的土地变成了河,不知道和淹死楚然的是不是同一条。 她一路往前走,河里的水突然沸腾起来。 她被烫得惨叫,楚然站在河的对岸,笑眯眯看著她。 “阿然,你浑蛋!”醒枝说。 她在河中央大哭,全世界都站在河对面看她。她的爷爷,妈妈,楚然,他们都不要她了。 “阿然,你浑蛋!”醒枝哭得更凶了。 接著,她开始透不过气来,不得不张大嘴,猛吸了一口。 新鲜空气灌入肺里,生疼。 醒枝猛地睁开眼睛。 她在救护车上,霍启尊的怀里。 霍启尊一张脸寒气森森,放开了捏著她鼻子的手。 “顏醒枝,刚才你在叫谁?” 他的语气冷得不像样子。 醒枝看著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头疼得要命。 她揉著太阳穴,用了足足一分多钟,才彻底开机。 她是不是叫了楚然的名字? 不,也许霍启尊在诈她。 心里百转千回,面上装傻充楞。 “我发烧了,霍启尊。”醒枝带著浓浓的鼻音说。 接著,她特地往霍启尊的怀里又钻了钻,脸埋在他胸口。 “你再不来,我就要死在拘留所了,我好可怜。呜呜。” 她坐在他腿上扭来扭去,脸在他的衬衫上乱蹭,想挤几滴鱷鱼的眼泪出来,转移话题。 霍启尊托起她的脸看,神色晦暗不明:“昨天让你给楚乔道歉,你不肯,自己偏要选择拘留,你怪谁?” 醒枝撇嘴:“昨天看你来了就帮楚乔说话,也不帮我,我的心好痛,就犯了倔,我以后肯定不会了。” 一派胡言!昨天给了她多少次台阶,她愣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今天她还委屈上了! 霍启尊看著眼前的女人,恨不得把她翻过去,对著屁股打一顿。 可看她的模样又实在诱人。 因为高烧的缘故,醒枝的脸和脖子都红红的,一双眼睛微微肿著,水气足得要命。这双眼如今就这样可怜巴巴地看著他。 霍启尊天大的火气都被她闹没了,只想打她屁股,只想……把她压在床上狠狠教训! 在遇到醒枝前,霍启尊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个这样的色胚,一见到她,满脑子就是那种事,一点原则都没有。 他真的是服了自己。 那天看到一个词叫“生理性喜欢”,霍启尊想,大概他对醒枝就是这种感觉。 他贪恋她的脸和身子,和上癮一样,有一次就想第二次。 一见到她,就情难自禁,失去原则和底线。 可除了生理上,他理智上厌恶极了她。 霍启尊眼里的醒枝,心机手段用到极致,事事以结果为导向,不拿人当人!也不爱惜自己! 如果生理性喜欢有反义词,一定是心理性討厌! 听著醒枝的一派胡言,霍启尊哭笑不得。 他捏著她下巴的手用力,直到指痕的边缘发白,看醒枝痛得皱眉,心里才稍稍痛快些:“你把人打了,自己一点亏都没吃,让你道歉还委屈你了?顏小姐,你可是够霸道啊。” “哎呀,我错了还不行吗?”醒枝继续卖惨,“你不知道,我都烧糊涂了,你再晚来一会儿,我一定会死的,我都梦见小鬼来索命了。我要是死了……” 后面的话实在晦气,霍启尊一个字都不想听,於是,他用嘴堵了回去。 陆羽坐在救护车前排,直翻白眼。 这个死女人刚才在梦里叫什么“阿然”,把霍启尊气得脸都绿了,现在两人就又亲上了? 突然其来的吻,让醒枝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她迅速回神,开始討好地,小心翼翼地回应他。 但她体力和肺活量都不允许,感觉整个人要被亲晕过去。 霍启尊鬆开她的时候,眼里一片寒凉:“顏醒枝,你在想谁?” 第20章 跟我接吻的时候,你在想谁 醒枝被霍启尊问得发懵,看著他不明所以。 “回答我,顏醒枝。”霍启尊不依不饶,捏得她下巴生疼,“跟我接吻的时候,你的眼睛在想谁?阿然又是谁?” ……他是有什么大病吗?她高烧都快死了,还能想谁? 她不得不打起精神继续敷衍他。 “没想谁,我在想,我这次还能不能救得回来。你不知道,我上周刚出院,就出了点事,差点又死掉,活著真的太难了。呜呜呜。” 可能是因为一周前的自杀经歷太凶险,这次没用硬挤,竟然真的飈了两滴眼泪下来。 霍启尊顿时什么都不想问了。 他下意识排斥回忆醒枝自杀抢救的情景。 那晚,调了四次血,能找的血库都找了,她差点没活下来…… 霍启尊鬆开了钳制醒枝下巴的手,语气依旧恶狠狠:“放心,祸害遗千年,你命长著呢!” “那就好!”醒枝抚著胸口道,“不然人家好怕!” 霍启尊咬牙:“顏醒枝,你要是给我装腔作势,就滚下去!” 听两人在后面调情,陆羽在前面嘴撇得跟八万一样。 完了,霍启尊废了,好好的京都太子爷,都快被钓成翘嘴了。 拘留所离京华医院还有一段距离,醒枝又是昏迷状態强制开机,很快就体力不支再次昏死过去。 盯著她那张不安的睡顏,霍启尊的心里一阵烦。 这几天他尤其气不顺,今天上午宋征上来找他,几次欲言又止,不知怎么,霍启尊便下意识觉得跟醒枝有关。 “拘留所的人打电话说,顏小姐发烧了。” 霍启尊冷斥一声:“发烧找大夫,找我有什么用。” 他的第一反应是,醒枝诡计多端,说不定发烧也不过是个幌子。 这个女人看准了他对她没脾气,好说话,他偏不如她的意! 说是这样说,可得到这个消息后,他便什么都做不下去了。一中午心神不寧,躁鬱得厉害。 下午2点,宋征来匯报別的事,霍启尊实在经受不住心里的魔考,才没头没脑地问了句:“怎么样了?” 这句话,周全如宋征都没有反应过来。 “您问什么?” “没事。” 宋征离开他的办公室揣摩了一下,才又回来復命。 “所里的人说顏小姐发烧一直没退,睡了一天了。” 霍启尊便又打了陆羽的电话:“顏醒枝那个身体,再发烧会怎样?” 陆羽言简意賅:“会死。” 霍启尊的声音陡然拔高:“现在,安排救护车跟我去拘留所。” 去的时候,陆羽在车上跟他抱怨了一路。 “大哥,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你交点別的医生朋友吧!” 霍启尊根本不理他。 在路上,他满脑子都是那句“会死”。 醒枝不能死,她坏透了,麻烦透了,可她要好好活著。 后来强制捏著醒枝的鼻子把她弄醒,是因为她在说胡话喊別人的名字。 这个时候不该计较这个,可不计较真的太难了! 到医院的时候,醒枝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她被霍启尊抱下车,放在移动病床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霍启尊几次探她的鼻息。 陆羽指挥医护人员把她往重症病房送,霍启尊站在那里,神情冷寂又孤独。 “陆羽,我要她活著。”他的眸子里是一种无言的慌乱,陆羽和他一起长大,从未见过的。 陆羽觉得,他现在比楚乔都討厌醒枝,她真的太麻烦了! 陆羽恶狠狠:“知道了,这次我一定把醒枝救活,之后全院拉黑她,再也不许她出现在我们医院!” * 醒枝这次在危重一住就是三天,高烧算是退了。 第四天,她被转入普通病房。 没有人来催她回拘留所,甚至她的手机都被还了回来。 她想,看来这场危机算是化解了。 刚转回病房没多久,霍启尊来找她。 醒枝强打精神,坐起来对著他笑:“谢谢你,尊爷,救了小女子一命,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她投怀送抱,被霍启尊按住手臂,按回了病床上。 醒枝讶异地挑眉。 “醒枝,我们今天说清楚。”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她床头,开门见山。 醒枝马上乖顺下来,认真看他:“你说。”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真实目的,但这些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了。”霍启尊说著从西装口袋里拿了张支票出来,这上面他也填了三千万。 “这个钱给你,以后,我们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醒枝不说话,只是盯著霍启尊的脸,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扯出一个笑容来:“我觉得,尊爷虽然嘴上这么硬,但一定还是跟我睡出感情来了。” 这女人说话够糙的。 霍启尊又皱眉:“为什么这么想?” 醒枝缓缓启唇:“因为你第一天晚上,连一百万都不想给我。” ……她说对了。 第一夜,霍启尊本以为是艷遇,发现自己被仙人跳后,羞耻感灭顶,都恨不得掐死她。 那个20万,还是看在她被勒红的手腕面子上给的! 这么想著,眼睛又忍不住看宋清殊的左腕。 她倒是聪明,戴了块表上去,遮住了疤的位置。 “霍启尊,我跟你真的是第一次。”醒枝又说。 “我知道。”这一点,霍启尊从未怀疑过。 “那你为什么不能跟我交往呢?就像……你之前跟楚乔一样。” “我们不合適。”这句是霍启尊的心里话。 楚乔除了家境一般,人还是比较符合他的择偶標准的:温柔,懂事,大方,得体。 可醒枝……跟他的要求简直是完全相反的! 她娇气,任性,工於心计,性格阴暗偏激。 正因如此,哪怕她的家境比楚乔好太多倍,霍启尊也无法接受跟她在一起。 原本觉得玩玩也好。 可后来发现跟醒枝在一起,他这个人会失控。 会做过去从来不会做的事,悖德,纵慾,最终走向毁灭。 霍启尊受控了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哪里不合適?”醒枝逼问他。 想衝过来抱他又不敢。 霍启尊逼自己硬下心肠。 “顏醒枝,你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欢我,自己心里清楚。” “我当然真心喜欢你!” “你敢发誓吗,醒枝?” 第21章 宴会堵人 发誓醒枝还真没什么不敢。 自从楚然死了,她就再也不相信世界上有因果报应这回事了。 那样好的人,善良有担当,却死於非命。 楚乔拿他哥哥当了这么多年的血包,却依然能享受他用生命换来的钱,心安理得的活著。 “我当然敢。”她看著霍启尊的眼睛说。 之后,缓缓举起了三根手指。 “我顏醒枝发誓,对霍启尊的喜欢句句属实,如果有假,一定死於……” “够了。”霍启尊淡淡打断她,“玩玩而已,你假意我都不能娶,要是真心,我更不敢了。顏醒枝,我討厌不识趣的女人。” 天杀的,刚才醒枝发誓说喜欢他的时候,他的心都紧了一紧。 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会心动。 明知道她一无是处,偏偏就是上头。 霍启尊从小运筹帷幄,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醒枝是他人生规划里仅有的意外,他很討厌这种感觉。 越是这样,越该离开她,躲得远远的,不然,这个女人只会影响他前进的脚步,百害而无一利。 “你看看你这个人,自己要我发誓的,又反悔。”醒枝嘟噥。 霍启尊不想跟她多说,把那张支票压在了她的床头。 “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他说完,也不等醒枝反应,就这么走了。 醒枝看著霍启尊的背影,心里一阵沮丧,又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霍启尊现在还跟楚乔来往那么密切,如果她真的依了霍启尊,再不相见,再无瓜葛,他们死灰復燃是早晚的事。 她冒著生命危险又发了一次高烧,把自己从拘留所里弄出来,可不是听他来跟她撇清关係的! 可问题是,霍启尊一走,醒枝才发现自己竟然连他的联繫方式都没有。 要找他,只能碰运气,或者去他的临江別墅堵。 她刚从重症出来,身子虚透了,想出院根本不可能。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又在医院硬捱了几天。 这几天,霍启尊果然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醒枝等得异常煎熬,万不得已,她联繫了顾辞渊。 醒枝很介意让顾辞渊知道她和霍启尊的事,可从那天露营回来顾辞渊再也没有联繫过她来看,他应该是知道了。 这么多天过去,不知道他消气没有。 “辞渊,你能把霍启尊的微信推给我吗?”她问。 顾辞渊过去是个秒回的人,这次隔了半天,一直到晚上才回她:“你们没有微信?” 言外之意,都是那种关係了,居然还没有微信? 醒枝实话实说:“没有。” “抱歉,事关他的隱私,我也不方便。有什么话需要我替你转达吗?” 顾辞渊这个人非常体面,发生了那样的事,依然对她还算客气,醒枝有些羞惭:“那没什么了,多谢。” 那边许久没有回覆。 凌晨一点多,顾辞渊发了条消息来,虽然迅速撤回,但醒枝还是看到了。 “醒枝,你当时接近我,只是为了霍启尊吗?” 醒枝心口堵得厉害。 霍启尊,陆羽和顾辞渊这三个人里,她最喜欢的就是顾辞渊。 不管是长相和性格,他都跟楚然非常像。 斯文,儒雅,温暖,可她当时接近他的確动机不纯,一边把他当楚然的替身,贪恋他的温暖,一边又靠他接近霍启尊。 她罪大恶极,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 “对不起,辞渊。我真的太坏了,我不配被你那样照顾。” 又是长时间没有回覆,后来,她快睡著的时候,微信又响了。 “明天晚上6点,我们会去参加一个商务酒会。能不能把握住机会,看你自己。” 顾辞渊发了个位置给她。 醒枝看了一下,酒会的主办方和家有业务往来,想弄张邀请函倒是不难。 她谋划了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先给母亲的助理张悦发了微信。 “张悦姐,京都商家的酒会给我妈发邀请函了吗?” 张悦:“发了,时董没空,让我拒了。怎么了小姐?” “我人在京都呢,可以替我妈去一趟,顺便拓展一下人脉。” 张悦天天跟在时芙身边,对醒枝的恋爱脑有所耳闻,一听她突然这么有正事,激动坏了。 不光把电子版邀请函发了过来,还贴心地发了商氏主要人员的照片和介绍。 那些东西醒枝看都没看。 当天又是老一套,查房,开药,打了一整天的点滴。 醒枝把输液器调到最快,一直到下午5点,她的药水也没有全打完。 她自己拔了针从医院溜回了家,之后换礼服打车去了酒会现场。 平时一直穿得相对休閒,不觉得有什么,换礼服的时候,醒枝才对舒顏说自己瘦得像活不起这件事,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她的所有礼服都大了一码。 她本来就瘦,楚然去世后,竟然又掉了10斤肉。 醒枝找了她衣橱里最性感的那件礼服出来。 那是她20岁生日时母亲送的华伦天奴高定款:红色,深v,后面露一整个背。 因为穿上的效果太夸张,醒枝从来没有穿著它在公共场合出现过。 如今也顾不得了。 裙子的腰部大了一圈,她从首饰盒里找了个白色山茶胸针,把多余的布料別住,竟然不违和。 她6点10分到的,不算太晚。 虽说是打著母亲的旗號入的场,醒枝却並不准备真的代表顏家。 她要做的事情並不光彩,戳穿了就是把时芙女士的脸丟到京都来,她不敢。 醒枝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一双绝妙的眼睛在人群里逡巡。 她的猎物在9点钟方向,隔著一个桌,她早就发现了。 顾辞渊,霍启尊,陆羽,三个人都在。 不一会儿,穿著白裙子的楚乔和另一个女孩也走了过去,聊了两句,就顺势坐下了。 她就知道,楚乔贼心不死。 看到楚乔,醒枝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指甲戳破了手心的皮都浑然不觉。 此时,一个年轻的男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美丽的小姐,我能请你跳个舞吗?”那男人对她做出了“请”的动作。 第22章 看到你,我觉得噁心 当然可以,等的就是你这个冤大头。 醒枝打量了一下来人:长得不错,戴的那块表她有一块女款,8位数。 这样一个男人,应该多少能激起霍启尊的胜负欲——如果霍启尊对她感那么点兴趣的话。 她笑了一下,对那男人伸出手:“好。” 那人牵著她进了舞池。 醒枝不喜欢跳舞,跳得也著实一般,她全程心不在焉看舞池外的霍启尊,更是踩了那男人好几脚。 但她漂亮,能弥补这个不足,那男人被踩了也不恼。 她知道,全场都在看她。 因为她这件礼服实在是太绝了,醒枝记得,时芙做来原本是想让她生日当天穿的,看了看,却还是收走了。 “20岁就性感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她说。 红色本来就能唤起人的原始欲望,这条裙子的深v又直接开到腰,峰峦之间夹著的一线天,更是让人难以忽视。 醒枝觉得,她简直拿出了冷宫里妃子表演才艺求復宠的手段来。 除了霍启尊,另外几人的眼神都在她身上停留过不止一次。 顾辞渊看过来的神情是复杂哀伤的,陆羽是轻蔑的,而楚乔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楚乔早把她千刀万剐了。 但霍启尊没有,他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玩手机,眼神哪里都不停留。 她简直怀疑霍启尊是不是没有看到她。 醒枝跟那个男人跳了三个曲子,她还生著病,体力不支,实在是撑不住了。 见霍启尊一个眼神都不给她,便只好又找藉口回了座位。 那男人依依不捨,主动掏手机加她的微信,她也加了。 霍启尊依然无动於衷。 醒枝等不了,她急得要命。 后来,看霍启尊去洗手间,她就跟著去了。 她等在男洗手间外面,霍启尊一出来,就衝过去抱他。 霍启尊一个反剪將她按住,脸朝墙壁。 “啊!痛!”醒枝娇滴滴呼痛,用一个彆扭的姿势回头看他。 “霍启尊,我手要断了!” 他这才將她鬆开,之后,又跨步上前,扼住了她的脖子,神情冷肃地盯著她看:“顏醒枝,別说你又是为我来的。” 醒枝不知是真的被他弄痛了,还是装可怜,眼里含著一汪泪委屈巴巴看他。 “不然呢,当然是为了你。我还没达到出院標准,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而且,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和不喜欢的男人跳了三支舞,都快要虚脱了。” 后面的话不是乱说,她的脸色白得不正常,额上覆了一层冷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心机摆在明面上,就这样明晃晃告诉他:我就是为你来的! 霍启尊早在醒枝跟那个男人跳第一支舞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 她本身就长了一张蛊惑的脸,又穿一件露肤度那样高的裙子,身前的峰峦已经绝妙,身后露著一整个雪白的背,腰收得极窄,再往下的风光却又藏进了布料里,让人浮想。 醒枝整个人,像装在红盘子里的一块布丁,远远看著就q弹可口。 不止霍启尊,他们三个,包括楚乔都看到了她,大家默契地选择了闭口不谈罢了。 他承认,看醒枝出现在酒会,跟別人跳舞他很不舒服,像自己的私有物品被人拿到了展厅里,所有人都可以看一眼,甚至还有人上手摸! 可他既然决定要断了,就该断得彻底。 他硬著心肠没理她的话,却鬆开了扼住她脖子的手。 眼看著她雪白的颈上红了一大片。 这个女人身上简直太容易留下痕跡。 想起之前她被他弄上的那些红痕,霍启尊小腹窝了一团火。 他討厌精虫上脑的自己。 “醒枝,我最不喜欢拖泥带水,我说了再不跟你有任何瓜葛,你就该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的眼神冷淡疏离,带著……厌恶?醒枝看不太懂,但也不是很在乎。 “我不。”她又厚著脸皮衝过去抱住他的手臂,“霍启尊,我不会离开你的。” 柔软的麵团似的躯体贴在他的手臂上,隔著衬衫布料都觉得灼热。 “你到底要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將自己的手臂抽回。 “我说过了,我喜欢你,要你跟我结婚。”醒枝踮脚亲他的腮。 因为这个吻,霍启尊的神情更加冰冷。 这个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没有道德,没有廉耻,也不管別人怎么看。 她仗著自己的美貌行凶,觉得自己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有这个超绝钝感力,她是怎么患上抑鬱症的? 霍启尊发了狠,伸手扯著醒枝的手腕带到洗手间外,指著大厅里穿梭的人给她看。 “看到了吗,顏醒枝,这个宴会厅里至少有上百个女人,连服务员都算上,我哪怕娶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也不会娶你。” “为什么?”醒枝不解,“难道只是因为刚认识的那一晚,我找你要钱?” 区区20万,在醒枝眼里真的不至於。 这些年,为了討她欢心,让她多看一眼,大钱的男人多了去了。只是她不喜欢,她任性,眼里只有穷小子楚然。 不是钱的问题,是因为她的出现,让霍启尊觉得失控。 霍启尊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被一个女人操控过情绪,不能自持过。 他这样的人,人生要走的每一步路都经过了精確计算,是绝不允许有这样差错的出现的。 一个能拿捏他情绪的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比猛虎还危险的存在。 霍启尊一双眸子幽幽暗暗看著她,一字一顿:“不是,而是因为我討厌喜欢耍心机的女人,看到你,我就觉得噁心。” ……醒枝猛地垂下眼去,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沮丧。 霍启尊心里一紧,他知道这话说得太重了,实在是让一个女孩子难堪。 他刚要后悔,看醒枝那双惑人的眼又抬了起来。 她走近了一点,伸手扯他的腰带,凑到他耳边轻浮地低笑一声:“噁心吗?我看你在床上样那么多,还以为你爱我爱得不能自拔。” 她使坏,给了他那里一拳。 第23章 顾辞渊救美 醒枝那一拳用的力气不小,她肉眼可见霍启尊的脸变成了红温状態。 “*!醒枝!”霍启尊低声咒骂一声。 醒枝睨他一眼,扭著她细得夸张的腰走了。 留霍启尊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 他回到了座位上,那几个人都在看他,眼神很奇怪。 特別是楚乔,很快红了眼睛,然后迅速垂头,眼泪转来转去,之后落在酒杯里。 “怎么了这是?”霍启尊不解。 陆羽指了指自己的脸,见霍启尊还没明白,便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给他看。 霍启尊这才发现,他腮上赫然印著一个玫红色唇印! 那是刚才醒枝的杰作。 这个天杀的坏女人! 霍启尊在心里骂了一声,他的脸冷到了极点,扯了张餐巾纸,面无表情地把那个印子擦了下去。 楚乔站起身,语带哽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不等三个男人反应,她便哭著跑开了。 梨带雨,无比委屈,谁看见能不心疼。 “你说你,真是鬼迷心窍了。”陆羽抱打不平,重重地把自己酒杯放在桌上,嘆了口气,“醒枝有什么好,她就是一个处处留情,人尽可夫地表……” 霍启尊冷冷的一眼看过来,陆羽陡然闭嘴。 顾辞渊一直没说话,从发生那天的事后,他一直很沉默。 霍启尊彆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跟顾辞渊有关。 他不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也不是个喜欢跟自己过不去的人,如果贪恋醒枝的身体,不能娶她,找个房子把她养起来也不是不行,可他气的是这个女人试图把他们兄弟耍得团团转的態度。 她什么都不在乎,没有道德,没有底线,为达目的,可以把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间! 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过了很久,缓缓道:“以后不会了。我今天跟她都说清楚了。” 计划落空,醒枝沮丧地回到了人群里。 她兴趣缺缺,却又不想回去,便找了个隱秘的位置继续观察那几人。 她大病未愈,不能喝酒,便开了瓶矿泉水。 冰凉的液体顺著喉管下去,让她躁豫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些。这才哪儿到哪儿,现在就放弃,是不是太早了些? 后面,看到楚乔提前先走了,她倒是微微鬆了口气。 总比两人越聊越开心,一起回家过夜要好。 醒枝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玩手机喝水,对她虎视眈眈的眼睛依然不少,落单的漂亮女人,是巨大的诱惑。 有几个过来搭訕要微信的,都被醒枝隨便搪塞了过去。 又来了一个,身边还跟著几个小弟,不太像好对付的主儿。 醒枝看他的脸有点面熟,隨手看了下微信里张悦发来的资料。 是了,东道主的少东家,商序。 巧了,这个人她得罪得起。 商家是氏集团的供货商,时芙对商家来说是財神爷一样的存在。 商序端了两杯酒,已经在她面前坐了下来,看她的眼神似乎要把她一点点吞进肚子里,贪恋又肆无忌惮:“大美人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玩手机?来,一起喝一杯。” 醒枝冷冷看他一眼,没接那杯酒,没有说话。 商家在京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商序去哪里別人都会给他几分面子,叫一声商少, 醒枝这一眼,何止是不友好,简直是挑衅了。 商序马上炸毛了。 他伸手夺过了她的手机,“啪”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臭娘们,知道小爷是谁吗?知道这是谁的场子吗?” 商序这一嗓子,引得全场不少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醒枝起身捡自己被摔坏的手机,撩起眼皮子看他:“发情滚別处去发,別在这里碍眼。” 她的眼神,高冷,轻蔑,生人勿近。 那样的神情,配上侮辱性极强的话,狠狠激怒了商序。 商序的小弟们显然也没想到他会搭訕到这么个硬茬子,一个个都呆了呆。 “反了你个臭婊子,敢这么说商少!”其中一个先反应过来,伸手扯醒枝的头髮。 “就是,商少请你喝酒,是给你脸了,你还装上清高了!” 另一个也反应过来,走过来,手起掌落给了醒枝两个耳光。 一切发生得太快,偌大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 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不会错过这一幕。 醒枝知道,霍启尊也不会例外。 那男人手劲儿奇大,两个耳光打下来,她的耳侧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轰鸣。 可没有人过来救她。 她9点钟方向的三位爷如果不来,別人更不敢。 醒枝发了狠,仇恨早已战胜了恐惧。 “放开你的猪手,还有你,”她轻蔑地看著商序,“滚开,看见你我就觉得噁心!” 商序从小到大怕是都没有被女人说过这样的话。 他的怒火衝到头顶去,伸手拎起身边一个椅子,直直地对著醒枝的头砸下来。 醒枝偏了偏,那椅子从她的肩膀落下,划著名手臂,滚了一道血痕。 霍启尊没有过来。 是顾辞渊,衝过来拦住了商序第二次要往下砸的手。 醒枝抬眼看他,突然就觉得委屈。 “辞渊。”她这一声,带了点鼻音,已经有泪珠沾到了长睫毛上。 “別怕。”顾辞渊低声道。 商序被顾辞渊拦住,愣了一下。 “顾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辞渊挡在了她面前,面对商序神色不卑不亢:“商序,她是我朋友。” “朋友?”商序怪笑了一声,“是我理解的那种朋友吗?” 顾辞渊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 他说:“今天这酒会是商伯父办的,你在自家的酒会上发疯,闹大了谁都不好看。”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商序的神色也有些鬆动。 顾辞渊拍他的肩:“咱们两家都在京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给我个面子。” 顾辞渊的面子,商序不敢不给。 他瞪了那几个小弟一眼:“反了你们,顾少的女人也敢打,还不快放开!” 几人赶忙把醒枝放了。 商序又打量了醒枝一眼。 她雪肤红裙,脸上带著鲜明的指痕,像一朵遭遇了狂风骤雨的娇一样,手臂上带著一条蜿蜒而下的血流,更激起人的欲望。 想摧毁的欲望。 第24章 同居 “走了顾少。这样的高岭之都睡到了,顾少艷福不浅。”商序拍了顾辞渊的肩。 临走时,他回头看了醒枝一眼。 那个眼神,醒枝看懂了—— “等著瞧。” 她垂下长睫,遮住眸子里的戾气。 就这件事,本可以兵不血刃,无比圆滑的处理。是她自己不信邪,想试试能不能唤起霍启尊的保护欲。 事实是,她算个屁,也太不自量力了。 顾辞渊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她,醒枝没接。 她捂住手臂上被划伤的位置,看著顾辞渊:“辞渊,谢谢你。” 顾辞渊眼神里带著点压抑的哀怨,依然谦和有礼:“別客气,快回医院处理一下。” 这么好的人,她竟然利用她。 醒枝心里五味杂陈,心口上压上了千钧重担。 但有句话,还是要问。 “辞渊,是他要你来的吗?” 醒枝看过去,霍启尊坐在那里跟陆羽喝酒,眼皮子都没抬,脸上什么神情都没有。 顾辞渊知道她说谁,转头看了霍启尊一眼,又收回来。 “你想听真话吗?真话就是我实在看不得你被欺负。儘管心里很气,看到你受委屈,实在不忍心袖手旁观。” 醒枝窝在眼眶里的那滴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滚了下来。 她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她该下地狱。 “別哭。”顾辞渊有点慌,从西装口袋里拿了自己的真丝手帕出来,不知道该先给她擦眼泪,还是先捂伤口。 “我没事。”那块帕子醒枝没敢接,她实在不敢再伤顾辞渊一次了。 “辞渊,多谢。改天一起喝咖啡。”醒枝说,想了想又问他,“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顾辞渊看著她,许久,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醒枝点了点头,就这样仓皇逃走。 她觉得像个跳樑小丑。 又玩脱了。 醒枝没有回医院,也没有回住处,她打车去了楚然的房子。 手臂上被椅子腿刮到的伤已经不流血了,那一道脏污的血跡已经乾涸,醒枝不想洗澡,就这样又躺进了楚然的被子里。 她拿著床头两人的合影看,亲照片上楚然的额头。 “阿然,我如果没办法替你討回公道,你也不会怪我,对不对?” 她又吞了两颗安眠药,让自己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她看见了一张不知道是楚然还是顾辞渊的脸。 她一会儿叫楚然,一会儿叫辞渊,哭哭笑笑,神志不清。 “枝枝,你別这样对自己,我心疼。”那人捧著她的脸说。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那条礼服裙子,在被窝里被压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醒枝崩溃的情绪一点点拾起来,已经变得平静。 她找了身楚然的衣服换上,准备先回自己住处,再去医院办出院手续。 没想到在楚然的小区里碰见了霍启尊。 他和楚乔站在一起,身后是搬家公司的厢货。 是了,楚然的房子和楚乔一家人在一个小区隔壁楼的。 两人这是要搬到一起住了? 上午的阳光有点晃眼,醒枝伸手挡了一下。 她穿著楚然的运动短裤,大t恤,头髮乱糟糟搭在肩膀上,手里拿著团成一团的礼服,鼻青脸肿站在那里怎么看都有点滑稽。 显然霍启尊也看到了她。 两人都没有开口,倒是楚乔,愣了一下,勾唇跟她打招呼。 “早啊小姐,这是刚从男朋友家出来?” 明知故问,看来楚乔已经为楚然之死找好了藉口。 “是啊。楚小姐这是搬去尊爷家吗?” 楚乔笑得娇媚:“你猜。” 醒枝才没心情猜,她掠过两人直接走了。 反而是霍启尊,盯著她的背影又出了好一会儿神。 这个时间穿著男人的衣服从小区里出来,她跟谁过得夜? 霍启尊心里一股无名业火就这么烧了上来。 醒枝不知道霍启尊在想什么,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用心揣摩过他,也觉得没必要。 她从小丧父,被爷爷宠到天上去,长得又好,从上幼儿园起,就能让全班的男生围著她转。又有钱,顏值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有钱顶上。 有什么风雨都有母亲和爷爷挡著,她想要天上的月亮都能得到,实在是没有受过什么挫折。 也就是凭这份傲气,她才敢就这样接近霍启尊,只身过来跟楚乔明抢。 男人嘛,好色,贪图新鲜感,好偷腥,喜欢英雄救美。 可这些,醒枝在霍启尊身上一一用过,似乎都没起什么作用。 她在霍启尊身上就是太过自信了,如今败走,赔了夫人又折兵,怪不得別人。 醒枝回去后,就不顾阻拦办了出院手续。 之前住在京华医院,除了离家近,还有个目的是遇见霍启尊。 如今看,她再刷存在感也是徒劳。 放弃自然是不想放弃的,他们一天没结婚,她就还有点机会。 但也实在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 商序失手,第一个怪的人是楚乔,他去找醒枝搭訕,就是楚乔微信攛掇的。 他从酒会出来,先给楚乔打过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通数落。 “你不是跟我说,那个女人见钱眼开,只要给钱就能睡到的?楚乔,你敢耍老子!” 楚乔那边自然又是好一通安抚。 她跟商序说楚乔就是这样一个人,之所以今天高冷,可能就是顾辞渊在场,特地做给顾辞渊看的。 “她一个在上京老小区租房子住的人,为了钓凯子能大价钱去学高尔夫,想来这次也是因为顾辞渊在场才不给你面子。”楚乔说,温言软语劝商序再找机会试试看。 这商序本来就是个好色之徒,慢慢也就信了楚乔的话。 他心情不爽,索性酒会也不参加了,直接去顶楼叫了特殊服务放鬆心情。 特殊服务的小姐姐嘴甜活好,商序在温柔乡里泡到半夜,心情好了很多,才起身回家。 因为吃了助兴药物,透支得太狠,他脚步都是虚的。 他的车在地下停车场,司机在车里等他。 商序下了电梯一路往车子方向走,一个黑色麻袋罩上了他的头,接著,有人一闷棍打在了他的后脑上。 第25章 顾家修罗场 商家出事的消息,醒枝还是在本地新闻上看到的。 商序被人发现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他被脱光了躺在自家酒店外的园里。 热心群眾报警,警方来调查,说是吃了太多致幻药物的缘故,神志不清了。 连带著商家的会所酒店也一併受到了牵连,顶层的特殊服务被查,热热闹闹进去了十多號人,商序也没能倖免。 商家生意版图不小,因为这件事声誉受损,以后想翻身也就难了。 这件事蹊蹺,如果说跟酒会毫无关係,醒枝是不信的。 她先给张悦发了微信,探她的口风,发现关於这事,张悦完全不知情。 张悦不知情那就证明不是时芙做的。 也是,母上大人日理万机,估计连她去酒会都不知道。 醒枝本想问顾辞渊,后来又觉得不太可能,顾辞渊不计前嫌出手救她,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为了她,把商家端了,不太现实。 她知道自己有点魅力,不然也不敢恃靚行凶有恃无恐。 可她那点魅力不至於让顾辞渊昏了头,去干票这么大的事。 谁知道呢,看商序那囂张跋扈的性子,指不定还得罪了谁呢。 这件事醒枝胡乱在心里过了过,也就放下了。 谁知,才隔了一天,时芙联繫她。 “商序那浑蛋欺负你,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 日理万机的母上大人还是知道了。 醒枝:“本来想说的,反正现在商家也出事了,估计您也不会跟他合作了,就没说。” 她有点庆幸,时芙了解得不是太透,不知道是她拿商序当枪使玩脱了。 时芙冷笑:“这是不合作就能算了的?连老娘的女儿都敢欺负,tm姓商的这些年从老娘这里挣的钱,怎么挣的都得tm怎么给老娘吐出来。” 这句话又是妈又是娘的,逗得醒枝直笑。 “还笑呢!以后再遇到危险,第一个先告诉妈妈,知不知道?我时芙怎么生出了你这么废物玩意!”时芙在电话那边嚷她。 醒枝被她嚷著,心突然软了下来,这阵子,她应该让妈妈和爷爷操了不少心。 “妈,您对我真好。”她说,喉咙发哽。 “阿然刚出事的时候,我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心情不好,对你和爷爷也说了很多过分的话,都是我的错……” 时芙沉默下来。 “我应该会留在京都一年半载,等我都处理完,就回去。”醒枝又说。 “好了,知道了。”一提她留在京都,时芙就烦。 “对了还有件事,”临掛电话前,时芙突然想起来,“我看顾家那小子救了你,我和他爸是老朋友了,就打电话道了声谢。现在你顾伯伯也知道你在上京了,有什么事可以找他。” “妈,您认识辞渊父母?”醒枝手心里的汗都出来了。 “都是做生意的,这有什么稀奇?” “那霍家……您认识吗?” 她乾的这些荒唐事要是几经辗转传回妈妈和爷爷这里,后果醒枝都不敢想。 “霍家不止做生意……你懂的,他们家太复杂,一般人攀不上。兴许你爷爷认识,我是不熟。” 那就还好。 要是母亲再说一句认识,醒枝怕自己忍不住尖叫。 果然,跟母亲刚通完话不多久,就有一个陌生號通过母亲加她微信,备註是:顾振华,想必就是顾辞渊的父亲了。 醒枝一通过,那边便开了视频过来,她穿著睡衣在家,嚇了一跳,只得接了无限靠近镜头,屏幕里留一张大脸。 “顾伯伯好。” 顾父很爽朗,看样子应该在办公室里,一张嘴就是:“枝枝丫头,你在京都怎么不说一声啊?要不是你妈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辞渊这小子还真是做了件好事!” 顾父的脸是老去的顾辞渊,自然和楚然也像的,性格又比顾辞渊和楚然爽朗。 醒枝很难对这样的人设防,只觉得亲切。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顾父连“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接著热情地邀醒枝去家里吃饭。 按理说,长辈邀请没有不去的道理,可醒枝也有诸多顾虑。 迟疑间顾振华直接拍板:“就这么说定了,你周末上午就来,” 后来他那边来了客人,视频就掛了。 醒枝不得已,只好给顾辞渊发了个消息。 显然那边已经被她骗麻了,並没有身边朋友从灰姑娘变成千金大小姐的惊讶。 “好,那你周末就来。”顾辞渊很平静。 醒枝知道,他都懒得跟她对帐了。 她心虚:“辞渊,关於妈妈和伯父认识这事,我是真的不知情。而且,我也不是故意隱瞒身份。” 顾辞渊:“这不怪你,毕竟我也没问。” 他有种平静的疯感。 醒枝的身体又实实在在养了几天。 到了周末,她买了点东西去顾家。 顾辞渊在门口接她,有点尷尬:“我爸妈怕你拘束,把他们都叫来了。” 他们是谁,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醒枝稳了稳心神:“没关係。” 她还没决定放弃霍启尊,早晚要再见到的。 醒枝带著东西进去,顾辞渊的父母迎上来。 “枝枝,你可来了!”顾父笑著跟她握手。 顾母更是把她拉过去,左看右看,看不够似的。 “哎哟,你和年轻时候的小芙一模一样!又漂亮又神气!”顾母夸讚她,把她拉到客厅里去见顾辞渊的朋友们。 “不知道这几位你见过没有,眼下你也来京都了,你们彼此间还能有个照应。” 霍启尊,陆羽,楚乔都在沙发上看著她。 醒枝四平八稳:“见过的,不熟。” 於是,顾夫人拉了醒枝郑重地替几个人介绍。 “这位是醒枝,南城家的独女,家里有金矿。” “这位是霍家的公子,启尊,他的爷爷霍司令想必全国都知道。” “这位是陆羽,名下有几十家私人医院。” 到了楚乔,顾母许是不熟,只说道:“这位楚小姐是启尊的女朋友。” 醒枝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的脸,没错过她一闪而过的窘態。 用身份地位压人,醒枝最为不屑,可压楚乔,另当別论。 气氛有点怪,暗流涌动。 “楚乔是演奏家,全国最好的小提琴手之一。”霍启尊淡淡开口。 第26章 辞渊,让我抱抱 顾母情商高,听霍启尊这样说,马上笑道:“这么优秀的小姑娘,难怪能做启尊的女朋友!启尊和陆羽是伯母看著长大的,伯母了解,楚小姐是第一次来,伯母招待不周的,千万別往心里去!” “伯母这是哪里话,怪我没有早点登门拜见您。”楚乔说。 说这话之前,她先是看了霍启尊一眼,那一眼,楚楚可怜,柔情蜜意。 醒枝在一旁冷眼看著,只觉得讽刺。 两人不是分手了,怎么顾母介绍楚乔是霍启尊的女朋友也没人纠正? 看来还是没有断乾净。 而且她那天都快被人打死了,霍启尊都无动於衷。楚乔只是受这么点委屈,他都不肯。 两人在霍启尊心里的地位高下立判。 醒枝心口发堵。 但她是家千金的事,除了楚乔,好像没有人吃惊。 顾母介绍她的时候,醒枝只看到楚乔瞳孔地震了一下。 “你们几个小朋友先玩一会儿,一会儿来餐厅吃饭。”顾母说完便跟著顾父离开了。 留他们五个人在客厅。 不出意外,没有人搭理醒枝。 醒枝识趣地找了个角落玩手机,一直捱到了饭点。 吃饭的时候,顾父顾母都把醒枝往主位让,霍启尊等人,反而都成了他们找来的陪客。 他们几个关係好,平时也不分这个,但醒枝是外人,要礼数周全。 醒枝推辞了两句,最终把主位让给了顾父,她坐在了顾父的左手边。 霍启尊被安排在了她的左手边,当然,他目不斜视,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平时丟脸,丟的是她顏醒枝自己。 此刻,她的身份是顏家独女,家未来的继承人,礼数还是要周全。 她大病初癒,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起来敬了一圈。 几个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当著顾家父母,倒是没有太给她难堪。 顾父顾母只当他们见了新朋友放不开,也没有多想。 看得出来,顾母很喜欢她,一直拉著她问长问短。 问了几句,便不可避免地问到了个人问题上。 “枝枝谈男朋友了吗?” 醒枝用余光看到楚乔的背瞬间抽直了,霍启尊跟没听见似的,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 她不动声色:“还没有。” 顾父顾母交换了个眼神,越发欣慰。 “哎呀,个人问题还是要抓紧。我们家辞渊也是,比你还大两岁,到现在也没有谈过女朋友。”顾母说。 “要么说缘分这东西就是妙啊。为什么辞渊能在那天英雄救美,还不是在等枝枝呢!”顾父说。 这话简直是挑明了要撮合两人。 醒枝不敢多言,顾辞渊此时也心灵感应似的看了看她。 他的神情委屈,更是一句话不接,看得醒枝既愧疚又心软。 然而,顾父顾母却铁了心给两人创造机会。 看醒枝放下筷子,问她是否吃饱了,接著便支使顾辞渊带她去房转转。 顾母说:“我这房,没有小姑娘不喜欢的。枝枝去看看,想要什么让辞渊给你插。” 醒枝不好拒绝,只好起身跟著顾辞渊去。 她起身时,霍启尊的腿分得有点开,膝盖骨硬硬的,隔著裙子蹭了一下她的腿。 醒枝的心莫名慌了一下。 到了房,醒枝环视四周,现在是午休时间,佣人们都不在,此时只有她和顾辞渊两人,话也容易说开。 醒枝终於鼓足勇气:“辞渊,我的出现又给你添麻烦了,抱歉,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会儘可能不出现在你面前。” 顾辞渊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我爸妈的审美跟我一致。”他突然说。 醒枝的瞳孔放大。 “枝枝,如果没发生那件事,原本第二天我也准备表白来著,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醒枝將自己倚在一棵一人多高的发財树上,才不至於站立不稳。 眼前的人和梦里的人重合。 “枝枝,我喜欢你。” 她的心跳乱得不能自己,冷汗一层层地流下来。还有熟悉的窒息感。 这些,都是她失去楚然后突然抑鬱的躯体化反应。 醒枝快站不住了。 她的背抵在树上往下滑。 “枝枝,你怎么了?”顾辞渊走过来。 “辞渊,让我抱抱。”醒枝说,接著,她扑倒在了顾辞渊身上。 顾辞渊的神情一僵。 他伸手回抱她。 “只要你愿意……你和启尊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顾辞渊说。 醒枝的眼泪,又猝不及防地流下来。 她不想让顾辞渊知道自己在哭,平復了好一会儿。 “对不起,辞渊……”现在还不是时候。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房门被打开。 那三个人就这么闯了进来。 是陆羽开的门,霍启尊和楚乔跟在后面,一个冰山脸,一个小人得志。 陆羽再大而化之的脾气,都不能忍了。 他直接一脚踢飞了最近的盆。 “*!顏醒枝,你要不要脸!除了启尊和辞渊,你没见过男人是吗?” 陆羽眼睁睁见著醒枝在他两个兄弟间周旋,让霍启尊和顾辞渊都跟变了个人似的。 “鸡犬不寧”几个字已经不能形容他最近的感受,他恨死了醒枝! 这个女人么蛾子真多,前几天刚亲完霍启尊,今天就和顾辞渊在房里抱在一起! 他们以后要是兄弟鬩墙,翻了脸,都是她害的。 醒枝睫毛上还掛著未乾的泪珠,从顾辞渊怀里退出来,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错愕。 这是顾家,她不能翻脸。 她吸了口气,让自己站稳。 之后,静静地看著陆羽:“陆院长,我怀疑你暗恋我。” 陆羽五官都扭曲了:“谁给你的这个自信?” “因为不管我跟哪个男人在一起,最吃醋的就是你。” 陆羽继续扭曲:“放屁,顏醒枝,就算全世界女人死光了,我都不会喜欢你。我是討厌你接近我兄弟!” 醒枝:“那你就是暗恋你兄弟。” “*!老子不是gay!” 斗嘴陆羽根本不是醒枝的对手,他被气得哇哇叫。 陆羽一打岔,醒枝反而从失去楚然的痛苦里走出来了一点,躯体化反应平復了许多。 她转头看了顾辞渊一眼:“辞渊,我先回去了。一会儿伯父伯母问起来,就说我有急事。” 第27章 霍启尊,你用什么身份查岗 醒枝在顾家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她叫了个车,又去了楚然的房子。 这里对她来说像游戏里的新手村,是能量耗尽时寻求补给的地方。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躺进楚然生前的被子里发呆就好。 她准备了一瓶安眠药,就放在床头柜上,睡不著时吃上两颗。 最近,楚然的气息越来越淡了,她有点慌。 她开始用他浴室里的沐浴露和身体乳,可总觉得还是差点意思。 说不上来差什么,也许差的只是他这个人。 “阿然,那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说喜欢我。如果不是现在满心只有恨,我可能也会喜欢他吧。”她抱著楚然的照片说。 回答她的只有楚然定格的笑脸。 醒枝觉得,她快撑不下去了。 她从小想要天上的星星都能得到,可霍启尊,真的比摘星星还难。 她的脸皮已经足够厚,却实在没有办法忽视他轻视的,鄙薄的眼神。 她觉得,霍启尊看她,像看一个小丑。 除了带著炸药包去炸毁霍启尊和楚乔的婚礼现场,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別的办法了。 最重要的是,醒枝越是手段用尽,越是衬得楚乔温柔善良无辜。 简直是越努力,越悲凉。 醒枝在楚然的床上躺了一下午,天慢慢黑了下来,她没开灯,摸黑倒了两颗安眠药,没喝水就吞下去,之后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著的,半夜11点多,被刺耳的手机铃声震醒。 陌生號码。 “餵?”醒枝迷迷糊糊接起来。 那边没说话。 “不说话我掛了。”被吵醒的睡眠障碍者看东西都是重影,按了好几下,都没有准確按到掛断键。 “顏醒枝,你这个时间不在家,在哪里睡觉?”那边突然问。 这个声音让醒枝的大脑强行开机。 她条件反射似的坐起身来,望著四周的一片漆黑,头疼得要炸了。 嘴先快过脑子:“霍启尊,你用什么身份查岗?” 那边再度沉默。 电话就这样掛了。 醒枝开了灯,望著四面的墙,心烦意乱。 她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摆在眼前的机会。 她不该这么说,也许这个时间,霍启尊正是寂寞的时候。 不过也说不准,毕竟她对这个人没有半点了解。 她被吵醒,想睡觉是睡不著了,就这样睁眼捱到了天亮。 醒枝决定把攻略霍启尊的事放一放,不放,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 但她在京都不能走,走了,就什么都完了。 又在家里养了几天,她去见了舒顏。 如今她的卡已经解封,倒是不急於找份工作餬口了。 霍启尊给的3000万,她也没有去取。 倒不是她有多强的道德標准。 毕竟,她卡里少几千万时芙可能不会放在心上,要是多了几千万,还是“卖身”的钱,时芙能提著刀过来把霍启尊命根子剁了。 但她人在京都,也不想閒著,去考察了一下舒顏的项目,顺便投了两千万进去。 舒顏正愁拉不到投资,醒枝这笔钱简直是解了燃眉之急。 她抱著醒枝猛亲了一口:“枝枝,还是你对我好,呜呜呜。” 她和舒顏关係一直不错,如今简直是患难见真情,直接成了贴心人。 舒顏小胖手拍著胸脯:“等我把公司搞上市,带你去纳斯达克敲钟!” 醒枝只是笑,心说这两千万的恩情比起舒顏在她落难时给的那10万块,可是差太远了。 但舒顏的事业很有前景,她敲钟上市的规划倒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梦。 醒枝愿意跟她一起拼一拼。 又过了几天,舒顏约她去听音乐会。 醒枝是音痴,唱歌都不在调上的人,对音乐会非常不感冒。 可舒顏缠著她不放:“去嘛,他们的小提琴手是我朋友,特別帅!难得在本地演出!” “小提琴手”这几个字戳在了醒枝的神经上。 她看了看舒顏发来的演出信息,果然,舒顏是乐团的第一小提琴,舒顏的那位朋友,季云泽,是第二。 暂时摧毁不了楚乔的感情,事业总还是要试一试的。 “的確帅。”她说。 “是吧是吧,可惜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互相见过穿开襠裤的样子,实在是没办法来电!”舒顏说。 醒枝思量著她的话,预判自己利用季云泽做点什么的可能性。 当晚,两人便坐到了音乐会的前排。 醒枝毫无音乐细胞,全程打瞌睡,一直到演出完毕,才被舒顏拉起来,懵懵懂懂跟著观眾们一同起立鼓掌。 “真的是听觉盛宴!” “楚乔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我的泽泽,真的太稳了!” 周围都是讚美的声音,一个个听得心满意足,相比起来,醒枝这1000多得像个冤大头。 时芙就是音痴,为了醒枝能多少有点音乐品味,了大钱。 奈何醒枝在这方面实在冥顽不灵,气走了无数大师级別的老师,连个最基础的“小星星”都连不成调子。 台上的人在谢幕,她確定,楚乔看到了她。 因为楚乔微笑的唇冻在了那个弧度上,有点僵。 聚光灯下,她美丽恬静的脸,让醒枝觉得恍惚。 谁会相信这样一个女孩,刚害死了供她读书学音乐的哥哥呢? 结束后,她们去台口等季云泽,看到了站在附近的霍启尊。 霍启尊的手里拎了个小蛋糕,像个尽职尽责等女朋友下班的好男人。 舒顏脸盲,不知道自己见过他两次。而醒枝目不斜视,从他面前过去。 “云泽!”舒顏对季云泽招手。 季云泽背著琴出来,一笑露两颗虎牙,怪可爱的。 “这是我朋友醒枝。”舒顏说,把醒枝拉过来介绍。 季云泽一见醒枝便笑了:“你是第一个看我演出时睡觉的人,害我险些走了拍。” “抱歉。”醒枝红了脸,实在是为自己没有音乐品味羞愧,“我请你吃宵夜好不好,弥补我今天的过失。” “成交,我要吃小龙虾!” 季云泽和舒顏一样好说话。 三人又从霍启尊身边走了过去。 “站住,你踩我脚了。”霍启尊冷声说。 第28章 跟我结婚 醒枝走在最后面,霍启尊自然在说她。 三人一齐回头,季云泽颇有绅士风度地把醒枝拉到了自己身后。 “抱歉先生,我朋友不是故意的。”他礼貌客气,倒是让霍启尊不好发作。 醒枝垂眼看霍启尊的鞋,他鞋面上乾乾净净,哪里有脚印? 再说,她有没有踩他的脚,自己会不知道? 三人就这么走了。 醒枝憋了好几天的气,突然就畅快了很多。 歌剧院不远处有大排档。 “走,我们去抓住夏天的尾巴。”舒顏说。 外面的气温不热不冷,三人点了小龙虾和3块钱一罐的工业水啤。 醒枝如今恢復得不错,也是能喝一点的程度了,主要是微醺状態才適合联络感情。 季云泽跟醒枝想像的差不多,是那种书香门第培养出的乖小孩,斯文有教养,熟悉起来也可以很活泼。 酒过三巡,醒枝才试探著问季云泽平时收不收学生,她一直想学小提琴,奈何实在天赋欠缺,想做最后一次尝试。 “大多数人是没有天赋的,会乐器跟会盖房子,会做小龙虾差不多,也是个熟练工。”季云泽谦虚道,“不过你愿意学,我可以免费教你。” 醒枝摆手:“你这个级別的音乐家,我怎么敢免费用。这样,我付市场价的两倍,你別嫌我笨就好了。” 季云泽对她很有好感,自然是不在话下。 两人很顺利便加了微信。 三人一顿宵夜吃到了11点多,相谈甚欢。 醒枝一个抬眼,看到了马路对面停了辆黑色帕拉梅拉。 这辆车她是见过的。 醒枝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冷锐,又瞬间温和。 “我妈为了我能学会一门乐器,可是了大心思,你看她光钢琴就给我买了多少。”她对季云泽说。 从手机相册里调了时芙买的那些乐器给他看,“可惜我是块朽木!” 这个角度,从那辆车的位置看过来,她和季云泽靠得特別近,几乎头挨著头。 不知道那辆车是什么时候开走的。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2点了。 楼道的灯还没有人修,她借著手机屏幕的微光上楼,脚步有些虚浮。 还没到门口,便被人伸手一拉,直接撞到了一堵肉墙上。 那人一手钳著她的腰,一手夺钥匙,轻车熟路开了出租屋的门。 醒枝被他半拉半抱著弄进屋,又按在门上亲。 身后的防盗门发出难听的声响,“嘎吱”一声合上了。 之前醒枝半推半就,才让他得逞,此刻,她拿出了蛮力来,猛地一推。 霍启尊那样高大魁梧,也被她推得一个趔趄。 “霍启尊,大晚上发什么神经?” 霍启尊不说话,又扑上来。 这次他有防备,连醒枝踢过来的那一脚,也被他轻鬆制住。 她那条腿,就这么被他不尷不尬地夹在了腿间。 “放开!霍启尊,你他妈……”有病。 后面的话被霍启尊堵在了嘴里。 他也喝了酒,唇齿间不知是两人谁的酒气。 一如既往强势的吻,他捏著她的腮,逼她张开嘴回应他。 醒枝这几天心里正窝了一肚子火,她也发了狠,吸住他的舌,牙齿用力。 铁锈味在两人唇间蔓延开。 纵是这样,霍启尊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又按著她亲了好一会儿。 一直到醒枝快要窒息,他才放开桎梏。 醒枝气息不稳,扶著墙按开了客厅的灯,冷冷淡淡看他。 “顏醒枝,你属狗的。”霍启尊用手背抹了一下唇角,拉开一缕血丝。 他的舌头被她咬了一个创口。 醒枝冷笑:“霍启尊,前阵子我记得有人给了我三千万,要和我两清。” 霍启尊眸色幽深:“那张支票你没有去取,已经超期了。” “所以呢?” “两清这事不作数了。” “你还说我让你噁心。” “但不影响我想睡你。” 醒枝的脸被气得发白,她过去开门,指著门外的方向:“滚。” 隨即,她整个人腾空,被抱了起来。 接著,霍启尊一脚踢开了她的臥室门,把她扔在了床上。 醒枝抬脚,不让他上前。 “霍启尊,你要再敢上前一步,我告你对我用强!” 她脚上穿著一双红色玛丽珍平底鞋,衬得脚背皮肤雪白,像一块上好的和田玉。 眼下,这只脚抵在他心臟的位置。 霍启尊冷笑,伸手捉住她细白的脚踝。 “顏醒枝,不是你给我下药仙人跳的时候了?” 这只脚踝,还没他的手腕粗,跟腱的位置凹下去,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折断。 霍启尊的恶念剎不住车,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许多。 醒枝吃痛,皱著眉神色紧绷,毫不退让:“那我们就都报警,就算鱼死网破,一起蹲监狱,你今天也別想得逞。” “呵。”霍启尊把那只脚无限地往醒枝身体的方向折过去,看她痛苦的神情,竟然升起一种变態的快感。 “你信不信,我能在警察来之前先让你下不了床。”他在她耳边咬牙。 醒枝当然信。 而且,以霍启尊的身份地位,就算警察真的来了,也不会怎么样。 多日来的委屈涌上心头,醒枝鼻子一酸。 “你拿我当什么啊霍启尊?逼我离开的是你,说我噁心的是你,见死不救的也是你……那你现在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我死?” 她耍脾气,又飆出了生理性的眼泪来。 醒枝从小就很会哭。 她知道什么时候哭最合时宜,什么时候哭爷爷和妈妈最心疼。 也正是这样,她自杀差点死掉,不知道该怎么跟时芙解释,便越哭越凶,硬生生把时芙的心都哭软了。 现在也一样,霍启尊突然就放开了那只用力把她掰成一字马的手,坐到床上抱她。 “別哭。” “霍启尊,你欺负我。” “嗯,別哭。” “你看不起我,你由著你的朋友欺负我。” “都是我不好,乖,別哭。” 他向来运筹帷幄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醒枝看他神情鬆动,便越哭越凶,霍启尊也越抱越紧。 “要么你再也不要理我,要么就跟我结婚!”她抽抽嗒嗒地提要求。 第29章 结婚,我同意了 醒枝自己知道这个要求多么离谱。 且不说她和霍启尊的开局有多么荒唐,单说她自己,就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 除了一张能看的脸,她有什么? 哦,对,有点钱。 可霍启尊最不缺的就是钱。 醒枝原本性格只是骄纵,楚然死后,她做的这些事近乎疯狂,简直是不顾脸面了。 她都不敢想像在霍启尊眼里她是多么不堪。 今晚,霍启尊停了车在马路对面看她时,醒枝便想著试最后一次,再失败也就算了。 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她说完,时间似乎停滯了一般,周围的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三分钟过去,霍启尊没有回答她,醒枝也收了眼泪。 “算了。我隨便说说。” 她垂眼,意兴阑珊,从霍启尊怀里挣扎著要出来。 也是,这一招对爷爷和妈妈有用,是因为他们爱她,霍启尊又不爱她,她真是不长记性,又来自取其辱。 但霍启尊没有放开她。 他的手臂越收越紧,一手箍著她的腰,另一只手从后面扼住了她的脖子。 有那么一瞬间,醒枝觉得她和霍启尊被抽成了真空,在一个没用任何其他人或物的独立空间里,皱巴巴贴在一起。 刚才疼惜的哄劝好像都是假的,现在这个要把她肺里最后一点新鲜空气榨出来的霍启尊,才是真正的他。 “好,结婚是吧。我同意了,顏醒枝,你要玩我奉陪到底。”霍启尊咬她的耳垂,声音变得又冷又沉,“只要,后果你承担得起。” 她没什么承担不起的。 楚然死的那天起,她已经是行尸走肉了。 醒枝还想说什么,已经被霍启尊掐著下巴吻了上去。 他的吻,一贯如此,带著很重的惩罚意味,强势浓烈,侵略性十足。 不知道亲了多久,之后,他的唇从嘴上转移到脖子,锁骨。 他用牙齿咬开她衬衫的扣子,一点点蚕食她最后的理智,让她溃不成军。 醒枝抖了一下,猛地抱紧了他。 在彻底失守前,她晕乎乎地想,明早就要和霍启尊去领证,免得他言而无信。 霍启尊的手机铃声响起,短暂拉回醒枝的理智,这个铃声不是他常用的。 应该专属楚乔。 他掛断,把手机扔到床尾去。 过了短暂的几秒,铃声又响。 霍启尊皱著眉,不得不停下来去接。 男人做这事最忌讳被打断,他现在很烦躁。 “楚乔。”他的声音和以往不同,带著几分慵懒的沙哑。 楚乔有心灵感应一般,马上听出来了。 “启尊,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霍启尊按了免提,电话里楚乔的声音很焦虑,听著很不对劲。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霍启尊没回去,她打电话查岗倒也正常。 醒枝勾唇,也跟著坐起身来。 她用双腿缠住了霍启尊的腰。 霍启尊闷哼了一声。 “启尊,你是不是和顏醒枝在一起?”楚乔那边突然尖声大哭起来。 霍启尊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掛了,扔在了一边。 “有病。”这句话不知道是在骂楚乔,还是骂故意用美甲划他腹肌沟壑的醒枝。 他又掐住了醒枝的腰。 这次,醒枝哭都哭不出来了。 在昏死过去之前,她哼哼唧唧:“別忘了要结婚。” 耳边是霍启尊激烈粗沉的喘息:“明天上午9点,民政局见。” 醒枝终於放心地晕了过去。 早上醒来时,已经8点多了,霍启尊不在。 醒枝迅速爬起来洗脸叫车,在9点前到了民政局。 为了以示重视,她甚至还在车上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站在民政局门口,看著往来的人群,醒枝还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 霍启尊居然就这样同意了。 那是不是证明,她在战胜楚乔的过程中,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感谢现在的新政策,领证不需要户口本,不然她还要回家偷。 可是为了仇恨,搭上自己的后半生,到底值不值? 如今事情到了眼前,后悔也晚了。 她胡思乱想,脑子很乱,除了亢奋,还有隱隱约约的不安。 从9点等到了快10点,哪里有霍启尊的影子? 醒枝也是这时候再次想起,她和霍启尊是没用联繫方式的。 不对,他那天夜里好像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醒枝翻通讯录,找到了那个號码,拨过去,那边直接掛断。 她又打,依然是掛断。 醒枝无奈,只能发了个简讯过去:“霍启尊,不是要今天结婚的,你在哪儿?” 消息石沉大海。 时间慢慢地到了中午,初秋的太阳依然灼人。 醒枝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是她太蠢了,居然把男人床上说的话当真。 她冷笑一声,终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霍启尊失约了。 他倒是没有忘记和醒枝领证的事。 只是早上6点多接到陆羽电话,说是楚乔急性阑尾炎发作,准备手术,他不得不赶到了医院里。 楚乔在手术室,陆羽站著外面一脸怨气。 “我问楚乔怎么不找你,她只是哭。” 陆羽说,“她母亲带著父亲去別的城市看病了,她的情况不手术不行,我替她签了字。” 霍启尊抿著唇,並没有接他的话。 “启尊,你和楚乔认识这么久了,一个顏醒枝的到来,就把这一切都推翻了,我想不通!顏醒枝有什么,她不过是个处处留情的海王。她不拿男人当人,要的就是把你们玩弄於股掌之间的感觉!” 三个人里,陆羽性子最直,他顶瞧不上醒枝,每次说得也特別难听。 霍启尊看他,眉头蹙在一起,眼神复杂。 “我准备娶她了。” “这才对嘛……”陆羽说,可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等等,你说娶谁?” 霍启尊一字一顿:“顏醒枝,我要跟她结婚。” “你鬼迷心窍了,霍启尊!” 陆羽扑过来揪他的衬衫领子,拼命摇著他,似乎要把他脑子里的水摇出来:“霍启尊,醒醒!顏醒枝不適合你!你以为她对你有爱情吗?不,她指不定在搞什么鬼,跟她结婚,她会拉著你下地狱!” 第30章 拉黑霍启尊 陆羽这样大而化之的人,都觉得醒枝有诈,霍启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他受够了醒枝跟別人在一起的样子,他寧愿和她下地狱的那个人是他,也怕她拉著別人下去。 那个人是顾辞渊,或者季云泽,还是隨便哪个男人,都不行。 霍启尊记得那天商序过去搭訕,跟醒枝起衝突的模样。 顾辞渊如果晚起身一秒,衝上去救场的人就是他。 即便这样,他还是气不过,当晚让人把商家一锅端了。 以至於久不出江湖的老爷子,都纳闷派人来问他,商家怎么得罪了他。 商家没得罪他,可如果不收拾商序,霍启尊怕自己连觉都睡不著了。 他像一个吸鸦片的人,早已经上了顏醒枝的癮。 明知靠近有害,却永远抵挡不了诱惑。 他也记得第二天醒枝不知道在哪里过夜,穿著男人的衣裤回来的模样。 还有那天她和顾辞渊在房里拥抱。 霍启尊觉得,自己都要被妒火点燃了,他从小都没有这样失控过。 还有昨天,那个楚乔的同事將她护在身后的样子……霍启尊受够了!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陆羽,我很清醒。”霍启尊看著陆羽的眼睛,眸子里是一片浓黑色,“顏醒枝要下地狱,我陪她。” 陆羽鬆开了揪著他领口的手。 “你疯了,你们都疯了!” 他还记得推开房门时听顾辞渊说的那句话:“只要你愿意,你和启尊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顾辞渊这话,霍启尊,陆羽和楚乔都听到了。 陆羽觉得,他的两个朋友都疯了。 醒枝打电话的时候,楚乔的手术出了点状况。 她的麻药中途失效,一直呼痛,不得已,由局麻转为全麻。 霍启尊在外面签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签完字,他再回拨过去,发现自己已经被醒枝拉黑了。 楚乔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她看见霍启尊过来,瘪了瘪嘴,便开始流泪。 霍启尊在一旁看著她,只觉得愧疚。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一个人,会被下半身支配,为情绪买单。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楚乔。 “昨天,你和她在一起。”楚乔说,嗓音嘶哑,委屈极了。 霍启尊没有否认。 他抿著唇,好一会儿才说:“楚乔,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说过,如果后悔了,隨时可以告诉对方,是不是?” 楚乔的眼泪横著流下来,从眼角流入鬢角,再到枕头上,她拼命摇头,不肯说话。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以后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需要我做什么,你儘快开口。要钱还是要什么都行。” 他没敢说自己要和醒枝结婚的事,怕刺激到她。 楚乔哭了许久,又问他:“启尊,认识这么多年,你……爱过我吗?” 爱过吗?如果醒枝从来没有出现过,霍启尊觉得这个问题他可以回答。 可现在,他太懂什么是心动。 他无言以对。 楚乔的眼泪发了河,怎么都止不住。 霍启尊在床边望著她走神,满脑子都是醒枝昨夜哭著控诉他的模样。 顾伯母怎么夸她来著? “漂亮又神气。” 顏醒枝这个人,就是哭起来都不柔弱,的確神气得要命。 醒枝在民政局的太阳底下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她回了家,这下对霍启尊彻底死心了。 但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幸好她认识了季云泽,倒要试试,能不能借著季云泽摧毁楚乔的事业。 “季老师,今天方便上课吗?”她微信问他。 季云泽很惊讶:“这么快?” 他以为她说说而已,可醒枝迫不及待。 当天下午,醒枝便坐在了季云泽的工作室里。 为了提升好感度,她还特地去西点店让人做了个蛋糕,亲自用果写了“祝你今天快乐”的字样。 “我做了个蛋糕送你。”她一见季云泽便说,毫无撒谎的心虚。 她一向这样,做事只见周到不见厚道,小聪明耍到飞起。 时芙就恨极了她这个性子,咬牙切齿。但爷爷不说她,爷爷觉得孙女聪明伶俐,以后不会上男人的当。 也上当的,现在不就为了楚然流干了眼泪。 季云泽果然感动得要命,眼神里流光溢彩,哪怕她把小提琴拉出了锯木头的声音,都说不出一句指责的话来。 以至於醒枝都想笑:“季老师粉丝那么多,没有送小蛋糕的?” 季云泽说了句別有深意的话:“非汝之为美,美人之貽”。 醒枝失笑。 她是不是殷勤得太过了? 比起让季云泽也覬覦她的美貌,她寧愿让他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 如果他需要钱,她给他多少都行。 只要他肯帮她陷害楚乔,毁了楚乔的事业。 醒枝没有音乐细胞,学琴对於她来说,毫无享受,纯属煎熬。 她在季云泽那里硬熬了一下午,到晚上回家,头都在痛。 手机有陌生號的未接,她也懒得回,直接关机,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又过了两天,醒枝接到顾母的电话。 “枝枝来家里打麻將,三缺一。” 醒枝自然下意识拒绝,说自己有事。 可顾母坚持:“你能有什么事,你妈妈说你自己一个人在京都也没意思,让伯母多带你玩,过来嘛!” 顾母情商高,如今不顾她的意愿强烈坚持只有一种可能——母上大人交代过了。 醒枝怕时芙担心,还是收拾了一下去了。 顾母见了她很高兴,道:“你小孩子家家的,天天在家里闷著做什么,要多出来玩的呀!诺,你看,他们都到了。” 醒枝一看,“他们”的確又在。 这次是霍启尊,陆羽和顾辞渊,没有楚乔。 “你们四个打麻將正好。” ……她以为,是顾母的老闺蜜打麻將三缺一。 醒枝本来赌性就强,坐在牌桌上,简直拿出了当仁不让的態度来。 她一肚子火气,对著那三人,便也没什么好脸儿。 “赌钱吗?赌多大的?” 霍启尊静静地看著她:“你说。” 醒枝冷笑,拿了一幅扑克牌来做筹码,发给三人。 “既然玩,那就来把大的。” 不让他裤子都输没了,她就不姓。 第31章 醒枝报復 顏老爷子好赌,麻將,德扑都来,用时芙的话说,如果有人愿意陪老爷子拿个硬幣猜正反面,他都能乐此不疲地玩一上午。 也正因如此,醒枝3岁就跟爷爷泡在牌桌上,她继承了老爷子的好牌技,能记得住上下家出什么,又会使诈,十赌九贏。 时芙让顾母组局带她打麻將,简直是明显的投其所好了。 醒枝知道,一定是时芙怕她一个人在京都胡思乱想。 “我们赌1万起吧。”醒枝说,“输百万以上的人,押手錶。” “你的表又不值百万。”陆羽说。 的確,她手上戴了块梵克雅宝的芭蕾舞者,八十几万买的。 醒枝对他没好气:“我又不会输。” “嚯,好大的口气!”陆羽明显当她吹牛,翻了个白眼,“好,你如果能贏我超过100万,不止表,我车都给你。” 他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车钥匙,“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 醒枝的敌人原本只有霍启尊一个,既然陆羽以身入局,那就別怪她不客气了。 她也冷笑一声:“好,如果我输,我翻10倍给钱。” 顾辞渊原本是最沉默的那个,一看她这个態度,也有点不冷静了。 “枝枝,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他劝她。 醒枝是不可能听的。 顾辞渊和陆羽又看霍启尊,霍启尊微微抬了抬眉:“我没意见,开始吧。” 自动洗牌机哗啦啦工作起来,醒枝的脸上杀气腾腾。 她的脑子记乐谱一团浆糊,在牌桌上却格外好用。 醒枝能记住每个人打的每一张牌,谁也別想让她点炮。 先是陆羽坐庄,一把便被醒枝打了下来,接著是顾辞渊,也是一把,霍启尊好一些,坐了三把庄,却被醒枝来了个自摸十三么,前面贏的钱尽数吐了出来不说,还搭了不少。 三个人都不缺钱,都是输得起的,输一万块还是一百万,没什么大的区別。 醒枝要的是这种拿捏著他们,让他们翻不了身的感觉。 三人原本只当醒枝说大话,后来才发现自己轻了敌。 他们的神色一个个肃穆起来,集中了十二分的精神。 越努力越悲惨,三个小时的牌局结束,一算筹码,陆羽和霍启尊都欠了醒枝百来万。 只有顾辞渊最少,醒枝没捨得对他下狠手,只让他输了几万意思意思。 “行了,摘表吧。”醒枝在两人面前各伸出一只手。 隨即,一只鸚鵡螺一只理察米勒都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这两只表价值远大於100万,但这是他们被醒枝打的惨败的见证。 醒枝在挫他们的锐气。 陆羽脸都绿了,不仅摘了表,还把车钥匙也给了她。 醒枝站起身,凑到他耳边,面目狰狞:“看到了吧陆院长,不只是你朋友,你也一样,该被我玩弄的时候,想跑,是跑不掉的。” “顏醒枝,你他妈的神经病。”陆羽咬牙切齿。 醒枝中饭都没留下吃,带著战利品走了。 顾辞渊看著醒枝的背影,眼睛里只有纵容。 “顏醒枝这个疯婆娘!”要不是自动麻將机太重,陆羽觉得,他能马上掀桌子。 “她冲我来的。”霍启尊看著她的背影,眼神带了点宠溺,“我答应了她结婚,那天放了她鸽子。” “你没救了,你们都没救了,你们这些恋爱脑应该绑起来去电击!”陆羽发出了爆鸣声。 那块理察是霍启尊的,她总看霍启尊戴这块表,想必非常喜欢。 她要的就是让他尝尝痛所爱的滋味。 至於陆羽,原本没有他什么事,要怪,就怪他嘴欠。 醒枝拿著两块表,开著陆羽的车直接去了二手奢侈品商行。 两块表拍在店员面前,把店员都镇住了。 鸚鵡螺没什么问题,但那块理察是全球限量款,价值太高。 “您稍等一下,我去找老板。”店员说,给醒枝泡了杯茶。 老板来了看了看那块理察,又看了看醒枝,笑得一脸谨慎。 “小姐,请问这块表的来歷是?” 醒枝面无表情:“牌桌上贏来的。” 老板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语调都变了,奇怪地“哈”了一声。 “小姐,这块表是全球限量款,全京都只有一位爷有,当时还是高价购入的。您说他在牌桌上把表输给了您?” “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说,小姐。这霍家小爷得落魄成什么样,要用手錶付赌资?” 醒枝毫不心虚:“你可以跟他核实。” “好,那等我核实一下,如果这事属实,我再跟您谈收购事宜。” 就这样,醒枝跟那位老板留了个联繫方式走了。 老板要跟霍启尊核实,一想到霍启尊吃瘪的脸,醒枝高兴得很。 这下,讽刺值更是直接拉满了。 她报復心重,被霍启尊在民政局门口晾了一上午,尤其耿耿於怀,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顾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巴巴地等著醒枝一起吃午饭,听陆羽说了她的“光辉事跡”惊讶地张大了嘴。 “这孩子,赌性这么强呢?”顾母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尬笑。 谁也不在乎那点钱,在乎的是醒枝让人下不来台的混不吝劲儿。 顾母又把这事告诉了顾父,两人一致觉得,醒枝这姑娘不太適合自己儿子。 “孩子是个好孩子,可这个性子,这要是嫁了辞渊,能把他拿捏死。” 因为这件事,顾家父母对醒枝的热乎劲儿也下降了些。 但醒枝我行我素,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態度。 第二天她便接到了二奢老板的电话。 “顏小姐,这块表我们可以收,付您3000万,您看可以吗?” 这真是一个让人敏感的数字。 醒枝讥讽一笑:“可以。” 她没有一点犹豫,当即拿著表去收了3000万的转帐。 醒枝知道,这块表霍启尊会再买回去的。 他的东西,哪怕他不要了,放在那里吃灰,也不会允许隨便落入別人手里。 其中浪费的钱和精力他也未必在乎。 可醒枝要做的就是给他添堵。 霍启尊不高兴,她才算出了这口恶气。 这次之后,醒枝彻底把自己的注意力从霍启尊身上收了回来,开始寻求別的途径了。 再见霍启尊,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第32章 为她画眉 起因是,舒顏的科技公司参加了一场国际级別的行业峰会。 峰会在京都国际会展中心举行,醒枝作为二老板,被舒顏强制要求参加。 醒枝满脑子报仇,实在无心工作,人跟著舒顏去了,也全程不在状態。 会上的那些发言,醒枝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全程转笔划水,在会议本册上画火柴人儿。 直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出了个小插曲—— 中东友商带来的译员在小黑屋晕倒了。 这场商业活动的翻译都是自己带的,没有替补。 会议主持人不得不中断工作,在现场紧急求助:“现场有懂阿拉伯语的友商吗?” 醒枝正把笔转得飞起,下意识站起来:“我懂。” 就这样,她代替那位译员进了小黑屋。 一进去醒枝就后悔了,这工作强度也太大了,需要全程全神贯注不说,更重要的是,她虽然听得懂阿拉伯语,但没有同声传译基础,不会速记。 好在她超强的记忆力弥补了这一点。 只能用最快的速度理解中方友商的发言,再简明扼要地用阿拉伯语传达给阿拉伯友商。 也是在这个时候,醒枝发现了霍启尊的存在。 有他的发言环节! 醒枝在心里骂了句街。 工作还算顺利,从小黑屋出来,那位中东国家的老板。激动地握著醒枝的手再三感谢,也留了联繫方式。 舒顏一见到她,激动地衝上来,抱著她猛亲了一口。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他准备跟咱们公司进行深度合作!” 舒顏说,那位中东友商是一位王子。 醒枝:“你知道中东有多少王子吗……” 舒顏:“那不重要,他富得流油这事是真的!” 总之,舒顏很高兴,醒枝不虚此行。 结束后时间还早,下午4点,醒枝准备去找季云泽学琴,便跟舒顏告別。 舒顏笑她:“看上我们小泽你就明说,我帮你搭桥。” 醒枝也不跟她爭,玩笑了两句就这么走了。 自从把陆羽的车贏过来后,醒枝出行方便多了。 唯一的困扰是,因为懒得费心思,她还没有搬家,每天开著辆卡宴出入老破小,很违和。也被迫接受了很多邻居八卦的目光。 车子走到半路,被一辆灰色的幻影截停。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醒枝从车里拿了根陆羽的棒球棍下来,站在车前气势汹汹:“有病就去治,好狗不挡路。” 霍启尊的助理宋征先从副驾下来,对著醒枝笑容可掬。 “顏小姐,我们老板找您有点事,您看这车让司机给您送回去,行吗?” 司机这时赶忙从驾驶位下来,对著醒枝陪笑脸。 醒枝冷笑:“我没什么话想跟你们老板说,让开。” 后排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霍启尊那张稜角分明的脸。 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这么静静地看著醒枝。 醒枝横他一眼:“看什么看?” 霍启尊抬腕看表:“顏醒枝,你带身份证了吗?” 醒枝不想正面回答他:“有事?” “现在离民政局下班还有35分钟。” 醒枝:“……” 她尖叫一声,扔了棒球棍直接上了霍启尊的车。 刚坐下,又想起了什么。 “等等!” 醒枝下车又回来,手里拿了个小小的化妆包。 霍启尊就这么看著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前阵子,他被这个女人折腾得够呛。 不见面的这半个月里,也著实想她了。 他昨天的会议没有参加,今天临时赶过来的。 看到一身黑西装,头髮全都扎到脑后去,露出一张巴掌脸的醒枝,更是心动得厉害。 怎么会有人穿黑西装都这么漂亮,她真是个妖孽。 这个妖孽还会阿拉伯语,把那帮白头巾们迷的眼睛都直了。 霍启尊对她又爱又恨,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的司机去开醒枝的车了,这辆车由宋征来开。 醒枝坐上车,也不理他,自顾自拉开化妆包,对著手机前置摄像头化妆。 她来参加峰会是淡妆,一天下来,早就得差不多了。 醒枝先散开了头髮,简单整理了髮型,接著,重新上粉底,画眉毛。 她的手有点抖,几次都险些画偏。 最后,只能泄气地转头看霍启尊:“你会画眉毛吗?” 霍启尊眼神晦暗不明,幽幽地盯著她:“你紧张?” 不是,她是抑鬱症的躯体化反应。 醒枝深呼吸掩饰自己的尷尬:“结婚的时候紧张不是很正常吗?”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霍启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是接过了那根眉笔。 “別动。”他乾燥温暖的手托著她的下巴,“你什么要求?” 醒枝:“没什么要求,把眉尾加长一点,拉长眉尾显得温柔。” 霍启尊冷笑:“顏醒枝,你温不温柔我不知道吗?” 他的手也有点抖。 醒枝感觉出来了,却也不敢笑他,任由他生涩地替自己把眉毛画了。 醒枝对手机屏幕检查:“还不错。” 之后,她又把唇釉递给他:“好人做到底。” “蹬鼻子上脸。”霍启尊嘲了一声,却还是接过去替她擦了。 醒枝不是时下流行的嘟嘟唇,她嘴唇偏薄,稜角分明,唇峰位置是清晰的m型,唇角微微上扬。 相学上说这种嘴型的女人,聪明理智。 霍启尊不觉得,他觉得醒枝是个行为不可控的疯子。 聪明是聪明,毫无理智可言。 他打定主意娶她也是这个意思,他要把她捆在自己身边,看看她能掀起多大风浪! 她的唇釉是裸粉色镜面的,擦上去,薄唇突然饱满了起来,少了几分理智,多了几分慾念。 霍启尊的喉结滑了一下,他实在想亲她。 在车里化完妆,醒枝的心情也平復了一些。 两人在民政局下班前顺利赶到,之后,拍照宣誓。 今天她和霍启尊都穿黑西装,倒是意外得和谐。 一直站到宣誓台前,醒枝对这一切还没有实感。 她这是成功了。 那成功之后呢? 看著摄影师的镜头,醒枝心事重重。 “女士,离你老公近一些。”摄影师说。 霍启尊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第33章 结婚,游戏开始 霍启尊靠过来的时候,醒枝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本能里很抗拒他的接触,却又因为仇恨,不得不贴紧他。 因为她的诡异反应,霍启尊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顏醒枝,有那么紧张吗?” 醒枝就坡下驴:“第一次结婚,没经验,难免的。” “呵,仙人跳我的时候,怕都比现在淡定些。”霍启尊嗤笑了一声。 醒枝垂著眼任他奚落,难得没有回嘴。 国家大力支持婚育,窗口的办事效率高得惊人,两人很快领了证。 “夫妻俩都穿黑西装来领证的,你们是第一对儿。”工作人员一边给两人盖章,一边笑著对醒枝说,“別出心裁,真有创意。” 霍启尊没有作声,倒是醒枝硬扯了个微笑出来:“多谢。” 一直坐到车里,醒枝的脚步都是虚飘的。 她拿著两个红本子,左看右看,很是稀奇。 “目的达成了,开心吗?”霍启尊坐在一旁问她。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没有新婚的喜悦,也没有被人裹挟的愤怒,似乎带了点无可奈何的纵然。 醒枝转头,发现他一双幽深的眸子正盯著她看。 “开心,当然开心。” 醒枝把自己的那本结婚证收到包里,突然想起了什么来。 “霍启尊,有什么婚前协议给我签吗?如果今天太仓促,可以明天,我把日期签到领证前就可以。” 霍启尊似乎没听懂她的话,他挑了挑眉。 “毕竟,霍家的財力那么雄厚,签个婚前协议,离婚了对你也有保障。”醒枝解释说。 霍启尊原本还算温和的神色此时一片冷肃,声音里也带了寒意。 “顏醒枝,在结婚的第一天就做好离婚准备了?” 醒枝愣了一下。 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脑子迅速运转,终於想出了一个还算勉强糊弄的过去的答案:“我费尽心机要嫁你,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人,但我怕你觉得我图你的钱。” “呵,”霍启尊嗤笑一声,伸手捏住醒枝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喜不喜欢我,我会不知道么?” 当然不喜欢,醒枝的眼里根本没他。 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知道她心机用尽,却只想把她绑在身边,这才是霍启尊这段时间最拧巴的心结。 霍启尊的神色,平静里带著冷意,还有浓浓的厌恶。 醒枝这样不怎么会察言观色的人都看出来了。 她被討厌是应该的。 楚然那样好的人,死后是一定会上天堂的。 可她十恶不赦,被仇恨蒙了心智,把不相干的人一个个拉下水。 她终会落入无间地狱,永不翻身。 醒枝逼自己直视霍启尊的眼睛,不露出任何破绽:“我喜欢啊。” “顏醒枝,既然游戏已经开始,不是你想叫停就能停下的。”霍启尊的手指用力,落下一片红痕,“如果你觉得,你那点小聪明,能够算计到霍家的家业,儘管放马过来。” 醒枝近距离看清了霍启尊的腕錶,是她牌桌上贏来又卖出去的那一块理察。 她福至心灵,突然想说不准他娶她是为了报仇呢—— 他是金字塔尖上的人,容不得別人半分褻瀆,而她,偏要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用那样下作的手段逼他跟自己结婚。 他被激怒发了狠,想把她绑到身边慢慢折磨,零零碎碎给她罪受,也不是不可能。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食得咸鱼抵得渴,她不怕的。 “我要你家业做什么,”在他阴冷的目光下,醒枝先妥协,乖巧垂下长睫,“能嫁给你,我就很开心了,我不会你的钱。” 霍启尊显然不信她的鬼话,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放开了捏著她下巴的手,又拿了个东西给她。 “这张卡不限额,密码是卡號后六位。” 醒枝接过来,是他的百夫长黑卡。 她下意识拒绝:“我自己有。” 霍启尊神情依然冷冷的,语气也没什么温度:“都结婚了,还自己的,那结与不结有什么区別?” 醒枝懒得跟他爭,道了声谢就隨手收了起来。 都是不缺钱的人,倒也不至於因为谁的钱起分歧。 宋征在前面开车,全程努力忽略两人的交谈,却还是有一句半句钻进耳朵。 他原本想给老板和太太道喜的,眼下看来也不需要了。 在他们嘴里,结婚更像是强行达成某种共棲关係,靠这个仪式告诉彼此,从此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诡异的氛围让人害怕。 “回家吃饭,还是在外面吃?”霍启尊突然问。 “啊?”醒枝有一瞬间怔忪。 是啊,结婚的意思不是领完证就没事了,这只是个开始。 她总不能霸占了楚乔苦心孤诣追求的霍太太名分,却像没结婚那样活著,她下一步要跟霍启尊住在一起吧? 她转头看外面的天,快6点,已经要黑了。 天气不是太好,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 听老人说结婚的时候下雨,要哭一辈子的。 醒枝的心头也阴云密布。 “我今天约了音乐课,等我学完再回家,好不好?”她扯谎。 “所以本来今天要去学小提琴的?”一想起那天那个年轻的小提琴手,霍启尊就本能地不爽。 醒枝“嗯”了一声。 “为什么突然要学小提琴?”她家境不错,想学琴可以小时候学,不必等到现在。 这个理由醒枝练习了无数次,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以为你喜欢楚乔是因为她会拉小提琴。” 霍启尊冷淡的神情有所鬆动,他眼里似乎有了一丝柔软。 “去吧,知道我住哪儿吧?”他没有解释自己喜欢楚乔什么,却给她放了行。 “知道。”醒枝说。 她让宋征把自己放到了一个路口,之后坐上了一辆计程车。 醒枝没有去找季云泽,她去了京都北郊的公墓。 下午6点多,公墓已经闭园。 醒枝给了看门的老头200块,才被特许进入。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楚然的墓前,直接靠著墓碑坐了下来。 天黑了,墓园亮起了灯,楚然黑白色的笑脸在橘黄的灯下竟然带了几分暖意。 “阿然,我跟霍启尊结婚了。”醒枝说。 第34章 在床上叫別人名字 醒枝在楚然的墓前坐了有两个多小时。 除了那句她和霍启尊结婚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別的话说。 她只是把头靠在冰冷的石碑上,伸手抚摸楚然的笑脸。 “你不会怪我对不对?阿然,我没有不心疼自己,只是,这个仇不报,我活不下去的。” 天沉得越来越厉害,雷鸣声由远及近。 看公墓的老人来叫她,手里拿了把伞。 “姑娘快回去吧,暴雨马上就要来了。”他把伞塞给醒枝,“来,伞拿著,你这么瘦,淋了雨怕是要生病。” 醒枝抬头,有零星的雨点落在她脸上。 於是,她道过谢,接了那把伞站起身来。 “我走了阿然,等过几天再来看你。”她撑著伞慢慢往外走,雨渐渐密集了起来。 老人看著醒枝的背影,摇了摇头。 可怜的姑娘,那这个月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来了。 这样年轻就失去爱人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醒枝打上车,报了霍启尊临江別墅的地址。 她准备人先过去,东西明天慢慢收拾。 路上雨越下越大,雨滴劈里啪啦砸在计程车玻璃上,震得醒枝心臟发麻。 到了別墅门口的时候,地上的雨水已经没过了半个轮子。 她庆幸自己拿了把伞,付钱下车,便看到了门口一个淋成落汤鸡的人影。 是楚乔。 她披头散髮站在雨中,看上去可怜极了。 醒枝想笑,勾了勾唇,举著伞走过去,淡淡地扫视了她一眼:“哟,苦肉计?” 楚乔不肯理会她,只是紧抿著唇,看著门口的方向。 也就是这个时候,霍启尊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举著伞连发梢都没有湿的醒枝,和淋得狼狈的楚乔,马上皱起了眉头。 “楚乔,你別任性。”霍启尊说,把自己的伞举过去,替她挡雨,“你刚做完手术,淋雨怎么行?” 楚乔的眼泪混著雨水往下流,她哭道:“有什么不行的!启尊,我的心已经死了,现在只是行尸走肉了!这样的身体不要也罢!” 霍启尊也提高了嗓门:“楚乔,我们已经说清楚了!” “不!”楚乔扑过去抱他,“启尊,不要离开我,我爱你!顏醒枝只是玩弄你的感情,我爱你啊!” “哎,表白就表白,別拉踩啊。”醒枝在一旁道。 霍启尊被楚乔抱著,伞已经掉到了一旁。他双手张开,不知该如何反应,一听醒枝说风凉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顏醒枝,你能不能善良点儿!” 霍启尊不知道醒枝和楚乔的恩怨,在他的概念里,醒枝把他从楚乔手里抢过来,本就是不道德的。当然,他这个被美色蛊惑的人是共犯。 他们两个都对不起楚乔,楚乔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醒枝被霍启尊吼了,马上一口气窝在了心口。 她的脸沉下来,敛了笑容。 “那借过,我就不耽误你们这对痴男怨女了。” 她掠过两人,先行进了室內。 这是醒枝第一次到霍启尊的住处,跟她想的差不多,五层的独栋別墅,每层一千多平,装修奢华又不失好品味。 一层客厅有个中年女人在打扫,一见醒枝进来便放下了手里的鸡毛掸子。 “是太太吧?”她主动过来打招呼,“我是当晚班的保姆,您叫我兰姐就行。” 醒枝点点头,心说看这意思霍启尊已经交代过了,她倒是免得尷尬了。 “我睡哪儿?”这是她比较关心的问题,今天情绪起伏太大,不睡一觉,是很难补足能量的。 “在三层。”保姆说,接著问,“您不先吃晚饭吗?先生让我给您做了饭的。” 醒枝摇头:“不了,我累了,想睡觉了。” 於是,保姆带她坐电梯上了三楼。 她直接把醒枝带到了霍启尊的主臥。 醒枝有点诧异,霍启尊被她逼著结的婚,以后居然准备跟她睡在一起吗? 她跟保姆又確认了一遍,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索性什么都不想,直接躺下了。 没洗澡,妆都没卸,醒枝用床头的水吞了一把抗抑鬱药物下去,接著用被子蒙住了头。 抗抑鬱药物也有催眠功效,她很快眼皮就抬不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醒枝睡了过去。 梦里也是雷雨天,她在雨中漫无目的地走,手里的伞早就坏了个洞,伞下的雨比外面还要大。 远方不知道浮了个什么东西过来,越来越近,醒枝定睛,才发现是一具尸体。 楚然的尸体。 她蹲下身去抱他,又发现那具尸体变成了自己的脸。 她开始在雨里哭。 窒息感袭来,醒枝被人捏著鼻子憋醒。 接著,她看到了霍启尊在面前放大的脸。 他刚洗完澡,只裹了条浴巾,寒著一张脸站在床前看她。 赤裸的上身肌肉饱满,皮肤上还凝著水珠,醒枝下意识別过眼。 “顏醒枝,在我的床上叫別的男人的名字,你可真有种。”霍启尊咬牙。 醒枝噩梦惊醒,一双眼睛雾蒙蒙的,总觉得看不清楚。 头也疼得要命。 但脑子里不知怎么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霍启尊在诈她。 她確定,在梦里没有叫楚然的名字。 “你有病吧,霍启尊。”她皱著眉头坐起来,装作理直气壮的模样。 “我叫哪个男人名字了,你说说看。是不是你自己跟前女友牵扯不清,想倒打一耙?” 果然,霍启尊冰冷的神色缓和了些。 他掀开被子,也坐了进来。 浓烈的男性气息,让醒枝僵了一僵。 她暗自调整呼吸。 “今天楚乔情绪失控是因为我告诉她,已经和你结婚了。”霍启尊说。 “这么迅速?” 他不说,醒枝明天也会说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先说了。 “毕竟我们之前在一起过,我觉得坦诚最重要,隱瞒只会伤她更深。” 原来也是为了变相保护她。 醒枝惊喜睁大的眼又垂下去:“哦。” “醒枝,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希望你为人不要那么刻薄,多少留点余地,也是为自己积德。”他说教她,全是她不爱听的话。 她留余地,她爱的人都死了! “好了知道了,睡觉吧。” 醒枝嘟噥一声,又躺下。 “睡觉?结婚第一晚,你准备睡过去?”霍启尊不满,翻身压住她。 他已经扯掉了身上的浴巾。 第35章 楚乔栽赃 霍启尊身上带著刚洗完澡的潮气,他抱醒枝捞进怀里,整个人湿漉漉的覆上来。 醒枝刚从噩梦里惊醒,头有点痛。 “我先去洗澡。”她试图將他推开。 两人的体力太过悬殊,她的那点反抗对霍启尊来说跟小猫挠痒痒一样。 他轻而易举便將她的两只手压在了头顶。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 他的唇一路从她的腮,亲到她的锁骨,旋而又回来,落在她的唇上。 醒枝的脑子一直从刚睡醒的迷糊到清醒,再到深陷到欲望的漩涡里,不能自拔。 她的脸埋在枕头里,听耳畔粗沉的呼吸声,心里乱作一团。 两人折腾到半夜,到最后醒枝的澡还是霍启尊抱著洗的。 昏睡过去前,她听到了霍启尊在耳畔的低语。 “顏醒枝,既然招惹我,就別想全身而退,死也要跟我死在一起。” 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 早上醒来的时候,霍启尊不在。 醒枝下楼,看到了早班的保姆。 对方依然客气地跟她打招呼,请她先去餐厅吃饭,告诉她霍启尊晨练去了。 他有早上健身的习惯。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醒枝没说什么,睡眼惺忪地去了餐厅。 没想到楚乔也在。 楚乔眼睛有点肿,看上去比平时更加楚楚可怜。 她坐在那里给吐司抹黄油,看见醒枝过来,拿餐刀的手顿了顿。 醒枝走过去,在她面前坐下。 “你很得意是不是,顏醒枝?”楚乔看她,眼神里都是恨意。 醒枝也拿起一片吐司来,撕了一个角放进嘴里:“还行,反正你想带著楚然的赔偿款做嫁妆,嫁到霍家的计划恐怕要等一等了。” 她看楚乔的眼神肆无忌惮,满满的攻击性,楚乔並不敢跟她对视太久。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顏醒枝,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击垮吗?你越强势,启尊只会觉得我越可怜,哪怕他被迫娶了你,心依然在我身上。”楚乔咬牙切齿。 “噗……”醒枝好像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事,她放下了手里的吐司,笑得透不过气来。 一直笑够了,醒枝才停下来问她:“我要的只是这个人,他不娶你,我就已经达成了目的,他的心在哪里,你猜我在乎吗?” 楚乔坐在那里看著醒枝笑,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是啊,你爱的是楚然,我怎么忘了呢。”楚乔僵著一张脸,过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过,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楚然怎么死的吗?顏醒枝,我今天可以告诉你。” 她隔著桌子,身子前倾,凑近了醒枝一点。 她声音很低,带著浓浓的恶意。 “那天,我掉到了水里,然后对著楚然喊,哥哥,救我!他就过来了。但我在的位置是危险区,楚然一过来,就直接掉了进去。他想上来,可脚下的水鬼不允许啊。他张大嘴呼救,水就灌进肺里,他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你知道楚然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多大吗?”楚乔用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围成两个“ok”的手势,放在自己的眼睛上,故作可爱,“这么大,他死不瞑目。” 楚乔低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无比刺耳,醒枝浑身的血都凉到凝结了。 她双目猩红,猛地抄起手边的叉子,指到了楚乔的喉咙上。 醒枝面目狰狞,声音如同鬼魅:“楚乔,別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神不知鬼不觉。法律不制裁你,还有我。只要我顏醒枝活一天,你就別想好过,我能抢你的男人,也能轻而易举地弄死你。” 楚乔显然没料到醒枝这么疯。 叉子的尖抵在她的皮肤上,她一动都不敢动。 醒枝又用了点力气。 “顏醒枝,我走还不行吗?”楚乔突然说。 她低头对醒枝笑了一下,猛地往前扑。 叉子的尖端见了红,楚乔流血了。 接著,醒枝听到了身后著急的脚步声,是霍启尊走了过来。 霍启尊一把將她拉开,劈手夺过了醒枝手里的叉子。 他的手劲儿有点大,醒枝的胯骨撞到了椅子,发出一声闷响。 霍启尊也听到了,他原本蹙著的眉头更是拧得死紧,脸上一片寒凉。 “顏醒枝,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楚乔被他护在了自己身后,他面向醒枝,语气严厉。 “过分吗?我觉得我对楚乔小姐还是太客气了。”醒枝心口发堵,冷笑道。 她在椅子上那一下撞得不轻,脸色登时就白了。 显然霍启尊也注意到了,但他在气头上,无暇顾及她。 “你是气楚乔留宿吗?昨天那么大的雨,我总不能让她冒雨赶回去。再说这別墅里佣人就有十几个,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孤男寡女,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霍启尊的声线又沉又冷,听得醒枝生理不適。 “我都没说因为什么,你先猜上了,说明你也知道让楚乔住在这里不合適,自己心虚了。”醒枝眼神越过他看向楚乔,“尊爷想知道原因,为什么不问问楚乔呢。” 楚乔捂著自己雪白的脖子,眼神有一瞬间闪躲。 “启尊,我……我不该纠缠你。” 她並没有正面回答,可这句话,很容易让人產生联想,觉得醒枝教训她是因为她缠著霍启尊——这个理由听上去也最合理。 果然,楚乔说完,霍启尊的神色冷得更厉害:“是这样吗?你觉得楚乔纠缠我,所以动手伤她?” 醒枝讥讽地扯了一下唇角:“你说是就是。” 霍启尊的火气更大了。 见醒枝想离开,他伸手扯住了她的手臂。 “你这么霸道吗?顏醒枝!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楚乔已经结婚了?” “因为我吗?”醒枝扫了他一眼,“霍启尊,我以为我们是共犯。” 当然是共犯,他愿者上鉤,为了她一次次拋弃原则和底线。 霍启尊有一瞬间心虚。 “所以,我们都欠楚乔的。”他对醒枝的语气软了一些,“醒枝,听话,给楚乔道歉。” 醒枝蹲下身,捡起了那把叉子,递给霍启尊。 霍启尊没接,不明所以地看她。 醒枝一脸戾气:“我不会道歉的,心疼的话,你替她扎回来。” 第36章 兄弟会和杀妻骗保 霍启尊没想到醒枝会这么做,不好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他又想起了醒枝打楚乔进局子的那天。 这个女人当时寧愿拘留都不肯道歉,还险些高烧死在监狱里! 顏醒枝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居然想用正常人的思维衡量她! 霍启尊脸色铁青,拉了一下楚乔的手臂。 “走,我带你去医院。” 他一句话都不想跟醒枝多说,直接带楚乔走了。 醒枝手里还握著那个带著血跡的叉子,站在原地,看著两人的背影,心底一片凉。 霍启尊倒是没有一怒之下提离婚,还好,毕竟现在还不是离婚的时候。 醒枝早饭也没吃,在餐厅发了会儿呆就回臥室了。 看了一下胯骨的位置,的確青了一大片。 她胡乱揉了揉,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窝在被子里睡了个回笼觉,之后又去出租屋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再回临江別墅已经是晚上了。 霍启尊不在,保姆对她倒是还算是尽心,她自己一个人也有晚饭吃,还很丰盛。 吃完饭,醒枝便回臥室洗了澡准备睡下了。 她这种情绪病患者,需要大量的睡眠,不然非常容易出问题。 刚要躺下,敲门声响起。 保姆站在门口笑容可掬:“太太,先生出差了,估计要过几天才回来。他说您早上受伤了,让我拿个跌打损伤膏给您。” “多谢。”醒枝接过来,隨手放在了床头上。 她並没有用。 对於死过一次的人,这点伤无关紧要。 她和霍启尊婚是结了,互相连微信都没有,他真出差,还是安慰楚乔安慰到床上去了,醒枝懒得去猜。 反正,霍启尊跟她结了婚,暂时娶不了楚乔,她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这段婚姻她不必精心维繫,摆烂拖时间就好。 霍启尊不在,醒枝更有空做自己的事,她折腾了几天,通过线人查到了一件事:楚乔似乎跟兄弟会的核心成员关係匪浅! 兄弟会是一个由热爱机车越野的人组成的自驾旅游组织,成员都是男人,还都是有一点社会地位和知名度的。 相传,这个组织与某些影响恶劣的社会事件有关联。 该组织內部的成员,有至少三个人的妻子是在旅游途中遇难的,因此某段时间的舆论,针对这个组织同时指向了一个词:杀妻骗保。 虽然到现在也没有警方坐实这件事,但醒枝觉得一切並非偶然。 醒枝看楚乔在抖音上和其中一个叫杜珩的互动过。 楚乔发了一段自己拉小提琴的视频,杜珩评论:还是这么漂亮,楚乔回復了一个狗头的表情。 狗头表情包很正常,很多女孩子都用,但和楚乔的人设不符,显然是针对很熟的人。 杜珩的定位在macao,醒枝查了一下,现在他是一家服装品牌的老板。 他的妻子死於一场火灾,一同不幸遇难的,还有一双儿女。 他也是拿到了巨额赔偿的。 杜珩好赌,时常流连在娱乐城。 醒枝只考虑了5分钟,便给自己定了张飞macao的机票。 她想得简单,只要见到了杜珩,贏光了他的钱,不愁他不言听计从。 贏不了他的钱,直接给他支票,也是一样的。 这种能为了利益杀妻的人,要他为了利益出卖楚乔这个“朋友”,简直易如反掌。 她落地新葡京,办理入住后,便找到了杜珩常去的那家娱乐城。 醒枝只换了50万筹码,每天一睁眼就去牌桌上廝杀。 她牌技好,又会使诈,筹码翻倍地涨,第四天手里已经有了500多万。 娱乐城的常客们也都知道了赌场上来了这么个牌技超群的漂亮女人。 谁都想跟她较量一下,也几乎都输给了她。 醒枝知道,不出几天她找的人就会出现。 果然,杜珩第四天晚上就来了。 他来的时候,恰逢洗牌手换班。 “鄙人杜珩,愿意跟小姐切磋一下。” 他站在醒枝对面,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看见了真人,醒枝本能的心里厌恶。 这个人跟楚乔一样,看上去温和爱笑,眼里的野心和贪婪骗不了人。 “你行吗?”她一双漂亮眼睛睨著他,“上一个来挑战我的人,可是哭著走的,据说连打车钱都输光了。” “小姐的英勇事跡我已经听说了。”杜珩是个笑面狐狸,被她这样挑衅,脸上也没什么波澜:“我倒是愿意试试。” 醒枝勾唇:“那杜先生请。” 於是,杜珩坐下了。 杜珩的赌性比醒枝更强,逢醒枝下注,他便翻倍地跟。 起初醒枝还在贏钱,几场下来,她却再也没有贏过了。她的筹码又在迅速减少。 也是不经意间,她看到了洗牌手和杜珩的眼神交换。 醒枝警觉,洗牌手是杜珩的人,她遭遇了鬼手老千! 她还是天真了,只在电影里看过这里面的门道,却不曾想就这样在眼前上演。 “不玩了,没意思。”醒枝推了一把面前的筹码站起身来。 “我手底下那么多兄弟被你贏得裤子都穿不上了,你说不玩就不玩?”杜珩站起来,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椅子。 他走到醒枝跟前,已经没了刚才笑面狐狸的模样,冷冷地盯著醒枝。 “顏醒枝。”他知道她的名字。 醒枝勾了下唇:“是我。” “从京都来的。” “算是吧。” “呵,”杜珩凑近她的耳朵,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来调查我?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看来楚乔也在盯著她的行踪,跟杜珩通了气儿。 原本还想迂迴一下,现在也不必了。 醒枝稳了稳心神,同样低声道:“你的事我管不著。我只想了解楚然是怎么死的,如果你愿意给我线索的话,我给你钱。” 杜珩看她:“给钱,你能给多少?” 醒枝掏出了她自己和霍启尊的百夫长黑卡,夹在指尖给杜珩看:“比你靠你老婆孩子得到的还要多。” 这句话直接踩了杜珩的痛脚,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阴森起来。 “真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人。”杜珩咬牙,说出了那句和楚乔一样的话,“警察都没有认定我有罪,你们这群人却想要我死。” 醒枝不动声色看著他:“我说了,我只要跟楚然有关的线索,別的我管不著。” “呵,要线索,不如先在这儿给我的娱乐城创收。” 杜珩一个眼神,醒枝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第37章 娱乐城风波 因为钱打架的事,这里每天都在上演,周围的牌局还在继续,並没有人关注这边。 杜珩是地头蛇,家有再大的势力,手都伸不到澳城来,醒枝的心猛地沉下去,她不能吃眼前亏。 “这些都给你,放我走。”她把面前的筹码袋子递给杜珩。 “这是钱的问题吗?顏小姐人都来了,要是这么把你放了,岂不是显得我杜某无能?” 杜珩点了根烟,步步逼近,把烟圈吐到醒枝脸上。“听说顏小姐在京都把霍小爷都拿下了,我以为多么厉害的角色,没想到也是个胸大无脑的。敢在我的地盘上这么张狂,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醒枝自己天真,想得太简单,以至於棋差半招,只能认栽,她的確有点怕了。 “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南城家听说过吧,我是家的独女,我有钱。”她儘可能让自己看上去镇定,跟杜珩谈条件。 “顏小姐,你当我杜某人傻吗?南城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姓,你说自己是家的独女就是吗?霍小爷如果娶的是家的独女,好歹是两大家族联姻,会不大办昭告天下,悄悄儿地就把证领了?” 杜珩嗤笑,走到醒枝身后去,之后,对著她的膝窝就是一脚,醒枝被他扯著头髮按著跪到了地上。 他伸手摸上醒枝的脸。 醒枝的头偏到一边去:“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她从小到大囂张跋扈,不欺负別人已经是善良,被人这样欺辱,还是头一次。 大小姐脾气上来,怒气压倒了恐惧。 她对杜珩怒目而视,眼里都是高高在上的轻蔑:“杜珩,要么今天把我放了,要么弄死我,你信不信我在你这里出了事,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哟,好大的脾气!”杜珩俯身看她,甩手打了她一个耳光。 醒枝的鼻樑涌过一股暖流,流血了。 “那我就今天先弄死你,再看看家怎么不放过我!” 杜珩直起身来,对他的嘍囉们使了个眼色:“带到后面去!” 娱乐城后面一个荒废的仓库,把她带过去,会发生什么就不一定了。 “救命!”醒枝突然尖声叫了起来,“这个人输不起要绑架我!” 其他桌终於有人转过脸来看热闹。 但显然没有人想插手。 醒枝甚至听到一个声音说:“要奸要杀都出去搞,在这儿大吵大闹烦死了!” 这帮输红了眼又渴望一夜暴富的人果然是没有人性的。 醒枝的心猛地沉到谷底去。 “救命!”她又喊了两声,终於陷入了深深的绝望里。 她已经被人拖起来往外走。 突然,一个声音说:“三爷来了。” 喧闹的环境安静了下来,虽然不至於针落可闻,但到底跟刚才的熙攘有所区別。 人群自动分了条路出来,一个鬚髮皆白的老人,拄著个龙头杖走了过来。 他身后跟了几十个黑西装墨镜的年轻保鏢,派头十足。 “三爷,您怎么来了?”杜珩又拿出了他笑面狐狸的阿諛奉承劲儿来,搬了把椅子给老人。 两个保鏢扶著老人落座。 “我再不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娱乐城姓杜。”老人冷笑了一声,把手里的龙头杖戳在地上,发出“篤”的一声响。 “哪能呢?”杜珩在他脚边蹲下来,陪著笑脸,“三爷,我当时来澳城,是您赏了我一口饭吃,这我怎么能忘呢?” 老人没有理他,而是看了醒枝一眼。 “枝丫头,最近还好吧?” 醒枝搜寻了一下记忆,確定没有这个人,可他的態度,应该是要准备替她撑场子。 她心思活,马上瘪了一下嘴道:“爷爷,您看我好不好呢?” 老人被醒枝的模样逗笑,笑骂道:“活该,谁让你小姑娘家家的,来这种脏地方!这是爷爷来了,爷爷要是不来,你被这帮浑蛋分尸扔到海里去,也没人知道。” 此时,杜珩早就变了脸色。 “还不快把人放了!”他对自己的手下怒吼,又马上对老人諂媚笑道,“三爷,我真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您罩著的人,我有眼不识泰山,该打!” 他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眼神依然殷殷地看著老人。 老人摆摆手站起身来:“得了,得了。” 又看了一眼醒枝:“枝丫头先回去吧,我正好有点帐跟这帮混小子算算。” “那爷爷有空来家里喝茶。”醒枝说,趁著这个机会终於得以脱身。 一直到出了娱乐城,醒枝也不知道这位老人是什么来头。 问是不敢问的。 她要是问时芙,时芙一定会查她为什么突然来澳城,再数落她为人鲁莽,不计后果。 只能找个机会问问爷爷,在这里有没有一位人称三爷的朋友。 醒枝在杜珩这里糟了灾,心情差得要命。 她只想回到酒店睡上一觉,迅速补充能量。 到了酒店,醒枝刚进电梯,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接著,她便被人按在了电梯壁上。 是已经快一周不见的霍启尊。 他穿一身矜贵的高定米色西装,神色困惑地站在她面前。 熟悉的气息,让醒枝放鬆下来。 “霍启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她在澳城人生地不熟,又被杜珩欺负,此刻见了霍启尊,竟然像见了亲人一样,惊喜里带著委屈委屈。 也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太惊喜,霍启尊睨她一眼,语气竟然也没有平时高冷:“我要是不知道,说不定你就死在娱乐城了。” “所以那个三爷是你找来的?” 霍启尊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不然呢?” 醒枝心虚:“我还以为他认识我爷爷。” 霍启尊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电梯到了顶层,两人出来。 霍启尊伸手拉醒枝,他甚至没有问她的房间號,就径直一路走到了门口,之后从她的包里掏出了房卡,开门,取电一气呵成。 醒枝微微吃惊。 一进门的左手边有一面穿衣镜,镜子里照出她的脸:一边已经高高肿起,鼻血也乾涸了一点在人中上。 很丑,很狼狈。 霍启尊站在身后看镜中的她,神情冷肃:“顏醒枝,对於今天发生的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第38章 欲望满身 这事没办法解释,说出来只会打草惊蛇。 醒枝看著镜子里的自己,有很长时间没说话。 “我以为你和楚乔一起来澳城了。”她当然不知道霍启尊的行程,说这话的本意是岔开话题,搪塞过去。 “所以你是来找我?” 霍启尊误会了,醒枝就坡下驴:“嗯,本来是来找你,然后手痒,就去玩了德扑,前几天我百战百胜,贏了好多钱,结果被今天那个什么杜珩盯上了,不怪我牌技差,是他出老千,就起了衝突。” 依照霍启尊对她住址的熟悉,说不定早在几天前就知道她过来了,这样说更稳妥一些。 醒枝也不知道她这个谎能不能矇混过关,可不这样说,倒也没有更好的说辞。 也许在霍启尊眼里,她本就是个容易跟人起衝突的疯子,能做出这种事不违和。也许是看她的样子太过狼狈可怜。 总之,他倒是没有揪住不放。 只是冷哼了一声:“顏醒枝,也不知道你这种喜欢作死的性格隨谁了。” 醒枝嘟噥:“大概隨我爸,毕竟他在我两岁的时候就死了,也一定是自己作的。” 霍启尊愣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间柔软。醒枝假装没看到:“估计我性格这么衝动也活不长。” 霍启尊討厌这个话题,掠过她进屋,丟下一句:“快去洗脸,一会儿上药,难看死了。” 醒枝微微鬆了口气。 她去洗了个澡,在浴室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霍启尊坐在沙发上,看见她,拍了拍身侧:“过来。” 於是,醒枝乖乖地坐了过去。 霍启尊的手边有一个小药箱,应该是刚才让人送来的。 他一手托著她的下巴,一手用签沾了点药膏擦在她那张被打的脸上。 药膏凉凉的,灼热不適的感觉消退了许多。 两人凑得很近,呼吸相闻。 霍启尊长了一张堪称整容模板的脸,他有饱满的额头,高耸的鼻樑和无比优越的下頜线,那双眼睛更是惑人。 这样一个钱,权力,顏值和性格魅力都具备的男人,难怪楚乔离开他会要死要活。 他本不该卷进来,错就错在他是被楚乔选中的男人。 醒枝望著他失神,眼神复杂。 霍启尊也留意到了她的目光,大概是会错了意,居然轻笑了一声,托她下巴的手就势捏了一把:“早这样乖觉,又怎么会吃那么多苦头。” 他的神態也软了下来,又问:“那天磕到哪里了,还痛不痛?” 霍启尊不提这茬,醒枝都要忘了。 他一提,醒枝赶忙顺势扑进了他坏里。 “痛!特別痛!现在那里还有淤青!” 她自己撩开了浴袍角给霍启尊看胯骨的位置:“你看。” 那片淤青已经过了严重的阶段,开始泛黄。 霍启尊伸手,轻轻地在那块凸起的胯骨上揉了两把,眼睛里藏了一把火,把嗓子都烧哑了:“谁让你自己不乖。” 他倒是没有再提楚乔。 两人一星期没见了,揉著揉著,便又到了床上去。 乾柴烈火,一点就著。 霍启尊掐著她的腰,咬她的耳垂,让她的躯体深陷在床垫里。 情绪一层层叠加,在失去理智前,醒枝想起自己和楚然交往的日子。他们在一起了900天,连接吻都是清教徒似的双唇相触。 如果没有霍启尊的存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这样一个欲望满身的人。 深夜,霍启尊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应该是睡实了。 醒枝起身,光脚蹲在地毯上,借著床头灯,用瓶装水吞了一把药下去。 再抬眼,便对上了霍启尊一双清明的眼睛。 “吃的什么?”他问她。 “药。”没料到他会醒,醒枝的反应有点木訥。 “我不知道那是药?”他也下床,乾脆拉开了醒枝面前的那个抽屉。 醒枝的抗抑鬱药就这样一览无余。 “你这种情况多久了?”霍启尊问,声音有点轻,不知道是不是怕嚇到她。 “忘了,挺久了。” 一个多月,楚然死后才诱发的。 “不吃药会怎么样?” “会想死,严重了会控制不住轻生的念头。” 霍启尊沉默了好几分钟,之后,他冷冷嘲了一声:“顏醒枝,你毛病真多。” 他又上床躺下。 醒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躺了回去。 临睡前她想,除了那方面和谐,她和霍启尊还真是没有一点共鸣。 第二天一早,两人一同起床,在楼下吃了早餐。 “你今天什么安排?”吃饭时,霍启尊问她。 醒枝失笑,她计划落空,还能有什么安排? “我来这边本来就是玩,没什么特殊安排。”她说。 霍启尊微微点头:“好,既然没什么事,我带你去见个人。” 当天上午,霍启尊开车把醒枝带到了一家心理诊所。 “这家诊所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他是心理学博士,针对你这种问题很拿手。”霍启尊说。 接著,醒枝见到了那位霍启尊的朋友。 她发现霍启尊在澳城的人脉很广,果然,京圈太子爷不是盖的。 “我叫沈笑非,你可以叫我沈博士。”那人对醒枝自我介绍,將她带到了诊室內。 霍启尊在外面等。 不到20分钟的时间,两人又出来了。 “这么快?”他有点讶异。 沈博士的脸色有点难看,他语带抱怨:“心理学治疗最重要的是坦诚,您夫人这种情况,什么都不肯说,又拒绝催眠,我没办法针对性治疗。” 醒枝跟在他后面出来,见到霍启尊有点无措:“我……” 她知道霍启尊是好意,也因为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而不安,实在不知道该找个什么藉口才好。 “很难开口倾诉吗,顏醒枝,即使对方是毫无利益衝突的人,是医生,都不行吗?” 醒枝垂眼:“对不起。” 她那一瞬间的神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霍启尊在心里嘆了口气。 醒枝没向他求助,是他自作主张要带她求医,怪不得她。 他去前台付了诊金,之后来拉她的手:“走,我们回家。” 两人又在澳城逗留了两天,之后,一同回了京都。 第39章 结婚的实感 霍启尊还没忙完,但醒枝没什么事了,她便想回去。 “急什么,我再有两天也就完事了,到时候一起回。”他说。 於是,醒枝等了他两天。 白天霍启尊出去忙公事,醒枝在酒店里补觉。 她的睡眠质量实在是差,哪怕做了最激烈的“睡前运动”,整个人累得瘫软成泥,意识也是清醒的。 时常夜里辗转反侧不说,第二天一早,便带了两个黑眼圈。 她的抗抑鬱药物里本来就有安眠成分,可不得已还要隔三岔五吃两颗安眠药。 两人同床共枕了几天,霍启尊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有天夜里,看她实在辛苦,他旋开床头灯问她:“你睡眠质量一直这样?” 醒枝:“抑鬱之后开始的。” 霍启尊看她,只觉得困惑。非他凉薄,而是实在无法共情有精神类疾病的人,霍家世代从戎,军功赫赫,一家几代人都是能量很足的人。 可眼前的人,病病娇娇,性子又古怪,实在是跟他以往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同。 夜里,暖黄色的床头灯下,醒枝一张小脸是玉化的白,额上带著点点冷汗,因为头疼的缘故,微微蹙著眉,看著很难受。 霍启尊一忍再忍,到底是把那句“抑鬱就是閒的”咽了下去。 这几天,两人倒是相处的意外和谐。 临回京都前的那天晚上,霍启尊应酬完回酒店,已经是夜里11点多。 一开门,醒枝正窝在沙发上吃披萨。 室內的主灯已经关了,只留几盏筒灯亮著暖光,她身上罩了一件月白色的睡袍,脚上穿了双红色的针织袜,一抬眼看他,便笑道:“回来啦。” 霍启尊“嗯”了一声,心里驀地一暖。 对於自己已经结婚这件事,他突然有了实感。 有人愿意留一盏灯在家里等他了,儘管这个人,和他理想中温柔贤惠乖巧的老婆,多少有点出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你吃披萨吗?”醒枝举著一个角问他。 霍启尊喉结滚动,把她压在了沙发上,他不想吃披萨,只想吃她。 第二天,两人飞回了京都。 3个半小时的航行其实还好,但醒枝这种睡眠障碍者就很遭罪。 哪怕是头等舱一路睡回家,她也极度不舒適,回到家后又倒头睡了大半天才恢復精神。 霍启尊在临江別墅简单巡视了一下,发现多了不少醒枝的东西。 她的衣服掛在衣帽间,浴室里牙刷装在他的漱口杯里。 后来发现她甚至占领了他的书房一角,在他的书架上开闢出了一层的空间来,放自己的书。 他隨意翻了翻醒枝的书,很为这个女人的阅读偏好皱眉。 《我国近20年重大杀人案实录》,《逃亡史》,《脱罪》……林林总总十几本书,除了一本晦涩难懂的哲学读物,其余全是此类。 她喜欢看杀人案件,看那些凶手如何脱罪的。 她甚至在一篇杀人犯的报导处写了批註:这种以数量取胜的杀人案件,是最低级的,不足以和其他案件出现在同一本书。 这像话吗? 天天看这种东西,难怪她会抑鬱! 一想想醒枝失眠发作时,病病懨懨的模样,偏霍启尊又心疼得不行。 霍启尊过去最瞧不上被美色迷得神魂顛倒的男人,如今,自己偏偏成了最不成器的那一个! 行啊,左右在他眼皮子底下,醒枝再作妖也有他收拾残局。 没他盯著,万一她再寻死觅活……霍启尊闭了闭,不敢深想。 醒枝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霍启尊在床边看她:“走,换衣服出去吃饭。”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便有点不愿动:“我不饿,不吃了。” 霍启尊却不依她,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快点,我都跟他们约好了。” 这个“他们”,想也知道是谁。 该来的总会来的,醒枝便也没说什么,乖乖地换了衣服跟霍启尊去了。 路上,司机在前面开车,霍启尊和她坐在后排,將她抱到自己腿上,异常好声好气:“如今我们也结了婚,楚乔你不接受也就罢了,陆羽和辞渊是和我一同长大的朋友,总不能不来往,今天去了,把话说开,以后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他已经做了极大的退让,总不能这点面子都不给。 醒枝点点头:“好。” “真乖。”霍启尊心念一动,便忍不住亲她的脸。 他的怀抱乾燥温暖,醒枝靠在里面,心也跟著柔软了一点。 “其实你不必这样,我不在乎你的朋友喜不喜欢我。” 霍启尊在背后抱著她,把头搭在她的肩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她的腮:“我在乎。” 见醒枝有为难的意思,他又扳过她的脸来,亲她的唇:“乖,你別那么尖锐就好,有我呢。” 两人到了餐厅,陆羽和顾辞渊已经到了,没想到是楚乔也在。 楚乔是陆羽叫来的。 陆羽见霍启尊出差回来了,要聚聚,也没有多想,便告诉了楚乔一声。 此时,见两人一同进餐厅,三个人神色都有点怪怪的。 特別是楚乔,她马上咬住下唇,做出委屈神色。 陆羽一开口更是不客气:“启尊,不是说跟我们聚聚,带这个女人做什么?” “点酒了吗?我们喝点酒,慢慢说。”霍启尊说。 不喝点酒让氛围热络起来,有些心结怕是很难打开。 霍启尊和醒枝落座,原本他觉得挨著楚乔坐不太合適,但让醒枝和她坐在一起,更是万万不行,犹豫了一秒,他还是坐在了两人中间。 “没点呢,我现在点。”顾辞渊说,他拿出了酒单,点了几样。 这一桌五个人里,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没人知道醒枝想什么,但他们一致认为,她根本不喜欢霍启尊。 陆羽討厌醒枝,连带著对霍启尊也有迁怒。 楚乔觉得自己被醒枝挖了墙角,满腹委屈。 霍启尊夹在兄弟和两个女人中间,里外不是人,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相比之下,顾辞渊那点求而不得和小委屈,反而不算什么了。 因此,他情绪还算稳定些,勉强能做个和事佬。 酒送了上来,五个人点了五瓶威士忌。 霍启尊给每个人倒上,之后缓缓开口:“我和醒枝已经领证了,现在她是我的妻子。” 第40章 陆羽嘲讽 这件事楚乔早就知道了,她咬著唇,垂著头,尽显委屈。 顾辞渊和陆羽却是刚知道。 一时间氛围陷入诡异的沉默里,几个人面面相覷,谁也说不出话来。 醒枝没什么反应,她始终神色淡漠,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她才不在意这些人喜不喜欢她,连霍启尊喜不喜欢她,她都不怎么在乎。 但既然霍启尊不这么想,她该给他这个面子。 霍启尊道:“陆羽,辞渊,你们两个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在心里拿你们当最好的朋友。楚乔,我对不起你,也一定会想办法弥补,在你需要我的时刻一定义不容辞。但醒枝是我选定的妻子,我今天带她来跟大家吃饭,就是想把话说开。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大家彼此之间有隔阂。” 之后,他举起了自己的酒杯:“没有听好兄弟的忠告,我先自罚三杯。” 霍启尊利落地连喝了三杯下肚,之后,认认真真地看著几人:“我希望你们能接纳醒枝,也能接受我们在一起的事实。”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发起脾气京都城都要抖三抖的人,为了醒枝,姿態居然放得这样低。 陆羽和顾辞渊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楚乔更是红了眼圈。 霍启尊拿著空了的酒杯给几人看:“行吗?还不行的话,我继续喝。” 他又往杯中倒酒。 “够了启尊,你慢点喝,伤胃。”楚乔心疼地拉他的手臂。 一旁的陆羽和顾辞渊还是许久没有反应。 霍启尊又喝了两杯酒下肚。 “够了。”顾辞渊开口。 “那我先说吧。”他看了一眼醒枝,“大家都是多年的朋友,想必我对醒枝什么心思,你们也能看出来。” “但我也知道,缘分和感情的事勉强不得,醒枝也不適合我。既然你们选择了在一起,我愿意祝福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幸福。” 顾辞渊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嗓音有点哑,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的神情始终是带了点落寞的,委屈的感觉,醒枝原本就觉得自己愧对他,此时,更是心里五味杂陈。 “辞渊,抱歉。”她垂下眼去,不敢看他。 她的神情,堪堪落入了霍启尊的眼中。 霍启尊心口发堵,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顾辞渊都表了態,陆羽冷冷看了看醒枝,也开口道:“我心里顶瞧不上顏醒枝这个人,你们是知道的。但既然启尊认,我也不好说什么,看在启尊的面上,我愿意拿你当大嫂。还希望你好自为之,结婚了,就改改婚前的恶习,不要处处留情!” 这话说得重了,看得出来陆羽真的很气。 指责兄弟老婆的私生活,实在是没风度。 醒枝要是个省油的灯,应付两句也就过去了。偏偏这番话惹恼了她,她刚才还对顾辞渊一脸心疼,此时,看陆羽的神色只有冷漠。 “陆院长,你有点边界感吗?”醒枝冷笑一声,在酒杯后抬眼看他,“我和霍启尊结婚,两家长辈都没告诉,霍启尊之所以带我来见你,是拿你当朋友,不是拿你当祖宗。” 她一开口就是不討喜,原本陆羽已经开始喝酒,听完,“啪”的一声放下了自己的酒杯。 “启尊,你也看到了,这样的人,配做大嫂?”他早就对醒枝一肚子怨气,此时,火气又上来了。 陆羽不高兴,霍启尊更不高兴,不过是因为醒枝的两幅面孔。 她看顾辞渊的时候,那个神情温柔得刺眼,霍启尊越想越不舒服。 到了陆羽这里,又这样不屑一顾。 仿佛她不是在对陆羽不屑,她瞧不上的是他! “醒枝,来的时候怎么说的?”霍启尊搂了醒枝的肩,让她看向自己,沉声道,“陆羽不是坏人,他这么说,也是为了我们两个的以后考虑,你別这么尖锐。” 以后,他们两个哪有什么以后?不过是拖一天是一天罢了,这样想著,醒枝竟然觉得有点悲凉。 但她到底是把霍启尊的话听进去了,垂著眼没有作声。 “好了,陆羽,我替醒枝向你道歉。”霍启尊举起了自己的酒杯,拍了拍陆羽的肩,“你们合不来少接触就是了,不管你认不认,她是我的妻子,这是事实。” 陆羽余怒未消,一边把杯中酒饮尽,一边恨恨地咬牙:“谁能跟她合得来?顏醒枝,你性格这么偏激,难怪会自杀!” 这句话一说出来,醒枝当时就冷了脸。 陆羽说的时候,倒也没想那么多。因为醒枝自杀住院的事,他们四个都知道,並不是什么秘密。 他那么粗线条的人,更不会想到这是醒枝心里最深的伤疤。 陆羽的话一说完,楚乔的眼睛都放光了。 她看著醒枝明知故问:“顏小姐什么时候自杀的?是为情所困吗?” “你他妈该死!”醒枝倏地站起身,拎起面前的酒瓶就砸在了桌上。 金黄色的液体和酒瓶碎片四散开来。 “你们几个,都他妈比我该死!” 她气得嘴唇上的血色都褪得乾乾净净,不可抑制地发抖。 霍启尊想起了那个危险的夜晚,陆羽为了救她,调了四个医院的血库。 陆羽不是坏人,可她自杀,却绝对是触到了內心最深处的伤。 “醒枝。”霍启尊来搂她的腰,想拉她坐下。 奈何她突发神力,拼了命地把自己挣脱了出去。 “你们这些人,一丘之貉,同流合污!”醒枝白著脸,眼尾猩红,就这么怒气冲冲地走了。 她的背影还在因为生气微微发抖。 陆羽有点尷尬:“我一时失言,抱歉。” 霍启尊站起身来,眼里都是疲惫。 “先散了吧,我去找她。” 他知道她的病情不是说说而已,万一再做傻事……霍启尊不敢想。 “启尊。”楚乔捉他的手臂。 霍启尊对她摇头:“楚乔,別这样,我结婚了。” 他终是甩下了三人,追了出去。 可外面哪里还有醒枝的影子? 第41章 东窗事发 醒枝去了楚然的房子。 那天割腕的原因,是她一直努力忽略的东西,想活下去,有些东西就不能细想。 可陆羽的话又唤起了痛苦的回忆。 她满脑子都是楚然的死状和楚乔一定要遭报应,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念头。 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她太压抑了。 她想喝酒。 上楼前,醒枝先去了楼下自行车棚旁的小商店。 “只有二锅头行吗姑娘?”小商店老板问她。 “行。” 醒枝直接付了款,在路上就把那瓶酒拧开。 辛辣刺鼻的便宜白酒,入喉后食道管都跟著火辣辣的疼,把她呛得直咳嗽。 身体的不適暂时转移了心里的疼,醒枝深吸了一口气,乾脆坐在沙发上,把整瓶酒喝水似的灌了下去。 一瓶酒下肚,胃里火烧火燎,五臟六腑都难受,她居然得到了一种变態的快感。 “阿然,他们都是坏人,他们欺负我。” 她倒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高度白酒上头快,醒枝很快便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的一切仿佛活了起来,茶几在天上飘,楚然的照片也从墙上走了下来,似乎要跟她说话。 与此同时,霍启尊在找她。 他追出来的时候,醒枝已经不见了,电话也不接。 打电话回临江別墅,保姆也说她没有回去。 他甚至找到了她的出租屋里,依然一无所获。 到后来,他又找人拿到了舒顏的电话,他记得舒顏是她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 霍启尊跟舒顏自我介绍是醒枝的丈夫,那边把他一顿骂:“你个死骗子,骗到我头上来了,醒枝有没有结婚我会不知道吗?” 醒枝的朋友,跟她一样脾气又冷又硬,霍启尊本能地反感:“我有什么好骗你的,顏醒枝跟我慪气走了,我就问问她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过强势,舒顏的气焰弱下来,临掛前,还是將信將疑说了句“醒枝没跟我在一起”。 掛了电话,霍启尊面上没什么表情,却依然忍不住乱想。 这个女人是个疯子,要是真的因为陆羽说了什么再死一次……他心臟像被一只手揪著,又闷又疼。 找了將近一个小时,霍启尊突然福至心灵。 他想起了那天在楚乔的小区看见醒枝的样子。 她见他的第二天,是用他的钱买了套二手房的! 霍启尊打宋征的电话,要他去查一下醒枝名下的房產信息。 宋征办事效率很快,在她名下的无数套房子里,查到了京都的这套老破小来,把地址发给他。 果然是楚乔同一小区! 霍启尊的心跳莫名一紧。 他喝了酒不能开车。 “跟我去一趟。”他说。 宋征很快过来了,之后开车带霍启尊去了那个地址。 他们上楼敲门。 起初没什么反应,后来门內有了响动,似乎是有人往这边走。 再后来,是东西落地的声音。 “顏醒枝!”霍启尊喊了一声。 “太太!”宋征也喊。 没有人回应。 霍启尊看了一下防盗门,是那种老式的锁。 “现在让人开锁。”他吩咐宋征。 宋征打了个电话,也就10几分钟,有几个人拿著工具过来。 门锁被暴力拆卸,房门一开,刺鼻的酒味和呕吐物的味道扑面而来。 看著屋內的情景,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特別是宋征,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们。”宋征慌忙对手下的人说,赶忙將他们打发了。 客厅里,醒枝倒在正中间,醉得不省人事,旁边有大滩的呕吐物。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客厅里有一面墙都是醒枝和一个男人的合影! 宋征不像霍启尊对顾辞渊那么熟悉,他怎么看都觉得照片上的人是顾辞渊。 太太跟老板的朋友搞在一起,还有一处秘密基地,这对宋征来说,简直太震撼了。 他看著面前站著一动不动的老板,觉得他头顶都泛著绿光,突然有点心疼。 “顾少爷这事做的也太不地道。”宋征尷尬开口。 “他不是顾辞渊,是顏醒枝的前男友。”霍启尊开口。 声音凉凉的,听不出情绪。 宋征又是一惊。 这也太像了。 霍启尊又往前走了两步,直接到了那面照片墙前。 那里面是顏醒枝的少女时代吧? 这样一个人,居然也有笑起来甜甜的,一脸单纯的时候。 那个男人,斯文,乾净,衣著朴素。看上去的確和顾辞渊有几分像。 若不是霍启尊对顾辞渊太熟悉,也一定会认错。 他站著那里不动,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良久,才冷冷地丟了一句:“顏醒枝就喜欢这种弱鸡一样的男人?” 还为这样一个男人要死要活。 难怪,她那么刻薄,反而对辞渊鲜有的厚道。因为辞渊和这个男人长得太像,她下不去狠手。 宋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答话。 霍启尊又走进去环视了一周这个房子,之后走出来。 他的神情淡然,眼神却冷冽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抱起了醒枝,对宋征道:“去医院。” “老板,这个门怎么办?”宋征看著坏了的门锁,“我再让人过来修一下?” “不用管。” 有人趁机入室抢劫,一把火烧了才好。 霍启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醒枝带到医院的。 他到了医院,陆羽和顾辞渊也赶了过来。 醒枝被送去了洗胃打醒酒药。 霍启尊坐在椅子上抽菸。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等待的间隙,抽了一整包烟。 “抱歉。”陆羽坐在他旁边,再次道歉。 “好在人找到了,应该没什么大事。”顾辞渊说。 霍启尊不知该说什么,他甚至做不出一个合適的表情。 可他也不想告诉两人自己看到了什么,便选择了沉默。 他又派了宋征去查,没多久,宋徵发来了前房主的信息。 霍启尊看著,眸中寒芒毕露,脸色阴沉得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把手机息屏,放进了口袋里。 打开第二包烟的时候,护士出来叫他。 “您太太醒了。” 霍启尊掐了烟走进去。 第42章 我们现在去离婚 醒枝的確醒了,她坐起来靠著床头髮呆。 一张脸憔悴得不成样子,应该是刚才插管洗胃的缘故,嘴角有一点点裂开,渗著血珠。 她不记得喝酒后的事了,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之前去了楚然的房子。 所以也大概能猜到霍启尊把她带来医院,是找到了那里。 她手脚发凉,越著急,脑子越转不动。 再加上护士在她刚醒就冲了出去叫霍启尊,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给她编藉口。 看到霍启尊进来,她的脑子还是懵的。 “霍……” 霍启尊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著她。 他倾身压下,双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脸色暗沉极了,一双眼,又狠又厉地盯著她。 醒枝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霍启尊,她有些心惊,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 “顏醒枝,左然是谁?”果然,霍启尊问她。 左然是楚然身份证上的名字,但生活中隨姑父也就是楚乔的父亲姓,熟悉的人都叫他楚然的。 醒枝的大脑飞度运转,想知道霍启尊知道了多少,越急越乱。 霍启尊已经不耐烦了,他盯著她的目光,似乎要將她摧毁。 “前男友,已经去世了。”醒枝说。 “你接近辞渊,是因为像他?自杀也是因为他?” 醒枝垂眼:“嗯。” “那接近我呢?” “当时我跟家里闹翻,卡被封了,所以……” “所以找上我这个冤大头,来玩仙人跳?” 霍启尊的语气冷得沁骨,醒枝不敢看他的眼睛,连带著头也垂得很低。 但她心里略微盘算了一下,篤定了一点:霍启尊还不知道他接近她的真实目的。 还好,那她不至於现在就死,还可以苟一苟。 霍启尊伸出一只手,扼住她的脖子。 “顏醒枝,顏大小姐,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全世界耍得团团转,你很得意是不是?” 霍启尊发了狠,手上的力道异常粗暴。 醒枝被扼住咽喉,根本喘不上气,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平日里的聪明狡黠,此时竟然完全派不上用场,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娃娃,眼神空洞地看著霍启尊。 护士进来给醒枝换药,一见两人这阵势,嚇了一跳。 “您太太刚脱离危险,可不能这样!”护士说,想扯他的手臂又不敢。 霍启尊这才放手,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去。 醒枝猛地咳嗽了几声,终於透过气来。 霍启尊已经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有这么失控过了,在刚才的一瞬间,他想拉著面前这个女人同归於尽。 顏醒枝这个该死的女人!他是有病,才会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护士给醒枝换了药,又胆战心惊地看了霍启尊一眼,才脚步匆匆地走了。 霍启尊坐在一旁,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太阳穴突突直跳。 “顏醒枝,你知道因为你的自私,毁了我一生中多么重要的东西吗?” 他的朋友,他的信誉,他原本顺理成章的婚姻。 醒枝无言以对,她知道霍启尊也是受害者,是被她无端拉进这场復仇之战中的人。 她垂下头去,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霍启尊冷笑,“我们……一样还一样。” 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现在,去把那套房子给我砸了。” 醒枝原本空洞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犀利,她尖叫了一声。 “不可以!霍启尊,你不能这么做!” 她伸手拔掉了输液器。 鲜红的血顺著手背滴滴答答淌下来,她不管不顾,直接衝到了霍启尊面前。 “霍启尊,不可以!” “不可以?”霍启尊坐在沙发上,抬眼看著她。 眼前这个女人,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慌乱脆弱的表情。 她白著一张脸,嘴唇上都毫无血色,眼神无措地看著他,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她从来不曾这样过,打了楚乔进拘留所的时候都不曾这样。在娱乐城被杜珩的人围殴,都不曾露出这样的神情。 楚乔……他原本可以和楚乔结婚的,如果没有醒枝的出现! 见霍启尊不说话,醒枝急坏了。 她蹲在他面前,仰著头,语气急切:“霍启尊,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罚,都算到我头上,阿然已经死了,他的房子砸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改变了我后半生的人生走向,我只是砸了那个房子,已经算是客气了!”霍启尊的头上青筋暴起,说话一字一顿。 顏醒枝这个女人,浑身是刺,肆意妄为。 全天下,她是不是只在乎那个叫肖然的男人?因为肖然的存在,连带著也能给顾辞渊几分面子! 他霍启尊算什么?笑话吗? “对不起。”醒枝蹲在面前看他。 见霍启尊不说话,又去抓他的手。 她的头髮乱糟糟散下来,垂在脸侧,眉头紧紧蹙在一起。那双手更是冰冷的厉害,紧紧攥著他拿手机的那只手,剧烈地发抖。 她在害怕,那个叫肖然的男人,是她的软肋! 这个认知,让霍启尊心口像被一块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艰难而沉重。 见霍启尊不说话,醒枝更是慌得不行。 霍家在京都的势力她是知道的,別说是砸了楚然的房子,就是把小区放把火烧了,也是分分钟的事。 她再也不敢拖。 醒枝在霍启尊面前跪了下来。 她去抱他的腿。 “霍启尊,求你。只要你肯別动那个房子,我……我马上跟你去离婚,我们让一切回到原点,我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行吗?”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卑微过,匍匐在他脚边,用祈求的姿態。 泪流满面。 醒枝的话,像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地割著他的心臟。 让一切回到原点? 他和醒枝认识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连他的人生观都改变了。 经歷过灭顶的爱欲和无尽的心理折磨,到最后的自我妥协。他哪里还回得去原点? 醒枝看著霍启尊幽深的眸子和冷得骇人的脸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无暇顾及。 她满心只有楚然的房子。 “霍启尊,”她抱著他的腿在哭,“求求你,只要你把那个房子留下,要我做什么都行。” 她猛地站起来,一个趔趄,又去抓他的手。 “走,我们现在去离婚!” 第43章 服软 “你已经失去理智了,现在是半夜!”霍启尊一脸阴沉地看著她。 “哦,哦,那我们明天一早去。”醒枝六神无主,看霍启尊的眼神都是祈求,“求求你,別动那里。” 霍启尊盯著醒枝,心里又闷又疼。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霍启尊伸手捏住醒枝的下頜,逼著她步步后退,跌坐回病床上:“你以为这婚是你想结就能结,想离就能离的吗?我说过,敢招惹我,就要做好不能全身而退的准备。” 两人僵持不下,醒枝的眼泪一直流,就这样打在他的手背上。 醒枝知道,霍启尊再不打电话阻止,就来不及了。 病房里火药十足,气氛紧绷得一触即发。 醒枝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清醒过来。 这件事,不该这样处理,她越硬碰硬,表现得越在乎,霍启尊的怒火就会烧得越旺! 她突然软了下来,猛地抱紧了他的腰。 “老公。”她把头贴在他胸口,第一次这么叫他,“我酒还没醒,你刚才那么大火气,我好害怕。”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透著一股子抱怨和委屈的味道。 刚才她一著急就乱了分寸,脑子也不清楚,对霍启尊来说,下跪算不上服软,为了別的男人向他下跪,实则也是一种对峙,只会火上浇油。 这事想透了,醒枝的聪明劲儿就又回来了。 “我认识他的时候还小,不懂事,再说,你总不能跟一个死人较劲,是不是?” “往后我是你的人,那个房子不去就是了。” 这才是服软。 被醒枝一双柔软的手臂抱著腰,霍启尊的心臟酸酸胀胀,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刚才的表现,是被欺骗的愤怒,没什么不妥,可他竟然自查自省起来,觉得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吃醋,现在没什么,以后醒枝回过味儿来,难保不更蹬鼻子上脸。 她又是个向来会拿捏人的! 霍启尊劝著自己,被醒枝一双小手在后腰上揉著,竟然就这样没了脾气。 心里的滔天愤怒,一点点变得晦涩,情绪越来越复杂。 “一个死人而已,我能有多在乎。较劲,他也配?你在我心里都不重要,他能有多重要?”霍启尊冷笑一声,一根根掰开了醒枝抱在他后腰上的手指。 “不离婚,顏醒枝,你费尽心思嫁给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也懒得猜。但我们不如就彼此折磨,看看谁能耗得过谁。”霍启尊冷笑一声。 他掰开了醒枝缠在腰上的手,起身离开。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凌晨了。 醒枝心里慌得要命,她紧张,便也顾不得身体的不適,赶紧离开了医院。 坐在计程车里,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报了地址,在路上只嫌司机开得不够快。 司机也很无奈:“小姐,我已经超速了,再快,怕是要出危险。” 车子一路开进小区,停在楼下。 醒枝扫了码,一边付款一边往楼上跑。 她脚下发软,几次险些踩空。 走到三楼的时候,醒枝看到几个黑衣男人从楼上往下走,领头的那个,一边走,还一边在接电话,路过时怪怪地朝她看了一眼。 醒枝的第一反应:他们是霍启尊派来砸房子的人。 她突然跑不动了。 她抓了楼梯扶手,才不至於跌坐在地。 原本飞快的脚步又变得极其缓慢,一步步挪到5楼去。 她不太敢面对被砸得一片狼藉的房子。 毕竟,那是楚然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跡。 溺水的感觉再度袭来,胃里的灼痛感也在加重,醒枝扶著楼梯扶手弯腰乾呕。 她无所適从,觉得自己再也活不下去了。 醒枝不知道怎么上5楼的,房门半开著,她颤著手推门进去。 屋里有刺鼻的呕吐物的味道,是她的杰作。 桌椅板凳沙发橱柜都没动过,还好。 她鬆了口气。 但照片墙被拆了。 那帮人还算得上有素质,並非暴力拆除,也没有一地碎片。 只是,他们不知把那些照片拿到了哪里。 醒枝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所有她和楚然的合影都不见了。 书柜里,只留那张楚然的遗像,在对她浅浅微笑著。 霍启尊已经是手下留情,醒枝终於泄了力,浑身瘫软地倒在了地板上。 她在地上坐到了天亮,之后打起精神打扫了呕吐物,又在网上找了家卖电子锁的公司过来换了锁。 一切处理完毕,醒枝终於冷静了下来。 她开始考虑何去何从。 霍启尊这次生了大气。 想想也是,霍启尊那样的男人,全京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矜贵的了,居然被她这样算计。 他没弄死她拋尸,已经算是仁慈,她还指望他对自己有什么好脸儿? 听他那个意思,是不准备离婚的,起码现在不离,他要让她尝尝在婚姻里生不如死的滋味! 醒枝不怕死,也不怕生不如死,不离婚正中她下怀。 她只是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去面对他。 得哄哄,怎么哄,她也不知道。 胡思乱想,一直捱到上午十点多,她才回了临江別墅。 霍启尊不在,问保姆,保姆说霍启尊跟她一样都一夜没有回去。 醒枝竟然莫名地鬆了口气。 逃避可耻但有用,不如先逃避吧,等需要面对再说。 她胃里烧灼得难受,便回了房间,在床上躺著。 睡是睡不著的,头疼欲裂,心臟也因为没睡好揪著。 哪里都不舒服。 这时,舒顏的微信发来,醒枝打开对话框,才发现错过了好几条消息。 “有个男人自称你老公找你,问是不是在我这儿,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你老公长什么样?发来看看!” “你去哪儿了?不会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 最新一条是:“你还好吗?” 醒枝赶忙回过去:“我还好,舒顏。要不要出去坐坐?” 她最近心里压抑了太多事,总感觉又要在崩溃边缘了。 她不能做傻事,要多见见人,分散一下注意力。 最重要的是,她只会霸王硬上弓,不会哄男人,说不定舒顏会。 舒顏回她:“我开会呢,得开到下午,不如晚上出来喝酒吧。” 第44章 霍启尊找陪酒 醒枝回了个“好”,便息了屏。 她硬拉上窗帘逼自己睡了一觉,虚虚实实,半梦半醒,终於捱到了晚上,一照镜子,还是有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只能勉强吃了点饭,之后给自己扑了点粉,又擦了个口红,气色才看上去好些。 她和舒顏约在了一家清吧。 昨天喝成那个样子,今天醒枝是不敢喝的,舒顏也能理解,给她点了杯气泡水。 舒顏这个人,自己爱喝两口,人缘又好,却从来不劝酒,不仅不劝,酒局上谁要是灌女孩子喝,她还能拔刀相助,很有点女中豪杰的意思,除了痴没什么毛病。 所以醒枝很喜欢她。 “说说吧,什么时候结的婚,也不请我喝喜酒。”舒顏问她,一双眼睛看著她,挺温柔的,倒是不八卦。 “很偶然,但那个人你见过。”醒枝说。 她跟舒顏说了之前她见到过霍启尊的几次。 “哦哦,有印象!”舒顏说,“你老公是个大帅哥啊!” 嘴上说著有印象,但醒枝知道,她这个脸盲,再见面也未必认得出来。 舒顏知道楚然去世的事,但从未主动聊起过,她看著大大咧咧,其实很有边界感,醒枝不说,她就不问。 此时,看醒枝结婚了,不由地跟她碰杯:“恭喜你,终於从过去走出来,迈向了新生活。” “过去哪里是那么容易走出的。”倒是醒枝,主动嘆了口气。 她不能跟舒顏说自己的计划,说说自己又得罪了霍启尊的事还是可以,也好多个人拿主意。 “那他的事,你老公知道吗?” “原本不知道,昨天知道了。” 醒枝便简明扼要把昨天霍启尊找她,找到楚然住处的事说了。 舒顏错愕半晌:“那你老公现在一定打翻了醋罈子。” “他不喜欢我,我们领证算是一种……”她斟酌著,把“互相折磨”几个字咽回去,“算是一种各取所需。所以吃醋倒是不至於,但他的確很生气。” 虽然醒枝一次次利用霍启尊的情绪波动嫁给他,但她心里也知道,霍启尊並不是真的喜欢她,他算是一种为情绪买单。 算是对她又爱又恨,当然这个“爱”不是爱情的爱,是爱欲的爱。 她也明白自己的问题,有小聪明,但没有大智慧,所以虽然嫁给了霍启尊,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维持。 “他再不喜欢你,也容不得你给他戴绿帽子啊。男人不就是这样!他才不管你和楚然认识在前呢。” “所以我很苦恼。”醒枝皱眉说,“我暂时还不能离婚,你说我该怎么办。” 骗男人她略懂,哄男人,她只能用哄爷爷的那一套,怕是不太行。 “我上哪儿知道去。”舒顏爱莫能助,“我都是给男人钱,让男人哄我。” 那倒是,她正经恋爱不谈,却是出了名的喜欢把钱在各路男模和小网红身上。 醒枝找错了军师,忍不住扶额。 但两人也挺长时间不见了,坐坐也是好的。 两人又坐了许久,聊了聊公司的事。 突然,舒顏的眼睛亮了一下,醒枝知道,是她的帅哥雷达又响了。 她转头,便跟她一起看到了霍启尊。 他应该是有应酬,跟几个不认识的男人来的,那几个男人对他点头哈腰,很巴结。像是饭后的第二场。 显然,霍启尊也看到了醒枝,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不动声色地掠过去了。 舒顏:“他好帅啊,比顶流男明星都好看!” 醒枝:“你不觉得他眼熟?” 舒顏:“哪里眼熟?” 我说什么来著。 醒枝:“他就是我老公。” 舒顏一口酒喷到了桌上,连带著醒枝的衬衫领子都被她溅湿了一些。 “你老公简直是极品啊!这样的老公还不好好把握!”还因为楚然烦恼。 后面的话,舒顏咽回了肚子。 霍启尊今天的確是有应酬,那几个人里有个年轻的少爷江淮和他是同学,最近恰好霍氏採购点东西,便找了他。 江淮在饭桌上跟他谈完了,两人也没什么爭议,便想著来酒吧第二场。 霍启尊原本就不想回家,自然是没什么说的。 “难怪都说这个酒吧的美女比別处多。”路过醒枝这桌后,江淮嘀咕一句。 他的一个手下马上提议:“那我们就不去包间,直接在卡座喝,还能饱饱眼福!” 几个人真的找了个大卡座坐了下来,为了“饱眼福”坐得离醒枝不远。 霍启尊一见醒枝就一肚子火气,心说她好看有什么用,心黑。 “这边的公主也是一绝,比別处的漂亮得多。”有一个年轻一点的手下说。 江淮横他一眼:“尊爷什么脾气你们不知道,他是最嫌脏的。” 霍启尊神色淡淡,又瞟了一眼10点钟方向的醒枝:“陪著喝个酒而已,又不是让人家跟我出台,有什么脏不脏的。” 那几个人互相递了个眼神,赶忙叫了一排漂亮的小姐姐来。 三个最漂亮的陪霍启尊,一个在后面替他按肩颈,两个坐在旁边陪酒。 坐在他左边那个尤其出色,娇滴滴的,半边身子都钻到他怀里。 舒顏先看不过去了。 “居然当著你面叫陪酒,这个霍启尊……”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醒枝低头笑:“看吧,自己经常点男模,谴责起別人来也没那么理直气壮。” 舒顏撇嘴:“我单身,可他是你老公!” “有个名分而已。”醒枝说。 话是这么说,可很难控制自己的眼睛不朝霍启尊那边看,越看,心口越堵。 醒枝莫名觉得那个往他怀里钻的女人很像楚乔。 倒不是长相,是那种温柔繾綣的劲儿,听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笑盈盈地盯著他看,神色也温柔乖巧。 男人谁不喜欢这种的,谁会想不开喜欢她这种姑奶奶。 醒枝又想起霍启尊那句话来:“你也就这张脸能看。” 她看著霍启尊那桌出神,而霍启尊神色淡淡眼里没她。 他好像心情很好,多喝了几杯。 “我要是你,就过去打招呼,让他下不来台。”舒顏说。 他有什么下不来台,说不定平时只找一个陪酒,为了给她看,特地找了三个呢。 醒枝默默地想。 那如果是做给她看,她是不是该借著这个机会缓和一下关係? 第45章 楚乔截胡醒枝 原本醒枝和舒顏就比霍启尊那桌去得早,到最后,舒顏一瓶黑方都下肚了,也没见那边有什么动静。 醒枝更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两人毕竟是夫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在酒吧遇到了要是不说话,等回家还说不说? 可现在去,难保霍启尊不给她难堪。 “喝不下了。”舒顏摆摆说,“你决定好了吗?要不要去打个招呼,不打咱们就回家。” “我去吧。”醒枝站起身来。 如果霍启尊就是想让她难堪,她得去把这顿羞辱领了,这件事才算过去。 不去反而不行。 过去醒枝天不怕地不怕,觉得不过烂命一条,拼了也就拼了。 现在可不行,知道了楚然的房子,他气不顺还是会去砸的。 醒枝深吸一口气,去前台定了个果盘,自己端著过去了。 “尊爷。”她把果盘放在桌上。 一群人诧异地看著她。 特別是江淮,眼睛都直了。 “启尊,这位你认识?怎么不早给我们介绍介绍?” 霍启尊伸手搂了左边女人的腰,眼皮子都没抬:“不熟。” 那女人被他攥著一块皮肉,驀地一疼,抬头眼泪汪汪地瞪了醒枝一眼,也是敢怒不敢言。 醒枝根本没注意她的眼神。 “我来打个招呼,就回去了。”她浅笑了一下,並没有因为霍启尊的话难堪,转身要走。 奈何江淮对她很感兴趣。 “欸,別走啊。一回生二回熟,多聊聊不就熟了。” 江淮赶忙让人加了座位,又去给醒枝倒酒:“喜欢喝什么?我这个威士忌煤泥味重一些,能接受吗?不爱喝换別的。“ 他热情得过分,醒枝却不敢接茬。 霍启尊原本就觉得她处处留情,她还是收敛点好。 她没有坐下,只对江淮客气道:“不好意思,我刚吃完头孢,不能喝酒。刚才跟我朋友也只喝了气泡水,就不坐了,祝你们喝得开心。” “好,那有机会再聊。”江淮也不好再拦她,直接拿起桌上的手机调出了微信二维码,“来,你扫我。交个朋友,京都这地方,有什么事提我好使!” 既然霍启尊跟美人儿不熟,也没有搭理的意思,他就不客气了。 “提你还是也没尊爷好使!”一个人起鬨道。 “那倒是,没事,我搞不定的话让启尊帮你!”江淮也不恼,看了霍启尊一眼,又对醒枝笑道。 霍启尊神色淡淡,点了根烟,一句话都没接。 他云淡风轻得好像一个置身事外的人,跟眼前的一切都没关係。 醒枝这个人就这点好,对於不在乎的人,怎么苛待都不上脸。 看江淮还举著手机等著,便拿出自己的手机扫了他的微信。 “那诸位慢慢喝,再见。” 她转身准备跟身后等她的舒顏一起走, “启尊,你果然在。”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接著,醒枝便看到了楚乔。 楚乔脚上穿一双细跟高跟鞋,裙子长及脚踝,黑髮披散著,清纯得不可方物。 醒枝一步也挪不动。 她眼睁睁看著楚乔走过来,在几人面前站定。 霍启尊搂著陪酒女的手不著痕跡地鬆开了。 “你怎么找来了?”他问楚乔,不知是不是掩饰內心的尷尬,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我看江少发了朋友圈,正好路过,想著如果你喝酒了,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家。”楚乔温温柔柔,在江淮给醒枝添的椅子上坐下来,对眾人笑著点点头。 礼貌,周到,很有点大嫂的感觉。 “这么多年了,楚乔还是这么温柔懂事。”江淮笑道,“启尊有福气。” 又对著那些陪酒女道:“没看尊爷老婆查岗来了,你们还不快走!” 几个女人利落地站起来,赶忙走了。 霍启尊左手边那个女人,还特地又看了醒枝一眼。 楚乔笑得乖巧:“我相信启尊,没事的。” 醒枝腹誹:又不是你老公,你相信有什么用。 “启尊好幸福啊!”江淮起鬨。 霍启尊扯了扯唇角,未置可否。 楚乔颇得意地看了醒枝一眼。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楚乔身上,醒枝站在那里也没意思,她便又对著霍启尊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一直到出了酒吧的门,舒顏还在愤愤不平:“你去的时候,霍启尊都没什么反应,那个女人一过去,他反而连陪酒都不敢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女人是他老婆!这个狗男人!” 醒枝没有被羞辱后的委屈,反而神情很淡,没什么反应: “楚乔本来是要做他老婆的,被我截胡了。” “臥槽!闷声干大事啊你!”舒顏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你刚来京都多久,有一个月吗?霍启尊都拿下了!刚才你去打招呼的时候,我百度了一下,霍启尊可不是一般人,他大有来头!” 醒枝:“嗯。” “你是因为觉得阿然离开后太寂寞,才找了他?”舒顏试探。 今天晚上她们头一次聊了楚然,也不介意再问。 “差不多吧,总之我们不相爱。” 舒顏停了半晌:“那我建议你还是小心一点,毕竟你这个行为还挺……作死的。” 已经晚了。 敢把霍启尊拉下水,就要做好被他反噬的准备,搞不好,顏家都会被连累。 醒枝有点后悔了。 她从小在蜜罐长大,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便养成了刁蛮任性的脾气。南城的大户人家也很多,比她性子顽劣的,却少之又少。 楚然一死,她头脑发昏,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报仇,实在不知道人心险恶,很多东西想得太简单了。 她现在已经要被霍启尊反噬了。 醒枝先送舒顏,之后才回了临江別墅。 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霍启尊和楚乔在一起,应该不会回来了。 她想睡觉的,奈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著。 便去客厅的菸酒收纳柜里翻霍启尊的烟,点了一根靠著床头抽。 如果是平时,跟楚乔狭路相逢,她还敢较量较量。 可眼下,霍启尊有了楚然的房子做把柄,她也投鼠忌器。 好难啊,才开始,这条路她就快走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霍启尊也结束了他的应酬,楚乔提议送他回家。 霍启尊自然是没什么话说,上了楚乔的车。 第46章 给楚乔办音乐会 霍启尊对楚乔的情绪很复杂。 楚乔的温柔贤惠优秀是出了名的。 她门第不高,却又爭气要强,更重要的是,还替他挡过一刀。 因此,他对楚乔比对別人温柔许多。 选了楚乔做女朋友,也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 她一直在他身边,以至於周围人都以为两人是一对儿,再加上家里人催,便確定了关係。 如今杀出了个醒枝,霍启尊对楚乔,便愧疚又心疼。 他对楚乔没有情慾,却有保护欲,对醒枝,除了情慾之外,便只想摧毁她。 醒枝……一想到那个女人,他就头痛。 今天她跟舒顏在那里喝酒,看上去心事重重的,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好在还算乖觉,知道过来跟他打个招呼,知道不喝江淮的酒。 但她加了江淮的微信。 顏醒枝该死! 坐在楚乔的副驾上,霍启尊眯著眼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不说话,楚乔便也不说,车子开到一个药店,她停下,去买了一盒醒酒药递给他。 “回去记得吃了再睡觉,不然你要不舒服。”楚乔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霍启尊睁开眼。 “楚乔,你不恨我?” 楚乔顿时红了眼圈。 “说不怪你怎么可能呢,启尊。可我真的没办法让自己彻底远离你。我也知道,你都结婚了,我还总接近你,真的不合適,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启尊,我很不自爱,是不是?” 这招以退为进,楚乔也是被醒枝逼得没有退路后,权衡利弊下想出来的。 她已经没了別的办法,可只要在霍启尊身边,她就不会彻底出局,不是吗? 霍启尊沉默了许久,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 “启尊,你已经结婚了,我不会破坏你们的感情,只要能让我远远看到你就好。”楚乔又给自己加了把火。 霍启尊摸出烟来,衔在唇间,“咔噠”一声点燃了打火机。 他抽了半支烟,缓缓问:“不是一直想办个人音乐会吗?我来出资,帮你办个全国巡演,好不好?” 楚乔心里暗自欢喜。 倒不是钱的事,男人还愿意对你付出,就证明心里有你,付出的时间精力金钱越多,沉没成本也就越高,离开的时候越痛苦。 她看著霍启尊,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算了吧,启尊,我怕流言蜚语太多,影响你的名声。” 霍启尊在烟雾繚绕里看她,神色寂寂的,让人看不出情绪:“不怕的,办音乐会是你的梦想,我可以托举你,成为世界级小提琴家。” “真的吗?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启尊?”楚乔的眼神温柔里闪著流光,兴奋地看著他。 “不会。你不是还想拍戏吗?我可以先给你投一部电影试试水。” “启尊,你对我太好了。我都有点不敢想。”楚乔眼里泪光闪烁。 女人多好哄,他什么都不付出的时候,楚乔都爱他爱得要命。现在,只是点钱打点一下,她便这样激动。 不像顏醒枝,又作又犟,冥顽不灵。 看著楚乔的眼睛,霍启尊又开始走神。 醒枝什么时候这样看他? 她大多数时候让人猜不透想什么,心机深重,让人生气。大概只有在床上折腾狠了的时候,她眼神里才是有情意的。 可怜巴巴,哭唧唧求饶。 霍启尊莫名有点躁动,想回家。 车子还在药店附近停著没动。 “好,那继续走吧。”他示意。 楚乔不得不又启动了车子,一路往临江別墅开去。 车子快开到临江別墅门口,楚乔又想起了什么。 “启尊,既然要办音乐会,有个世界级小提琴家罗宾,不知道你能不能说上话。如果能请到他来助演,那整个音乐会都会上升一个档次。” 罗宾不是谁都能请到的,但如果霍启尊愿意为她去试,也说明用了心思。 只要男人能在自己身上用心思,何愁不回头呢。 霍启尊点了点头:“这个不难,放心。” 楚乔放下心来。 一直到了別墅门口,楚乔熄了火,有点依依不捨的意思。 “回去吧。”霍启尊说,自己利落地下了车。 该给的补偿也算是给了,以后就只剩他和醒枝的恩怨了。 不急,日子还长,慢慢耗。 今天让她吃了瘪,他很高兴。 已经夜里12点了,霍启尊没坐电梯,走楼梯一步步上去。 推开臥室门,醒枝靠坐在床头神情懨懨地抽菸,身上披著他的睡袍。 她身量小,在他的睡袍里尤其小鸟依人,看得人莫名心软。 不该心软,心疼坏女人倒霉一辈子。 霍启尊压下心里那点悸动。 见他进来,醒枝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在等我?”霍启尊反问她,被臥室里的烟雾呛得皱眉。 醒枝:“……” 真不是,以为你不回来了。 她睡不著,又不想依赖安眠药,就乾脆没睡。 心事重重,便抽了很多烟。 霍启尊去开了房內的新风系统,又过来夺醒枝手里的烟。 “屋里这么呛,你抽了多少?”他问,把那半截衔在了自己嘴里。 醒枝举著空了的烟盒给他看:“一包。” “神经病。”霍启尊把那半截猛吸了两口,之后按熄在了菸灰缸里。 他扑过去,將她困在床上,自己的双臂之间,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看。 “今天吃醋了?”他沉声问。 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醒枝脑子转了转,被他的目光催逼著,没转动。 “我可以吃醋吗?”她选了个感觉不会太出错的答案。 霍启尊冷笑:“你也配。” ……那你还问,有病。 她挣扎著要起身:“我去洗澡,一身烟味儿了。” 霍启尊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完事儿再洗。”他来寻她的唇。 不是在生气吗,这也行? 醒枝晃神间,霍启尊的唇已经覆了上来,带著不容拒绝的强势。 唇齿间的气息炽热而急促,醒枝透不过气。 等终於放开,醒枝忍不住喘息了一声。 “你和楚乔难道没有……” “你看它像被满足的样子?” 第47章 怎么不去耕地 这次霍启尊要得格外狠。 他不顾她的感受,也不要她的反馈,发了疯似的只索取。 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她的唇,脖颈,肩窝,甚至秘密园。 他像一头猛兽,在月圆之夜现出真身。 醒枝起初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撒娇求饶,直到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里是凶猛的占有欲,像一个饿极了的人,填不饱肚子,便找不回理智。 那个眼神,让醒枝害怕,她头皮发麻,便咬了唇不再作声。 后来,她被他翻过身去,脸按在枕头里。 和霍启尊的几次,醒枝知道她是个很容易得趣味的人,她鲜嫩多汁,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 可现在就是不行。 她觉得,自己紧张到枯竭了。 可她不敢再求饶。 后来,被欺负得狠了,她便把脸埋在枕头里流眼泪。 这次没有目的性,也没有出声音。 按理说霍启尊发现不了。 谁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动作,把她反转过来。 接著,便托著脸亲她。 “以后还敢不敢了?”亲完了,霍启尊忍著满头的汗,顶著额上的青筋,哑著嗓子问她。 “不敢了,老公。”醒枝乖觉,声音软软的,又去吊他的脖子。 她也不知道霍启尊具体指责的是哪一桩错事,先认了再说。 果然,霍启尊的动作温柔了下来。 他翻身躺平。 “枝枝乖,取悦我。” 夜越来越深。 醒枝坐在霍启尊身上,腰被他牢牢扣住,睡衣松松垮垮,堆在腰间。 她被霍启尊带著沉沦,不爱他这个人,身体却诚实得过分。 欲望满身。 第二天,两人相拥著睡到了10点多。 醒枝睡醒,翻了个身。 霍启尊倏地捞住了她的腰,接著,將她反转过来面对他,封住了她的唇。 早安吻持续了5分钟,醒枝头脑发昏。 “不要了,再要人就死了。”她坐起来嘟噥。 “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地。”霍启尊也跟著起来,依旧在身后抱她。 醒枝回头怒目而视:“那你不会去耕地?!” 两人说了两句荤话下了床,之前的不愉快,好像真的翻篇了。 坐在楼下餐厅吃饭,醒枝看手机,才发现昨天刚加上的那个和霍启尊同桌喝酒的男人,已经不在微信列表里。 她抬头看了一眼霍启尊,这个男人,心眼够小,一定是昨天趁她睡著,扫脸解了她的手机。 她暗自庆幸自己有及时刪除聊天记录的习惯。 偷偷观察霍启尊,发现他喝著咖啡,唇角竟然还带著几分笑意。 老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看来还真的有道理。 吃完饭,霍启尊去衣帽间拿了条领带出来,对醒枝抬了抬下巴:“来。” 醒枝走过去,煞有介事地接过来,在霍启尊面前踮起脚。 她哪里会打领带,別说楚然根本不穿西装,从来都是休閒风,就是穿,两人不住在一起,也没有需要她帮忙打领带的场景。 但她谜之自信,看过爷爷打,总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她踮著脚,对著那条布七绕八绕,眼看著快把霍启尊勒死了。 霍启尊扶著她的腰,也不催,就这么静静地看著她。 到后来,醒枝的耳廓便一点点红了。 “我不会,你自己打!”她自暴自弃要发火。 “没给左然打过?”霍启尊低笑。 原来这茬还没过去。 醒枝警铃大作,看上去倒是漫不经心:“他的气质撑不起西装,所以只穿运动服。” 对不起阿然,我形势所迫。 霍启尊没有再说话, 但气氛显然鬆弛了不少。 是呢,別的男人哪里比得了他,问那个叫左然的男人,就是他自降身价。 霍启尊垂眼,握住醒枝的手,认认真真给自己系了个温莎结。 “记住了吗?” “嗯。” 记住个鬼,她刚才在走神。 “那以后你给我打领带。” 霍启尊就这样出了门,醒枝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场危机,她应该算是化解了。 至於楚然墙上那些照片的去向,她不敢问。 再问,就是嫌命长。 下午,她去找季云泽学琴。 说来也巧,季云泽正在跟楚乔通微信语音,因为室內只有他自己,便没有带耳机,直接开的外音。 他开门让醒枝进来,一边跟楚乔聊,一边对她小声道:“稍等”,又去倒了杯咖啡给她。 “谁来了?你那个漂亮的女学生啊?”楚乔在那边问。 “嗯,醒枝。” “行,那你忙吧,记得好好准备哈,毕竟我男朋友真的对这次音乐会巡演投入了太多,我不想让他失望。”楚乔那边掛了。 醒枝喝著咖啡问他:“什么巡演?” 季云泽道:“你还记得被你踩脚的那个男人吗?那个男人是霍启尊,京都最有权势的三代太子爷。” 知道,可太知道了。 醒枝点头:“听说过。” 季云泽不疑有他,点点头:“他给楚乔办了全国音乐会巡演,第一次在京都。楚乔邀我助演。” 霍启尊居然给楚乔办巡演。 想想也是,楚乔还是很会利用人性的,她现在,应该在充分利用霍启尊的愧疚。 醒枝全程学琴都心不在焉,她原本就没有音乐天赋,这次比第一次拉得还难听。 到后来,季云泽乾脆把琴收走了。 “歇歇吧,我订了奶茶。”他说,不一会儿,果然有人来敲门。 茉莉奶绿,是醒枝过去很喜欢喝的,可现在喝在嘴里是苦的。 她一想到楚乔要趁著这次音乐会的东风往上爬,春风得意,她就难受,心口堵得要死。 季云泽道:“今天的学费就算了,你心不在焉。” 醒枝道:“钱还是要给的。” 季云泽欲言又止几次,还是开口:“醒枝,你知道的,我不缺这点课时费,只要看见你,我就高兴……” 醒枝猛地抬眼看他,眼神里带了点恼:“云泽,你要再说下去,下节课就看不到我了。” 季云泽驀地闭嘴,脸有点红:“抱歉。” “是我太没有分寸感。”醒枝说,拿了自己的包就要往外走,“我先走了,我们下次见。” 要是平时,她还能跟他敷衍两句,把他要表白的话轻鬆堵回去,还都不失体面。 可现在,她没心情。 醒枝满脑子都是不能让楚乔这个音乐会办下去。 楚乔要是真的借著全国巡演一炮而红,她比死了都难受。 从哪里入手?季云泽吗? 季云泽还不如楚乔,他这样的助演虽然不能说全国一抓一大把,但也不至於没有替补。 一定不能是季云泽。 楚乔等了几天,看到了楚乔演出的海报预告。 【特约嘉宾:世界小提琴家罗宾】 第48章 破坏音乐会 醒枝对音乐界的事一窍不通。 她开始满世界查罗宾的消息。 查到的结果是罗宾是义大利人,世界级小提琴演奏家,在业內很有知名度。 如果能楚乔的音乐会能请他来做特约嘉宾,的確能为她的职业生涯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去趟义大利不太现实,一来,签证要等,二来,她还准备近期去趟泰国,去楚然出事的景区看看。这种频繁出行,难免引起霍启尊的怀疑。 恰好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她在行业峰会上帮助过的那位中东友商又来了京都,跟舒顏达成了合作意向。 那位白头巾王子雷阿诺签完合同后点名要见醒枝,醒枝便去了公司见他。 没想到,雷阿诺居然为她准备了份大礼,一枚3克拉的大钻戒。 醒枝是见过一些好东西的,自然知道他的戒指价值不菲。 但她也不客气地收了。 她见了雷阿诺,脑子便迅速运转,总觉得用得上他。 “您送了我礼物,晚上我请您吃饭吧。”她说。 雷阿诺自然欣然答应。 “记住,你现在是有妇之夫,跟异性要保持距离。”舒顏在茶水间“教育”她。 “没事,拉你作陪。”醒枝笑。 舒顏翻白眼:“我又不懂阿拉伯语,去了也是给你打掩护,你家那位醋罈子再打翻了,不是要连我一起倒霉?” 话虽如此,舒顏还是去了。 醒枝找了一家颇有格调的西餐厅,为了避嫌,还特地发了朋友,是她和舒顏,以及那位王子的同框自拍。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虽然霍启尊没有她的微信,但万一东窗事发,她还有个证据。 吃什么不重要,要的是种氛围。 醒枝特地请了小提琴表演。 一首曲子500块,醒枝了3000块,让那位小提琴手拉了一晚上。 “你一个音乐会上睡觉的人,还装上了。嘖嘖嘖”舒顏用中文嘲讽她,雷阿诺听不懂。 醒枝面不改色:“音乐无国界,主要是让外国友人感受一下咱们的品味。” 之后,她用阿拉伯语问雷阿诺:“先生喜欢小提琴吗?” 没想到正中雷阿诺下怀。 “喜欢!”他居然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几个著名的演奏家来。 接著又点评了餐厅小提琴手的水平,说只能算练习,不该来赚钱。 醒枝根本听不出水平差异,却连连附和。 在两人的交谈中,醒枝不著痕跡地引出了话题。 “有位演奏家罗宾,我特別喜欢。他的《合奏协奏曲》简直没有人能超越。他这个月要来中国演出,要是可能的话,我试试能不能提前一天把他约过来,让他给您单独演奏一曲。” 雷阿诺:“醒枝小姐有人脉?” 醒枝故弄玄虚:“有朋友认识他,我试试,看能不能请动。” 一顿饭,吃得轻鬆愉快,这件事竟然就这样顺利的埋下了伏笔。 舒顏只当他们两人相见恨晚,让醒枝注意影响,別让霍启尊抓了把柄,倒不知道这一层。 这件事过去的第三天,醒枝给雷阿诺打电话,语气遗憾之极:“我实在请不到他,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她听上去都快哭了。 雷阿诺马上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別灰心,交给我吧。” 要的就是这句话,別管他的王子身份有多水,国际人脉一定比她广。 醒枝心臟狂跳。 於是,在楚乔音乐会的前一天,她见到了罗宾。 恰逢霍启尊这两天出差,醒枝觉得,简直上天都在帮她。 那天晚上,她和雷阿诺吃晚餐,依然叫了舒顏。 雷阿诺包了一整个宴会厅,只有他们三个人和台上的罗宾。 “先生真是神通广大!”醒枝高兴地说。 她一边跟两人共进晚餐,一边观察台上的罗宾。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酒糟鼻的男人,一双蓝眼睛带著浑浊。 他的长相併不高雅,没想到竟然这样懂音乐。 醒枝忍著睡意听了两个多小时,结束后,无比激动地上台握住了罗宾的手。 她穿长及脚踝的旗袍,头戴翡翠髮簪,一身的古典韵味。 罗宾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非常久。 “美丽的小姐,一会儿结束后,我能约你去喝一杯吗?”他甚至能当著雷阿诺的面约她。 那双眼睛太赤裸了,醒枝觉得她没有理解错。 一个人有弱点就好,有弱点就能拿捏。 她和罗宾交换了联繫方式,约他第二天中午一起吃饭。 “带您吃点中国特色的东西,別处没有的。”她说。 罗宾激动得酒糟鼻都更红了。 第二天中午,醒枝把罗宾带到了一个京都的胡同里。 几百年没变样的老式胡同,旁边是商铺和民宅,道路窄的只容两人並肩。 醒枝带著罗宾一路走,推开一道暗门。 走进去,別有洞天。 十几个穿著旗袍的漂亮姑娘,手里拿著团扇,摇一摇,香风袭人。 “爷,您来啦!” “哟,里面请。” 她们围上来,搀了罗宾的手臂,把胸前的两团肉贴上去。 罗宾的眼睛都看直了,惊讶地张大嘴巴。 当晚,罗宾在温柔乡里睡死过去,完美错过楚乔的音乐会。 醒枝去购票软体上看楚乔音乐会的评价。 【拿罗宾做噱头,最后隨便找了个外国人充数,楚乔可真行啊】 【亏我蹲点买票,楚乔,你对不起打工人的血汗钱!】 京都新闻上,甚至发了对本地票务公司的討伐。 楚乔掛羊头卖狗肉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 醒枝看著这些言论,长长地鬆了口气。 她睡了几个月以来第一个不需要药物的安稳觉。 霍启尊是第二天上午才回京都收拾烂摊子的。 他回家放行李箱,之后坐在客厅里打了很多电话。 罗宾当天夜里便被扣下了,醒枝知道,她已经暴露了,想把自己摘出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第49章 动火 霍启尊坐在一楼客厅,醒枝站在二楼扶栏上看他。 他万年不变的冷淡神情,只是那双眼睛在抬起头看醒枝时变得愈加黑沉,如深渊一般盯著她。 “下来。”他淡声说,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醒枝走下去,站在他身前,心里微微有点紧张。 不知道他查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发落她。 昨天破坏了楚乔的音乐会只觉得痛快,如今,却也不知道如何收场。 可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早晚要面对。 霍启尊一个猛力拉著醒枝坐在沙发上,接著,倾身將她压在了身下。 “长本事了你,带著世界著名小提琴演奏家去逛窑子?还让人给他灌醉了?”他的声音带著点怒气。 醒枝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不得不努力挣扎了几下。 在发现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挣脱不了霍启尊的钳制后,便放弃了。 她躺在霍启尊身下,被他结结实实压著,有点透不过气,脸都憋红了。 “昨天我的確带著罗宾去八大胡同了。可我只是钱请他,什么都没做!” 隨即,她看著霍启尊一脸好奇:“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认识他?” 霍启尊被醒枝问住了。 这话怎么说? 说罗宾是他给楚乔请的特约嘉宾,晚上本来有演出的,被她耽搁了? 好像不能怪到她头上,毕竟她是中午把罗宾带去,自己就走了的。 何况罗宾也做了血检,除了酒精,並没有被下药的跡象。 是他自己沉浸在美色里醉生梦死,又自不量力挑战了一瓶中国白酒。 但这事如果说是巧合,醒枝根本不知道楚乔开音乐会的事,霍启尊是不信的。 醒枝做事,一定有她的目的,这个女人,再荒唐些,也不会平白无故请一个外国人去狎妓! “顏醒枝,不要装傻!”霍启尊伸手捉住醒枝的一只手,按著举过头顶去。 她的腕子被扭得有点疼,就皱了一下眉。 “你会不知道他是楚乔音乐会的特约嘉宾?” 醒枝也知道这个时候说不知道霍启尊不会信的。 可总不能告诉他这件事自己筹谋已久。 但醒枝有她自己准备好的一套逻辑。 “罗宾是我们公司合作伙伴的朋友,前天晚上一起吃的饭,昨天中午我的合作作伴回中东了,让我帮忙招待好他。 別说我压根不知道楚乔音乐会的事,我就算知道,故意把罗宾拉到柳巷去耽搁时间,又有什么问题? 我男人钱捧別的女人,不告诉我,我当然要使绊子。不去把音乐会现场砸了,我就算给楚乔面子了!” 她巧舌如簧强词夺理,倒让霍启尊愣了一下。 特別是“我男人”三个字,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眼里的火气都降了三分。 霍启尊慢慢起身,鬆了对醒枝的桎梏。 醒枝举著刚才被他攥红的腕子给他看:“你看,手都要给我弄断了。” 她还委屈上了。 霍启尊的唇抿成一道直线,並不离她。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给楚乔开音乐会,是对她的补偿。醒枝,如果没有你的出现,她现在就是霍太太了。你不能这么自私,把天下的好处占尽,一点生存空间都不留给她,是不是?” 醒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居然在解释。 她透过窗子去看外面的太阳,並没有从西边出来。 霍启尊看她疑惑的神態,会错了意,伸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腿上。 他抱著她,捏著下巴抬她的脸,让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霍启尊的体温一直比她高一些,他手上的力道不重,手指乾燥温暖。 “不管我们两个因为什么结婚,但毕竟已经结了。你放心,我不会出轨,我对楚乔的好。只是朋友间的照顾,以及弥补。” 他的眼神坦荡,但醒枝不敢看他的眼睛。 都说推己及人,醒枝设身处地去想,如果一个男人为了给自己女朋友报仇来利用她,她一定会让他身败名裂,顏面扫地。 霍启尊对她,已经是非常客气。 她有点难受,一双眼睛垂下去。 “对不起。” 这个道歉,不是对破坏楚乔音乐,是对他。 霍启尊的环著她的手臂收紧,托著下巴的那只手,用大拇指去摩挲她的唇。 指腹在唇上一点点捻过去,他的手指上带著常年运动握健身器材的薄茧,一路酥酥麻麻,带著点痒,醒枝屏息,舔了一下嘴唇,两人看著彼此,都有点动火。 “你啊,处理事情的方式太极端。比如这件事,明明可以来问我,而不是直接发脾气,把她的音乐会毁了,对不对?”霍启尊哑著嗓子说教。 醒枝没有跟他爭辩,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的脸红得厉害,一双眼睛从原来的不敢看他,到水光瀲灩。 惹的霍启尊从喉咙里低笑一声:“这就想了?” 醒枝找到了台阶下,赶紧伸手揪他的襟口卖乖,声音带了点娇嗔:“你那么多天不回来,我肯定想你啊,可你不想我,一回来就骂我。” 霍启尊未置可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伸手把她捞了起来。 他抱著她坐电梯上楼,实在等不及,在电梯就扯她的衣服。 家居服扣子崩落在地,发出“噼啪”的声响,醒枝被他亲得魂不守舍,脑子里是放烟的“噼啪”声。 醒枝从来都是前面跃跃欲试,后面疯狂求饶,这次也不例外。 她抱著他求饶。 霍启尊:“叫哥哥。” 醒枝哭唧唧:“哥哥。” 霍启尊:“叫爸爸。” 醒枝带著碎泪亲他后颈:“爸爸。” …… 霍启尊咬牙:“顏醒枝,你他妈也就这个时候是真听话。” 她说想他,他知道作不得数。 这个女人是个混蛋,混蛋的话能有几分真? 可这不影响他瞬间没了脾气。 毁了个音乐会而已,又不是天塌了。 这件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是醒枝自己都没想到的。 她甚至觉得,霍启尊的怒气值,比看到楚然的房子时低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两人在床上折腾到下午,醒枝躺在床上,四肢都要散架了,霍启尊起床。 “你去哪儿?”她明知故问。 霍启尊含糊地亲了亲她的腮:“去给你擦屁股,你在家乖一点。” . 第50章 楚乔告状 这件事,最终以罗宾录了一个道歉视频,发到了国內媒体上收尾。 他晒出了自己的工作邮箱往来信件,证明的確有楚乔音乐会的行程,又晒出了自己来国內的登机牌,证明自己也的確如约而至。 至於为什么缺席,他给的理由是:临上台前突然身体不適,晕厥过去。 与此同时,楚乔的工作室也发了道歉声明,愿意给现场所有观眾全额退票。 这诚意给的够,楚乔又一直在小圈子里名声很好,很有观眾缘,观眾也不会过分为难她,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她想要的效果没达到不说,像她这种级別的小提琴手,音乐会原本就是为爱发电,票钱覆盖不了场地费,如今,还要霍启尊赔上一笔。 楚乔原本还要向霍启尊展露一下自己的风采,如今风采没有,还狠狠地丟了面子。 醒枝在家刷手机,看这件事的解决方案,笑得嘴角都压不下去。 也就是这个时候,舒顏才明白了她在做什么。 她微信上转了楚乔音乐会的新闻过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楚乔不就是那天酒吧见到的那个女人?”舒顏发了一串感嘆號。 “咦,你怎么不脸盲了?”醒枝没有回答,却反问她。 “你当我傻啊,她跟云泽一个乐团,我记不清脸,但把这件捋一捋也就明白了。” 舒顏说,发了一连串震惊表情:“你千方百计接近罗宾,还绕了雷阿诺那么大个弯子,竟然只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报復楚乔?” 醒枝只得回復了个“嗯”。 “最毒妇人心啊,我天,幸好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敌人。 舒顏发了几个惊讶表情,表示害怕。 醒枝苦笑。 纵是这样的朋友,也只看到了她对楚乔单方面的倾轧,並不知道事出有因。 可她能怎么说? 她如果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一口咬定楚乔害死了她的爱人,只会打草惊蛇。 因为这件事上,霍启尊对她並没有过分苛责,醒枝看他竟然也格外顺眼了两天。 但她和霍启尊,除了床秭之间,没有任何合拍的地方,也没有別的话说, 为了取悦他,醒枝干脆找了两部带顏色的电影来看,自以为把里面的套路学了个有模有样。 但霍启尊活虽然多,对另一半却不挑,对她没什么要求,每次都是醒枝的样进行到一半,便被他夺回了主动权。 醒枝那些都是餐前小菜,餵不饱他。 但话虽如此,他很受用,过去看醒枝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如今明显顺眼了很多。 有时候睡著了,唇角还带著一抹笑意。 平息这件事,霍启尊了不少钱,但他不在乎,也便不算什么。 真正伤筋动骨的人是楚乔。 她跟霍启尊哭了两回,但霍启尊不知道是为了醒枝,还是真这么以为,態度很是轻描淡写。 霍启尊觉得,观眾是冲她买的票,即便没有罗宾助演,只要她的实力在,也不会因此对她脱粉。如果她靠的就是罗宾,那这次不出意外,以后也会出。 不过就是助演嘉宾临时有事,让观眾失望了而已。 票都退了,给他们免费听,还要什么呢? 瞧瞧,这是什么话? 楚乔简直觉得霍启尊被醒枝迷得失去了理智! 她一个人在家哭了两天,万念俱灰。 可霍启尊沉浸在醒枝的衣炮弹,温柔贼窝里,根本没空哄她。 楚乔左思右想,决定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她带了礼物去霍家老宅。 霍家对楚乔一直不是太满意,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最看重门当户对。 用霍启尊母亲余幼薇的话说,楚乔做足了一切名门淑女该做的功课,长相漂亮,工作也体面。 可她硬体不行,差就差在,不是个真正的高门女。 家里催婚,霍启尊又不热衷,索性身边有个楚乔,便用来应付。 家里看楚乔在他身边也实在是久了,不得不勉强应下了。 此次,楚乔也知道想让霍启尊的爷爷和父亲为她做主,简直不可能。 但霍启尊的母亲余幼薇性子强势,一点就著,一定不能接受儿子不声不响跟別人结了婚。 楚乔打定主意要去跟余幼薇告状,拿到她的支持。 果然,见了面,余幼薇一听,自己儿子跟一个认识了一个月的女人领了证,火“腾”地上来了。 “不是我说你,你在他身边辛苦钻营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嫁过来,就这么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截胡了?”余幼薇横眉竖目,直接说到了楚乔脸上。 楚乔的心思被戳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抹不开面子。 “阿姨,我也是真的喜欢启尊。” “呵。”余幼薇冷笑,“霍启尊长了个好皮囊,隨我了,我知道。可除了好皮囊,他还有个狗脾气,阴晴不定,身边人没有不怕他的。你捫心自问,他要不是霍家未来的接班人,你们这帮女人,会一个个削尖了脑袋要嫁他?” 楚乔没料到霍启尊母亲是个这么直接的,她几次张了张嘴,被堵得面红耳赤。 “阿姨,我真的不是……” “哎呀,你就不用狡辩了,是与不是的也没有意义。”余幼薇摆摆手,“反正启尊也是別人丈夫了。” 好话歹话都被她抢白了,楚乔手指掐著手心,指尖泛白,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来。 如今,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霍夫人余幼薇瞧不上醒枝的做派,竟然看楚乔顺眼了起来。 这个女孩子再怎么想钻营,到底看上去乖巧好拿捏一些。 那个叫顏醒枝的,连她那个混不吝的儿子都能骗得领证,能是什么好东西! 於是,余幼薇让人给楚乔上了茶,拉著她坐下来。 “来,孩子,你跟阿姨说说,那是个怎么样的女孩?” 於是,楚乔打起精神,把醒枝是怎么跟霍启尊“艷遇”,又怎么一个个接近他周围人,逼霍启尊结婚的,都跟余幼薇说了。 她甚至具体到了霍启尊和醒枝露营时帐篷里的私情。 听得余幼薇直拍桌子:“好人家的闺女没有这样的!我倒是要会会这个女人!” 第51章 霍母兴师问罪 醒枝在临江別墅过得还算舒心,最起码生活质量比她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强上不少。 最起码把她终於从不擅长的事里抽离了出来。 过去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来京都后,连衣服都不会洗,醒枝永远忘不了自己上万块的真丝睡袍被洗衣机绞成抹布的惨状。 临江別墅的佣人算是有眼色的,把她照顾得很熨帖,她掉了的10斤肉甚至长了一两斤回来,看著面色都好了。 霍启尊也发现了,但把一切都归功於他的滋润,觉得自己在床上卖了力气。 醒枝放鬆警惕,回到了养尊处优的日子,以至於余幼薇找上门时,她都是懵的。 余幼薇来的时候,醒枝在沙发上葛优瘫著看电视,说是看电视,不过是听个动静,她手里还抱著手机,在看去泰国的机票。 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怒气冲冲走进来,直接衝到沙发上,扯住她的头髮。 醒枝防备不及,被扯起来,马上挨了两个耳光。 这两个耳光,显然用尽了余幼薇的全力,醒枝耳边嗡嗡作响,嘴角都裂开了。 接著,余幼薇坐在了她原本的位置上。 醒枝不得不站起来看她。 “顏醒枝,你可真有本事啊!” 余幼薇开口,眼神满是厌恶:“这些年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嫁入霍家的人多了,你以为启尊跟你领了证,我们就能认你这个媳妇?也不打听打听霍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这样的货色,居然想生米煮成熟饭,逼著家里接纳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 看著这张气势汹汹的漂亮面孔,听著她满嘴的污言秽语,醒枝马上知道了她的身份。 但醒枝的计划里虽然有嫁给霍启尊,却从来没有他的家人,也没想过要面对他的家人。她对霍家人几乎一无所知,也並不想心思。 此时,霍启尊的母亲兴师问罪来了,她不得不应付一下。 “夫人,我的確跟霍启尊结婚了,但我对霍家少夫人的位置不感兴趣,也並不覬覦霍家的家產。”霍夫人这个態度,她能理解,也想让她放心。 “你还用覬覦?启尊是家里未来的掌舵人,什么不是他的?你和他领了证,已经比別的女人会算计了!”余幼薇冷笑一声。 “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做个財產公证。”醒枝继续好声好气,“或者出一个协议也行,我都配合。” “你不会想说,你嫁给启尊,就是看上他这个人了吧?”这样的话,余幼薇听多了,她不可能相信。 “夫人,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事实。” 醒枝脸上带著几个鲜明的指痕,头髮也被她打得无比散乱,但她神情镇定,没有楚乔被她揶揄时的下不来台。 余幼薇看著她,暗暗在心里感嘆,这姑娘是个人物。 越是这样心机深重的人,越不能做她的儿媳妇。 霍家不比普通生意人,选未来的少夫人,更要端庄体面阳光。这个姑娘一肚子心眼,看眼神又是个厉害角色,余幼薇对她的不满,更加深了一层。 还不如楚乔,楚乔起码听话! “顏醒枝是吧,不管你图什么,你给我记住,霍家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一星期时间,怎么嫁进来的,怎么给我离婚。不然,別怪我不客气。”余幼薇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著醒枝。 她170cm,比醒枝高,又穿了7厘米高跟鞋,气势格外足。 但醒枝神色淡淡,既没有被她打的屈辱,也没有被恐嚇的害怕。 “我喜欢启尊,暂时没有离婚的计划。怕是要让您失望了,夫人。” 余幼薇被气得胸口直疼,她是个强势的女人,也看得出,醒枝也是个有主见的。平日里遇到这样的女人,她都心生敬意,只要这个人別是她的儿媳妇。 她懒得跟醒枝多言,扯了扯唇角道:“顏醒枝,那这样,你可以试试看,如果你一周內不离婚,会有什么后果。” 说完,余幼薇一刻也不想多留,又转身一阵风似的走了。 醒枝被打的时候,两个保姆都在外面庭院忙著,其中一个就在门口,肯定也注意到了里面的动静。 只是,她们比较有分寸感,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才一直假装视而不见。 醒枝捂著火辣辣的脸,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儿。 保姆进来的时候,她才说:“今天发生的事別告诉霍启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逼人家儿子娶了自己,本身就不占理,打了也就打了。 这次没经验,以后再有这种事,躲著点就是了。 两个保姆赶忙应了。 霍启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 醒枝心情不好,吃了抗抑鬱药睡下的,这次格外沉,以至於他进门躺在了身边,醒枝都不知道。 被霍启尊从被窝里捞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还迷糊著。 霍启尊看著她还带点红的脸,吃了一惊。 “怎么了这是?” 醒枝慢慢开机,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哦,你说脸呀,估计是我换的药里有过敏成分,確实有点肿了。”她自己摸了一下脸说。 霍启尊起初倒是没有起疑。 他托著她的脸亲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霍启尊来说回家成了最有盼头的事。 虽然他和醒枝也没什么话说,无非是夫妻那档子事。 但他就是食髓知味,总觉得一天的疲惫都能在床笫间得到释放,以至於每天下班,他都一边骂自己色慾薰心,一边又很期待。 醒枝明显回应的疏懒,不仅如此,她还在他要进一步的时候拢紧了自己的睡袍。 “今天累了,改天吧。”她说,兴趣缺缺,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霍启尊吃了个闭门羹,顿时也兴趣全无。 他进浴室洗澡,之后,下楼找保姆问话。 “今天太太出门没有?”他问。 保姆答没有。 “那是有什么人来过?” 保姆的工资是霍启尊在开,但又答应了醒枝別说,便神色犹豫。 “您问太太吧。”她说。 这句话已经是答案了。 霍启尊直接用手机调出了门口的监控。 第52章 霍启尊相亲 监控画面里显示余幼薇在下午的时候上门了,不过10分钟时间,又风风火火走了。 但两人在客厅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霍启尊问保姆,保姆更是会避嫌。 “我和张姐都在院子里干活,没有在客厅,不知道太太和老夫人聊了什么。” 霍启尊点点头,也没有为难她。 看醒枝那个情况,应该是被母亲打了。 自己母亲有多狠,霍启尊还是略微知道一些的。 但醒枝这个没理搅三分的傢伙,应该也不至於吃亏吧?他暗想。 正准备从冰箱里拿个冰袋过去给她敷,余幼薇的电话打了过来。 “儿子,你回家了吗?顏醒枝是不是跟你告状了?”她一开口就问。 霍启尊神色瞬间紧绷:“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教训她也是应该的,她居然敢骗你去领证结婚,把我们全家人瞒的死死的,真是好大的胆子!我打她两巴掌算什么,她要是还敢骗你,不离婚,我……” “妈。”霍启尊冷冷打断她,“我是小孩子吗?在你眼里是不是谁都能骗我?是不是楚乔告诉你的?” 余幼薇被霍启尊问得心虚,沉默了一瞬,又道:“別管谁说的。你不是小孩,可顏醒枝诡计多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你被她骗了也不稀奇。但好在没有办婚宴,也没有人知道,直接离了就是了!” 对於“离婚”两字,霍启尊本能反感,捎带著对提出这个建议的人也没好气。 “妈,这是我自己的事,您就別掺和了。您说醒枝告状,可您过来的事,她一个字都没提过。”他忍著心里的躁意,儘可能心平气和地对自己母亲说。 余幼薇愣了一下:“顏醒枝居然没有告状?我知道了,她心机重,想放长线钓大鱼,不像我,坦坦荡荡。” 霍启尊被自己母亲的跋扈气得头疼。 他揉了揉眉心:“妈,您把我老婆打了,还有理了是不是?” “什么你老婆,我们都不认!”余幼薇在那边扯著嗓子喊。 “我自己老婆不需要你们认。”霍启尊也提高了嗓门。 母子俩各不相让,又吵了两句,闹了个不欢而散。 霍启尊掛了电话,又在客厅抽了根烟才回去。 这事醒枝息事寧人,他不好装真的不知情。 霍启尊拿了个冰袋上楼,又將醒枝从被子里抱出来,把冰袋敷在了她脸上。 冰袋一敷,伶俐如醒枝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怎么知道,兰姐说的?”她语带诧异地问。 霍启尊“嗯”了一声,替她揉了揉脸。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醒枝垂著眼,没有作声。 看她的模样,霍启尊的心都软成了一锅粥。 他坐在床上,將她圈进怀里,嘆了口气:“平日里那么囂张跋扈的一个人,怎么偏偏让著她,就任她打你?” “我没防备而已。”醒枝依旧垂著眼,也不看他,訥訥地说,“她其实这么做也有她的立场,换了我是她,自己的儿子被坏女人骗了也生气。” 自评倒是精准。 霍启尊直接被“坏女人”三个字气笑了。 “顏醒枝,你这个人囂张跋扈,自私自利,脾气又坏,心机又深,但的確有一点好。” 醒枝抬眼看他,用眼神打了个问號。 霍启尊道:“你这个人非常有自知之明。” ……醒枝有点不想理他。 不过霍启尊居然给她撑腰,真的让她意外。 她的心情好了一点。 当晚,两人没有亲热,但相拥而眠,醒枝竟然莫名觉得比亲热时的关係都更近了一点。 但她知道,余幼薇只是个开始,她知道了她的存在,以后一定会处处为难她。 醒枝猜的没错,当晚余幼薇跟霍启尊母子大吵了一架后,马上打电话跟自己的丈夫霍震霆说了这件事。 霍震霆司令是个宠妻狂魔,奈何人在驻地,他只能好声好气把老婆先哄了一通,说让她有事跟老爷子商议。 对於儿子找什么老婆,霍震霆倒並不怎么上心。 过了他老婆这关,怎么都行,他老婆不喜欢,霍司令自然是不同意。 於是,余幼薇熬到了第二天,又去找了霍启尊的爷爷老司令霍万疆。 余幼薇说话本就乾脆利落,又生动。 把醒枝怎么勾搭霍启尊,骗霍启尊领证的,又添油加醋给老爷子学了一遍。 老爷子跟听故事一样,眼睛都亮了。 “那这个姑娘不简单啊。”老爷子乐呵呵地说,“你儿子是个人精,从来都只有占便宜没有吃亏的,现在都能被她拿捏,可想而知这姑娘多聪明,多睿智。” “不是这话,爸。好人家的姑娘哪里能做出这种事啊!”余幼薇说,“这门婚事,我坚决不同意,启尊要是不离婚,就別认我这个妈!” 隨著年纪越来越大,老爷子早就养成了万事不操心的习惯,看余幼薇態度这么坚决,便说:“实在不行,先给启尊相亲吧。 之前碍於楚乔那孩子在他身边,一直没有相亲,现在跟楚乔也分开了。他要是见到更漂亮,性格更討喜的,说不定转移了注意力,这婚也就离了。” 对於老爷子的提议,余幼薇双手赞成。 有醒枝在前面,她觉得楚乔都能接受了,要是再来个比楚乔门当户对一些的,就更好了。 但余幼薇刚跟霍启尊吵完架,又拉不下面子。 “爸,您看著安排呢?”她跟老爷子说。 老爷子略略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但这事,不能告诉霍启尊,只能私下里进行。 老爷子扒拉自己的电话簿,把多年前老朋友的电话都查了一遍,还真找到了一个合適的姑娘。 他打霍启尊的电话,让霍启尊来老宅吃饭,只说许久不见想他了,並没有透露什么。 老爷子不跟霍启尊父母同住,霍启尊便也没有多想。 他正想著一步步把醒枝带给家人认识,这也是个机会。 於是,当天早上,临出门前,霍启尊装作不经意对醒枝道:“晚上有空吗?” 第53章 相亲(一) 霍启尊神色很平常,看上去也就是隨口一问。 可不知怎么,醒枝突然在心里警觉了起来。 她想也许是前几天余幼薇刚来过的缘故。 “怎么了?”她问。 “晚上我去老宅吃饭,你可以一起跟我去见见爷爷。”霍启尊语气轻描淡写,以防自己看上去太上赶著。 醒枝不想去,她嫁到霍家,什么都不想要,並不想跟霍家人扯上任何瓜葛。 更何况,她和霍启尊的婚姻,原本就摇摇欲坠,牵扯的人越多越麻烦。 她垂著眼,用叉子扎上沙拉盘里的圣女果,鲜红的汁水流淌出来。 “公司有点事,之前就跟舒顏约好了晚上吃饭的。” 虽然面对他家人,被群起而攻之的这一天早晚会到来,但眼下还是做几天鸵鸟,能拖就拖吧。 霍启尊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起身走了。 他关门的声音有点大,像是在发脾气。 醒枝望著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堵,她极力忽略这种感受。 她一上午没什么事做,继续看去泰/国的机票。 最近那边频繁发生我国游客遇难的情况,最有名的一起,是一个丈夫把妻子推下了悬崖。 那位妻子奇蹟般地生还了下来,导致黑色骗保產业链曝光。 醒枝她=准备亲自去一趟泰国,再回来去见见那位女士。 只是她现在已婚,突然出门旅游,看看怎么跟霍启尊说才合適,实在不行,还是要舒顏打掩护,谎称公司团建。 快中午的时候,醒枝突然接到了顏老爷子的电话。 她和老爷子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联繫了。 醒枝的心跳快得离谱,接起来,嗓子都发紧:“爷爷。” “宝贝孙女,爷爷来京都了。”老爷子说,“你住哪里啊,爷爷去看你。” 这么突然? 醒枝嚇了一跳,她总不能说自己住在霍启尊的临江別墅里。 “爷爷,我住在舒顏家,不方便。您在京都几天,我给您订酒店。” “不用。”老爷子乐呵呵地说,“我坐直升飞机来的,来京都看个朋友,今晚就回去了。” 醒枝倒是不意外,顏老爷子年事已高,时芙实在不忍心让他辛苦值机,这几年出远门都是派私人飞机接送。 “哦,那您什么时候去看朋友,咱们先一起吃个午饭吗?”两个多月不见,醒枝实在是想念爷爷了。听老爷子电话里也还算高兴,应该不跟她生气了吧? “行,你来找爷爷,咱们一起吃午饭,晚上你陪爷爷一起去。”顏老爷子说。 醒枝没有多想,马上去了老爷子定好的餐厅。 她到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到了,坐在哪里笑眯眯看著他。 “爷爷!”她鼻子一酸,马上扑到了老爷子怀里。 顏老爷子一肚子火气早就没了。 又嗔怪了两句她狠心,为了个男人居然跟爷爷妈妈吵架,后面便只剩心疼了。 爷孙俩一起吃了午饭,聊了近况。 老爷子突然板起脸来,语重心长地教育她:“宝贝丫头,人还是要往前看。你没听网上说嘛,忘记一个男人需要时间和另一个男人。楚然那小子离开已经两个多月了,时间也够了,你现在只需要另一个男人了。” 醒枝惊讶於老爷子的歪理邪说,却也没有反驳。 老爷子只跟她呆一天,她不想让他担心。 没想到老爷子接下来马上说:“正好,爷爷这儿给你物色了一个优秀男人,晚上带你去见见。” 醒枝瞪大眼睛。 没想到,老爷子来京都居然是借著看朋友之名给她相亲的。 她找藉口推辞,老爷子只说见见又没什么,一再坚持,醒枝拗不过,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下午,醒枝又陪老爷子逛了逛,还不到四点钟,便有一个人打电话过来道:“顏老爷子,我们老爷子让我来接您和大小姐。” 他们便约定了一个地点,司机开了一辆舒適的保姆车过来接。 一路上,醒枝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前面那条路是去霍家老宅的方向,她在这里蹲点过霍启尊。 “爷爷,您的朋友住这里?”醒枝战战兢兢。 “对,霍万疆老司令,你听说过吧?”顏老爷子乐呵呵地说。 听说过,可太听说过了。 车子拐到了霍家的私家路上,醒枝头皮发麻。 “爷爷,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 老爷子只当她害羞,拉了她的手,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別害羞嘛。我这老朋友的孙子,长得一表人才,见了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车子开到了路尽头。 霍家老宅是老式的四合院建筑群,尽显大户人家气派。 正门口蹲著两个石狮子,狮子中间是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单守卫的人就有十几个,一个个穿著制服,庄严肃穆。 醒枝看到了他们的配枪,暗自诧异。 “你霍爷爷是老首长,现在是新时代了,咱们还能进去,要是在过去,霍家老宅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顏老爷子说。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招惹上了霍启尊,会不会哪天被他一枪崩了? 她不仅头皮,后颈也跟著麻了。 爷孙俩说话间,正门大敞开来,是霍启尊来到了门口。 他穿著早上出门时那身黑西装,站在一群军人中间,英俊又肃穆,丝毫没有平日里那副紈絝模样。 有人过来开车门,顏老爷子下车,醒枝不得不跟著下来。 她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霍启尊的视线里。 霍启尊嘲讽意味十足地抬了抬眉毛。 醒枝又羞又恼,只嫌这辈子还是太长了。 她垂著眼,假装没看到霍启尊的目光。 “顏爷爷。”霍启尊主动过来跟顏老爷子打招呼,象徵性地伸手搀扶老爷子的手臂。 顏老爷子上下打量著霍启尊,又握他的手,乐得合不拢嘴:“启尊比照片上更英俊,长得跟电影明星一样!” 说著,又赶忙把醒枝拉过来。 “枝枝,这是你霍爷爷的孙子启尊。启尊,这是我孙女醒枝,你们两个认识一下。” 醒枝:“……” 如果霍家门口有地缝,她一定会钻进去。 第54章 相亲(二) 霍启尊打量著醒枝,眼神里带了点几不可察的笑意。 他今天原本想著晚上来老宅,跟爷爷吃个饭就好,爷爷偏打电话让他提前过来。 一过来就跟他说,自己有个老朋友的孙女也来了京都发展,要介绍给他认识。 霍启尊才知道爷爷的用意。 他想跟老爷子说自己结婚的事,张了几次嘴都被老爷子截住了话头。 “先见见,实在不行还能做朋友嘛!”老爷子说,他似乎很有信心霍启尊一定会满意。 等霍启尊再想说什么,顏老爷子已经到了,他便被爷爷催著出门来接。 见到车上下来的人,霍启尊不由失笑。 这个世界上的巧合还真是多呢。 在顏老爷子身边的醒枝,乖得过分。 她的长捲髮隨意绑在脑后,上身穿了一件白衬衫,下身是长及脚踝的黑色鱼尾裙,脚上穿著一双白色圆头玛丽珍鞋。 霍启尊走近才发现,她露出的一张脸白皙乾净,没有化妆。 素顏的醒枝带了几分娇憨稚气的味道,看的人莫名心软。 特別是她看到霍启尊时的惊惶模样,让人忍不住要逗她。 霍启尊恶趣味地伸出手来。 “幸会,顏小姐。”他看醒枝的眼神別有深意。 醒枝硬著头皮跟他握手,被他用指甲若有似无地划过手心,驀地红了耳垂。 於是,霍启尊收回手,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 老宅的管家过来带路,醒枝便跟在爷爷身后往里走。 她全程心不在焉,想这场闹剧如何收场,突然脚下一个趔趄。 “小心。”耳边响起低笑,是霍启尊兜住了她的腰。 “多,多谢。”醒枝低声道。 耳朵红得更厉害。 霍万疆和顏罡两位老爷子,多年未见,一见面便热情地给了彼此一个拥抱。 接著,又彼此介绍自己的孙子孙女给对方认识。 醒枝乖乖地叫了声“霍爷爷”,霍老爷子笑逐顏开,怎么看她都看不够。 “醒枝真漂亮,有大家闺秀的风范。”霍老爷子称讚。 “霍爷爷过奖了。”醒枝垂著眼,更加心虚。 没有大家闺秀玩仙人跳的,霍老爷子要是知道她和霍启尊的事,在爷爷这里也就穿帮了。 看现在的情况,霍启尊的母亲还没告诉爷爷他们结婚的事,霍老爷子是有信息差的,也不知道真知道了会怎么想。 霍老爷子设家宴款待他们祖孙两人,席间,两位老爷子更是相谈甚欢,醒枝心里七上八下,霍启尊偶尔附和一句,更多的时候是在观察醒枝。 坏女人心虚起来,神情飘忽,耳朵发红,怪可爱的。 她全程走神,面前那道白灼虾仁已经被吃了好大一个缺口出来,別的菜一口没动。 “看来我家厨子做的菜不符合顏小姐口味。”霍启尊突然说。 醒枝猛地抬头,筷子尖的虾仁落到了骨碟里。 顏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宠得很,但一些基本餐桌礼仪却是用心交过的。 自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失態,怔了一下,笑著给醒枝找场子:“头一次相亲就遇到启尊这样优秀的男孩子,我们枝枝紧张了。” 霍老爷子也注意到了,忙用公筷给醒枝布菜,一边布,一边笑道:“两个孩子投缘是好事,来,启尊,枝枝,你们两个把微信加上,以后多走动。枝枝一个人在京都,启尊也要多照顾一下。” 就这样,已经结婚快一个月的两人,竟然在两位老人面前才加上了彼此的微信。 霍启尊对醒枝挑眉,有捉弄成功的得意。 醒枝气结,抬脚对著他的膝盖一踢。 霍启尊早有准备,双腿一拢,竟然就这样把她的脚夹在了两膝之间。 两位老人在回忆当年,霍启尊没事人一样,在一旁听得认真,捧场得很。 只有醒枝,坐立难安,在认真拔自己的腿。 醒枝的耳朵红得更甚。 两人的体力相差太过悬殊,她卯足了劲儿,可霍启尊的大腿肌肉惊人的有力,牢牢钳制著她,根本拔不出来。 到后来,醒枝索性放弃了,她只默默祈祷两位老爷子不要往桌下看。 明明两人是共犯,霍启尊泰然自若,紧张的只有她自己。 他甚至在中途,將手放在桌下,拧了一下她的脚背。 醒枝的心臟“扑通”乱跳个不停,她绷不住了。 又捱了十几分钟,四人都停了筷子。 霍老爷子便说:“启尊,枝枝头一次来,你带枝枝在家里四处逛逛。” 显然,这是在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 霍启尊含笑:“好。” 他突然鬆了腿。 醒枝一个后仰,要不是霍家的餐椅都是红木做的,足够厚重,她非栽倒过去不可。 “怎么了?”顏老爷子看她,“这孩子,最近越发毛躁了。” 醒枝敢怒不敢言,跟霍启尊离开了餐厅,一路走到了院內的长廊里。 四下无人,霍启尊拉了她的手腕,一个转身,將她压在了长廊的柱子上。 醒枝还有点慌乱:“爷爷只说来见个老朋友,我不知道是来这里。” 霍启尊不说话,只目光灼灼地看她。 “看来爷爷还不知道咱们已经结婚的事,但你妈已经知道了,所以我们早晚会暴露。怎么办?” “兵来將挡,水来土掩。什么怎么办?”霍启尊反问她。 “那先等我爷爷走了再说吧,我爷爷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醒枝习惯性垂眼。 天已经黑了下来,霍家老宅四处亮起了灯。 暖黄的灯火里,霍启尊的神色晦暗不明:“是怕他受不了刺激,还是压根没准备告诉家人结婚的事?” 这不是一回事吗? “没必要告诉,毕竟我嫁给你的手段也不怎么光明磊落。” 醒枝说,看霍启尊不说话,又赶忙找补,“我觉得,婚姻是两个人的事,牵扯上一大家子就太麻烦了。” 霍启尊伸手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眼看他。 “两个人的事?顏醒枝,普通人家的婚姻尚且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更何况你我。 我之前想早点结婚是为了让爷爷放心,你如果调查过我,应该知道吧?” 晚上没有白天燥热,风里带著凉意。 在霍启尊审视的目光下,醒枝觉得有点冷。 她环抱自己的双臂:“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55章 坏女人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是时候?”霍启尊嘴角抿成一条线,身上的气息也比在饭桌上沉凉许多,一双眼睛冷锐犀利。 醒枝不想撒谎,迎著他的目光道:“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並没有让家里人知道的打算。能多瞒几天就多瞒几天吧,实在瞒不住了,再想办法。 霍启尊按在她腰上的那只手猛然收紧,同时,捏著她下巴的这只也加重了力道。 醒枝疼得闷哼一声。 “顏醒枝,我说过,休想惹上我之后再全身而退。”霍启尊一字一顿。 “我只是不想让家人担心。” 莫名奇妙跟人领证结婚,没有让家人知道,爷爷和妈妈一定会多想,生活中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她真的不想再费心思。 霍启尊嗤笑一声:“还真是孝顺,为了不让你的家人担心,就欺骗我的家人,顏醒枝,这天下的好事都让你占了是不是?” 两人的氛围又开始剑拔弩张,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三度。 突然,有人声传来。 是两位老爷子,他们不知在討论什么事。 顏老爷子说:“我今晚就要回南城,下周约说好了去法国疗养,不过可以让枝枝代表我过来。” 霍老爷子说:“那太欢迎了,到时候我让启尊去接枝枝丫头。” 两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隨而来的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在醒枝以为霍启尊会放开她的时候,突然,他猛地凑过来,封住了她的唇。 醒枝嚇了一跳。 这要是被两个老爷子撞见的话,今天苦苦偽装的一晚上,不就全完了? 唇上倏地一痛,是霍启尊咬了她一口。 之后,他若无其事地放开她。 两位老爷子已经走了过来。 “怎么了启尊?”霍老爷子问。 醒枝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心里一紧。 霍启尊神色淡淡,不慌不忙:“顏小姐说头晕,我扶她在柱子上靠一会儿。” 醒枝本以为自己的心理素质已经算好,可霍启尊比她更是强上太多,说得跟真的一样。 “怎么还头晕了,快,去椅子上坐一会儿。”霍老爷子说。 顏老爷子更是一脸担忧。 “没事霍爷爷,刚才突然有点低血,现在没事了。”醒枝忙说。 四人又一同在霍家老宅的园里散了一会儿步,醒枝这才知道刚才爷爷在跟霍老爷子聊什么。 原来下周一是霍老爷子84岁寿宴,两位老爷子准备让她出席。 “枝枝,到时候我让启尊去接你,你一定要过来。”霍老爷子热情地说。 当著爷爷的面,醒枝不好推辞,只好先含糊地应了。 晚上9点左右,顏老爷子准备返程,霍老爷子便安排了自己的司机送他去航空基地。 醒枝也要送,直接被两个老爷子拦了。 顏老爷子说:“枝枝,让启尊送你回住处,你去送,爷爷更不放心。” 霍老爷子自然赞同,也一个劲儿对霍启尊使眼色,让他主动送醒枝回家。 霍启尊意味深长挑眉:“请吧顏小姐。” 拗不过两位老爷子,醒枝不得已坐上了霍启尊的车。 回去的路上,霍启尊没有理她,板著脸一路开得飞快。 醒枝知道他不高兴,也不自討没趣找话题,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 她还沉浸在跟爷爷短暂见面又离別的情绪里,有点伤感。 两人快到临江別墅时,霍老爷子的电话打来。 霍启尊直接用车载蓝牙接听的。 “启尊,把枝枝送回去了吧?”霍老爷子问。 霍启尊漫不经心地瞟了副驾驶上的醒枝一眼,“嗯”了一声。 “你看怎么样?爷爷的眼光错不了,顏家的小丫头漂亮又清纯,很討人喜欢对不对?”霍老爷子问。 醒枝知道她漂亮,至於清纯……想想她自己为了嫁给霍启尊做的事,她只剩心虚。 霍启尊又瞟她,声音听不出情绪:“还行。” 霍老爷子“嘖”了一声,夸张道:“仅仅是还行?你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霍启尊:“……” 醒枝:“……” “对了,我听你妈妈说,你跟一个坏女人领证了?”老爷子这才说到正题上。 醒枝不由绷紧了后背。 “嗯,是有这事。”霍启尊丝毫不慌。 “那个女人心机太深,不適合你,还是枝枝好,清纯又乖巧。”霍老爷子又说。 醒枝扶额,爷爷求求您,快闭嘴吧。 霍启尊憋笑,又看醒枝一眼:“嗯。” “你也是太衝动了,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你和枝枝丫头好好相处,跟那个坏女人把婚离了,她要是拖著不离,爷爷可以直接在系统里给你把婚姻状態改了……” 霍老爷子絮絮叨叨,又跟霍启尊聊了一会儿。 “坏女人”本人在副驾坐立难安,霍启尊却已经要笑疯了。 车子勉强开到了车库里停好,霍启尊伏在方向盘上,笑得整个人在颤抖。 “爷爷放心,我一定离坏女人远一点。”临掛电话时,霍启尊敛了笑容说,把“坏女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之后,他转身看她。 显然,霍老爷子和余幼薇之间有信息差,不知道醒枝就是那个骗霍启尊结婚的“坏女人”,才闹了这个大个乌龙。 不过因为霍老爷子的电话,两人僵持的氛围倒是缓和了不少。 “你装起乖来倒厉害,把爷爷都骗到了。”霍启尊不咸不淡地说。 醒枝尷尬:“我不知道今天是跟你相亲……” “要是知道,你也不可能去。” 霍启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先行下了车。 倒是没有再发脾气。 当晚,两人各怀心事,没有亲热,洗了澡就背对背各自睡去。 深夜,醒枝还没睡实,她似乎听到了霍启尊的嘆息声。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似乎在梦中囈语,接著把她捞进了怀里,用双臂箍紧了她。 额头上有一点轻微的触感,是霍启尊亲了她一下。 醒枝不敢睁眼,她的心突然颤了颤,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三天后就到了霍老爷子寿宴的日子。 顏老爷子一大早就电话嘱咐醒枝,他的礼物已经让人送了过去,要她务必把祝福带到。 “我去了,不会被你妈妈发现吗?”她有点担忧地问霍启尊。 “怎么,丑媳妇还不见公婆了?”霍启尊不咸不淡道。 第56章 楚乔陷害醒枝(一) 该来的总会来的,醒枝知道,这个寿宴哪怕她不去,这件事也不可能一直乌龙下去。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倒不如大大方方去了。 霍老爷子的寿宴在老宅举办,异常隆重和盛大。 来往的车辆在几公里外就开始拥堵,浩浩荡荡来了上千號人,老宅里更是人声鼎沸。 霍启尊的母亲余幼薇主持大局,醒枝一进门就看到了她。 余幼薇穿一身宝蓝色旗袍在宴会厅门口迎接客人,端庄典雅,跟那天过来对她扇耳光撂狠话的模样判若两人。 显然,她也看到了霍启尊和醒枝,笑容登时僵到了脸上。之后,快步走到两人跟前,对醒枝低声说:“你来做什么,我们霍家不欢迎你!” 醒枝神色如常:“爷爷邀请我来的。” “你连老爷子都骗到了?”余幼薇气得咬牙切齿,“顏醒枝,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最好安分点!” 霍启尊沉了脸色:“妈!” “我说的不对吗?鬼迷心窍了你!”余幼薇对自己儿子也没客气,依然怒目而视。 此时,有別的客人走了进来。 余幼薇这才瞪了两人一眼,过去招待了。 “你別往心里去。”霍启尊说,伸手搂醒枝的腰。 醒枝想,现场几百双眼睛看著,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之后,儘量不著痕跡地躲了一下。 霍启尊注意到了她的举动,脸色又冷了下来。 大概是不想在爷爷的寿宴上跟她吵架,他难得克制地没有口出恶言。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们先去见了霍老爷子,醒枝说了几句祝寿的话,老爷子很开心。 他连连夸醒枝乖巧,温柔,漂亮,对她的喜爱溢於言表。 老爷子这样欣赏她,如果知道了她骗婚的事,也不知道该多难过。 醒枝对老爷子笑著,心口却堵得难受。 进了宴会厅后,醒枝还看到了楚乔。 楚乔见到两人,习惯性露出委屈表情,倒是没有过来。 醒枝对她冷笑了一下,满心厌恶。 霍启尊把醒枝带进去,就去跟著余幼薇招待客人了。 过了一会儿,余幼薇来找她。 “你是南城顏家的女儿?”她皱著眉头问,依然一脸反感。 醒枝应了声:“是。” 余幼薇冷笑道:“你们家好歹也是在南城有头有脸的,没想到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也不怕给你妈丟人!” 醒枝白著脸任她奚落没有接话。 谁知,余幼薇下句话就带到了时芙—— “不过也是,你妈从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混不吝的,做事不择手段,能养出什么好女儿!” 这话听得醒枝火大。 她记得母亲说自己不认识霍家人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被背刺。 醒枝顿时提高了声音:“夫人,您说我可以,说我妈,就恕我失礼了!” 余幼薇大概也觉得自己那句话不占理,没有再纠缠,她只是冷冷地警告了一句:“顏醒枝,你要是个识相的,最好在老爷子不知道真相前赶紧离开启尊,你时间不多了!” 之后,她脚步匆匆地走了。 醒枝看著余幼薇的背影,心口又蒙了一层灰。 她会离婚的,早晚,一定会。 只是不能是现在。 宴会厅里一片欢乐的氛围,醒枝夹在熙攘的人群里面,心事重重。 她手里拿了杯香檳,百无聊赖地四处走。 与此同时,也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陆羽和顾辞渊都在。 她远远地跟顾辞渊招了招手,顾辞渊也微笑点头回应他,陆羽扯了扯唇角,把头扭向一边。 不一会儿,霍老爷子和霍启尊过来。 “枝枝,自己一个人喝香檳多没意思,快来跟启尊跳支舞!”老爷子笑著招呼她。 果然,音乐声响起,已经有不少人进入了舞池里。 醒枝还没有拒绝,霍老爷子已经把霍启尊推到了她身边。 看来霍老爷子和余幼薇的信息差还没有对齐,可能余幼薇不想在公公大寿的时候扫他的兴吧。醒枝心想。 走思间她已经被霍启尊牵著手,带入了舞池里。 舞曲是一首经典的爵士《调情圣手》,曲调轻慢,慵懒,霍启尊左手扶著醒枝的腰,右手鬆松地搭在她背后,肉眼可见的客气疏离。 在外人看来这两人不熟,只有醒枝知道,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昨天在床上差点把她拆散了。 她那里还肿著。 两人跟著节奏慢摇。 “我觉得还是找个机会跟爷爷摊牌。”醒枝踩著音乐,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 “不准备瞒了?”霍启尊声线轻懒。 主要是瞒不住了。 醒枝嘆口气:“你说得对,我不能这么自私。这样,先告诉你的家人,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想想怎么跟我的家人说。” 她不说,余幼薇也会说。 余幼薇是个厉害角色,闹起来不是她镇得住的。 霍启尊嗤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舞曲渐渐明快起来,他猛地把醒枝推出去,旋转一圈后拽回来,之后,扣在了怀里。 “顏醒枝,你这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坏女人。”他贴得那样近,说话的时候唇瓣擦过她的耳朵。 醒枝猛地战慄了一下。 他们是合法夫妻,却依然有人群中偷情的感觉,很微妙。 一曲结束后,醒枝赶忙退后一步,从霍启尊的怀抱里离开。 她又开始拿杯香檳乱晃。 二楼有杂技表演和棋牌室,后来,醒枝便移步上楼。 “顏小姐,我们谈谈?” 身后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醒枝回头,便看到了楚乔。 楚乔跟在她身后上楼。 醒枝不客气地看了她一眼:“楚小姐,我的手下败將,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不过,你音乐会本想出风头,却出了好大的洋相的事,確实可以跟我分享一下。” “你!”楚乔气得脸色发白,“顏醒枝,你很得意是不是?你该不会以为自己会笑一辈子吧!告诉你,启尊母亲不认你这个儿媳妇,你和启尊领证了也没人承认你是霍家少夫人!” 楚乔气急败坏,走到她面前一步台阶上去。 “没关係,霍启尊承认就行。”醒枝勾了勾唇角。 “顏醒枝,启尊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不信,我们打个赌。”楚乔阴沉沉笑了笑。 突然猛地往台阶下倒去。 “顏小姐,不要!”她尖叫出声。 第57章 楚乔陷害醒枝(二) 楚乔当著醒枝的面,就这样从楼梯滚了下去。 周围响起一阵骚动,无数人的目光往这边看过来。 “顏小姐,你为什么推我!”楚乔柔弱无助地倒在楼梯拐角处,额头和膝盖都破了皮。 她眼里都是泪,一脸的不敢置信。 演技实在精湛,以至於醒枝都怀疑自己真的推了她。 她的脑子空白了一瞬,之后,便环抱双臂冷冷地看著她表演。 霍启尊赶来的时候,楚乔还在地上坐著。 “你没事吧?”霍启尊问。 楚乔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强忍著泪水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得罪了顏小姐,她要对我下这样的手。” 楚乔在外的名声一直很好,她这些年在霍启尊身边苦心经营,外人都觉得她温柔善良。 反观醒枝,看上去就不好惹。 所以眾人自然是偏向楚乔的,一个个看醒枝的神情都是指责。 “你说我推倒的你,有证据吗?”醒枝冷冷地说,“楚乔,我还说你故意倒地陷害我呢。” “怎么可能呢?我明天还有演出,我额头受伤了,明天怎么见人?顏小姐,你不要觉得这里是监控死角,你就能信口雌黄!”楚乔说。 ……醒枝刚刚想要调监控来著,原来她早有准备。 “有谁看见我推楚小姐了吗?”醒枝去看围上来的人群,冷声问。 她就不信,成百上千的人里,没一个愿意说真话的。 “有,我看到了。”余幼薇从楼上走了下来,淡淡地看了醒枝一眼,眼神得意,“我刚才看到楚小姐和顏小姐爭吵,接著,顏小姐就猛推了楚小姐一把。” 余幼薇刚才不在这儿,她明明是从二楼的包厢出来的。 可今天是霍老爷子寿宴,她是当家主母。 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会怀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小姑娘这么漂亮,怎么做这种事啊!” “真是的,该不会看楚乔小姐跟霍小爷交好,心里嫉妒吧!” 人们议论纷纷,醒枝用牙齿咬住嘴唇內侧,没有再说话。 霍启尊冷冷看了醒枝一眼,之后蹲下身,看著楚乔:“你能走吗?” 楚乔楚楚可怜地摇了摇头。 霍启尊伸手把楚乔抱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之后,他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醒枝一眼:“你別乱跑,一会儿直接回家吧,这件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霍启尊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楚乔走了。 余幼薇看醒枝一脸得意:“我当你还有什么本事,不过如此。” 醒枝:“我没推她。” 余幼薇勾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不欢迎你。” 冤枉你的人比你自己更知道你有多冤枉。 醒枝甚至露出一个淡薄的笑意来,她没有跟霍老爷子打招呼,就这样一步步走出了霍家的宴会厅。 陆羽和顾辞渊在不远处目睹了全程。 顾辞渊眉目间的神色晦涩,喝了口酒:“你也看到了,醒枝没有那么坏,楚乔也没有那么好。” 陆羽:“楚乔被逼急了而已,你要是被人挖了墙角,说不定手段更恶劣。” 顾辞渊没有再作声。 醒枝从小到大都是她欺负別人,受这样的窝囊气还是头一次。 她没有回临江別墅,而是给舒顏打了个电话。 “一起喝一杯啊,顺便说说我请公司团建的事。” “团建,你请?”舒顏很兴奋,“去哪儿?” “泰国,来了再说。”醒枝给舒顏发了位置。 反正出了这件事,霍启尊又会觉得她不可救药,冷落她一阵子,不如趁著这个机会直接去泰国。 有什么帐,回来再算好了。 两人约在附近的一个清吧。 醒枝先说了团建的事。 新公司原本也需要组织一些活动增加凝聚力,舒顏正苦於没有经费。 眼下,醒枝主动提出来,简直是想睡觉天上掉了个枕头。 醒枝简略说了自己的计划,除了她和舒顏,再带8个高层出去,每人预算2万,舒顏很高兴。 “等我把公司搞起来,年底多给你分钱。”舒顏说。 “好。”醒枝笑,心里倒是没有多在乎。 就冲舒顏创业初期还能从牙缝里省出10万块照顾她,给她钱,醒枝心甘情愿。 两人当即敲定了联繫旅行社,儘快出发。 “下周?”舒顏问。 醒枝摇头:“看看能不能再快点,泰国有落地签,能明天去最好,就看你有没有这个组织能力了!” “小瞧我是吧?”舒顏瞥她一眼,“想明天出发还不容易,我一会儿就群里发通知,让能去的主动报名!” 说著,她果然用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放下手机,看醒枝兴致不高,又试探问道,“你这是跟你老公吵架了,想出门躲清静?” 醒枝愣了一下,这么明显吗? “你怎么知道?” “猜的,”舒顏说。 威士忌上来,她先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又说:“不过咱们老家有句话,叫『笑和夫妻不长久』,像你和霍启尊这样的夫妻,吵吵闹闹没准更能过一辈子。” 过一辈子吗? 醒枝嚇了一跳,她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如果此生註定要跟一个人过一辈子,那她只想跟楚然过。 她的楚然…… 醒枝饮尽杯中酒,冰凉的酒液顺著喉咙滚下去,满腹的心事也被压下。 “別提没用的,喝酒。”她说。 楚乔陷害她这件事,对醒枝来说就像饭里吃出个死苍蝇,都不值得拿出来说。 反覆揪住不放,倒显得自降身价。 醒枝和舒顏喝到半夜,两人都带了几分醉意。 “你知道去泰国我最期待什么吗?”舒顏大著舌头说。 醒枝想了想:“六九成人秀。” “你怎么知道?”舒顏大惊小怪。 “因为我了解你。”她抱著舒顏大笑。 喝完酒,心情都好了不少。 中间霍启尊打了两次电话,醒枝直接掛了,到后来直接按了关机。 回到临江別墅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 佣人们都睡了,霍启尊在客厅里抽菸。 见她来,下意识站起身。 醒枝勾了下唇角,懒得理他,直接往里走。 “站住,你去哪儿了?”霍启尊问她。 第58章 醒枝委屈 醒枝一见到霍启尊就没有好气。 这个时候,他不该在医院里陪自己的前女友白月光吗?居然还回家了。 “没去哪儿。”醒枝说,掠过他就往房间走。 霍启尊伸手,直接钳住了她的腰。 “今天的事……” 他还没说完又被醒枝冷冷打断:“你以为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吧,就是我推了楚乔,我十恶不赦,我是个坏女人!” 她已经全然摆烂了。 霍启尊愣了一下,静静地看著她:“现在连藉口都不找了?也不准备为自己解释一下了?” “我解释了,你会信吗?”醒枝不知哪里来的蛮力,一把推开了霍启尊。 霍启尊被他推得往后退了半步。 “霍启尊,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我除了脸一无是处,不如楚乔温柔善良,你的楚乔最善良无辜,做什么都是我的错!” 吵架的时候,气势一定不能输。 小霸王醒枝也从来不是泪失禁体质。 可不知怎么了,她的眼睛还是红了。 霍启尊愣了一下。 除了床上,他还没见她哭过。 为了博取他同情挤出的鱷鱼之泪不算。 醒枝也觉得自己没出息。 怎么至於的?一点女人间的雌竞小阴谋,也值得起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输了就输了。 反正霍启尊是她丈夫,无论如何,她还是既得利益者。 醒枝快速收敛了情绪,她看了霍启尊一眼:“我去洗澡,今晚睡客房。” 说完也不管霍启尊的反应,直接走了。 醒枝去衣帽间拿了换洗衣服,直接去了一间客房洗澡。 她把浴缸放满水,之后自己蹲进去。 水面漫过口鼻,醒枝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鼻腔捕捉到漂白剂残留的味道,耳膜被四面的水挤压,头颅嗡嗡作响。 她的胸口开始发闷,熟悉的窒息感一点点袭来,之后,肺部受到挤压,烧灼感一点点加重。 醒枝突然害怕了。 她挣扎著用手去抓浴缸的边缘,试图站起身来。 但她莫名没有力气,水面像有结界一般,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 “楚然死的时候就是这样吗?”醒枝迷迷糊糊地想,之后索性坐下,任凭自己滑到了浴缸底。 被霍启尊拎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 “顏醒枝,你tm的什么脾气,这么点小事就寻死!” 耳边是霍启尊的怒吼声,接著,她被翻转了过去控水。 霍启尊拼命挤压她的肚子,直到醒枝吐的再也没有东西可吐,她才勉强睁开眼睛。 眼前是霍启尊放大的脸,那个神情,悲愤,惊恐,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醒枝被放到了臥室的床上。 “我喝多了,不小心睡著了而已。”她给自己找藉口。 总不能让她觉得被楚乔陷害一下就自杀,楚乔算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霍启尊看醒枝没事,脸色一点点缓和下来。 “白天的事是你受了委屈,是楚乔不好,我已经知道了。”他说。 醒枝精神一震,坐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 “辞渊打个电话给我,他目睹了全程。” 原来是顾辞渊,醒枝鲜少对谁有愧疚和心疼,顾辞渊是一个。 “你会相信他?不怕辞渊帮我说谎?”醒枝问。 霍启尊嘆了口气,將醒枝抱坐在自己怀里。 “我妈替楚乔作证,我能相信我妈。那辞渊替你作证,我没有理由不相信辞渊。”他儘可能心平气和地跟她解释,“我也並没有觉得楚乔比你更值得信任,只是那种情况下,我得顾全大局,送楚乔去医院。” “至於你,这么点小事就出去喝酒,还寻死觅活,真的刷新了我对你的认识。” 小事?敢情被冤枉的不是他,站著说话不腰疼。 还说自己不偏心,他明明第一时间倾向相信楚乔。 想起霍启尊冷冰冰的眼神,醒枝在心里也冷笑了一声。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她问。 “我警告过楚乔了,她出院后会跟你道歉。” “道歉就够了?”醒枝皱眉。 霍启尊抱紧她,亲她的头顶:“人不能太跋扈,你抢了楚乔的男朋友,又毁了楚乔的音乐会,可是道歉都没有呢。” 说的也是,在霍启尊的眼里,楚乔是受害者。 受害者无需完美,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所以楚乔陷害她无伤大雅。 醒枝连话都不想跟霍启尊说了。 “好,那我睡觉了。晚安。”她要送客。 “回去睡。”霍启尊说。 醒枝不依,霍启尊便伸手把她抱起来,一路抱了回去。 之后又拿了吹风机替她吹头髮。 醒枝喝了酒,靠在霍启尊身上昏昏欲睡。 “以后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两个人过日,坦诚信任是最重要的,知道吗?”霍启尊把她海藻般的头髮撩起来,用吹风机吹髮根,声音听不出情绪。 醒枝“嗯”了一声。 这话她並不往心里去,她和霍启尊,除了床上就没有共同语言,哪有什么坦诚信任可言? 先隨口应付一句,把今晚糊弄过去。 霍启尊如何不知道她是糊弄? 他咬牙,捏她的脸,强迫她睁开眼看他。 “顏醒枝,你没有心!” 看看这人,他丟下她送白月光去医院,自己还委屈上了。 “別闹,困了。”醒枝又闔眼。 霍启尊便丟了吹风机来亲她。 起初醒枝还不愿意,亲著亲著便被打开了任督二脉,揪紧了霍启尊的衬衫。 霍启尊一天的不豫情绪在这个时候才得到紓解,长长地喟嘆一声。 “你也就这个时候乖觉。”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像真正属於他的女人。 又是一夜繾綣,睡醒后,两人都没了脾气。 “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我陪你去买一个,算结婚礼物。”霍启尊说。 他这个婚,结的实在是仓促,婚戒没有,彩礼没有,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再说吧,”醒枝想起自己的任务,对他说,“我今天可能要去泰国玩,最迟明天。”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霍启尊问。 “昨天我心情不好,舒顏说她们正好要去团建,可以带上我,要我去放鬆一下。”醒枝说。 是不是还要感谢楚乔,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藉口。 霍启尊不疑有他,亲了亲她的发顶:“那注意安全。” 第59章 生死营救 一直到落地泰.国,醒枝还觉得一切跟做梦一样,顺利得有些不真实。 她给员工们报的精品旅游团,为了掩人耳目,一行人白天都在一起。 到了晚上,回到酒店,就是自由行时间。 舒顏跟员工去酒吧一条街玩,醒枝藉口身体不舒服,在酒店休息。 等眾人离开,她便出了门,去见了一个叫拉彭的人。 这是一个卖佛牌的商家介绍给她的。 据说,拉彭在国人间很有知名度,表面上是个在本地寺庙里给佛牌入料的师傅,实际上是个掮客,靠给人介绍生意为生。有点武侠小说里“包打听”的那个意思。 他什么钱都赚,肯定对杀妻骗保產业链也有涉猎。 醒枝给拉彭打了电话,两人约在一家宵夜店。 她一眼便认出了拉彭。 拉彭穿得像个僧侣,皮肤黝黑,身材高大,但眉毛上有道疤,戾气很重。 两人吃泰式粿条,看上去跟普通的老友会晤没什么不同。 “你是哪个水晶晶介绍的?”拉彭会说中文。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泰.国人说中文就是这样,再阳刚的人也听上去很娘。 醒枝说了个名字。 “来这边做生意?”拉彭挑起一根粿条问她。 “不是,”醒枝沉吟了一会儿直接开口,“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嚇到您,我下次准备带我丈夫过来……我给他投了三千万的意外险,不知道有没有门路?” 拉彭的眼神顿时严肃起来,他坐直了身体。 “小姐,你当我是什么人!”他厉声呵斥,“你们对我们的刻板印象也太恶劣了!” “事成之后,我给你1000万。”醒枝看著他的眼睛,镇定地说。 拉彭的眼神明显鬆动,嘴上却还在坚持:“不是钱的问题,没有这样的事!” 醒枝起身:“不好意思拉彭先生,那打扰了。” 她要离开。 “你不是耍我?”拉彭突然问。 醒枝见这件事有门,坐了下来。 当晚,她跟拉彭聊了一个小时,之后从包里拿了块1000克的金砖出来。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下次见。”醒枝说。 拉彭的眼睛都亮了,对她异常客气:“小姐,我还没有帮您……” 醒枝勾唇:“不急在这一会儿。” 她就这么走了。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醒枝已经被人盯上了。 她太著急,借著旅游的名义来泰却第一天就找上了拉彭,引起了不少人警觉。 第二天,他们一行十人如约去看了成人秀。 台上的尺度大得惊人,一群人妖露出身体关键部位走秀,更有甚者,还有几个人妖用那个部位敲鼓。 舒顏惊讶地张大嘴巴。 “我去,早知道泰.国人这么会玩,我早来了。” 醒枝被她的模样逗笑,暂时忘了满腹心事。 可不知怎么,她总觉得隱隱不安。 看秀前手机全部没收,看完后在出场口领取。 工作人员看了一下醒枝的手牌,用標准的中文道:“小姐,您的手机好像被摔坏了,麻烦您来后台,我们商量一下赔偿事宜。” 出国在外,手机甚至比护照更重要。 醒枝確实有点急了。 “我跟你一起去。”舒顏说。 可她被人拦在了外面。 醒枝只好自己跟那人往后台走。 那人带她走进一个电梯,接著按了顶层。 醒枝觉得不对劲。 “手机不是就收在演出大厅旁的柜子里。”醒枝说。 那人笑了一下,神情诡异。 醒枝突然想逃。 她想伸手按其他楼层,已经那人猛地衝上来按倒她。 接著,她被人捂住了口鼻,迅速昏迷了过去。 醒枝醒来的时候,被人戴了手銬和脚镣,关到了一个四面没有窗子的屋子里。 屋內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出白天还是黑夜。 “这个漂亮,先不要动,饿三天磨磨心性。”她听房间外一个人用中文说。 接著有人接话,那两人简短聊了两句。 听那些人话里的意思,因为她优越的顏值,准备把她送个哪个大人物,让人先不要动她。 醒枝想起在社会新闻里看到的那些被骗入园区的女孩,挨饿,电击,被轮流强暴的都有,顿时头皮都炸开了。 她太天真了,一心只想报仇,又一次低估了社会的险恶。 醒枝在小黑屋里不知道被具体关了几天。 因为不需要送饭,也便不需要有人来看她。 屋子的角落里放了一个旧式的尿痛,供她上厕所。 没有食物也没有水,她根本排泄不出什么。 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將她紧紧包裹。 地面和空气里带著东南亚国家特有的潮湿,醒枝的每个关节都觉得酸胀。 恐惧和飢饿感席捲了她。 起初肠胃里是一阵又一阵尖锐的刺痛,后来疼痛逐渐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乾。 她的抑鬱症加重了,躯体化症状更加严重,一直在颤抖,乾呕。 醒枝晕了过去。 再醒来,人在医院里打点滴,身边是舒顏和霍启尊。 “你终於醒了,嚇死我了!”舒顏抱住她大哭起来。 醒枝脑子发木,任她抱著,许久反应不过来。 霍启尊坐在一旁,显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但眼底一片青黑。 “顏醒枝,你这个人真是又作又麻烦。”他说,一张嘴嗓子都是哑的。 后来有几个穿制服的人过来,霍启尊便出去跟他们谈话了。 “今天几號了?”醒枝问。 “你被掳走了两天,在医院又躺了一天。” 舒顏抽抽噎噎说,“多亏了霍启尊,人还没过来就已经开始找关係,他身份特殊,这边不敢乱来,要是普通的公民,且周旋呢!” 醒枝都感觉自己都快困饿而死了,没想到才被关了两天。 “霍启尊怎么知道的?”她问舒顏。 “別提了,你失踪了,我第一时间就想得向他求助。他过去给我打过电话,可我这猪脑子,也没有存。” 於是舒顏又千方百计把电话打到霍氏集团,可別说霍启尊,那边的人连他助理的电话都不肯给她。 谁知,她一筹莫展之际,霍启尊居然把电话打了过来。 舒顏说起来还在红著眼睛惊嘆:“你知道吗?霍启尊的权势真的太可怕了,泰警找到你只用了4小时,我估计他们警匪勾结,这4小时,全是商谈时间。” 第60章 你还生气吗 醒枝刚脱离危险,脑子还在发怔。 听舒顏这样说,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如果霍启尊有这样通天的手眼,那是不是意味著楚然的事交给他查更快捷方便? 可他和楚乔是一个阵营的人,又怎么可能相信她。 现在不相信,等部分真相浮出水面后,只差这边一个证据的时候,应该可以吧? 醒枝脑子低速运转,越急越卡顿。 她恨这样不灵光的自己。 以至於霍启尊再进来的时候,她看著他,张了张嘴:“霍启尊,你能帮我……” “帮你什么?”霍启尊在床边坐下来看她。 醒枝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我要吃饭,饿,还要洗澡,你闻闻,我身上都有味儿了。”她软绵绵举著插输液器的那只手给霍启尊闻,有撒娇的意思。 霍启尊难得没有冷嘲热讽,他沉默地看了看醒枝,出去了一小会儿,又回来。 “我找了家中餐厅做牛肉粥给你,洗澡的话,一会儿吃完饭,就在这里洗。” 他找了芭提雅最好的私人医院,有独立卫浴。 醒枝点点头,想起那间泛著潮气和臭味的小黑屋,她还心有余悸。 舒顏识趣地看看两人,对醒枝道:“那我先走,晚点再来看你。” “你明天正常带队回国,”霍启尊道,“我照顾她。” 他们公司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要有个主心骨。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对於霍启尊,舒顏是一百个放心,再加上醒枝也催她走,关心了醒枝几句,她便真的回去了。 医院里,只剩下了醒枝和霍启尊。 醒枝知道,霍启尊既然能救出她,就一定能问那些人为什么选中她。 不知道那些人怎么说,如果牵扯出拉彭,拉彭又会怎么说。 她来之前没有考虑到自己被绑到诈骗园区这一层,藉口也没找好。 看看能不能混过去吧,拉彭是个老江湖,应该不至於交代得那么彻底。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她说,心虚得厉害。 “你很缺钱?怎么这么不择手段的事都做得出来?”霍启尊问。 但他的语气里,倒是没有太多责备。 醒枝觉得,他说的事情未必是自己跟拉彭谋划的“杀夫骗保”,霍启尊知道,她不可能为三千万做这样的事,顏家和霍家都不缺这点钱。 那么,如果他知道了就会想到別处去,难保不调查她。 她尷尬地笑:“谁也不嫌钱多,钱多了也不烧手。” “佛牌这样的歪门邪道,你也接触?顏醒枝,你真是荤素不忌,亦正亦邪。”霍启尊说。 醒枝略略放下心来。 还好,他拿到的应该是泰方的调查结果,说她要跟拉彭谈倒卖佛牌的生意。 找拉彭的国人大多是做生意的,有钱有势,醒枝穿得又贵气,便被人盯上了。 原本只是想绑架她找她家人要赎金,后来看她长得太美,便动了歪心思,想用她来討好哪个帮派的头目。 醒枝这张“唯一能看的脸”再次起了作用,让她避免了被人姦污的命运。 但是她身体底子太差,只饿了两天就昏死了过去,霍启尊要是再晚个一半天,是一定会出人命的。 霍启尊眼下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 “你这个人还真是不让人省心,”霍启尊恶狠狠地说,“顏醒枝,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在这儿?” 知道,怎么会不知道。 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醒枝不是个把贞洁看的多重的人,可她受不了这种屈辱。 她意识昏迷前一直想,在被送给谁做玩物的时候,大不了一死。 想活未必行,想死应该有的是办法。 醒枝愣了几秒钟,不太灵光的脑子终於知道自己该上点情绪价值了。 她委屈瘪嘴:“我也没想到这么危险,本来想得趁著旅游再考察下项目,谁知道就被绑架团伙盯上了。还好我男人手眼通天,在这个地盘上都能用4小时把我找出来,要不然,我就被送给哪个黑帮头子做小老婆了……” 霍启尊显然不愿意想这件事,几不可察地嘆了口气,没有接话。 两人陷入了一会儿沉默里。 “你还生气吗?”他突然问。 “啊?”醒枝一头雾水。 霍启尊的神色有些彆扭,却还是说:“我说你,还因为楚乔的事生气吗?” 醒枝这才反应过来。 比起她这次在泰.国的死里逃生,被楚乔陷害简直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不值一提。 但醒枝还要拿腔作势一番的。 “还有点。”她一双妙目转了两转,又看向霍启尊,“一会儿你餵我喝粥,我就彻底不生气了。” 说完她又举著扎著输液器的手给他看:“我饿,吃饭又真的不方便。” 才两天的折磨,她已经形容憔悴成了这个样子,嘴唇是没有血色的白,怎么看都弱小可怜。 霍启尊的心口一软。 又过了一小会儿,中餐厅的人送来了牛肉粥和一些好消化的麵食和小菜。 霍启尊便真的拿了勺子开始餵她。 醒枝病懨懨靠坐在床头,连张嘴都懒得,却又饿,急著要吃。饿太久,胃里不舒服,吃急了又要乾呕。 后来吃一点就要歇一歇,他竟然也没有嫌麻烦。 一碗牛肉粥餵了一个小时。 到后来护士过来拔针,收走了输液器,霍启尊也没有让她自己吃,而是坚持餵完。 “明明这么娇气,还爱作死。”霍启尊评价她。 醒枝吃饱了,智商再次占领高地,她马上说:“谁让我嫁得好呢,作死也有人兜底,又不会真的死。” “油嘴滑舌。”霍启尊说她,眉目间却轻鬆了不少。 后来醒枝闹著要洗澡,霍启尊怕她晕在浴室里,强行帮了忙。 他用了好大的意志力才绷住,没让自己擦枪走火。 她身体虚,不行。 是夜,两人睡在病房里。 醒枝又开始做噩梦,梦里都是她被关在小黑屋的场景。 她在梦里透不过气,拼命喘息,还哭出声来。 一双有力的手臂把她收进怀里。 “別怕,我在。”霍启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竟然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霍启尊真好啊,醒枝在梦里迷迷糊糊地想。 两人在泰.国又耽搁了两天,確定醒枝没什么危险了,才坐霍启尊的私人飞机回国。 这次情绪波动太大,醒枝著实想歇一歇。 谁知,回国的第二天,霍启尊便要把她带去老宅吃饭。 第61章 鸿门宴 霍启尊说,醒枝不在的这几天,爷爷已经知道了她和那个跟他领证的“坏女人”是一个人。 霍老爷子倒是没受什么打击,乐呵呵地说这件事简直是上天赐给的缘分。 “她自己先找上启尊,我又给她相亲相到了启尊,你说是不是上天註定?”老爷子对余幼薇说。 到了他这个年纪,很多东西都已经看开了。如果不是余幼薇拦著,他都犯不著给霍启尊相亲,直接让他把“坏女人”带回家也是一样的。 可余幼薇不这样看,她觉得醒枝的家境虽然好,勉强算“门当户对”,但品行差,性格尤其不討喜,做不了她的儿媳妇。 她强势了半辈子,霍震霆在外是司令,在家都要唯老婆马首是瞻,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强势的女人自然接受不了另一个强势的女人。 醒枝看著一身反骨,不討喜。 余幼薇和霍启尊母子两人说起醒枝,霍启尊不免又拿出她做偽证的事说事,母子两人在家吵了一架。 这一帐,自然又被余幼薇算到了醒枝头上。 是霍老爷子坚持要一起吃个饭。 醒枝找上霍启尊的时候是盛夏,如今已经入秋了。 是大闸蟹上市的时间,老爷子约他们回去尝个鲜。 “爷爷说,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就该有个一家人的样子,有什么话,你和妈在饭桌上说开。”霍启尊说。 霍老爷子还说两人选个日子把婚礼办了,但霍启尊没对她说。 醒枝这个人,危险係数太高,最喜欢刀尖上跳舞。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跟她办婚礼,最好的方式是不告诉她,婚礼当天把人带过去赶鸭子上架。 告诉她,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么蛾子。 霍启尊时不时就会想,要是跟楚乔结婚,楚乔对他简直百依百顺,完全在掌控范围內。他不需要在她身上操一点心。 但醒枝不同。 她刚离开自己的视线几天,就差点把小命丟了。 这个女人,不確定性太强。 霍启尊最怕麻烦,尤其怕麻烦女人,如今却对这种情绪波动的感觉上癮,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犯贱。 “爷爷那里没什么问题,知道跟我领证的是你,他很高兴。爸在驻地,今天一起吃饭的只有爷爷和妈,你只要过了妈这关就好。”霍启尊说。 在醒枝眼里,她跟霍家人没什么关係,她不在乎余幼薇对她什么看法,可现在又暂时还不是离婚的时候。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霍启尊又刚救了她的小命。 哪怕是鸿门宴醒枝也要硬著头皮去敷衍一下。 礼物是霍启尊选的,他知道自己爷爷和母亲的喜好。 两人到了老宅,老爷子看见醒枝就笑。 “坏丫头,还跟爷爷装不认识启尊呢,害爷爷闹了个大笑话!” 一句话打消了醒枝的疑虑。 她走过去不好意思地笑:“爷爷,对不起,不是要骗您,实在是闹了个误会。” 爷孙两个见了,倒是没有醒枝预想的尷尬。 两人到的时候,余幼薇还没到。 “你婆婆性格强势了一点,但是人不错。之前是有误会,但现在既然你和启尊已经结了婚,说开就好了。”霍老爷子说。 醒枝应付两句,没有多说什么。 又过了好一会儿,余幼薇才到,一见醒枝,横眉竖目,满脸的不高兴。 “別以为你言巧语忽悠了老爷子,就能进霍家门。”她从醒枝面前目不斜视地路过,丟下一句。 醒枝眸色平静,一点也不尷尬,什么都没说。 如果她无比渴望霍家少夫人的荣耀,想要在霍家有立足之地,自然在乎余幼薇的看法。可她心里没有这些,只有蚀骨的仇恨。 他们四人一起去餐厅。 饭桌上,老爷子主持大局。 “我先表个態,醒枝这孩子,跟我挺投脾气的,既然俩孩子阴差阳错已经把证领了,这门亲事,我认。”老爷子说。 余幼薇面色不善,脸拉得厉害,一张嘴火药味十足:“爸,您这表態是自作多情。顏小姐要是在乎您怎么想,会把您孙子骗去结婚?” 余幼薇的父亲当年和老爷子是同僚,也算是老爷子看著长大的。 再加上她原本性子就大大咧咧,跟老爷子说起话来不像儿媳妇对公公的態度,倒跟亲闺女似的不客气,老爷子也知道她的脾气,从来没有计较过。 “你这孩子,性子怎么这么急?”霍老爷子先压住余幼薇的火气。 又看向醒枝和霍启尊,语气严肃:“现在这社会虽然不像我们那时候,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不知会长辈一声,先把证领了的,也是少见。 但我对自己的孙子很了解,醒枝有错,启尊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性子。你们两个都不无辜!” 霍启尊怕醒枝难堪,在桌下握她的手。 醒枝面上恭顺,心在神游,一句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霍老爷子批评完,又做和事佬。 “你们两个,不告诉父母就私自领证,没把长辈放在眼里,先敬你们妈妈一杯赔罪,爷爷这几天的去跟老顏沟通一下这件事。” 关乎到自己的利益,醒枝耳边嗡了一下,陡然回神。 爷爷妈妈都疼她,这事拿到明面上应该也不会怎么样,最多再领一顿骂。 可她真的嫌麻烦。 楚然死后,醒枝满心只有楚然,跟楚然相关的都是正经事,不相关的,都是麻烦。 要她平白分一点精力回家挨骂,她有点不愿意。 因此,醒枝直接忽略了前面“敬你们妈妈一杯”那句话。 “爷爷,等下去几天,我自己找个机会跟我爷爷和妈妈说,可以吗?”她问。 “呵。”余幼薇冷笑一声,“你也知道这事丟脸啊?顏醒枝,你最好也跟你爷爷妈妈讲讲,你是怎么为了嫁给別人,往人家酒里下药,爬到別人床上去的!” 那晚的酒里的確加了助兴的成分,可那个药物类似咖啡或者红牛,並不违规,是普通情趣用品店就可以买到的。 霍启尊如果没有那个心思,不会被她得手。 事后醒枝也不相信霍启尊没有查。 但这件事告诉自己母亲,实在没品。 她脸色一直平和,现在才冷了下来看向霍启尊:“你说的?” 第62章 醒枝人不坏 霍启尊又在桌下捏她的手,被她甩开。 他的手抓了空,神色有点不悦。 “怎么可能?我得多没品,去跟自己母亲说这种事?” 醒枝看余幼薇,眸色清冷:“一个做婆婆的得多没品,才用这事说儿媳妇。” 余幼薇面色一如既往沉得锅底一般黑,只是眼睛里闪过一丝尷尬。 醒枝站起身来,看向霍老爷子:“爷爷,这顿饭我就不吃了。告辞。” 她转身走了。 霍启尊要起身,余幼薇却眼疾手快,倏地攥住他衣袖。 “霍启尊,你敢走试试!” 霍启尊:“妈,你闹够了没有?结婚证不是顏醒枝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领的,你该骂的是自己儿子,而不是她!” 余幼薇脸色发白,捂自己胸口。 “快!”老爷子赶紧对佣人招手。 马上有佣人拿了速效救心丸来。 余幼薇心臟瓣膜闭合不全,不是大毛病,但不能生气。她是个火爆脾气,很难控制。 佣人倒了救心丸给余幼薇含上,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霍启尊不敢走了。 醒枝自己就是个混不吝的,倒是真的没有因为余幼薇那句话觉得多难堪。 她不过是借题发挥,逃离现场罢了。 现场太尷尬,不管余幼薇是否接纳她,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余幼薇骂她,她不愿意听。 接纳她,让她叫妈,探討婚礼事宜,更可怕。 醒枝知道余幼薇不算坏,只是个脾气火爆的普通母亲罢了。 可余幼薇不值得醒枝心思。 她没有討好婆婆的精力。 出了老宅大门,才中午11点多,醒枝给舒顏打电话。 “我回国了,我们去吃海底捞!” 在泰国饿了两天,她现在什么都想吃。 舒顏也没有吃饭,两人很快在最近的海底捞碰面了。 醒枝满满当当点了一大桌子菜,別说她们两个,再多2个也未必吃得完。 又点了一箱啤酒,之后对服务员说:“我今天生日,能送我一份长寿麵吗?” 舒顏吃惊:“你生日怎么不提前说?” 她大大咧咧,竟然真的不记得醒枝的生日具体是哪天。 醒枝耸肩:“我春天生的。” 舒顏:“那你……” 醒枝:“想听歌了。” 舒顏无语。 两人等上菜的时候聊了一会儿,说了一下后几天她和霍启尊在泰国的情况。 醒枝说这事闹得挺大,那边的一个园区被一锅端了。 舒顏问她:“你不觉得霍启尊喜欢你吗?他对这段关係的感知,好像跟你不太一样。” 醒枝吃著海底捞免费的小零食,沉吟片刻。 她说:“一些特殊场景下是这样的,比如在床上。” 舒顏此刻磕两人的cp正上头,並不苟同她的说法:“可你出事那天他气场冷得可怕,感觉要把芭提雅踏平了。” 醒枝:“他平时也这样,一副死人脸。” 舒顏:“……” 菜陆续上来,锅底咕嘟咕嘟冒著热气,舒顏往锅里下菜,一群年轻的服务员真的举了写著“生日快乐”的灯牌上来。 眾人围著舒顏和醒枝拍手唱歌— “对所有的烦恼说拜拜,对所有的快乐说嗨嗨,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 醒枝用筷子打节拍,跟著唱了起来。 舒顏平时是个e人,此时都要被周围投来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了。 “醒枝,你能不能不要跟著唱了。”她不得不小声说。 醒枝不解:“为什么?” “……你跑调到姥姥家去了。” 霍启尊找过来的时候,“祝寿”环节已经到了尾声,服务员正收了灯牌回后厨。 “还有心思吃火锅,看来没事。”他说,泰然自若地坐到了醒枝身边,“谁生日?” 醒枝面不改色:“舒顏。” 舒顏:“……” 霍启尊在醒枝身边坐了下来,一双眼睛盯著她:“我也没吃饱。” 醒枝让人给他上了餐具。 两人的火锅变成了三人餐,舒顏和霍启尊寒暄了两句,夸他出现的及时,救了醒枝。 霍启尊神色温和:“我看霍氏集团的招標会也有你们公司的名字,明天方便的话来公司一趟,聊聊。” 舒顏瞪圆了眼睛,握著筷子的手都抖了抖:“好的霍总!” 她激动地在心里给醒枝磕了一个。 几个人饭快吃完了,霍启尊突然问舒顏:“顏醒枝从小到大都这么娇气又麻烦吗?” 舒顏放下筷子。 “不啊,醒枝特別好,你知道我跟醒枝怎么认识的吗?” 醒枝给她夹菜:“陈芝麻烂穀子的事不要再说了,又不光彩。” 霍启尊很感兴趣:“怎么认识的?” 舒顏:“我遭遇了校园暴力,在学校被小混混打,然后醒枝过来。” 霍启尊:“帮你教训他们?” 舒顏:“……过来跟我一起被打,分担火力。醒枝的鼻子都被打流血了。” 霍启尊听得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你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性格像个莽汉?” 醒枝吃了一口小酥肉,鼓著腮帮子没有作声。 舒顏说起来,却有动容的意思。 “话也不能这么说。”她说,“我是留守儿童,爸妈做小生意,顾不上我,我挨了打回去不敢跟爷爷奶奶说。但醒枝被打,第二天时阿姨差点一把火把学校烧了,这个问题迅速就被解决了。” 所以舒顏非常信任醒枝,也感念她的恩情,后来家里发达了之后,也跟醒枝走得最近。 “不以身入局,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醒枝说。 所以,她把自己搅进了楚然和楚乔的这趟浑水里。 她心口一片灰暗,垂眸掩去多余的情绪。 但霍启尊没错过她的情绪变化,心口涌起异样。 这个女人似乎並没有他过去认为的那样坏。 母亲那天打了她耳光,她都没有告状。 在年纪那样小的时候,就能衝上去帮被欺负的女同学。 除了楚乔,她对別人並不刻薄。 三人吃完火锅,霍启尊拉了醒枝的手回家。 她们在店门口就告了別。 醒枝被霍启尊牵著手,一路到他的车上坐好,也没有什么话说。 霍启尊这才转头看她:“妈说的那些事,不是我说的。应该是她自己调查,或者听楚乔说的。” 醒枝心不在焉:“哦。” “哦,就完了?”霍启尊好笑地看她。 第63章 暴打楚乔 明明在饭桌上气成那个样子,现在却又这样平静。 再想想她愤然离场后居然有心情去吃火锅。 霍启尊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伸手托她的下巴,將她的脸转过来,看她的眼睛:“你不过是假借生气之名溜掉,是不是?” 醒枝毫不心虚:“不溜掉能怎么办,夫人是你妈,我难道还能骂她一顿不成。” 霍启尊嘆了口气。 “这件事是妈不对,她脾气火爆,又一直口无遮拦的,我代她向你道歉。” 他的目光真挚又温和。 醒枝突然想起了那个夜晚,霍启尊抱著她的那声嘆息。 也许是刚吃了火锅,心情好,醒枝看著他,心莫名软了软,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霍启尊捏了捏她的脸:“乖。” 接著,他又从汽车扶手箱里掏了个东西出来,塞进醒枝手心:“给。” “什么?”醒枝接过来。 鸡蛋大小的皮革盒子,打开来,皮薄馅大,一块净度非常高的蓝钻,目测有10克拉不止,就这样在跃入眼中。 连醒枝这种见惯了好东西的人都惊了一惊。 这块蓝钻配了一条细细的铂金链子,链子的简单朴素,越发衬的这块钻石光彩夺目。 “这是克里斯蒂拍卖行上个月的拍卖品。”她说。 她看新闻里说,这块蓝钻是英国皇室的收藏,被匿名者以9位数拍下的。 “你很识货。”霍启尊夸她,伸手绕过她的脖子,去解她一直戴的那条彩金链子。 醒枝下意识挡了一下,那是楚然送的,她不希望任何人碰。 “怎么?”霍启尊问。 “你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醒枝顾左右而言他,盖上盒子递还给他。 “送你的就拿著,就当是替妈赔罪了。”霍启尊显然不习惯这样的拉扯,又把盒子塞到她手里,这次倒是没有坚持替她戴上。 送礼物本来是件开心的事,反覆拉扯未免太扫兴。 於是,醒枝也没有再推辞。 先收著,大不了离婚的时候再还回去就是。 她再次打开盒子,盯著那块蓝钻,翻来覆去地看:“难怪都喜欢衣炮弹呢,9位数的钻石就是不一样。” 霍启尊没说什么,只不著痕跡地弯了弯唇角。 霍家老宅內,余幼薇还没有离开。 翁媳二人在茶室喝茶,说了会儿话。 “爸,您是非认顏醒枝这个儿媳妇不可吗?”余幼薇问。 她觉得自己是今天最委屈的人。 她说顏醒枝和儿子的私事,虽然不符合身份,但顏醒枝不顾她这个长辈的脸面,直接摔门走了,更是目无长辈。 连带著,这个女人还把自己的儿子也带坏了,霍启尊之前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母子两人几次三番吵架,都是因为她! 余幼薇想著,眼眶里便有泪意:“我不能接受这样一个心机深重,目无尊长的儿媳妇,但您要是非要认,那我也不得不受著……” 老爷子看著余幼薇长大的,对余幼薇的感情肯定比对醒枝深厚,见她委屈成这个模样,便也有点动摇。 他亲手给余幼薇倒了杯茶:“这事怪我,人老了,就愿意看欢喜结局。 我本来觉得既然两个孩子已经领证了,顏家虽然只是从商,但到底也是大户人家,也算是般配,便想著做个老好人。 可既然你不同意,那这件事我也不管了,你自己做主就是了。” 有了老爷子这句话,余幼薇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余幼薇从来要做什么事,还少有做不成的,她觉得这件事也不会是例外。 不过,自己的儿子暂时被顏醒枝迷了心窍,她要想想办法才是。 得去查查顏醒枝接近自己儿子的目的,余幼薇想。 那顿饭,吃了个不欢而散,问题又搁置了下来。 醒枝鸵鸟心態,並没有主动跟顏老爷子和时芙说自己结婚的事。 又过了几天,两人也没有问她。 顏老爷子甚至还打电话问她跟霍启尊有没有进展。 “还可以吧,加了微信,偶尔聊两句。”她敷衍。 知道这事家里不知情,醒枝又慢慢放下心来。 又过了几天,她遇到了楚乔。 是她去找季云泽学琴的时候。 醒枝十次里有八次是迟到的,偏偏这次到得早。 在季云泽特地为她租的停车位上,她看到了楚乔的车。 醒枝迅速把车开出了停车场,之后,打了个电话。 那天她跟季云泽请了假。 当天晚上,醒枝和霍启尊正缠绵,楚乔的电话打了过来。 霍启尊拒接了好几次,被烦得不行,不得不把手机扔在一旁开了外放。 “启尊,我现在在医院,你能过来一趟吗?”楚乔在那边哭得梨带雨。 “怎么了?”霍启尊耐著性子问。 楚乔说,她被人在停车场用麻袋蒙住头打了一顿,查停车场监控的时候,发现了一辆熟悉的车,那辆车,她看霍启尊开过,怀疑这件事是醒枝做的。 醒枝正在霍启尊身下等待甘霖的到来,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霍启尊有点尷尬。 “楚乔,你有什么证据?” “在我被打的前半个小时,顏醒枝的车也进了停车场,她来找季云泽学琴,后来却请了假。”楚乔说。 “这不能说明什么。”霍启尊说,“楚乔,你上次从楼梯上滚下去,也说醒枝推的。” “启尊,你怀疑我故意找人打自己一顿?”楚乔的声音陡然拔高,带了哭腔,“启尊,我做不出这种事的……” 霍启尊把电话掛了。 醒枝依然是那个眼神:“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霍启尊摇头:“没有。” “那……还做吗?” 话没问完,她已经被霍启尊猛地堵住了唇。 楚乔的怀疑没错,就是醒枝找人打的她。 醒枝直接找了几个混混,给了他们每人一万块,让他们把楚乔堵在了停车场。 “打一顿就行,別毁容,別打伤。”醒枝说。 她甚至没怎么掩饰作案痕跡,钱都是直接微信转的。 如果霍启尊要认真查,一定能查出来。 但醒枝就是要玩心理战术,让楚乔感受一下狼来了的故事。 楚乔栽赃过她,她要看看,这次霍启尊会不会相信。 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变相的服从性测试。 测试结果不错,虽然不知道霍启尊私下里有没有去看过她,至少一句都没有质问。 这件事在两人间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醒枝对霍启尊的处理方式很满意,接下来的几天,在床上也热情了许多。 霍启尊知道她的好心情是因为什么。 “幼稚。”他嘴上说,却很受用。 霍启尊的天平,终於向她倾斜了一点。 醒枝稍稍鬆了口气,谁知没过几天,余幼薇再次上门。 第64章 事发,楚然的事摆到了明面上 余幼薇来的时候是晚上。 霍启尊和醒枝正在餐厅吃晚饭。 醒枝点名吃牛肉汤粉,霍启尊吃米饭和炒菜。 霍启尊平时不喜欢吃汤汤水水的东西,可也不知怎么的,看醒枝吃饭的样子,他特別想尝尝。 “给我吃一口。”他凑过去。 醒枝玩心大起,把装汤粉的大碗推到饭桌中央去。 “每人吃一头,看什么时候吃到同一根。”她说。 霍启尊不依她:“我就只吃一根,餵我。” 醒枝见状,又把碗抱走:“不陪我玩的话一根都没有。” 保姆们在別处忙,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霍启尊竟然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他们埋头凑在一起,用筷子挑碗里的米粉,各自一连吃了五根,才吃到了同一根。 余幼薇进餐厅时,正看到两人头碰著头,嘴里分別叼著米粉的一端。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那个向来冷冰冰,连点活人气息都没有的儿子,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 “干什么这是,成何体统!”余幼薇喊了一声。 两人猛地同时抬起头看向她。 米线还剩一小节,霍启尊又紧吃了一口,和醒枝双唇相触后,咬断。 “你,你……”余幼薇气得直哆嗦,“你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霍启尊,居然干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事!” 接著,余幼薇又看醒枝,越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顏醒枝,亏你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么粗俗市井的事都干得出来!” 霍启尊慢慢把嘴里那截米粉咽下去,才冷了脸。 “妈,我和自己老婆一点闺房小情趣,你也要来指手画脚,太没有边界感了。你要是羡慕,就去驻地找我爸。” 醒枝更是跟没看见余幼薇似的,慢悠悠把碗里剩的米粉吃完,才放下筷子道:“我们玩个游戏就粗俗市井啦?我要是当你面亲他,你不得气疯?” 余幼薇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嘴又厉害,愣是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 她被气得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好一会儿,才“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文件袋子拍到了桌上。 “顏醒枝,別以为你能骗得了启尊,也能骗得了我。我告诉你,趁早在我揭穿你真面目之前离开霍家,不然,难看的是你!” 接著,又对霍启尊道,“启尊,她不爱你。顏醒枝嫁给你,是为了报復楚乔!” 余幼薇原本是准备跟霍启尊到书房说的,给他个缓衝的机会,也顺带想想对策。 不曾想,在气头上,直接一股脑儿端了出来。 她把文件袋里的东西抖出来,哗啦啦铺了一桌子。 接著,又捡出来几张户籍信息给霍启尊看—— 她比霍启尊查得全多了,连“左然”这个人正式被姑姑左丹凤收养的手续都找到了。 左丹凤是楚乔的母亲。 证据一摆出来,余幼薇便看到醒枝脸都白了。 她终於找回了场子,把主动权握在了手里,很得意。 一开口,便是滔滔不绝。 “左然是顏醒枝的男朋友,在7月份初的时候和楚家人去泰国,为了救楚乔溺水死了。顏醒枝8月份接近你,就是想破坏你和楚乔的婚约,因为她心里不平衡,觉得凭什么她的男朋友死了,楚乔却毫无心理负担地活著!” “顏醒枝这个人,自私又任性,为了自己心里舒服,把一个个不相干的人拖下水!” “如果说楚乔为了能顺利结婚,隱瞒表哥去世的事有错,那你呢,你又做错了什么,被她这样利用!” 余幼薇连珠炮似地把话说完,又得意地看了两人一眼:“现在知道了,一切还不晚。顏醒枝要是拖著不肯离婚,我就去起诉她诈骗!” 醒枝和霍启尊的婚姻,本就来得荒唐。 从上次霍启尊发现了楚然的房子,她就已经做好了早晚被戳破的打算。 如今,虽然比预料来得早一些,倒是莫名鬆了口气。 她脸色不好看,心里百转千回,等霍启尊发落。 她从结婚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也算是给楚乔使了点绊子。 不算一败涂地,但也没怎么贏,心里总归不畅快。 醒枝看霍启尊。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沉冷铁青,眼神晦暗不明,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死一般的沉默。 余幼薇也心疼自己的儿子,又说:“启尊,这样,你不用出面了,让你爸直接解除你们两人的婚姻关係……” “妈。”霍启尊开口打断她,声音里带了几分压抑,“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启尊……”余幼薇张了张嘴,看著霍启尊难看的脸色,后面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她丟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只留下了霍启尊和醒枝两人在餐厅里。 保姆原本想敲门问是否要饭后水果的,也被剑拔弩张的氛围嚇退,小心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又过了將近五分钟,霍启尊坐下来,摸出了烟盒。 他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在烟雾繚绕里看著醒枝,神色並不分明,说不上是伤心,失望,还是单纯的厌恶。 一根烟快要抽完,霍启尊才开口,嗓音很粗哑:“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在这一根烟的时间里,醒枝一直在等他的审判,整个人有种赴死前的凛冽感,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听霍启尊问,醒枝摇了摇头:“没有,但我还可以补充一点:我这么做是因为怀疑楚乔故意害死了楚然,骗景区的赔偿金和保险,这几百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於她,就可以买一个大平层做嫁妆,让你以为是她自己的努力所得,高看她一眼。” 又道,“楚然就是左然,他生活中一直叫这个,身份证上没有改。楚乔一直在吃楚然的人血馒头!” 第65章 醒枝用菸头烫自己 “楚乔在吃人血馒头,那你呢,顏醒枝?” 霍启尊的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布满了血丝,他定定地看著她。 醒枝咬了一下唇,指甲掐进手心的皮肉里。 这件事,她没什么可狡辩的,霍启尊的確是一个受害者。 “……我在吃你的人血馒头,霍启尊,对不起。” 醒枝深深地低下头去。 那根烟燃到了过滤嘴的底部,烫到霍启尊的手指。 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隨手把菸蒂放到了菸灰缸。 “顏醒枝,我想过很多你要嫁给我的原因。也想过,可能你针对的不是我,是楚乔。”霍启尊的眼神一片死灰,声音无力感很浓,“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苦苦策划的这一切,是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男人。” 也是,从她上次那样失控就该知道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地位。 是他自己要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婚姻里没有任何一方该为遇见彼此之前的事道歉。 骗自己说可能醒枝有“左然”这个前任的存在,跟他有楚乔这段过往没什么不同。 区別大了。 醒枝会为了那个男人,跟家里闹翻,也会为了那个男人不择手段地嫁给他,甚至可以为了那个男人自杀。 “顏醒枝,你可真深情啊。”霍启尊冷笑一声。 醒枝微微颤著身子走过去,把他放到菸灰缸里的那截菸蒂捡回来,之后按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伴隨著皮肉烧焦的气味,醒枝的手背,煞那间红了起来。 霍启尊一把拽过她的手,神色震惊:“你干什么?” 醒枝再也装不出娇俏可爱,她看著霍启尊,眼神里一片麻木:“霍启尊,是我该死,你能消消气吗?” “我从小任性,很多时候都不会顾及別人的感受,上天也格外眷顾我,我想要的都能拥有。楚然的死,是我生命里的意外,如果不替他报仇,我的人生就完了,我什么都做不下去。霍启尊,你知道我自杀过吗?” 醒枝把自己手腕上的表摘下来,给霍启尊看那道疤。 那道疤已经增生鼓了出来,变成了几道红白相间的肉条。 她平时养护得娇贵,皮肤雪白,便显得那道疤尤其狰狞。 霍启尊猩红的眸子暗了一瞬。 他当然知道,那次自杀她流掉了身上百分之70多的血,差点死掉。 ……为了那个男人! “那天我从医院回来,有人把楚然的死状,列印成册掛在了我的门上。那天,即便我吃了双倍剂量的抗抑鬱药,也没有控制住自己想死的念头。” “你怀疑是楚乔做的。” “不用怀疑,就是楚乔,包括我在澳城挨打,和差点死在泰国,也是因为楚乔。” “可这跟我有关係吗?顏醒枝,让我为你替你爱的人报仇,你当我蠢吗?” 醒枝脸色说不出的惨白:“抱歉,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我们明天先把婚离了,欠你的,我慢慢还。” 她站在那里,很无措。 霍启尊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手臂上。 她被烟烫的那个疤已经鼓了起来,血红色。 但她没什么感觉一样,站在那里,执拗地盯著他。 是他自己明知是陷阱还要爱上她,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诺过什么。 霍启尊的心口绞痛,像被人扎入一把匕首,用力剜拧。 “顏醒枝,我说过,既然这段关係开始了,就是我说了算。什么时候结束,再也由不得你。”他深深地看了醒枝一眼,站起身来。 一滴泪,落在了他的衣领上。 她是他的毒-癮,不戒掉,早晚有一天要一起下地狱。 霍启尊出去喝酒。 醒枝自己在餐厅坐到了大半夜。 琼林宴会所。 楚乔到的时候,霍启尊面前的一瓶酒已经见了底,另一瓶也开封,喝了一大半。 “启尊,你怎么这个时候找我,还喝了这么多酒。”楚乔在他面前坐下来,露出心疼的神色,“你和顏小姐吵架了?” 霍启尊是晚上10点多给她打的电话,如果换作平时,她一定会欣喜若狂,可这次不知怎么,高兴之外,还总觉得隱隱约约觉得不安。 根据这次她被打霍启尊的反应来看,楚乔觉得霍启尊的天平已经向顏醒枝倾斜,说不定顏醒枝早就告诉了他些什么。 但愿是她想多了。 见楚乔过来,霍启尊从酒杯中抬头看她。 “楚乔,我今天有些话要问你。” 他眼里血丝遍布,神情哀伤,楚乔心里暗自一惊。 她在霍启尊对面坐下来:“你已经知道了?” 霍启尊倏地抬眼:“知道什么?” “知道顏小姐为什么像疯狗一样咬住我不放了。” 楚乔暗自盘算,这事,她该赌一把。 如果霍启尊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不知道,她先说的確有风险,但总比让他从顏醒枝嘴里听到,被抢了先机要好。 如果已经知道了,她说,也不算心虚。 这也算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比起前期被顏醒枝找上,如惊弓之鸟,现在她冷静了许多。 法律都没有说她有罪,霍启尊自然也不行。 当时她怕事情败露后失去霍启尊,如今已经失去了,倒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启尊,我上次被打,真的很委屈。就去让人查了顏醒枝,也是最近才知道她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她是我哥的女朋友,我哥夏天的时候溺水去世了,她觉得是我害死了我哥!” 霍启尊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神色有点朦朧地看著楚乔。 “顏醒枝找楚家买了楚然的房子,你会不知道?” 房子里有那么多两人的合影,她不可能最近才知道。 楚乔摇头:“我哥那套房子,我从来没去过,手续也是我爸妈办的。” 霍启尊没有因为这件事纠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了。 “你买房,是用的楚然的赔偿款?” 这件事楚乔没有否认:“是,我爸妈说,哥哥已经没了,活著的人要好好活下去。我又加了一些自己的积蓄,想买套房子做嫁妆,免得被你看低。” 她眼里已经带了泪,伸手去抓霍启尊的手:“启尊,我爱你,迫不及待地想嫁给你。所以没有告诉你家里出事的事,我怕婚期有变。 但顏醒枝就抓住这件事不放,觉得我哥是被我害死的。我只是个普通人,哪里有谋划杀人的本事,我连只鸡都不敢杀!” 第66章 霍启尊楚乔开房 能这么说,楚乔心里有她的盘算。 一来,楚然早就变成了一抔骨灰,事情又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想查什么细节也查不出来了。 二来,这件事,泰方早已下了定论:是景区安全提示没有做好,害楚乔无知走到了深水区,楚然去救她身亡。 楚乔不信,警方都没有说她有罪,霍启尊能来审判她。 再说,霍启尊也被醒枝骗了,生气还来不及,要是还愿意替她出头,那才真是疯了。 她当时怕的不过是在霍启尊面前留下道德污点,可这污点,在她上次寿宴上陷害醒枝时,已经留下了! 这番话,楚乔原本觉得很难说出口,没想到现在说出来,竟然无比轻鬆了,她觉得畅快。 她攥紧霍启尊的手,哭得更凶,哭也是痛快的哭。 “启尊,我真的很矛盾。我怕你知道我家出了丧事,要推迟婚期,便每天装作没有事发生,其实那些日子,我真的很痛苦,每天在家哭。 后来,我知道了顏醒枝的身份,又不敢告诉你,因为我怕你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启尊,不是的,只是我太自私了,太怕咱们的婚事有什么变化了。” 楚乔抽泣了好久。 霍启尊盯著她出神。 他在想顏醒枝,难怪她抢楚乔的男人也毫无愧疚,难怪她每一次都对楚乔恶语相向。 两个月以来的一幕幕浮上心头,冰凉的酒液下肚,霍启尊喉间发苦。 他迅速爱上了顏醒枝,自己在爱河里快要淹死了,而顏醒枝,连鞋底都没湿。 她是谁,她也配? “启尊,我纵然有错,可我也只是因为太爱你了啊。”楚乔哭得不能自己。 “別哭了。”霍启尊伸手,擦她的眼泪。 楚乔又惊又喜:“启尊……” “来,喝酒。”他给楚乔倒了一杯。 霍启尊沉默喝酒,楚乔又说了一些辩解的话,看他实在兴趣缺缺,便又闭了嘴。 38度的威士忌,霍启尊喝了三瓶。 之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楚乔马上去扶他:“启尊,你喝醉了,慢一点。” “没事。”霍启尊说。 任由她扶著自己的手臂,看她的神色里居然有几分温柔。 楚乔突然庆幸自己今天的英明决定。 有些事並没有那么难面对,是她心里有鬼,瞻前顾后,才任由顏醒枝拿捏了那么久! “启尊,你去哪里,回家吗?我送你。”楚乔握他的手。 “回家?我哪有家?”霍启尊摇摇晃晃,“有顏醒枝的地方,不是家。” 楚乔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那你去哪里?我那里,怕是不方便……” 快说,你要去我家。 “你今天可以不回家吗?”霍启尊用一双雾蒙蒙的醉眼看她。 楚乔的心都停了半拍。 她咬著唇,点了点头。 这个机会是一定要把握住的,楚乔的心里响起了激烈的鼓点声。 会所楼上有霍启尊的总统套,楚乔搀扶著他坐电梯。 电梯门打开,舒顏从里面出来,和两人走了个对面。现在她看霍启尊已经熟悉,不至於脸盲了。 “霍总,你们……”舒顏瞠目结舌。 “启尊喝多了。”楚乔说。 霍启尊抬起湿重的眼睛看了舒顏一眼,对楚乔道:“不用理她。” 两人就这么进了电梯。 舒顏看他们按了顶楼,又坐另一部电梯上去。 正好看到两人依偎在一起,走进总统套的背影。 她又下楼,还没出电梯就打醒枝的电话。 醒枝很久才接,声音倒是没有被梦中惊醒的困意。 “餵?” “我看霍启尊和一个女人去开房了,应该是楚乔。”舒顏说。 她恨脸盲的自己。 “我知道了。”醒枝说。 “你快来啊!”舒顏把地址报给她,听上去十万火急。 “不用,我去了,也不能把霍启尊从楚乔身上拔下来。”醒枝的声音听著有点丧。 舒顏愣了一下:“你们吵架了?” 醒枝:“算是吧。”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啊!他出轨,被你抓到了心虚,保不齐这就是你以后谈判的筹码。”舒顏还是说。 醒枝想了一下,说:“那一会儿见。” 过了20分钟,醒枝来了,她待在一件卡其色风衣里,脸色灰白。 舒顏又惊了惊。 “走,我知道哪间房,我带你上去。” 醒枝摇了摇头:“不用。” 她去了停车场,之后掏出了霍启尊的备用钥匙。 他的车响了两声,醒枝走过去。 她將车开出来,调转了个方向停好。 又出来对舒顏道:“你困吗?不困一起坐会儿。” 舒顏的嘴还没有合上:“就这样?” 醒枝垂眼,神色寂静:“他知道我来过就够了,我就算衝上去,大哭大闹,也改变不了什么。” 舒顏深深地嘆了口气:“没想到霍启尊这么不是东西。” 醒枝摇头。 “不怪他,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让他寒了心。” 她走在前面:“喝两杯,聊聊?” 凌晨一点,两人又坐在了清吧里。 醒枝终於原原本本地把这件事告诉了舒顏。 舒顏陪著她掉了两次眼泪,沉默许久。 之后开口劝她:“適可而止吧,醒枝。这件事应该不会有结果了。你觉得自己在给楚然討回公道,別人看,你就是胡搅蛮缠,失心疯。 最重要的是,霍启尊已经完全不站在你这边了。他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真的惹恼了他,只会適得其反。”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醒枝猛灌了几口酒,呛得双目通红。 楚乔扶霍启尊进了酒店的总统套,將他放在了床上。 她殷勤小意,替他脱了鞋,又脱去外套。 之后,满面桃地看他:“启尊~” 霍启尊一个用力,將楚乔压在了身下。 “楚乔,你渴望我吗?”他看著楚乔的眼睛,眼神一片幽深。 楚乔眼睛含了一汪水,伸手抱住他。 “你说呢,启尊,我一直是愿意的。”她要吻他。 第67章 楚乔风光一时 楚乔的反应,霍启尊更熟悉一些。 他从小到大,习惯了这样迷恋的目光。 这才是真正迷恋渴望他的女人,会有的样子。 显然,醒枝不是。 醒枝能那样放肆任性,恰恰说明了一点,她心里没他。 这个女人在这段关係里占上峰,以睥睨的姿態对他。 对別人来说,他高高在上,是遥不可及的梦,可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工具人,连替身都不算—— 替身,那个女人另有人选! 霍启尊难受。 他心臟发疼,连带著四肢百骸都发疼。 楚乔的唇已经凑过来,霍启尊在那一瞬间找回了理智,伸手將她推到了一旁。 “启尊!”楚乔露出困惑的表情。 霍启尊下床,又把外套和鞋穿上。 “抱歉。” 他神情懨懨的,带著酒气和颓唐。 “你在这儿睡一觉,好好休息吧。” 霍启尊摆摆手走了出去。 他在隔壁套房睡了一觉,天亮才起。 第二天,又去敲楚乔的房门:“一起吃早餐吗?” 楚乔的眼肿著,显然一夜没有睡好。 但她依然点点头,很有修养地跟霍启尊一起去楼下吃了酒店的自助早餐。 “你会怪我吗,楚乔?”霍启尊喝著咖啡问她,他的酒已经醒了不少。 楚乔含著眼泪摇摇头。 “被你这样戏弄,我知道自己应该生气,可我真的没办法生你的气。哪怕你放弃了咱们的婚约,我也实在做不到恨你,启尊,我真的觉得很贱……” 楚乔的眼泪落下来。 面前的女孩越乖顺,越拼命表达爱意,霍启尊脑子里对顏醒枝的怒火就烧得更旺几分。 这才是普通女孩对他的態度。 她顏醒枝在傲气什么? 一想起醒枝,霍启尊就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不是要通过他摧毁楚乔吗?他偏不能让她如意! “楚乔,不是说要帮你投资拍电影吗?本子有现成的,你什么时候有档期?”霍启尊把眼睛对焦到楚乔身上,开口问她。 “可以吗?我最近都有空!”楚乔的眼睛又亮了。 想起昨晚的事,她又垂下眼去:“启尊,你不会又耍我吧?” 霍启尊当即打了个电话,联繫了几个相关负责人,把这件事安排了下去。 楚乔表面上只是微笑著表达感谢,心里却在想,看来她主动把这件事说破果然有用,她简直太英明了。 早知道,也不必受顏醒枝这么多窝囊气! 霍启尊是什么样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少人关注。 楚乔甚至用余光注意到了附近人的快门声。 她特地做了表情管理,看上去幸福又娇羞。 霍启尊显然也注意到了,但他没理。 幸福来得太突然,楚乔欣喜若狂。 昨天她和霍启尊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到底突破了一步,她相信把霍启尊这枚印章盖到自己身上,是早晚的事。 吃过早餐,霍启尊才和楚乔道別。 他去停车场,凭记忆找到自己的车。 昨夜的酒已经醒了,只一眼便发现了玄机:他的车被调转了方向,顏醒枝来过了。 也是,毕竟他和楚乔是在舒顏的眼皮子底下进的酒店,她不可能不知道。 那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了,让他自己看著办? 霍启尊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他得有多么贱骨头,还要去在乎她的感受? 醒枝是他心里的一根倒刺,他要儘快拔掉才好。 霍启尊回了公司,中午的时候,宋征敲门。 他截停了一份通稿给霍启尊看。 【霍小爷与小提琴演奏家楚乔酒店吃早餐,疑似共度良宵,恋情曝光】 “老板,要控制一下舆论吗?”宋征问。 霍启尊隨便看了两眼,神情看不出情绪:“不用管。” 他一连七天没有回家。 网上关於他和楚乔的热搜也掛了七天。 楚乔原来只是在喜欢音乐的小圈子里小有名气,如今却借著霍启尊这个东风,被无数人知道了。 她本身长得就好,虽然不是明艷掛,却清丽温婉,是大学校的感觉,因为有霍家未来少夫人这一滤镜的加持,开始有很多人盛讚她的美貌。 她的业务能力也好,挑不出毛病,更加分。 原本和霍启尊在一起,是严重高攀,如今在网民嘴里,竟然是天造地设一对了。 接著,楚乔开始接商务,醒枝在抖音和微博都看到了她的gg。 很快又有了自己的经纪人,经纪人在微博透露她马上要进组拍电影,搭戏的都是顶流演员。 在娱乐圈,知名度就是钱。 有了这波知名度,楚乔已经跃上一个台阶。 醒枝意难平的厉害。 比得知霍启尊和楚乔那点皮肉关係,难受更多倍。 她不仅没有成功復仇,还变相遭了反噬,给楚乔做了嫁衣。 醒枝失意极了。 她的抗抑鬱药开始加大剂量,去楚然房子的次数又开始增加。 直到后来又出了一个顶流明星出轨的新闻,霍启尊和楚乔的热搜才慢慢降了下去,可楚乔被人看见已成事实。 楚乔春风得意,醒枝的心理防线在崩塌。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不知道霍启尊不离婚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她把自己和霍启尊的结婚证发在网上,锤楚乔是小三……醒枝差点一时衝动去做了。 可是不行。 一来,楚乔会反锤她插足两人的感情,二来,霍启尊只是被拍到了和楚乔在酒店共进早餐,又没有床照。 不过一周时间,醒枝又瘦了,好容易长出来的那点肉又掉了下去。 意志消沉了几天后,醒枝又开始努力调整状態。 先是去舒顏的小区买了一套公寓,两人上下楼。 之后,开始跟舒顏一样每天坐班,关注各个项目进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舒顏知道了她和楚乔的恩怨,每天刷新闻,刷得比她还勤。 “看楚乔得势,我比死了还难受。”舒顏愤愤不平,说的是醒枝的心里话。 可醒枝现在毫无办法。 “先让她得意一段时间吧,是我自己,做事不计后果,断了自己的路。”醒枝说。 接著,她好像真的放下了,每天上下班,似乎没什么不妥。 再见霍启尊,是他回家取一份文件。 醒枝下班回来,他正要走,两人在客厅里狭路相逢。 霍启尊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就要出门。 “等等。”醒枝下意识叫住他。 第68章 醒枝和霍启尊撕破脸 霍启尊定住脚步看她,眼神冷淡:“有事?” 醒枝说,“你稍等我一下。” 她说完,也不管霍启尊的反应,快速上了楼。 不一会儿,拿了东西下来。 是一张卡和一份文件。 霍启尊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在抽菸。 醒枝把文件和卡放到了茶几上,努力挤出个笑脸来。 客气,恭敬,距离感极强。 “霍启尊,之前的事是我不对。这个卡里是所有我自己存下来的零钱,有五千万。”她把自己的卡推过去。 霍启尊一双冷锐的眼睛在烟雾后看她,並不言语。 “之前的事,是我不懂事,如今我才知道自己多任性,多自不量力。这个钱你拿去,就算补偿,如果不够……”她微微思索了一下,“如果不够还有。” 她可以回家去要,无非被妈妈再收拾一顿。 霍启尊依然没作声。 醒枝不得不硬著头皮,继续自说自话。 “这是我草擬的离婚协议,你可以看一下。”她又把那份文件推过去,语气极其做小伏低,“过去是我不懂事,如今,楚乔借著你的东风扶摇直上,也算我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们……” 霍启尊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这段时间,她应该不好受吧,又瘦了整整一圈,竟然显出了几分可怜相。 可怜……霍启尊在心里笑了自己一声。 顏醒枝不好受,当然是因为楚乔现在过得好,难道是因为他? 这个偏执任性的坏女人,她有什么值得可怜! “顏醒枝,你以为这个婚是你想结就能结,想离就能离的。”他冷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你当我霍启尊是什么?” “我当时不懂事,事情已经发生,拖著没有意义。”醒枝底气不足,小声说,“再说,你早点跟我离婚,还能给楚乔一个名分。” 霍启尊居高临下地打量著醒枝,一双眸子里是滔天的怒气。 偏这火他发不出来,只是冷笑:“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楚乔现在已经是霍家少夫人了。现在损害到了你的利益,你又开始假惺惺要给她名分,顏醒枝,你这个人,还真是前后矛盾,两面三刀。” 醒枝被奚落得脸色煞白,心口发闷,熟悉的溺水感袭来。 她一只手指甲掐进手心,维持著仅剩的体面。 “是我太天真了,可楚乔並不是你想的那样善良无辜,你如果愿意去查,也会发现整件事有蹊蹺。” “我为什么去查?楚然是我什么人,我要去查?” 他从小到大,都是女人哄著他,爱著他。 只有醒枝,心里爱著楚然,拿他当一把趁手的刀。 楚然这个人,明明都已经死了,还能让他受尽屈辱。 他没把骨灰端出来扬了,已经是客气。 醒枝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她的指甲竟然从手心抠下了一块皮来。 “对不起。”她眼神灰败,写尽失意。 “不用对不起。”霍启尊往外走,“你欠的债,我会一点点討回来。你那个破房子,最好也看住了。” 霍启尊摔门而去,而醒枝如坠冰窟,四肢都僵住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霍启尊什么都做得出来,房子她的確要安排个人看。 当晚,醒枝又去了一趟。 霍启尊已经不回家住了,两人撕破了脸,她夜不归宿也没关係。 醒枝拿了个行李箱,在楚然的房子里紧急搜罗,把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收了—— 也不剩什么了,那些照片已经被霍启尊的人收走了。 剩下的,无非是一些相对贴身的衣物。 最重要的还是这个房子本身。 楚然在大学时就在勤工俭学,毕业后,跟朋友创了一年业,赚的第一桶金便买了这个二手房。 但他是个知足的人,后来,股东之间意见相左,互相倾轧,便又退了出来。 买这个房子,他给醒枝的理由是:离家近,方便照顾姑姑姑父。 没想到最亲的人给了他最深的伤。 如今,楚然已经离开了四个多月,醒枝已经说不清自己要替他报仇是出於什么发心。 爱是一定有的,还有什么,正义感吗? 她只知道,不做这件事,自己永远也没办法走出来。 她不会一辈子活在仇恨里,但至少这段时间,一定会活在仇恨里。 醒枝在楚然的房子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她去敲隔壁邻居的门,给了她一笔钱,要求她每天关注房子的动向,稍有不对便告诉她。 那是一个胖胖的,很好说话的大姐,当即痛快地跟她加了微信。 做完这些,醒枝拎著行李箱下楼,稍稍放心了一些。 出门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她在小区里遇见了楚乔。 如今,她咖位上升,已经是需要戴口罩墨镜出门的程度了。 楚乔拦住了醒枝的路,摘了口罩看她。 “怎么,被启尊赶出来了,又回来住我哥的房子啊?”她一开口阴阳怪气。 醒枝没空跟她打嘴仗,声音很冷:“让开。” “我和启尊发生了什么,想必你也知道了吧?”楚乔才不让,她现在春风得意,好容易遇见了醒枝,自然要炫耀一番。 “做小三是什么光彩的事吗?”醒枝被她挡住路,只能立定了看她,但她的眼神很轻蔑,好像多说一句话都失了自己的身份,“楚乔,能让霍启尊跟我离婚,才是你的真本事。” “顏醒枝,明明是你插足了我和启尊的感情!你才是小三!”楚乔嗓子发尖。 “但我能成功上位,你如果有本事,也成功一次给我看看。”醒枝凑近她,一字一顿。 如果放在过去,楚乔一定会破防。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是胜利者,顏醒枝是强弩之末,蹦躂不了几天了,逞口舌之快没意思。她反而没那么生气。 楚乔还想说,自己马上要拍电影了。想起醒枝给她的音乐会使绊子,又有点不敢说。 不急,等她电影拍出来,成了一代影后,有醒枝哭的时候。 接下来,醒枝又是一个多星期没见霍启尊。 她暂时塌下心去跟舒顏搞事业。 某天醒枝去跟舒顏参加一个商务宴会,期间从包间里出来上洗手间,倒是和他遇上了。 不过她先遇上的是商序。 商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狱,一见醒枝,就衝上来把她按在了墙上。 第69章 醒枝毁容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搞我们商家!” 商序看上去比过去憔悴了很多,一双眼睛深深的凹进去,满脸的戾气。 一般有钱人家的小孩在牢里也不怎么吃苦,他好像是个例外。 醒枝看著商序心里一惊,面上却儘可能不动声色。 “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咱们认识吗?” “少他妈装蒜了!”商序满嘴污言秽语,伸手揪住醒枝的衣领,“商家的会所是不是你举报的?” 他並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因为醒枝还没开口,已经被他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心里的怨恨让商序力气大的惊人,他反手甩了醒枝两记重重的耳光,然后扬起脚狠狠踹了一下她的肚子。 身上剧痛,醒枝干呕一声,就是这么凑巧,此时,她的眼睛越过商序竟然看到了走廊尽头的霍启尊。 霍启尊显然不是刚出来,他手里夹著根燃了一半的烟,在烟雾繚绕里,神情寡淡,让人看不出什么。 他一步步往这边走。 醒枝竟然奇异地升起了几分希望。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霍启尊看到她被欺负,会不会心软? 如果心软了,是不是说明他们的冷战也就过去了? 她竟然想看霍启尊的反应。 霍启尊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好像眼前什么特別的事都没发生,他不过是路过。 醒枝的心沉了下去,不再看他。 霍启尊没有帮忙的意思。 也是,她第一次利用商序勾起他的同情心就失败了的,怎么还不长记性。醒枝暗自苦笑。 霍启尊是那种,高兴捧你,能把你捧到天上去的人,不高兴了,又能轻而易举將人踩到烂泥里。 现在,醒枝就在烂泥里,他只愿意捧楚乔。 醒枝把心思从霍启尊身上收回来,只求逃走自保。 可她跟商序的体力太过悬殊,哪怕商序现在枯瘦如柴,不成样子,依然比她力气大得多。 她逃不掉。 商序再次抬脚,腰间又一阵剧痛袭来,醒枝扑倒在地。 商序用了蛮力,她的身体至少飞出半米,竟然落在了霍启尊脚边。 额头撞在了大理石地面上,那一下力道刁钻,额上的鲜血涌出,很快糊了眼睛。 醒枝疼的厉害,她捂住流血的额头,几次想爬都没有爬起来。 看著眼前光可鑑人的皮鞋,想起刚才霍启尊冷漠的神情,醒枝整个人都像掉到了冰窟里,心口和四肢百骸都是凉的。 “霍启尊,救我。”对死亡的恐惧席捲了她,醒枝不得不开口。 “尊爷要管吗?”商序问。 霍启尊和醒枝的关係本就没几个人知道,再加上他在里面待了太久,更是完全不知情。 但商序知道霍启尊和顾辞渊交好,在他的概念里,顾辞渊跟醒枝是有一腿的。 霍启尊为兄弟的女人出头也不是不可能。 “不相干的人我为什么要管?”霍启尊將手里的烟又放到嘴边,浅浅吸了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商序没想到霍启尊这么说,顿时面露喜色。 “我就知道,尊爷最不爱管閒事了!”商序说。 霍启尊面无表情:“不过別在我面前打女人,以后要打滚远点。” “是,是。”商序连忙点头哈腰。 醒枝爬不起来,乾脆自暴自弃倒在地上,闭上眼睛。 商序来扯她的头髮。 接著,醒枝听到了喧闹的人声。 舒顏从包房里出来,还有餐厅的安保人员。 商序见势头不妙,又猛踢了她一脚,竟然转头就跑。 他顺著安全通道逃走了。 舒顏过来扶醒枝,安保人员追出去。 商家虽然因为上次的事元气大伤,实力大不如前,但毕竟是这么多年在京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有人敢真的追。 到了餐厅楼下,也就任由商序跑掉了。 醒枝被舒顏扶著站起身来,静静地看了霍启尊一眼。 霍启尊竟然勾了一下唇角。 “霍启尊,看我被人打,你很高兴是不是?”醒枝终是没忍住开口问他。 腹部,额头都剧痛,鲜血从指缝里溢出来,她这一下,撞得不轻。 “还行。”霍启尊竟然带了两分笑意。 他冷冷淡淡上下扫视了醒枝一眼,就这么转身走了。 看著霍启尊的背影,舒顏咬了咬牙。 “看见霍启尊这样,我真的没办法把他跟在泰国时的举动当成同一个人。” “这不怪他,如果身份调换,我在他的位置,或许做的更过分。”醒枝说。 又想起一件事来,她问舒顏,“之前霍启尊不是说要跟金杉合作来著,还继续吗?” 舒顏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隨即迅速调整了回来:“这个项目做完以后就不做了,靠著你在霍启尊这里捞了一笔,已经很知足了。” 她搀扶醒枝:“我们先去医院。” 醒枝没有再说什么,这件事全凭霍启尊心意,他不继续给金杉餵饭吃已经算客气,怕就怕气不过,反踩一脚。 她额头伤的不轻,眉骨以上的位置开了一个三厘米的口子,缝了针。 之后,醒枝拿著验伤报告报了警。 警方並没有找到商序的踪跡。 “刚出了狱又恶意伤人,估计是去哪里躲起来了。一有消息我们会迅速联繫你。”那边说。 醒枝只当他们是打发她,並没有把这番话往心里去。 商序倒没有躲太远,只是出了点事。 当天,他打完醒枝,便进了离餐厅最近的一个商场里。 我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来,一个个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看样子不像白道上的人。 黑衣人追他,商序暂时躲进了商场的厕所里。 有几个人围在外面,他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大约10分钟,外面静悄悄的,他將门开了一条缝,想要看看外面的动静。 空气里突然多了一丝臭气,像油漆。 接著,一桶油漆对著他直接泼了过来。 商序的头上,脸上,身上,鲜红遍布,眼睛都睁不开了。 眼內刺痛,皮肤传来烧灼感,商序顾不上躲藏,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他因为高热症状进了医院。 盛世集团办公室內,宋征拿著资料过来復命:“都办妥了老板。” 霍启尊微微点头。 第70章 砸房子 “人怎么样?”霍启尊问,嗓子听著紧巴巴的。 “高热不退,在医院抢救。”宋征老老实实地说。 “磕破皮,流点血而已,怎么会高热?在哪个医院,没让陆羽去看看?”霍启尊站起身来,有点急躁。 这个女人,身体也太差了! 宋征一头雾水:“老板,商序不知道是咱们的人干的,如果咱们主动联繫陆院长,会不会显得太心虚?” 话都说完了,宋徵才发现不对劲。 “您问太太啊?”他反应过来,看到霍启尊焦躁的神情,有点窘迫,“昨天太太去了医院,额头上缝了几针,破相的可能挺大的,別的没事。” 霍启尊又坐回了椅子上。 醒枝的额头摔得不轻,以至於他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她满脸是血的模样。 会毁容吗? 这个女人唯一的优点就是那张脸了,也不知道毁了容她该怎么办。 霍启尊心口堵得厉害。 他闭了闭眼,没有再说什么。 “这次,还找个茬把商序弄进去吗?”宋征又问。 上次只是商序在自己家的宴会上轻薄了醒枝,家里的会所就被霍启尊一锅端了,这次这么严重,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不过老板和太太好像闹彆扭了,老板最近每天板著张脸,也说不好。 宋征胡思乱想。 “不用管。”霍启尊摆了摆手。 他原本也不想管的。 他想给顏醒枝一个教训,可这个想法也只不过维持了两分钟。 顏醒枝刚在他面前转身离去,他便快速转了念头,不能这么算了。 他可以欺负顏醒枝,可別人不能。 晚上,霍启尊破天荒地回了家。 醒枝手里拎著个行李箱,正要出门,和他在大门口走了个面对面。 两人对视一眼。 她额上贴著纱布,纱布上还有尚未乾涸的血跡。 鼻子上,唇角上,都带著淤青。 不丑,美人破了相依然是个战损美人儿,更贴合她疯批一样的气质。 霍启尊心口发紧。 “去哪儿?”要擦肩而过时,他控制不住冷冷开口。 顏醒枝懒得理他,眼皮子都没抬:“有事。” “这么晚了,你能有什么事?该不会是准备把家里的东西都偷走,放到楚然的房子里去吧?”霍启尊继续冷言冷语。 不知怎么,明明是他自己冷落了醒枝一个多月,看她当著他的面离开,心里非常不舒服。 这话说得刻薄。 且不说醒枝也是从小蜜罐里长大,见过好东西的。单说临江別墅四面都是监控,她能偷什么? 醒枝想起昨日自己挨打,他就那样冷冷看著,更是气不到一处来。 她在他面前立定了,仰头看他,唇边带上一抹刻意的笑:“你错了尊爷,我是准备出去找个野男人过夜,回来带点换洗衣服。” 她当著霍启尊的面把行李箱拉开,举起自己的蕾丝內衣给他看:“怎么样,够味儿不?” 霍启尊觉得一定是疯了,冷战了一个月,现在他看她的贴身衣物都神经躁动。 他这个戒断反应,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他额上的青筋直跳:“婚还没离,顏醒枝,我不信你敢乱来。” 醒枝看他,神情里带了点轻褻:“霍启尊,我敢。你能在婚姻续存期间內跟楚乔乱搞,我就能跟別人乱搞。被发现了,我就说自己是你老婆,让你顏面扫地。” 霍启尊冷笑:“有本事你就去,到时候我把楚然的房子一把火烧了,你別怪我心狠。” “你敢,霍启尊,別逼我恨你!”醒枝拔高了声音。 喊完她就后悔了,这是什么偶像剧台词?霍启尊怕被她恨吗? 霍启尊眼神嘲讽:“你恨我或者爱我重要吗?顏醒枝,你以为我会在乎?” 醒枝咬紧了嘴唇內侧,终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霍启尊已经知道了她的死穴在哪儿,她不该招惹他的。 她还是太天真了,空有满腔的热血和孤勇,以为自己一定能替楚然报仇,实际上都搞砸了。 醒枝沉默地把那件內衣又塞回了行李箱,踩著高跟鞋走了。 看著醒枝的背影,霍启尊一口气喘不上来。 他並没有口舌之爭占了上风的快感,反而压抑得厉害。 这个女人心里只有楚然,一提楚然她就理智全无。 他简直是发了失心疯,莫名其妙地还要回来看她一眼! 当晚,霍启尊临江別墅的大门都没进,直接走了。 醒枝在她新买的房子里过的夜。 而商序在医院抢救,刚刚脱离危险,回到病房没多久,便等来了第一个看他的人。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商序顶著一脸红疹,问坐在他床前的楚乔。 他出狱后便知道了醒枝是时芙的女儿,把会所被端的帐算到了醒枝头上,但这件事得瞒著家里—— 哪怕商家没有变故,顏家也不是他们得罪的起的。是商序自己咽不下这口气,才非要找醒枝麻烦。 他进医院都瞒著家里。 楚乔隨口敷衍,说自己正好来医院看个人,感觉病房的人像他就进来了。 “你这样该不会又是著了那个顏醒枝的道吧。”楚乔柔声说,“她可真是你命里的灾星。” 一听楚乔这么问,商序简直遇到了知心人一般,顿时哇哇乱叫:“怎么不是她!妈的,別落到老子手里,要是落到老子手里,老子先奸后杀,弄死她!” 他跟楚乔讲自己如何尾隨到餐厅,打了醒枝一顿。 说泼他油漆的人也一定是醒枝找的。 楚乔一脸关切,心里却暗自得意。 她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又好了起来,心想事成,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 “收拾她还不有的是办法?”楚乔说。 半夜,醒枝在自己新家的床上连打了两个喷嚏。 凌晨2:00,醒枝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下去。 她毫无困意,不知怎么,心跳特別快,总觉得隱隱不安。 5:30天还没有亮,醒枝坐不住了。 她有心灵感应似的,火速出门下楼,打车到了楚然的小区,之后飞奔上楼。 电子锁已经被撬开,醒枝推开门,接著,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第71章 砸霍启尊办公室 刺鼻的灰尘和木屑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房內的景象惨不忍睹,像是经歷了一场风暴的洗劫。 沙发被掀翻在地,玻璃茶几早已断成几节,天板上的灯具歪歪斜斜,电线裸露在外,水晶灯罩,瓶,电视,都变成了一堆碎片。 壁纸上,门上,被喷满了油漆,就连书柜也被推倒。 楚然的遗像相框摔裂开来,和书籍杂物一起堆在地上。 醒枝站在那里,双目空洞又茫然,有足足十几分钟没有反应过来。 之后,她掐自己的大腿,意识被疼痛唤醒。 这一切不是做梦。 楚然在这个世界上的全部痕跡,竟然真的就这样被毁了。 她蹲下身去捡楚然的遗像,玻璃碎片扎在指尖。 有鲜血喷涌出来,滴在楚然黑白的笑脸上,像一颗眼泪。 上午9点,醒枝拎著一个棒球桿站在了霍氏集团的楼下。 “我是霍启尊老婆。”她一进门气势汹汹,直接把结婚证甩给要拦她的工作人员看。 霍氏的人从来不知道霍启尊已婚,竟然都被她唬住,將她放了进去。 醒枝很顺利地到了顶层。 霍启尊的办公室里,一个销售部经理在匯报工作。 老板情绪不佳,始终沉著脸,销售部经理便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个一字半句。 突然,办公室门发出“咣当”一声响。 之后,他便看到一个凌厉的人影冲了进来。 “你来做……”霍启尊抬头看她,皱著眉开口。 话还没有问完,那人手里的棒球棍已经打在办公桌上。 桌上一个翡翠如意的摆件顷刻间被打得粉碎,碎片四散开来,有一片甚至崩到霍启尊脸上。 销售部经理先被嚇得不轻。 这是什么人,居然敢砸霍启尊的桌子? “你是谁?干什么?”他赶忙转身,挡在办公桌前,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面前的人长了一张漂亮但没有血色的脸,嘴唇也是青白色,显然被气坏了,握著棒球棍的手都在抖。 她气势汹汹,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一棍才落下,又挥起一棍,这一棍打到了办公桌侧面的书架上。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书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有几个摆件竟然被震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几声不同的声响。 有个地球仪竟然就这样被摔散了架,咕嚕嚕滚到桌角去。 销售部经理见霍启尊不说话,自己先站不住了,跑去门口喊人。 “有人闹事,保安!保安!”他大喊著,接著呼啦啦来了一群人。 女人终於被按住,保安夺了她的棒球棍,將她的手反剪到身后去。 销售经理惊魂未定,看看来闹事的女人,再看看办公桌后神情镇定的老板,只觉得心有余悸。 “霍启尊,你该死。”女人的声音嘶哑带著哭腔。 销售部经理更是吃了一惊。 敢骂霍启尊,这个人胆子也太大了! “顏醒枝,你发什么疯?”霍启尊这才站起身来,视线和醒枝四目相对。 醒枝的额头上还贴著纱布,眼里一片猩红,再没有往日的机灵可爱,只有满腔怒火和仇恨。 那个眼神,霍启尊看懂了—— 她想一棍子打爆他的头。 那几个押著她的人力道很大,她的双臂被反剪的姿势也很彆扭。 可醒枝跟不觉得痛一样,只是一脸仇恨地盯著霍启尊。 霍启尊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那间房子被毁了?”他试探著问她。 果然,醒枝又开始尖叫:“霍启尊,我就知道是你,我要杀了你!” 她开始用自戕的力道挣扎,拼了命地要摆脱身后的钳制。 霍启尊看醒枝失心疯的模样,心口堵得难受。 他怎么会爱上一个这样心里完全没他的人呢,他怎么这么贱! “放开她,都出去。”他沉声说。 销售部经理神色为难:“可是……” 霍启尊一个冷冷的眼风扫过去。 於是,眾人真的放开了醒枝,还小心翼翼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那根棒球棍被一个保安放到了醒枝手边,靠立在办公桌上。 世界安静下来,醒枝走过去,看著霍启尊。 “霍启尊,阿然已经死了,你有什么帐不能跟我算呢?”她一开口,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事关楚然,醒枝已经没有理智了,她站著霍启尊面前哭,满心都是仇恨。 看醒枝发疯的模样,霍启尊的心像被人扎满了针孔,又灌进细细密密的沙子,又疼又沉。 他的脸色,也开始发白。 “不是我做的。”霍启尊盯著醒枝一字一顿,“你知道,我没必要骗你。” “可是除了你,没人知道那个房子对我多重要。”醒枝继续歇斯底里地喊。 也许霍启尊的神色太奇怪了,也许是她自己说出了这句话觉得有问题,在那一瞬间,醒枝的神智竟然开始回笼。 “还有楚乔,楚乔也知道。这件事是楚乔做的对不对?”她又突然盯著霍启尊,一开口就是急切的质问。 “我只能说不是我,至於是谁,我管不著。” 霍启尊的神色冷到了极点,“顏醒枝,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把你抓起来。” 醒枝逐渐冷静,眼神恢復清明。 他不是敢做不敢认的人,这件事如果他说不是,就一定不是他做的。 “抱歉。”她说,“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回头你微信告诉我,我会赔偿。” 说完,她又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背影都在发抖,尤其伶仃可怜。 看著醒枝的背影,霍启尊再也抑制不住心痛,挥起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 玉如意的碎片扎进拳头,一时间鲜血淋漓。 醒枝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住处。 她情绪上头,在霍启尊办公室歇斯底里,如今只觉得精疲力竭。 不是霍启尊做的,那还有两个人嫌隙最大:楚乔和商序。 可醒枝已经没有力气去查了。 她先吞了一把抗抑鬱药物下去,接著,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先睡觉调整情绪,不调整的话,她会忍不住再死一次的,再死一次,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不能死,她得活著。 临闭上眼前,醒枝寂寂地想。 醒枝又做梦了。 梦里是一片无涯的废墟,她光著脚在满地玻璃碎片里走著,鲜红的血从她的脚底流出来,越流越多。 慢慢的,那血液竟然没过了脚踝,又没过了小腿。 她的血匯成了一条鲜红的河。 之后,將她湮灭。 她又看到了楚然。 楚然和她一样,在她血液匯成的河里沉浮。 “枝枝。”他轻声唤她。 醒枝悲声痛哭起来:“阿然!阿然!” 与此同时,霍启尊在被醒枝砸得一地碎片的办公室里枯坐了一整天。 第72章 离婚 霍启尊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扫,自己在办公室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 痛苦,难堪,还是后悔自己情绪上头,给了顏醒枝愚弄他,伤害他的机会? 或许都有。 他从小性子凉薄,要什么有什么。 哪个女人不为了得到他的欢心要死要活? 把他的真心隨意利用和践踏的人,只有醒枝一个。 醒枝满脑子只有那个去世的楚然,为了楚然,可以骗他,也可以委下身段求他,还可以过来跟他拼命。 他拿什么跟一个死人爭呢。 因为没有真正去爱过,所以遇上醒枝这个操控他情绪的人,便方寸大乱。 再这么耗下去,他这辈子就完了。 霍启尊又想起自己甚至无数次想过跟醒枝过一辈子……他心口密密麻麻地疼,不由苦笑了一声。 这场闹剧,就由他来亲自了结吧。 两天后,霍启尊打电话,约醒枝在办公室见面。 醒枝顶著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来了,她的脸色依然白得不像活人,走起路,脚步都是飘的。 一开口嗓子比两天前更嘶哑:“对不起,我已经查出来了,房子是商序找人砸的。给你造成损失,我愿意承担后果。” 她神情灰败,意志消沉,好像那栋房子没了,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值得上心的事。 霍启尊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心臟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隨著尖锐的疼痛。 痛意蔓延至全身骨骼,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霍启尊想讽刺她两句。 她当然能承担后果,她顏醒枝是什么都不怕的,为了楚然,她甚至可以去死。 可事到如今,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霍启尊只觉得过去的自己可悲又可笑。 他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並不著急递给她。 “商序的事,你不用出手了,我这几天就会把他弄进去,十年內不会再出来。”霍启尊说。 醒枝点点头,她这两天不吃不喝,睡醒了就掉眼泪,想报復商序也没有心气。 她得缓一缓。 “你说的楚乔害死楚然的事,我也查了。泰方跟中方的警察意见一致,一切都是你的主观臆断,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谋杀。”霍启尊又说。 醒枝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打断他:“可楚家给楚然买了巨额保险,楚然一死,楚乔是直接受益人!” “你知道的,这件事没有办法做直接证据。” 醒枝沉默下来。 霍启尊说得对,如果这件事有办法做证据,她也不至於兵行险招,一次次把半条命搭进去。 见她不言语,霍启尊顿了顿,把那份文件推了过来。 “顏醒枝,离婚吧。” 酝酿了两天的话,终於说出了口,霍启尊在心里鬆了口气。 醒枝愣了一下。 她和霍启尊的婚姻,来得本就荒唐,用哪种方式结束都不意外。 但她上次跟他谈判未果,以为自己想离开至少会掉层皮。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易就改变了主意。 预料之中鬆口气的感觉並没有来。 醒枝张了张嘴,竟然许久给不出一个合適的反应。 霍启尊看著她,目光里竟然有催促的意思。 “哦,好。”醒枝连忙说。 她回过神来,火速签了字。 “按理说会有30天冷静期,但特事特办,我会儘快让人把离婚手续走完。”霍启尊又说。 醒枝不意外地点点头。 他们没什么財產纠纷,彼此也都不在乎什么钱,也没有孩子做纽带,离婚协议倒也简单,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写明两人自愿解除婚姻关係。 双方签字,一式两份。 签完字,醒枝站起身来:“我会儘快收拾东西。” “不急。”霍启尊淡声说。“这段时间我不会再去临江別墅,你一星期內搬乾净就好。” 他给了她明確期限,一个星期內搬走。 “好。”醒枝点头。 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霍氏的。 她和霍启尊闪婚又闪离,这一切荒唐得像一场儿戏。 怪不得別人,是她执念太深,才一步步走错。 醒枝没有用七天,她第二天就去收拾了东西。 在冷战的这段时间里,她的东西原本就搬得差不多了,无非就是收个尾而已。 霍启尊送的那个蓝钻项链,她放在了床头柜上,拍了照片给他。 又写了一张2000万的支票,压在了下面。 “这几个月承蒙照顾,是我太任性,伤害了你的感情。抱歉。” 她给霍启尊发微信,那边没有回覆。 晚上的时候,莫名想看他的朋友圈,再点进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拉黑了。 看著那条黑线,醒枝心里涌起异样。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是计划落空的挫败感?还是怕霍启尊和楚乔结婚的担忧? 还是习惯了生活中有这个人,突然意识到彻底失去的戒断反应? 醒枝也说不清楚。 但当晚,她又是一夜没睡。 她先是早早躺下,把被子拉高,蒙住头,一个人在黑暗里胡思乱想。 铺天盖地的挫败感席捲著她。 她想,她还是太天真了,从小蜜罐里呆久了,不知道社会的险恶,明明什么都没准备好,只凭著自己的一腔孤勇就跑来给楚然报仇,之后节节败退。 她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还平白把霍启尊拖下水,楚然的房子也没有保住。 醒枝透不过气,她出了一头的冷汗。 她又爬起来,跑去厨房找刀,推开厨房门才想起自己为了防止做傻事,家里连把指甲剪都没有添置。 强压著拧开煤气的衝动,逃离厨房,回臥室吃了药再躺下。 醒枝知道,她这样是病態的,她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 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死的。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得很快,楚乔的电影开机了。 第73章 刮骨疗毒 楚乔的电影开机仪式,提前两周就在造势了。 经过上次和霍启尊酒店被拍,如今,她已经是个公眾人物。 醒枝看了宣传海报,这部电影是一部年代剧,双女主,和楚乔搭戏的,是如今大热的顶流女星。 电影角色和她的现实人设又很贴合——楚乔饰演一位归国的小提琴演奏家。 影视论坛里资深业內人士分析得很直白:这部打著文艺旗號的商业製作,buff叠满,但凡两位女主角保持基准线以上的水准,即便很难惊艷,依託精准人设与流量加持,票房基本盘已然稳固。 仪式在影视城的广场上举行,全程现场直播。 醒枝拖著病躯去了。 她看到楚乔穿一袭墨绿色的旗袍站著c位,模样气质竟然丝毫不输那个女星。 在记者的长枪短炮和一眾粉丝应援面前,笑得无比俏丽。 到了上香环节,醒枝还看到了霍启尊。 他和眾人一样,拿著点燃的檀香往香炉里插,周围的人,自觉为他和楚乔让出一个通道。 合影的时候,也是他站在中间,和楚乔並肩。 有那么一瞬间,醒枝知道,霍启尊和楚乔两人都看到了她。 霍启尊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而楚乔,得意地勾了勾唇。 楚乔春风得意,走到了她过去一直想要的路。 醒枝浑身的衣服被冷汗湿透,一阵凉风吹来,她身形不稳,猛地晃了晃。 都搞砸了。 她还是太天真了,竟然觉得凭一己之力可以替楚然报仇。 不仅没做到,还反向推了楚乔一把,让她走上了人生新方向。 回到住处,醒枝病了。 她抵抗力本来就差,又吹了凉风。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接连受到打击,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已经被击溃。 起初只是觉得冷,她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又不吃不喝蒙头睡了两天。 头昏昏沉沉的,后来才知道发了烧。 吃了退烧药又昏睡了几天,是舒顏联繫不上她,报了警,她才从家里被营救了出来。 醒枝这次又进了重症监护。 午夜的京华医院,四周全是消毒水味,霍启尊坐在重症监护室的监控前看著里面的场景。 病床上的身影蜷缩著,在被子里缩成小小的一团。 灯光很亮,能看清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她的下巴尖削得厉害,睫毛小扇子一样颤抖著。 “她两个多月前刚得过一次肺炎,这次肺部又感染了。因为吃药太多,还出现了不可逆转的肝肾损伤。”陆羽坐在霍启尊身后,神情肃穆,“已经通知了家属转院,这次看造化吧。” 又是看造化。 顏醒枝这个玻璃人儿,能平安长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 霍启尊说不出话来,他盯了监控屏幕太久,眼睛乾涩。 他习惯性掏烟,尼古丁或许能让他多一点落地的踏实感。 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几口,霍启尊才问:“她会死吗?” 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微微发抖的手指出卖了他。 陆羽不想骗他:“也许会,有个肝已经不行了,即便活下来也得做手术。” 霍启尊又把目光放到监控画面上,过了许久,才发出一声嘆息。 “顏醒枝,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吗?” 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变著样地掏空了他的荷尔蒙和对异性的全部真诚与热情。 女人真麻烦啊。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霍启尊觉得,他此生应该都不会再敢用心去爱一个人了。 他说那句话时声音极轻,好像隨著唇间的烟雾一点点在空气里散了。 陆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伸手拍他的肩。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你们不合適。”陆羽一找到机会就会劝他,这次也不例外,“顏醒枝的心思太深,性子又偏执,和她在一起,这样的场景可能会上演无数次。这几个月你都变得不像你了。” 大概是怕他没面子,陆羽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说,那就是醒枝並不爱他。 但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不会了。”霍启尊站起身,强迫自己的眼睛从监控画面上挪开。 陆羽不信:“你现在说不会,等她醒了,再跟你撒娇示好,你狠不下心的。” 霍启尊双目猩红:“我们的离婚手续已经办完了,从此,再无瓜葛。” 陆羽的瞳孔震盪了一下。 “你终於捨得了。” 霍启尊没有接他的话茬。 哪里是他捨得,只是,再不刮骨自救,他这辈子就折在顏醒枝身上了。 霍启尊从监控室出来,脚步都是虚飘的。 接著,他看到了匆匆赶来的时芙。 两人对视一眼。 显然,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芙给了他一个眼神:“聊聊?” 霍启尊点点头,跟著她去了医院的楼梯间。 他抽菸,给时芙也点了一根。 时芙没有推脱,把烟夹在手里,猛吸了几口。 她神情憔悴,明明是那样叱吒风云的女强人,眉梢眼角间竟然也带了鬱郁不得志之感。 “枝枝被我惯坏了,听说给你添了好大的麻烦。”她顰著眉说。 她上次在外面穿高跟鞋站了那么久,还能有精气神给醒枝一个耳光。没想到两个多月过去,也显出磋磨来了。 霍启尊不愿多说,他抿著唇,从鼻腔里呼出烟气,神色一片灰暗。 “都过去了。” 抽了太多烟的缘故,他嗓子发哑。 认识醒枝后,他早已学会了自欺欺人,很快说服了自己接受醒枝的麻烦,他在乎的从来都是她不爱他罢了。 他从小顺风顺水,没想到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段恋爱,居然遇上了一个这样女人,直接调到了地狱模式,给了他狠狠一击。 “她现在问题很大,我会带她出国治疗一段时间。”时芙又说,“放心,她至少一年不会再回来打扰你或者楚乔了。” “嗯。”霍启尊闷闷地回了一声。 他脑子有点转不动,觉得混沌。 见时芙抽完烟,按熄在垃圾桶,转身要走,霍启尊这才又说道:“楚乔的事,不是我不帮她,是她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 时芙定住,又回头看他:“如果真的有证据,不需要你,顏家就能让楚乔死。” 这样的道理,她比霍启尊更清楚。只是醒枝自己身在其中,钻牛角尖罢了。 正因为没证据,醒枝做的这一切,才像无端发疯,无理取闹。 不仅报不了仇,还会影响她顏氏继承人的形象。 当初时芙差点因此跟她母女反目,两人的关係直到上次她自杀才有所缓和。 时芙眼尾发红:“我之前心软,太由著她性子。这次,如果她能活下来,我一定会逼她一把,也逼自己一把。 哪怕扒层皮,也会把她从泥潭里捞出来。” 前提是她能活下来。 第74章 缘尽於此 醒枝的转院手续办完了。 时芙的人开来了救护车,直接將她送到航空基地。 临走时,时芙又看了霍启尊一眼:“再见。” 霍启尊神色依然黯淡。 “別告诉她我来过。”他说。 时芙点点头。 天快亮了,霍启尊回临江別墅去。 在车上,他收到宋征的微信:“老板,离婚证已经出来了,我给您放办公室还是送到家去?” 霍启尊直接按了息屏,缓缓闭上眼。 他和顏醒枝,认识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 他们这段关係始於欲望而非真情,自然很难长久。 是他没有把持住自己,偏要爱上她。 怪不得她。 回到临江別墅,霍启尊环视四周。 醒枝搬得快,他的保姆也勤劳,整栋房子收拾得像她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他两个多月的婚姻生活,像一场梦。 如今,梦醒了。 他去臥室,看到了她留下的蓝钻项链,和那张支票。 当时拍下那枚蓝钻的时候,霍启尊心里想著做个婚戒的,可想想醒枝对待感情的態度,又怕她知道自己得到了他的心,更加蹬鼻子上脸,才强忍著,做成了项链。 霍启尊拿起来,钻石在指尖闪著夺目的光。 这个项链,她没戴过。 她是身价千亿的大小姐,却永远只戴那条不起眼的彩金链子。 那条链子,应该也是楚然送的吧? 霍启尊又去了书房。 他发现醒枝的书居然没有带走。 也许是不想要了,也许是还没来得及收拾书房,人就病了。 时至今日,再看她的那些读物,霍启尊终於回过味来。 她看那些杀人事件实录,是在用阅读的方式打开思路,去补全楚乔谋杀楚然可能会缺失的证据。 楚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人都死了,还能在顏醒枝心里占据那样重要的位置,操纵她的情绪,行动和生死。 霍启尊心里醋意翻滚,他发了狠,去把那些书从书架扯下来,洋洋洒洒扔了一地。 在一本大部头里,掉出了一个32开的小册子,很薄。 上面有大大的《情绪日记》四个字,尤其醒目。 霍启尊又蹲下身,鬼使神差地拿起来。 除了那张支票,这是他是第一次看见醒枝的笔跡。 她的字漂亮,但比普通女孩子写得更大,直接延伸到横格线的外面去。 笔画锋利,稜角分明。 霍启尊对“字如其人”这件事突然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顏醒枝和她的字一样任性张扬,她有一个巨大的自我,且稜角分明。 日记並不是每天写。 基本上都是在情绪波动的时候。 她讲了自己的两次自杀:第一次,用威士忌送服了200片安眠药下去,之后自己求救,去医院洗胃。第二次,她割腕,在失去意识前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死。 第一次是发生在听到楚然死讯没多久。 第二次是他知道的那次。 “cq给我看那样的照片和报导,就是为了刺激我,我如果真的因此死了,就是认输,我不能死。” cq是楚乔的缩写。 但她也有收穫,用不同顏色的笔记录了下来: “妈妈对我妥协了,我就知道,她拗不过我。妈妈这样强大的人,却生了个恋爱脑女儿,她一定很失望吧。” 她详细记录了这次的发病症状和时长。 霍启尊的心跟著她绞起来。 他体会到了她反覆提及的“溺水感”。 后面,她还记录了两件事:被杜珩打,在泰国被困园区。 她写了自己的恐惧和不甘,在泰国那次,底下,她在括號里没头没脑来了句:霍启尊真好。 霍启尊甚至能想到她写这句话的表情,心又没出息的软了一下。 至於,被余幼薇打耳光,楚乔在爷爷的生日宴陷害她,她提都没有提一句。 是呢,在她这种死了两次的人眼里,这都是很小的事了吧。 霍启尊嘆气。 蹲下身,把那些书一本本捡起来,又放回了原处。 霍启尊想,他和醒枝的缘分也就尽於此了。 他在书房坐到了下午,一直到天黑了才回房间洗漱睡觉。 说来也怪。 明明床单枕套保姆每天都会换,可他竟然能在两个枕头间发现一根长发。 霍启尊把那根长发在指尖绕了几下,又发了许久的呆。 最终握著那根头髮睡著了。 梦里,醒枝还是在重症监护室。 但她突然在监控画面里坐了起来。 “霍启尊,再见。”她隔著屏幕对他笑。 霍启尊湿了眼角。 醒枝一消失就是一年多,她是死是活,霍启尊再也没有去问。 楚乔的电影如所料的那般叫座,她甚至被提名了新人奖。 从开机到上映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楚乔竟然成功转了型,成了一个演员。 她性格好,情商高,做这一行非常吃得开,吸了不少粉。 如果说,之前的楚乔配霍启尊还是严重高攀,如今成了女明星的她,倒是稍微有点般配了。 最重要的是,她嫁到霍家也能为霍氏提高知名度,是双贏局面。 万水千山走过,如今楚乔觉得,醒枝出现的那两个月,简直是帮了她大忙。 如果没有醒枝,她以小提琴演奏家的身份嫁入霍家,多半会放弃事业,专心相夫教子做个富太太,因为高攀,还少不了受气。 是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风光的。 如今,她有女明星光环加持,想嫁入霍家,应该更容易一些,说不定公公婆婆还能高看她一眼。 楚乔简直走到了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她唯一的不满足,和霍启尊没有进展。 原来霍启尊没结婚前,霍家天天催,后来他和醒枝闪婚闪离,霍家上下却都改了论调,觉得人生那么长,伴侣要慢慢选才好。 一年多过去,也没见霍启尊跟谁交往,对她也颇为冷淡。 楚乔觉得,还是要从本人身上用力。 第75章 这双腿,他认识 楚乔有自己的底牌。 当年霍氏当年投资的那部电影,在捧红了楚乔的同时,也让霍氏发现了娱乐圈的钱比实体更好赚,直接下场开了演艺公司。 如今,楚乔和霍启尊的关係虽然不再是过去的男女朋友,但多了份利益牵扯。她的知名度是能给霍氏带来收益的。 就凭这一点,霍启尊和她的关係看上去也还不错,霍启尊也愿意在必要的时候帮她造势。 舆论都在说她早晚嫁入霍家做少夫人。 只有楚乔知道,私下里不是那么回事。 两人有了利益捆绑,按理说更亲密才对,更何况,顏醒枝生死未卜,早已离开京都,但她和霍启尊总觉得隔著一层什么,並无实际进展。 楚乔自己胡思乱想,把一切归因为:他们没有睡过。 霍启尊能和顏醒枝纠缠,受到她的蒙蔽,还不是因为顏醒枝放得开,在床上样多。 只要她也和霍启尊发生关係,让他尝了味儿,以后,霍启尊又怎么不会唯她马首是瞻? 楚乔自认为想了一个还算妙的主意。 她马上要生日了,她的生日会,选在了霍家在城郊的半山庄园举办。 到时候,只要她穿得性感一点,再给霍启尊下个药,他一定乖乖就范。 虽然这个手段不那么光明,但当年顏醒枝用这一招,霍启尊不也没有找她的麻烦吗? 再说,爽的是他,他半推半就没有不愿意的。 楚乔越想越觉得可行,简直迫不及待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很快到了她生日会的日子。 楚乔请了几个圈內好友去半山庄园品酒开派对,现场也有不少媒体在。 为了给她撑场子,霍启尊是一定要露个面的。 他在快结束才去,举著酒杯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贺词,他说什么不重要,只要说了,就自会有人解读。 楚乔看著霍启尊把那杯酒喝下去,她激动得脸都在发红。 两人聊了一会儿。 有人过来合影,楚乔故意跟霍启尊说:“启尊,我手机落在化妆间了,你方不方便替我取一下?” 庄园里有的是服务人员,换做平时,楚乔也绝不会使唤霍启尊。 霍启尊觉得,她大概是想给生日宴增加点噱头。 他笑了一下,迈开长腿,往化妆间走去。 谁知刚到化妆间,霍启尊便觉得不对劲。 他身上又痒又热,躁动得厉害。 这种异样的感觉,霍启尊印象里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两年前喝了醒枝给他的那杯酒! 他迅速反应过来,酒有问题! 但这次显然力度更大,效果也来得更猛。 霍启尊迅速沉了脸,他也不找手机了,就要往外走,谁知楚乔已经走了进来,她关上了身后的门。 “启尊。”楚乔一双水汪汪的含情目盯著他,故意將自己的低胸晚礼服又往下拽了拽。 “居然敢给我下药,楚乔。”霍启尊神色一片寒凉,目光咄咄。 楚乔愣了一下,霍启尊的反应跟想像的不太一样,他现在,不该满是渴望,一把抱住自己吗? 没关係,山不过来,我去就山。 楚乔衝过去抱住霍启尊。 “启尊,別怪我,我只是太爱你了!”她说著,去吻霍启尊的唇。 霍启尊猛地推了一把,楚乔撞在了身后的化妆桌上。 她后腰一疼,化妆品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混乱的声响。 “不想今天身败名裂,就现在滚出去!”霍启尊的神色更加阴沉,厉声说。 楚乔双眼瞪得很大,娇羞变为不可置信。 “……为什么顏醒枝给你下药就可以,我是哪里不如她吗?” 千不该万不该,楚乔最不该的是说出这句话。 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度。 霍启尊隨手抓起化妆桌上一瓶乳液,对著她的头扔过去。 没有砸到她,但那瓶乳液在她身后的墙上碎开,玻璃四溅。 “滚!” 霍启尊的咆哮声,即便是化妆间的门关在,都响彻整个楼道。 衣著性感的楚乔,就这样灰头土脸地跑出了化妆室。 望著她的背影,霍启尊气得太阳穴直跳。 人不可能在一件事上栽两次。 更何况,醒枝那次,跟药没关係。 醒枝用的药,更像一种助兴的保健品,是他自己被美色冲昏了头,要上鉤。 而楚乔,直接下的春.药。 想起醒枝,霍启尊的心又是一片疼,竟然暂时压制了一下药效带来的异样。 外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霍启尊和楚乔大吵了一架。 楚乔哭著离开了。 霍启尊从化妆间出来,迅速去了车上。 庄园里没有医生,他得去最近的医院。 深夜,司机开车带著霍启尊在郊外的路上飞驰。 可霍启尊只觉得慢。 他浑身燥热,头上又冷汗直流。 一直催司机快一些,再快一些。 司机把车速飆到120迈,急得双腿直抖。 路过一个大坑时,没有注意,车胎髮出“砰”的一声巨响。 爆胎了。 司机都要给霍启尊跪下了:“老板,我,我现在换备胎。” 他哆嗦著去开后备箱的门,搬备胎的手都在抖。 霍启尊等不及了,他下车站在路边挥手。 深夜的郊外没有计程车路过,来往车辆也很少。 有两辆车就这样从霍启尊身边路过,没有停。 霍启尊一边打电话叫最近的救护车,一边站到马路中央去。 他头重脚轻,身形晃了晃。 一辆黑色宾利擦著他开过去,过了一会儿,竟然又返了回来。 “需要帮助吗?先生。” 一个看上去非常儒雅的白衬衫男人降下车窗问他。 霍启尊点点头。 他走过去拉后面的车门。 后排坐了个戴帽子和口罩的女人,见霍启尊坐进来,她往另一边的车门靠了靠,脸朝向窗外。 “我被人下了药,麻烦送我去最近的医院。”霍启尊对开车的男人说,“我会给你钱。” 他的司机今天开劳斯莱斯出来的,他觉得说这话应该很有信服力。 那男人笑了笑,声音温润。 “不用太客气,谁都有遇上困难的时候。” 他开车载导航看位置。 “最近的医院只有10公里,很快的,你坚持一下。” 霍启尊点点头。 也许是因为激素的作用,他一直忍不住看身旁的女人。 女人的脸自始至终没有转过来,她在盯著窗外,不知道看什么。 霍启尊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精致的下頜线和纤细玲瓏的身材。 她穿了白衬衫和窄窄的包臀裙,裙子下是一双细白的腿。 霍启尊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这双腿,他认识。 第76章 霍启尊:你在躲我? 霍启尊又猛地眨了一下眼。 面前那双骨肉匀停的腿,膝盖和脚踝的位置是浅粉色的,左边膝盖下两寸的地方有一颗淡红色的痣。 那一瞬间,霍启尊的心臟砰砰狂跳起来。 声音太大,把他自己都嚇到了。 “顏醒枝!”他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声音里带著点颤抖,“是你对不对,顏醒枝?” 身旁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过脸来看他。 反而是开车的那人马上说:“你认错了吧,先生?” 霍启尊便没有再作声。 是啊,他又没有关注过別的女人的腿,怎么知道別人不长这个样子。 呼吸不畅的感觉再次袭来,霍启尊的冷汗湿了身上的衬衫。 很快到了医院门口,那人把车停好,鬆了口气似的。 “快去吧先生。” 霍启尊著急,连联繫方式都没有问,道了声谢便衝进了医院。 他当时脑子一片混沌,並没有想那么多。 是在医院注射完针剂后,冷静下来,才察觉了不对。 他没有认错,那个人一定是醒枝! 正常人被认错,不会是那个反应,起码会转过头,说句话。 但她没有,不仅没有转头,还绷直了那双腿。 而且开车那男人的反应也不对,他没有问谁是顏醒枝,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认错,而是迅速否定了他。 醒枝还活著,而且又回来了! 这个认知,让霍启尊心神不寧。 不都说时间是良药吗,为什么两年过去,再见她,他依然不能心如止水? 霍启尊判断得没错,的確是醒枝回来了。 她在国外休养了一年多,做了无数次脱敏治疗,又失去了一个肝,才从跑过了阎王爷,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 来京都是因为最近时芙忙一个项目,无暇照顾她,让她跟著表哥时珏。 时珏最近的业务版图拓展到了京都,醒枝跟来也有三个月了。 京都是个大城市,有將近3000万人,只要不刻意去蹲点,想不见一个人很容易。 因此醒枝从来想过会遇见霍启尊,还是在那种情况下。 车子从他身边开过去,醒枝看到了他红得不正常的脸和微微抖动的身体。 她当机立断,把时珏的帽子拿过来戴到了自己头上,又从包里扯了口罩。 “哥,回去帮帮他。”她说。 时珏本就是个敏锐的人,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他是霍启尊?” 后来,便返回去,让他上了车。 车內的氛围很怪,一直到霍启尊下去,醒枝才舒了口气。 看著他往医院去的背影,她有些失神。 两年不见,霍启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不像自己,丟了半条命,如今再也不是那个乖张任性的顏醒枝了。 他应该是被人下了那种药,明明难受成了那个样子,可他依然自控力惊人,一动不动,规规矩矩。 他们的第一次,也是她用药,但他是愿意且失控的。 想起往事,醒枝的心头闪过一次异样。 时珏在后视镜里看醒枝,发现她一脸的心事。 “不敢见他,你心虚?” 醒枝回神,也在镜子里回视他,眼神很静:“不,只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想再纠缠了。” 时珏点点头,笑道:“但愿你真这么想。” 没记错的话,临上车前他瞟了一眼醒枝的手机,发现她还在刷楚乔的粉丝超话。 醒枝一脸郑重:“当然,我是顏家的接班人,爷爷和妈妈还要靠我养老呢,放心,我绝不会让自己再有闪失。” “你长大了,乖乖。”时珏说。 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霍启尊去参加一个商务宴会。 几杯酒下肚,他有些烦躁,便去了顶楼休息。 这个酒店他熟悉,顶楼是一处无边泳池,外加一整层的套房,其中最大的那间是霍启尊专用。 霍启尊刚从电梯出来,便看到一抹身影迅速扎进了泳池里。 起初他没有多想,一路走过去。 泳池里的涟漪一点点变小,刚才沉入水底的人没有上来。 霍启尊有心灵感应似的,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不动,在水底憋气的人背对著他也不动。 她泳装的样式不是三点式比基尼,是相对保守的款,只在后背处挖了一个心形的洞,露出白得发光的皮肤。 她还在闭气,全神贯注听外面的动静。 霍启尊不说话,心臟乱跳个不停。 他知道自己该马上就走,一刻也不要停留。 可他动不了,像被人施了定身术。 长达两分钟的时间过去,那人不得不跃出水面,猛烈的咳嗽起来。 无数个夜晚,魂牵梦縈的一张脸,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面前。 霍启尊四肢百骸涌上酸麻感,他动不了,不管是脑子还是四肢,都僵住了。 醒枝不得不转头看他,露出一个无措的笑脸:“霍启尊,好久不见。” 她的长髮湿噠噠的搭在肩上,一张小脸淬玉似的白。 强撑著游到边上,猛地咳出了好几口水。 霍启尊就这么看著醒枝把头髮拢到脑后去,发梢上的水滴在她的肩上,胸口。 她的额头上有道疤,倒是不丑,平添一份俏皮。 想起她这道疤的来歷,霍启尊的心臟像被动物的利爪攥了一把,传来尖锐得疼。 “你在躲我?”他张了张嘴,问了句蠢话。 问完霍启尊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当然是在躲他,而且为了躲他都快把自己憋死了。 醒枝扯过一旁的浴巾,擦了擦脸上和头髮上的水。 “我只是不想再打扰你的生活。” 她垂著眼,语气里甚至带了三分怯,不敢看他的眼睛。 霍启尊瞳孔地震了一下。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的那个顏醒枝。 他认识的顏醒枝是个混世魔王,不可能被生活磨成这个样子。 霍启尊心里百转千回,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又来京都了?” 说完他又觉得这句话也不应该。 她为什么不能来京都?京都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好在醒枝没有在意,她老老实实答:“家里一部分生意在这边,我就过来了。” 又马上补充道,“我今天不是特地来假装偶遇你,你放心,我以后也会儘量不出现在你面前!” 第77章 霍启尊吃醋 醒枝说这番话,原本是为了让霍启尊放心。 可霍启尊只觉得怎么听怎么刺耳。 他敛眉,转移了话题。 “你们女人不是能接触到很多医美机构吗?这个去不掉吗?”他问。 醒枝被他问的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看他的眼神,很快是知道了他在问自己额头上的疤。 “应该可以吧,但我没心思管它。”她伸手不甚在意地摸了一下那个疤痕的位置。 在不见面的两年里,她活下来就已经费了太多心力,別的也真是顾不上。 显然,她这话霍启尊听懂了。 霍启尊看著她失神。 这个女人真的变了太多。 这两年,她一定活得很艰难吧? 那个飞扬跋扈,任性到会挥著棒球棍打人的顏醒枝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她眉宇间的隱忍和坚韧,是他过去从未见过的。 他实在想问问她这两年的生活,又没有立场。 “商序应该是出不来了。”他终是张了张嘴,乾巴巴地说。 “多谢。”醒枝笑了一下。 那一下,淡漠,疏离,要多客气有多客气。 他们是肌肤相亲过的人,如今,却已经见外成了这个样子。 霍启尊胸口发闷,正要再说什么,顶楼的电梯门开了。 一身白色西装的时珏走出来。 时珏看向霍启尊,怔了一下,却还是点了点头。 “乖乖,你去换衣服,我们回家了。”他说。 醒枝肉眼可见地鬆了口气。 她答应了一声,快速看了霍启尊一眼,便往更衣室走去。 时珏迈著长腿走了过来。 他站在泳池边打量霍启尊。 这就是跟醒枝结过婚的男人? 那天太黑,没看清楚。 今天才发现霍启尊竟然长了一张立体得不输顶流男星的脸,他很高,將近190cm,气质又冷冽,看上去矜贵又桀驁,压迫感十足。 时珏一直觉得自己表妹是个任性的傢伙,见到霍启尊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敢拉这样一个男人下水,醒枝比他想像的还勇。 或者说……无知者无畏。 这个男人当年没弄死她,婚离得还算体面,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吧。 时珏替醒枝捏把汗。 他看霍启尊,霍启尊也在看他。 时珏皮肤很白,偏瘦,金丝眼镜后面是一双凤眼,穿白西装尤其出尘。 他比霍启尊低一些,应该183cm左右,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 这个男人,是顏醒枝的男朋友吧? 她的口味从来没有变过,从楚然,到面前这位,都是一派的温文尔雅。 他叫她“乖乖”语气宠溺,而她,在他面前全无戒备。 醒枝换完衣服出来了。 她素顏,头髮还没有干透,用髮带隨意绑了一下,垂在一侧。 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和黑色鱼尾裙,竟然被她穿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岁月静好……这个词在脑子里出现的时候,霍启尊吃了一惊。 两年不见,她完全变了一个人,那个浑身是刺的顏醒枝,似乎只是霍启尊的一个幻觉,从未真正的出现过。 “走吧哥哥。”醒枝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包递给时珏。 时珏伸手接了,又撩一下她的头髮,伸手捻了一下髮丝,皱了下眉:“头髮还没干。” “懒得吹了,回去再说。”醒枝说。 她想快回家,远离这个地方,最主要是远离霍启尊。 “不许,吹不干你又要感冒。”时珏坚持,“回去吹乾。” 醒枝只得乖乖折了回去。 霍启尊站在那里,看著两人的互动,他该走的,可腿像灌了铅,沉得厉害。 他动不了。 又过了一会儿,有客房经理带著几个员工上来换布草,看见他,恭恭敬敬站定,叫了声“霍总”。 霍启尊终於被人从情绪里拖拽了出来。 他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时珏,迅速进了自己的总统套。 醒枝特地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 没看到霍启尊的身影,她很高兴。 “他走啦?”她低声问。 时珏看一眼霍启尊的套房:“进去了。” “哦,哦。那我们快走。”醒枝赶忙说。 时珏被醒枝惊慌的模样逗笑,不紧不慢地跟上她:“现在这样怕他,当时逼他娶你,你怎么敢的?” 醒枝垂眼:“那时候没有经歷过社会的毒打,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却一步错路都不想走了。” 她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空洞。 时珏原本想说霍启尊未必这样想,可看她的模样实在心疼,便把这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你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样想是对的。”他伸手搂醒枝的肩,“看你成熟了这么多,哥哥很高兴。” 时珏一手替醒枝拎著包,一手搂著醒枝的肩进了电梯。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霍启尊不知什么时候又出来了,正站在走廊的一头,凝望著他们,眼神一片寒凉。 她叫那个男人哥哥,那样乖顺自然。 霍启尊听著刺耳极了。 本以为两年多的分別,哪怕再见面也会心如止水。 他低估了自己对顏醒枝的癮。 她像一棵罌粟,吸食过的人,都知道其中滋味。 哪怕戒过,再看见,依然蠢蠢欲动。 当晚,霍启尊有生之年第一次看了a片。 泳池题材的。 梦里,他抱著顏醒枝在泳池里沉浮,把她按在池壁上亲,將那双腿缠在自己的腰上。 当时只道是寻常。 如今才知,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接下来的几天,霍启尊过得浑浑噩噩。 他什么都做不进去,一闭眼就是顏醒枝。 那天家庭聚会,堂妹顾希希说了句“哥哥,把果汁递给我”,他当时便冷了脸。 不仅没递,还指责道:“你们女人怎么都这么爱叫人哥哥?” 顾希希很无语:“你不本来就是我哥哥吗?还有哪个女人这么叫你?” 霍启尊摆著那张冰山脸没有作声。 全家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他发的什么邪火。 又过了一阵子,是霍启尊一个远房外甥的生日宴,余幼薇懒得去,便派霍启尊去敷衍一下。 说是外甥,那人比霍启尊只小两岁。 霍启尊和顾辞渊陆羽一起过去。 宴会进行到一半,三人从一楼往上走,正和要下楼的醒枝狭路相逢。 第78章 再遇醒枝 醒枝穿了件浅蓝色的晚礼服,领口很高,只露出雪白的两条手臂。 霍启尊望过去,发现她手腕上的伤痕被手链遮住,手背上那处烟疤也已经变浅了,但还是能看出来顏色跟其他地方不同。 他的唇抿成一条线,呼吸不畅。 见到醒枝,顾辞渊和陆羽不约而同地屏了一下呼吸。 两年了,她消失得那样彻底,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醒枝也明显慌了。 她往右边的墙上靠,给三人让路。 慌乱之下,墙壁上装饰的画框被撞到,对著她砸下来。 霍启尊下意识伸手绕过她的头顶,接住了掉下的画,利落扶正。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自己都没来得及思索。 “谢……谢谢。”醒枝的神情像一只林间的小鹿,迅速低头跑了下去。 陆羽张大嘴巴。 “顏醒枝失忆了吗?” 如果不是失忆,他很难接受那样一个囂张跋扈的傢伙变成这个模样。 顾辞渊看著她的背影,也一瞬间出神。 “没有,但也算是经歷过生死的人了。”他的父母跟时芙有联繫,对她的情况,他隱约知道一些。 霍启尊猛地看向他。 但顾辞渊以为他不想听,迅速闭了嘴。 以至於宴会进行到很后面,三人在二楼喝酒,看著底下舞池里跳舞的男女,霍启尊又突然问:“你说她怎么了?” 顾辞渊脑子转了转,才知道他问醒枝。 “她当时抑鬱药和退烧药吃太多了,肝臟和肾臟出了问题,说是割了一个肝,不知道肾还全不全。后面治疗心理问题和系统脱敏也挺可怜的,电击催眠都用上了。”顾辞渊说。 陆羽看一眼霍启尊,接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太钻牛角尖,当时再不自救就死了。好在活下来了,现在看上去也还不错。” 霍启尊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顏醒枝被电击的时候,该有多痛苦。 是那个男人陪在身边吗? 那个男人知道自己是楚然的替身吗? 陆羽性格大大咧咧,看不出霍启尊的心事。 “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是不是想想过去那么迷恋顏醒枝,觉得特別不可思议啊。哈哈”他说。 顾辞渊在桌下给了他一脚。 霍启尊只是没有说话。 平时喝惯了的人头马,今天喝著尤其苦涩,还带了莫名的醋酸味,简直难以下咽。 他盯著楼下看,竟然又看到了醒枝。 是他那个今天的东道主外甥傅焱,在追著醒枝说话。 醒枝兴趣缺缺地往外走,不怎么搭理他,他竟然一路追了出去。 霍启尊知道,这跟他没关係,他不该去的。 可再不去,他怕自己一怒之下把这里放把火烧了。 他站起身,招呼都没跟顾辞渊和陆羽打,直接追了出去。 酒店外的水池旁,傅焱在跟醒枝表白。 “醒枝,我知道,你可能对我不熟悉,但我注意你很久了,从几个月前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喜欢你。你在京都也没什么朋友,就给我这次机会吧,我真的很喜欢你。” 再混蛋的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也会变得彬彬有礼。 霍启尊看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心里就窝火。 他这个外甥,仗著家里有点钱,高中的时候就搞大过女同学的肚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醒枝:“傅焱,你是个好人,但我没有恋爱计划,抱歉。” 好人卡都发上了,看来醒枝不喜欢他。 也是,她都有男朋友了,看上去还很般配。 想起那个男人,霍启尊透不过气。 醒枝在日记里反覆提过的溺水窒息感,他这两年已经完全能领会了。 听醒枝这样说,傅焱急了。 “醒枝,你別著急拒绝我,我们哪怕从朋友做起也行,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在你身边的机会……” 他去抓她的手臂。 醒枝后退半步,声音依然冷清:“对不起,我连朋友也不想做,可以吗?” 告诉追求者可以从朋友做起,跟释放可得性让別人追自己有什么区別? 醒枝不想模稜两可,给他错误的信息。 但傅焱很执著。 他一直仗著家里有点钱,自己长得也有点小帅,很受女孩子喜欢。 从来没有人像醒枝这样,冷淡直接地拒绝他。 或许是酒精给了他勇气,也或许是被她这样拒绝太丟面子。 他竟然又上前一步,直接抓住了醒枝的手,另一只手去搂她的腰。 “醒枝,你不能这么狠心,你这样拒绝我,我真的心好痛……” 从霍启尊这个角度看,傅焱想强吻她。 脚边有不知道谁扔的饮料瓶,霍启尊飞起一脚,那个饮料瓶堪堪打在傅焱的膝窝上。 力度不重,但足够干扰他。 他往后看,醒枝这才得以顺利脱身。 醒枝知道是谁帮她。 她早就看见了那抹不远不近的身影,却刻意逼自己忽视。 她好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不能错第二次了。 这次宴会,醒枝是替时珏来的,发生了这样的插曲,她也不想呆下去,迅速离开了。 醒枝走了,傅焱的几个朋友围上来,七嘴八舌。 “刚才怎么样,亲上了没有?” “我看这美女挺高冷啊!” “高冷都是装的,送几个包就好了。” “就是,也不看看我们傅少是谁,再高冷过几天也不是要乖乖躺在我们傅少身下求饶?” 眾人捧他,傅焱也越加起劲儿,他看著醒枝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放心,我早晚要让她哭著喊著跟我!” 这话,霍启尊听得膈应。 他隨手拉过一个路过的酒店保安。 “给你100万,你把他给我推池子里去。” 保安瞪大了眼睛:“你说真的?” 霍启尊隨即掏出支票簿子来,签好了一张递过去。 保安又看了看傅焱的那几个朋友:“这几个要推吗,可以算便宜点。” 霍启尊:“……” 保安假装巡逻,走了过去。 在没人注意时出手。 隨著“扑通”一声,水四溅,傅焱竟然真的被保安“不小心”撞下了水。 “啊,哪个不长眼的推我!” 水池里传来傅焱杀猪般的惨叫声,周围顿时慌乱一片。 手脚迅捷的保安,早就不见了踪跡。 第79章 没叫过他哥哥 霍启尊站在水池边,点了一根烟,看眾人七手八脚地把傅焱捞上来。 傅焱嘴里不乾不净,骂的特別难听。 先是骂哪个不长眼的把他推下水,也不打听打听他是谁。接著,又把怒火发泄到醒枝身上,骂醒枝装紧,跟他拿乔,指不定被他追的时候心里有多开心。 “早晚得落到我手里,求著我別甩她!” 霍启尊衔著烟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傅焱也许是感受到了周围奇怪的气场,突然闭了嘴。 他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看到了霍启尊一张神情冷淡的脸。 “舅舅……”他的声音小了下去。 傅焱的母亲是霍启尊的远房表姐。 他从小没见过霍启尊几次,但每次看见都像老鼠见了猫,莫名恐惧。 “离顏醒枝远一点。”霍启尊说。 他的声音很轻,可傅焱听到耳朵里,就是命令, 他想问为什么,可看见霍启尊平静里带著冷冽的眼神,突然就不敢问了。 “好,好的。” 傅焱早已收起了小霸王模样,垂著头不敢看他。 他的头髮上在滴水,一身狼狈。 霍启尊心里都是厌恶,连教训他都懒得,迈著长腿离开了。 他招呼都没打,提前离开。 车子刚驶出酒店,走了一个路口,便看见醒枝走在路边,脚步有点急。 霍启尊让司机停下。 他降下车窗,做好表情管理:“上车。” 醒枝只顾往前走,这才看见他。 她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很快镇定下来:“不用了,我去趟药店。” 霍启尊这才发现,她的脖子和脸颊上起了大片的风团,在用一只手抓另一只手臂,雪白的手臂上有几条抓痕,都快出血了。 “怎么回事?”霍启尊问她。 醒枝:“过敏了,我看前面有药店。” 她痒得厉害,又有点透不过气,实在等不及打车了,才决定走路过去。 霍启尊也听到了她呼吸不稳。 “上车,別让我下去抱你。”他说。 醒枝实在难受,也不好再跟他僵持,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便上了他的车。 霍启尊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微微顿了一下。 他一直觉得蓝色是乾净理智的顏色,刚才在宴会上看的不是特別清楚,如今近距离打量这件剪裁利落的蓝色无袖礼服裙,觉得还是太欲了些。 醒枝比两年前更瘦了,腰细的不盈一握,偏偏肉又长的有良心,胸和臀都很饱满。 露出来的两条手臂嫩葱一样,让人想要掐一把。 醒枝呆在一片碎冰蓝里,如同蓝色瓷瓶里插了一朵雪白的梔子。 她在他身边坐下来,霍启尊才发现这件礼服裙是有开衩的,从大腿的一半开始。 他的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一下。 醒枝也是在这个时候注意到霍启尊投过来的目光。 她回视他,发现他的领带已经被自己扯鬆了,黑色衬衫开了两颗扣子,靠在后座上显得格外慵懒。 她迅速把自己的目光收回去。 “对不起,今天实在不是故意要出现在你面前,傅焱的父母是哥哥的朋友,我替他来参加生日宴。” 因为过敏,她的呼吸有点急促,却还是不得不解释一句。 哥哥,这个称呼听得霍启尊心口烦闷。 除了在床上被自己弄哭的时候,她可没叫过自己哥哥! 他刻意让自己忽略那个英俊儒雅的白西装男人。 “顏醒枝,我有说过让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吗?”他语气不善。 以至於醒枝都没听出这句话是句反问。 她要说什么,有还是没有? 醒枝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唇微启,眼神带了点无辜。 天杀的,顏醒枝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霍启尊心里窝了一团火,小腹也窝了一团火。 那个为了引起他注意,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女人去哪了! 她的唇膏已经被自己吃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点斑驳的粉,看著软软的,很好亲。 当然很好亲,要不然那个时候他也不会每次见了她都把持不住自己。 霍启尊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唇上,又落到礼服裙开衩处那点春光上。 他的眸子深邃,晦暗不明。 这双腿无数次缠在他的腰上,架在他的肩上,任由他驰骋。 霍启尊伸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了她的腿上。 醒枝被他盯得不安,更不懂他的举动,眼睛瞟向別处。 “你是自由的,没有离了婚就必须迴避我的道理。”霍启尊说,嗓音有些怪异的低哑。 醒枝垂眼:“嗯,但以后还是儘量不要给你添麻烦。” 霍启尊:“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吗?” 醒枝有点囧,好在这时药店到了。 她要开门下车。 “別动。”霍启尊说,伸手按住了她要起身的腿。 隔著他的西装外套和礼服裙,不知怎么,醒枝依然能感到他掌心的温度。 她的过敏好像更严重了一些,身上,双颊都在发烫。 “老板我去吧,需要买……”司机还没说完,霍启尊已经自行下了车。 醒枝只好等著。 过了一会儿,她看霍启尊拿了一盒氯雷他定浆过来,直接按说明倒了15ml递给她。 “谢谢。”醒枝低声说,赶紧接过来一口闷了。 浆比片状药见效更快一些,过了一会儿,果然觉得舒服了一些。 车子还没开动,霍启尊在看她。 醒枝下意识又要道谢,却听霍启尊问她:“你对什么过敏?” “很多东西,桃子,芒果,海洋鱼类,尘蟎都不太行。”醒枝说。 今天她没有碰这些东西,一定是对傅焱的脏手过敏。 霍启尊:“过去这些东西不都没事?” 醒枝:“嗯,现在免疫系统不太行了。” 她失去了一个肝臟,本身解毒能力就不太行了。 霍启尊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沉默下来,过了一小会儿又说:“麻烦。” 醒枝:“……” 她不想跟他聊天,只想快点逃。 “多谢你,我现在没事了,自己打个车回去就好。” 看车子要开了,她赶忙说。 霍启尊不依她,也没让司机停。 “饿了,先吃宵夜。”他语气淡淡,没什么不妥。 醒枝想说你自己吃不行吗?又想起他今天毕竟帮了自己好几次,咬咬牙下了决心一般。 “好,你想吃什么,我来请。” 第80章 男人更懂男人 车子停在一家港式茶餐厅。 醒枝跟著霍启尊上楼。 这个宵夜,她实在不想吃。 时隔两年,再见到霍启尊,她想起当年鲁莽衝动的自己,只觉得难堪。 本以为霍启尊也不想见到她,对她也会满腔怨气,但似乎这一切跟想像的不太一样。 餐厅楼梯上铺的地毯拼接处翘起了一块,醒枝又心不在焉,细细的鞋跟嵌进去,竟然猛地往后一个趔趄。 说来也怪,霍启尊明明站在她前面,却跟背后长眼了一样。 他竟然迅速回身反手一捞。 健壮的手臂兜住她的细腰,避免了她后脑勺著地滚下楼梯的命运。 在霍启尊怀里,醒枝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霍启尊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眼里的情绪她看不懂。 醒枝没来由的心口乱跳。 张嘴又要道谢,只听霍启尊道:“顏醒枝,我今天晚上听了太多谢谢,不想再听了。” 於是醒枝便闭了嘴。 接著,他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鬆开了手臂,转身往前走。 醒枝赶紧小碎步跟上。 霍启尊的背影高大挺拔,一双腿又长又直包裹在墨色西裤里,不需要回过头就能让人脑补出一张英俊的脸。 他是司令家的太子爷,全京都没有比他再矜贵的男人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男人,在两年前竟然还是她的枕边人。 腰上还带著霍启尊手臂的温度,醒枝脑子里闪过当年两人荒唐的过往,她双颊滚烫。 才两年过去,醒枝就已经脱胎换骨。 想起当年自己的虎劲儿,她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她怎么敢的啊。 霍启尊点了牛肉粥和几样小菜。 “这里面有你的过敏成分吗?”他手里捏著菜牌问她。 醒枝神情乖顺地摇了摇头:“没有。” 刚才折腾了一番,醒枝原本一点都不饿的,牛肉粥端上来,冒著热气,香味扑鼻,她突然就有了食慾。 暖乎乎的牛肉粥下肚,心情也莫名的好了很多。 醒枝抬起头才发现霍启尊在看她。 他自己根本没吃多少,靠著椅背看她吃,眸色深暗。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反而彼得她步步退让。 “好吃吗?”霍启尊开口问她。 醒枝点了下头:“好吃,谢谢你带我来吃这么好吃的粥。” 神態依然乖巧,客气又疏离。 霍启尊有点躁。 他清楚记得两年前这个女人跟他在医院里遇上,点名要他家厨子做牛肉粥。 过去,他討厌这个女人不择手段接近他。 时过境迁,现在他又开始討厌这个女人该死的边界感。 “你在京都待多久?”他找话题,“是准备定居吗?” “说不好,这个项目怎么也要一两年。”醒枝说,又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他,“可以吗?” ……刚才在车里的话白说了。 “我说过了,没有人不让你来京都,也没有人不让你出现在我面前。”霍启尊脸色有点不好看。 “哦,好。”醒枝又垂下眼去。 吵著要吃宵夜的是霍启尊,可到头来,醒枝比他吃得还多。 一顿饭在奇怪的氛围里吃完,两人下楼,醒枝在前台掏出手机结帐。 也正是这个时候,时珏的电话打了过来。 霍启尊看到了醒枝的备註“哥哥”。 醒枝接起来,没注意到霍启尊的唇抿成一条线,下頜都绷紧了。 时珏在那边声音温润:“乖乖,宴会结束了吗?我去接你。” “我提前出来了,在外面吃宵夜,你来这里接我吧。”醒枝说了位置。 那边应该问她跟谁吃宵夜,醒枝看霍启尊的方向一眼:“一个朋友。” “今天怎么出来的这么早啊,有发生什么特別的事吗?”时珏又问。 醒枝便简单的说了。 等她掛了电话又要扫码,前台马上说:“小姐,您男朋友已经付过了。” 醒枝想说前台误会了,又觉得没必要解释,环顾四周,已经不见了霍启尊的身影。 她走出店门,看霍启尊站在外面抽菸。 “哥哥来接我。”醒枝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一声,“霍先生,今天多谢你。” 比起饭桌上的態度,此时霍启尊明显神情不豫。 他在烟雾繚绕里瞥她一眼:“顏醒枝,我过去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叫人哥哥?” 她叫那个男人哥哥,叫他霍先生! 醒枝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霍启尊可能是误会了。 哥哥是她有血缘关係的哥哥,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哥哥。” 可似乎没有解释的必要。 两人现在没什么关係,这样误会著挺好,免得他还以为自己对他贼心不死。 “一个称呼而已。”她说。 霍启尊凑近她,在她耳边一字一顿:“过去这俩字,你只有在床上被我弄哭了才叫的。” 这话说得糙,醒枝的脸直接红到了脖子。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霍启尊已经上车走了。 他的车在她身边呼啸一声,冲了出去。 时珏的车隔了十几分钟才来。 “跟什么朋友吃饭,脸红成这样。”时珏问她。 “是吗?”醒枝把副驾前方的镜子拉下来照,才发现这么久过去自己的脸还在红。 霍启尊那句糙话,成功唤起了封尘的记忆,让她想起了两人荒唐的过往。 酒店里,洗手间里,车里。 她满脑子黄色废料。 “我过敏了,刚吃完过敏药。”她欲盖弥彰。 “你最好是。”时珏说。 其实,他路上遇到了霍启尊的车。 两人对向等红灯,他认出了霍启尊的车牌。 不过是怕醒枝尷尬,才把车靠在路边,磨蹭了一会儿才过来。 醒枝跟他说霍启尊恨她入骨。 可时珏身为男人,他比醒枝更懂男人。 那天他就发现了,霍启尊看醒枝的眼神根本不是她说的那么回事。 那是一种爱恨交织的感觉,爱比恨多得多,除此之外,还有痛苦。 可这话时珏不想说。 醒枝用了全部力气活下来,生命里再多一个在意的人,就是多一项干扰。 更何况,霍启尊和楚乔的关係非比寻常。 第81章 珠宝展遇到楚乔 这两年,时珏和姑姑时芙也都在查当年那件事,不为別的,只为了让醒枝死心。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楚乔是凶手,且时间隔得越久,翻案的可能性就越小。 “楚然是意外溺水”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 查得久了,他们自己也都信了,觉得这一切不过是醒枝接受不了楚然的死,强行给自己加的戏。 跟醒枝说这些,醒枝也不爭辩,大家便都默认为这件事已经翻篇了。 可时珏比醒枝大8岁,几乎是看著她长大的。 他对自己这个表妹非常了解。 虽然这两年里她像是换了一个人,再也没有提起过楚然的事,对楚乔的仇恨似乎也早就放下了。 可时珏知道,醒枝不会那么轻易放下的。 她不过是成熟了,不会像之前那样衝动,想一出是一出罢了。 她愿意跟他来京都发展,除了跟他学著做生意,以便更好地接管顏家。 也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彻底把楚乔拉下神坛,让她再也爬不起来的机会。 他们这个阶层的人骨子里都带著傲慢。时珏觉得,醒枝只是想毁掉一个小明星的前程而已,別说楚乔之前害过醒枝,就算她完全无辜,醒枝偏要弄她,也没什么。 他要做的,只是保护醒枝,让她別玩过火,再跟两年前一样,把自己搭上。 谁管楚乔的死活呢,他只在乎自己妹妹会不会吃亏。 醒枝坐在时珏的副驾驶发了一会儿呆,才把霍启尊从自己的脑子里赶出去。 两人又说起傅焱。 “我跟傅家有点生意来往,但都是他们求咱们,今天让你去算是给他们隔面子,谁知道傅家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 时珏说,“我明天去敲打下他父母,要个说法。” “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也没占什么便宜。”醒枝说,“你看看,要是能用这件事拿捏一下傅家,压压价最好。要是不能,只为了给我出气,倒是犯不上。” 此言一出,时珏怪怪地看了她一眼,倒是好久没说话。 过了足有一分钟。 时珏开口:“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姑姑。” 醒枝:“为什么?” 时珏:“她的小霸王女儿突然间学会了隱忍,不知道她知道了是心疼还是高兴。” 醒枝:“……” 她自己也知道,这两年,她不说脱胎换骨,起码扒了层皮。 她从小顺风顺水,以自我为中心惯了,如果楚然没死,如果她没有一腔孤勇要给楚然报仇,然后经歷了社会的毒打,大概她永远会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囂张跋扈的大小姐吧。 报仇失败,还差点把命搭进去这件事,是她人生的滑铁卢,是血泪史。 可她既然没死,就该吸取教训,不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不跌倒两次,不是再也不去那个地方的意思,她顏醒枝没有那么怂。 时珏想的没错,醒枝在等一个机会。 她这次並非跟两年前一样贸然行动,而是復盘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资源。 復盘完,醒枝想给自己两巴掌。 如今她也才24岁,竟然觉得自己22岁的时候简直是幼稚。 楚乔是什么人,说好听了,是努力的青年才俊,说不好听,不过就是一个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捞女。 她当时想降维打击她,有的是办法,居然选择了最没出息的一种,以身入局跟她抢男人。 身在其中的时候不觉得怎样,如今回过味来,只觉得好笑。 她当年哪怕找个男人勾引楚乔,拍她的裸照发给霍家,都比逼著霍启尊娶自己强。 到头来,落了个那样的下场。 而迷途其未远,觉今世而昨非。 当然,那段经歷也不全是坏事,人在事上磨,醒枝觉得,她学到了很多。 这次她不急了,她有的是时间跟楚乔慢慢玩。 楚乔往上爬又如何,爬到云端去,只会再被她拉下来,摔得更惨。 所以醒枝这次回来,根本没急著找楚乔。 她是顏家的独苗,未来顏家的掌舵人,而且时珏答应了母亲,这两年肩负著培养她的大任,所以能带她的场合绝不自己去,她也很忙。 醒枝也是个好苗子,虽然她性子惫怠,喜欢划水,但很多东西一学就会,未来可期。 往更高处走,报復楚乔,不过就变成了顺手的事。 过去不懂,把自己放在跟楚乔一个水平线上肉搏,太傻了。 不急,一辈子那么长,哪怕她80岁把楚乔打到爬不起来,这个仇也算是报了。 只是没有当时快意罢了。 两年的时间,醒枝的稜角都被磨圆了。 不过,如今霍启尊都遇见三回了,楚乔还会远吗? 醒枝跟楚乔狭路相逢,是又过了一周之后的事。 京都办了一个大型的珠宝展,恰逢时芙的生日快到了,醒枝便和时珏想著碰碰运气,替她挑个礼物。 他们分头去看,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时芙见过的好东西太多,她的首饰都是收藏级的,他们挑的,未必入的了她的眼。 谁知,逛到一个柜檯时,有一块格外出眾的日出色帕帕拉恰,入了醒枝的眼。 可以做个戒面。 醒枝原本想叫时珏过来看看,谁知一抬头,便看到了楚乔。 如今,楚乔已经很有知名度,她像很多女明星出街一样,戴了黑超墨镜和大口罩。 按理说,她捂得这样严实,换了別人是认不出来的。但醒枝对她恨意沁骨,不会认错。 楚乔旁边有个男人,不是霍启尊。 她也看到了醒枝,跟那个男人说了一句什么,竟然直接走了过来。 楚乔每走一步,醒枝的手就攥紧一点。 她的心里掀起狂澜,但面上平静无波。 “好久不见,你居然还活著。”楚乔说,“听说受了大罪,一个肝都摘了?怎么样,现在还抑鬱吗?” 不知道的人听了这番话,说不定还以为两人是老友敘旧,楚乔在关心她。 当然,这事经不起推敲,因为楚乔的语气欢快里带著笑意,听上去尤其幸灾乐祸。 醒枝不接她的话茬:“多谢惦记。不过我听说楚小姐过得不错,之前就觉得楚小姐的演技好,没想到拍起电影来都不输科班演员。” 楚乔当然知道这不是好话,她冷笑著咬牙,又往前了一步:“顏醒枝,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將,这次回来做什么?別告诉我,你是对启尊还不死心。” 醒枝不想跟楚乔打嘴仗,没什么意义。 她伸手,一把將楚乔的口罩和墨镜扯了下来。 第82章 緋闻热搜 “楚乔!真的是你呀!你比电视上还漂亮!”醒枝手里拿著楚乔的墨镜和口罩,假装又惊又喜,大喊了一声。 珠宝展上人来人往,这一嗓子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马上有人看了过来。 柜檯后正盘珠子守摊的珠宝老板也来了精神,“腾”的一下站起身。 “还真是楚乔。”他说,掏出了手机。 楚乔猝不及防地被迫暴露,竟然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该否认,还是该找醒枝要回墨镜口罩,或是乾脆承认,大大方方让人拍照。 一时间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很是精彩。 这一小会儿的错愕,已经让她失了先机。 半分钟不到,已经有十几个人围了过来。 醒枝情绪激动,一副见到偶像的私生饭模样。 她扔了墨镜口罩,双手拉住楚乔的手。 醒枝力气很大,楚乔也不好当著眾人的面甩开她,竟然就这样被牢牢控制在了人群的中心。 她强笑著,脑子一片空白。 爱八卦是人的天性,无数的手机举起来。 “刚才我就觉得像你了,没想到还真是!”醒枝兴奋地说。 接著,又做出傻白甜的模样大声问,“刚才给你买珠宝的那位,是你男朋友吗?” 醒枝的眼睛越过人群看三步远处的那个男人,於是,眾人也顺著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男人不年轻了,目测没有四十岁也有三十七八,腕上的百达翡丽异常醒目。 那男人没料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原本还在观望,此时,竟然有些慌了。 慌乱之下,他迅速低下了头,往外走去,假装面前发生的事与自己无关。 可醒枝和眾人没有错过他的反应。 而楚乔没料到醒枝会来这一手,眼里的慌乱更是显而易见。 “那是……我朋友,朋友而已。”楚乔尷尬地解释,她强笑都笑不出来了,微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楚乔的窘態自然也落入无数的镜头里。 醒枝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 刚才楚乔跟那个男人的神態並不曖昧,醒枝摘楚乔的口罩和墨镜,本意是给她添点麻烦,让她不好脱身。 隨口问了这么一句,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有意外收穫。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一直到展会的安保人员过来维持秩序,这场闹剧才结束。 楚乔被展会的工作人员护送著出去,人群散开。 此时,醒枝才看到了时珏站在人群外面对著她笑。 她走过去,垂著眼叫了声“哥哥”,好像刚才那个在人群里张牙舞爪的另有其人。 “没想到逛个珠宝展还有意外收穫。”时珏笑著,摸了摸醒枝的头,看她的眼神尤其宠溺,“楚乔这阵子可是要有的忙了。” 醒枝:“我也只是隨便试试,没想到歪打正著。” 时珏微讶:“那个人你真不认识?” 时珏说,那个男人是京都一家连锁餐饮的老板,有一个刚离婚不久的女明星前妻,最近天天在微博上发疯,立深情人设,说女明星拋弃了他。 醒枝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他,汪天成。 他那个前妻陈熙媛,是歌手出身,拍过戏,在综艺里表现突出,能把一件事讲得特別有趣。 醒枝很喜欢她,一直觉得她嫁给哪个男人都是明珠暗投。 她知道陈熙媛结婚又离了,却並没有关注过。 而且陈熙媛结婚离婚的这两年,正是她在国外治病的时候,顾不上。 但醒枝偶尔看两眼热搜,也知道两人离婚后,陈熙媛被汪天成和他那个强势的妈泼了不少脏水。 她想,如果今天的事上了热搜,说不定还能顺手帮陈熙媛一把,也算是意外收穫了。 “还有心情逛吗?”时珏问。 “当然,心情更好了。”醒枝说。 她走回那个柜檯,价都没还,便买下了那块全场最贵的帕帕拉恰。 付完款,珠宝老板见她像见到了財神爷,直夸她眼光毒辣。 “眼光不毒辣,我也发现不了楚乔呀!”醒枝说,又含笑问珠宝老板,“刚才我看你拍视频了,发我看看唄,我要发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告诉家人我见到楚乔了!” 如她和时珏所料,这件事当天上午便上了热搜。 【楚乔汪天成】 【楚乔汪天成逛珠宝展】 【楚乔陈熙媛前夫】 几个热搜居高不下。 珠宝摊老板那个视频拍得很绝,视频里,楚乔的慌乱神情清清楚楚。 一时间网上议论纷纷。 “这反应也太慌乱了,他俩要是没什么,我直播倒立吃翔。” “汪天成还天天要死要活装深情呢,转头就跟楚乔逛珠宝展去了,嘖嘖嘖” “楚乔不是跟了霍启尊吗?她和汪天成逛展,不怕霍启尊生气?” “熙媛离婚说不定早就发现了汪天成乱搞,楚乔保不齐知三当三呢!” …… 但不得不承认,楚乔的反应也算很快,不知是公关团队的主意,还是她自己的想法,她甚至在热搜出来之前先发了个微博。 “今天穿成这样逛珠宝展被粉丝认出来了,可爱的小粉丝还以为老汪是我男朋友,哈哈。” 她晒了个墨镜和口罩自拍,@了汪天成。 汪天成转发,配了个【捂脸】的表情。 接下来的几天,便是明星洗白老套路。 先是一群真爱粉下场骂私生饭没有分寸,让大家远离生活,关注作品。 接著,便有人晒“偶遇”楚乔在福利院做义工。 再之后,这件事便慢慢地被別的娱乐新闻覆盖了过去。 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给楚乔添了点麻烦,让她掉了几十万粉丝,却也没造成太大损失。 醒枝倒也不觉得失落。 毕竟也只是拍到了两人一起逛展,又不是上床。 即便拍到了上床,又能怎么样呢?汪天成已经离婚了。 能添点麻烦,给楚乔点教训,不错了。 不急,稳扎稳打,一步步来就好。 这件事发生没几天,醒枝被一辆黑色林肯拦住去路。 第83章 霍启尊救美 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醒枝想了一下,是前几天见过的汪天成。 “顏家大小姐,顏醒枝。”汪天成叼著烟,一双眼睛打量著她,神情一瞬不瞬,“你给我添了好大的麻烦。” 他自以为这样很帅很深沉,醒枝只觉得油腻。 一想到这个男人跟她心里的女神同床共枕了两年,更是生理不適。 她冷淡抬眼:“汪总。” 汪天成假装诧异:“哟,看来这是认识我呀。” 又沉下脸,“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醒枝不上。 汪天成知道她是顏家大小姐,依然敢半路拦她,摆明了是个不怕事的。 也是,他在京都多年,大小也算是个地头蛇。 这里却不是她的根据地,好汉不吃眼前亏。 醒枝抬脚要走,他的保鏢呼啦啦从车里下来,六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直接把醒枝团团围住。 醒枝脸色不好看,却也不慌乱:“有什么事你跟我上去说。” 她身后的办公楼是时珏的地盘,进去就好说了。 醒枝从包里掏手机,刚攥在手里,便被保鏢劈手夺去,直接给了汪天成。 汪天成接过,隨手扔进了她身后的水池里。 看醒枝的眼神都是戏謔:“想报警啊?可惜了。” 醒枝心里有点慌,她衡量著自己那点跆拳道基础跟这六个保鏢对抗的胜算。 一九开吧。 他们给她一脚,她能死到九成。 她站在那里四处张望。 这帮人来势汹汹,写字楼附近的保安都假装看向別处,连热闹都不敢看。 爭执间,一道男声传来:“怎么回事?” 醒枝转头,便看见了正从写字楼出来的时珏。 “哥哥!”她悬著的心稍稍落地,喊了一声。 看时珏是自己过来的,那颗心隨即又提了上去。 时珏正准备出门办点事,看到了这一幕,也是毫无防备。 他走到保鏢人群中来,神色略微紧绷:“走,跟我回去。” 汪天成隔著降下的车窗看著他:“你是她男人?” “与你无关。”时珏冷声道,拉醒枝的手腕就要走。 保鏢们挡在了他们前面。 醒枝是女人,他们刚才没准备跟她动手。 但他们对时珏虎视眈眈。 而且,他们还有电棍。 醒枝脑子转了转,突然猛推了一把时珏:“哥哥你先走,既然要聊,那我跟汪先生聊聊。” 她用眼神告诉他,让他离开后报警。 时珏没动,而是把她护在身后,静静地看著车里的汪天成:“有什么事跟我谈,我妹妹年纪还小。” “我跟你谈不著。”汪天成冷笑,看了几个保鏢一眼。 几个保鏢过来按住醒枝,就要往车上带。 时珏跟他们打起来,金丝眼镜都被打落在地,英俊的脸也挨了一拳,鼻子流血了。 也就是这时候醒枝脸上才出现惊慌之色。 “哥哥!”她语气快哭了,“別动我哥,我跟你们上车就是了!” 时珏一打六,还要抽空对醒枝喊:“乖乖,闭嘴!” 气氛剑拔弩张,场面一度混乱。 突然,一辆灰色兰博基尼轰鸣一声,停在眾人身侧,霍启尊从车里下来。 眾人停下,时珏也被他们反剪著手按在了当场。 醒枝的脑子一时间转了八百个弯。 楚乔是霍氏旗下的艺人,自己得罪汪天成是因为害他和楚乔的緋闻上热搜,霍启尊虽然没有再和楚乔结婚,但关係不清不楚…… 她觉得,霍启尊说不定会跟汪天成一起收拾她。 但她和霍启尊同床共枕过,对他的危险係数有所了解,汪天成,是个实打实的未知。 於是,她眼泪汪汪地看了一下霍启尊。 “霍先生。” 神tm霍先生。 霍启尊皱眉:“怎么回事?” 他走到了林肯车旁边。 汪天成在车窗里探出头看他,笑得恣意妄为:“尊爷,就是这个女人让我和楚乔出丑,我给她点教训。” 霍启尊:“你算什么东西,我的女人都要你来教训?” 汪天成诧异地抬了抬眉:“什么意思?” 他打量醒枝,又看向霍启尊:“这女人,尊爷也玩过?” “也”字加重了语气,又看了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时珏。 意思很明显。 这话说得让人膈应,醒枝下意识看了霍启尊一眼,没想到竟然对上了他安抚的眼神。 醒枝莫名安心了一点。 霍启尊脸色很冷,油盐不进:“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汪天成一双眼看看醒枝和时珏,又看看霍启尊,没想到事情是这个走向,被霍启尊这样劈头盖脸,又有点下不来台。 他兀自强撑道:“尊爷,这女人不识好歹,差点把楚乔害了,楚乔毕竟是您的摇钱树,这个时候,您还是要拎得清一些。” 汪天成一边说著教育的话,一边又跟霍启尊陪笑脸。 霍启尊勾了勾唇角,凑到他的车窗前,屈指敲了敲。 汪天成赶紧起身,准备开车门出来说话。 谁知车门一开,便被霍启尊拉著衣领,直接大力摜到了地上。 迅雷不及掩耳,醒枝仿佛听到了他颈椎错位的咔嚓声,接著,霍启尊一脚踩上了他的脖子。 保鏢们纷纷围上来,却没有一个敢动的。 他们不认识时珏,却都认识霍启尊。 他们都在等汪天成发號施令。 谁知,汪天成被霍启尊脖子都快踩断了,脸贴著地,竟然还要继续陪笑脸。 “尊爷,您这是……这气性也太大了,我就是想请顏小姐喝个咖啡坐坐,没別的意思……”他的脸贴在水泥地上,笑纹里夹著灰尘。 霍启尊看醒枝一眼。 这一眼,醒枝懂了。 汪天成再囂张,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被打了左脸还要把右脸送上去的人。 她想想自己两年前,竟然逼著霍启尊这样的人跟自己领证,还成功了。 实在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 醒枝顿时汗毛倒立。 “顏醒枝不想跟你喝咖啡,有问题吗?”霍启尊冷冷地问。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是我汪某人自不量力了。”汪天成还在陪笑脸,一句带刺的话都不敢说了。 他匍匐在地上吼自己的保鏢:“还不快把顏小姐和她男朋友放开!” 第84章 绿茶哥哥 霍启尊鬆开脚的时候,汪天成已经爬不起来了。 他冷汗直流。 “脖子,我脖子错位了!” 保鏢们围上去看他,没有人敢动。 醒枝听到了他们忙乱地叫救护车的声音。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霍启尊,又赶快看时珏。 “哥哥……” 看到时珏狼狈的模样,醒枝顿时带了哭腔。 她手忙脚乱地找纸巾递给他:“我陪你去医院!” “没事,乖乖。” 时珏搂了搂醒枝的肩,低头柔声安抚了她两句,又客客气气对霍启尊道,“多谢,霍先生。” 时珏白衬衫上染了鼻血,一只眼睛是肿的。 可儘管这样,他依然是好看的,像漫画里的战损美人儿。 他对霍启尊没有敌意,客客气气。 越是这样,霍启尊越是一肚子气。 男绿茶,软柿子,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楚然要是活著,想必也是一样的。 想起楚然,一肚子火烧得更旺。 霍启尊冷笑了一声,没有回是时珏的话,而是看向醒枝,幽深的眸子盯著她:“怎么谢我?” 醒枝满脑子都是时珏受伤,愣了一瞬:“你说。” “加个微信吧,等想好了告诉你。”霍启尊自然地调出微信二维码。 醒枝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水池里。 她望向水池:“我手机还在里面泡著,要不你……先去黑名单里把我放出来?” 她记得离婚时,是霍启尊拉黑的她。 霍启尊点点头:“行。” 又颇有敌意地看了时珏一眼,上车一脚油门走了。 时珏已经不流鼻血了,看著霍启尊的车尾失笑。 “你前夫哥怎么对我敌意这么大?” 醒枝:“他以为你是我男朋友……” 时珏精神一震,面上没什么多余的神情:“怎么,他想跟你复合?” 醒枝摇头:“那倒没有。就这么说吧,你再不喜欢的衣服扔到了垃圾桶,某天看別的人捡起来穿了,会不会也不舒服?” 时珏不满,抬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怎么说自己呢。” 他的妹妹,是稀世珍宝,不是被扔到垃圾桶的衣服。 兄妹两人各怀心事。 儘管时珏一再说自己没事,醒枝还是逼著他去了趟医院。 好巧不巧,兄妹两个人和汪天成在医院走了个对脸儿。 时珏下意识把醒枝拉到自己身后,谁知,汪天成跟见了鬼一眼,直接掉头跑了。 因为这件事,霍启尊身份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醒枝越发觉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的手机泡了水,从医院出来买了个新的。 等一切弄完,开机才发现霍启尊已经把她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为了表示感谢,请我看电影吧。”他说。 醒枝下意识看了开车的时珏一眼。 “霍启尊让我请他看电影。”她说。 时珏也怔了一下。 他就知道,霍启尊对醒枝没那么简单,还真让他猜对了。 他们两个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毕竟当年醒枝负主要责任。 好在霍启尊看上去並无恶意。 当然,要是有恶意,他们兄妹两个,谁都躲不了。 晚上七点,醒枝如约去了霍启尊发的影院位置。 整个影院里没有一个客人。 有个工作人员站在门口迎她。 “顏小姐是吧?” 见醒枝点头,那人將她引了进去。 “霍先生在里面等您。” 放映厅里,一片昏暗,醒枝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接著,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曖昧的喘息声夹杂著女人的求饶声,从身后的音响里传出来。 醒枝抬头,便看到了荧幕上自己那张意乱情迷的脸。 那是两年前的她。 22岁的醒枝被霍启尊压在身下,眼尾红红的,汪著一窝泪。 “求我。”身上的男人粗喘著说。 醒枝哭:“哥哥,求你……” 她娇滴滴抱他的脖子,將他的脸按在自己胸前。 醒枝的脚步被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荧幕一片惨白,画面定格,霍启尊的后脑和她那张被欲望薰透的脸无限放大,再放大。 醒枝口乾舌燥,像被人施了定身术,站著那里发怔。 这段视频是她和霍启尊荒唐的开始,她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步步为营,嫁给了他。 头顶的光骤然亮起。 霍启尊坐在最后一排沙发的正中间,他微微往后仰著,交叠著一双长腿,面无表情,姿態慵懒。 醒枝一步步走过去,心里乱成一团。 当初,她就是用这个视频,敲诈了他二十万。 “没想到这个视频你还留著。”她坐在他身边,绷著背,乾巴巴地开口。 影院太闷,她透不过气来。 霍启尊看她,眼神里幽暗一片。 “你说,我要是把这个视频给你男朋友看,他会怎么想?嗯?” 醒枝瞳孔地震了一下。 但迅速恢復镇定:“不会怎么想,他知道你是我前夫。” 可醒枝怕霍启尊真做出这种事来,一想到被哥哥看到她的这种视频,简直头皮发麻。 她又儘可能柔声道:“但他会觉得你没品。哪有好男人这么干的,是不是?” 霍启尊没有作声,他凝视了醒枝许久,眼神一寸不让。 醒枝先妥协,被他盯得低下头去。 她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在霍启尊面前太被动了。 良久,霍启尊开口:“激將我?” 醒枝垂眼看自己的衬衫扣子:“不敢。” 霍启尊:“也不知道那种弱鸡一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他都保护不了你。” 醒枝不赞同地蹙眉:“哥哥都为了我一敌六了,还不够吗?” 时珏的眼睛都肿了,醒枝快心疼死了。 她的维护引发了霍启尊的不满。 霍启尊猛地伸手,捏住醒枝的下巴,让她靠近自己,直视自己的眼睛。 “我说他,你心疼了?” 他的眼神里带著隱隱的怒气,盯得醒枝发慌。 醒枝想说本来就是,张了张嘴没敢。 她不敢直视他太久,別过眼去:“別这样,你在京都只手遮天,可別人没有这个能力。你不能用你的標准来要求哥哥。” 醒枝这话有取悦他的意思,可霍启尊没听出来。 他满脑子只听到了哥哥。 哥哥,哥哥。烦死了。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睡过没有?”他强压著怒气问,手上隨之用力。 醒枝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又羞又恼。 “这是我自己的事,没义务告诉你!” 第85章 偷著吧 “不答,那就是睡过了。”霍启尊说。 体內的恶魔比他想像的更快,咻的一下从灵魂深处冒出头来。 手上的力度在一点点加重,他想掐死醒枝,更想掐死那个该死的“哥哥”! 醒枝吃痛,盯著霍启尊的眼神却更加倔强。 说实话,虽然他一连帮了她好几次,但醒枝依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当年怒不可遏的要离婚的是他,把她拉黑再不联繫的也是他。 如今,再遇到,不该视而不见吗? 哪怕实在避不开,客客气气打声招呼也就罢了。 但霍启尊不仅不躲,反而还在创造见面机会。 让她请客看电影已经离谱,现在把私房视频拿到电影院来放,已经非常冒犯了。 心里有气,醒枝突然讥誚地笑了一声。 “都是成年人了,谈恋爱睡一下有什么问题吗?当年我可是没跟你谈恋爱就先睡了的。” 她似笑非笑,盯了一眼荧幕,“你刚才不还在回味吗?” 霍启尊躁的厉害。 原本今天看她那样紧张身边那个男人,他就窝了一肚子火,才恶趣味地拿了两人第一次的视频给她看。 结果他高估了自己的定力,看完视频,一肚子火又从心口烧到脐下三寸去。 怒火变慾火,只想不顾场合地拉著眼前人重温一下。 话赶话说到那个男人,霍启尊便不受控制,问了本能里最想知道的事。 醒枝看他的脸色不善,好像铁了心要气他—— “一把年纪了搞柏拉图,你当我是什么白莲小可爱呢?” 很好,霍启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感觉额上的青筋都要气炸了。 他简直是失心疯,才会觉得顏醒枝脱胎换骨了。 这一瞬间的她跟两年前有什么区別? 一样的张狂,一样的浑蛋,一样的……让他想把她按在床上,做到下不了地。 她根本没有变,外人看到的所谓变化,都是保护色罢了。 也许是霍启尊的神情过去骇人,说完这话,醒枝的心也提了提。 有点过了。 本以为两年的磋磨下来,她已经没有一丝破绽,没想到今天却轻而易举被霍启尊挑起了情绪,让自己原形毕露。 她想逃,於是,真的站了起来。 “我乱讲的,我和哥哥……” 后面的话没被允许说下去。 因为霍启尊起身,猛地扯了一把她的衣领,带著她又跌坐回了电影院的沙发上。 只不过,霍启尊坐沙发,而醒枝坐在他的腿上。 她顿时憋红了一张脸,挣扎著要起身。 可两人的体力太过悬殊,霍启尊的手臂看上去並没有用太多力气,轻轻鬆鬆將她困住。 “那男人不给你饭吃吗?瘦得跟个鬼一样。”他伸手抓她腰侧,声音又冷又沉,一本正经。 可醒枝坐在他腿上,根本无法忽略他身体的反应。 他硌到了她。 “霍启尊!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我们已经离婚了!”醒枝不敢大喊,只能低声呵斥他。 “哦?”霍启尊好像听到了天下最搞笑的事,停了一瞬间,问她,“顏小姐会在乎这个?要是在乎,就不会插足我和楚乔了吧。还是说,你人就是这么双標,只能自己做三儿,不能接受別人插足?” 醒枝被他质问得说不出话来。 谁知,霍启尊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他一手禁錮著醒枝,一手拿起一个遥控似的东西按了一下。 荧幕上静止的画面又开始活了起来。 醒枝听到了自己的让人羞耻的呻.吟。 “霍启尊,我那时候不懂事。”她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头上,耳垂都是红的。 “看得专心点。”霍启尊哑声说。 他用手托著她的下巴,强迫她面朝屏幕。 人是很容易被本能操控的动物。 食,性,二字,尤其难以自持。 骨子里的慾念被一点点勾起来,升腾再升腾。 醒枝小口低喘了一声。 霍启尊捏著她的下顎,封上了她的唇。 久违的柔软滋味,霍启尊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直骂两年前的自己矫情。 跟一个死人较什么劲! 如果当年楚然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至於走到这一步,让那个男人有机可乘! 如果不为了气她把给楚乔投资的电影提前,她或许也不至於又大病一场……心臟又开始酸酸麻麻的疼。 霍启尊加深了那个吻,拼命廝磨著她的唇。 哪怕后来醒枝反应过来,咬了他的下唇,他也没有放开。 他们没有做到最后,因为霍启尊的手摸到了醒枝的姨妈巾。 “回去就跟男人分手。”他喘著粗气说。 醒枝被亲得晕头转向,不忘反抗:“不。” “为什么?” 因为没在一起过。 时珏和他的姑姑时芙长得还是挺像的,醒枝也很像母亲,所以她和时珏,虽然没到让人一眼看出是兄妹的程度,但告诉別人是兄妹一点都不违和。 也不知怎么霍启尊一叶障目,偏偏觉得两人是情侣。 她错过了最佳解释时机,现在说,也太奇怪了。 好像她对霍启尊有所图,又想回到他身边似的。 “没有为什么,他对我很好,我不会分手的。”醒枝说。 她说这话时,霍启尊的吻正从她的锁骨一路向下。 於是,他抬起头来,在幽暗的环境中,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那行。”他鬆了口。 醒枝也鬆了口气。 谁知,下一句话险些让她一头栽倒过去。 “那先偷著吧。” …… 醒枝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电影院。 霍启尊的技术一如既往地好,但快乐过后她觉得无语,也是真的不想再跟霍启尊纠缠。 “我们虽然已经离婚了,好聚好散不好吗?”她颤著手系自己的衬衫扣子,不忘跟霍启尊谈,“你这样,是不讲武德。” “呵。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霍启尊吃了个半饱,脾气好了一丟丟,一边“好心”帮她系扣子,一边冷笑,“过去需要靠我报復楚乔,现在用不上了,就想把我甩了,是不是?” 到底谁甩得谁?恶人先告状。 但纠缠这些没有意义。 最主要的是,霍启尊的確也猜对了,醒枝有点心虚。 第86章 认识陈熙媛 如今楚乔的事业虽然不至於如日中天,到底也是有了知名度。 虽然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但醒枝判断,她已经不急著嫁入霍家了。 而且,时至今日醒枝成熟了很多,即便楚乔要嫁,醒枝阻拦她也不再需要以身入局。 换句话说,霍启尊对她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但这话她不敢说。 “我只是觉得,过去了就过去了,再纠缠也没什么意义。”醒枝小声说。 霍启尊替她系好最后一颗扣子,嘴唇凑在她的耳边:“可你刚才那个反应传达给我的不是这个意思。顏醒枝,你身体比嘴诚实多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上,醒枝脸上的绒毛都竖了起来。 霍启尊何止不讲武德,简直在对两年前的她精准报復。 醒枝有点怕了。 又过了一阵子,京都举办一年一度的伊莉莎白慈善晚宴。 时珏和醒枝也拿到了邀请函。 这是个结交人脉的好机会,最重要的是,看新闻,去年和前年楚乔也参加了,醒枝不想错过。 至於可能会碰见霍启尊,那也没办法。 反正大庭广眾,那么多人,他总不能当场给她拆吃入腹。 一想起那天电影院里霍启尊的行径,醒枝就脸红心跳,不能自持。 当天晚上,她和时珏一同前往。 兄妹两人穿了一样的白色西装套装。 时珏玉树临风,而醒枝比起那些晚礼服的女明星,美丽里带了一点鬆弛。 他们去得相对早一些。 京都已经有不少人认识时珏,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也有不认识醒枝,开口问的:“时总,这位是女朋友?” 时珏笑得温和:“姑姑家的小妹,以后还要仰仗各位照顾。” 醒枝便乖乖巧巧点头微笑,拿自己的名片双手递上去。 楚乔没和霍启尊一起来,她先到。 穿一件清新的牛油果绿晚礼服,颈上的宝石项链尤其瞩目。 她看到了醒枝,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醒枝抬了抬眉毛,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心。 以至於后来楚乔走了过来,在她耳边冷笑:“顏醒枝,我原来能把你赶出国,现在照样能。” 醒枝出国治病,在楚乔嘴里成了被她赶出去的,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醒枝:“加油,没用的东西。” 有不少人往这边看,楚乔只好走了。 霍启尊一直没来。 醒枝提了口气等他,没见到人,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就……怪怪的。 时珏也看出了她四处张望,便带了点笑意问她:“等人?” 醒枝神游被打断,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啊,没,没有。” 时珏看向门口:“霍先生,好久不见!” 醒枝也猛地抬头,发现自己被耍,她对时珏怒目而视。 时珏捧腹。 兄妹两人正玩笑间,一个个子很高,穿了一身黑色丝绒西装的漂亮捲髮女人走了过来。 她手里拿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醒枝。 看清来人,醒枝微微讶异,一边接酒杯,一边脱口而出:“熙媛姐!” 来人正是大明星陈熙媛。 见醒枝这个反应,陈熙媛顿时笑了:“认识我?” 醒枝一脸崇拜:“嗯,我是你粉丝!” 陈熙媛笑得和煦。 她跟醒枝碰了碰杯道:“那天谢谢你哦,要不是你曝光某人,我到现在还被某人泼脏水呢。” 醒枝有点羞涩,在陈熙媛面前露出迷妹状態来,脸也红红的:“我和楚乔有过节,主要是为了我自己。” 她答得还算老实。 陈熙媛点点头,又笑:“话不是这么说,你自己觉得不是为了我,可我到底是受益者,不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跟醒枝共饮了一杯,之后居然掏出了手机。 “你扫我?”她问。 醒枝震惊之余有点兴奋:“可以吗?” 这么大的明星,也方便加私人微信吗? 两人的微信到底是加上了。 陈熙媛甚至走过来搂了她一下。 又说,“今天我比较忙,顾不上你,有话咱们私下聊,我在郊外有自己的马场,你可以来找我玩。” 醒枝点点头,一脸痴迷地看著陈熙媛走了。 她喜欢的女明星果然私下里也很迷人,想想这样的漂亮姐姐竟然嫁给过汪天成那样的货色,醒枝心痛不已。 自始至终,时珏都在看著两人。 等陈熙媛走后,他开口道:“陈熙媛说不定想找你做节目。” 毕竟,她如今也已经从普通女明星化身资本,在娱乐圈举足轻重了。她投资了一档恋爱综艺,非常叫座。 醒枝诧异:“你怎么看出的这个信息?” 时珏:“她的眼神,明显是觉得你很漂亮。而且刚才搂你那一下,顺便感受了一下你的身材。” 醒枝:“哥,你有谱没谱?” 醒枝承认,时珏的確是洞察力极其敏锐的人,但她总觉得仅凭刚才那三五分钟的交流判断出这些,实在是有点扯。 时珏跟她打赌:“万一被我说对了呢?” 醒枝:“那我就去,在节目里顺便把个人问题解决了。” 主要是离影视圈,娱乐圈,更近一些,要想精准打击敌人,就要更加了解敌人。 她的敌人,如今就在娱乐圈。 兄妹两人插科打諢,都在笑。 醒枝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霍启尊的微信。 霍启尊:抬头】 醒枝抬头,便看到了人群里霍启尊那张线条凌厉,神情散漫的脸。 巧的是,今晚,他也穿了一身白。 白和白不同。 时珏穿白,衬得人温润如玉。 可霍启尊穿白,张扬跋扈,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在人丛里对醒枝勾了勾唇。 醒枝把手机息屏,正要放进口袋里。 又响。 【霍启尊:5分钟內,来酒廊后门找我】 有病,醒枝翻了个白眼。 【醒枝:不】 【霍启尊:不的话,我就把视频给你的giegie~看】 醒枝脑补了一下他阴阳怪气的神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恰好有人过来跟时珏攀谈,醒枝看他们一眼,趁著时珏不注意,便走了出去。 她自己是个疯子,却还要害怕另一个疯子。 酒廊后门,是后园,霍启尊坐在长椅上吸著雪茄等她。 第87章 卖去猪肉铺 醒枝走过的时候,正有工作人员端香檳给霍启尊。 还有两个贵公子模样的人正站在一旁在跟霍启尊聊天。 一见醒枝过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闪过惊艷。 这种眼神醒枝看多了,没什么感觉。 “尊爷,女朋友?” 霍启尊没开口。 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只把雪茄按熄在了菸灰缸里。 醒枝:“不是。” 另一个人:“不是?情侣装都穿了。” 醒枝看看霍启尊身上的西装,再看看自己的,比起跟时珏,他们还的確更像情侣一些。 她懒得爭辩。 那两人又打量了醒枝一眼,笑得尤其不怀好意走了。 醒枝看向霍启尊:“你有事没事?” 霍启尊身子微微往后仰,隨意地端著杯酒看她:“坐。” 醒枝鬼使神差,竟然真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霍启尊一双幽深的眼睛审视著她:“刚才跟你那『哥哥』聊什么,这么开心。” “哥哥”两字,咬得很重,尾音很长,听著异常讽刺。 他很不爽。 有病。 “这是我们的私事。”醒枝说,没好气地看他,“不要觉得你手里有个视频就能一直拿捏我,我这种人没你想的那么要面子,大不了放出去到时候大家一起丟脸。” 霍启尊:“我技术那么好,让你欲仙欲死,別人看到只会崇拜我,我不丟脸。” 醒枝:“……” 他是怎么做到面无表情说出这种话的? 她过去真的不太了解他的脸皮厚度,还以为自己已经是天下无敌了。 醒枝:“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跟我说说刚才你们在聊什么,笑的那么开心。”霍启尊坚持。 醒枝和时珏比较投脾气,时珏宠她,他们聊什么都挺开心的。 但她不想继续这么没营养的话题:“重要的不是內容,而是跟谁聊。跟对的人聊什么都开心,跟不对的人,分分钟想走。” 她说著,想站起身:“比如现在,我非常想走。” 很好,醒枝真的知道他的雷点在哪儿,还在他的雷点上反覆横跳。 霍启尊的脸阴了下来,他的手臂越过桌子,卡上了她的脖子。 醒枝以一种彆扭的姿势被他强行抬头对视,將他脸上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 霍启尊的脸色像暴雨来临前的天。 阴沉冷漠地注视著她。 看上去有点恐怖。 他的手越收越紧,醒枝透不过气,脸都憋红了。 她现在的身体,扛不住这么造。 她赶忙举手投降:“没说什么。刚才陈熙媛过来找我喝了杯酒,哥哥说,他打赌,陈熙媛想找我上恋综。” 霍启尊收手,眼神柔和了一点。 隨即马上想到一个问题:“你能喝酒?” 她的肝还没有长好,代谢不了酒精。 醒枝大口呼吸了好几次,让氧气入肺:“理论上不能,但我喜欢陈熙媛,破个例。” 喜欢…… 霍启尊服了自己,听见她喜欢女人居然也吃醋。 他走过去,坐她身边的椅子。 又觉得不解渴,乾脆强行將她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醒枝在心里骂他有病,人扭了一下,发现怎么挣扎也是徒劳后,便放弃了。 霍启尊的体温比她高,能量隔著衣料源源不断上涌,醒枝的脸有点热。 “如果你找我来就是问这个,那问完了我可以走吗?”她想逃。 “坐会儿,急什么。”霍启尊的手不老实,捏她的腰。 醒枝摸不清他现在什么意思。 追求她? 不是。 他的行为更像是报復两年前的她。 一种后知后觉的报復。 “表达喜欢和友好有很多方式,以后不要喝了。”霍启尊说。 “嗯。”这句是好话,可以听。 说完这句,霍启尊便没什么话说了。 他甚至单手扶著她的腰,另一只手回復了几条微信消息。 醒枝跟他提陈熙媛,也有试探的意思。 毕竟提起她就能让人不可避免地想起汪天成,再想起汪天成和楚乔的緋闻来。 醒枝拿不准霍启尊和楚乔现在是什么阶段,他可以不为自己助力,但一定不要是阻碍才好。 可霍启尊没什么反应,甚至没问醒枝为什么那么做。 十分钟过去,醒枝开始不安。 虽然酒廊的后门儿鲜少有人,但两人这么抱著,也不像话。 “我要是再不回去,我哥会找我。” 怕霍启尊发疯,她已经自动把“哥哥”换成了“我哥”。 但显然听在霍启尊耳朵里没什么区別。 他不仅没鬆开她,还低头咬上了她的耳垂。 时隔两年,他还记得她的敏感点。 醒枝闷哼了一声,伸手攥紧了衣角——他的。 “你的『哥哥』也知道你这么敏感吗?”他恶意地在她耳边问。 用牙齿轻轻噬咬著那块软肉,醒枝的脸一点点红透了。 “霍启尊,你要是再这样,我会觉得你后悔离婚了,简直对我爱的死去活来。”她气息不稳。 猜对了。 霍启尊眼神幽暗,盯著她雪白的脖颈:“然后呢?” “那我会继续利用你,让你心痛,就跟……两年前……一样。” 耳垂上的濡湿触感让醒枝激烈地抖了一下。 比接吻还色情,这个男人怎么还是样这么多! 她也知道他会心痛。 只是她不在乎。 霍启尊没看她的眼睛,也没有给她正面回復。 “放马过来,就怕到时候,你损失的就不是一个肝了。” 还有心,这次,心必须在我身上。 太肉麻的话霍启尊说不出来。 这两年,不仅醒枝有长进,他也有。 当时他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没有经验,以至於太过笨拙,把自己放在了一个猎物的位置,才栽了那样的跟头。 如今,角色对调,他反客为主。 “你会把我的內臟都掏出来展览吗?”醒枝闷声问他。 她坐在他腿上,霍启尊能明显感到她的身体软了下来。 他咬牙:“不,我会卖去猪肉铺,让人都看看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们面对著后门的方向,有人过来了。 “好像是我哥。”醒枝猛地撑著霍启尊,从他的腿上下来。 霍启尊拉著她的手臂一个反转,將她按在了门口的墙上。 “盖个章再走。”他撩她的头髮,之后,吮上了她颈侧的一块皮肤。 第88章 霍启尊发火 那个吻痕落在最刁钻的位置,除了大夏天戴个围巾出门,根本没法遮。 醒枝满脑子就是两个字:“有病。” 霍启尊没有回答她刚才的那个不太像问题的问题。 怎么答,承认自己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吗? 在她不爱他之前,说的越多,显得自己越可怜。 走过来的人果然是时珏,霍启尊倒也没想著撕破脸,在他来之前的最黄金时间把醒枝放开。 时珏看到了两人迅速分开的一瞬,却装聋作哑。 “怎么跑这里来了,捐赠仪式要开始了,我们过去。”他站在后门处对醒枝说。 醒枝如释重负,笑道:“跟霍先生遇见了,说几句话。” 她和霍启尊一前一后往外走,霍启尊重重地撞了一下时珏的肩。 “霍先生。”时珏叫他。 “有事?”霍启尊转头。 时珏:“你似乎对我很有敌意。” 霍启尊:“我们无冤无仇,还互相帮过,没什么敌意。就是单纯地瞧不上罢了。” 时珏失笑:“我哪里让霍先生看不顺眼?” 霍启尊:“连个女人都养不胖,你说呢?” 时珏:“……” 醒枝:“……”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霍启尊迈著长腿先走了,时珏和醒枝跟在后面,面面相覷。 时珏:“你前夫哥想刀了我。” 醒枝:“他有病。” 时珏:“你要不要告诉他我是你亲哥哥,不是情哥哥?” 醒枝惊恐:“一定不要!” 有时珏这个烟雾弹在,霍启尊或许还能有所忌惮,没了,她有点怕。 接著是捐赠仪式。 霍启尊捐了200万,陈熙媛也捐了200万。 时珏和醒枝中规中矩,以公司名义捐了100万上去。 京都这家公司,时珏是最大股东,如果霍启尊愿意去查,是一定可以查出什么来的。 起码这个特殊的姓,能让他知道时珏和醒枝的真正关係。 可他这个人太傲气,觉得过多关注对手,是不自信的表现。绕了好大的弯子。 醒枝看楚乔,把自己脖子上的钻石项链捐了出去。 兄妹两人坐在嘉宾席上低声说话。 “她这玩意值多少钱?”醒枝问。 时珏:“如果是合成的,10万都不到,如果是天然的,几百万上千万都有可能。” 醒枝:“她捨得?” 时珏:“没什么捨得不捨得的,女明星捐出来的珠宝很有可能是洗钱的手段。你信不信今天她捐了,明天就能拍出去一个高价。一来一回,几千万的赃款也就乾净了。” 醒枝顿时坐直了身体:“不懂。” 但听得很兴奋,觉得这是个关键信息。 临走时,醒枝还要了主办方的联繫方式,让他们举办拍卖会的时候告诉她一声。 主办方自然满脸堆笑地同意了。 晚宴很丰盛,大家都忙著应酬,醒枝自己倒是吃得很开心。 中间她和陈熙媛遇上几次,陈熙媛都像个大姐姐一样,拿饮料给她喝,替她抚平衣服的摺痕。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醒枝。 两人一见如故。 晚宴结束后去停车场,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时珏和醒枝坐在车里,还没启动,便看到牛油果色的楚乔飞奔著对一辆行驶的车冲了过去。 接著,他们听到了急剎声和咒骂声。 霍启尊从车里出来,面色不善:“想死就死远一点,不要拖累別人。” 楚乔跌坐在地上,哭得楚楚可怜:“启尊,你是不是在躲我?” 霍启尊走过去,棕色手工皮鞋都快踩上了她的手背。 “躲你,你好大的面子。”他语气阴冷,跟在酒廊后园和醒枝调笑的模样判若两人。 楚乔连哭都不敢太大声,只是泪眼婆娑地看著霍启尊。 “我知道错了。启尊,那天给你下药,只是因为我真的慌了。咱们已经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进展,我真的很难受。启尊,我喜欢你,我想跟你结婚!” 楚乔竟然伸手扯霍启尊的裤脚。 那个始终昂著头,高高在上的楚乔,两年里青云直上,她的“傲骨”反而被磨没了。 也是,原本就是虚假的东西,维持不住简直再正常不过。 醒枝看著,有点想笑。 下药,是他们大半夜偶遇那次吗?没想到还有意外收穫。 接著,她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看到霍启尊猛地踢出一脚,將楚乔重重甩开。 楚乔悲伤的脸放大。 两年不见,他倒是很有长进。 时珏也挺诧异,在一旁静静看著没有做声。 后来,霍启尊上车走了,耳边一声轰鸣。 “以你过去的性格,应该会去嘲笑她一下。”时珏看著醒枝,故意笑著试探她。 醒枝眸色静静:“你也说是过去了。” 现在这种无所谓的小胜利没有意义。 她又不跟楚乔搞雌竞,她要的是搞死她这个人。 “你真的非常有长进。”时珏说。 醒枝笑:“同样的话送给前夫哥。” 楚乔爬起来,灰头土脸地走了。 醒枝突然觉得霍启尊还有点用,前提是別过火。 这次的慈善晚宴,她不白来。 回去后,陈熙媛果然发微信给她。 她表达了对醒枝的喜欢,又再三夸了她的顏,介绍了自己的事业版图。 【陈熙媛:我知道你们这种世家小姐瞧不上演艺圈的人,但哪天要是想来玩玩,隨时找媛儿姐】 她倒是没有直接约她上节目,还特地將她抬得很高。 【媛姐是我的偶像,这么瞧得上我是我的荣幸,我们多亲多近】醒枝也嘴甜回夸。 两人一见如故,很有话聊。 陈熙媛约了她周末去她的跑马场玩。 醒枝还真的会骑马,竟然隱隱期待。 很快到了这一天。 她和时珏一起去。 人还没到马车,先收到了霍启尊的微信。 【霍启尊:我一会儿路过你公司楼下,一起吃个饭】 不是商量。 【醒枝:没空】 【霍启尊:没空的话,我就去找你的giegie咯】 ……又来了。 醒枝发了个定位给他,说自己真有事。 霍启尊不依不饶,她便说了陈熙媛约她去马场玩的事,那边没有再回復。 陈熙媛在门口等他们,见到时珏,两人彼此都怔了一下。 第89章 霍启尊:比一比 早在慈善晚宴的时候,陈熙媛便注意到了时珏。 倒不是因为时珏长得好。 她18岁进娱乐圈,如今也有十几年,长得比时珏更年轻帅气的,也见过了不少。 只是时珏身上带著一种很复杂的气质,明明看上去那样斯文,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却在不经意间透出冷锐气质。 陈熙媛甚至合理怀疑,时珏並不近视,眼镜只是他的保护色,为了把野心的一面藏起来。 看著越斯文的男人,打屁股越疼,他长在了她的x癖上。 慈善晚宴的时候,她跟醒枝打招呼,看到时珏站在她身后,以为他们只是朋友或者合作伙伴。 为了让他多看她一眼,她甚至刻意没有跟他打招呼。 如今,看两人私人活动都在一处,难免多想。 而时珏看陈熙媛,原因更简单:她看他,他自然要看回去。 陈熙媛应该已经过了30岁了,长了一张清纯小白的脸,但以行事风格乖张叛逆被人津津乐道,很小的时候便被別的女星爆料—— “看她长那个样子,私下里其实菸酒都来。” 奇怪的反差感,让人想深入了解。 时珏被她打量,也不尷尬,眼神一寸不让地回视过去,逼得陈熙媛先別开视线。 一对成熟的男女,什么都没说,用眼神在电火石之间完成了一场碰撞。 醒枝给陈熙媛介绍时珏:“媛姐,这是我表哥,时珏。” 陈熙媛在心里稍稍鬆口气。 低头抬眼看了时珏一眼,伸出右手:“时先生。” 时珏伸手:“幸会。” 他们彼此都用了点力。 暗潮涌动。 醒枝不是个傻白甜,但也没开窍到这种程度,根本不知道两人的心思。 陈熙媛的马场在全京都最大。 她带他们参观马场,又安排了马术表演给他们看,看得醒枝跃跃欲试。 “敢骑吗?”陈熙媛问她,“我可以让驯马师带你。” 醒枝摆手:“不用,我自己来。” 陈熙媛便选了一匹相对小一些的马让人牵过来。 醒枝拉著韁绳,一个飞身骑上去,居然不需要人扶。 “枝枝外表这样柔弱,没想到这么勇敢。”陈熙媛跟时珏惊嘆。 “她不柔弱,从小淘气得跟个泼猴似的,只不过两年前身体出了点状况,割了一个肝,才不敢乱来了。”时珏说。 “那我那天晚上还让她喝酒……”陈熙媛突然就带了点负罪感。 时珏:“她那是喜欢你,换了別人,一定不喝的。” 陈熙媛想问那你喜不喜欢我,却没说出口。 她垂眼笑了一下,隨即又看了一眼时珏。 她可太会了,这个女人不简单。 时珏不动声色地想。 醒枝跑了一圈回来,兴致颇高。 谁知还没下马,便看到霍启尊在马场管家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著两人:陆羽和顾辞渊。 居然跟到这儿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醒枝撇了一下嘴,把马立在了时珏和陈熙媛身前。 时珏会错了意,以为醒枝想让他扶下马,对她张开双臂:“来。” 醒枝体能跟不上,也的確累了,便任由时珏架著她的腋窝將她从马上带了下来。 陆羽和顾辞渊交换了一个眼神。 慈善晚宴上,霍启尊看见醒枝跟那个白衣男人在一起,就明显不对劲。 没想到今天又碰上了。 不对,是霍启尊主动约他们来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冲醒枝和她的男朋友。 陆羽:“他又犯什么浑?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这个人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 霍启尊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別人不知道,他们两个可太知道了。 他发了疯一样的工作,开疆拓土抢地盘,把霍家市值都翻了倍,不都是为了忘记她? 这两年,他都不怎么跟他们两个一起玩了。 顾辞渊:“別管,別问。启尊可不怕井绳,他现在只后悔当初没给蛇多咬几口,让这条蛇有机会去找了別人。” 陆羽嘆气,又开始老生常谈:“这帮恋爱脑可真该死啊。” 霍启尊已经走到了时珏和醒枝面前。 两人客客气气打招呼:“霍先生。” 霍启尊顶反感这个称呼,疏远得厉害。 毕竟,哪怕醒枝刚跟他认识的时候,也一直叫他尊爷的。 刚才醒枝骑马的模样,他看到了,美丽中透著颯爽。 他不舒服的事时珏看她的眼神,实在太宠溺了。 他没有搭理醒枝,反而给了时珏一个眼神:“比一下?” 时珏微微诧异:“比什么?” 霍启尊对著跑马场抬了抬下巴,又两手食指交叠,做了个手势:“十圈。” 醒枝觉得霍启尊简直是疯了。 陈熙媛的跑马场跑道长度在全国是排的上名的,一圈2公里。 10圈就是20公里。 醒枝体质不好,刚才一圈下来已经心跳加速,气喘吁吁。 时珏虽然也经常锻链,可他看上去就没有霍启尊结实。 十圈,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体能范围。 她下意识地拉了时珏一把,自己站到了两人中间,对霍启尊笑:“霍先生,跑一圈玩玩就算了,十圈是不是有点过了?” 霍启尊面无表情,眼里却带了点挑衅的意思:“心疼了?” 又越过她的头顶看时珏:“你需要女人保护?” 醒枝突然后悔自己没告诉他和时珏的真实关係了。 如果现在说,彼此更都下不来台。 毕竟,霍启尊可没说要跟时珏比赛的理由是因为他是醒枝男朋友。 他们两个都很高,醒枝在中间像个山谷,並不影响两人的眼神对视。 时珏看霍启尊眼神里的挑衅,竟然笑了一下。 宽容的模样,简直像再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这一笑更是成功戳在了霍启尊的肺管子上。 “敢不敢?”他固执地又问了一遍。 时珏耸肩,脸上依然带著浅浅的微笑。 “没骑过这么多圈,可以试试。” 醒枝拉他的手臂:“哥哥!” 她突然觉得时珏也挺疯的。 倒是陈熙媛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带两位先生去选马。”她说。 一直到霍启尊和时珏去了,她才转头问醒枝:“霍启尊对你哥很有敌意?” 醒枝:“嗯,他以为我哥是我男朋友。” 陈熙媛:“那你和霍启尊……” 醒枝:“前夫,分得很不体面的那种。” 陈熙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笑道,“真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故事,相比起来,我那癩蛤蟆前夫简直像个神经病。” 醒枝:“我前夫只是长得不像癩蛤蟆,有病程度倒是不遑多让。” 第90章 顏醒枝,你耍我 陈熙媛被醒枝逗得捧腹。 此时,霍启尊和时珏两人已经各自选好了马,戴上护具坐了上去。 工作人员拿出了专业设备计时。 哨音一响,两人的马就这样冲了出去。 醒枝隱隱有些担忧。 “会有什么后果,会死人吗?”她问陈熙媛。 陈熙媛笑著安抚她:“不会,有监控看著呢,真要是有什么问题,咱们马场有医疗队。” 醒枝又稍稍放下心来。 两人骑著马狂奔,说话间已经一个来回。 陈熙媛问陆羽和顾辞渊:“陆少和顾少不去跑两圈?” 陆羽摆手:“我们没那么有病,霍启尊爱搞雄竞,让他自己去。” 两人痛心疾首,都在心里骂他不爭气。 陈熙媛直想笑。 同时,她也在观察跑马场上的时珏。 看著那么斯文的一个人,竟然一点都不弱,坐在马上,颇有氛围感。 她很喜欢。 霍启尊冷著脸只顾骑马,而时珏路过醒枝的时候,还会打个招呼安抚的笑笑。 五圈下来,他明显体力不支,身上的白衬衫都被汗打湿了。 “哥哥,不比了,我们认输。”醒枝在外围喊。 霍启尊冷冷勾了下嘴角。 他小瞧了时珏。 没想到这个在他眼里弱鸡一样的男人,五圈10公里跑下来,也不过落后了他100米。 他並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弱不禁风,难怪顏醒枝会喜欢! 霍启尊发了狠,双腿夹马肚子,越跑越快。 突然身后的马嘶鸣了一声,霍启尊转头,眼看著时珏的马已经不受控制,他身子一歪,就要头朝下栽到跑马场上。 他下意识调转方向,在时珏从马背掉落之前拉了他一把。 时珏手臂一轻,身子凌空,竟然又坐回了马背上。 他微微调整了呼吸,对霍启尊虚弱地笑:“多谢,不用比了,霍先生,你已经贏了。” “这么弱,也不知道顏醒枝喜欢你什么。”霍启尊冷笑一声。 时珏没有被他奚落的难堪,明显想笑。 霍启尊索性也不再往前狂奔,降低了速度,和时珏並肩。 又假装不经意问他:“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时珏:“24年。” 霍启尊皱眉:“青梅竹马?” 时珏憋笑很辛苦,明显双肩都在抖。 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便真的笑出声来。 霍启尊眉头皱得更紧,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好一会儿,时珏才敛了笑容看他:“霍先生,认识一下,鄙人姓时,时珏。” 他在马背上对霍启尊伸出手。 霍启尊没有跟他握手,而是怔了足足半分钟。 时珏,时芙,哥哥…… “妈的,顏醒枝耍我!”他咒骂一声,脸都涨红了。 醒枝和陈熙媛不见人回来,也有点担忧。 霍启尊和时珏第六圈的速度明显比前五圈慢太多。 等两人再回来,霍启尊直接將马交还给了陈熙媛。 “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说,也不等陈熙媛反应,迈开一双长腿,走得头也不回。 简直称得上落荒而逃。 陆羽和顾辞渊见状,也跟陈熙媛打了个招呼,直接去了。 看得出来他们和陈熙媛很熟,这个马场没少来。 “怎么回事?”醒枝问时珏。 时珏:“谁知道呢,我只是告诉了霍启尊我的名字。” 醒枝:“那你不是把我暴露了?” 时珏:“再不暴露,我怕被他弄死。” 醒枝:“……” 她觉得,现在时珏安全了,但她会被霍启尊弄死。 不过通过这件事,时珏对霍启尊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男人还不错,即便当他是情敌,也没有等他落马看他笑话。 在这一点上来说,算得上光明磊落。 起码比他这个大魔王妹妹更加光明磊落。 都说好男人和好女人都会沦为坏女人和坏男人的玩具,这么看,此言不虚。 后来,醒枝和时珏又在陈熙媛的马场吃了饭。 如时珏所料,陈熙媛果然又跟醒枝说了一下恋综的事。 她夸醒枝条件好,家世和外形都不错,说不定能一炮而红。 醒枝表示先考虑考虑。 如果楚乔去,她一定会去。 但她不好直接让陈熙媛邀请楚乔,特別是在汪天成和楚乔有緋闻的情况下,陈熙媛邀请楚乔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陈熙媛这个人非常好,大气又有趣,一顿饭下来,醒枝更加喜欢她了。 又过了几天,伊莉莎白慈善会果然发来了拍卖会邀请函。 醒枝已经大概了解了女明星和资本家通过拍卖会洗钱的手段,非常跃跃欲试。 她那天带了九位数去给主办方验资,很顺利入了场。 但她坐在贵客室里,电话沟通,由现场的工作人员代为举牌。 “这个拍品是演员和小提琴演奏家楚乔女士慈善夜的捐赠。”拍卖师拿出了她那串钻石项链来。 起拍价20万。 醒枝让工作人员举了几次牌,一路把价格追到了200多万。 她的出价已经明显的超过了这个项链的实际价值。 有几个竞拍者已经放弃。 只有一家紧追不放,不管醒枝举多少,都往上追10万。 想必这就是跟楚乔勾结洗钱的人了。 醒枝心里有了数,依然一路追高,以至於那家的工作人员都开始犹豫了。 他打电话的时间长了许多。 最后,那条项链以460万成交,对方买的。 原本他们的预计没有这么高,高过实际价值太多,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但醒枝咬住不放,总不能让她拍到手。 她拍到拿去鑑定,这件事就会被摆到明面上。 醒枝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拍卖会。 没过几天,网上便明里暗里多了些关於楚乔的新闻。 【合成钻项链拍出460万天价,女明星和慈善拍卖不得不说的故事(图片)】 【10万的项链拍出460万,楚乔是不是洗钱帮凶?】 当然,这些新闻没有持续太久,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被迅速下了架,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洗钱这件事,资本都在做,牵一髮而动全身。 大家都战战兢兢,哪怕是楚乔的对家,也不敢揪著这件事不放,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但醒枝这次出手也不算扑空,起码让跟楚乔合作的人知道,她没那么好用了。 没用的人早晚会被放弃。 这样等醒枝再对她出手的时候,肯帮她的人就会变少。 霍启尊都不用猜,看到网上楚乔的负面新闻就知道谁动的手。 “老板,需要给楚乔小姐安排公关吗?”宋征问他。 霍启尊抬眼:“跟楚乔的合约还有多久?” 第91章 相亲 宋征拿了当时楚乔和霍氏的合约给霍启尊看。 合同是筹备第一部电影的时候签的。 为期三年,还有小半年的时间也就结束了。 霍启尊看著白纸黑字失神。 没想到他和醒枝兜兜转转,已经这么长时间不在一起了。 他当时捧楚乔,除了弥补甩了她的愧疚,更多的是一种对醒枝的报復。 那时还是太年轻,因为一个死人大动干戈。 早知道分开会这么痛,他才不在乎醒枝爱的是谁,绑也要把她绑在身边,不许她离开的。 日子久了,她总会对他有点真情出来。 要是一直没有真情……她人在身边也好。 看著合同,霍启尊满脑子都是开机仪式上,醒枝站在人群里看他,那双无措的眼睛。 之后,她就一病不起,意志消沉。 她的肝是怎么损伤的来著? 好像是发烧了好多天,又不肯就医,在病榻上吃了好几倍的退烧药和抗抑鬱药造成的。 想起醒枝,霍启尊心口疼得发麻,根本顾不上楚乔。 “不用管,隨她去吧。”他说。 楚乔替他挡过刀,但也对他下过药,功过相抵。 这两年多里,她在他的帮助下赚了不少钱,实现了阶级跃升,霍启尊自问,不仅不欠她,他们那点识於微时的情意,也早就一点点被消耗殆尽。 等这合同到期,他也不会再签了。 时间和他的心帮他做了选择,他不能再错过一次了。 醒枝……这个坏傢伙,竟然撒谎说表哥是男朋友,害他出了好大的丑。 霍启尊说完了,可宋征不走。 “还有一件事……”他有些踟躕。 “什么?” “老爷子打电话说给您安排了相亲,说別的都可以不见,但这位姑娘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长相,都跟您非常般配,不见您会后悔的。” 霍启尊:“……” 这两年,事情倒並不像楚乔了解的那样,霍家不催婚了。 催还是催的,只是態度不再像过去那样激烈了而已。 一来,霍家人不傻,都发现霍启尊离婚后嘴上什么都不说,但眼里明显没光了,面对他都有点小心翼翼。 二来,余幼薇在对付醒枝的时候跟楚乔联手过,觉得这姑娘小心思太多,人也不大气,打心眼里不喜欢。 所以醒枝离开后,楚乔登了两次门,都被余幼薇不咸不淡地挡回去了。 他们还在物色,只是態度不敢像前几年那样激烈了而已,怕霍启尊发疯。 那个女孩霍启尊还是去见了。 因为老爷子怕宋征没力度,自己又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跟进他,听上去比往常都急迫。 老爷子如今都86岁高龄了,霍启尊怕他急坏了。 他让宋征约了那个女孩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厅。 说来也巧,霍启尊一进门先看到了坐在里面喝咖啡的醒枝,对面还坐著一个男人。 不是时珏! 但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霍启尊不敢轻举妄动,怕又是哪个有血缘关係的“哥哥”,害他道心不稳。 他收敛表情,皱著眉一路走过去。 和醒枝对视了一眼,之后坐到了她身后的卡座。 醒枝也很意外能在这里看见霍启尊。 本想跟他打个招呼的,可见他装出不认识的样子,便也没有作声。 对面坐的是她的大学同学田野,醒枝去商场买东西的时候遇上了。 说实话,醒枝大学的时候只顾著和楚然恋爱了,和大学同学的关係都不太熟。 以至於被田野大声喊了两次名字后回头,她还愣了一下。 “顏醒枝,我是田野啊,怎么才毕业三年就不认识了?”田野对她傻笑。 醒枝在脑子迅速搜索了这个名字,之后睁眼说瞎话:“哪能呢,当时对你印象最深了。” 田野一听醒枝这么说,激动得脸都红了:“我那时候的確比较活跃一些。” 之后,他站在那里跟醒枝喋喋不休,跟醒枝说他进了一家上市公司上班,待遇也很不错,到现在都没有结婚,来京都是出差……信息又多又密集,一副他乡遇故知的表情,激动得就差抹眼泪了。 醒枝敷衍著,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后来,田野又拿出手机加醒枝微信,加上也不走。 继续聊。 他声音不小,好多人都看他们。 醒枝无奈,只好说:“旁边有家咖啡不错,我们去坐坐?” 谁知,竟然在这里遇见了霍启尊。 还真是冤家路窄。 一想起他在马场落荒而逃的模样,醒枝就想笑。 想笑之余又有点后怕。 霍启尊进来没多久,又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 那女孩看上去也就20左右的模样,金色捲髮,身穿最新款华伦高定,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她路过醒枝走过去,坐在霍启尊那桌。 “启尊哥哥,我叫程雪粟。”醒枝听她跟霍启尊自我介绍,声音甜甜的,但不虚浮很稳。 醒枝不肯承认她在偷听,可两人说话总有一句半句入她的耳朵。 “启尊哥哥,是我主动让我爷爷安排的相亲。”女孩说,“我觉得我们很合適。” “哪里合適?”霍启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他气场偏冷,一般女孩都怕他。 但显然这个女孩不一般,她“咯咯”笑了两声,道:“我爷爷是前京都市长,你爷爷是元勛將军,咱们也算是门当户对。” 原来是前任市长的孙女,难怪底气这么足,说话这么大胆。醒枝暗想。 “虽然你比我大个几岁,但我不介意男人的年龄,你长得也很拿得出手。”程雪粟又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很注意你了,只要你同意,我们即刻领证结婚。” “你多大?”霍启尊问。 程雪粟:“上星期刚过完20岁生日,够法定结婚年龄了。” 霍启尊:“这么急?” 程雪粟刻意压低了声音:“我爷爷在瑞士银行给我存了一笔钱,只有结婚才能取出来,有这个数。” “这个数”是多少,醒枝没听到,也无从看到。 “怎么样,全京都你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我妆奩丰厚的女人了。”程雪粟娇滴滴地笑,“娶我吧,哥哥。” 后面那声哥哥,叫得人骨头都软了。 醒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突然想知道,霍启尊听她叫时珏哥哥,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难怪他要冷嘲热讽。 “醒枝,醒枝。”面前的田野被忽视太久,在试图唤起她的注意力。 第92章 恨嫁了? 醒枝听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被田野强行唤回注意力。 正好错过霍启尊的回答。 她便有点没好气:“你说什么?” “我是问你怎么还单身呀?”田野说。 醒枝:“何以见得我单身?” 田野:“那还用问吗?你刚才去买了个包,你这么漂亮要是有男朋友怎么会自己买包啊?” 醒枝:“……” 田野:“要我说呀,你要求也別太高了,虽然我知道你家里是做生意的,有点钱。但你家没男人,就你一个女儿,这家里没一个挑大樑的人可不行。” 醒枝:“……” 这话让时芙女士听了,能问候他八辈祖宗。 田野看醒枝沉默不语,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竟然更加得意忘形起来。 他又喋喋不休道:“上学的时候,也没怎么多接触。就觉得你长得很漂亮,家庭条件又好,肯定也傲气,也就没敢追你。 没想到,上天给了我们这样的机会。京都这么大,我们都能偶遇,就是上天不想让你一个人那么要强了。 醒枝,以后有我呢,你家的生意我帮你打理,女人不要拋头露面,那么要强!” 田野越说越起劲,眼睛冒著精光,脸也开始发红。 仿佛面前的女人已经投入了他的怀抱里,南城顏家,已经被他成功拿下。 就在这时,醒枝听到了一声嗤笑。 非常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丟脸过! 她的前夫跟她背对背坐著,跟前任市长的孙女相亲,对方一张嘴,就是爷爷在瑞士银行给存了一笔钱。 而她,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瘟神,遇到了这么个蠢货,软饭吃到了她头上。 丟脸程度比霍启尊去电影院放两人的爱情动作片,只能说有过之无不及。 醒枝双颊发烫。 田野已经把手越过桌子,想抓她的手:“过去我自卑,怕自己配不上你……” 醒枝不动声色地把手垂在桌下。 “那你现在怎么不自卑了呢?”她恶趣味地问。 田野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种“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笑容。 “醒枝,虽然我家境不如你,但我一直很努力,运气也好。咱们班好几十个人,只有我在上市公司上班。你知道我现在年薪多少吗?” 醒枝:“多少?” 田野伸手比了个数:“20万,税后!” 醒枝顶討厌拿家境说事,但对这种想软饭硬吃的男人除外。 她把原本放在脚边的购物袋拎到了桌上,那里面是她买给陈熙媛的礼物,一个稀有皮的喜马拉雅。 “这个包,需要你工作三年。” 田野当时就变了脸色:“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没见过爱马-仕,哪有那么贵!也就三五万。” 醒枝又把发票掏出来放在桌上。 田野眨了眨乾涩的眼睛,三秒后破防了。 他开始爹味发言:“你现在大手大脚,的不也是家里的钱吗?无百日好,莫欺少年穷。顏醒枝,你只是生在了一个有钱的家里,不是个人能力有多强。” 醒枝:“哦。” 她眸色平静,没什么情绪地看著他。 田野大概是看她没有吵架的意思,也觉得自己失態了,又软了下来。 他陪笑脸:“这就对了。你这样大手大脚,家业早晚要败光。要不说你需要一个男朋友呢,到时候,我可以教你理財,还可以帮你打理家族企业。 你只需要貌美如就行。到那时候,可不要这么大手大脚了哦。” 这个软饭男,对別人的钱占有欲挺强啊。 醒枝都忘了丟脸,只觉得想笑。 她还没笑,已经听到了背后桌的笑声。 不只是霍启尊,程雪粟也笑得前仰后合。 田野起初只想著攻略醒枝,没意识到不对,后来才发现他们可能在笑自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他声音很大。 马上有两个坐在隔壁桌的男人站起来,来到他面前呵斥:“嚷什么?我们小姐给你脸了?” 他们是程雪粟的保鏢。 田野看了两人一眼,又灰溜溜坐下了。 醒枝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有上进心是好事,自信也是好事,但你的吃相有点难看了。咖啡是我买的,你那杯45块,一会儿记得转给我哦,年薪『20』万的田先生。” 那个“20”她咬得很重,田野又羞又恼,脸红到了脖子根。 醒枝拎起包,踩著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尊重每一个打工人,不管一个月赚两千块还是两万块,都比她这个从小靠爷爷和妈妈的米虫强。 她瞧不上的是田野的吃相,就差把吃绝户写到了脸上。 关键是,他是谁啊?当自己跟她相亲来了吗? 打扰了好心情不说,还让霍启尊看了笑话。 真的是,晦气! 醒枝没开车,拎著个60万的包在马路边用手机叫滴滴。 车还没打到,一辆幻影贴著她停了下来。 后排露出霍启尊憋笑的脸:“上车。” 醒枝:“我叫车了。” 霍启尊:“不上的话,我就把刚才事告诉楚乔,说你现在沦落到跟那种男人相亲了。” 醒枝皱眉看他:“有病?” 霍启尊:“我有没有病,你还不清楚?” 醒枝不得不拉开车门,没好气地坐了进去。 她刚落座,车子的挡板便降了下来,將前排和后排隔成单独的空间。 幻影內部空间很大,可不知怎么,醒枝就觉得憋闷。 她拼命往车窗的方向靠,和霍启尊隔开楚河汉界,接著,按下一点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 霍启尊看著她一系列的小动作,眼神里带了点宠。 但醒枝没看到,或者说,她压根不敢看他。 “怎么跟这种人相亲,恨嫁了?”霍启尊在旁边低笑著问,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看她出糗,他就高兴! 第93章 程雪粟刁难 不问还好,一问醒枝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笑:“大学同学,今天见了,我都没认出他来。我也是出门没看黄历,踩上这么一坨屎。谁跟他相亲,相什么亲?” 看她气鼓鼓的模样,霍启尊忍不住想笑。 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转移了话题:“喜欢爱马仕?” 醒枝躲闪不及,就这样被他轻薄了去。 脸颊上带了点温热的触感,痒痒的,有点怪:“一般。我对奢侈品不感兴趣,买来送人的。” 霍启尊“哦”了一声,居然缓缓眯上了眼睛。 他在假寐,或者说,小憩。 “我住翰林府。”醒枝赶紧开口。 霍启尊没有睁眼:“什么意思,约我去喝杯茶吗?” 醒枝:“……你让我上车不是送我回去的意思?” 霍启尊:“先去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晚上你跟我参加个活动。” 醒枝:“我不去。” 霍启尊这才睁开眼看她:“你隨意,反正我现在手里有你两个把柄了。” 醒枝:“今天这事是我倒霉,但那个视频上可不止有我,还有你自己。” 霍启尊:“我是男人,我不怕,发出去別人只会夸我技术好,让你爽成那个样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醒枝在心里把世界上最脏的话骂了个遍。 她真的莫名其妙跟霍启尊去了公司。 霍启尊把她带到了办公室,让人给她上了白开水和小点心,又拿了个swich给她。 “我去开会,自己玩会儿。”他说,像个带孩子上班的大人。 霍启尊出去了,醒枝对著他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宋征进来拿文件,看见醒枝的时候吃了一惊。 “太太……顏小姐,好久不见。”他尷尬地打了个招呼,又迅速拿了文件退出去。 宋征一边关上办公室的门,一边心说难怪老板今天心情这么好,不仅没骂人,连高层匯报的数据错误都只说让回去改好。 他还以为是因为老板相亲相到了真命天女,原来是正主回来了。 醒枝是游戏黑洞,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了会儿,就开始打瞌睡。 后来,她竟然真的窝在霍启尊的沙发上睡著了。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她身上盖了件深灰色男士西装,揉揉眼坐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自己在霍启尊办公室的事实。 霍启尊在办公桌后抬眼:“醒了?走。” 醒枝脑袋宕机,竟然真的迷迷糊糊跟他上车,去了他所谓的活动。 幸好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一群人在私人会所喝酒聊天罢了。 霍启尊带醒枝进去,全包间的男男女女都站起来迎接。 醒枝看了一下,没有陆羽和顾辞渊,她鬆了口气。 不知怎么,面对那两人,她就会想到自己两年前又勇又蠢的时刻,觉得丟脸。 “尊爷,您可来了。” “迟到了哦,尊爷,自罚一杯!” 有人把目光落在醒枝身上,眼神探究:“这位是……” 霍启尊很淡定:“朋友,正好我们有点事要聊,就一起过来了。” 正在这时,从套间里走出一个人来。 一边说:“启尊哥哥,你可来了,人家等了你好久”,一边走了过来。 不是程雪粟是谁。 这一刻戏剧效果拉满。 程雪粟看见醒枝愣了一下:“是你。” 醒枝点头,微笑:“程小姐。” “你们认识?”这话问的是霍启尊。 霍启尊从容不迫:“朋友,正好有事要聊,就一起来了。” “哦哦,”程雪粟眼里的不屑一闪而过,伸手拉了醒枝的手,坐在沙发上,“真的太有缘分了,我们一起玩呀。” 眾人无非是喝酒聊天,玩骰子。 醒枝不能喝酒,便拿了杯气泡水在旁边看。 她努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可程雪粟还是把话题往她的身上引:“你们都不知道顏小姐今天多搞笑,她相亲到了一个软饭男,一张嘴就是:你家没有男人,没有顶樑柱。一听喜马拉雅值60万,就开始大呼小叫:你骗人,爱马仕也就三五万!” 程雪粟嗲嗲地模仿田野的语气,打的却是醒枝的脸。 谁知道田野是谁,可现在都知道她认识这样的蠢货。 醒枝不动声色地看著一群人哄堂大笑,程雪粟更是枝乱颤,身子都靠到了霍启尊的手臂上。 她是前任市长孙女,惹不起,惹不起。 醒枝在心里跟自己说,劝自己压下火气。 霍启尊也在看她,眼神里都是戏謔。 那意思是:这也能忍? 醒枝不说话,程雪粟还在变本加厉,问醒枝:“你多大了?著急嫁人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我认识的人里绝对挑不出这样市侩的。” 醒枝喝了口气泡水没有作声。 “行了,你好好的小姑娘,怎么跟个八婆似的,还做起媒来了。”霍启尊有点不耐烦了,撩起眼皮打断了程雪粟。 之后,他把面前的果盘往醒枝面前推了一下。 “来,吃水果。” 醒枝不作声,用牙籤扎了块削好的水果。 五分钟后,她低声说:“糟了。” 霍启尊隔著程雪粟看她。 醒枝站起身神色有点慌:“我不知道自己哈密瓜过敏,我得走了。” 霍启尊:“你现在怎么样?” 醒枝扯他的衣袖:“透不过气,痒。快,你送我去医院。” 程雪粟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霍启尊已经站起身来。 他拿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反捉了她的手腕:“走。” 醒枝低头勾了勾唇,回头看程雪粟:“不好意思,我们就先咯,程小姐。” 她伸出右手对程雪粟摇了摇。 手腕雪白,哪里有过敏的痕跡! 程雪粟气得咬牙,眼睁睁地看著两人离开了视线。 “雪粟,不是说你和霍启尊交往呢?”有好事的女孩过来问她,做出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这个女人看著跟霍启尊不清不楚的,你可要小心。” 程雪粟回头瞪她:“闭上你的嘴!” 大小姐发飆,女孩赶忙灰溜溜走了。 霍启尊一路把醒枝拉到了停车场,司机下来开车门,有点吃惊:“老板,今天这么快?” 醒枝却停下了脚步,对霍启尊道:“你走吧,我也该回家了。” 霍启尊站住,近距离打量她的脸和脖子。 她的脖子白得近乎玉化,不红不肿,能看得到淡蓝色的静脉,有一个暗红色的瘢痕,是他上星期留下的。 “你骗我?”他觉得好笑。 第94章 装乖 醒枝把霍启尊带出来,是为了噁心程雪粟。 被霍启尊一打量,也有点心虚。 “刚才有点透不过气,还以为过敏了,结果一出来风一吹就好了。”她扯谎。 “哦~”霍启尊这一声意味深长,“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回去了。程小姐还在等我。” 他们出来不过五分钟,就这么回去算什么? 不仅达不到给程雪粟添堵的目的,说不定还要被她好一通编排嘲笑。 “不要。”醒枝赶忙说,“我看刚才的聚会也没什么意思,我还没吃晚饭,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吧。” 霍启尊挑了下一边眉毛:“好。” 他上车,醒枝只能也坐上去。 隔板又適时地降下来、 没必须,越这样,醒枝越尷尬。 可霍启尊显然跟她的感受不同。 “坐过来一点,我不吃人。”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醒枝不情不愿地挪了5厘米。 霍启尊长臂一伸,搂住了她,接著將她拉著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反抗的话还没说出口,霍启尊先发制人。 他將她的身体揉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咬牙:“报復心这么强,还利用我,长本事了是不是,顏醒枝。嗯?”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醒枝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咬了唇没有作声。 霍启尊的手四处点火。 纤长的手指在皮肤上作乱,醒枝的五感一时间变得极其发达灵敏,她战慄起来,隔著布料去按他的手。 低呵道:“霍启尊!” 霍启尊才不理会醒枝,自顾自乱摸,去身后单手开了她的內衣扣子。 “第一次见面还跟我装乖,这才几次就本性毕露了,我以为你真变成软蛋了呢,顏醒枝。” 车里光线很暗,霍启尊的声音低低哑哑带著诱惑。 醒枝被他摸得六神无主,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用残存的理智试图挣扎出来,谁知,身后的人抱得更紧。 “顏醒枝,我渴了。”霍启尊又说。 醒枝愣了一下,居然真的分神环顾四周。 “水在哪儿?”她问。 霍启尊的耐心被耗尽,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脸转向自己。 “在这儿。”他用气声说,在醒枝错愕的眼神中吻了上去。 霍启尊像一个走在沙漠里渴极了的人,拼命汲取著她口中的甘泉。 醒枝伸手推他,小手被他的大掌握住,动弹不得。 异常强势的吻,似乎要將她的扁桃体沿著喉咙吸出来。 醒枝有些承受不住。 她呼吸不畅,感觉下一秒就要憋死了,但霍启尊依然没有放开的意思。 醒枝不得不咬了他的唇,强迫他停下来。 倒也没有敢太用力。 霍启尊吃痛,闷哼一声,终於放开了她。 “顏醒枝,你这两年吻技倒是一点进步都没有。”他舔了下被她咬的地方,冷嘲热讽。 醒枝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一旁去,自行调整呼吸。 之后对他翻了个白眼:“是吗?我看你吻得挺带劲的。” 霍启尊又挑了挑眉,难得没有懟她。 晚餐两人吃粤菜。 醒枝性子辣得很,饮食却清淡,霍启尊不怎么挑食,都依她。 吃饭的时候,他套她的话:“两年了,没在国外谈个男朋友?” 醒枝翻白眼,她能活下来都是万幸了,谈什么男朋友。 面上却故意气他:“倒是谈了几个。” “哦?”霍启尊显得很感兴趣,“什么样的?同胞还是老外?” 醒枝面不改色:“都有,我不挑的。” 霍启尊神情僵了几秒,冷笑道:“你猜我信不信你的鬼话?吻技烂的要死。” 醒枝:“你要是愿意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 这句话,成功让霍启尊冷了脸不再理她。 晚上9点多,他將醒枝送到了小区门口。 “不请我上去坐坐?”霍启尊扶著车门问。 醒枝:“家里有男人,不方便。” 车门在醒枝面前大力甩上,之后,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醒枝心情大好,一天的憋屈终於一扫而空。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后知后觉,买给陈熙媛的包落在了车上。 她前一天晚上刚跟霍启尊大小声,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发微信给他。 【那个,我把包落你车上了,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可以去拿】 【霍启尊:那得看你什么时候愿意请我吃饭,看电影了】 醒枝忍无可忍。 【霍启尊,我们已经经离婚了,非要总见面吗?我觉得我们还是少出现在彼此的生活中最好】 【霍启尊(过了好一会儿):哦,那谢谢顏小姐送我的包】 醒枝又在心里把他骂了一顿。 大几十万的东西,她的钱又不是大风颳来的,凭什么给他。 行吧,反正也没那么著急要呢,下去几天再说,醒枝默默的想。 又过了两天,叶城举办行业峰会,公司在那边有个合同要签,业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时珏派醒枝去练练手。 “姑妈也要去一趟叶城,说不定你们能见见。” 醒枝忙著去签合同,便把包的事拋在脑后了。 她和公司的一个技术大神一块儿去的。 大神是时珏从海外高价挖来的,叫陈緹。 陈緹性別女,爱好女,178cm的身高,穿男士西装帅的天怒人怨。 醒枝和她走在机场,引得无数人侧目。 两人坐了一个半小时飞机落地叶城,之后入住了最豪华的酒店。 都是女人,原本定一个套房就可以的,但情况特殊。 陈緹甚至主动要求自己担负差旅费,理由是“不想对直女犯错误”。 醒枝大笑,拉著她的手往自己胸前放。 “那我这个直女可就不客气了。” 陈緹嚇得直躲。 醒枝並不知道这种行为对拉子很冒犯,好在陈緹也是个大大咧咧的,倒是没跟她一般见识见。 办理好入住,都各自安顿好,换了衣服。 “时间还早,出去玩一下吗?”陈緹来敲她的门。 醒枝欣然同意。 电梯里,陈緹凭藉身高优势看她的头顶。 “有白头髮了。”她说。 醒枝惊恐:“快给我拔下来。” 她们住15层,电梯在10层又停了一下,霍启尊进来,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第95章 霍启尊撑腰 霍启尊进电梯时,正看到陈緹把醒枝按在电梯壁上,伸手拔她的白髮。 陈緹比一般女人高,短髮,穿一身很有少年感的黑西装。 醒枝被她半圈在怀里,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有点疼,忍一下。”陈緹说。 她烟嗓,听上去是个斯文小奶狗的样子。 “你轻点。”醒枝的嗓音有点娇。 两人谁都没注意到进来的霍启尊,或者说谁都没看他。 公眾场合,谁进电梯都很正常。 但霍启尊早已看著两人皱起了眉。 顏醒枝喜欢的男人,怎么都是这个路线? 隨著醒枝“哎哟”一声,陈緹手里便多了根头髮。 “糟了。”陈緹低声道。 醒枝吃惊,抬头看她。 陈緹:“刚才是光线的问题,这根头髮是黑的。” 醒枝看她的眼神要吃人,陈緹赶紧往一旁躲:“我错了!” 却还是被醒枝眼疾手快捏住手臂,猛掐了一把。 一时间,陈緹疼得乱叫:“你个死女人,手这么黑!” 两人打闹间,电梯落地。 隨著“滴”的一声,电子音提示:“一层到了。” 霍启尊挡在门口,醒枝这才发现他。 “霍……霍先生,你怎么也在,好巧。”一同出电梯,她险些闪了舌头。 醒枝心想,难怪刚才电梯门开的时候感觉到了隱隱的压迫感,看来不是错觉。 霍启尊黑著脸:“不巧,我是峰会的主办方。” 醒枝暗想,早知道是你办的,我才不来。 面上却客客气气:“还真是缘分。” 陈緹厌男,两人交流的时候更是始终板著一张脸,一句话都没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这个表情,被霍启尊解读为:敌意。 霍启尊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冷哼了一声,迈开长腿走了。 醒枝被他横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他,对著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两人一起出门,在外面等网约车,陈緹才问:“刚才那男的喜欢你?” 醒枝:“何以见得?” 陈緹:“他的眼神快把我刀了。” 醒枝想了想,喜欢过吧?毕竟他们婚后有一段还挺甜的。 但现在肯定不是喜欢,他阴魂不散的原因,醒枝猜不准,也问不出来。 “管他呢,他发神经。”醒枝说。 看著两人上了网约车,霍启尊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来。 他去问前台:“刚才那两个人开了几间房?” 也许霍启尊的表情太凶,前台小姑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先生,这是客人的隱私。” 霍启尊深呼吸调整表情:“我给你一万块,告诉我。” 小姑娘双眼放光:“两间行政套房。” 霍启尊微微鬆了口气。 他安慰自己,说不好又是顏醒枝的哥哥弟弟呢,自己不能多想。 接著,他又用“钞能力”看到了那人的名字:陈緹。 顏醒枝又姓陈的亲戚? 他胡思乱想,醒枝却早就把他拋在了脑后。 跟陈緹两人打车四处逛了逛,还去不夜城吃了特色小吃,再回酒店已经是深夜了。 第二天活动现场,醒枝和陈緹见了合作方。 对方姓李,是个笑面虎。 见醒枝直接掏出合同,只是笑:“不急,顏总,晚上我请您吃个饭,咱们可以在饭桌上详细聊聊。” 醒枝也是个机灵的,马上笑道:“哪能让李总破费,我来安排。” 他们选在了叶城一家很有规模的酒楼。 对方一行六个人,算上醒枝和陈緹,一共八个。 吃饭,免不了喝酒说场面话。 醒枝喝不了,便一直是陈緹应对。 但陈緹这样的人斩女不斩男,一桌子人的眼睛都在醒枝身上。 李总东拉西扯,山高海阔的一通聊,就是没有签合同的意思。 后来,两人便借著催菜的名义去走廊商量对策。 陈緹:“我看这意思的,你不喝酒还真过不了这一关。” 醒枝:“我喝不了。” 陈緹:“那这合同,签了能赚多少?” 醒枝:“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很多同行都盯著呢,拿下了,对知名度有提升,以后路会好走很多。” 对方是央企,有背书加成。 钱的话,还真不如小客户挣得多。 两人皱著眉,醒枝先妥协,嘆了口气:“你去楼下药店给我买护肝片吧。” 陈緹:“那玩意能行?” 话虽这么说,陈緹还是去了。 陈緹刚走,醒枝垂著眼思考对策,一双光可鑑人的深棕色皮鞋落入眼中。 醒枝抬头,便看到了一身菸灰色西装的霍启尊。 他高大,肩宽腰细,是活脱脱的衣服架子,站在那里,自带一种风雅。 “真巧。”醒枝勉强笑了一下。 霍启尊勾了勾唇:“谈生意带这么弱鸡的男人,他帮得了你?” 语气嘲讽意味十足。 醒枝听得心烦。 她满脑子都是合同签不下来,甚至没注意霍启尊把陈緹当成了男人这回事。 “烦死了,全天下就你自己是真男人,其他全是弱鸡,行了吧。”她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醒枝回了包间,心里绷著根弦,面上却云淡风轻。 “我点了这里的镇店菜,一会儿各位尝尝。” 她拿了桌上的飞天,给自己倒了一小盅。 陈緹很快带了护肝片上来,不动声色地在桌下递给她。 醒枝接了,笑著站起身来。 “今天能见到李总也是缘分。”她开口。 包间门被敲了两下,借著从外面拉开。 霍启尊带著宋征出现在了门口。 醒枝转头看他,皱了下眉。 霍启尊因为她的皱眉,眼神里也带了几分不悦。 桌上的人没有不认识霍启尊的,纷纷站起身来。 “霍总,您怎么来了?!” “霍总,您居然也在,早知道过去敬一杯酒!” 霍启尊看了看醒枝,也不理那些人奉承的嘴脸,不动声色笑道:“刚才看到一个背影觉得像顏总,没想到还真是。” 醒枝微微讶异,却挤出一个笑脸:“真巧啊,霍总。” 霍启尊手里端著杯香檳,微微点头:“我来跟顏总敬杯酒,敬完就走。” 这是给她撑场面来了?醒枝暗想。 便拿起了刚倒上的酒杯想要敬他。 霍启尊马上挡了:“你肝不好,別喝这个。” 看了一眼宋征。 宋征手里拿了瓶气泡水,当著眾人的面拧开,递给醒枝。 “顏总,这是我们老板特地给您买的。” 第96章 我要让你一坐摩天轮就想起我 醒枝接过宋征的气泡水时,脑子还是懵的。 她知道霍启尊家里位高权重,在京都只手遮天。 没想到在叶城也这么好使。 明显看那六人站起来都没敢坐下,他们像电影里的群演,哪怕聚光灯不在他们身上,也要各自做出適当的动作表情。 比如现在,他们就在一个个神情诧异,却又满脸堆笑。 “多大点事儿。”醒枝的眼睛眨了一下,也真的笑开来。 她知道,这个合同稳了。 她拿著那瓶水跟霍启尊碰了一下,象徵性喝了一口。 反而是霍启尊,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又对那几个人说:“顏总是我朋友,今年刚入行,各位多多照顾。” 那几个人如梦初醒一样。 “哪里,哪里,顏总是青年才俊!” “能跟顏总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眾人就差拍胸脯保证一定会快点签合同打款了。 霍启尊点点头,单手插口袋,对醒枝晃了晃空杯。 “走了。” 他摆摆手,带著宋征走了。 一群人坐下来,原本眼睛都在醒枝身上,这下,连看都不敢看她了。 尷尬了足足一分钟。 还是李总先打破了寧静,主动陪笑脸:“顏总,您把合同拿来,我先签了,咱们再谈后续。” 他的態度简直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这顿饭,突然就顺畅了起来,陈緹的护肝片也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哪里还敢有人让醒枝喝酒? 都恨不得把她当姑奶奶供起来。 结束后,醒枝和陈緹拿著签好的合同一同出酒楼的门,彼此伸出手。 “give me five!” 她们击掌,一转头,看到身后停了辆迈巴赫。 后排车窗降下一半,露出霍启尊线条凌厉的脸。 醒枝看一眼陈緹。 陈緹瞭然:“你去吧,我自己打车回。” 醒枝这次都没用霍启尊多费口舌,迅速坐上了他的车。 看著陈緹离开的背影,霍启尊缓缓升上车窗。 醒枝还没向霍启尊道谢,他先开口:“顏醒枝,我发现你口味还挺专一的。” 醒枝反应了一会儿他的话,福至心灵。 “哦,你说陈緹啊。她是女的!” 事实证明,猜对了,因为她成功看到霍启尊扯了扯唇角,闪过一丝尷尬。 其实,醒枝想说,就算陈緹是男的也不关他的事。但霍启尊刚帮了她那么大忙,她还是要老实一点比较好。 宋征在前面开车,没有降挡板,车上的氛围略微尷尬。 “你是准备回酒店吗?”醒枝问他。 “不回。”霍启尊说。 但也没说去哪儿。 这才他倒是没有动手动脚,醒枝上车前还在心里预演了一下霍启尊如果乱来该怎么防备,没想到演习没用上。 这种感觉像台阶踩空了一节,怪怪的。 她最终忘记说感谢的话。 车子一路往前,在城中的一处景区停了下来。 醒枝往外看,是著名的“叶城之眼”。 “叶城之眼”是全国最高的摩天轮,最高点有上百米,坐上去可以俯瞰全城。 醒枝来之前做过简单的叶城游玩攻略,倒的確是想著峰会结束后坐一坐摩天轮的。 她怔仲间,宋征已经下来替他们拉开了车门。 “走吧。”霍启尊说。 他买了六张票,包了一个轿舱。 醒枝就这样跟霍启尊稀里糊涂地检票入场,坐了进去。 轿厢內部空间很大,座椅之间的桌子上甚至摆了一大束稀有色玫瑰。 两人对坐,看著彼此。 怪尷尬的。 霍启尊不说话,醒枝便找话题:“今天的事,多谢你。” 她才想起感谢他。 霍启尊勾了一下唇角,算是回应。 突然问道:“最近怎么突然这么有事业心了?” 醒枝答得老老实实:“我也不小了,早晚要接手家里的生意,现在是学习阶段,就比较忙。” “吃力吗?”霍启尊问。 醒枝点头:“有点,我怕是这辈子都达不到我妈的高度了。” 她紈絝了这么多年,突然间积极进取起来,也是迫不得已。 时珏说她已经非常厉害了,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做到这个程度的不多。 但醒枝自己知道,时芙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独当一面了,所以压力不小。 霍启尊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吃力。 “哪怕是去办公室一个月拿3000块,都有辛苦的一面,你有这个机会是多少人都羡慕的,好好做。”他说。 醒枝惊讶得瞳孔地震了一下。 她没想到霍启尊会这样说。 因为刚才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以为霍启尊会冷嘲热讽,说她笨。 或者让她去找个冤大头男人。 没想到他突然一本正经鼓励起她来了。 氛围难得一片和谐,醒枝不想破坏。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摩天轮缓缓升上去,醒枝透过四面透明的窗子往外看。 外面是叶城璀璨如银河的灯光,近处是高楼大厦上的霓虹,稍远是街道上小小的行人和火柴盒大小的车辆。 再往远处,醒枝似乎看见了居民楼窗户里透出的暖黄色的灯。 命运真奇妙啊,醒枝突然想。 当时,她不顾一切接近霍启尊,逼著他跟自己结婚,强行改变了他规划好的人生路。 如今时过境迁,两人竟然能在一起坐摩天轮。 “当年的事,是我不好。不该拉你下水。”她突然转回头来看他,寂寂开口。 看著醒枝郑重的神情,霍启尊怔了一怔。 他一双幽暗的眸子在灯下盯著她。 醒枝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但她本能地想逃。 在她要別过眼去的一瞬间,霍启尊懒懒道:“今天的晚饭里有毒蘑菇吗?” 醒枝用眼神打了个问號。 霍启尊:“连坏女人都开始主动反省了。” 醒枝:“……” 就当她什么都没说吧。 15分钟后,摩天轮攀升到至高点。 醒枝俯瞰全城,心情莫名激越。 “顏醒枝。”霍启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她这一侧来,在耳边唤她。 “嗯?”醒枝转头。 霍启尊:“我要让你这辈子一坐摩天轮就想起我。” 醒枝没听懂,直到霍启尊將她按在了座椅上,俯身吻了下来。 第97章 你走出来了吗 摩天轮下降到地面的15分钟,醒枝什么风景也没看到。 下来的时候,她的腿都是软的。 身上的衬衫多出来几道莫名褶皱,下摆处一颗扣子不知所踪,只能把西装外套系好,才不至於让人看出端倪。 工作人员看她的脸红得不正常,好心问道:“女士,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醒枝还没开口,一旁的霍启尊搂住她的腰,抢先道:“她恐高。” 醒枝:“……” 我恐你大爷。 霍启尊说,要她一坐摩天轮就想起他。 他成功了。 醒枝低估了他的无耻程度,没想到他敢在四面玻璃的摩天轮上乱来。 这是什么高干子弟,三世祖,简直是一个臭流氓。 她快走两步,避开他的碰触,在心里把霍启尊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坐到车里,醒枝自然又是躲霍启尊远远的。 好在他得了甜头,知道不能操之过急,这次倒是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事。 一天的峰会,加应酬,再加上晚上的情绪起伏过大,她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到后来竟然真的睡著了。 醒来时是在车里,车在酒店停车场。 宋征已经不在了,醒枝枕著霍启尊的腿。 她猛地坐起来,看一眼手机,凌晨两点。 “我睡著了,你怎么不叫我?” 霍启尊:“试过了,叫不醒。” 醒枝:“怎么可能?我睡觉那么轻。” 霍启尊挑眉,没有爭辩。 但他指了指自己的腿。 他的西裤上有一小滩水渍,是她睡得太死的证据。 醒枝抹了一下唇角,悄悄红了耳朵。 “可能这两天太累了。”她为自己找补。 霍启尊沉默了片刻,问道:“顏醒枝,你是怎么治好的?” 他还记得她无数次在他枕边靠安眠药入睡的时刻。 两年不见,她的心理似乎健康了不少。 醒枝想了想:“我在国外治疗的时候,看到了墙上的一句话,我觉得大概有点关係。那句话是:最好的医生是自己,最好的药物是时间。” 如今,她甚至不避讳谈自己那兵荒马乱的两年。 霍启尊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急,可那个问题他是真的想问。 “所以,你走出来了吗?”霍启尊问她,“那个叫楚然的男人,你还爱他吗?还为他的死伤心吗?” 醒枝原本刚睡醒,带著朦朧的困意。 此时,已经被霍启尊一问,瞳孔收缩了一下,眼睛恢復了清明。 她张了张嘴:“对不起。” 没有回答他爱不爱,回答他对不起,还有比这个更讽刺的吗? 霍启尊自以为隱藏好了这些小心思,温水煮青蛙式的进攻,要她的心。 这一次,对她志在必得。 可她多聪明啊,全都看在眼里,然后告诉他,对不起,我还爱那个死去的人。 霍启尊的心口紧了紧,他抿著唇,开门下车。 “回去睡觉吧。” 醒枝下车时,便只看到了一个迈著长腿走开的背影。 有点落寞。 醒枝揉揉眼,觉得大概是看错了。 他霍启尊这么强,恨不得是这世界的主宰,有什么好落寞的。 她摸不透霍启尊的心思,想破镜重圆?不太像,毕竟他还在相亲。 醒枝猜测最主要就是两人的婚离得太过断崖式,他有些接受不了罢了。 男人的心眼有多小,她已经领教过了。 霍启尊被她利用,觉得不甘心,如今看她回来,收点利息,也算是正常。 但他还实打实地帮了她几回……脑子里挥之不去,是霍启尊最后那个紧绷的神情。 她还爱楚然,让他觉得委屈么? 他到底要做什么? 醒枝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再去想。 她回到房间时,人已经醒透了,再也睡不著。 既然睡不著,便乾脆趁著夜深人静,录了一期视频出来。 这是在车里醒枝没有告诉霍启尊的事—— 这两年的时间,除了接受治疗,她真正在做的是,研究和分享心理学和灵性实修的內容。 人在遇到重大挫折的时候,往往需要一个更高维度的“神明”拉自己一把,將自己带出泥沼。 两年前,醒枝的人生仿佛走入了死胡同,怎么做都是错的。 通过不断的心理治疗和灵修学习,才慢慢走了出来。 她的帐號,做了也快一年了,算是小有成就。 在一个十几万人的小圈子里,她是“Π姐姐”,著名的重启人生践行者,给了无数抑鬱症患者走下去的勇气。 之所以叫“Π”,因为“Π”生无穷大,醒枝觉得她不是枝,是灌木,是野草,春风吹又生。 她没那么容易死。 醒枝的视频是以口播加字幕的形式,用了变声器,每个月只有一到两期。 但內容很乾。 有讲心理疗愈的,有叫如何升维的,她甚至做过一期视频教人在家通过自我催眠净化自身磁场,那个视频如今被许多心理学从业者拿来做教学模板。 她做这件事,除了她那位心理学老师,没人知道。 老师直夸她有灵气,用两年时间学到了很多心理学研究者半辈子也掌握不好的事。 只有醒枝自己知道,她不过是久病成医。 一个半小时,录製剪辑,上传。 全做完后,醒枝也算是给自己做了个情绪疏导,很轻鬆地就睡著了。 天亮时,她打开手机,不出所料,后台的点讚,留言,私信都爆了。 【Π姐你终於更新了呜呜呜】 【抑鬱的这半年就是靠Π姐的视频活过来的,你真是我的电子中药】 无数的消息里,有一条私信引起了她的注意:【您的內容都很乾,考虑直播吗?我们需要一个在心理学和灵修方面的优质帐號】 是短视频官方发来的。 这倒是提醒了醒枝。 她已经做帐號快一年了,完全可以在一周年的时候开一场直播。 她自己靠心理学和灵修救赎了自己,如果能顺手把其他人捞出泥潭,也是一桩好事。 最主要的是,她做的虽然是视频,但全程语音加字幕,剪辑难度很低,在做视频的过程中,还能顺便清空自己,醒枝乐在其中。 【本月20號,是我入驻平台一周年的日子,可以开一小时直播】她回復道。 峰会为期三天,接下来的两天,醒枝便没有见过霍启尊了。 第98章 吃醋 醒枝不想关注的,但她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总忍不住要四处看一圈。 写著霍氏名牌的位置,坐了个陌生人,连宋征都不在。 或许是霍启尊有別的事走了吧,醒枝想。 总不能是被她昨天那个回答气到了,在跟她发脾气。 就算发脾气也没办法。 她现在实在不想跟霍启尊再有任何瓜葛。 三天的峰会,很快就过去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见到时芙。 时芙太忙了。 如今她已经是快50岁的人了,依然活力满满,满世界乱飞。 最近还开始亲自跟著货物越洋了。 醒枝一想到有一天要从母亲手里接过那么大的家业,就本能地头疼加抗拒。 回到京都后,陈熙媛约醒枝吃饭,醒枝这才想起自己给她买的礼物还在霍启尊那里。 她硬著头皮发了个微信给他:“方便吗?我去取那个包,或者让宋助理给我。” 霍启尊甩了个位置给她。 “我11点前会在这里。” 醒枝顺著位置找过去,那是一个高端撞球俱乐部。 一进门,醒枝被扑面而来的菸草味,酒精味,呛了一个跟头。 除了霍启尊,陆羽,顾辞渊等人都在,还有几个不认识的面孔。 站在霍启尊身边的,是程雪粟。 醒枝强迫自己不把眼睛放在程雪粟身上,可有点难。 她太好看了,金色的羊毛卷,一张鹅蛋脸带著的婴儿肥,配上圆圆的大眼睛,唇上的镜面唇釉在灯光下泛著水泽。 穿得也很美,学院风衬衫配短裙,脚上一双白色玛丽珍鞋,是符合她年龄的纯欲风。 此时,霍启尊並没有注意到她,而是在认真教程雪粟打撞球。 “手打直,贴紧台面,拇指把杆架起来。”他声音偏低沉,很有磁性。 程雪粟一脸崇拜地转头看他,却又被他伸手捏住头转回桌面:“別看我,看球。”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程雪粟颤著手,打出了一桿。 进了一个,她跳起来举著双手欢呼,回头给了霍启尊一个拥抱。 醒枝站在门口,只觉得霍启尊对程雪粟的那些小动作,似曾相识。 他的確是个很会撩且自知的男人。 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与她无关,前夫而已。 她忽略那点异样,轻咳了一声。 眾人仿佛这才注意到醒枝的存在。 霍启尊没什么不妥,反而是陆羽和顾辞渊的神情都闪过一丝尷尬。 他们有种带兄弟在外面乱搞,被兄弟老婆抓包的心虚感。 “霍先生,我来拿包。”醒枝客客气气,避免再被程雪粟当成假想敌。 上次程雪粟让她出糗,她有仇当面报了,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以程雪粟的背景来看,硬碰硬吃亏的是她。 最主要是也没必要,她又不准备抢霍启尊! 霍启尊好像才从温柔乡里醒过来,发现了她的存在。 远远地把车钥匙丟给她。 醒枝伸出双手接住,车钥匙砸在手心上,有点痛。 “在车里,自己去拿。” 醒枝没说什么,拿著车钥匙,转身出去。 她一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几个人看著她,各有心思。 程雪粟看看霍启尊,又看看面面相覷的陆羽和顾辞渊,先笑了一下打破了寧静。 “顏小姐真漂亮,像女明星一样。我上次说给她介绍男朋友,她好像还挺不高兴。”她一派天真,眨著懵懂的大眼睛,“也不知她喜欢什么样的。” 她问陆羽和顾辞渊:“你们跟顏小姐熟吗?” 两人连忙摇头。 於是,程雪粟又问霍启尊:“启尊哥哥,你知道她喜欢什么类型吗?我可以给她留意。” 霍启尊:“喜欢弱鸡一样的男人,半死不活的那种。” 陆羽:“……” 顾辞渊:“……” 难怪霍启尊工作日上午找他们打撞球。 这是不知道两人又闹了什么矛盾,还把程雪粟找来刺激醒枝。 醒枝受没受刺激不知道,反正他俩快应激了。 两人看程雪粟顿时多了几分同情。 撞上顏醒枝,必输。 霍启尊的车在地下车库,很好找,最贵最骚的那台就是。 醒枝打开,在副驾上拿到了那个包。 不合时宜的,她想起了那件事。 霍启尊和楚乔开房那天,她也是拿著钥匙来找他的车,之后,掉转了个方向。 他居然没和楚乔结婚,还跟別的人相亲了。 是怕影响楚乔事业发展,或者楚乔觉得自己能爬得更高了? 不对。 醒枝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前者子她还看到楚乔破防,拦霍启尊的车来著。 两年足够发生太多事了,不是当事人,她也说不清。 拿了包,醒枝把钥匙送回去,刚出电梯,便看到了程雪粟站在外面的走廊。 “我还怕你没找到车,想下去帮你呢。”程雪粟说,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好像上次聚会大嘴巴讲她糗事的另有其人。 可能她性子天真,以为讲那些能拉近距离,並不觉得是冒犯吧。 醒枝不愿內耗多猜。 她把钥匙递给程雪粟,也面带微笑:“程小姐,麻烦你把钥匙还给霍先生,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程雪粟收了钥匙,又问:“我能加你微信吗,醒枝姐姐?” 醒枝被这个“姐姐”叫得头皮发麻。 “当然。”她笑著说,掏出了手机。 到了晚上,醒枝便看到了程雪粟的朋友圈。 没有文案,只有一张图。 高档的餐厅,优雅的环境,桌上一大束灰色玫瑰。 对面的男人没有头,看身材和服装品味,就能让人脑补出一张英俊的脸。 那个喉结,醒枝认识。 醒枝顺手把程雪粟的朋友权限设置成了【不看她】。 她心里不舒服。 那种自己吃了一半的蛋糕被別人拿过去继续吃的不舒服。 虽然蛋糕是她先吃的,也不行。 她突然理解了霍启尊对时珏和陈緹的敌意。 跟喜欢不喜欢没关係,就是不舒服。 当晚,醒枝久违的失眠了。 她半夜爬起来去游泳。 第99章 怕黑 游泳这个爱好也是在国外的两年里培养的。 楚然死於溺水,以至於醒枝对水域有天然的排斥,在楚然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用浴缸洗澡都会脑补出他淹死的画面来,痛苦不已。 说来也巧,她去国外接受治疗,遇见的第一个心理医生竟然是霍启尊带她在澳城见过的那位,沈笑非博士。 沈笑非和他的老师共同替她治疗,让她游泳,也算是一种系统脱敏。 这两年,她从恐水,到一点点爱上游泳,还是托沈笑非的福。 家里没有游泳池,凌晨,多数游泳馆和健身房都已经关门了。附近,只有落云酒店的最好。 醒枝去酒店开了个商务套房。 有趣的是,她站在前台办完手续,尚未转身,便用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全副武装的楚乔,身后是一个光头大鬍子男人,这个男人醒枝印象里在电视上见过的。 应该是个导演,叫什么石来著? 那两人心虚,不敢四处看,一前一后上电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醒枝在后面掏出手机,录了段背影。 没想到来游泳还有意外收穫,醒枝的身心都舒畅了好多。 凌晨的泳池没人,她换上泳衣,一头扎入水里。 乾净温暖的池水让她卸下心事,放鬆下来。 醒枝游了两个来回,正要靠岸休息时,她看到了霍启尊。 他还穿著程雪粟朋友圈里那身衣服,看来是没有回家。 他身边跟著点头哈腰的酒店大堂经理,没有程雪粟。 也是,程雪粟那样的家境,不太可能跟刚交往的男人这么快发生关係。 看著两人过来,醒枝的身体下沉,潜入水底去。 她不知道霍启尊有没有看到她,但霍启尊这次地没有跟之前一样停下脚步。 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很奇怪。 醒枝知道,肯定不是吃醋和失落,她又不爱霍启尊。 大堂经理殷勤地替霍启尊打开总统套的门,自己转身走了。 霍启尊也没停留,直接进去。 醒枝衝上水面调整呼吸,之后上岸。 她没了游泳的兴致,裹著浴巾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发了会儿呆。 之后,起身往更衣室走去。 突然,头顶的灯发出嘶嘶啦啦的异响,闪了两下,整个酒店陷入一片漆黑。 醒枝怕黑。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她的手机还在更衣室的柜子里,没有东西可以照明。 不知道在黑暗里站了多久,她缓缓蹲下来。 不远处总统套房的门缓缓开了,霍启尊站在门口。 他用手机照明,去找岸边的那团瘦弱的黑影。 醒枝抱著双膝蹲在那里,小小的一团。 “顏醒枝,过来。”他声音有点紧绷。 醒枝不动。 霍启尊在心里嘆了口气,不得不走过去。 他把自己手机塞到她手里,之后,手伸进她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醒枝往他怀里靠,手脚冰凉,身体发僵。 霍启尊没说话,伸手把她抱进了房间里。 他把掛在一旁的外套取下来,將她包住。 之后,將她放在沙发上。 气氛死一样的沉寂,醒枝拉紧西装外套,微微发抖。 有服务员走楼梯上来敲门,送了个太阳能灯过来。 “霍总,线路故障正在检修,马上就好。” 霍启尊挑了灯看醒枝没有血色的脸。 “至於的,怕成这个样子?” 想起两人一起生活时,她似乎没这么怕黑。 醒枝不说话。 霍启尊嘆口气,又把她揉进自己怀里。 原本决定不再理她的,他还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把灯扔在了地毯上,在黑暗中抱著醒枝沉默地坐著,再也没有说什么。 醒枝慢慢鬆懈下来,呼吸也没那么急促了。黑暗中的她像一只猫,毛绒绒的毛髮,软乎乎的身体。 霍启尊的心也软成了肉乎乎的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电流音响起,头顶和四周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醒枝睁开眼,和霍启尊四目相对。 “多谢。”她说。 眼里的不安褪去,醒枝去捡掉在地上的浴巾,忍著潮湿往腰上围。 她身上这件三点式比基尼太性感了一点,出门的时候隨手拿的,如今面对霍启尊,有点不好意思。 “你身上我哪里没见过。”霍启尊嗤笑一声,“藏什么?” 醒枝没应声,自顾自围她的,霍启尊无奈,走到浴室去。 不一会儿拿了个浴袍过来扔给她。 醒枝接过来,才发现不是酒店统一的款式,是霍启尊的私人物品。 甚至带了点他身上的松木香。 “谢……” “顏醒枝,我不想再听你说谢谢了。”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醒枝垂下眼。 她想跟霍启尊道別,说自己也该回去了。 床头的电话铃声响起。 “霍总,照明恢復了,现在电梯还在检修,为了您的安全,先不要乘坐。” 他们在70层,醒枝自认没有这个体力走下去。 不对,她开了商务套房的,就在楼下。 醒枝暗笑自己被突然其来的黑暗嚇傻了。 “你休息吧,我也该去睡觉了。”她说,被霍启尊拉住手,反扣在了沙发上。 “这道疤是手术留下的?”霍启尊把手伸进她的浴袍里,摸她的右侧肋骨后侧。 “嗯。” 醒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里呢?”他摸的位置是她的后背左侧,肩胛骨以下。 那块的皮肤发黑,跟其他地方顏色不同。 醒枝不安,伸手去扯他的手。 霍启尊的手岿然不动。 “电击留下的。”她嘆口气,如实交代。 如今,时过境迁,那段往事倒也没有想像的那样不堪。 霍启尊沉默著没有说话。 也没有放开她。 好一会儿,他才道:“电梯坏了,哪儿也去不了。” 醒枝:“我在楼下开了套房,可以走楼梯下去。” 霍启尊:“这间总统套是这里上千间房里最好的,你不如住我这儿。” 醒枝这次嘴快过了脑子:“你不是要跟程雪粟恋爱结婚的,我跟你住,成什么样子?” 霍启尊挑了挑一边的眉毛:“你听谁说的。” “难道不是?” 霍启尊一双深暗的眼睛盯著她。 “那你觉得程雪粟配我如何?” 第100章 窝囊又不安分 醒枝想说问她做什么,她的意见对谁来说都不重要。 “我不了解程小姐,不好评价。” 霍启尊按著她的手臂,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脖子上:“我要你说。” 要她说,她可不想说什么好话。 可说坏话没有任何意义,她和霍启尊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这么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 她死过一次了,不想死第二次。 “很般配,她年纪小,家世又好,长得也漂亮,也很聪明。”她说。 霍启尊伸手放开了她。 “去睡觉吧。” 醒枝小小地舒了口气。 她跑出门去,到更衣室换了衣服,又走楼梯到了69层。 隔壁的套房有酣战声,高级酒店套房隔音都好,却依然有丝丝缕缕的声浪传出来,像是楚乔。 这两年在娱乐圈混跡,她倒是很放得开了。 醒枝记得这个导演是有老婆的。 她刷卡进房间,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 霍启尊的浴袍还没有还他,想来他也不缺这么一件。 醒枝在想他刚才压著她问那些话的意思,他难不成是希望她说不般配,跟他哭闹錶白吗? 不可能的,她活著已经用尽全部力气,哪里有额外的心思应付他? 错过一次了,这次给她100个胆子也不敢了。 醒枝又想楚乔的事,她必须找个机会,认识一下这位导演的太太,靠她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弱了。 她记得这个导演是二婚,娶了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九零后老婆。 问问陈熙媛吧,总觉得靠一己之力不行。 醒枝在酒店睡到第二天早上10点多,没有洗漱,直接戴了个口罩回家。 中午,她去赴陈熙媛的约。 两人约在一家私密性很好的小馆子,醒枝把自己的礼物奉上。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怎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陈熙媛看了一眼,跟她道谢,“我恰好没有这个顏色。” 醒枝笑:“媛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怕你瞧不上呢。” “这话说的。”陈熙媛也笑,“都说无功不受禄,你要是上节目还算有求於我,现在是我求你来,你都不愿意。” 醒枝的脸很优越,陈熙媛坚持觉得,她能红。 “恋综的事再说,先让我考虑考虑。”醒枝说,“我原本买这个包是觉得比较適合你的气质,真没有事相求。不过,现在好像有了。” “快说,拿人手短,不帮你做点什么,我还真不好意思。”陈熙媛道。 她一部电影的片酬就几千万,这个对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但她喜欢醒枝,乐意承她的情。 醒枝也看出来了,才敢大胆提要求。 “你跟楚乔关係好吗?”她问。 陈熙媛嗤之以鼻:“她捡我不要的垃圾,关係能有多好?” 醒枝选择了相信她。 不信,她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帮忙。 於是,她把昨天在酒店里碰见楚乔和那位导演的事说了。 她查了一下,那位导演叫王石。 “我想认识她太太。”醒枝说。 “女明星和导演倒不是什么稀罕事。”陈熙媛沉吟,“认识他太太也很容易,下星期,我有个关係好的朋友开派对,叫上她就是。” 又问,“你和楚乔有仇?” 醒枝:“还用说吗,要不是她,霍启尊也成不了前夫。” 陈熙媛脑子里过了过这些弯弯绕绕,就懂了。 楚乔拆散了她的姻缘,她报復楚乔,这也是个立得住脚的理由。所以醒枝不慌。 在这期间,醒枝特地多查了一些王石老婆的信息,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周。 开派对的也是个女明星,叫蔡璨。年纪相对大一些,如今已经半隱退状態,年轻时也是红极一时的天后级別人物。 陈熙媛带醒枝过去跟她认识,对蔡璨说:“这是我妹妹,你多照顾一些。” 蔡璨一见醒枝便笑了:“这不就是曝光汪天成那个贱人的勇士?” 当著陈熙媛的面,直呼她前夫是贱人,看来蔡璨也是个敞亮的大姐大。 “不敢不敢,我主要是曝光另一个贱人,波及到了媛姐前夫。”醒枝也大大咧咧,“口无遮拦”起来。 显然,蔡璨很喜欢她的说话方式,伸手揽了她的肩:“今天会来几个娱乐圈小鲜肉,看上哪个了跟姐直说,姐给你介绍。” “谢谢姐。”醒枝也不拿乔,对蔡璨笑。 她突然觉得,这帮娱乐圈的姐姐们很有可能会帮她大忙。 宴会途中,她看到了王石的老婆林静嫻。 林静嫻姍姍来迟,显然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笑得很靦腆。 那是个很普通的女人,不丑,但在一群俊男美女的衬托下,显得尤其朴实无华。 她穿平底鞋,身上的裙子也比较保守。 陈熙媛端著酒杯过去,跟她寒暄。 她有点侷促地笑了一下:“陈老师,我可能不方便喝酒。” “哦哦,这是有喜了吗?”陈熙媛打量她,笑著问。 “嗯,现在前三个月,还在保密阶段。蔡璨老师跟王导合作了那么多次,都是朋友。 约我,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她羞涩地说,伸手抚上肚子。 醒枝跟在陈熙媛身后,大脑飞速运转。 看得出来,林静嫻非常在意自己王导太太的身份,以为他怀孕生子为荣。 而且看她的样子,很可能是那种老公出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 她怀孕的事,明明可以不说,偏偏说给这帮女明星,要么是为了宣示主权,要么是希望通过她们的嘴让圈里人知道。 醒枝在短短几分钟给林静嫻下了定义:这个女人窝囊却又不安分。 在某个瞬间,她甚至產生了一股恶念:如果让林静嫻撞见楚乔和王石的姦情,气到流產,那楚乔怕是就再也混不下去了。 不行,孩子是无辜的。 她赶紧阻止自己这个念头。 她这么做,跟楚乔有什么区別? “王太太怀孕了呀,恭喜恭喜。”她也在一旁说。 陈熙媛便拉了她过来给林静嫻介绍,醒枝很自然地跟她聊了聊。 又说:“我表姐前阵子刚生了宝宝,她一根妊娠纹都没有,说是有一款精油特別有效,王太太可以加我微信,等我问到了,把品牌发给你。” 第101章 她耍心机 林静嫻在嫁给王石之前是他的助理,而王石早在10年前就是知名导演,他们的身份一直不对等。 再加上王石每天在美女如云的圈子里,而林静嫻的长相只能算普通偏上,导致她一直又卑又亢。 醒枝不管是长相还是穿著,又都看上去贵气非凡,再加上有蔡璨和陈熙媛的引荐,很难不让她高看一眼。 如今醒枝要加林静嫻微信,在林静嫻眼里,是对她这个“王导太太”身份的认可和尊敬。 代表她也能帮王石出来社交了,自然高兴。 她没了原本的侷促感,赶忙掏出微信扫了醒枝,又对陈熙媛道:“陈老师,咱们加个微信吧,以后少不了合作的机会。” 她竟然已经开始替王石约工作了。 按照林静嫻的逻辑:她自己是有点个人魅力的,王石就应该多派她出来给太太们社交,以后他不方便做的,搞不定的,还有她。 殊不知,她几斤几两,早被这些女人们一眼看穿。 “好啊。”陈熙媛赶忙说,拿出了手机。 又对醒枝使了个眼色,“那不如一会儿我拉个群,找机会一块儿出去玩呀。” “那太好了,我刚来京都这边也没什么朋友,以后希望姐姐们多带带我。”醒枝忙说,又问林静嫻,“王太太怀著孕,会不会不方便?” 林静嫻赶忙摇头:“不会的,王总工作忙,有时候没空陪我,也希望我能多出来放鬆一下。” 跟她前面说的怀孕保密阶段不適合出来玩前后矛盾。 醒枝抽空看林静嫻的朋友圈,也一直在分享自己的孕期日常,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怀孕,哪有什么保密不保密? 饭但谁会在意呢? 只要看出了她是有野心的就够了。 就这样,几个女人加了微信,陈熙媛又把蔡璨拉上,建了一个四人小群。 私下里,醒枝又跟蔡璨和陈熙媛吃了几次饭,三个女人颇为投缘,简直一拍即合。 蔡璨,陈熙媛都是名利场上混跡多年的,拉拢林静嫻一个家庭主妇,简直是信手拈来。 於是,她们的小群很热闹,陈熙媛中间又约了林静嫻两次,还送了投一个很贵的包,林静嫻也收了。 她也因此更加看得起自己:连这么大牌的女明星都要哈著呢她,她在女明星和富太太圈里,是有自己价值的。 又过了两周,陈熙媛得到一个消息:楚乔所在的剧组要去峇里岛。 “现在楚乔和王石打得火热,去了说不定就能撞上,你去不?”她诱惑醒枝。 一听到这个地方,尘封的记忆被唤起,醒枝的心提了一题。 “去。”醒枝简洁地说,“多组织几个人,所有机酒我报销。”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与此同时,她想起了舒顏来。 两年前她在泰国出事,可把舒顏嚇坏了。 如今时过境迁,舒顏的事业小有成就,每年还能给醒枝分红,人也忙得飞起。 “我们去峇里岛玩,你去不去?”她给舒顏发了个微信。 舒顏直接语音通话拨了过来。 “姑奶奶,我没空。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她千叮嚀万嘱咐,就差问醒枝是不是要继续查楚然的事来了。 “单纯过去玩。”醒枝说,对舒顏没心没肺的眨眨眼。 楚然的事已经过去三年了,哪里还查得出什么? 陈熙媛说干就干,在四人的小群里@所有人。 【我两天后去峇里岛,一起吗?】 【蔡璨:好啊,这两天正好不知道去哪儿放鬆呢】 【醒枝:我要去,我想坐公主號游轮出海】 林静嫻一直没说话。 醒枝猜测,出门吃个饭这种的活动她有自主权,但如果离开京都出门旅游,她应该是要得到王石允许的。 她没@林静嫻。 却说了句:【王太太肯定也去,还能给王导一个惊喜】 “王导”二字是林静嫻的情绪开关,她马上说话了:【什么意思?】 醒枝回她:【今天我朋友在泰国偶遇您家王导了,您要是突然过去探班,不是惊喜是什么】 她发了一张照片到群里。 泰国街头,王石戴著墨镜走在路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手里明显拿著个女士包。 林静嫻许久没有说话,一直到深夜,突然回了一句:【我也去】 两天后,一行十几人到了峇里岛。 陈熙媛是大明星,定最好的机票酒店给眾人,又做出一副拉拢林静嫻的样子,林静嫻便觉得她一定有求於王石。 殊不知所有费用都是醒枝掏的。 醒枝也装得跟蹭吃蹭喝的小跟班一样,更是极大减轻了林静嫻的心理负担。 眾人换了泳装一同去海滩,陈熙媛和蔡璨看见醒枝的都惊了。 黑色,上身七分袖,下身短裤。 相比之下,连怀孕的林静嫻都比她穿得性感些。 “年纪轻轻,怎么选这么保守的款式?”蔡璨问,“跟我们比起来,你不像出来玩的,倒像是来打比赛的。” 醒枝说:“之前做过手术,身上有疤,我有点不好意思。” 她一边说,一边特地把下摆撩上去一点给蔡璨看。 这种不拿她当外人的举动极大地取悦了蔡璨。 蔡璨顺手对著她的皮肤摸了一把,笑道:“怕什么,你身材这么好,瑕不掩瑜。” “她有心机著呢,”陈熙媛也笑,“你想想,我们都穿得枝招展,她却这么朴实无华,那別人会不会看她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发现她包得这么严实还这么美。” 虽然是玩笑,但陈熙媛也不是乱说。 因为醒枝露出的胳膊和腿太白了,那个腰又细的不像话,在周围无数皮肤幽深的东南亚人衬托下,更显得惊艷。 已经有好几个老外对她吹口哨了。 “看了吧,咱们两个还是靠脸吃饭的,都被她比下去了。”陈熙媛又对蔡璨道。 陈熙媛说大美女,一直美得轻轻鬆鬆,所以她这话並不酸,说一种变相的讚美,和逗小孩。 反而是林静嫻化了个妆,出发前照了好几遍镜子,很不自信。 醒枝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霍启尊,只能说世界太小了。 第102章 死去的前妻 有人在水上玩衝浪板。 背头,衬衫,白色的沙滩裤,身量很高,远远的就看著眼熟。 那人急速地滑行过来,起初手里还拉著绳子,到后来直接鬆了,只靠两条腿控板。 快艇就在他身边,准备隨时出手救他,可他连救生衣都没穿,就那么插著口袋懒懒地站著,如履平地。 “好帅呀。”周围一片痴的声音,已经有女孩子举起了手机。 之后,那人上岸,一个金髮女孩抱著浴巾飞奔过去。 “启尊哥哥,你简直帅到让人失语。” 醒枝吃了一惊,正要別过头去,已经跟霍启尊四目相对。 “好巧,霍小爷也在。”居然说蔡璨先开口打招呼。 醒枝想起陈熙媛说蔡璨也是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家里有红色背景的。 “璨姐,度假来了?”霍启尊站在岸上脱了衬衫,隨意地用浴巾擦著身子。 阳光下,他精壮的腰腹肌理异常明显,腹肌人鱼线一览无余。 霍启尊跟蔡璨打完招呼,又对陈熙媛点点头,接著,便看到了盯著他人鱼线和裤子前门发呆的醒枝。 咳了一声:“真巧啊,顏小姐。” 醒枝猛地抬头,耳垂上的红不知是不是被阳光照的。 “是啊,世界真小,霍先生。” 程雪粟看醒枝的眼神很是探究:“顏小姐是什么时候决定来峇里岛的?” 醒枝不明白她这话的用意,不过不重要。 “媛姐上周六就约我了,怎么了?” 程雪粟笑了笑,踮起脚跟霍启尊耳语了一句什么,没有再跟醒枝说话。 醒枝在心里翻了白眼,有病,不会以为她来偶遇他们吧? 霍启尊居然也笑,癲公顛婆! “玩滑板吗?用我的快艇。”霍启尊邀约她们。 林静嫻得在下面休息,陈熙媛陪她,蔡璨要去。 “顏小姐不一起?”霍启尊看她。 蔡璨瞭然,拉了她的胳膊:“走!” 醒枝就这么被带了上去。 程雪粟跟蔡璨年纪差的有点多,但也是认识的,后来便被蔡璨带走玩滑板了。 不知是不是醒枝的错觉,她总觉得蔡璨似乎在给她和霍启尊创造独处的机会? 奇奇怪怪的。 “进来。”霍启尊说,先进了船舱。 醒枝有点反应过来了程雪粟那句话,正在低头翻朋友圈。 霍启尊是不可能发的。 她点程雪粟头像进去看,果然她在两天前发了一条:【要跟心上人去峇里岛了,好期待。】 醒枝甚至合理怀疑这条朋友圈只对她可见。 不过也不好说,霍启尊虽然討厌女人秀恩爱,但是换了市长孙女可能就没事了。 程雪粟该不会以为她是过来偶遇他们来了吧? 大概是因为许久没等到人,霍启尊又走出来,猛地拉了她一把。 醒枝脚下一个趔趄,往前扑去。 她伸手撑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无比扎实的,肌肉的触感。 带著海水的潮气。 但醒枝像被烫了一般,猛地收回手。 她被霍启尊兜著腰一提,就带了进去。 脚踩在他的脚背上。 狭小幽暗的卫生间內,她转不了身。 霍启尊扣著她的下巴,目光幽暗地凝视著她。 他的眼神,醒枝秒懂。 但她无路可退,避无可避。 霍启尊凑过来,轻咬了一下她的唇。 这一下还算克制。 “带著个孕妇来抓姦,你怎么敢的?出了事谁负责?”霍启尊的声音里无奈多过指责。 但这事他怎么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蔡璨不知情,陈熙媛不会的。 那就是霍启尊一直在跟踪她的行踪。 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神陡然变冷:“你调查我?” 霍启尊掐著她下巴的手还没放开,手指儘可能克制著力道,不让自己弄疼她。 “死了两年的前妻突然杀回来,我总要知道你要做什么吧。”霍启尊的鼻子贴著她的,说话间带著灼热的呼吸。 醒枝透不过气,脑子一片混乱。 她没有抓到重点信息,恼怒的来了句:“你说谁死了?” 霍启尊被她脑子失灵的模样逗得直笑,又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的唇。 他眼神的热度太高,强势的要命。 醒枝被他盯得不自在,別过眼去:“我做什么是我的事,但你放心,我现在成长了,再也不会拉你下水了。” “就这么把他老婆带了来,你当王石是吃素的?” 霍启尊另一只手已经握在了她的腰上。 醒枝扭了一下,挣扎不开,索性忽略他作乱的手:“那是我的事,我被他杀人灭口,也与你无关。” “楚乔还是我旗下的艺人,怎么无关?” 哦,对。 难怪他会过来。 “那就我找黑料,你保她,我们各凭本事。”她眼里那点感性的情绪突然就消失殆尽了,只剩一片凉意,“放开我,霍启尊,不然我就喊非礼,让程雪粟知道你是什么人。” 此时,外面竟然真的传来程雪粟的声音:“启尊哥哥,你在里面吗?” 醒枝张嘴,被霍启尊单手捂住。 “顏醒枝,这个画面是不是似曾相识?”他凑在她耳边问。 当然似曾相识。 同样的场景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不过当时外面站著的是楚乔。 醒枝赌气,咬他手心的软肉。 濡湿的触感,带了点疼,不打紧。 狭窄的空间里,荷尔蒙分泌达到了峰值。 醒枝眼底一片水汽,恶意地在霍启尊背上抓了两道红痕。 “坏东西。”霍启尊轻喘著骂她,並不阻止。 等他们出去时,程雪粟已经不在外面。 只剩蔡璨著甲板上抽菸,看两人的眼神一副“我懂”的模样。 霍启尊坐过去跟她一起抽,醒枝尷尬得离两人三步远。 再后来,程雪粟玩完摩托艇上来,霍启尊已经把他的衬衫穿上。 程雪粟看醒枝一脸探究:“醒枝姐姐,你玩什么项目了,怎么没看见你?” 她可能觉得之前的质问显得太紧绷了,此刻又鬆弛了下来,笑意盈盈了。 醒枝还没开口,蔡璨道:“你眼里只有你的启尊哥哥,哪里看得到我们?” 程雪粟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看霍启尊更是一副小女孩的羞怯。 第103章 你和那个和尚关係很好? 醒枝选的酒店早就提前踩好了点。 她来之前让拉彭查的,楚乔和王石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天。 晚上,醒枝在酒店下面的小商店买东西,她穿一条波西米亚风的裙子,脚上踩著人字拖,看上去和这里的同胞游客没什么区別,如果硬说有的话,可能是口罩外的那双眼睛太过明亮了。 买完东西,醒枝手里拎著个塑胶袋,便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玩手机。 坐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便看到了楚乔和王石的身影。 毕竟不是在国內,楚乔的知名度倒也没有那么高,她相对放鬆,只戴了个口罩,王石有標誌性的光头和大鬍子,戴不戴墨镜没差別。 醒枝给陈熙媛发了个微信:“来了。” 陈熙媛起身,顶著一头洗髮水泡沫去敲林静嫻的门。 “王太太,你房间的淋浴怎么样?” 林静嫻好一会儿才揉著眼睛探出头来:“陈老师,怎么了?” 对她来说,这个时间点敲门,已经有点冒犯了。 陈熙媛开口:“我房间的淋浴坏了,在你这里冲个头髮。” 林静嫻不疑有他:“哦,好……” 准备把陈熙媛让进门,突然,她瞪大了眼睛:“老公!” 王石正和楚乔一前一后走过来。 王石不愧是导演,反应迅速:“你什么时候来的?” 又泰然自若地对楚乔道,“快进去吧,我跟底下保安打过招呼了,他们不敢追到这里来。” 楚乔原本还很慌乱,马上如梦初醒一般:“多谢王导,幸亏遇见您了。” “怎么回事?”林静嫻问。 王石:“楚老师遇到了私生饭,被嚇坏了,我送她上来。” 一旁的陈熙媛顶著满头的洗髮水泡沫,人都呆了呆,这也太丝滑了,男人出轨不被抓,有的是办法。 看见楚乔,她更是跟吃了个死苍蝇一样噁心。 “楚小姐年轻漂亮,惦记的男人也多。”她勾了勾唇开口。 楚乔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强笑道:“陈老师过奖了。” 一场捉姦大戏,竟然这样被轻而易举的化解。 陈熙媛自然是没用林静嫻的浴室,但为了这场戏没那么假,她敲开了蔡璨的门。 醒枝坐在楼下没上去,看著微信里陈熙媛发来的战报。 【陈熙媛:好可惜,我以为能撕起来呢】 醒枝露出个浅浅的笑意:【怎么可能?不过这样已经够了】 先让林静嫻察觉到婚姻里的危机。 不过她靠王石活著,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因为楚乔的存在,她要在这段婚姻里出局。 楚乔会不会抢王石? 醒枝说不好,但她要给林静嫻一个感觉,那就是楚乔一定会抢。 峇里岛一行不过是下个鉤子,好戏还在后边。 醒枝在楼下吃了一串烤魷鱼,喝了一罐气泡水,之后打车去了酒吧一条街。 拉彭在等她。 华人美女和泰国和尚的组合很少见,两人坐在酒吧角落喝酒聊天,不少人往这边看。 包括霍启尊和程雪粟。 “醒枝姐姐路子好野哦。”程雪粟咬著鸡尾酒的吸管笑。 霍启尊露出不耐烦神情:“不好好喝酒,看她做什么?” 醒枝养病的这两年一直没有跟拉彭断了联繫,如今,两人已经算是朋友。 他拿了个佛牌送她。 “我不需要这些。”醒枝说。 她对这些所谓的“神秘力量”持保留態度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看很多佛牌的功效都是招財招桃,她志不在此。 “拿著吧,这是保平安和斩烂桃的。” “哦?”醒枝来了精神,她倒是的確需要斩一斩霍启尊这朵烂桃。 她马上接过来,掛在了脖子上。 “灵验吗?我可要相信了。” 拉彭大笑:“在別处不知道,本土神明,在本土肯定是可以保佑你。”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如今,醒枝对骗保產业链已经有了明確的了解。 凌晨三点,醒枝起身摆摆手:“我回去睡觉了。” 她不能喝酒,一直在喝气泡水,感觉嗓子眼都发顶。 她的裙摆太长,踉蹌了一下。 拉彭抓了她手臂,才让她不至於摔倒。 “多谢。”两人挥手告別,醒枝也就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坐在吧檯前的霍启尊和程雪粟。 阴魂不散,有病。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程雪粟和霍启尊靠的有点近,她金色的头髮搭在他的肩上,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很开心。 醒枝心口有点堵,说不上来的滋味。 “怎么了?”拉彭问她。 “没事,看到个熟人。”醒枝说。 拉彭也看了一眼,他常年跟华人打交道,比较敏锐:“这人不是两年前救你的那个?你丈夫?” 醒枝咳了一下:“前夫。” 她又想起两年多前惊心动魄的一幕,要是没有霍启尊,她活不到现在吧。 心底有什么东西闪过,醒枝极力忽略。 拉彭又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回去后,醒枝又开始睡不著了,她不敢下下海,便去酒店的露天泳池游了两圈。 余光一瞥,便发现岸上坐了个人。 除了霍启尊,没別人。 醒枝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自顾自又游了两圈。 霍启尊不走,她又累了,只能上岸休息。 人还没爬上来,霍启尊已经下了水。 他伸手捞住她的腰,接著將她抵在了泳池壁上。 “有病就去治,能不能不要四处发情?”醒枝冷笑,伸手推他。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贴在肌肉上,无比色气。 她的脸莫名就被熏红了。 霍启尊托著她的下巴吻上来,强势,霸道。 醒枝被迫承受,慢慢地便软了腰。 他太了解她,能精准的找到她的情绪开关,带著她沉沦起伏。 醒枝发出呜呜咽咽的抗议声。 霍启尊捏著她的腮,强迫她回应。 “你在泰国行程这么忙呢?跟这个和尚关係很好?”霍启尊带了点喘问她。 “不关你的事。”醒枝也在微喘。 霍启尊捏著她腰间露出的一点皮肤,微微用力:“好好说,不然你今天晚上不一定走得了。” 醒枝翻了个白眼:“我也没问你和程雪粟啊,你凭什么管我?” 霍启尊眸子幽深:“你可以问。” 他一脸坦然:“问吧。” 第104章 季云泽 醒枝没什么想问他的。 她这次回来容不得任何闪失,霍启尊是计划外的人,她不想节外生枝。 他早晚会结婚,没有程雪粟,也会有別人,总归不是她。 “我没什么想问的。”醒枝说,別过眼去。 “哪怕我娶了程雪粟,你也不在乎?”霍启尊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你跟谁结婚是你的事,与我无关。”醒枝说。 她被闹得有点烦了,推了霍启尊一把,就要上岸。 霍启尊却不依她,这次,他也顾不上问什么和尚不和尚的事了,吻得更加凶和急。 他压著她,手不安分地乱摸。 这几次他们都没做到最后,可也差不了许多。 醒枝都快烦死了。 “程雪粟满足不了你是不是?”她烦躁又生气。 烦的是霍启尊阴魂不散,气的是自己身体太诚实。 霍启尊亲够了才说:“嗯,她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只是单纯的小女孩,而你,是个欲望满身的坏女人。”霍启尊咬她的耳朵。 醒枝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她屈膝,攻击他最薄弱的地方。 奈何霍启尊预判了她的行动,一把將她那条腿拉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金鸡独立的醒枝,只有贴紧他才不至於摔倒。 “你这样有意思吗?” 霍启尊冷笑:“不是你为了利用我阴魂不散的时候了?” 两人拉扯间,有人从酒店大厅出来,看轮廓像程雪粟。 “下去。”霍启尊坐进水里,把醒枝按在了自己腿上。 伸手把岸上醒枝给自己准备的大浴巾盖上。 醒枝偏要起身,被他低头警告:“不听话的话,我现在就去告诉王石你要做什么。” 醒枝乖乖不动了。 程雪粟穿了一件很清凉的吊带裙,头髮编成了两个鬆散的麻辫垂在胸前,尽显青春洋溢的少女气息。 “这时候不睡觉,你怎么来了?”霍启尊问。 程雪粟嘟嘴,坐在岸上:“睡不著,想去找你聊聊天,结果你房间没人。” 又疑惑地看了霍启尊一眼:“你怎么不换泳衣,直接穿这一身下水了?” 醒枝趴在他腿上,支起耳朵,她倒要听听霍启尊怎么说。 “手机掉水里了,下来捡一下,顺便游了一圈。”霍启尊声音很淡定。 嘖嘖嘖,要是程雪粟发现她,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这么淡定。醒枝恶意地想。 程雪粟不走,还把一双白腿放进水里。 “启尊哥哥,家里人都知道我跟你来峇里岛玩了。” 霍启尊“嗯”了一声。 “我爷爷听说咱们两个在交往,特別支持。下个月下个月他老人家过寿,你要不要来?”程雪粟又问。 “当然可以,作为晚辈也是应该的。”霍启尊说。 程雪粟听上去很高兴:“原来跟你相亲,想嫁给你,只是出於崇拜。现在相处久了,感觉……” 后面的声音带了几分娇。 “感觉什么?”霍启尊声音听上去很有温度,带了点撩。 “哎呀,不说了,討厌。”程雪粟起身跺脚,一副“你懂的”的模样。 醒枝以为她要走了,可她又坐了下来。 醒枝闭气不能太久,便有点急。 她伸手在霍启尊腿上抓了一把。 霍启尊伸脚轻轻踢了一下她的小腿。 又过了好一会儿,醒枝觉得已经有点挑战人类极限了。 她猛地起身,又被霍启尊按了下去。 霍启尊拿出自己的房卡给程雪粟:“帮我去房间把烟拿来。” “你自己不去,就知道使唤我。”程雪粟嘟噥,却乖乖去了。 醒枝浮出水面大口呼吸,被霍启尊搂过来,猛地渡了两口气过来,才不至於晕过去。 “搞得跟偷情一样,简直有病。”她脸色慢慢恢復,张嘴骂他。 “我看你享受得很。”霍启尊悠哉悠哉。 醒枝浴巾也没要,爬上岸走了。 她在附近长椅上坐了会儿,看见程雪粟出来才进去的,免得电梯里撞见太尷尬。 第二天一早,林静嫻来跟一行人告別。 “我家先生在这边有別墅,我过去住。”她说,对夜里的事闭口不谈。 不知道她是不是信了王石的鬼话。 “不可能完全相信的,女人在这方面格外敏感。只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罢了。”陈熙媛说。 她们几个又玩了两三天才回去。 这次峇里岛之行,醒枝基本上该做的都做了,收穫颇丰。 在学习了很久的自我疗愈之后,她如今再也不像过去那样急躁,早已静了下来。 搬倒楚乔不急於一时,急也没用。 这一天,她去舒顏公司,遇上了许久不见的季云泽。 三人一起吃了饭,季云泽提议送她回家。 车子一路开到小区门口,季云泽停下来,一双眼睛痴痴地看著她。 “两年不见,你去哪儿了?”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问舒顏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醒枝笑了一下:“身体不太好,去国外调养了。” “你比原来更瘦了。”季云泽说,“你记不记得还有几万块的学费在我这里存著,没有消耗。” “是吗?我还真忘了。”醒枝说,“最近很忙,也认清了自己没有音乐天赋的事实,我看算了吧。” 楚乔都不怎么演出了,她实在没有学小提琴的必要了。 季云泽要把钱退给她。 “存著吧,以后万一想学再看。”醒枝说。 季云泽依然没有下车的意思,还在盯住她不放:“你明天有事吗?不忙的话一起喝咖啡。” 醒枝想了想,也行。 她实在需要出现一个新的人,不然满脑子都是霍启尊。 季云泽很纯,人和家世都很乾净,不需要她什么心思。 “好,我明天下午有空。” 第二天两人真的约了个咖啡,季云泽时不时便看著她发呆,好像生怕自己一错眼,她就飞走了。 “我周末在剧院有演出,你能来吗?”他有点得寸进尺了。 醒枝垂眼思索了半分钟。 “要是没空也没关係……” “可以。” 两人几乎同时说。 季云泽很兴奋,看醒枝的眼里有光。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男孩子。 第105章 九十一分钟 季云泽原本就小有名气,经过了两年的深耕,如今他已经一票难求。 醒枝坐第一排的vip专座,盯著舞台上的季云泽出神。 如今,这种场合的演出楚乔已经不会出现了,时间真的改变了太多东西。 人在专业领域,果然会散发魅力。 醒枝作为一个完全没有音乐细胞的人,竟然也觉得他在闪闪发光。 结束时,她跟无数观眾一样站起来鼓掌,接著,便看到了跑上去献的程雪粟。 既然程雪粟在,醒枝朝她跑去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了霍启尊。 他们的见面频率会不会太高了一点? 人潮散去,醒枝不动,没想到程雪粟和霍启尊也不动。 两人跟出来的季云泽打招呼,好像这才看到醒枝一般。 季云泽对醒枝介绍:“雪粟是我的学生。” 程雪粟对季云泽介绍:“这是我男朋友霍启尊。” 季云泽不知道醒枝和霍启尊的过往,但知道楚乔和他恋爱过,已经不免在心里感慨一句贵圈真乱。 但他是个向来彬彬有礼的人,跟霍启尊点点头,並未表露什么。 反倒是程雪粟,一双大眼睛在醒枝脸上来回逡巡,问道:“醒枝姐姐跟季老师在交往吗?” 醒枝还未开口,季云泽笑道:“还没到这一步,我在追求枝枝。” 这倒是给了醒枝一个台阶下,因为她想跟季云泽试试,也是为了免去霍启尊这个麻烦。 从他嘴里说出来,可信度更高。 醒枝想著,便看霍启尊,后者一副扑克脸,好像什么都跟他没关係。 “我和启尊哥哥要去吃宵夜,一起吗?”程雪粟问。 季云泽看醒枝,醒枝赶忙拒绝:“不了,我们已经订好了餐厅。” 程雪粟明显鬆了口气,却还是笑道:“也是,你们现在还需要私人空间,曖昧期是正甜的时候。” 醒枝懒得理她,看一眼手錶,又对季云泽道:“咱们该走了。” 两人就这么走了。 她知道自己该往前看,往事封尘在记忆里就好。 可不知怎么,就是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个晚上,她和季云泽舒顏三人吃宵夜,霍启尊的车停在不远处看她。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也就是那天晚上,她逼婚成功了。 她没定餐厅,信口胡说的。 他们去了剧院附近的一家西餐。 吃饭时,季云泽自然的把手边的牛排切成小块,递给醒枝,再把她的交换过去。 醒枝没有拒绝。 她看面前的这个人。 季云泽比实际年龄更显小一些,皮肤白皙,一笑两颗小虎牙,乾净温暖。 他家境不错,虽然不像顏家有钱,但也是中產以上,书香门第。 听舒顏说,他爷爷奶奶那辈都是大学教授。 这样的人底线很高,道德標准也比普通人高一些,其实很適合做丈夫。 虽然醒枝並没有结婚的计划,但作为顏家的独女,这是早晚的事。 她看著季云泽发呆,竟然开始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个合適人选。 季云泽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我脸上有东西吗?”他问。 醒枝摇头,仓促的笑了一下:“感觉你挺可爱的。” 季云泽的脸倏地红了。 两人吃完饭已经是晚上10:00多,醒枝开了车,他们在餐厅门口告別,各自回家。 不知怎么,到了自己小区楼下,醒枝莫名悬著颗心。 她环顾四周,附近没有跑车或者千万级豪车的踪影。 从包里拿出手机,也没有霍启尊的信息。 还好,也许他已经被程雪粟绊住了脚。 醒枝鬆口气。 她住的小区一梯一户,要刷门禁,霍启尊上不来。 电梯一路上行,到了门口,她指纹解锁。 余光一瞥,便看到了步梯转角处的一点微光。 醒枝心头一紧。 隨著电子锁的提示音,入户门打开,她迅速进屋,关门的瞬间,被人在身后一拉,接著落入了一个坚硬的带著菸草味的怀抱。 她被带著进屋,甩上了门。 这个怀抱醒枝太熟悉,並不害怕。但她拼命挣扎,用脚踢他的下盘,咬上他的手臂。 “霍启尊,你是什么神经病,跟踪狂!” “顏醒枝,又一个弱鸡一样的男人。”霍启尊沉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的撕咬,在他眼里是小猫挠痒痒,他根本不在乎。 “你们两个那顿饭吃了九十一分钟。” 醒枝自认为这两年的心理疗愈下来,她已经是一个极其稳定的人,谁知,霍启尊总能轻而易举地掀起她的情绪,惹恼她。 “跟踪我是吧?那你有没有想过,九十一分钟干什么都够了?”她抬起头来冷笑,看著霍启尊衬衫袖子上渗出血跡。 他的胳膊被她咬破了。 “我们不只吃饭,说不定还找机会上了个床。” 话音刚落,她身上的衬衫被他大力扯开。 扣子噼里啪啦崩落一地。 醒枝的黑色文胸和雪白的胴体就这样曝光在霍启尊的视线里。 她身上没有曖昧痕跡,霍启尊吃人的眼神缓和了少许。 醒枝双眼发红:“霍启尊,你混蛋!” 霍启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继续盯著她:“你准备跟季云泽交往了?” 醒枝被他盯得发慌:“是又怎么样?” 她別过眼去。 “呵。”霍启尊哂笑了一下,“顏醒枝,你觉得招惹过我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吗?” 醒枝脸色发白,抿唇不语。 好一会儿她才说:“之前是我不对,为了报仇不顾一切,可我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她的態度突然软了下来,稍稍侧身给他看自己肋骨后侧的疤。 “霍启尊,我这两年多过得很不好,为了活命,我丟了一个肝,还做脱敏治疗,被电击了很多次。 我知道我罪大恶极,可我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是吗?” 这番话,让霍启尊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没说话也没再动。 “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你让让我,別跟我一般见识,好不好?”醒枝连音质都温柔了许多。 她知道霍启尊吃软不吃硬。 “你和季云泽是为了摆脱我,还是因为真的喜欢他?”霍启尊沉默了一会儿开口。 醒枝就这样穿著被扯破的衬衫站在他面前,一身狼狈。 “都有。”她说。 霍启尊的胸口又剧烈起伏,低著头与她的视线平齐。 良久,他转身离去。 醒枝觉得,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第106章 霍启尊官宣 醒枝那番话有奇效,霍启尊果然消停了,再后来的一周就没有见到了。 她和季云泽一起吃了几顿饭,两人的进展平稳。 20號,到了她承诺在短视频平台开直播的日子。 当晚8点,醒枝如约而至。 她不露脸,不需要额外准备什么,只需要找个手机支架,对著一块手写板即可。 她只有十几万粉丝,但转化率很高,刚开播便被平台加了【精品】字样,直播间里涌入了上万人。 直播很平顺地进行,不连线,只回答了几个弹幕上的留言。 唯一的小插曲出现在下播的时候。 9点钟,她点下播,误触到了镜头翻转的按键,猝不及防在屏幕里露了將近一分钟的脸。 之后,便是手忙脚乱一通操作,才关了直播间。 醒枝倒不怕露脸,只是她做的內容实在跟顏值无关,没有必要。 她下了播便去洗漱了,洗澡出来,再登陆帐號,才发现粉丝数不断地增加,不管什么时候再打开,新消息都是99+。 事情的走向不受醒枝控制,还没过12点,便已经有了不少营销號发她素顏懟在屏幕上的那张脸。 营销號都在盛讚她的美貌: 【十年心理学无人问,一朝露脸天下闻】 【谁懂啊,难怪她不露脸,露脸的话真的很难集中注意力听她说什么啊】 醒枝面无表情地翻了翻评论区,最后只觉得麻烦。 她做这个帐號,纯公益性质,隨缘更新,还真没想用来做什么。 如今开始被人关注,还是以顏值破圈,就很离谱。 她关了手机睡觉,第二天再开机,发现私信里挤满了合作消息。 还有人扒出了她顏家大小姐的身份。 一切在往不受控制的方面发展,有点节外生枝的意思。 那些私信醒枝没回,看著逼近百万的粉丝数量,她头疼又抗拒。 到后来,竟然有人找到了她的私人电话要同她深入聊聊。 连续好几天的时间里,醒枝陷入了混乱里。 她的粉丝破了百万,网上讚誉一片,可她连门都不敢出。 她乾脆偷了几天閒,整理了一下眼前的事態。 “要我说你就趁著这个热度上恋综吧,”陈熙媛在电话里劝她,笑得没心没肺。 “再说吧。”醒枝说。 眼下,她一边熟悉生意一边忙著搞楚乔,还真是有点分身乏术。 从泰国回来后,林静嫻就没有在群里说过话了。 按照陈熙媛的分析,林静嫻应该已经知道了什么,她觉得磨不开面子,毕竟在她嘴里,她和丈夫是异常恩爱的。 而且也不排除,她察觉到了一同去峇里岛就是一个局。 最近楚乔和王石打得更加火热,醒枝猜测,有很大的可能是楚乔得罪了霍启尊,怕真的跟霍氏解约后没有退路,在给自己找下家。 她买通了狗仔,也拿到了一些证据,之后新註册了一个微信號,加了林静嫻。 几张照片发过去。 那边已经疯了。 【你是谁?】 【你要做什么?】 【谁给你我的微信號?】 接著,林静嫻打了语音电话过来,醒枝迅速掛断。 照片上楚乔大多是背影和侧脸,並不清晰,反而是王石的光头大鬍子引人注目。 但林静嫻没有任何一句关於这个女人是谁的质问,显然已经知道了。 是王石稳住了她,或者说,她根本不敢怎样。 醒枝大概摸到了她的底线,將她微信刪除。 又过了几天,醒枝在新闻上看到了霍启尊。 他和程雪粟一同参加程雪粟爷爷的寿宴,程雪粟像个小公主一样,穿一身可爱的粉色小礼服,跟他的粉色领带是情侣色。 媒体用了大量溢美之词来盛讚两人的顏值和家世,夸他们是天作之合。 醒枝看著新闻发了好一会儿呆。 她和霍启尊本就该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两个人,两年前是她强行介入他的生活,两年后是他心有不甘,频频出现。 他们的交集都是人为的,刻意多过天意。 如今,都不再强求,他们终於又变成了不相干的平行线。 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若有似无的失落感。 人生已经够麻烦了,少这一个麻烦因素很好,她也是求仁得仁。 有一个新闻里把霍启尊拍得尤其好看,他长身玉立,骨相优越,醒枝多看了好几眼。 这样一个男人,曾是枕边人,她不亏。 只是那时,她的心被仇恨填满,根本没有细细体会什么。 除了肉慾和无尽的床笫之欢,她和霍启尊的情感或者言语交流,几乎没有。 更多的是隱瞒和欺骗。 相比於她,程雪粟是良配,她应该祝福的。 醒枝又经歷了几天短暂的失眠,这件事就算在心里过去了。 这天,她去商场,车子刚停好,便看见一个男人抱著个孩子开旁边的车门。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孩子的脸被男人按在怀里,身上蒙著个黑色外套,只露出一双白嫩的小脚。 孩子在怀里哭得那样厉害,小脚乱蹬,男人都没有把衣服掀开鬨的意思,只顾开车门,要把孩子扔进去。 那孩子话都说不清楚,但醒枝依稀听到了“救命”。 “站住。”她下意识呵斥一声。 那男人慌了,打开车门把孩子一扔,自己闪进去,迅速启动,猛踩一脚油门。 醒枝的反应也很迅速,她闪回车里,猛追上去,一个急转弯,车子横在那人的车前。 隨著一声巨响,那男人撞上了她的车门,不得不被逼停。 她坐在里面,都跟著晃了一晃。 “他是人贩子!”醒枝按开了车顶,高喊一声。 停车场有安保人员围上来。 接著,一片混乱。 人声,车子引擎声,孩子的哭声,乱成一锅粥。 男人被暂时控制,那个孩子到了醒枝手里。 醒枝掀开外套,防止他因为窒息晕厥过去。 说来也怪,原本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傢伙突然安静下来,竟然伸手抓她的头髮,掛著眼泪,露出一个笑脸。 再后来,醒枝看到了小男孩的妈妈。 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但醒枝想不起来。 她看到醒枝,好像也有同样的感受。 “谢谢你救了我的宝宝,我刚才在火锅店去打个调料的功夫,他就在儿童座椅上不见了。”女人一脸的惊魂未定。 接过孩子,又对醒枝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霍希希。” 第107章 救命之恩 霍希希性格开朗,热情得要命,一直拉著醒枝说个不停。 醒枝便也跟她做了自我介绍。 霍希希一听大惊小怪:“难怪我看著眼熟,原来是你!最近网上因为露脸火了的那个心理学博主!” 醒枝:“……” 后来警察来了,那个人贩子被带走,醒枝的车也被送去了4s店。 霍希希的丈夫也很快赶到,那是一个很斯文的男人,他递了名片给醒枝:正阳集团总经理沈清暉。 夫妻俩对醒枝千恩万谢,他们的儿子更是窝在霍希希怀里对醒枝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姨姨,抱。” “谢谢你救了饼饼,今天太匆忙,也没准备什么,明天我们一定登门拜谢。”沈清暉说。 小男孩叫饼饼呀,真是个可爱的名字。醒枝捏了捏他的脸蛋,心想。 她压根没想过要他们的谢礼,赶忙摆摆手说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哪里是举手之劳,你那辆迈巴赫撞成那个样子,修也要百来万了。”霍希希说。 醒枝笑了一下:“我现在只期待人贩子有三方保险。” 实在没有也没办法。 沈清暉:“不好说,主要是这种情况下,保险公司未必赔。这样,你和希希加个微信,如果对方赔不了,我们付。” 醒枝看两人的衣著打扮,知道他们家境不凡,便跟霍希希加了微信,也没多说什么。 隔了一天,霍希希又约她见面,说有礼物送她,醒枝不想收,便藉口出差婉拒了。 又几天过去,霍希希打电话邀请醒枝参加饼饼的两岁生日宴。 “家里人都知道你救了饼饼,真的很想当年谢谢你。你抽时间过来,吃个饭就好。”她语气恳切。 醒枝想想自己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下来。 当天,她去买了一套奥特曼玩具,如约去了霍希希发来的酒店。 这个位置她熟,当年霍老爷子的寿宴就是在这里。 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醒枝吸口气,让自己不要多想。 京都比较注重百日和三周岁,饼饼因为是两岁生日,办得算是中规中矩,並没有异常隆重。 现场只有五桌。 醒枝进门的时候,霍希希夫妇站在门口等她,又是好一番寒暄感谢。 之后,她便被霍希希拉进去见她的家人。 先是她和沈清暉的父母,也就是饼饼的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四位老人拉著醒枝自然又是一番寒暄感谢。 四位老人都给醒枝准备了大红包,醒枝推辞不掉,只好拿了。 到这里一切还没什么不妥,直到后来,霍希希带她见了她別的家人:她的爷爷和伯父伯母。 看著眼前的三人,醒枝立在当场,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这么巧,霍希希是霍启尊的堂妹。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和霍启尊第一次在医院遇见时,霍启尊在陪一个孕妇做检查。 难怪,她觉得霍希希似曾相识。 另外三人见她也是一愣。 好一会儿,还是霍老爷子先反应过来,乐呵呵道:“醒枝丫头,好久不见。这几年过得好吗?” 醒枝迅速回神,笑了一下:“挺好的,爷爷。” 霍震霆没有见过醒枝,但也第一时间明白了她是谁。 四个人面面相覷。 霍希希夫妇惊讶地张大嘴巴:“世界这么小吗?你们居然认识饼饼的救命恩人。” 醒枝的神色已经恢復了平静,微微点头:“我家老爷子和霍爷爷是朋友。” 霍启尊是后面才来的,和程雪粟一起。 醒枝听霍希希过去跟他说:“怎么就这么巧,救饼饼的那位网红博主,还跟爷爷和伯父伯母认识。” 接著,她就看霍启尊往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霍启尊意味不明地挑了一下眉。 程雪粟看了看她,轻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醒枝姐姐和霍家的缘分真的很深呢。” 醒枝没作声。 宴席由沈家操办,醒枝作为饼饼的救命恩人,是坐上宾。 她把玩具送给饼饼,饼饼又张开一双小肉手让她抱,醒枝不得不把他抱起来。 两岁的小胖子,很压手。 “漂亮姨姨。”饼饼搂著醒枝的脖子,亲她一脸口水。 眾人不由鬨笑:“坏小子,这么小就知道喜欢美女了,也不知道像谁?” “那肯定不像爸爸,他爸爸二十岁了谈恋爱还不开窍。”霍希希笑著说。 醒枝下意识又看了霍启尊一眼,他的眸子深暗地凝视著她。 她呼吸一滯,別过眼去。 饼饼出现了一会儿,便被保姆抱到后边玩去了。 接下来便是这些大人的时间。 大家喝酒跳舞。 霍希希夫妇过来敬醒枝,得知她不能喝酒后,替她换了饮料。 三人聊了一会儿,气氛算得上好,霍希希很喜欢醒枝,看她的眼神闪闪发光。 后来,两人去招待別的客人,余幼薇走了过来。 “顏小姐,聊聊?” 她示意醒枝跟上,两人找了一个无人关注的角落。 “启尊的情况,相信你也知道了。”余幼薇说。 醒枝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余幼薇:“他和雪粟即將订婚,我不希望横生枝节。” 醒枝心说,那你应该去劝他。但她懒得跟余幼薇爭辩。 “当然,我现在很注意跟他保持距离。”她说。 余幼薇笑了一下,她的神情,是完全的不信任。 醒枝才不管她想什么,就要走。 谁知,余幼薇后面的话才是真正激怒了她。 “你会捨得?”余幼薇问。 醒枝没理解:“什么?” 余幼薇哂笑一声:“我家的人都单纯,不愿意多想,可是以我对你的了解,这件事说不定是你策划的。就是为了再次接近启尊,破坏他的婚姻大事。” 余幼薇这样想,自有她的一套理论支撑:毕竟当年醒枝也是出现在霍启尊快和楚乔结婚的时候。 醒枝被余幼薇的言论惊到,她沉了脸问她:“你是说我找人绑架了饼饼,然后假装救他邀功?” 醒枝一双眼睛冷冷清清凝视著余幼薇。 话是她说的,可被醒枝一反问,她就有点心虚。 “我会让人去查,如果不是你做的,绝不会冤枉你,但要是你做的,也绝不会放过你。” 醒枝冷冷笑了一下:“我听说夫人是將门之女。” 余幼薇:“是又如何?” 醒枝:“我们做小生意的人家,没见过大世面,都以为將门之女肯定明辨是非,夫人今天能说出这番话,让我长见识了。” 说完,她讥讽一笑,也不看余幼薇,独自抬脚走了。 霍启尊在桌边捏著个酒杯看人跳舞,程雪粟不在。 “程小姐呢?”醒枝问霍希希。 “可能有事先走了吧。”霍希希说。 很好,那她就给余幼薇添点堵。 第108章 是你招惹我 醒枝在霍启尊面前坐了下来,靠得挺近的,以至於霍启尊特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有点无聊,一起跳舞吗?”醒枝问他。 霍启尊抬了抬眉毛,含义不明地勾了勾唇:“好啊,来吧。” 他不问她为什么態度180度大转弯,只是站起身,对她伸出手来。 醒枝把自己的手放到霍启尊手心。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乾燥温暖,很大,因为常年健身的缘故,带著一层薄茧。 手背上的触感撩拨著醒枝的神经,很难忽略。 醒枝任他牵著走进了舞池。 两人进去时恰好是在一个曲子的高潮处,醒枝没找准节奏,几次踩了霍启尊的脚。 “这是长时间不社交,舞都不会跳了吗?”霍启尊被她手忙脚乱的模样逗得低笑。 醒枝被他的气息熏得耳廓发红:“不如霍小爷交际广泛。” 此时,余幼薇也走了过来,醒枝高高昂起头,对她眨眼,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霍启尊没错过她的小心思。 “专心点。”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 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腰,將她无限拉近,贴紧自己的身体。 余幼薇气急败坏,狠狠瞪了醒枝一眼,转身上楼去了。 她一走就没回来,可醒枝还不解气。 满脑子都是刚才余幼薇那番话。 她为了救饼饼,把新车都快撞报废了,在余幼薇眼里,竟然只是为了接近霍启尊设下的圈套? 她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却还到不了这种伤天害理的程度。 她生气,搭在霍启尊手臂上的那只手便越收越紧 指甲掐进霍启尊肉里,恶意用力。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霍启尊嘶了一声,压低声音:“不想好好跳舞,我们就做点別的。” 他带著她旋转到舞池边,接著,拉著她往楼上走。 那么多双眼睛看著。 “我自己走。”醒枝低声说。 她今天没有穿礼服,上身一件白衬衫,底下是一件山本耀司风半裙,脚上是一双白色帆布鞋,很休閒。 霍启尊伸手进她的半裙口袋,掏出了她的手机。 “来楼上化妆间找我。”他晃了晃手机,自己先上楼去了。 这个举动是怕她藉机逃了。 醒枝环顾四周,一群喝酒聊天的人,倒是没有人注意她。 为了她的手机,她只得跟上。 楼上化妆间的门虚掩著,醒枝抬手敲了两下,接著,便被猛地一拉。 她进去,后背抵在了门上。 下一秒,霍启尊將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整个人倾覆下来。 醒枝抿唇,不想被他侵犯。 可霍启尊更加强势,他紧紧贴著她的唇,低声道:“是你今天主动招惹我的,顏醒枝。” 醒枝屈膝顶他,可霍启尊压得更紧。 他撬开她的双唇,逼著她回应他。 两人的气息混乱的交缠在一起。 不知道霍启尊吻了多久,到后来,醒枝的唇瓣都觉得疼。 事態已经有点不受控制,醒枝身上的热度不断攀升,双颊透出曖昧的粉色,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霍启尊太懂她喜欢什么,浓稠的欲望裹挟了她。 可又有个理性的声音告诉她,这是別人小孩的生日宴,不要乱来。 霍启尊已经將她的衬衫从裙子里拉了出来。 他的手,从下摆伸进去,肆意游走。 醒枝的欲望和神智天人交战,在暂时清醒时,將他的下唇卷过来,一个用力。 霍启尊的嘴唇见了血,却也不过轻哼了一声。 他没有放过她,反而將她抱起来坐到了化妆间的沙发上。 化妆间的灯很亮,照得人皮肤清透,眼睛也亮亮的。 醒枝头髮散落在两肩,皮肤被欲望染成了緋色,她微微仰著头,一手压著他作乱的手,启唇低喘:“霍启尊……你,你混蛋。” 霍启尊又亲上去:“嗯,我混蛋。” 他將手伸到了她的裙下去。 安静狭小的化妆间里,是两人的喘息声。 克制压抑,又引人遐思。 霍启尊依然没做到最后,可除了最后那一步,也不差什么了。 途中,他咬著她的耳垂问她,是不是余幼薇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他还算敏锐,知道她发疯事出有因。 可那时醒枝正在沙漠中等著甘霖的到来,她脑子一片空白,別说回答他,连他问了什么都没能听清。 后来,醒枝四肢发软,靠著他的胸膛动弹不得,连衣服都是他替她整理好的。 两人隔了10分钟,一前一后下楼。 醒枝后走,在走廊里又碰见了余幼薇。 她来时擦了个浅粉色的口红,现在已经了,嘴唇也有些肿。余幼薇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要脸。”余幼薇气得直骂她。 醒枝勾唇,从余幼薇面前走过,神色挑衅:“原本您儿子对我死缠烂打了很久,我一直在努力跟他划清界限。是您今天的是非不分,把我推向了他。 开心吗,霍夫人?” 余幼薇气极,伸手要打她,被她轻而易举捉住了手臂。 “现在我不是霍家的儿媳妇,您教训不著我。”她说。 醒枝下楼的时候,客人已经走了大半。 她这才发现程雪粟又回来了。 程雪粟看她的神情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反而是霍启尊,顶著被咬破口的嘴唇,坐在那里没事人一样。 他什么都没有在怕的。 看见醒枝,霍希希赶忙过来:“顏小姐,刚才一直不见你,去哪儿了?” 醒枝神色淡淡:“去楼上上洗手间,跟霍夫人聊了几句。” 霍希希不疑有他。 她拉著醒枝的手说:“没想到两家早就认识,生了饼饼后,我的交际圈都窄了,以后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醒枝敷衍的笑笑,算是答应了她。 当晚回去后,醒枝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梦。 第109章 一起吃宵夜 醒枝也说不清梦里的场景。 周围都是虚化的,好像有人也好像没有。 万物都是灰濛濛一片,唯霍启尊的脸是清晰的。 梦里,她缠在霍启尊腰上,霍启尊捏著她的下顎,叫她的名字,深深浅浅地吻她。 之后,欲仙欲死。 真实感太强,以至於醒来时,醒枝的脸都是红的,心口扑通乱跳,身上的热度更是久久不散。 她坐起来,拥著被子发了许久的呆,之后去冰箱里拿了罐冰气泡水,慢慢喝,企图將旖旎的心思压下去。 气泡水的罐子上凝结著水珠,她的指尖泛著潮气。 醒枝想起,和楚然在一起的时候,她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的反应。 她和楚然之间的感情,纯得不可思议。 除了甜,再无其他滋味。 反而是遇到了霍启尊,才让她知道,自己是个多么容易被欲望支配的人。 霍启尊打开了她的欲望开关,让她沉沦,万劫不復。 可是她招惹在先。 气泡水喝完,心里那点躁意还在。 后来,醒枝干脆去了锦绣园。 楚然的房子两年前被砸后,她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倒下,之后那里便成了她不敢碰触的存在。 到了五楼,门口被破坏的电子锁被换了新的,醒枝暗暗吃惊。 她拍了照发给舒顏。 舒顏的诧异不像作假,看来不是她。 醒枝尝试著输入旧密码,楚然的生日,不对。 又试了8个0,8个8,都不对。 电子锁一度被锁死,直到5分钟后恢復使用,醒枝试了自己的生日。 门应声而开。 房內几乎是空的,再无楚然的生活痕跡。 但显然被收拾过,原来被商序砸的一地狼藉已经被清走,倒了的书架扶了起来,能復原的地方已经復原,门上壁纸上的油漆痕跡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醒枝心口发紧,她握了一下拳,跨进门去。 客厅正中间有两个大箱子,里面是她和楚然的照片。 不用说,是霍启尊来过。 楚然的房子被砸后,醒枝泄愤砸了他的办公室。 到头来,他还要来替她收拾残局。 还把照片还了回来。 醒枝蹲下身,把那些照片拿出来,铺了一地。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想到她和楚然的过往,又想到了她受了刺激,不管不顾要替楚然报仇的那几个月。 霍启尊原本跟这件事毫无关係,是她失心疯,要拉他下水。 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被她反覆利用,都没有真的伤害她。 反而一次次妥协。 是她满脑子只有楚然和仇恨,辜负了他。 不知道霍启尊有没有喜欢过她,但的確是对她用过很多心思的。 一直做错事的人是她。 醒枝咬唇,蹲在那一地照片里,给霍启尊发微信,【一起吃宵夜吗?】 霍启尊:【现在才上午9点】 醒枝:【那等晚上】 霍启尊:【想吃宵夜还是想吃我?】 醒枝:【吃你】 那边没有回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在哪儿?】 醒枝直接发了楚然的小区名。 事到如今,倒是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半小时后,霍启尊:【下来】 醒枝下楼,便看到了一辆白幽灵停在单元楼门口。 这样破旧的小区里难得出现这个级別的豪车,有不少路过的年轻人举起手机。 霍启尊下来替她开车门,看她微红的眼睛,嗤笑一声:“还真是长情,两年了还哭呢。” 醒枝不说话,在副驾坐好,给自己繫上安全带。 霍启尊一脚油门开出去,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醒枝微微偏头,看他的侧脸。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仙品。 將近1.9米的身高,立体度极高的一张脸,深邃的眉眼和高鼻樑相得益彰。 相信即便他不是太子爷,三世祖,也依然有的是女人愿意为这样优越的外表前赴后继。 霍启尊用余光发现了醒枝在看她,那双点漆似的眼睛,眼神里有痴迷的意思。 他哼笑一声:“你倒是一直很会装乖。” 嘴上这么说,神色倒是缓和了不少,也没有再揪住楚然的事取笑她。 车子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不是酒店。 醒枝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到了地下车库。 “不去酒店?”她问。 霍启尊没有回答她,又带她坐电梯上楼,之后刷脸脸开门。 三层复式,装修尽显奢华,不输他的临江別墅。 “最近经常住这里。”他说,给醒枝拿了拖鞋。 全新的女式拖鞋,上面还带著標籤。 醒枝把脚伸进去,乖乖跟著他走旋转楼梯上二楼。 她看房子的装修,风格冷硬又简约,跟霍启尊很配。 倒的確没有女人生活过的痕跡。 她脚步慢,又在四处看,很快便被霍启尊落在后面。 霍启尊在楼梯转角等她,醒枝一不留神,就撞上一堵肉墙。 接著,她双脚离地,被霍启尊抱了起来。 他抱著她,进了二楼的臥室,將她放在了床上。 霍启尊的手臂撑在醒枝的身侧,俯视著她。 身下的醒枝,没有化妆,皮肤乾净清透,嘴唇是浅粉色,看著软软的。 她微微抿唇,看他的模样安静乖巧。 唯有那双眼睛,似乎有千言万语。 霍启尊的嗓子突然发紧,他用舌尖舔了一下唇上昨天被她咬破的地方。 之后,喉结滑动,原本漆黑沉静的眸中,漾起层层激盪。 “在楚然的房子里想起我,准备拿我当替身?” 醒枝抬头去吻他的喉结:“对,如果你不愿意,我就走。” 嘴上这么说,软软的双臂却已经环上了他的腰。 都怪昨天他那样撩拨她,她才做了那样的梦。 昨晚的那个梦,感觉太真实,以至於再见到他,她的心悬起来,没著没落的。 旷了太久,她真的有点渴望他。 “还说我混蛋,顏醒枝,最混蛋的是你。” 霍启尊骂了句脏话,下一秒,他的唇便压了下来。 一如既往凶狠的吻,磨得醒枝唇瓣生疼。 霍启尊伸手摸准备好的套子,塞到醒枝手里。 “打开。”他嗓子哑透了。 醒枝的手抖个不停,试了几次也没成功,索性把那个粉色小盒子往地上一丟,看著他的眼睛:“我会吃药。” 第110章 人夫感 这句话对男人来说是太致命的诱惑。 霍启尊的眸子里燃起了一把火,天知道,他用多么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不要嚇到她。 沉默了一息,他抓住她的手指,按过头顶:“不用,有了就生,大不了我再娶你一回。” 醒枝乖顺微笑:“好。” 她才不会听。 但此时,旧屋失火,也顾不上许多了。 事后,已经是下午一点。 醒枝失去了全部力气和手段,连澡都是霍启尊抱著洗的。 她窝在床上缓了缓,迷迷糊糊爬起来,只觉得浑身酸软。 心里有气,便给了在旁边贤者时间的霍启尊一脚:“这两年半你是憋疯了吗?” 中间她喊了无数个停,霍启尊根本没有理会。 饜足了的男人脾气好得要命,他躺著没动,但握住她踢过来的脚踝轻咬了一口:“中午吃什么?” “我要回去了。”醒枝自顾自下床,又回身郑重看他,“这是最后一次。你和程小姐要结婚了,以后我们互不打扰。” 眼前的女人锁骨上还带著齿痕,唇瓣的顏色比刚才深了不少,一副刚被狠狠欺负了的模样。 说出的话倒是无情。 霍启尊一双眼睛深暗地看著她:“所以这是分手.炮?下一步准备拉黑我?” 看醒枝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霍启尊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再无刚才的激盪。 “我说了,我们的关係不取决於你。”他嗤笑一声,也坐起身来。 醒枝破罐子破摔:“你和程雪粟已经快订婚了,以程雪粟的家世如果知道自己被绿,你猜她会不会闹?”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霍启尊又捏她的下顎,狠狠吮了一下她的唇,“顏醒枝,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再也不会放你离开。” 醒枝嗓子发尖:“我的心又不在你身上!” 霍启尊下床,比她先离开臥室。 “没关係,人在我身上就行。” 出了臥室,霍启尊下楼,坐在一楼点了根烟,才勉强压下心里的躁意。 他告诉自己得稳住,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顏醒枝没有心,不能发脾气再把人推远。 一根烟抽完,醒枝才从楼上下来,她去开门,才听到外面的雨声。 雨下的不小,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房子的隔音太好,他们没听到而已。 “有伞吗?”醒枝回头问他。 刚说过那样的话,她还有点尷尬。 有伞,但霍启尊没那么耿直。 “没有,要么冒雨走,要么留下来吃午饭。”他把烟按熄在菸灰缸里,看她的眼神已经缓和了许多。 醒枝选择了后者,也坐到了沙发上。 “那你快去,我饿了。”她往后一瘫,颐指气使。 这个家里没佣人,霍启尊转身去厨房。 他很少在这边吃饭,吃也是让酒店送餐。 但上个月在这边开过一次派对,应该是有点剩余食材的。 不一会儿,霍启尊从厨房出来,拎著一袋意面和一袋方便麵问她:“吃哪个?” 煮个面而已,他还煞有介事地系了围裙。 系围裙的霍启尊,有种莫名的人夫感,看上去是那种会为老婆洗水果,半夜起来为孩子冲奶粉的人。 醒枝看著,觉得有趣,竟然也忘了刚才两人拌的两句嘴:“方便麵吧。” 方便麵煮好端到面前,上面盖了两片三明治。 醒枝没吃早饭,刚才又消耗了太多体力,確实是饿了,竟然被那碗面勾得食指大动。 她低头认真吃了起来,鼻尖被热气熏得发红。 霍启尊原本吃番茄酱意面,见她吃得太香,隨手用叉子从她碗里挑了一根,放入口中。 两人都没说话,但氛围莫名的好。 热乎乎的面下肚,醒枝那颗悬浮了半天的心也渐渐熨帖起来。 雨一直没停,外面黑压压的。 室內开著新风系统,温度適宜。 霍启尊开了电视。 “看电影吧。”他说。 醒枝没什么意见。 於是,霍启尊找了一部老电影来看:《铁达尼號》。 看到动情处,他转头看醒枝。 醒枝微微闔著眼昏昏欲睡,显然並不能共情。 她的恋爱脑只用在那个叫楚然的男人身上。 好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起来,霍启尊捏她的脸,强行把人叫醒。 “顏醒枝,你还真是个没有心的傢伙。” “別闹。”醒枝撅起嘴撒娇,乾脆直接躺下,把头枕在了他腿上。 这下,霍启尊真的没了脾气。 他嘆口气,拿过身旁的毯子给她盖上,看著她的睡顏又发了一会儿呆。 他这几次对她蠢蠢欲动都没有做到最后,要的就是醒枝的心甘情愿。 如今,她心甘情愿,送上门来,他得偿所愿,却依然觉得空虚。 人在咫尺,心在天涯,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算了,自己选的路,矫情什么呢。 醒枝一觉睡到了晚上,醒来时,在臥室的床上。 床单换过了,带著霍启尊身上特有的冷松香。 她爬起来,迅速搞清楚状况。 手机在枕边,好几个未接电话。 她拉开窗帘看外面,雨早就停了。 楼下,霍启尊坐在沙发上用平板处理工作,一双长腿交叠,哪怕是穿著家居裤和拖鞋,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 醒枝站在扶栏边看他,又在心里感嘆了一句仙品。 如果没有楚然在前,爱上霍启尊应该是件挺容易的事吧? 可哪有如果呢,她就是先遇到楚然,爱的也是楚然。 霍启尊也看到了她,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下来吃饭。” 晚餐丰盛了许多,是外面酒店送来的。 牛肉粥,避风塘凤爪,白灼菜心,蟹粉小笼,都是她爱吃的。 醒枝也没矫情,坐下来喝了一大碗牛肉粥,吃了好几个凤爪。 她吃饭的模样异常虔诚,以至於霍启尊都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他替她夹了个蟹粉小笼过去,漫不经心说:“这么能吃还这么瘦,你的肉真没良心啊。” “平时我吃不了这么多,今天……”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醒枝迅速闭嘴。 霍启尊瞭然,低笑道:“今天运动量过大是不是?” 本想吃完饭就走的,当晚,醒枝没走成。 因为她的一时失控,事態的走向更加麻烦了。 又几天,霍希希一家约醒枝去野炊。 第111章 好嫁风 一说露营野炊,醒枝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一年在山上的场景来。 她隨便找了个藉口敷衍,说自己时间不方便。 可霍希希是个没眼色的,见醒枝拒绝,居然连打了两个视频电话过来协调时间。 “你休息日没空的话,我们工作日聚聚也是可以的。这几天据说有流星雨,咱们可以看完半夜再回来。” 看得出来,霍希希一家非常喜欢醒枝,她说真的想让醒枝去。 特別是饼饼,在视频里一看到醒枝就盯著手机喊姨姨。 “饼饼,你跟姨姨说拜託。”霍希希教他。 “姨姨去野炊,拜託拜託。”饼饼便隔著屏幕亲醒枝的脸。 醒枝心软,只得同意了。 她心怀一丝侥倖,微信上问霍希希:【就我和你们一家吗?】 霍希希:【还有我哥和程小姐,对了,一直没问你,你有男朋友吗?可以叫著一起】 醒枝想了想:【有个正在接触的异性朋友】 恰好季云泽也问她周末是否有空,別人成双成对,叫上他既避免了尷尬,又能让霍启尊收敛一些,也是一举两得。 霍希希马上发了一串【吃瓜】表情包过来:【带来呀,正好我给你参谋参谋,你看我选男人的眼光多好!】 醒枝还没回復,霍希希居然火速拉了个叫【野炊小分队】的群出来。 霍希希:【大家做好准备,周日早上在我家集合】 接著,@醒枝,【准男朋友要不要拉进来呀】 醒枝尷尬,回復了个【不用】 群里只有她们两个说话,霍启尊和程雪粟谁都没有作声。 但程雪粟当晚私聊她:【醒枝姐姐,周日晚上启尊哥哥可能要向我求婚,你记得帮我录视频哟(笑脸)】 都是成年人了,醒枝就不信程雪粟对她和霍启尊的事毫无知觉。 程雪粟在装傻,扮猪吃老虎罢了。 但醒枝从来没有想过跟程雪粟爭。 她强压下那点不舒服:【放心,我会带个云台去,保证完成任务】 她跟季云泽说,季云泽自然很高兴。 周日一早,季云泽开车接醒枝,两人去沈清暉和霍希希家集合。 他很重视这次野炊,买了很多东西,水果,点心,饮料,还给饼饼带了一个巨大的变形金刚。 霍希希一家三口很喜欢季云泽。 “你是那个……”霍希希指著他想了半天,“小提琴演奏家是不是?” 季云泽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我是季云泽,醒枝的朋友。” 后来,霍启尊和程雪粟也到了。 霍启尊开了辆toyota,比季云泽的轿跑明显更適合越野。 霍希希便指挥自己丈夫帮季云泽搬东西,又对两人道:“咱们不用开三辆车,两辆就够了。你们两个坐我哥车,我们的车负责拉东西。” 醒枝下意识拒绝:“不用,也许我们还要提前走呢。” 霍启尊也下了车,什么都没说,却也帮忙搬起了东西。 “我来。”季云泽忙说,跟著沈清暉和霍启尊一起,把东西都搬到了沈家的车上。 醒枝也不好再说什么,跟著季云泽坐到了霍启尊的车上。 其中有个小插曲,饼饼也哭闹著跟醒枝坐,但他的安全座椅不好拆卸,只能作罢。 “醒枝还真是男人杀手,我们这才两岁,昨天晚上睡觉都在盼著今天能见到姨姨。”霍希希笑道。 “我们比较投缘罢了。”醒枝说。 一抬头,便看到霍启尊意味不明地抬了一下眉。 程雪粟自始至终没下车,但醒枝上车时,她转头对醒枝做了个wink:“你懂的哦,醒枝姐姐。” 醒枝浅笑:“记得,放心。” 霍启尊启动车子,瞥了程雪粟一眼:“在密谋什么?” 程雪粟傲娇扬下巴:“哼,不告诉你。” “小样吧。”霍启尊左手握方向盘,伸出右手弹了程雪粟额头一下。 极其宠溺的小动作。 季云泽笑:“霍先生和雪粟感情真好。” 程雪粟:“你和醒枝姐姐不也一样嘛,就看我们谁先结婚咯。” 季云泽笑:“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醒枝微微闭了眼装睡,什么都没说。 “没睡好?”季云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醒枝嗯了一声,接著,她身上便盖上了他的外套。 她依然没睁眼,跟他道了声谢。 “跟我还这么见外。”季云泽笑,又从包里拿了个颈枕出来替她垫在脑后。 “哎哟,季老师好细心。”程雪粟发出“磕到了”的声音。 醒枝闭著眼勾了勾唇,什么都没说。 目的地是城郊的一座山,就是两年前那座。 他们一行人很快就到了。 下了车,醒枝才发现程雪粟和霍启尊穿的是情侣配色。 霍启尊穿了一条登山裤,上身白色polo衫,外面套一件蓝色三防面料风衣。 程雪粟是白色运动风短裙,外面套蓝色外套。 她原本就年纪小一些,笑起来又甜甜的,看上去很纯。 跟冰山脸的霍启尊站在一起,很有反差的萌感。 但醒枝知道,程雪粟心思很深,绝不是傻白甜,程雪粟的家世背景,不是她能得罪的。 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不想跟程雪粟抢霍启尊,人总不能两次都跳入同一条河流。 这次,眾人没有露营的打算,准备吃完饭等一下流星雨,看完就回去。 又是烤肉,不过这次醒枝没有任务,因为饼饼一下车就张开手要她抱,她只能拿了饼饼的奶瓶,找了个烟燻不到的位置坐好。 霍启尊主烤,季云泽和沈清暉打下手。 程雪粟拉了霍希希要听霍启尊小时候的事,两人躲到稍远一点的位置去,一边笑,一边往这边看。 霍启尊抬头看她们一眼,眼睛路过抱孩子的醒枝。 醒枝穿休閒裤,白t恤,外面穿了件灰色针织衫,再加上抱著个肉嘟嘟的婴儿,这样囂张跋扈的傢伙,竟然带了几分纯良。 这就是网上所谓的“好嫁风”吧,霍启尊想。 他不由地咂摸起霍希希的那句话来,何止是饼饼盼著见她,他也期待了一晚上呢。 顏醒枝这个没有心的傢伙,不知道期不期待见他。 她应该不怎么期待,毕竟正跟季云泽打得火热。 又是一个弱鸡一样的男人! 第112章 你走下去 肉烤好了,生菜,水果也都洗好摆在了餐布上。 季云泽极其自然地用一次性餐盘替醒枝装了几块水果,扎上叉子,放在她面前。 醒枝低头道谢。 “好贴心哦。”霍希希看自己丈夫,“老公,我也要。” 程雪粟跟著起鬨:“启尊哥哥,我也要!” 霍启尊伸手把醒枝面前的那一份递给了程雪粟。 程雪粟:“……” 霍希希:“……” 二脸懵逼地盯著他。 霍启尊面无表情:“巧了,这里面的水果都是顏小姐的过敏源,她哪个都吃不了。” 切成小块的桃子,芒果,橙子,还真是每一样都在醒枝的过敏源清单里。 可谁要他说出来啊。 醒枝头都大了,尷尬一笑。 偏偏霍希希神经大条:“哥,你怎么知道?” 霍启尊还未开口,醒枝生怕他说出什么来,抢白道:“傅焱生日宴那天,我过敏了,还是霍先生把我送到医院去的。说起来,还要感谢霍先生。” 霍希希:“这样啊,哥你人还怪好的嘞。” 季云泽有点下不来台,看醒枝的神色比她还尷尬:“枝枝,怪我没有提前做功课。” 醒枝安抚地对他笑笑:“是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下次你不就知道了。” 也许是刚哄完饼饼,她的音色尤其温柔。 眾人看她和季云泽,都是一副姨母笑——除了霍启尊和程雪粟。 吃完饭,眾人往山上爬。 季云泽极其自然地接过了醒枝的包。 有一段路比较陡峭,他对她伸手:“来,不怕。” 醒枝本来就不怕,但也不得不伸出手来搭上。 也就四五步的距离,之后,季云泽便放开了。 极其绅士,发乎情止乎礼。 可醒枝没错过霍启尊要刀人的眼神。 瞪什么瞪。 她回瞪过去,试图把霍启尊逼退。 两人的眼神纠缠到一起,足足几个来回。 直到程雪粟娇滴滴喊了一声:“启尊哥哥,拉我。” 霍启尊也伸出手来。 醒枝眼神里露出不屑,极其讽刺地勾了勾唇。 霍启尊和程雪粟牵手的时间跟醒枝和季云泽差不多,他们走在醒枝前面,醒枝被迫欣赏了全程。 她发现自己的目光很难从两人交叠的手上拿开,越看心里越堵。 醒枝暗自笑自己一声发神经,可以放缓了脚步。 可霍启尊背后有眼睛似的,她慢,他也慢。 到后来,她一头撞在他的背上。 霍启尊发出低笑声,后背都在震动。 醒枝心虚地红了脸。 “没事吧,枝枝?”季云泽一脸心疼。 醒枝摇摇头:“我刚才在想事情,没看路。” 终於到了山顶的观景台,眾人忙著摆天文设备和露营椅。 沈清暉看看天色:“不会要下雨吧?” 夏季天气多变,倒也不足为奇。 霍希希大剌剌摆手:“应该没有吧,天气预报上是晴。”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也更冷了。 醒枝拉好外套拉链,看著几个男人在忙,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景色。 程雪粟站在不远处对她招手:“醒枝姐姐,来啊。” 她还古灵精怪地眨了一下眼,有种要分享小秘密的狡黠感。 真美啊,醒枝想,她要是男人,也选程雪粟。 醒枝走过去,以为程雪粟跟她说一会儿录像的事。 谁知,程雪粟早就变了脸,冷冷淡淡地环抱双臂看著她。 “顏醒枝,你真能装啊,我都差点被你骗了。” 醒枝想说,你不是更能装,一副懵懂可爱的模样。但她也只是笑了一下:“程小姐,你这话,我不明白。” 程雪粟嗤笑:“不明白是吗?霍启尊前妻。” “前妻”二字咬得极重,那感觉像要扒掉醒枝一层皮。 醒枝神色镇定:“这事我和霍启尊是共犯,程小姐只怪我一个人,不公平。” “谁跟你谈公平不公平,我要的是霍启尊这个人。”程雪粟说。 醒枝:“我不是你的情敌,程小姐。你也看出来了,我和季云泽已经准备交往了。所以,你只需要看好霍启尊,別让他过来打扰我就行。” 程雪粟:“你觉得你说这话我会信吗?” 醒枝:“怎么样你才会信?” “你现在下山。”她隨手指了一下面前的一条路,“从这里走下去。”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不信是你的事。”醒枝懒得理她,转身要走。 程雪粟一字一顿:“顏醒枝,你要是不去,我会把你勾引我未婚夫,在他外甥的生日宴上乱搞的事,发给你所有的粉丝,也会告诉季云泽,你跟他曖昧是为了打掩护,本意还是为了勾引我未婚夫。” 三人成虎,醒枝现在已经有上百万粉丝了,如果程雪粟真的四处造她的谣,她还真的解释不清楚。 更重要的是,她和霍启尊闪婚闪离这件事,实在经不起细查。 才6点钟,天已经彻底黑了,这在夏夜很不正常。 山雨欲来。 醒枝看著程雪粟夜色里那张冷静又霸道的脸,吸了口气。 这才是真正的她,傻白甜只是表象罢了。 要的就是把人骗上来杀。 “好,我走。”醒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功能。 她沿著那条山间小路往下走,陡然想起第一次和霍启尊来这里,她也在早晨被赶下了山。 这样看,程雪粟和当时的霍启尊是一样的嘴脸,还真是般配。 醒枝除了一部手机,什么都没有。 她是在平原都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在山里走路更是方向感全无。 山里信號差,本想给季云泽发个微信,信號转了许久,依然显示发送失败。 醒枝一路往下,脚踩空了一阶,她抓住身旁的树木才不至於滚下去。 但手机滚下去了。 醒枝嘆口气,摸索著身旁的树木一路往前走。 没有方向,一路往下就对了。 实在不行,到了山脚下再说。 这座山旅游项目开发得很好,下面是有人家的,她总不至於死在里面。 到半山腰的时候,身后有隱隱的声音。 醒枝头皮发麻,祈祷自己千万不要遇到觅食的豺狼才好。 一滴水落在脸上,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醒枝也加快了往下的步伐。 第113章 被困 滂沱的大雨,让山路更加不清晰,醒枝觉得她像在走迷宫。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脚下也在打滑,醒枝不留神便摔了下去,滚出好几米远的距离。 她顾不上吃痛,只管顶著大雨往前跑。 雨水瓢泼似的打在脸上,醒枝睁不开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 不行,她了那样大的代价才活下来,不能就这样窝窝囊囊死了。 意识已经不太清晰,醒枝浑身又湿又冷,头也疼得得厉害。 “顏醒枝,不怕。”身后一个声音说。 醒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浑身打著冷颤,但脚步不停,依然疯了一样往前跑。 再次脚下一滑时,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想像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有人垫了她身下。 醒枝爬起来,霍启尊也隨之起身。 她隔著雨幕看霍启尊,突然有些委屈,於是,瘪了一下嘴,猛推了他一把。 “都怪你!”语气里带了几分娇气的鼻音。 她早已精疲力尽,此时推霍启尊的这一把,如蚍蜉撼树,他纹丝未动。 “好,都怪我,我混蛋。”霍启尊抓她的手,语气疼惜,“还能走吗?下山再说。” 醒枝任他拉著手,一步一步往山下移动。 她觉得腿软。 霍启尊嘆口气,伸手將醒枝抱了起来。 在这样的大雨里下山,一个人已经举步维艰,他还负重86斤。 不出事是不出事,出事就是大事。 “你会死的,霍启尊。”醒枝在他怀里闷声说。 霍启尊將她抱得更紧:“跟我一起死,你高兴吗?” 醒枝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没心思回答这种感性的问题,便假装没听到。 见醒枝不动,霍启尊敞开自己的风衣外套,將她包覆在內。 醒枝浑身湿冷,遇到唯一的热源,不由地努力贴了贴。外面的风雨竟然没那么大了。 她环住霍启尊的腰。 霍启尊的手臂收紧:“不怕,哪怕是死,我也会永远陪著你的。” 他的声音被雨声稀释,醒枝一个字都没听到。 不知又过了多久,淋成落汤鸡的两人终於到了山脚下。 醒枝已经神志不清,根本没发现两人到的是在山的另一边。 霍启尊敲开了一家民宿的大门。 说是民宿,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农家院,旅游旺季的时候掛个牌子对外出租。 此时,倒是有空屋子。 老板见两人狼狈的模样,嚇了一跳,慌忙把两人让进了门。 “我们得救了,顏醒枝。”霍启尊低头捧起醒枝湿漉漉的小脸,亲了她的唇一下。 冰冷的触感,她还在发抖。 霍启尊把醒枝抱进浴室,等著水温变热的时间替她脱了身上的湿衣服。 之后,用温热发烫的水替她洗了澡。 换作平时,醒枝怎么也会拒绝的。 可现在她不舒服,实在顾不了许多。便跟个玩具娃娃似的,任凭霍启尊摆弄。 霍启尊自己没洗,只脱了衣服,用浴巾包裹住了腰以下的部位,全程都在照顾她。 替醒枝洗完澡,他用浴巾將她擦乾,包起来塞进了被子。 又拿了吹风机,坐在床头替她吹头髮。 吹风机在耳边呼啸,暖意袭来,醒枝昏昏欲睡。 头髮还没吹乾,她竟然真的睡著了。 半夜,被霍启尊抱起来餵了两片阿司匹林都不记得。 再醒来时,她窝在一具乾燥温暖的怀抱里。 身上一阵一阵热,嗓子乾的厉害。 醒枝微微动了一下,身后的人便已经醒了。 两人都什么都没穿,醒枝很尷尬。 “我衣服?” 霍启尊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洗了,等晾乾。” 醒枝:“哦,多谢。” 这间房是个双床標间,但另一张床上的被子动都没动过,也就是他们一整夜都睡在一起。 他们对彼此卸下最后一点防备,肌肤相亲,严丝合缝。 醒枝不適应,动了一下。 霍启尊按她的腰:“別动,我不能说对一个病人下手这么没品的事。” 两人的腿贴在一起,醒枝马上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她身体发僵,连带著嗓子也发僵:“要不你去那个床上呢?” 霍启尊哼笑一声:“小没良心的,昨天难道不是你吵著冷,要我抱著睡的?” 是吗?醒枝是真的没印象。 “我应该是发烧了,发烧的人说胡话不可信。”醒枝理直气壮。 要不是霍启尊,她也不会被程雪粟记恨,遭受这无妄之灾。 霍启尊看了一眼墙上的掛钟,倒是没再跟她纠缠。 他掀开被子起身,就这样一丝不掛地去了浴室。 两人闪婚闪离,在床上样繁多,可下了床是真不熟。 醒枝看他的裸体,颇为不好意思的挪开了视线。 不过霍启尊身材真不错,像大卫雕像。 霍启尊在浴室穿了还没干透的衣服,之后拧开房门出去。 他没交代自己去做什么,醒枝也没问。 她將被子稍稍拉高,盖住一半的脸。 回忆起昨天在山上冒雨狂奔的时刻,还是觉得后怕。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要让程雪粟付出代价。 手机没了,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要出去还是得依靠霍启尊。 现在已经是早上7点多了,霍启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难道要把她拋在这儿吗? 醒枝实在是不舒服,胡思乱想,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再醒来是被冰醒的,因为霍启尊往她的头上贴了一个退热贴。 “起来吃点东西。”他说,往床头柜上放了一碗粥和一个装在保鲜袋里的大包子。 包子不怎么好看,像民宿老板家自己吃的。 醒枝没有食慾,勉强睁开的眼睛又半闔上:“我不饿。” 她声音有气无力,听上去有撒娇的意思。 霍启尊坐在床头,伸手將她抱起来。 “衣服!”醒枝有点慌。 “还没干透,穿湿衣服要生病的。”霍启尊说,“空调风很足,就这样吃。” 醒枝自问不是个羞耻心太强的人,可她依然觉得赤身裸体起来吃饭太奇怪。 “那就等衣服干了再吃。”她又要钻进被子。 霍启尊无奈,把自己身上的polo衫脱下来替她穿上,又將她拖出被窝:“好了,吃饭。” 第114章 失联 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干透,但带著霍启尊的体温。 和他身上独特的冷松香气。 很奇怪,这里明明没有他的沐浴露和香水,衣服也是洗过的,但这种气味依然在。 浓烈的气息裹挟著她,醒枝无所適从,被迫靠在霍启尊的胸膛上。 霍启尊拿了勺子餵她,她也懒得动,便张嘴等著。 像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 霍启尊餵她吃了一整碗的粥,又一点点撕了那个丑包子给她吃。 普通的白菜猪肉馅,醒枝嘴里发苦,只觉得腻。 她不想吃了,回头可怜巴巴地看霍启尊一眼。 霍启尊倒也没强求,剩下的部分自己几口解决了。 一直到吃完饭,霍启尊开了电视,醒枝才知道前方山体滑坡,毁了半个村子。 如今,这边所有人都在等待救援,想出都出不去了。 “那我这个退烧贴,你从哪儿搞到的?”醒枝问他。 霍启尊轻描淡写:“找村子里的人了点钱。” 醒枝对他的“钞能力”深信不疑,也就没有再问了。 如果她知道这片退热贴值2000块,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她手机没了,霍启尊的手机信號也是时强时弱。 醒枝看他坐在床边跟人发微信,就想起自己掉落山崖的手机,窝一肚子邪火。 但她不说,只是一双眼睛冷森森的盯著他看。 手机来电显示程雪粟,霍启尊正要接,醒枝眼疾手快,一把夺了过来,之后,关机,將手机扔到床头柜里。 “拜程小姐所赐,我手机没了,你也不许用。”她霸道地说。 霍启尊抬了一下眉:“好。” 他一点都不生气。 霍启尊又掀开被子,挨著醒枝躺了下来。 他俩一个只穿著裤子,一个只穿著上衣,並排躺在一起,有几份滑稽。 单人床躺两个人有点挤,但这样正合霍启尊的意。 他將手臂垫在醒枝后颈,听醒枝略带粗沉的呼吸。 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霍启尊也是后怕的。 他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追上来,就真的再也看不到醒枝了。 醒枝鼻子不通气,呼吸时就带著些杂音。 霍启尊用余光看她,她小脸冷白中透著粉色,嘴唇微张。 霍启尊眸子发暗,喉结滚了滚。 “顏醒枝,你知道感冒怎么做好的更快吗?” 醒枝微微偏头,瞥他一眼:“怎么做?” “那就是传染给另一个人。” 醒枝的眼神像看傻子,她还没开口,霍启尊的唇就覆了上去。 两人说不清谁更滚烫。 醒枝烧得浑身无力,整个人软得像一滩水,任由霍启尊摆弄。 他们没有对视,可此时的一方天地里,眼里只有彼此。 恨不得血肉相融。 醒枝发了一身的汗,霍启尊將她紧扣在怀里,伸手將她湿了的髮丝从前额拨开。 “顏醒枝,这里想通路至少要一周,敢不敢就这样跟我生活一周?” 情到浓处,霍启尊一边吻她的唇一边问。 想起程雪粟,醒枝满脑子恨意。 “公平起见,你也不许开机。”她说。 霍启尊很大度:“就放在你那里好了。” 一周时间,霍启尊和醒枝一同与外界断联。 民宿老板按照她们的指示分別给霍希希和时珏打了电话报平安,並说明了情况。 之后,放下手机问两人:“您二位的家人都说可以派直升机来接。” 醒枝和霍启尊异口同声:“不用。” 他们各怀心思。 醒枝想气程雪粟,而霍启尊,异常珍惜和醒枝共处的日子。 政府部门对山体滑坡引起了重视,开始空投物资,霍启尊甚至搞到了一口电锅在房间里给醒枝煮麵。 如他所说的那样,醒枝的病气过给了他,自己慢慢地好起来,而他也明显有了鼻音。 但他身体比醒枝好太多,烧了半天,后面就没什么大事了。 这一周里,两人门都没出几次,一直关在房间里。 隔壁床的被子就没打开过。 醒枝的膝盖在粗糙的床品上磨得发红,感冒一天天变好,嗓子却更哑了。 实在是荒唐无度的一周,外面被堵住的交通一点点恢復,离开的日子也在倒计时。 这一周里,他们只有彼此,互相依靠,彼此紓解和慰藉。 都是话少的人,很多时候,行动又的確比语言有力量。 醒枝的心和身体一样酥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里疯狂滋长。 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的,她自始至终也没有爱过霍启尊,更没有什么信心能抵挡做霍家少奶奶遇到的千难万险。 当时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 现在她长大了,不想把精力浪费在无意义的事上。 可她现在劫后余生,又生著病,先用用霍启尊总可以吧? 两人各怀心思,却难得的和谐。 一周后,外面的路疏通了。 霍希希找上门来。 “你们没事就好。”她抱著醒枝抹眼泪,“可把我嚇坏了,程小姐也紧张的要命,生怕你出什么意外。” 接著,她又数落醒枝:“你也真是的,跟程小姐吵两句嘴,值得大晚上自己下山吗?多危险,要不是我哥陪著你,你一个小姑娘该怎么办呀?” “程雪粟说是因为我跟她吵架才下山的?”醒枝问。 霍希希露出“难道不是吗”的表情来。 醒枝似笑非笑,看了霍启尊一眼,没有作声。 霍启尊没什么表情,好像她们说的事情与他无关。 当天,他们办理了退房,坐霍希希的车回家。 不知霍希希有没有发现,。他们只开了一间房。 事到如今,醒枝倒是很希望霍希希发现,然后去告诉程雪粟。 车子一路开回市区,路过一个营业厅时,霍启尊开口:“等一下。” 接著,他便进去了。 出来时手里拿著一部新手机,递给醒枝。 醒枝接过,发现他连原来的电话卡都替她补好了。 “多谢。”嘴上说谢,却也没有真的在客气。 她到现在还腰酸腿软。 两人都一周没开机,一打开,消息铺天盖地弹出来。 醒枝有时珏在公司坐镇,倒是没耽误太多事。 霍氏集团就不一样了,离了霍启尊就没有主心骨。 他关了一周的机,简直被怀疑出意外死了。 有的忙一阵了。 当晚,醒枝都准备睡了,突然接到了霍启尊的电话。 第115章 流星雨 霍启尊视频电话打来的时候,是夜里11点多。 醒枝刚洗完澡,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她的床比民宿的香软太多,进口乳胶床垫,乳胶枕,被子也是最好的桑蚕丝面料。 她终於不必再忍受民宿粗布床品的折磨,可以睡个好觉。 可莫名的有点失眠,醒枝咬著唇想,也许是因为这是一周以来的第一次枕边没人。 她脑子里想著那荒唐无度的一周,在被子里屈起双腿,脸上渐渐染上粉色。 霍启尊的视频电话打来时,她正投入,想掛断,手滑按了接听。 一张蔷薇色的脸猝不及防映在了屏幕上。 霍启尊先是怔了一下,看她散著头髮偎在枕被间,似乎还微喘了一声,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今晚在加班收拾烂摊子,此时,正陷坐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里,放在腿上的那只手里夹了根雪茄。 看醒枝这个模样,握住电话的那只手不由手背绷紧,筋络可见。 他挑了一下眉毛,语带低笑:“我去找你?” 醒枝冷了脸,把手机扔在一旁,迅速坐起身来。 一分钟,她从旖旎的情绪中抽离,又拿过手机:“有什么事吗?” 声音理智到让霍启尊一度以为自己刚才幻视了。 再看醒枝,她的脸已经恢復了平时的顏色,只有耳廓还带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红。 霍启尊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模样,眼神里带了一点宠溺:“才半天不见,就这么冷淡了,顏小姐还真是提裤子不认人。” 醒枝想骂他,又怕把他骂爽了,最终咬咬牙忍下了。 “没事掛了。”她说。 “顏醒枝,现在去阳台。”霍启尊也站起身来,往办公室的落地窗走去。 醒枝不明所以,脚步却很听话,真的去了阳台。 “到了。”她说。 阳台没有开灯,她映在视频屏幕里的脸因为夜色的缘故,竟然多了几分温柔。 “嗯。”霍启尊在那边不错眼地看她。 他的眼神太直接赤裸,盯得醒枝发慌。 醒枝不得不先开口打破氛围,她抱怨:“好冷,你发什么神经,没事我回去了。” 她穿了件单薄的真丝睡裙,晚风吹来,的確有几分凉意,倒还不至於冷。 霍启尊却开始倒计时:“五,四,三……顏醒枝,看天上。” 醒枝抬头,一时间,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气象预报的流星雨,推迟了一周。 隨著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將黑色的夜幕割开,接著,无数的流星在天空中绽放,它们或快或慢,或明或暗,大大小小,如一颗颗燃烧的宝石带著长长的尾焰落了下来。 流星雨足足下了五分钟,天空被照得通明。 醒枝激动地指尖无意识缠绕著睡裙腰带,再看屏幕时眼尾也被照得发红:“霍启尊,多谢你提醒我,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看流星雨。” 霍启尊没有说话,他的脸还在屏幕里。 流星停了,醒枝听到了脚步声。 接著,霍启尊走回了办公桌前。 他坐下来,把手机放在桌上,又缓缓点了一支雪茄。 醒枝仿佛嗅到了雪茄气息混著他身上的冷松香气穿透电波。 霍启尊在烟雾繚绕里问她:“许愿了吗?“ “许了。”说完醒枝就后悔了,这样的氛围下,如果霍启尊问她许了什么愿,她说出来,可就太煞风景了。 “许了什么愿?” 他果然问她。 醒枝不得不信口胡诌:“许愿我明天能在8点前起床,吃到一碗甜豆腐脑。” 她还在阳台上,此时又一颗流星划过,她的尾音裹在突然炸开的烟里,几缕碎发垂在眼前,带了点俏皮可爱。 霍启尊当然知道她在乱说,可他心软得厉害。 他也许愿了,希望能跟顏醒枝一同看一辈子的流星。 刚才流星雨最密集的时刻,他莫名想起一句很矫情的话来——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在那一刻,想跟顏醒枝共度余生的心达到了顶峰。 看他柔软的眼神,醒枝的心莫名一动。 她抿唇调整自己的情绪:“我该睡觉了。” “好。”两人掛了视频。 当晚,醒枝又梦到了霍启尊。 醒来时,她都忍不住笑自己不知羞。 干什么这是,还偷上癮了。 至於醒枝再见程雪粟,是几天后了。 她有点等不及了,约了陈熙媛和林静嫻喝米其林下午茶,想再探探林静嫻的口风。 没想到一进门先遇到了程雪粟。 程雪粟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儿在一起,几个人坐在偏门口的位置,正有说有笑。 醒枝看了一眼四周,很好,有监控。 她走过去,一只手在背后搭上程雪粟的肩。 因为她在身后,这个举动直接嚇得程雪粟一激灵,她猛地站起身来,“啊”了一声。 接著转头,便看到了似笑非笑的醒枝。 看到醒枝,她逐渐收起情绪,勾起唇角来:“命很大嘛,醒枝姐姐,你被困的时候,可害得我很担心呢。” 醒枝勾唇,抬手给了程雪粟一个耳光。 “你敢打我?”程雪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我怎么不敢,你是谁,我要怕你?”醒枝冷笑,又给了她另一边脸一巴掌。 程雪粟发出爆鸣声,一时间,那几个小姐妹也反应过来,纷纷衝上来。 一群人把醒枝围在中间,打耳光,扯头髮的。 醒枝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打得蹲下身去。 这时,其中一个女孩说出了醒枝想要的话来。 “连程小姐都敢惹,你知道我们程小姐的爷爷是谁吗?” “是谁?”醒枝问。 “上京前市长程前,你都不知道吗?蠢货!”又一个耳光甩在了醒枝脸上。 程雪粟此时已经不需要亲自动手了,她站在了人群外冷眼旁观,看著醒枝被打。 可不知怎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隱隱有些不安。 这场斗殴,一直到餐厅的安保人员衝上来才算结束。 此时,醒枝已经狼狈不堪,被几个女孩打得倒在地上。 她的脸不知被谁的长指甲划破,带了一道恐怖的血痕。 “我要报警。”醒枝对餐厅的管理员说。 第116章 怒气 “上京前市长程前,你都不知道吗?蠢货!”又一个耳光甩在了醒枝脸上。 程雪粟此时已经不需要亲自动手了,她站在了人群外冷眼旁观,看著醒枝被打。 可不知怎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隱隱有些不安。 这场斗殴,一直到餐厅的安保人员衝上来才算结束。 此时,醒枝已经狼狈不堪,被几个女孩打得倒在地上。 她的脸不知被谁的长指甲划破,带了一道恐怖的血痕。 “我要报警。”醒枝对餐厅的管理员说 一切发生得太快,程雪粟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问题。 竟然真的稀里糊涂去了警局。 餐厅提供了现场视频,醒枝作为受害者,有权利索要。 等一切解决完,已经是晚上。 下午茶泡汤了,但醒枝不虚此行。 她在回家的路上就先註册了几个小號。 接著,发视频,投流一气呵成。 没多久,一段一群女孩围殴一个女孩的监控录像在网上发酵开来。 醒枝的脸被打了码,多数施暴者也被打了码,但那个女孩的声音异常清晰:“你知道我们程小姐的爷爷是谁吗?前上京市长程前!” 视频里,程雪粟的脸上甚至带了几分得意洋洋的笑。 一时间,【程前孙女打人】【前市长孙女】的热搜迅速屠榜。 网民多数都是辛苦谋生的普通人,苦官僚主义久矣,情绪迅速被煽动起来。 【程雪粟之前跟我在一个学校,我还一直觉得她挺平易近人的】 【这个被打的女孩也太惨了,我算是看到了什么叫上位者嘴脸】 【建议严查程前在任期间做了什么】 …… 醒枝这一举动,像蝴蝶效应,她只微微扇动翅膀,已经引起颶风。 程家不是没有出手压消息,可盼著程家失势的人太多,这件事简直是民心所向,根本没那么容易压下去。 关於程雪粟的热搜已经加了【爆】的字样,还有不少网名要主动人肉开盒。 接下来,不到两天时间,网上又出了几个举著身份证实名揭发程前包庇黑恶势力的受害者。 反腐倡廉,反对新时代的官僚主义的风越吹越猛,一直没有平息的意思。 醒枝作为当事人,是“瓜”的產出者,慢慢的,反而变成了瓜田里的猹。 她隔一会儿就要看一下手机,以防错过程家新的黑料。 心內顿时生起大仇得报的快感。 她向来这样快意恩仇,睚眥必报,这两年只是被磨的看上去乖顺了而已。 程雪粟是小公主,她也是,凭什么被欺负? 当然,这件事也殃及了无辜,最直接的就是,和程雪粟一同上过新闻的霍启尊,也开始被詬病。 甚至有一部分不怀好意之人想把祸水引到霍老爷子头上。 此次事件,程家是重灾区,霍家应该也有的忙了。 霍启尊电话打过来时,醒枝正在看头条新闻,她想都没想,直接掛掉。 20分钟后,门铃声响起。 醒枝以为是自己订的奶茶到了,起身开门。 她看到了霍启尊。 脸上洋溢的笑容没来得及收回,顿时僵在嘴角。 霍启尊神色不豫,站在门口盯著她看。 门內的女人看上去可怜巴巴的,脸上有一道伤口从颧骨延伸到腮,此时已经结痂,唇角是裂开的,额头上也有淤青。 她看他的眼神,委屈里带了几份怯懦与, 两人都不说话,视线纠缠在一起,足足好几分钟。 醒枝怕霍启尊兴师问罪,因为这件事对他的確是无妄之灾。 而霍启尊心疼醒枝,看见她鼻青脸肿的模样,登时就窝了一肚子火。 她最聪明,想不吃眼前亏有的是办法,除非一种可能:就是这件事本身是一个圈套,她以身设局,等著程雪粟跳进去。 这个女人完全做得出这种事。 她报復心强,对自己又狠,一般女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皮肉之苦算什么? 两年多之前,为了报復楚乔,她还不惜一切代价嫁给他! 一想起往事,就不免想起楚然。 醋意在胸腔翻涌,霍启尊气得额上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直跳。 明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可他控制不住。 气氛太怪异,醒枝先妥协开口:“视频是我从警察那儿拿的证据,本意只是报復程雪粟,没想到波及了你。” 她態度算好,甚至带了点小心翼翼。 霍启尊不说话,一步跨进房门,接著,一手握了她的腰,一手捏了她的下巴,逼得她步步后退。 醒枝一直倒退到玄关柜的位置,被霍启尊抱起来,放了上去。 明亮的灯光下,霍启尊的神情凶狠中带著怨气,每一寸目光里都是不容忽视的占有欲,灼灼逼视著她。 醒枝坐在玄关柜上,两条腿垂下来,被他盯得心口发紧。 她咽了一下口水。 “霍启尊,我可以解释。” 霍启尊並不想听,扣住她的下巴,便吻了下来。 他的吻一如既往霸道,侵略感十足。 醒枝起初像一个溺水的人,四肢都在挣扎。 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乖觉下来。 她將双臂吊上他的脖子,认真回应起他来。 那双腿,也逐渐缠上了他的腰。 玄关柜上的收纳盘被撞翻,车钥匙,香薰蜡烛,还有一些小零碎,尽数散落在地,发出叮叮噹噹的声响。 两人谁也没有理会。 他们从玄关到沙发,再到臥室。 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似乎要把彼此碾碎,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纠缠了太久,以至於欲望压过了脾气,霍启尊都忘了自己来时的怒气。 醒枝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到后来,直接昏睡过去,还是他抱著洗的澡。 她的“昏睡”,霍启尊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却的確没了脾气。 “顏醒枝,为了拉程雪粟下水,你就任她们打?” 最终,还是越想越气,一边用洒替她清洗,一边狠狠地对著她的屁股来了一巴掌。 醒枝回头,一双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疼啊,疼的厉害。 第117章 霍启尊怕醒枝哭 醒枝非常瘦,长了一张线条流畅的瓜子脸。 衬得一双眼睛便尤其大。 她哭的时候,眼尾发红,鼻尖发红,眼泪是一颗一颗的往下滚。 极具美感,让人心碎。 霍启尊告诉自己,不要相信鱷鱼的眼泪。 顏醒枝不会平白无故的哭,她每次哭,都是陷阱,都有所图。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 他如果能做到对她的眼泪视若无睹,也就不会跟个舔狗一样,在两年多之后重逢又黏著她不放。 看她哭,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霍启尊最终扯了一旁置物架上的浴巾,胡乱地替她围住,之后又將她抱到了床上,塞进被子里。 “你这几天先收敛点,不要出门。”他说,利落地穿上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著入户门合上的声音,醒枝拥著被子坐起身来。 她盯著臥室门口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 不出门是不可能的,很多事都等著她去做呢。 她给自己打码,倒不是保护隱私那么简单,主要是为了不让家人担心。 时珏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跟她有关,如果知道,那样斯文冷静的人怕是也要炸毛。 时珏一炸毛找时芙告状,她就有可能失去在京都的机会,再次回南城。 要是再这样灰溜溜回去,怕是计划又要推迟。 这件事的確比她预想中闹得要大,涉及到政界,很多事都是牵一髮而动全身的。 这个时候,她潜意识其实有点庆幸霍启尊也被牵涉其中。 如果只是她跟程家的对抗,无异於以卵击石,但这其中多了霍启尊这个第三方,也许就会有不一样的化学反应。 她这次回京都,霍启尊是唯一的变数。 如果没有他,或许她报仇的计划已经实施得差不多了,根本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是他一次次出现,干扰她。 这样想著,心里那点愧疚便也消失殆尽了。 那天她在餐厅遇到程雪粟,第一时间给陈熙媛发微信让她拖住了林静嫻。 陈熙媛发了个“ok”的表情给她,事也办得漂亮。 她把林静嫻带去了別处喝下午茶,又一起逛了商场,送了个林静嫻平时捨不得买的包给她,並约她等孩子长大了和王石一家三口来参加亲子综艺。 里子面子都给足了。 林静嫻其实很享受这种被圈內人当个人物的感觉,只是对峇里岛之行有点疙瘩,她笑著表示“要看我们王导什么意思”,但也很领情。 到底算是缓和了关係。 程雪粟上热搜后,陈熙媛第一时间给醒枝发了微信。 看事发的餐厅和时间,陈熙媛自然猜到了是醒枝干的,但她很有分寸感,一句都没有问。 她只说了自己和林静嫻的聊天內容。 又说,“这种女人没什么话语权,这件事如果挑明了从婚姻里出局的是她,她又不傻。 说白了,只要王石和楚乔不把事情摆到明面上,她会一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两只眼都闭上。” 几次打交道下来,醒枝也知道陈熙媛分析得没错。 但她已经没耐心跟林静嫻周旋了,她想的是直接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 她请了一个死贵的私人侦探,如今手里的证据已经差不多了。 她准备跟林静嫻正式谈谈。 林静嫻如果愿意挺著肚子站出来指责楚乔,那王石虽然不至於“美美隱身”,但好歹可以稍稍保全一下。 但要让醒枝亲自锤,楚乔和王石,谁也別想好活。 过去她太傻了,居然要把自己放到和楚乔一个水平线上,再去跟她斗。 她明明该拿出自己的优势来去降维打击。 给程雪粟下套是她临时起意,林静嫻的事只得暂缓。 翌日清晨,醒枝接到时珏的微信,他临时有事要出趟差。 “公司的事我已经交给周副总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时珏微信上嘱咐她。 “放心吧哥哥。”醒枝回復,在心里暗暗鬆了口气。 时珏出去几天,她在京都天高皇帝远,能少挨两顿骂。 醒枝自己开车去公司,还没出小区门口,便被一辆黑色商务车横过来拦住了去路。 她按喇叭,两个黑衣肌肉男下来敲她的车窗。 醒枝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驾驶位的玻璃已经被敲碎,一把刀抵上了她的喉咙,接著,她被那两个男人拎小鸡子一样直接拎了出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醒枝被塞进了那辆商务车的后座上,迅速关上了门。 宽敞的商务车內,她看见了一身白衣,交叠长腿抽菸的男人。 长得不错,但气质阴冷,看上去神情很病態。 醒枝自己当了好几年的抑鬱症病人,对这个神情有所了解。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眼,缓缓开口:“顏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程英耀。” 这个姓已经说明了一切。 醒枝原本还要呼救,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知道再怎么喊也是徒劳。 “程小姐的哥哥?” “是小叔。” 没差別,只要姓程,就是来找她麻烦的。 是祸躲不过,在掀起舆论之前,醒枝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顏小姐好大的胆子,全京都不把我们程家的小公主放在眼里的,你是第一个。”程英耀开口,语气淡淡的,並不激烈。 可他的眼神太凉了,让醒枝觉得车內的气温平白降了几度。 心里越恐惧,面上越摆烂。 醒枝:“程小姐冒犯我在先,我不过是给程小姐点教训。” “呵。”程英耀讥讽的笑了一声,“小女孩扯头的事儿,也值得摆到檯面上来?” “你觉得是小女孩扯头,在我看来程小姐是要我死。”醒枝静静地盯著程英耀,“人固有一死,但我不能死得这么窝囊。” 程英耀许是没料到醒枝是这么个硬骨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兴味。 “你现在是不窝囊了,不怕我让顏家给你陪葬?” 醒枝想笑,於是真的笑了。 不同於程雪粟的天真烂漫少女感,醒枝的美带著距离感,因此,她笑起来也不显得亲和,反而格外加重了目下无尘的清高劲儿。 看上去对他很不屑。 程英耀那双阴冷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她看:“笑什么?” 醒枝:“程先生,你说这话未免太小看了顏家。我们顏家从清朝就开始做生意,要是这么点风浪都承受不了,也枉为百年企业了,你说是不是?” 第118章 被绑架 且不说京都到南城有1300多公里直线距离,顏家在南城几百年的基业,强龙压不倒地头蛇。 单说顏老爷子自己打拼了大半辈子,又把家业交到时芙手上,叱吒了二十几年,翁媳两个,哪个都不是吃素的,谁会是全无倚仗的小白人? 他们背后的人,未必就比程前权力小。 醒枝已经不是那个空有一腔孤勇的小女孩儿了。敢这么干,自然知道程家不会把顏家怎么样。 至於她,程家应该也不至於来明的,毕竟她现在是百万粉丝的网红博主,如果真出事,对程家的舆论打击会更大。 她需要担心的无非是程家耍什么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使绊子,要她死。 还有就是京都这点事业,她和时珏的公司不要受影响。 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 她自己要弄程雪粟,倒是也不后悔,公司真出事,还有时珏给她收拾烂摊子,真收拾不了,大不了兄妹两个做紈絝啃老。 无非是到时候被时珏教训两句,再回家被爷爷妈妈教训一顿,大家都宠她,问题不大。 这番话说得很狂傲,程英耀的神情更加阴冷。 说话间,指间的烟已经燃尽了,他把菸蒂按熄在菸灰缸里。 “我真是小看你了,顏小姐。” 本以为顏醒枝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嚇唬两句说不定也就行了,看来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过奖。”醒枝说,敛了笑容郑重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先把我送回去? 毕竟小区里有监控,要是有人找我,一定能查出我被你带走了。” “顏小姐,你在威胁我?” “实话实说而已。” 程英耀冷笑一声,从袖子里拿了个注射器出来。 儘管醒枝拼命挣扎,却还是被他按住肩膀,扎了进去。 “乖,我不会伤害你,但需要你暂时睡上一觉。”他附在醒枝耳边道。 面前,程英耀的脸逐渐模糊,醒枝迅速失去意识。 程英耀这次来,將醒枝绑走是万不得已时的第二计划。 第一计划,是先嚇唬她两句,之后好好谈谈,让她配合公关。 但显然这个女人有恃无恐。 程英耀觉得如果自己放下身段跟她谈判,就是自取其辱。 不如索性把人绑了,等他把事情解决完再放出去,更省心一些。 醒枝醒来时,人躺在一张香香软软的大床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是空的。 紧接著,断篇前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她猛地坐起身。 她没有被关到地下室,酒窖里,或者隨便哪个废弃仓库。 眼前,是现代化设计的臥室,宽敞明亮,每一样家具都是奢侈品。 床边是大大的落地窗,身下的蓝色真丝床单,凸显著主人的好品味。 床尾不远处,穿白色家居服的男人正坐在沙发里,低头用电脑处理著什么。 也许是注意到了她的动静,他抬起头来,对她勾唇一笑:“醒了,想吃点什么吗?” 那笑容也冷森森的,不达眼底。 醒枝下意识的看身上的衣服,还好没有动过的痕跡。 她没有被侵犯。 再看墙上的钟表,下午4点。 她被程英耀下迷药,睡了大半天。 见醒枝盯著他不说话,程英耀便按了服务铃。 两分钟后,有保姆进来。 “给顏小姐准备点吃的。”他说。 又问醒枝,“想吃什么?” 醒枝面无表情:“艇仔粥,脆皮烧鹅,白灼菜心,手打牛肉丸,清蒸东星斑。” 程英耀挑了挑眉。 一般人被绑架,嚇都嚇死了,哪还有心思管吃什么,这女人倒是別具一格。 挺会吃,胃口也挺好。 “那就按照顏小姐说的去准备。”他说。 “这……”保姆有点为难,“家里没有粤菜厨子,要不小姐您考虑一下別的?” 醒枝果断拒绝:“那不吃了。” 程英耀皱起眉头:“顏醒枝,你是在对我进行服从性测试吗?” 醒枝:“反正我只要吃这些。” 程英耀看一眼保姆,妥协:“打电话到餐厅定,去吧。” 这顿饭,醒枝到底是吃上了。 就在臥室吃的,没去餐厅。 程英耀说对了,醒枝就是在做服从性测试。 吃什么不重要,起码这些饭菜摆到面前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她用筷子夹了一只鹅腿慢慢啃,一句求程英耀放人的话都没说。 程英耀坐在对面看她吃,竟然被勾起了食慾,他用筷子夹起另一只鹅腿。 一边吃一边夸道:“顏小姐真是临危不乱。” 醒枝:“你准备把我软禁在这里多久?” 程英耀:“看情况,短的话24小时就够了,长的话,说不定要几天。” 看的是他公关的速度。 “那你加油吧。”醒枝说,“对了,这段时间请不要出现在我房间。” 程英耀:“……” 他真想敲开醒枝的脑袋,看看里面什么构造。 霍启尊的电话打来时,醒枝已经吃完饭又睡下了。 她真的將程英耀从“她的房间”赶了出去。 望著面前关上的房门,程英耀自己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要把顏醒枝带回家。 他早就查清楚了顏醒枝的底细,也知道她跟霍启尊不清不楚。 哪怕给霍启尊几分面子,不把她关地下室,他有的是空房子,隨便找一套就行。 可他就是鬼使神差,让司机把车开回了家。 之后,他又余尊降贵,亲自把她抱上了楼。 一个失去意识的美丽女人,对男人来说是巨大的诱惑,程英耀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控制住对醒枝下手的衝动。 难怪霍启尊会喜欢。 这样一张媚骨天成的脸,配上清高冷傲,不拿人当人的性子,谁会不喜欢? 程英耀接起电话。 “醒枝在你那儿?” 电话里,霍启尊的声音听上去四平八稳。 可程英耀知道他有多急,他连敬语都没带。 第119章 她是软肋 程英耀看了一眼合在面前的臥室门。 “在呢,別担心,请小姑娘来家里做客而已。”他在客厅坐下来,习惯性给自己点根烟。 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刚才醒枝啃鹅腿的模样,有点心痒。 “直接把她关在了你家?”霍启尊的声音里已经带了恼意。 程英耀吸了一口手里的烟,脸上带了一抹莫名的笑意:“启尊,按照你和雪粟的关係,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小叔。” 提起程雪粟,霍启尊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我没跟她在一起。” “可你也没拒绝她。不接受,不拒绝,不承诺,不负责,你倒是会得很。” 霍启尊显然不想跟他继续这么无意义的话题,毕竟醒枝在程英耀手里,他也投鼠忌器。 “小叔。”霍启尊的口气柔软了一些,“如果不想我玩弄程雪粟的感情,让她生不如死,就別动顏醒枝。” 程英耀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水晶菸灰缸把玩,阳光从窗子里透过来,照在多切面上,折射出七彩的光。 果然越美丽圣洁的东西,越让人想弄脏。 “我和老大关係不好,你也知道的。他女儿受不受委屈,我也不是很在乎。”程英耀语气淡淡的,“要不是老头子年纪大了,对网络舆论这种新型的玩意不懂,就知道干著急,我才懒得管。” 他话说得很明白了,做这些,是为了程家,不是为了程雪粟。霍启尊和程雪粟如何,他管不著。 霍启尊也不兜圈子:“你要什么?” 程英耀:“津南岛的项目。” 霍启尊:“成交。” 程英耀讶异地挑了一下眉。 这个项目,程家一直想分一杯羹,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哪怕程霍两家有了联姻的意向,霍家也没有鬆口。 没想到这次同意的这样轻易。 程英耀突然意识到,房內的女人,不只是跟霍启尊“不清不楚”那么简单,她是他的软肋和罩门。 有点意思,更禁忌也更让人上头了。 醒枝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他的手机早就被程英耀收走了,房间里也没有电视,她只能和衣躺在床上发呆。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醒枝不想开,躺在床上没动。 外面的人用钥匙开了门,是程英耀家里做事的佣人。 她送了一套舒適的家居服进来。 衣服还带著吊牌,是全新的。 嘴上说著,“得罪了,顏小姐”,在床尾的位置悬掛了一个监控。 醒枝翻了个白眼,却什么都没说。 房间內有独立卫浴,是一方小天地。 佣人走后,醒枝进去用洒简单洗了个澡,之后换上了家居服。 后面佣人又陆续来了两次,分別是端水果给她吃,以及,送了个游戏机进来。 很快天就黑了下来。 醒枝把被子拉高,蒙住头,皱著眉头睡去。 她在程英耀处被关到第二天晚上,足足三十几个小时。 醒枝以为这个监控是给程英耀看的,殊不知,是程英耀对霍启尊的妥协。 监控的那端连在霍启尊手机上。 这段时间里,霍启尊像一个孩子在外上幼儿园的老母亲,时不时就要打开监控看一眼。 她还好,看上去不怎么害怕,送进去的水果也吃了一点,游戏机也象徵性地玩了一会儿。 只是那瘦瘦小小的身影,在诺大的屋子里,有点落寞。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臥室,看上去百无聊赖。 晚饭也有人送,但被她放在茶几上没动。 之后,八点多就睡下了。 霍启尊给监控设置了移动提醒功能。 半夜,监控响了一声,他迅速摸过手机,眼看著醒枝半闔著眼坐了起来。 她头髮乱糟糟像个鸟窝,看著墙上的监控时还在一脸懵懂无邪的模样。 霍启尊的心软得厉害。 不是不知道她回京都要做什么,也不是没想过乾脆帮她把要做的事做了,免得她殫精竭虑,耗尽心血。 可完成之后呢,她会乖乖留在他身边吗? 醒枝还在对著监控发呆。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叫了声“霍启尊”。 像睡懵了的囈语。 霍启尊的心臟没出息地颤了颤。 监控有语音通话功能,他伸手按那个话筒的图標。 电流声响了好一会儿,以至於醒枝脸上的神情变成困惑,眼睛也睁大了。 可他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就这样掛断了。 第二天晚上7点多,程英耀开门进来。 他依然穿正装,黑西装里是白色衬衫,繫著一条暗红色真丝领带,下面的西裤裤缝笔挺,皮鞋更是一尘不染,光可鑑人。 这个人真的很喜欢穿正装,连家居服都是衬衫款,但他看上去却不正经,反而有种斯文败类之感,像玩得很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醒枝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可能有暴力倾向,或者,有比较小眾的xp,比如喜欢字母圈。 她只和霍启尊这一个男人有过肉体关係,也並不了解那种圈子,可她看程英耀就是这种感觉。 她对这个人,本能的排斥。 程英耀应该是已经解决完了麻烦,他看上去轻鬆不少。 “晚上再跟我一起去个活动,你就可以走了。”程英耀说。 “手机还我。”醒枝对他伸手。 程英耀將她的手机从自己裤包里掏出来,晃了晃又装回去:“结束后还你。” 醒枝的忍耐早已到了极限,冷笑道:“打我不在的时间差公关有什么意义呢?只要我人活著,出去照样可以继续引导舆论。再说,你还非法拘禁了我三十几个小时,岂不是黑上加黑。” 这种话,完全可以等脱身再说。 可她就是不肯吃亏的性子,不说出来,憋得窝火。 “你不会的。”程英耀说。 接著,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她看了一个视频。 那是在洛杉磯街头,视频先照到了黑洞洞的枪口,隨后,画面一转,转向了几米开外拿著公文包带著助理的男人,是时珏。 他们买了赏金猎人,也就是说她不听话,会隨时给时珏一枪。 醒枝的脸迅速白了。 她的指甲在手心掐出一排印子,但声音还算冷静:“这件事翻篇,我什么都不会再做了。” 程英耀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乖。” 冰凉的,蛇一般的触感,醒枝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 “再陪我出去吃个晚饭,我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第120章 大胆爱 时珏的安危掌握在他手里,醒枝哪有拒绝的权利? 她按照程英耀的要求去换了一身衣服。 黑色修身超短裙,鱼网袜,短靴,配一条皮质颈圈,那是她平日里打死都不会穿的款式。 如果说这身衣服只能证明程英耀这个人对女人的偏好。 那这个颈圈,就太难洗白了。 一旦接受了这个人玩的变態的设定,醒枝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这是你们小圈子的聚会吗?”面上再镇定,心里也不安,醒枝不得不开口。 程英耀转头,饶有兴趣地看她:“你以为我是什么小圈子?” 醒枝一脸“非要说透吗”的表情。 程英耀:“不要多想,普通朋友聚会而已。” 醒枝:“需要我帮你……陪谁?” 这是她实在羞於问出口的话,可她看程英耀就是这个意思。 程英耀伸手搭上她的肩:“陪我,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危险。” 这个人太阴冷了,他的手明明隔著布料,醒枝身上的汗毛还是竖了起来。 他的话,醒枝一个字都不会信。怎么不会有危险,他就是危险本身。 他们在一个会所下车,程英耀带著醒枝七拐八拐,到顶楼一处极其私密的包间。 醒枝的一颗心始终悬著,她在预判自己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包间里已经坐了许多年轻人,醒枝一进门,就知道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聚会。 里面的男人,几乎一水儿的正装,皮鞋。 而女人们的穿搭,都跟她异曲同工,相比之下,她的网袜都算保守了,有个女人下身直接穿的皮质三角短裤,露出一双又长又白的腿。 醒枝眼看著那女人从男人面前路过,被摸了好几把。 眾人一见程英耀进门,纷纷站起身来,很快,眼睛便落在了一旁的醒枝身上。 现场的女人都是黑衣黑裙,许多都比她性感,露肤度更高。可她的確漂亮得太打眼了一些,男人们看她的眼神发直。 “程二爷终於肯带女伴来了,难得啊!”有人说。 “是新晋的女明星吗?好眼熟。”又有人说。 醒枝抿唇不语,也有点担心被认出来。 毕竟,她刚因为这张脸在网上小火了一下。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哎,你不就是那个不小心露脸走红的……”一个人说,在想她的id名。 “Π姐!圆周率姐姐!”另一个人说。 “原来是你,你也玩这个!” ……这句话,成功醒枝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可为了时珏,今天不管让她做什么,就算要她陪其中一个睡,她但凡含糊一秒,就是对时珏的不尊重。 她心里堵得厉害,一张脸也冷若冰霜。 反而是程英耀,伸手搂了她的肩,拉著她坐下,对那些人摆摆手:“干什么,別把我的人嚇到。” 醒枝坐下来,看一群人喝酒聊天,慢慢地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圈子里一个二代要出国“避难”了,这个聚会是在给他送行。 “还是你家老爷子聪明,钱早早放在国外,哪怕出了这样的事,都没有查出什么来,不然,你说不定要跟我一起出去了。”那个二代过来,跟程英耀勾肩搭背地说。 “主要是二爷的公关方案也有力度,这么大的事儿,二爷一出手,愣是有惊无险。”另一个坐在他旁边的人说。 听到这话,醒枝下意识看了程英耀一眼。 两人的目光短暂碰到一起。 程英耀的眼神別有深意,一寸不让,反而逼得醒枝先別开了视线。 一群人喝酒聊天玩游戏。 如醒枝预想的那样,尺度很大。 前面还稍微好一些,无非是带了点肢体接触的互动。 比如,一群人坐成一排,用嘴传一张卫生纸。 也许因为醒枝是生面孔,也许因为没人敢得罪程英耀,总之,醒枝坐在最后一个,程英耀坐倒二。 也就是说,她只需要从程英耀嘴里把纸巾接过来,就算是游戏结束。 纸巾传到程英耀嘴里时,只剩了半张。 他用唇抿著那半张纸巾,一瞬不瞬盯著醒枝,之后伸手一扯,只留了四分之一不到。 程英耀长得不错,是那种走在路上会被大胆的女生要微信的帅。 可这事跟帅不帅没关係,对醒枝来说是奇耻大辱。 当她是什么,陪酒女吗? 为了时珏,她除了忍,没有別的选择。 醒枝心一横,凑过去抿纸巾的那一端。 猝不及防,程英耀的手扣住了她的后脑。 两人隔著纸巾,嘴唇碰到了一起。 “哇,亲到了!程二爷好会!”顿时,周围的男女沸腾起来。 那片纸巾到了醒枝的唇上,游戏结束。 醒枝把纸巾扯下来,团成一团。 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指甲拼命掐著手心,才不至於当场爆发。 “这都受不了?”程英耀自然没错过她的神情,低笑道,“一会儿还有更过分的,你可怎么办啊。” 一屋子二十几个男女,都是这个圈子里,人叫人凑来的。 他们深諳游戏规则,个顶个神情兴奋,无比期待。 只有醒枝,是“卖身救兄”,不情不愿。 眾人又喝了一会儿酒,更过分地来了。 那个要出国的二世祖提议玩“大胆爱”,游戏规则是,全部人跳舞,中间关灯三分钟,参与者不管男女,可以找自己喜欢的对象亲吻。 醒枝被程英耀攥著手拉入舞池里。 两人的手都冰冷无比,但醒枝在冒冷汗。 意识到了手心的粘腻,程英耀附在她耳边低笑:“你跟霍启尊玩那么,我还以为是个多么开放的人,居然这么纯呢。” 醒枝想骂他,奈何受制於人,最终抿著嘴什么都没说。 程英耀提霍启尊,醒枝便也不受控制地想起他。 霍启尊是个能量很足的人,他的体温一直都比她高许多,带著让人熨帖的温度。 不像程英耀,是一条阴冷的蛇。 也不知道霍启尊知不知道她落入程英耀的手里。 才一天多而已,应该发现不了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突然有人拿了麦克风倒计时。 数到一的时候,顶灯关闭,周围陷入一片黑暗里。 醒枝察觉到有几双手在试图抓她。 她心中的惊惧和屈辱达到峰值,在黑暗中无声地流出了眼泪。 接著,她不知被谁推入了一个怀抱里。 第121章 霍启尊,亲我 那人从身后扣住了醒枝的腰,她被迫和他贴在一起。 是扎实的肌肉的触感,温热到接近滚烫,醒枝的头靠在他胸前,似乎能感受到內里心跳的律动。 不是程英耀,这种活人气息,程英耀没有。 醒枝还没有从那一推中回过神来,便把一只手抬起了下巴,接著,那人的唇便吻了上来。 周围的音乐声大到聒噪,黑暗中,周围的男女都忘情地拥吻在一起。 此刻,他们不能称之为人,而是一个个被慾念支配的动物,只有求偶本能。 那人在一点点撬开她的齿关,逼她回应这个吻。 醒枝知道自己不能躲,时珏的命握在他们手里。 可她觉得屈辱,觉得自己此刻没有任何尊严,像一个被卖到风月场接客的妓女。 在黑暗中,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就这样滚落下来。 后来,她尝到了咸味。 那人显然也尝到了,他顿了一下,將她打横抱起来。 醒枝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接著,便僵在了他怀里,一动不动。 那人解了风衣,將她的头包住。 在一片黑暗中,音乐声越来越小,接著,醒枝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她被抱了出去。 那人一直在往前走,到后来,进了电梯,又下电梯一路走,把她塞进了车里。 包在身上的风衣一直没有拿开,醒枝蜷缩其中,流了一会儿眼泪,突然在里面闷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快把我送回去。” 不知道程英耀会不会以为她趁乱逃跑,她不能跑。 那人许久没有作声,久到醒枝以为他是个哑巴。 他才突然道:“送回去,让你被別人亲吗?” 醒枝猛地坐了起来。 她扯掉头上的风衣,便看到了霍启尊一张没什么情绪的脸。 刚才会所里的气场太杂,她神经又太紧绷,没有察觉出异常。 风衣里明明有那样浓烈的属於他的气息,她应该早就发现的。 此时的醒枝,呆呆地看著霍启尊,脸上的妆都哭了,右眼下睫毛上,还带著一颗要落不落的眼泪。 唇膏只剩斑驳的一点,一大半都在霍启尊唇上。 她看著霍启尊,霍启尊也看她,良久,她才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怎么才来呀。” 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那颗眼泪就这么滚了下来。 霍启尊託了她的脸,去亲她的泪痕,把那点眼泪都收入自己唇间。 醒枝没说什么,就只是哭。 这是两人认识以来,她哭得最久的一次。 霍启尊就由著她哭,一直哭到车子停。 之后,他又將她抱起来,就这样抱著她,一路坐电梯上楼。 他又將她带回了上次来的房子。 醒枝被放在沙发上,霍启尊转身去了厨房。 他在监控里,一直看到她晚上出门,她是没吃晚饭的。 霍启尊去厨房替醒枝煮了碗面,上次她来过之后,他便一直保持冰箱里有食材了。 面端出来,醒枝不在。 霍启尊在楼下找不见儿,又上楼去找。 浴室里传来水声。 霍启尊推门进去,看见醒枝在洗澡,一边洗一边哭,用浴刷把自己娇嫩的皮肉刷得通红。 是程英耀给了他时间地点,让他去会所接人,所以霍启尊知道,程英耀不敢太过分。 他们玩游戏的时候,程英耀甚至拍了视频发给他,没拍两人互动,只拍到了醒枝冷著脸,把纸巾从唇上扯下来。 霍启尊自然是醋意翻涌,但为了醒枝的安全,强压了火气。 没想到,醒枝刚烈成这个模样。 知道的,是她被程英耀带去喝酒玩曖昧游戏,不知道的,以为她被用了强。 面对在乎的人和事,难免多想。 霍启尊就在想这个女人跟自己第一夜后,是不是也这样,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折辱。 浴室的温度太高,薰得霍启尊双眼发潮。 他扯了块浴巾走过去,一边关了水,一边將醒枝包住,顺带注意到了垃圾桶里被她剪坏的裙子和渔网袜。 这么有稜角的性子,也亏得生在了顏家,还能得到些庇护,平安长大。 要是流落在普通人家,怕是早就受不了社会的毒打,香消玉殞了。 霍启尊心口发沉,看著自顾自擦身体的醒枝:“衣服都被你剪坏了,穿什么?” 醒枝嗓子哑的厉害:“穿你的。” 霍启尊转身去了衣帽间,拿了个自己的大衬衫给她,又拿了条宽鬆的质短裤,和一个长尾夹。 “裤子自己夹一下。” 醒枝接过去换上,才跟他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老实讲,她穿那身衣服真的不难看,不仅不难看,还很能撩拨人的欲望。 可能正因如此,她才觉得屈辱。 想起当年醒枝跟自己的一次次,霍启尊喉咙发紧。 醒枝一路跟霍启尊下楼,才发现他煮的那碗面。 “先吃饭。”霍启尊把筷子递到她手里。 醒枝也不推辞,捧了碗开始吃。 朴实无华的阳春麵,连个菜叶都没有。 谁知,吃了几口,才发现底下別有洞天。 酱牛肉,鲍鱼,荷包蛋,虾,每一口都像在挖宝。 这是霍启尊设计的小心思,哄她开心的。 可似乎,效果並不明显。 因为醒枝一边吃,一边又开始掉眼泪。 她穿著他的浅蓝色衬衫,袖子卷在手肘处,露出的颈和锁骨都被她用浴刷搓出了痧,手臂也是红红的。 霍启尊眼睛从她的锁骨又转到她的手臂上,当年割腕的疤痕愈发触目。 说不出什么情绪,欲望夹杂著疼惜,霍启尊透不过气。 直到醒枝的眼泪掉进面碗里。 “吃不下去,就做点別的。” 霍启尊將面碗收走,又猛地將她拉过来,按在了自己腿上。 醒枝没有拒绝。 不仅如此,她还主动解开了刚扣好的衬衫:“霍启尊,亲我。” 霍启尊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要霍启尊用他的气息,去將她覆盖,填满。 那么他对她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吧。 躁鬱的心,一点点变得平和。 霍启尊比任何一次都温柔。 他像捧著一块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侍弄,生怕稍有损毁。 室內的温度越来越高,醒枝又燥又渴。 她的脚搭到茶几上,踢翻了面碗。 第122章 公关 待一切结束,已经是凌晨。 醒枝终於体力不支,再也没空想有的没的,倒在霍启尊的怀里昏昏欲睡。 临睡前,她倒是没忘嘱咐霍启尊一句:“我的手机,还在程英耀那里。” “知道。”霍启尊亲她的唇角,替她清洗,之后將她塞进了被子里。 看醒枝睡熟,霍启尊离开了臥室。拿车钥匙出了门。 他一边开车,一边打程英耀电话:“聊聊?” 会所里,聚会还在继续。 但程英耀早已觉得索然,他倒在沙发上打瞌睡,满脑子都是霍启尊把醒枝带走的模样。 醒枝那一把是他推的,他精准地將她送进了霍启尊的怀里。 推完,他自己又后悔,一想到霍启尊將醒枝抱走,就烦躁得厉害。 霍启尊的电话来得算是时候。 程英耀和霍启尊单独找了个地方喝酒谈话,与此同时,醒枝在霍启尊的房子里睡得天昏地暗。 她精神高度紧张了三十几个小时,此时终於鬆懈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信任他,在发现那人是他后,她觉得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再睡醒,是第二天中午。 醒枝缓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哪里。 窗帘拉著,室內也没有开灯,很是昏暗。 她转头,便看到霍启尊穿了件灰色睡袍,正靠坐床头用投影仪看电影。 声音小到几乎没有,他在看字幕。 醒枝张了张嘴,还没开口。 霍启尊注意到了她,伸手从床头柜拿了水杯递过来。 醒枝的確渴了,她强撑著一口气把水喝完,才迷濛著一双眼看他。 “几点了?” “12点半,你先缓缓,一会儿下床吃东西。”霍启尊说,又把空了的水杯从她手里接过去。 刚睡醒的醒枝眼里蒙著一层雾,头髮和嘴唇看上去都软软的,模样很乖。 霍启尊心念动了动,强忍著没亲她。 醒枝下楼,便看到有家政人员送了餐进来。 霍启尊很懂她的口味,菜品都是她喜欢的。 两人坐下来慢慢吃,睡饱吃好的醒枝,终於除去了满心的晦气,情绪放鬆了许多。 见她放下筷子,霍启尊从口袋里掏出了她的手机递过来。 醒枝从来不在手机里留证据,她倒並不怕程英耀或者霍启尊看。 拿到手机,醒枝第一反应是联繫时珏。 果然,微信上有前天夜里时珏发的消息。 几张包的图片:【喜欢哪个,买给你】 【睡这么早?】 还有昨天早上的一条回覆:【第二个吧】 显然是程英耀用她的手机发的。 醒枝下意识给时珏打了过去。 此刻洛杉磯是半夜,但那边接得很快。 “乖乖。”时珏在那边叫她,没有被吵醒的不耐烦,嗓音温柔。 霍启尊眸色一暗,本能地竖起耳朵。 看来时珏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事,醒枝也不说。 她没话找话:“我不要那个包了,换个別的。” 时珏:“我看那几个都不错,全买了。” 醒枝:“好吧,谢谢哥哥。” 兄妹两个又聊了几句,霍启尊在一旁听得不耐烦,坐过去在身后將醒枝抱住。 他咬住她颈间的一块皮肤,微微用力。 醒枝“啊”了一声。 “怎么了?”时珏在那边问。 “没事,我撞到桌角了。”醒枝说。 她用手压住手机声筒,低喘著回眸瞪了霍启尊一眼。 她的脸红得曖昧不明,眼里带著欲色,这一眼,又娇又嗔,瞪得霍启尊心痒。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作乱。 醒枝先妥协。 “哥哥你睡觉吧。”她飞快地说,之后和时珏说晚安,掛了电话。 霍启尊將她压在沙发上。 醒枝的眼睛四处瞟,看到了昨夜留下的水渍。 脸上的热度加倍再加倍,醒枝心跳快到停不下来。 “以后不许叫时珏哥哥。”霍启尊咬牙切齿。 醒枝都要被气笑了:“他本来就是我哥哥,不叫哥哥叫什么,你发神经。” 后面的话,醒枝没能再说完。 从中午折腾到晚上,醒枝全身乏力,索性也不提回自己家的事了,留下来由霍启尊照顾。 吃完晚饭,她终於得空看一下手机,搜一下程家事件的进展。 程英耀挺聪明的,想了个不错的办法。 先是有一个看上去特別柔弱的女孩子上网发声:【事情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 那个女孩,讲故事的能力很强,绘声绘色的录视频讲了程雪粟打人的“真正原因”。 她说,视频里的被打的女孩,是霸凌了她四年的大学同学,她自己是贫困生,四年级,一直由程雪粟照顾,替她负担学费生活费。 这次那个女孩又对她言语威胁,她实在太害怕了,才告诉了程雪粟。 没想到程雪粟这样衝动,直接找人打了她一顿。 为了让整件事更有真实性,她甚至微博上@了一个当事人出来。 醒枝点进那个id,去翻相册,发现那女孩挡住脸的话,身材真的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被@的女孩甚至发了几条声明,大意是,自己被打已经很惨了,谁再来她的主页冷嘲热讽,她就发律师函。 好一招混淆视听。 这样一来,原本网民一边倒的骂程雪粟,现在已经出现了许多同情的声音。 【她只是性子骄纵,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我要是在她的位置,说不定打得更凶】 【本以为是恃强凌弱,原来是打抱不平】 …… 醒枝冷眼刷著评论,知道事情基本上已成定局。 她倒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毕竟程家为了解决这件事也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这就够了。 难不成要程雪粟去死? 犯不上的。 如果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该死,那就是楚乔。 看她盯著手机发呆,霍启尊伸手將她捞进怀里。 “程雪粟做错了事,也被关了一星期禁闭。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醒枝看著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霍启尊嘆口气:“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以后都补偿给你,好不好? 你总这样为达目的不计后果,有我在还好,我要是不在,真出了事,后悔也晚了。” 他几乎是做小伏低在哄她了,但这件事里,他明明还遭了无妄之灾。 醒枝从嗓子里“嗯”了一声。 又过了几天,她遇到了季云泽。 第123章 季云泽的选择 时珏这次出差去了一个多星期,回来那天,醒枝特地去接他。 之前电话里听到她要接机,时珏受宠若惊:“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我能在你这里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醒枝只是笑:“我想早点看看你给我买的包嘛。” “小没良心的,还以为是想我了。”时珏在那边也笑。 醒枝不肯跟时珏说,他不在的日子,自己经歷了怎样一场浩劫。 说了也没什么用,白白让他担心。 幸好有霍启尊在,如果没有他,程英耀估计会做得更过分吧。 想起霍启尊,醒枝的心有点乱。 她和霍启尊本该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两个人,当年因为她的强求硬是绑定到了一起,如今,纠葛越来越多,关係也越来越复杂。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醒枝觉得她快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那天知道將自己带离现场的人是霍启尊后,她整个人都鬆了口气。 她对霍启尊,已经开始下意识地依赖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这次回来,原本想著跟时珏在京都闯出一片天地的,如今有了霍启尊这个变数,醒枝觉得,还是离开的好。 时珏的航班是下午4:00多到,醒枝2点多就去机场等,还带了一束。 说来也巧,她在大厅里一转头,便看到了同样来等人的季云泽。 醒枝有一阵子没见季云泽了。 她在山上出事那天,手机丟了,回来后补完卡,倒是收到了不少他在这期间发的消息。 醒枝当时报了个平安,跟他简单聊了两句,再之后,就没有联繫过了。 她在这方面比较大条,一直没有多想。 再加上后来发生了不少事,早已把季云泽拋到了九霄云外。 如今看到他,醒枝才觉得不对劲。 过去,季云泽可是会每天给她发早安晚安的,这阵子,却再也没发过了。 也就是,他追她追到一半,放弃了。 醒枝心里有点疑惑,想到了一种可能:她和霍启尊一起在山里生活了一个星期,季云泽难保不会多想,觉得他们两个有些首尾。 毕竟,没有的话,霍启尊怎么会第一个去找她? 成年人有这点洞察力很正常,他又是程雪粟的老师,说不定还从程雪粟嘴里听到了什么。 不追就不追吧,这种事也不能强求。 醒枝想著,依然远远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季云泽一看到她,神情变得异常尷尬。 “醒枝,好久不见,你也来接人吗?” 醒枝点点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咖啡店:“来接哥哥,我到早了,准备边喝咖啡边等,一起吗?” 季云泽神色有鬆动的意思,却又马上道:“不了,我朋友应该一会儿就降落了。” 醒枝点点头,也没跟他多聊:“那我进去了。” “醒枝。”季云泽在身后叫她。 醒枝回头。 季云泽欲言又止:“再见。” 醒枝又点了一下头,没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这个人从小骄纵又情绪化,做事也不太会考虑別人的感受。 但她的確有一段时间是想跟季云泽认真相处看看的,並没有玩弄他感情的意思。 但季云泽应该不这么认为。 醒枝在咖啡店发了会儿呆,这件事便算过去了。 她有一个巨大的自我,这些事很难侵占她的情绪內存。 时珏如约而至,去託运处取了两个巨大的皮箱。 “里面都是我的包吗?”醒枝问。 助理嘴快:“同样的包时总都买了两只,这一箱是您的。”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箱子。 醒枝意外地挑了挑眉,看时珏:“哥哥,你什么情况?我是不是快有嫂子了?” 时珏勾唇:“小孩子不要乱打听。” 他心情不错,且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纽约被盯上的事。 醒枝在心里鬆了口气。 又过了几天,醒枝在陈熙媛手中见到了同款包。 她心念微动。 哥哥和陈熙媛,也不是不行,一对漂亮的熟男熟女,倒是有种莫名的般配。 再之后,她又遇到了季云泽一次。 或者说,是季云泽故意等她。 他站在她小区门口,醒枝的车一开过道闸便能看到。 “在等我?”她降下车窗问他。 季云泽点点头。 醒枝让他去底商的7-11便利店等她,停好车第一时间过去。 “我请你吃我最喜欢的关东煮吧。”醒枝说。 按照自己的喜好,选了萝卜,海带结和甜不辣给他。自己也选了同款。 两人端著纸杯坐在吧檯前吃,季云泽凝视醒枝的时间有点久。 “醒枝,我今天来,是有话跟你说。” 醒枝“嗯”了一声。 她脑补了一下他大概想说的內容,以季云泽这样有教养的人,应该是觉得自己突然的疏远很不妥,想跟她说清楚。 醒枝倒是不在乎这些形式,因为成年人的告別,有时候一个眼神就够了。 可他愿意说,她也要有始有终。 “我是真的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到现在,都是喜欢的。” 醒枝没听懂他的意思,但看他的状態,不像今天要表白来的。 於是,她没说话,静静地等下文。 “但你们从村里被营救出来的第二天,霍启尊找了我。” 醒枝错愕,手里的杯子没端稳,撒了点汤出来。 手背上传来温热触感,醒枝扯了张纸巾隨意擦了擦。 “他跟你说什么了?” “霍启尊给了我两个选择:跟你在一起,还是继续做音乐。”季云泽露出难堪的神情,“他让我考虑三天,我只用了两天,就给了他答案。” 不用问,当然是选择了继续做音乐。 季云泽三岁就开始学小提琴,这是他最擅长的领域,他靠小提琴贏得无数荣耀,以后的路也会走得更远。 但醒枝,只是个未知。 顏家有钱,他有娶了醒枝共享荣华的机会,但他喜欢醒枝却不是为了钱。 一个充满未知的女人和一条铺满鲜的路,他选后者很正常。 季云泽的眼神里都是无奈和难堪,但他没有躲闪,依然看著醒枝。 “对不起,我原以为自己对你的感情可以攻克一切,谁知,这样的考验都经受不了。” 第124章 霍启尊「生日」 季云泽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醒枝的事,时至今日,他依然是真诚的。 他觉得愧疚不安,无顏面对她。 可这事怎么能怪他呢? 要怪就怪霍启尊有摧毁別人的能力,要怪就怪她,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招惹霍启尊在先。 醒枝宽慰道:“这有什么。我要是你,也选继续做音乐。 人之常情罢了。再说,这事要怪霍启尊,如果硬要细究,我也有责任,但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头上去。” 季云泽眼神有了一丝鬆动:“你不会觉得我懦弱吗?” 醒枝苦笑:“强权之下,谁不懦弱?” 季云泽又没做错什么。 看她这样坦然,季云泽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 良久,他又道:“现在问这句话,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但我真的想知道。如果没发生这件事,我再坚持坚持,就快成功了是不是?” 是的,醒枝甚至想快点確立关係,好摆脱霍启尊,让自己心无旁騖地对付楚乔。 但她摇了摇头。 “没有,我和霍启尊一同失联的那一星期住在一起,他不找你,原本我也想跟你说清楚的。” 果然,醒枝看到了季云泽如释重负的表情。 “好了,你现在是国內的明星演奏家,希望能早点让我在世界舞台上看到你。” 醒枝从高脚凳上起身,把关东煮那点汤一饮而尽,“別跟我一个破罐子破摔的人耗著,没意义。” “枝枝,我知道,你不是自己说的那样。”季云泽在她身后说。 醒枝脚步微顿,没有回身。 她摆摆手,把季云泽留在了便利店里。 一直到上楼,她还在想季云泽的事,从电梯里出来,整个人心不在焉。 她想跟季云泽在一起的发心就是不对的,如今,他先放弃,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 只是霍启尊这个方式,很让她难以接受。 他凭什么这么做? 因为想得太投入,以至於出了电梯,醒枝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空气中有若有似无的烟味,混杂著霍启尊常用的冷松香,但她忽略了。 她去开门,手指刚覆上指纹锁,便被人从身后拥住。 醒枝的手迅速撤回,转身靠在门上抬头看著来人:“你怎么来了,有事?” 她的神色太冷淡,还带著牴触,霍启尊明显皱了下眉。 “顏醒枝,现在不是你用得著我的时候了?” 他来的时候,注意到了小区门口的季云泽。 但他的车膜贴得深,季云泽没有看到他。 醒枝依旧冷淡:“我因为什么弄程雪粟你是知道的。是你自己没有管好自己的亲亲女朋友,她差点害死我。所以,你替我善后,也是分內事。” 霍启尊要被她的逻辑气笑了:“顏醒枝,你讲不讲理?” 醒枝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讲道理,可她心里憋著火,就有点没好气:“好,多谢你,行了吧。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依然抵著门,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霍启尊:“我今天生日。” 醒枝:“……” 她嘆了口气,伸手解锁。 霍启尊在她身后进屋,醒枝自己一边换鞋一边说:“不用换鞋了。” 家里唯一一双男式拖鞋是时珏的,估计霍启尊也不会想穿。 霍启尊没说什么,就这样进门,坐在了她客厅的沙发上。 他將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的確有个小蛋糕,还有一些她比较喜欢吃的粤菜。 霍启尊將菜摆好,才问:“跟季云泽在楼下吃过了?” 醒枝:“没有,就聊了一下。” 霍启尊:“那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醒枝:“明天再问吧。” 过生日的人最大,她竟然莫名有些心软。 霍启尊笑了一下,看醒枝的眸子里有宠溺的暖意。 醒枝被盯得不自在,微微垂眼,问他:“你的生日没有跟朋友们一起过吗?” 应该会有很多想给他过生日的人吧。 不说陆羽,顾辞渊一定不会忘,程雪粟应该也会趁机表现,但霍启尊刚才的神情,似乎有点落寞。 霍启尊:“反正到现在为止,今天还没有人祝我生日快乐。” 醒枝从未见过霍启尊这样的神情,她竟然有点受不了。 “抱歉,我……” 霍启尊记得她的生日,还设置成了楚然那套房子的密码,可她不知道他的。 莫名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我去给你煮碗面好不好?” 南城的习俗,过生日要吃长寿麵和红鸡蛋,不知道京都这边有没有这个习俗。 霍启尊一瞬不瞬地盯著醒枝的眼睛:“好。” 於是,醒枝就这样进了厨房。 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进了厨房,做的第一件事是联繫每天来的钟点工,问家里有没有掛麵。 钟点工阿姨是个热心肠,不仅告诉了她掛麵的位置,还告诉她如何调一个灵魂料汁出来。 厨房的门没有关严,霍启尊坐在沙发上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他往后靠了靠,解开了一颗衬衫扣子,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这个傢伙,竟然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也是,要不她身边怎么会有那么多弱鸡一样的男人。 等他进厨房时,醒枝已经开了火,站在那里对著两口烧著水的锅发呆。 她的头髮隨意绑在脑后,穿一件薄薄的灰色套头针织衫,底下是一条白裤子,竟然有种宜室宜家的味道。 他也是疯了,用了三年都没克服心里的执念,依然想要把野蔷薇摘回家,要驯服一匹野马。 “煮两碗面也可以用一口锅。”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低笑。 水沸了,醒枝手忙脚乱,左边的锅里放了一颗鸡蛋进去煮,右边放面。 放完才有空回答他:“我们南城过生日要吃红鸡蛋。” 霍启尊的心念微动,硬生生咽下了煮鸡蛋要冷水下锅这件事。 麵条下锅之后,醒枝看手机计时。 等时间差不多,又是一通手忙脚乱,关了火往碗里盛。 霍启尊也不帮忙,就在身后盯著她看。 面明显煮久了,捞的时候断了不少。 那个鸡蛋,也不知熟没熟。 醒枝把鸡蛋捞出来,放到冷水中,又对霍启尊道:“你別动哈,现在不可以吃。” 之后,她走出厨房,过了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拿了个腮红盒子,和一个粉扑。 第125章 腮红鸡蛋 “没有红色顏料,將就一下吧。”醒枝说。 她將过凉水后的鸡蛋捞出来,用厨房纸擦乾,接著,用粉扑上了一圈腮红。 漂亮的粉色鸡蛋,像一个女人害羞的脸。 霍启尊站在一旁看,心驀地一软。 “拿著。” 醒枝把鸡蛋塞到霍启尊手里,自己端了面碗往客厅走。 霍启尊强忍著从身后拥住她的衝动,跟了出去。 那碗面煮了太久,软得一夹就断。 “好吃吗?”醒枝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他,“阿姨说调料用猪油最好,但家里没有,我放了香油。” 霍启尊含笑:“好吃。” 不怎么好吃,香油味放太多,其他调料又放太少,以至於像在吃香油泡麵片。 但霍启尊面不改色吃完了。 吃了面和腮红鸡蛋,一直到拿出蛋糕的时候,醒枝道:“商家忘记给你放蜡烛了。” 霍启尊“嗯”了一声。 “打火机给我。”醒枝对他伸手。 霍启尊又乖乖从口袋里掏了打火机,放在她的手心里。 隨著“咔噠”一声,醒枝將打火机在他面前点燃。 “许个愿吧。” 火光中,她脸上带著一点微笑,温柔地让人心痒。 霍启尊看著她失神:“好。” 他双手合十,真的许了个愿望,之后,吹了蜡烛。 一顿饭吃到最后,自然又吃到了床上去。 “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望吗?”霍启尊压住她的腰,贴著她的耳朵问。 两人的呼吸都有点急。 醒枝摇头,看他灼热的眼神,又好像有点知道他要说什么。 两人谁都没有喝酒,可现在他们都像醉酒的人,一切都是悬浮的。 霍启尊贴著她的耳朵,將自己的生日愿望告诉了她。 接著,双手掐著她的腰,翻了个身。 醒枝只犹豫了一秒,便开始反客为主。 她像个虔诚的信徒,半跪著完成她的膜拜仪式。 霍启尊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手指绞紧了身下的床单。 情到浓处,醒枝趴在他胸口使坏:“你求我。” 霍启尊一头一身的汗,看她时,眼里的温柔满溢到几乎淌出来:“求你,宝贝。” 醒枝自己先失守了。 耳边是霍启尊的低笑声,他的胸腔都在震动。 “討厌!”醒枝抓了个枕头盖上了他的脸。 醒枝体力不好,结束后,一如既往昏昏欲睡。 她趴在他身边,一动不动,整个人瘫软得像是没有骨头。 漆黑的长髮海藻般散落在脸侧,衬得她皮肤雪一样的白。 一双眼睛,又尤其黑白分明,乾净得要命。 霍启尊失神地想,要是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变成真人,大概就会长这个模样。 她原本就是公主,骄纵又漂亮。 醒枝身上红痕遍布,锁骨上还带著他的牙印。 霍启尊的眸色渐深。 他伸手,绕了一缕她的髮丝在指尖把玩,满脑子都是刚才她娇滴滴要他求的画面。 渐渐的,他的手开始偏离轨道。 醒枝原本放鬆的神经,突然紧张起来,她开始微微蜷缩。 霍启尊的眸子又深又暗,直到醒枝忍不住翻过身来。 原本放鬆的瞳孔猛地收缩,又迅速失焦,双颊上的粉色更深了一层。 霍启尊又想起了他刚才吃的腮红鸡蛋来,心软得一塌糊涂。 醒枝受不住,无意识地贴近他。 “顏醒枝,我告诉你一件事,不许生气好不好?”霍启尊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 醒枝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又渴又燥。 甚至急得伸手抓霍启尊的手腕。 “你答应不生气,我就答应你。”霍启尊哄她。 醒枝哼哼唧唧,难受得厉害。 最后,只能含糊道:“不生气。” 霍启尊抱紧她的腰:“今天不是我生日。” 想发脾气的时候已经晚了,醒枝顾不上。 当晚,霍启尊留宿了。 第二天,醒枝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眼睛都没睁开,从枕边捞过手机,凭记忆按了接听,“餵”了一声。 那边什么都没说,直接掛了。 “有病。”醒枝把手机扔在一边,一睁眼,才发现在身边支著头看她的霍启尊。 她反应了一下,才想起他没走,又反应了一下,才想起那不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我接错电话了。”她坐起身,有点尷尬。 霍启尊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倒是很冷静:“嗯,程雪粟打的。” 醒枝:“……” 她莫名有种偷別人男人的背德感。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她想越过霍启尊下床,被他截停,掐著腰坐在了他身上。 “我和程雪粟的关係,同你和季云泽差不多。”霍启尊说。 他看著她的眼睛,一脸坦荡。 这是个很让人难以置信的说辞。 醒枝不信:“那天一起露营的时候,她可是说你要跟她求婚的。” 霍启尊亲她唇角:“她乱说的。” 醒枝依然不信,她和季云泽最大尺度的肢体接触,就是上山那天季云泽牵了她的手。 她可不觉得霍启尊和程雪粟会这样纯粹。 但再质疑没意义,反而倒显得她吃乾醋一样。她哪有吃醋的立场? 於是,她垂了眼。 “好,我知道了。放开我,我要去洗漱。” 霍启尊不仅没有放开,那双手的力道反而加大了。 “不信我?” 的確不信。 醒枝:“我有什么不信的,跟我没关係。” 霍启尊的神色肉眼可见冷了下来。 “再说一遍。” 醒枝:“再说多少遍也是这话,你们怎么样,跟我没关係。” 霍启尊眸子里一片凉:“那你觉得程雪粟配我如何?” 醒枝:“家境相当,顏值也般配,很好。” “即使我真的跟她求婚,娶了她?”霍启尊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个问题,醒枝记得霍启尊之前问过。 但现在,她心里的答案跟之前略有不同。 她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但她和霍启尊之间,是一笔糊涂帐,且这笔帐只会越来越糊涂,不可能算分明。 也正因如此,季云泽被他用了些手段打发走,她也就气了昨晚那么一会儿,便想开了。 他们的开始本就是错误,一定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牵涉的人越多越麻烦。 她逼自己看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霍启尊,这跟我没关係。你只要不娶我,娶谁都不需要经过我同意。” 第126章 千疮百孔 清晨的醒枝,隔著被子坐在霍启尊身上。 她穿著真丝睡衣,长发乖顺的垂下来,嘴唇是浅粉色,低头凝视霍启尊的模样看上去软软糯糯的。 可她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冰冷,扎得霍启尊心口直疼。 他一个屈身坐了起来,捏住醒枝的下顎。 “顏醒枝,告诉我,这么久以来,你到底有没有哪怕一个瞬间喜欢过我?” 醒枝抿唇,又因为他手上的力道,被迫微微张开。 “没有,霍启尊,从来没有。我对你只有利用,如果我是你,就离我这种女人远远的。” 她手指弯曲,指甲在手心掐出指痕,眼神却一点都没有退让。 “好,非常好。顏醒枝,你让我刮目相看。”霍启尊脸色青白交加,他狠狠地覆上她的唇,之后牙齿用力。 一直到尝到血腥味他才离开,嘴唇上带著醒枝的血,一片艷艷的红。 “顏醒枝,你这种没有心的人,就该下地狱。” 醒枝神情冷静,用手背漫不经心蹭了一下唇上的破口:“嗯,我应该去陪阿然。”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的这样猝不及防。 霍启尊根本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还要补上一刀。 他的心口鲜血淋漓,疼得透不过气。 霍启尊把醒枝推开,翻身下床,行尸走肉一般,从她家里走了出去。 看著霍启尊孑然的背影,醒枝一动不动。 直到外面传来入户门合上的声音,她突然俯在床上,大口喘著粗气。 快点把该做完的事做完,离开京都吧,再不走,她要撑不住了。 霍启尊离开醒枝住处后,一路把车开得飞快,恰逢早高峰,路上车又多。 他满脑子都是醒枝的那番话,情绪到达了临界点,路怒且心不在焉。 错过了左转路口,强行变道,被一辆车直接撞上了驾驶室。 车门深深凹陷,安全气囊也弹出来,霍启尊竟然这样晕了过去。 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医院,身边是红著眼睛的程雪粟。 “启尊哥哥,你终於醒了!”程雪粟拉他的手,神情激动。 霍启尊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他倒是不严重,都是些皮外伤。但轻微脑震盪,需要在医院静养一阵子。 自从霍启尊和醒枝被困山里出来后,他和程雪粟只见过一次面。 程雪粟怕醒枝告状,跟他抹著眼泪信誓旦旦,自己真的没有想过伤害醒枝,只是跟她吵了两句嘴。 她仅有的愧疚,是差点害了他。 霍启尊没有揪住这件事不放,一来他和醒枝没有真的出事,还藉此促进了感情。 二来,他自己也在利用程雪粟,想让醒枝吃醋,从而有点竞爭意识,他理亏。 但他那次跟程雪粟说清楚了。 “我们不合適,还是做朋友比较好。”他说。 那天程雪粟哭的梨带雨。 “启尊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你,对你一见钟情。” 霍启尊不知道她说的话有几分真,也不是很在乎。 全世界的女人都算上,他也只在乎顏醒枝是不是喜欢他。 “我结过一次婚的。” “我知道!我不介意!” 霍启尊只能实话实说:“我有喜欢的人,抱歉。” “那个人是顏醒枝吗?即使她过去那样对你,你也喜欢她吗?”程雪粟哭得更厉害。 霍启尊到底也没有告诉她是与不是—— 喜欢一个只有套路没有一丝真情的女人,挺没面子的。 再后来,程雪粟被醒枝算计,自顾不暇,两人便没有见过了。 看著面前的程雪粟,霍启尊微微失神。 “你怎么知道我出车祸了?” 程雪粟泪光闪动:“我是你的最近联繫人。” 霍启尊点点头,伸手抚摸了一下程雪粟的头顶。 “今天早上听到她的声音,伤心吗?” 程雪粟的眼泪滚落下来,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喜欢她,我也没有办法。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做自己的思想工作,可我就是很难让自己不去想你。” 人就怕比较,不对比还没有什么,眼下,用程雪粟的话对比醒枝早上的那番话,霍启尊觉得,自己要是再缠住醒枝不放,简直是犯贱了。 当然,他犯的贱不少。 霍启尊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 程雪粟每天都去陪他,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而醒枝知道这件事,已经是车祸第五天了。 她偶然刷本地新闻,看到一起交通事故的处案例。 一辆库里南被一辆北斗星几乎撞到变形,但处理结果是:库里南因为不遵守交规,全责。 车牌处打了马赛克。 京都有权有势的人不少,库里南车主也不少,但霍启尊那辆贴了镭射膜,异常酷炫。 醒枝下意识就觉得是他。 她颤著手给霍启尊的微信弹语音消息。 那边直接掛了。 “这是你的车,对不对?”醒枝转发了那条新闻,又问,“你人怎么样?” 霍启尊:“托福,没死。” 果然。 醒枝的心猛地往上提了提。 她不该去看他,如果这次,她不去医院,霍启尊几乎就可以完全死心了。 但他是从她家离开那天早上出的事。 醒枝犹豫了5分钟,之后,去一家高档餐厅订了养生汤,和一些適合病人吃的饭菜,直接去了京华医院。 她安慰自己:看一眼而已,也算是仁至义尽。 醒枝到的时候,病房里只有霍启尊自己。 他脸上有淤青,头上戴了一个像帽子似的辅助康復的护具。 好看的人就是这样,那样滑稽的护具戴在头上,也只是显得俏皮。 醒枝站在门口,有些尷尬。 “你好点了吗?” 霍启尊淡淡看她一眼:“挺好的。” 醒枝点点头,走上前去,把打包来的汤和饭菜摆在床头柜上。 过去的回忆涌上心头,当年她可没少住院,也被他这样照顾过。 醒枝强压下不该有的念头。 刚要把筷子递过去,就听程雪粟的声音说:“启尊哥哥,我让厨子给你做了蒸排骨和养生汤。” 第127章 挨打 醒枝回头,便看到了拎著食盒的程雪粟。 两人四目相对,程雪粟微微挑了挑眉。 之后,她大步走进病房,抬手给了醒枝一个耳光。 醒枝根本没想到程雪粟会在霍启尊面前这样跋扈,心里没有防备,被她打得愣生生倒退了一步。 怎么,这是装都不装了? 在程雪粟又一个耳光甩下来之前,醒枝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程小姐,適可而止。”醒枝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温度。 “顏醒枝,你对得起启尊哥哥的一片真心吗?”程雪粟指责道。 程雪粟的聪明之处在於,两人的恩怨,她一句都没有提。 她提霍启尊,告诉醒枝和霍启尊,这一巴掌,她是替霍启尊打的。 醒枝的手垂下来,没有打回去,也没有辩解。 而程雪粟打完,便自顾自坐在了霍启尊的病床上,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她。 霍启尊慵懒地靠坐在病床上,隨手拿了个橘子剥,眼前的一切跟没看到一样。 程雪粟放下食盒,又拿起地上的餐厅打包袋看了一眼。 “这家餐厅添加剂太多,启尊哥哥现在是病人,还是不要吃这个吧。”她说。 霍启尊自从程雪粟进门起,眼睛就一直在她身上。 “听你的。”他说,拈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汁水在口腔炸开,格外酸。 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看程雪粟的神情甚至带了点宠溺的笑意。 “嗯。这些是我盯著厨子做的,绝对乾净营养。”程雪粟又献宝似的把她带的食盒捧到霍启尊面前,语气雀跃。 “而且厨子答应教我,明天我要亲自煲汤给你喝。” 霍启尊把橘子放在床头:“交给底下的人就行,你別烫了手。” 程雪粟笑得很甜:“放心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两人看著彼此,旁若无人地交谈,仿佛醒枝是透明的。 醒枝的脸火辣辣地疼,心口也堵得厉害,她站起身来。 “你没事就好,我就不打扰了。” 说著,便把摆上桌的那些菜品,又一样样收了袋子里。 她皮肤白,脸上的指痕便尤其醒目。 霍启尊的目光不自觉被吸引过去一瞬,又迅速移开。 醒枝没有注意,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拎著袋子从病房出来,之后,將袋子隨手扔进了外面的垃圾筒里。 何苦来这一趟呢,简直是自取其辱,她自嘲地想。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求仁得仁,怪不到霍启尊头上。 如果那天早上,她顺著他的意思,告诉他,自己不想让他娶程雪粟,大概会有不同吧。 可她的人生规划里没有霍启尊,实在不想一错再错下去 从医院出来,醒枝突然很想去喝一杯。 她的身体状况,其实不適合喝酒,但一杯的话,应该要不了命。 她是行动派,这样想著,便导航到了最近的夜店。 下车前,为了防止看上去形容太憔悴,她还给自己扑了点粉。 醒枝点了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过去身体还好的时候,她最不屑於喝这些,觉得鸡尾酒是骗人的小甜水,她只爱威士忌加冰直饮。 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看来,却已经成了奢侈。 醒枝慢慢喝,同时也慢慢说服了自己。 人不能太贪心,既要又要还要。 是她跟霍启尊撇清关係在先,就不能怪他那个態度。 人做禁忌的事,果然会快乐。三年没碰酒精,如今一杯酒下肚,醒枝麻木疼痛的神经被刺激,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她去了个洗手间,之后准备联繫个代驾回去。 谁知,一出来,遇到了程英耀。 程英耀还是白衬衫黑西装,头髮根根直立,领带夹,袖扣一丝不苟。 看见这个人,醒枝脑子里只有四个字“斯文败类”,她实在反感这张英俊但不討喜的脸。 “真有缘分,顏小姐。”程英耀站在她面前,笑得很邪魅。 他站在她面前,因为靠得太近,醒枝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醒枝微微挑了一下眉,没有说话。 这种缘分,不要也罢。 程英耀:“正好有事需要顏小姐帮个忙。” 醒枝问都不问什么事,直接果断拒绝:“抱歉,帮不了。” 谁知,程英耀伸手,直接將她压在了身后的墙上。 怎么会有人在醉酒状態下还一身寒气? 程英耀上辈子是条蛇吧。 醒枝皱著眉,就要推他。 却听程英耀咬牙切齿:“不听话是不是?跟我生气了就自己跑来买醉,信不信打你屁股?” 这特么是什么油腻发言? 程英耀看著也不像喝醉的。 “你有病吧?”醒枝刚变好的心情又开始糟糕,蒙推了程英耀一把。 真晦气。 谁知,程英耀不管不顾,一手抓了她的手腕,一手握著她的腰,就要凑过来作势吻她。 醒枝拼命挣扎,奈何两个人的力气太悬殊,她的细胳膊细腿在程英耀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当然,想像中的吻並没有落下来,程英耀把头凑到了醒枝耳边。 “帮个忙,后面有个女人覬覦我的美色,帮我挡一下。”他低声说。 醒枝往程英耀背后看去,果然有个穿黑色吊带裙,衣著火辣的女孩,在盯著他们看。 那女孩长得挺漂亮,衣著打扮倒像是那天醒枝在他聚会上看到的“圈”內人。 “她不符合你標准吗?”醒枝一时间忘了挣扎,问。 “合作伙伴的女儿,沾上了麻烦。”程英耀说。 “这对我又没什么好处。”醒枝说,对那个女孩大喊,“美女……唔!” 她被程英耀捂住嘴直接抱了起来。 “不闹了,宝贝。我回家跪搓衣板行不行?”程英耀做出哄她的模样。 他无视醒枝的挣扎,抱著她往前走,路过那女孩时,微微顿住脚步:“睇睇,你也看到了,我有女朋友,我女朋友还因为你的存在生气了,你回去吧,以后別来找我了。” 那个叫“睇睇”的女孩顿时红了眼眶。 醒枝被程英耀钳制,又气又恼,她张口,咬住他手心的软肉,猛地用力。 程英耀也是个狠人,竟然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女孩权当两人打情骂俏,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转身走了。 第128章 程英耀女朋友 女孩一走,醒枝终於从程英耀怀里脱身。 她双脚一落地,便对他怒目而视。 程英耀摊手,看掌心那个齿痕。 坏了,忘了他是玩那个的,这一口下去,別给他咬爽了。 醒枝突然懊恼地想。 “牙口够好的,顏醒枝。”程英耀的眼神有痴迷的意思,“一般都是我弄疼別人,被人弄疼还是头一次。” 死变態。 醒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转身要走。 程英耀在后面跟上。 “你有病吗?”醒枝恼怒,掏出手机,就要录像。 程英耀解释:“睇睇还没走,如果你这么出去,她就会知道我们只是在骗她。”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醒枝脚下不停:“跟我有什么关係,你自己惹下的风流债,你活该。” 程英耀拉她的手臂:“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不好?只要你能帮我摆脱她,无论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一会儿你可以录音。” 这的確是个有诱惑力的条件。 程英耀的身份地位,的確可以帮到她—— 如果他真的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左右到时候反悔,她也不损失什么。 “行吧。”醒枝勉为其难。“我要走了,你准备跟我一块儿出去吗?” 程英耀牵了她的手:“嗯。” 冰冷的触感,让醒枝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这次没有挣扎,任由程英耀牵著她的手一同出门。 那个叫睇睇的女孩果然还在,她对著两人举起了手机,拍了张照片。 直到两人走出夜店旋转门,醒枝要把自己的手从程英耀手里抽出来,可程英耀握得很紧。 “再等等,她说不定会追出来。” 醒枝送佛送到西,便没有再挣扎。 两人一路往停车场走,醒枝一手任程英耀牵著,一手用软体叫代驾。 到了她的车前,程英耀才终於肯放开她。 “多谢,你可以提条件了。”他说。 醒枝问:“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程英耀:“只要我能做到。” “暂时还没想好,欠著吧。”醒枝说,就要先上车。 谁知,她这话给了程英耀机会。 他顺理成章掏出手机:“那加个微信,等你想好了告诉我。” 醒枝没多想,拿出手机扫了。 之后,她的代驾到了,跟程英耀挥挥手便上了车。 醒枝聪明,但在男女之事上天然少根筋,根本没发现程英耀对她的兴趣。 与此同时,在医院的程雪粟收到了睇睇的微信。 【你小叔有女朋友了,我一点机会都没了(大哭)】 她发了两张照片过来。 程雪粟顿时双目放光。 她放大那两张照片给霍启尊看:“刚才我打了顏小姐一巴掌,想了想还挺后悔的,怕她想不开。没想到,顏小姐心理素质这么好,刚离开医院就去勾引我小叔了。” 一张,是醒枝被程英耀压在墙上,从拍摄者的视角看,两个人像在接吻。 另一张,是醒枝和程英耀牵著手一同从夜店离开。 两张图片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换了谁也会多想。 醒枝上次在他那里的反应不像作假,她那样噁心程英耀,居然还能跟他…… 霍启尊淡淡地別开视线:“无关紧要的人,你管她做什么。” 程雪粟可爱地吐吐舌头:“我有危机意识,怕她跟我抢你嘛。” 像程雪粟这样20岁就恨嫁的女孩太少,但她有正当理由:结了婚就能不受家里管制,马上財富自由。 霍启尊倒也不在乎她嘴上的喜欢是真是假,他知道,这是一个她可以拿捏的女人,哪怕程雪粟再聪慧,再狡黠,他不上头,就永远不会受制於她。 他也只有在醒枝栽过跟头而已,还不止一次,好几次! 这样对比下来,他真的应该喜欢程雪粟。 或者说,哪怕喜欢楚乔,也比把心思放在醒枝身上强。 那个女人根本没有心。 醒枝回到家就去洗漱了。 经过程英耀这么一通骚操作下来,她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已经將在医院的事暂时拋在脑后。 刚洗完澡,物管的人就通过墙上的可视对讲系统联繫她:“顏小姐,这栋楼出现了燃气泄漏,我们需要紧急排查,您现在方便吗?” 燃气泄漏是大事,醒枝不敢耽搁,再说,物管的人她认识。 “上来吧。”醒枝没有多想,换了身衣服,就给他们开了门。 来了一男一女,煞有介事地用仪表在各个房间检测了一遍燃气浓度。 “您家里是安全的,顏小姐。”那两人说,毕恭毕敬地告辞了。 那两人一直到坐电梯下了楼,才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我们查过了,顏小姐在家,而且家里只有她自己,没有其他人。” 又过了几天,程英耀给醒枝发微信。 【我买了个游轮,本周末出海,一来一回,为期三天,去不去?】 醒枝:【不去】 她本能地排斥跟程英耀打交道。 程英耀:【如果我说楚乔也去呢】 醒枝:【楚乔去哪儿跟我有什么关係】 她摸不清程英耀对她和楚乔的恩怨知道多少,更摸不清他是什么態度,不想被他套话。 程英耀:【你要不来就算了,反正,我光演出费用就了上千万,这几天会特別精彩】 醒枝思索了片刻。 【你跟王石导演熟吗?】 程英耀:【不算熟,一般】 醒枝:【你不是答应我一个条件吗,能不能帮我把王石和她老婆也约到船上?】 程英耀答应了她。 游轮在三天后出发,醒枝如约上船。 同时她也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楚乔的確在,但这次的游轮首航活动,原本就请了不少演员和嫩模,蔡璨和陈熙媛也在,她倒是不显突兀。 王石和林静嫻也在。 林静嫻终於有点显怀了,便越发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个孕妇。 她走路时夸张地扶著腰,穿的衣服也相对修身。 在一声声“恭喜王太太”的祝福里迷失自我。 “王太太”是她最重要的身份和工作,其他都是其次。 走进舱內,醒枝又看到了霍启尊和程雪粟。 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反而是醒枝,像个不速之客。 第129章 需要一个吻做报酬 游轮上的男女,各个非富即贵,衣著华丽。 相比之下,醒枝穿得过於朴素了。 她上身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底下是牛仔裤,外面罩了一件浅蓝色防晒衣。 扎著马尾,没有化妆,墨镜掛在t恤领口处。 普通的衣服不仅没有拉低她的顏值,反而衬得她乾净又清爽,有一种美而不自知的鬆弛感。 从上船起,很多男人的眼睛都在她身上。 醒枝目光从霍启尊身上划过。 他应该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脖子上有点淤青,和手肘上一点擦伤痕跡外,看不出什么异常。 霍启尊原本就生得好,他穿了一身亚麻材质的休閒装,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很有氛围感。 而程雪粟穿一件欧根纱的公主裙,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旁,像个家教很好的乖乖女。 路过的人谁不夸一句天生一对。 醒枝也觉得他们般配。 看到霍启尊和程雪粟,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之后,自顾自准备掠过他们。 “顏小姐在跟我小叔交往吗?”程雪粟在身后问她,“我是不是要叫一声小婶?” 醒枝脚步微顿,似笑非笑地回头看她:“程小姐这是在哪里听来的谣言?” 程雪粟一副“难道不是吗”的神情:“那天在夜店,我朋友拍到了顏小姐和我小叔的亲密照。” 醒枝语气很淡:“那你去问他。” 她单身,被人误会也没什么。但因为对程英耀本能的厌恶,被传跟他的緋闻,跟吃屎一样难受。 什么东西,还跟她炒上cp了。 之后,醒枝又去跟陈熙媛和蔡璨打招呼,三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 醒枝拿了罐气泡水在喝,先是眼睛一直停留在林静嫻身上。 她这次是带著重任来的,难免悬著一颗心,不敢放鬆。 不化妆不打扮,也是怕太过招摇,横生枝节。 当然,作用不是很明显,即便穿成这样,也有好几个公子哥儿过来搭訕了。 “王太太今天很亢奋啊。”陈熙媛说。 “当然了,”蔡璨接口道,“之前王导不怎么带她出来交际,这次突然带出来,说明以后王太太也要在太太圈走动了。” 富人圈里很流行“太太社交”,一些丈夫不方便做的事,交给自己的老婆,在牌桌上,美容院里,互相透个口风,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林静嫻跟王石关係一直是不对等的,她性子又比较小家子气,还没有被王石带出来交际过,这是第一次。 这对林静嫻来说,是一个开始,具有开拓意义的一步。 她全程跟在王石身边,儘管强作淡定,可微红的脸颊和上扬的唇角出卖了她。 说起来程英耀还真是有点本事,也不知怎么做到的,醒枝想。 后来,她又看楚乔。 楚乔跟几个和她级別差不多的小明星坐在一起。 显然,她也发现了醒枝的存在,但不知是有偶像包袱,还是被之前醒枝那一出闹怕了,竟然直接別过头去,假装没看到她。 楚乔不看她,醒枝便看得越发肆无忌惮。 醒枝注意到,楚乔往霍启尊和程雪粟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她在霍启尊面前徐徐图之那么多年,觉得不甘心倒也是人之常情。 程家的游轮够大,仅舱房就有几百间,上下十几层都有表演,欢快的音乐声中,穿著女僕装的服务生端著香檳和冰淇淋在宾客中穿梭著。 其中一个路过醒枝,递冰淇淋时塞了一张纸条到她的手心。 醒枝借著上洗手间的时间看了一眼,之后,將纸条衝进了马桶里。 白天什么都不会发生,晚上才是重头戏。 全天,醒枝挤在人群里看表演,吃东西,中午还回房间睡了个长长的午觉。 到晚饭时间她才换了条碎裙子出来。 交谊舞时间,程英耀对她伸出手来。 醒枝实在不喜欢程英耀,可程英耀是东道主,她又想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说服王石带林静嫻上船的,还想知道他对楚乔的事知道多少。 於是,她任由他牵著手带进了舞池里。 “你不会准备在我的船上杀人吧?”音乐声渐小的时候,程英耀附在她的耳边问。 “会,还会用血涂满甲板。”醒枝勾起唇角。 隨著音乐节奏,程英耀將醒枝旋转出去,又收回。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不拿人当人的女孩,到时候需要帮忙藏尸,记得来求我。”他在她耳边低笑。 不拿人当人,霍启尊也这样评价过她。 醒枝失神了一秒:“你会这么好心?” “会,但需要一个吻做报酬。” ……醒枝没有再接程英耀的话茬。 在她和程英耀跳舞时,霍启尊和程雪粟也进入了舞池。 他们离得很近,速转时,醒枝的头髮擦著霍启尊的手臂扫过,又迅速离开。 她看到了霍启尊微微皱起的眉头。 后来,醒枝问了程英耀是怎么说服王石带林静嫻上船的。 程英耀说,他请了一个来头很大的投资人,也带了夫人,至於王石,是那位投资人带来的朋友。 程英耀:“知道我为了帮你把人带来,承诺出去多少好处吗?” 醒枝不想知道:“反正是你自己要答应我的。” 她傲娇的模样,惹得程英耀轻笑了一声:“孕妇都不放过,你手腕比我硬多了。” 没人相信她並不想伤害林静嫻,醒枝记得,霍启尊也不信。 但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聊到楚乔,程英耀没起话头,醒枝自然不会傻到自己提。 又一曲结束,醒枝停下来。 “不跳了,没劲。” 她从程英耀怀里退出来,跑到舞池外去吃冰淇淋。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支冰淇淋了,不知怎么,看见霍启尊和程雪粟她就压不住心里的无名火。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每一层都有狂欢的人群。 醒枝各个楼层乱晃,儘量製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 夜里11点多,手机响了。 只一下,又迅速掛断,接著,便看到了陌生號发来的消息。 醒枝瞭然,迅速稳了稳心神,去敲林静嫻的房门。 第130章 楚乔出丑 孕妇休息得早,这个时间,林静嫻已经换了睡衣。 她打开门,看到醒枝,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顏小姐,有事吗?”她问。 醒枝点点头:“王太太,请问王导呢?” 林静嫻:“刚才张总和嫂子约我们看灯光秀,王导去了,我有些累了,就没有一起。” 说完,她又狐疑地看向醒枝,“这么晚了,顏小姐找我们家王导有事吗?” 她对一切漂亮女人都很警惕,只是管不住王石罢了。 醒枝瞭然,她直接一步跨进房內,將身后的门关上。 接著,环抱双臂,对林静嫻拿出谈判的姿態,开门见山: “王太太,王导没有去看灯光秀,现在正在楚乔的房间。” 她拿出手机给林静嫻看现场直播。 针孔摄像头拍到的监控里,两具赤裸的身体正疯狂纠缠在一起,乾柴烈火,发出淫靡的声音。 林静嫻的脸登时变得惨白。 她在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出话来,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著。 知道自己的丈夫不老实,和亲眼看到他跟別的女人上床是两回事。 “是你……一直都是你。”林静嫻用破碎的声音说。 醒枝知道林静嫻在说什么,她点点头,握住她的手:“之前一直给你发图的人的確是我。但是王太太,请你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这是我跟楚乔的私人恩怨,所以我要针对的只是她。” 林静嫻不说话,她的手冰冷又僵硬。 醒枝的手稍稍用力:“王太太,我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站出来说楚乔勾引王导,这样我至少能保证王导出来的时候是穿著衣服的。 要么,你继续装聋作哑,我会直接把这件事捅破,让王导和楚乔一起抬不起头来。” 她的后背倚著后面的门,眼神温和,语气却很坚定:“我知道,你其实心里很爱王导,也一直期待他能对你一心一意。 今天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是为了保全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又给她看一眼手机:“如果你不按照我的要求做,我马上扫码,將监控画面发到船上的大屏幕上,现场直播。” 醒枝看过了,游轮上有一个led屏,可以扫码连接手机。 突如其来的逼宫,让林静嫻有些站不稳,她伸手扶住身边的墙,小口小口的喘著气,头上不断地有冷汗流下来。 如果醒枝照顾过孕妇,就会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不是个好现象。 可她一心只想扳倒楚乔,完全没觉得不对劲。 她用手机看一眼时间,甚至催促道:“你想好了吗,王太太,时间不多了。” 五分钟后,林静嫻来到了楚乔的门前。 “开门,楚乔!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不要再勾引我丈夫了!” 林静嫻高声说。 她的声音瞬间引得不少人围观。 “怎么了,王太太?” “出什么事了,王太太?” 隨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於是,林静嫻开始哭诉,说楚乔如何勾引王石。 “有好多次给我们王导发性感照片,仗著我们王导不好意思拉黑她,脸都不要了。” “在峇里岛的时候,还假装被私生饭尾隨,要我们王导送她回房间。” “这次更过分了,在我们回房间之前,她给我们王导递了杯酒,酒里肯定有那种药。她就是想找我们王导要资源……” 醒枝和围观人群站在一处,她突然发现,林静嫻窝囊归窝囊,其实演技挺好的。 林静嫻明知道自己丈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还是能一口一个“我们王导”,替王石儘可能开脱。 门內早在林静嫻那一嗓子响起时,就没了动静。 “楚乔,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林静嫻又哭又闹,开始用脚踢门。 “是不是根本没在里面啊。”有人说。 “王太太,不要动了胎气!”马上又有人说,“想知道楚乔和王导是不是在里面,把门打开不就行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此时,程英耀也来了。 与此同时,醒枝还看到了霍启尊和程雪粟。 霍启尊明显对她嘲讽地勾了一下唇角。 她突然心里犯嘀咕,不会这一小会儿,两人就转移了吧? 她下意识地看手机监控。 还在,两人在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程英耀跟一个船员打扮的人耳语了一声,那人马上去了,之后回来,手里便拿了一张房卡。 房卡还没贴上去,门被从里面打开。 楚乔和王石出现在眾人面前。 两人的脸上都带著不正常的潮红,虽然都穿著衣服,可成年人一眼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样短的时间,他们应该也没想到一个万无一失的解决办法。 但毕竟没被人抓到现行,咬死不承认就是了。 “我跟王导在探討剧本。”楚乔说,甚至露出不悦的神情,“你在说什么东西?什么叫我勾引王导?!” 而王石脸色铁青,直接出门,抬手猛推了林静嫻一把:“你发什么疯!” 林静嫻被推得一个趔趄,醒枝眼疾手快,迅速將她扶住。 她给了林静嫻一个安慰眼神。 林静嫻抿了抿唇,之后衝上去抱住王石。 “老公,我知道你是被楚乔下了药,你也没办法。”她扑进王石怀里哭道。 之后,她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告诉王石,房里有针孔摄像头。 王石在那一瞬间的脸色精彩极了。 他看了一眼围观人群,精准地把目光放在了醒枝脸上。 醒枝抬了一下眉梢回应。 “楚乔,等下船后,我的律师会第一时间联繫你。”他终於开始识时务地甩锅。 楚乔的脸色原本就尷尬,此时更是变得异常难看。 她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没想到王石会突然反水。 王石的確喝了助兴的东西,但不是她给的! 她还觉得王石敢过来太大胆了一些。 “我是被冤枉的!”楚乔说,她不敢说王石,突然冲向人群中的醒枝,“是你做的对不对,顏醒枝?” 楚乔揪住醒枝的衣领:“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坑我!” 醒枝看向程英耀。 程英耀上前一步扯住楚乔的手臂,冷声道:“楚小姐,顏小姐是我请来的客人,你自己在我船上乱来,跟顏小姐有什么关係?” 第131章 不择手段 程英耀对醒枝的维护,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 游轮上的人,都是程英耀请来的,在京都这个圈子里混的。 哪怕不完全认识,看彼此也觉得面熟,只有醒枝,算是个生面孔。 但她的脸又的確拔群,便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 此时,游轮上出了这样的丑事,程英耀不想著怎么息事寧人,反而先护著醒枝,让人意外。 而楚乔原本就是个无权无势的,这两年侥倖在娱乐圈有了点名气,赚了点钱而已。 此时,被一双双眼睛看著,已经乱了方寸。 她看看醒枝,再看看程英耀,又看看被林静嫻拉到一旁窃窃私语的王石,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完了。 於是,开始不顾一切,歇斯底里。 “顏醒枝,你真是好本事啊!连程二爷都勾搭上了是不是?不就是为了对付我吗? 呵,现在看我也嫁不进霍家了,你不需要勾搭霍小爷了。你就不怕,我把你两年前怎么勾搭霍小爷的手段曝光?” 醒枝没作声,却下意识看了一眼霍启尊。 此时,霍启尊的手插在口袋里,神情慵懒閒適,好像眼前的一切跟他毫无关係。 反而是程雪粟,衝上前来,打了楚乔一个重重的耳光。 “我打你这一巴掌,是因为你是霍氏的艺人。你清醒一点! 自己在我小叔的船上勾引有妇之夫,又一直扯不相干的人,怎么,你是想拉大家都给你垫背,是不是? 这件事可大可小,想让大家给你保守秘密,是我小叔和启尊一句话的事。 但你要是不知好歹,以后,你也就別在上京混了。” 程雪粟看著娇小玲瓏,可可爱爱,可她出手够狠,这话说得乾脆利索,掷地有声。 楚乔的確怔了一怔,有点被打醒了。 她马上软了下来,先是看霍启尊:“启尊,你得为我做主,王导的確是被下药了,可真的不是我做的。” 霍启尊神情淡漠,扯了扯唇角,“跟我说没用,要看程二爷能不能保你。” 他如今对楚乔已经是全然放任的態度,理都懒得理了。 让他不悦的,是醒枝和程英耀的亲热劲儿。 霍启尊想起醒枝在他的浴室里反覆擦洗身体,受到莫大委屈的模样,再对比她在程英耀面前娇俏,气不打一处来。 他怎么能相信她的?! “程二爷,我是被算计的。我在船上出事,传出去也丟您的脸。程二爷……”楚乔去扯程英耀的衣袖。 程英耀看醒枝:“顏小姐说这事怎么处理?” 醒枝波澜不惊:“你的船,问我做什么。” “小没良心的。”程英耀低声斥她,神情却都是纵容。 这下说醒枝跟程英耀没什么关係,在场的人谁都不会信了。 程英耀看了看眾人,道“大家散了吧,刚才的事,务必保密。” 又对王石和林静嫻道,“既然王导是被人害了,我也一定会查出真相给王导一个交代。” 这话轻飘飘的,跟没说一样。 但王石心里有鬼,也一时没个主张,只含糊地应了一声。 谁知,此时,林静嫻突然“哎哟”一声。 “老公,我肚子疼。”她说。 醒枝猛地转头看她,这才发现,林静嫻的裤腿上有一道暗红色的痕跡。 “快,叫船医!”她失声叫道,这才察觉到了惊恐。 王石抱著林静嫻往外走,路过醒枝的时候,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我夫人出什么事,你就等著坐牢吧。”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醒枝吃了一惊。 但话必须说在前面,才不至於真的出什么问题的时候被扣上一顶大帽子。 醒枝面无表情地看他:“王导,你自己在老婆怀孕期间出轨,跟人乱搞,把老婆气的动了胎气,算到我头上,也太不厚道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一个个面面相覷,却都安静了下来。 船上有专门的医疗团队,但海上医疗条件有限,以防万一,程英耀还是迅速联繫了船长返航。 林静嫻被七手八脚地送到了医疗室去,程雪粟疏散了看热闹的人群。 只剩下了醒枝,程英耀,霍启尊和程雪粟他们四个。 四人谁都没有先开口,气氛压抑,落针可闻。 良久,程雪粟先冷笑一声:“顏醒枝,你真的太可怕了,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搭上一个无辜的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你这样不择手段,不怕遭报应吗?” “雪粟!”程英耀打断她,“不要再说了,醒枝已经很愧疚了。” “愧疚吗?我可没看出来。”程雪粟不服气地说,但降低了分贝。 醒枝咬了唇,一言不发。 她脸色发白,四肢又僵又冷。 坐牢是不会坐牢的,有的是人会保她。 再不济,她可以用自己手机里的那些证据和监控录像同王石交换。 王石草根出身,一步步走到今天不易,他也怕身败名裂。 可醒枝没想到自己会让林静嫻动胎气,也不知道一个女人怀孕的时候会这样脆弱。 孩子保住了还好,如果保不住,她会受一辈子良心谴责,翻不了身。 所以,她任凭程雪粟奚落。 “你们对顏小姐了解的还是太少了。”一直沉默的霍启尊突然冷冷开口,“顏小姐做的脏事,又岂止这一件,如果顏小姐有任何愧疚之心,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醒枝抬眼,看到了霍启尊眼中难掩的厌恶。 她的心猛地沉下去,降到无底深渊。 她不该心痛的,在霍启尊心里,她不一直是这样的吗? “走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霍启尊这次主动拉了起程雪粟的手。 “好。”程雪粟马上收起了义愤填膺的模样,乖乖地露出一个笑容来。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醒枝一眼。 那个眼神里,有种莫名的得意。 醒枝的心一紧,她突然觉得自己中了圈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是那个螳螂,而真正的黄雀,是程英耀和程雪粟,或者另有其人。 是她一心只盯著楚乔,不管不顾,才给了程雪粟可乘之机。 醒枝转头看站在身后的程英耀:“孩子的事,是谁做的?” 程英耀伸手,抚了一下醒枝的头髮,將她散落在额前的头髮拨到耳后去:“是谁做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楚乔和王石乱搞,才导致他怀孕的老婆动了胎气。 你没做错什么,不必为此背负道德枷锁。” 第132章 又是你救了我 程英耀的话,让醒枝身体的寒意加剧,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醒枝不再说话,她环抱双臂,將自己的身体收紧,在脑子里迅速復盘这一切。 娱乐圈没那么简单,楚乔虽然不至於大红大紫,但也到底挡了一些人的路。 王石这一路走来也得罪了不少人。 那个电影投资人张总,肯帮程英耀將王石和林静嫻带上船,又怎么猜不到有人要搞他? 程英耀看面相就是个生性多疑的,醒枝在服务人员里安插自己人,他又怎么可能会完全没有警觉? 这件事里,醒枝拿自己当主谋,殊不知,也不过是一环罢了。 要搞他们的人多的是。 这些人甚至嫌她的手段太软,一边要弄楚乔,一边还想替林静嫻保全家庭,瞻前顾后。 乾脆下了剂猛药,直接让林静嫻孩子也保不住。 可在明处的只有她,背负心理谴责,道德枷锁的也只有她。 “所以这个孩子肯定保不住了,对吗?”醒枝的声音轻得飘忽,微微发抖。 程英耀看她:“我说过了,不必有心理负担,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他拍她的肩,“你先回去睡觉,等通知。” 醒枝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间,她再看手机的时候,楚乔和王石的丑闻已经满天飞了。 想来也是,游轮上有不少演艺圈的人,能有这样的机会踩楚乔一脚,又怎么会含糊呢? 醒枝躺在床上,並没有把楚乔踩在脚下的快感,她反而有点透不上气。 后来,她乾脆出去,找外面的服务员要了包烟去甲板上抽。 她坐在甲板最边缘,脑子里是霍启尊那个充满厌恶的眼神。 或许她真的做错了,拉了太多无辜的人下水。 醒枝不知道自己在甲板上坐了多久,那包烟被她抽空了。 海上的风凉得刺骨,她手脚都冻得麻木了,依然没有动。 突然,一个身影披头散髮疯跑过来,在她耳边歇斯底里地尖叫。 “顏醒枝,你这个魔鬼,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醒枝转头看到了林静嫻泪痕交错的脸。 她张了张嘴:“王太……” 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为了安稳生活,委屈求全的女人当然不值得佩服,可也不该被这样践踏。 林静嫻的確无辜。 不管这件事里其实涉及到了多少人,她都不该推卸责任。 “对不起,王太太。”醒枝垂下眼去,任林静嫻左右开弓给了她两个耳光。 林静嫻打完还不解气,她站在醒枝面前浑身发抖。 突然,林静嫻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和疯狂。 她猛地向前一步,用力拉住醒枝,一个刚小產的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將她抱了起来。 “你去给我的孩子偿命吧!” 醒枝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瞬间向海面坠落。 她张嘴呼救,海风从口中灌进去,直接將全部声音淹没。 一时间,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將她包围,仿佛有无数的寒冰针尖刺入她的肌肤。 时隔两年多,醒枝再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 她苦练了两年游泳,竟然在深夜的海面上,忘得一乾二净。 她挣扎著,双手胡乱地划动著,试图找到一丝浮力的支撑。然而,海浪却一次次將她推得更远。 甲板上的林静嫻一直到醒枝掉进水里,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快救人,我杀人了!”她突然失控大喊,瘫软在地。 场面一度混乱,许多原本已经入睡的人,也从房间跑了出来。 此时,霍启尊也没睡。 他在房间抽菸,满腹鬱结的情绪无处释放。 他当然没那么天真,认为这件事就是醒枝一个人做的,可他实在恨她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劲儿。 这个女人眼里除了仇恨,什么都没有。 他气得心臟直疼,怎么也缓不过来。 房间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多。 “有人落水了!” “那个顏小姐被王导老婆推下去了!” 霍启尊的心臟猛地一抽,他站起身,疯了一样的往外跑。 茫茫大海上漆黑一片,哪里能看到醒枝的影子? 程英耀派了十几辆救生艇下去搜救。 霍启尊站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 “我跟你们一起下去。”他的声音像喃喃自语,人却已经先一步直接跨进了最近的救生艇里。 程英耀想开口阻止,还没张嘴,便对上了霍启尊冷硬的,不容任何人违抗的眼神。 “保护好霍小爷。”他塌了肩膀,不得不妥协。 “程英耀,如果顏醒枝死了,我要全船的人陪葬。”霍启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 醒枝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鼻子上插著氧气管,手臂上扎著滯留针。 环顾四周,不是熟悉的医院,各方面的设施比陆羽的那家京华医院都要高端。 她看墙上的电子万年历,22號。 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她应该是18號被推下的海。 不知不觉,4天过去了。 她坐起身来,右手掐了自己左臂一把,她的確还活著。 游轮上的一幕幕涌上心头,醒枝迅速捋了捋头绪。 她环顾四周,都没看到自己的手机。 此时,病房內被推开。 查房的小护士看到醒枝,脸上的神情又惊又喜。 “你终於醒了!我去告诉你男朋友!” 醒枝沉睡了四天,脑子发蒙,反应也慢。 她还没开口,小护士又迅速跑了出去。 5分钟后,病房门被再次推开,这次进来的人换成了霍启尊。 他神情冷肃,將身后的门合上,反锁,一气呵成。 之后一步步朝病床的方向走来。 醒枝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咽了咽口水,伸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霍启尊,又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第133章 惩罚 霍启尊没有说话,他的脸色苍白中透著青,眉头紧锁著,朝醒枝一步步走过来。 醒枝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虽然没有穿病號服,但捲起袖管的一只手臂上,也扎著滯留针。 霍启尊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的低头看她。 他的眼神如山口即將喷发的熔岩,炽热而危险。 站在床边,醒枝看到他的胸口在上下起伏,明显压抑著怒火。 他抬起手来,呼吸又粗又重,压抑得厉害。 在那个瞬间,醒枝以为自己会挨打。 她闭上眼睛。 想像中的耳光没有到来,霍启尊跪到床上,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没有丝毫的怜惜,用了十二分的力道。 醒枝甚至看到了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 她没有挣扎,直到脸憋得紫红,生理性的泪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醒枝的嘴微张著,几次尝试呼吸。 奈何霍启尊的力气太大,她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醒枝意识逐渐混沌,她发出求饶的声音也被霍启尊置若罔闻。 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她不得软绵绵的伸脚,踩了他的要害。 穿著白色袜的36码小脚,软绵绵,肉乎乎。 那一下没什么强度,不算攻击,更像是討好。 霍启尊由跪著的姿势,直接坐了下来,他终於鬆开了手。 两人都在喘粗气,醒枝甚至拼命咳嗽了一会儿,才终於从濒死的体验中回过神来。 “霍启尊,你弄疼我了。”她带著点眼泪装可怜。 霍启尊的脸上是火山喷发前的恐怖,他一句话都不想说。 又衝过去,扯醒枝的头髮。 之后,强硬的扣著她的后脑,咬她的唇。 没有一丝温存,全是发泄。 他在她的唇上咬出了好几个破口,在她反抗时抽了腰带,將她的双手反剪,绑到了身后。 醒枝的脸被按在枕头上,她抖得厉害,疼痛里带著酥麻,想抗拒,又渴望,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霍启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咬牙切齿,带著浓浓的恶意:“顏醒枝,你以后要找死,死远一点。 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做,你也不怕下地狱!” 醒枝咬著唇不吭声。 霍启尊越发粗暴:“你也就这方面行了。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除了脸和这点床上功夫,你还有什么!” 醒枝任凭霍启尊摆弄,眼前只有枕头的一片白,所有的感受反而被无限放大再放大。 屈辱感在心理扩散蔓延,唇舌间的血腥味久久不散,醒枝心间发苦。 可身体的电流一波接著一波,又很难忽视。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醒枝迷迷糊糊地想,她原来不是这样的,原来的她单纯可爱,但现在的確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病房里亮著灯,醒枝发现自己换了身衣服,身上也是乾爽的,没有晕倒前的黏腻,如果不是那处的不適和肿起的手腕,她简直怀疑自己做了一个荒淫的梦。 她口渴,看到床头柜上有水,便坐起来喝,这才看到在一旁正刷手机到陈熙媛。 “媛姐。”醒枝开口。 陈熙媛这才发现她醒了,赶忙把手机扔到一旁。 “你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醒枝:“还好,没什么不舒服,就是睡多了头有点痛。” 身上也酸软得厉害。 陈熙媛看她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又接过杯子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放在床头上。 这才说:“你啊,嚇死个人,要是没有霍启尊,怕是你早就死在海里了。” 陈熙媛说,这里是霍家的一处私人岛屿,医院是现成的,但是医疗团队,都是连夜从京都调来的。 她被林静嫻推进水里后,下去了十几艘救援艇,都没有找到人。 是霍启尊在深夜不放弃,用了5个多小时,才找到了在一块浮木上的她。 之后霍启尊亲自跳进海里,將她抱到了艇上。 来不及等靠岸了,最近的是霍启尊的岛,她便临时被放到了这里。陈熙媛不放心,自告奋勇留下来陪她。 在海上漂的时间太久,霍启尊也病了一场,连续发烧了好几天,可他身体底子好,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不出意外,醒枝又被判定凶多吉少,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样的论调,这几年来醒枝听了不止一次,所以她很淡定。 “我死不了的媛姐,祸害遗千年。”她反而要安慰陈熙媛。 “你当然不能死,你不知道当时有多可怕。你要是死了,全船的人,都別想活。” 陈熙媛说,因为她,霍启尊和程英耀叔侄似乎闹得很僵,程雪粟是哭著走的。 “你这个前夫对你是真没得说,为了你,他这几天都没合过眼。” 心臟酸胀得厉害,霍启尊对她如何,她是知道的。 是她自己满心仇恨,一意孤行,一次次把他推远。 她的手机掉到了海里,很多消息都要从陈熙媛嘴里知道。 也好在有陈熙媛在,有人能给时珏报平安。 林静嫻失去孩子的事基本上不会再追究了,不仅如此,她现在还心有余悸,怕被霍启尊找麻烦。 而楚乔和王石的事在网上一再发酵,王石还好,他不是艺人,不必靠谁吃饭,且舆论环境对桃色新闻里的男方原本就更友好一些。 但楚乔就不一样了。 这件事发生后,无数通稿都指向了她,更有不少人把楚乔和汪天成的冷饭翻出来炒,一时间,她已经成了重矢之地。 被雪藏只是一方面,还要面临无数的合作解约,算下来是一笔天价。 不仅如此,在船上最有权利的两个男人霍启尊和程英耀的示意下,这件事的性质变成了:楚乔故意给王石下药,勾引他在船上乱搞,被王石的老婆发现,直接气到流產。 勾引有妇之夫已经是极其不道德,害孕妇流產,更是罪孽深重。 一时间,作为受害者的林静嫻开始被无数女性网民共情,意外的收穫了一波流量关注。 身体休养好以后,她说不定能靠这波流量做点什么,更重要的是,如今谁都知道她林静嫻是王石的老婆了。 她一直害怕失去的婚姻,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这个处理结果,醒枝是满意的,只是不知道霍启尊用了多少心思替她善后。 陈熙媛又说:“霍启尊今天下午离岛了,临走前他让我问你,对这个结果满意吗?不满意,还想要楚乔怎么样,直接告诉他,他会帮你。” 还有半句话,陈熙媛没说,那就是让醒枝报完仇赶紧滚,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第134章 心痒 陈熙媛没说的那部分,醒枝当然也听懂了。 只是,她眼睛发直,盯著四面墙,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楚乔是霍氏旗下演艺公司的顶樑柱,楚乔倒台,霍氏自然也会蒙受损失。 可霍启尊已经不管这些了。 他怕醒枝做出更过激的举动来,真的死在报仇的路上。 乾脆亲自动手,替她做了。 “之后,让我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对不对?”醒枝陡然抬眼问。 陈熙媛露出诧异表情。 “你们两个,对彼此还真的是了解。”良久,她突然说。 语气里有惋惜的意思。 醒枝摇了摇头:“他对我比较了解,可我连他生日是哪一天都不知道。” 他们做过世界上最亲密的事,可的確是完全心意不通的人。 醒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眼里看不见別人。 她在岛上又住了一星期。 这一星期时间,足够外面的世界发生很多事了,而她几乎与世隔绝。霍启尊从她醒来第一天恣意发泄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每天睡睡醒醒,吃饭,跟陈熙媛围著岛散步,竟然意外的生活规律了许多。 她和陈熙媛有点患难见真情的意思,感情更近了一步。 某天散步的时候,陈熙媛跟醒枝说,之前接近她,也有利用她报復楚乔的心思,如今想起来,还觉得不安。 醒枝自嘲:“比起我的这些骯脏手段,媛姐,你还是太善良了些。” 这段日子,她时不时就要在脑子里浮现出霍启尊厌恶的眼神,以及那天他压著她说的那番话。 时至今日,醒枝依然不知道霍启尊对她是怎样复杂的感情。 可她知道她对於霍启尊是不同的。 霍启尊明明厌恶极了她的性格,她的行事作风,却又违背著自己的心一次次救她於水火。 他对她,仁至义尽。 一周后,醒枝和陈熙媛离岛,回到了京都。 醒枝自然少不了被时珏一通管教,但她这点好,不管心里怎么想,从小被爷爷妈妈或者其他长辈教育时,態度好的要命。 她跟时珏卖乖,装可怜,说自己真没想到林静嫻会那么过激,直接將她推进海里。 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在做什么事之前都会先考虑安全问题。 时珏不信她,却心疼她遭了这样大的罪,罚她关了几天禁闭,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那天霍启尊弄得太狠,醒枝身上的痕跡一直回到京都也没完全消退。 特別是手腕,腰上和膝盖,懂的人都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这也导致了一件事,她洗澡的时候,看到那些痕跡,就不可避免地想霍启尊。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如今这个人早已分走了她大多的注意力,他出现在她梦里的频率比楚然高多了。 又是一个晚上,醒枝洗完澡躺在床上,也许是因为快到生理期,激素的作用,她不可避免的又开始胡思乱想,整个人要被思念淹没。 满打满算有十几天没见了吧。 她想去看霍启尊的朋友圈,手比脑子快,点了视频通话。 那边响了一声,迅速掛断。 看著对话框,醒枝有点失神。 霍启尊应该觉得她挺贱吧,他给她机会的时候,她不要。一次次將他推远。 让她滚远点的时候,她反而开始想他。 她这样奖惩错逆的拧巴女人,不幸福是应该的。 又过了半小时,醒枝都准备睡了,霍启尊微信发了个位置给她:“过来。” 是醒枝去过的那个撞球俱乐部,当时霍启尊在教程雪粟打球。 醒枝起身换了件衣服,又化了个淡妆,出门打车。 路过小区便利店的时候,醒枝想了想,进去买了两盒套子。 她进撞球俱乐部时,陆羽和顾辞渊正要走,两人一见她,彼此给了对方一个瞭然的眼神。 这十几天,霍启尊脾气坏得要命,周围的人都跟著遭殃。 刚才打球他们更是被他虐得体无完肤。 可一小时前,他的微信视频通话响了,虽然秒掛,可陆羽和顾辞渊明显感觉霍启尊的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 本以为是错觉,见到醒枝也就全明白了。 陆羽不理她,顾辞渊笑:“幸亏你来了,你要是再不出现,霍启尊就该把我们两个祸害死了。” 醒枝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进去了。 此时,俱乐部里只剩下了霍启尊一个人。 他站在桌前审视著檯面上的球局,接著俯身,手臂送出完美的一击。 目標球应声入袋,醒枝站在身后,看著霍启尊完美的肩背,腰臀,长腿。 她有点心痒。 这种痒,不只是现在,在她洗澡时已经持续了好几天。 不往这方面想的时候没什么,一想,就不好收场。 她静静地看著霍启尊,直到他清了台,直起身来。 她走过去,在身后抱紧他。 霍启尊有1分钟的时间没动也没回头。 之后,冷冷淡淡地说:“不是说了让你滚远一点,陈熙媛没把我的话带到吗?” 醒枝的手臂紧了紧,又放开。 “那我走。”她转身,往前面迈一步。 身后,霍启尊没出声,但她知道他会回头看她。 醒枝又猛地回头,果然看到了霍启尊已经转过身来。 她厚著脸皮跳到他身上,用腿缠住他的腰。 “我不滚,我也要你教我打撞球。” 霍启尊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却直接將她放在了撞球桌上。 醒枝最终也没有学会打撞球,她用手指拼命將那颗白球握紧,让自己不要发出声来。 半小时后,她被霍启尊带回了家。 第135章 你生日是哪天 霍启尊开车,醒枝乖乖地坐在副驾。 她穿了一件真丝包臀裙,此时已经泛起了曖昧不明的褶皱,后面有一丝水痕。 她双腿併拢,看他侧脸的眼神拉丝。 霍启尊起初还在专心开车,等红绿灯的时候不得不按了启停。 他伸手捏住醒枝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好像藏著两簇深暗的火,隨时熊熊燃烧起来。 醒枝心惊,又隱隱有些期待。 她的手攥紧自己的裙摆。 反正她是坏女人,放肆一点也没关係。 霍启尊轻笑一声,又把她的头转过去,强迫她目视前方。 “不要在这个时候勾引我。” 醒枝果然不再看他。 “不解风情”她低声嘟噥。 霍启尊又笑了,不过这下是被气的。 “顏醒枝,你一个只会躺平的人也配说这话?” 醒枝的脸一点点红透了。 车子在地库停好,霍启尊伸手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接著又“咔噠”一声解了她的。 他的手臂越过中控台,把醒枝抱了过来。 醒枝的眼睛倏地瞪大,这里吗? 霍启尊被她的反应逗笑:“你什么事没干过,还在这儿装上了。” 醒枝咬了咬唇,行吧…… 谁知,霍启尊只是將她抱起来,一路上了楼。 在电梯里,他低头看她,醒枝被盯得心尖一颤。 她垂下长睫,微微把两人的目光隔开。 霍启尊突然伸手捏了她的脸一把:“顏醒枝,每次过来都脚不沾地,你还真是娇气。” 醒枝被捏得吃痛,哼唧了一声,把脸埋进了他怀里,闷声说:“谁叫你宠我呢。” “呵”霍启尊哂笑一声,“所以你才敢胡作非为,因为知道有我这个冤大头给你兜底。” 这话醒枝不敢接,於是便装聋作哑,试图矇混过关。 电梯到达门口,霍启尊扫脸,开门提示音响起,但他却没有动。 察觉到异样,醒枝刚要抬起头看,却已经被霍启尊托著脸转了过来。 “人脸录入成功。” 醒枝:“……” 她想说倒也没什么必要,可觉得这话还是太扫兴了,这个节骨眼上最好闭嘴。 毕竟,霍启尊的气还没消。 霍启尊將她放到了床上,之后欺身而上。 看到醒枝颤著手拿出那两盒套子时,意味不明地挑了一下眉。 “里面有多少?” “20只。” “是全用完再离开我的意思吗?” 醒枝没法回答“是”或者“不是”,因为她过来,不过是被情绪驱使。 思念入骨,再不来,她怕是要被那点慾念折磨疯了。 至於以后两个人怎么发展何去何从,她一点都没想过。 回答不了的问题,纠结也没有意义。 醒枝双手撑起身体,去寻霍启尊的唇,避免这张嘴再说出让她难堪的话来。 两人的手机都响了好几次,谁也没顾上。 她难得异常主动,反应也给得到位,以至於到后来霍启尊回过味儿来。 他骂了句脏话。 “顏醒枝,你是不是拿我当枕边工具了?” 醒枝已经习惯了两人话不投机,根本不肯给他答案。 事后,醒枝穿著霍启尊的浴袍昏昏欲睡,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霍启尊。”她趴在枕头上含糊的叫他名字。 霍启尊一肚子气早就紓解的差不多了,他捞著她的头髮把玩:“嗯?” “所以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霍启尊冷笑坐起身来:“你要是有心,需要问我?” 他的一肚子火又起来了。 偏偏这时候,他的手机又响。 醒枝用余光看一眼,是程雪粟。 霍启尊似笑非笑,似乎是故意要给醒枝听,他按了免提。 “启尊哥哥,周六我请你在空中餐厅吃饭好不好。”程雪粟的声音甜美又温柔。 霍启尊睨了一眼枕边人:“为什么要选周六?” 不知是不是醒枝的错觉,她竟然听出了点调笑的意味。 醒枝把头往枕头里埋了埋,刻意忽略心里那点不適。 霍启尊和程雪粟在交往,她才是不道德的那个。 “你明知故问,討厌。”那边说。 两人又有的没的聊了几句,掛了电话。 醒枝想起在岛上陈熙媛说的那番话,看来两人也没吵架,或者说至少没有吵得那么凶。 也是,霍启尊最多会气程英耀和程雪粟叔侄两人的將计就计,比起醒枝做的事,他们这根本不算什么。 醒枝突然坐起身来。 “家里煤气灶没关,我要回去了。”她说。 霍启尊冷笑,在身后掐住了她的腰。 “吃醋了?”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后颈,带著肆无忌惮的炽烈。 醒枝的毛孔都张开了,她想逃:“我不配。” 腰上的那只手一点点加重力道。 “知道就好。”他的声音发沉。 醒枝最终也没有回去关她的燃气灶,这边的火更要紧。 * 看著面前的离婚证,醒枝终於知道了霍启尊的生日。 难怪他会生气,这种东西,有心的话是一定会知道的。 她没在他身上用过心思。 也正因为没用过心思,那天程雪粟那番电话,她也没听出什么意思。 空中餐厅是吧,她倒是可以利用这个场地,给霍启尊准备点惊喜。 京都的空中餐厅是一大特色,白天看不出什么,晚上灯光亮起,氛围很绝。 以程雪粟的调性,是必然会包场的。 醒枝提前两天过去,给了餐厅的大堂经理10万块,那人告诉她,程雪粟包了歌舞表演。 於是,醒枝找到了餐厅的舞蹈团队。 她五音不全,听不出音乐卡点,儘管小时候时芙也给她了巨资,但她的舞蹈水平实在是欠奉。 但她漂亮,舞蹈服一穿,比那些专业演员要白两个色號,头身比也完全不输,能弥补这个不足。 何况,钱给的又到位,很顺利地便在舞团里得到了一个瓶角色。 很快到了周六晚上,醒枝嘱咐化妆师替她画了大浓妆,又和所有演员一样,戴了面纱。 不求霍启尊能马上认出她,她要做的是在他事后翻旧帐的时候拿出证据,告诉他:你的生日,我这次没有错过。 醒枝参与的这个节目是肚皮舞,她紧急学了一天,勉强能浑水摸鱼。 上场后,醒枝一抬眼,便看到了坐在高台上烛光晚餐的霍启尊和程雪粟。 第136章 生日礼物 桌上摆满了大束的永生玫瑰,偌大的餐厅有上百平,周围用气球造型拼出了“生日快乐”的字样,连服务员穿的都是正装。 看得出霍启尊也很重视这次约会,他穿了一身高定西装,领带打了王子结,坐在那里,肩宽腰细,尽显风流。 程雪粟更不用说,她原本就娇憨美丽,用心打扮之下,更是动人。说她是哪个新出道的小明星也不为过。 醒枝混在另外六个舞蹈演员里,竟然很希望霍启尊能突然认出她。 她看霍启尊,这个行为倒不显突兀—— 因为所有女人都在看。 霍启尊一只手捏著酒杯,低头抿了一口,再抬头,目光朝舞台看过来。 距离並不太远,可醒枝做过观眾,知道灯光一打,观眾看舞台上这七个人,分不出谁是谁。 她突然有些沮丧。 程雪粟偏头,不知在跟霍启尊说什么。 又被霍启尊从后面扳住头,转回舞台方向。 这个动作让醒枝想起霍启尊在红绿灯间隙转她的脸,也是这样的。 不同的是,他喜欢用手指捏她下巴,对程雪粟是后脑。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比较什么,心跳纷乱。 到后面,醒枝已经忘了动作,只好跟其他演员有样学样。 倒也没什么关係,因为程雪粟一直在跟霍启尊说话,她们的表演只是佐餐罢了。 眾人鞠躬谢幕,再起身,醒枝的目光和霍启尊短暂交匯了一瞬。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跟著眾人回去,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其他演员在换衣服,准备下一场,她后面没有节目,窝在沙发里发了会儿呆。 手机响起。 霍启尊:【去后门口等我】 醒枝的心猛的一提。 【你是不是发错了?】她拿不准。 霍启尊:【別换衣服】 醒枝心如擂鼓,果真就这样去了餐厅后门。 演出服是金色的,上面是一件比文胸大不了多少的小上衣,下面是长裙,露著白白的一片肚子,裸足。 醒枝想了想,出去时便也没有穿鞋。 她刚进走到门口,便被人一拉,带进了旁边一个杂物间里。 霍启尊的唇压上来时,醒枝脑子里还在盘桓:“他是怎么发现的?” 但她想问的话被霍启尊堵在嘴里,人被霍启尊一提,光脚踩在了他的皮鞋上。 这个吻持续了好几分钟。 醒枝被亲得腿软,倒不怎么害怕,因为程雪粟包场,外面不会来外人。 一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地鬆开,霍启尊才捏了一把她的腰。 “顏醒枝,现在已经这么会了吗?” 他嗓音很低沉,但听得出很愉悦。 这个人是真的好哄。 醒枝心软,贴紧他扎实的胸膛。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她仰头看著他,献宝似的说。 霍启尊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喜欢,非常喜欢。 狭小的杂物间將两人跟外面的世界分开,他们的呼吸痴缠在一起,此时此刻只有彼此。 又过了一会儿,霍启尊先走。 醒枝终於忍不住在身后问他:“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霍启尊似笑非笑回头:“猜去吧。” 他凭一双腿就能认出她,现在这身衣服,难度也太低了。 他能看到她莹润的手臂,纤细的锁骨,薄到离谱的腰,她在裙子开衩处隱隱露出的腿。 哪一样他不熟悉? 不过霍启尊觉得醒枝的浓妆的確差点意思,也许是因为她本人太美艷了一些,浓妆不能形成加持作用,反而让人误以为她的美丽事出有因。 但事实上醒枝的硬体就是这么好,她就是比周围所有人都白,腰也比所有人都细,脸也比所有人都美。 要不是她好看,长在他的审美和xp上,也不至於让他色慾薰心,一次次容忍她,替她收拾烂摊子。 恃靚行凶,有恃无恐,不就是这个女人的真实写照! 霍启尊起初还会在心里有一番挣扎,如今早就过了这个阶段,他认了。 醒枝回去换衣服时,其他演员都不在了,她略微鬆口气。 虽然没人会追问她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可眾人对她今晚要做什么心知肚明,如果回来撞上,醒枝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她换回自己的衣服,又缓了一会儿才坐观光电梯离开,不曾想,一出电梯门,看到了守在附近的楚乔。 楚乔虽然戴著黑超墨镜,可看上去再无女明星的气势。 “顏醒枝,我要杀了你!”她尖叫一声扑过来,对醒枝拳打脚踢。 醒枝也不是善茬,自然不可能由著她打。 两人扭打到一起,这时,楚乔突然掏出一把水果刀来。 “救命,她有刀!”醒枝大喊。 好在她穿得不少,衬衫外面还有一件针织外套,多少有点防御。 但楚乔乱挥之下,刀刃擦著她的脖子过去,也沾了血珠。 这时,不少工作人员衝过来,楚乔见事情不妙,站起身一溜烟跑了。 醒枝起身,一摸脖子,一手血。 “小姐,您在这里处理一下,报警吧。”餐厅的大堂经理说,贴心地替醒枝拿来了碘伏和创可贴。 醒枝处理完又要了监控视频,才从餐厅离开。 在停车场,她看到楚乔被两个黑衣男人捂著嘴,带上了一辆车。 看得出,楚乔在拼命挣扎,她很害怕。 醒枝觉得蹊蹺,第一反应是不会有人要对楚乔做什么,然后栽赃到她头上吧。 她开车跟上那辆车,一直开了两个路口,到第三个路口时,哪里还有那辆车的影子? 醒枝想了一下,先给霍启尊发了个微信,简单说了一下事情。 霍启尊没有回覆。 但这个行为,对醒枝来说就是免责声明:我虽然恨楚乔,但这次不是我搞她。 她跟不上,索性也就不跟了。 脑子里甚至冒出了一个黑色念头:如果楚乔被人杀了拋尸,是不是就意味著,一切都结束了? 楚然的仇报了,她也不必再苦心孤诣,步步为营。 她算不算就彻底解脱了? 心里的恶念持续了好几分钟,醒枝闭上眼睛。 第137章 恶念 醒枝把车停在路边,在车里枯坐了一会儿。 事发突然,她有点慌,如今冷静下,越发明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想要楚乔出事。 不管是谁在背后做这件事,手段如何阴暗,可现在这个情景就是她想看到的。 虽说楚乔出了事,也无法跟楚然大仇得报画上等號,可这就是她想看到的。 时间隔了太久,如今,想原原本本还原出楚然的死因已经没那么容易。 就这一次吧,把这件事了结,她便不再追究了。 大概半小时左右,有几辆警车过来。 一位便衣下车,敲醒枝的车窗。 “霍小爷说楚乔被劫持了,你知道那辆车的去向吗?”那人问。 他们是霍启尊找来的人。 霍启尊家里几代从政,能调动武力很正常。 醒枝神色很稳:“我跟了两个路口,跟丟了。” “那他往哪个方向去了,看到没有?”那人又问。 醒枝摇头。 那群人將信將疑看了醒枝一眼,又呼啦啦上车走了。 醒枝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且这件事又真不是她做的,警方再多猜测也只是猜测,她不慌。 唯一担心的,或许只有霍启尊可能会不信—— 问题不大,要么霍启尊也不会相信她。 她原本心情不错,毕竟今天送霍启尊的“生日礼物”还算完美,不仅取悦到了霍启尊,也暂时告慰了她自己躁动不安的心。 可发生了这件事,她的心突然又开始不消停起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醒枝没回家,她踩了油门去追那些警车。 那些车四散去找,醒枝便跟紧其中一辆。 夜越来越深,他们走得也离市区越来越远,场面一度混乱。 接到霍启尊电话的时候,醒枝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她在路边停车,降下窗子,让夜风灌进来。 “楚乔找到了。”霍启尊说,那边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怎么样?”醒枝问。 霍启尊嗤笑一声:“你希望她怎么样?” 被坏人带走,无非有那么几种结局。 醒枝语气淡漠:“要是没死,就是被轮了,还能怎么样。” 那边直接掛了。 接著,醒枝的车门被拉开,一副银手銬落在了她的腕子上。 醒枝挣扎,但那些警员的態度很冷漠。 她知道,是霍启尊授意的。 一路到了局子里,醒枝被单独关在了小黑屋。 她的手机被收走,没有人来审讯,也没有人说问题在她。 但她就这样被控制,在小屋里呆到了天亮。 天亮了,那些人来她开门,手机也还给了她。 “你可以走了。”开门的人说。 醒枝抬眼道:“你们非法拘禁,我会起诉。” 她眼睛很乾涩,一眨眼磨得生疼。 那人可能早就想到了她会这样说,並不慌乱。 “你在受害人出事之前刚跟她起了衝突,受害人一口咬定跟你有关,受害人的朋友霍小爷也怀疑你,所以你的嫌疑最大,我们把你留下来调查並不违规。” 呵,早知道是这样,是她偏不甘心要多问一句。 醒枝倒是没有闹情绪,她更关注事情的走向:“那你们查出什么来了吗?还有,楚乔是出了什么事?” 那人说自己不方便告诉她,想知道她可以去问霍启尊。 醒枝没有再说什么。 她一夜没睡,有点心律不齐,走路都在打摆子。 看到局子外面有早餐摊,便过去买了一份豆腐脑,坐下来慢慢吃。 毕竟在局子门口,来上班的警员里有一个是昨天给她带手銬的人,看到她还愣了一下。 “早。”醒枝有气无力地跟那人打了个招呼。 那人的脸就这样红了,脚步飞快地进了大门。 醒枝不喜欢吃咸豆腐脑,但京都做甜豆腐脑的店少之又少,且比南城差很多。 她拿著桌上的调料一通乱加,之后用勺子把豆腐脑戳散,但没有吃上几口。 吃咸豆腐脑的日子不会太久了,等这件事有了结果,她差不多也该回南城。 到时候,霍启尊大概会跟程雪粟结婚生子,而她和他强求来的缘分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她的復仇之路,差不多就到这儿吧,毕竟要楚乔偿命,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 面前投下一道阴影,有人坐到了她对面。 醒枝眼皮子都没抬,她慢吞吞把那碗豆腐脑吃完,就要起身。 “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是正常人肯定会先怀疑你。”霍启尊开口,声音有点彆扭。 醒枝没理他,站起身来,抚了抚裙子上的褶皱。 其实这个动作没有任何意义,毕竟在小黑屋和衣坐了一夜,她的裙子早就皱得不成样子。 霍启尊去抓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醒枝瞪他,语气很冷:“放开。” 霍启尊这才发现,她眼里红血丝遍布,脖子上还带著一道结痂的伤口—— 那是昨天楚乔划的。 霍启尊这次没用强,放开了她。 醒枝没有理霍启尊的意思,她站在路边叫网约车,霍启尊的车子就停在路边,他几次想让她上车,都没能开口。 顏醒枝从小不吃亏,没理都能搅三分,更何况让她占了理。 不得不说,哪怕是发生这样“恶有恶报”的事,醒枝並不觉得痛快。 同为女人,比起看到楚乔被人侵犯,醒枝其实更愿意看到她谋杀楚然的事情暴露,被法律制裁。 可这一天醒枝等太久了,也许永远等不来了。 那就恶有恶报吧。 霍启尊也一夜没睡。 楚乔实在可怜,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意识涣散了,据她说,至少有十个人。 那些人还拍了视频留证据,还用纹身机在她身上留了不少羞辱的话。 楚乔自己私生活不检点是她的事,但任何一个女人,哪怕是火车站附近站街的,也不该被强迫。 这件事如果真的是醒枝做的,手段也太让人不齿! 所以一夜的时间,霍启尊都在忙,不仅要安顿楚乔,查醒枝,更重要的是,要做最坏的准备—— 如果这件事真是醒枝做的,他该怎么做? 他以喜欢顏醒枝为耻,生气,厌恶,想弄死她,是他自己的事。 总不能真的让她去坐牢。 顏醒枝那个小身板儿,再去监狱里蹉跎几年,怎么可以? 第138章 她罪有应得 霍启尊恨透了醒枝,连带著,都开始憎恨这个黑白不分,为了她没有底线的自己。 他真的是疯了,第一时间想的是如何替她脱罪! 目前为止没有查到跟醒枝有关的证据,但不说明她完全无辜。 网约车到了,醒枝回头定定地看了霍启尊一眼。 之后,上车走人,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醒枝先回了家,她很久不吃安眠药了,这次竟然又吃了两颗安眠药,才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下午,她先起来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一下情况。 现在楚乔在京华医院里,有专人守著。 那帮侵犯她的混混,当时都戴著面具,且只抓到了最后看守的两个。 那两人被用了些手段审问,但他们只知道自己的任务,对其余的一无所知。 据说,他们拍了视频,但目前还没有发出来。 深夜,楚乔的门口只剩两个警员值班,醒枝换了一身护士服,戴著口罩,手里端了点医疗处置器材,竟然就这样顺利进了病房。 此时的楚乔躺在病床上,盯著上方的天板发呆。 醒枝把手里端的盘子放在门口桌上,一步步朝病床走了过去。 她看到了楚乔脸上脖子上的淤青,以及她涣散的瞳孔。 从醒枝进门,一路走到床边,她都像没看到似的,连眼珠都没朝她转过来。 “楚乔,你相信报应吗?”醒枝摘了口罩,冷冷淡淡开口。 楚乔涣散的眼神骤然收缩,看向醒枝时带了惊惧:“是你做得对不对?顏醒枝,是你做得对不对?!” 她情绪激动,突然坐起来,要往醒枝身上扑。 醒枝一动不动,只冷冷地看著她:“不是,但我很高兴你能有今天。” 不堪的记忆涌上心头,楚乔扯著自己的头髮,突然尖叫起来。 醒枝衝过去一把捂住她的嘴。 “不想更惨,就老实点。” 楚乔被醒枝这一横,竟然真的又老实了下来。 她精神不太正常。 刚才楚乔一闹,病號服的领口微敞,醒枝看到了她身上被纹身机涂鸦的侮辱性文字。 都是女人,醒枝的心也跟著紧了紧。 还是那句话,比起楚乔“恶有恶报”,醒枝更希望她被绳之以法。 楚乔开始疯狂的流眼泪,后来又冰冷的笑了一下,缩在被子里发抖。 她的一切行为,都说明有创伤反应。 醒枝硬著心肠看她:“你现在也知道绝望的滋味了吧?那些人还拍了视频,对不对?” 楚乔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的恐惧要溢出来。 “顏醒枝,你要做什么?是一定要让我死吗?” 她声音有点大,门外有响动,不知是不是那两个看守的警员发现了异常。 “小点声。”醒枝出言威胁。 楚乔果然害怕得又缩了一下。 醒枝坐到了床边,明显看到楚乔抖了一下。 “楚乔,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事跟我一点关係都没有。 看到你被人带走,我甚至有一瞬间鬼迷心窍想救你。 但后来也不知道是我车技不好,还是潜意识就想看著你出事,把人跟丟了。 你有今天,虽然也可怜,但你该承认,你做的一切恶,並不比这些人少。这是你永久的报应。” 醒枝声音平稳,不急不躁,但听到楚乔耳中,仿佛恶魔的低语。 楚乔只是一味地发抖,拉紧被子,她看著醒枝,但好像脑子处理不了她的话一样。 醒枝扯了扯唇角,继续:“楚乔,现在我问你一句话,只要你你老实回答我,我可以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 楚然的死不是意外,是你为了骗保,联合兄弟会的人,一起策划的,对不对?” 楚乔瞪大眼睛,嘴唇翕动了两下,神情似乎有鬆动。 醒枝的心都紧了紧,下意识屏住呼吸。 谁知,楚乔像被人一盆凉水浇醒了一样,神志又清明了一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楚然……哥哥他就是为了救我,才溺水,我该感谢他!” 醒枝气急,拎起她病號服的领子,左右开弓,给了楚乔两个耳光。 “阿然分明就是被你害死的!楚乔,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说实话,那个视频我会最先一步找到,然后发到网上去,让所有人都看看! 你也做了两年女明星,过了两年不属於自己的生活,我要让你知道,从云端坠落谷底的滋味。” 醒枝的语气霸道又凶恶,楚乔缩在床上瑟瑟发抖,不知道两人恩怨的,都会觉得楚乔被她霸凌了。 病房门被一脚踹开,霍启尊环抱著双臂站在门口。 他的神色一片阴鶩,语气冰冷到了极点:“顏醒枝,这样逼迫一个刚受过重创的人,你还是人吗?” 还都是为了她的楚然! 醒枝淡淡回头:“昨天你们审问那两个人,是客客气气供著审的吗?” “强词夺理。受害者和加害者,能一样吗?” 醒枝不屑:“那楚乔也是加害者,阿然就是被她害死的!” 又是阿然,霍启尊的五指收紧,整个心臟都在疼。 “她是不是凶手,由法律说了算。” 醒枝气急败坏:“那她有今天也是活该!” “顏醒枝!”霍启尊的声音陡然拔高。 “別特么叫我!霍启尊,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 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醒枝气到极点,怒气冲冲地摔门走了。 楚乔看著霍启尊又开始哭:“启尊……” 霍启尊却也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追了出去。 醒枝被他拦在了医院走廊里。 两人的体力太悬殊,她怎样也挣脱不开他的钳制。 霍启尊把醒枝按在走廊里讲道理。 “她遭遇了性侵,加害者至少有10个,这个事件是很恶劣的,不管楚乔平时有多不自爱,哪怕她是个站街的,坐檯的,都不该被这样对待。” 醒枝这个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 在她眼里,霍启尊打断了她的计划不说,他对楚乔的袒护,就是对她的不公。 “她活该,罪有应得!她是杀人犯!” 第139章 吵架 醒枝从被带进局子就开始气儿不顺,此时更是张牙舞爪,气急败坏。 霍启尊比她高大伟岸那么多,却依然是用了蛮力,才將人按住。 醒枝发脾气,霍启尊也一肚子火。 两人怒气冲冲在医院走廊里对峙,谁都不肯退让半分。 “她做错了,自然有法律惩罚她,你一次次咬住她不放,也够了吧? 都是女人,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知道她经歷的有多恶劣!”霍启尊说。 醋意混杂著失望,他的手按在醒枝肩膀上,指节用力到微微扭曲。 换做平时,醒枝一定喊疼,可现在,她像感觉不到似的,只顾抬著脸倔强地看著他。 因为生气,她的眼睛通红,里面是满得要溢出来的恨意,不知道是对楚乔,还是对他的。 霍启尊的心臟像是被人直接剖开,尖锐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 他不去理会,放任著这种疼,任它在心口肆无忌惮蔓延。 醒枝的偏执劲儿上来,眼里看不到任何人。她胸口剧烈起伏,一脸戾气:“恶劣吗?比起她对楚然的所作所为,她如今经歷的一切都是活该。” 霍启尊的手收得更加紧,以至於醒枝再也不能忽视身体的疼。 她骨头快断了。 “顏醒枝,那你呢,你有没有害死林静嫻肚子里的孩子?”他的声音很沉,带著凛冽的冷意。 这句话,成功让醒枝冷静下来,她像一只瘪了的热气球,一点点枯萎下来。 她缓缓道:“所以,我遇到什么也是罪有应得。” 霍启尊神情讥讽:“现在这么无所谓,怎么那天只是被程英耀带去参加聚会,你就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如果让你遭遇楚乔遭遇的一切,顏醒枝,你只会比她更脆弱,更难堪。” 醒枝被霍启尊的话一噎,她知道,他说的没错。 如果她遇到这种事,大概会一死了之。 “懒得跟你说!”醒枝別过头去,她挣扎了两下,怎么也摆脱不了霍启尊的桎梏。“你放开我!” 拉扯间,刚下手术的陆羽此时恰好路过,他稳住定一定神,才看清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是谁。 “臥槽,颜醒枝,你从哪儿弄的护士服!害我还以为哪个护士不守职业道德在这儿跟人乱搞!”他本就不喜欢醒枝,此时更是语气不善。 又说霍启尊,“你们两个要玩cosplay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陆羽一打岔,霍启尊这才放开了牢牢钳制醒枝的手。 醒枝终於得以脱身,踢了霍启尊小腿一脚就要走。又被霍启尊猛地又捉住了手腕。 “楚乔现在精神状態很糟糕,有什么话等这件事过了再问。” 醒枝的神色软了一瞬,霍启尊看在眼里,正要鬆口气。 谁知,她马上道:“我不会听你的,精神脆弱的时候才容易问出实话。即便我现在答应你,也是在骗你,除非你派军队来守著她,否则,我有的是办法来打扰她!” 霍启尊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顏醒枝!为了楚然,你还有没有点人性?” 醒枝神色麻木:“你管我!” 她抬腿又要走。 但没能走成,这次直接被霍启尊打横扛在了肩上。 霍启尊往外走,看一眼在一旁冷眼看热闹的陆羽:“你也一起。” 陆羽不明所以,但在霍启尊要吃人的目光里还是跟著上了车。 霍启尊把醒枝扔进车里,之后,一路狂飆。 醒枝又吵又闹,几次要跳车,霍启尊锁死了车门才罢休。 她被霍启尊带到了一个会所。 一进停车场,霍启尊又將她扛了出来。 “不是不能共情楚乔吗?好,我让你感受一下!”霍启尊说。 陆羽知道楚乔发生了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疯了!”他拦霍启尊。 现在发疯,要是真的做出什么傻事来,后悔的是他。 毕竟霍启尊多在乎颜醒枝这几年他看在眼里,管都懒得管了。 霍启尊的眼神像两把利刃,直直地刺过来。 陆羽不得不让出一条路。 醒枝被扔给了妈妈桑。 “给她化个妆,换身衣服,送到8號房。”霍启尊说。 之后,他粗暴地捏住醒枝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別想跑,別想耍样。程英耀不敢动顏家,我敢。” 这种地方,又把她给这种女人,要做什么醒枝自然知道。 她跟霍启尊赌气,竟然笑了一下:“放心,我不走。你別后悔。” 霍启尊扯了扯唇角:“颜醒枝,为了你后悔吗?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也配?” 隨著一声门响,霍启尊迈著长腿走了。 这家会所霍启尊有股份,那个妈妈桑不明所以,却也只能听话照做。 “你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她竟然还徵求醒枝的意见。 醒枝犟脾气上来,只想发疯。 “越性感越好,你给我找套情-趣內衣,我都敢穿著出去。”她笑得发邪,一副要赴死的神情。 那位妈妈桑什么女人没见过?但看刚才醒枝和霍启尊的模样,怎么都像是小情侣吵架。她不敢太过了,万一人家小情侣床头吵架床尾和,炮灰是她。 但这边给公主们的衣服的確是布料偏少,偏性感的。妈妈桑只能找了一件相对中规中矩的给醒枝。 蓝色的无肩带抹胸裙,长度到大腿的三分之二,配一双羽毛装饰的露趾凉鞋。 她又將醒枝的头髮散下来,並化了个时下流行的纯欲妆。 等一切完毕,醒枝出来,妈妈桑自己都呆了呆。 这个会所非常高端,对顏值卡得很死,她自问见过太多漂亮女人,可醒枝这种的路数的,还是头一次见。 这女人美貌里透著邪气,穿这样性感的衣服,神情却冷漠又傲慢。 说实在的,她都怕这个女人从胸垫里掏出个炸弹来,带著大家同归於尽。 霍启尊发话了,妈妈桑也不敢不听。 她又找了一排女孩过来,心惊胆战对醒枝道:“一会儿你跟她们一起进去……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醒枝不仅要去,还要走在最前面带队。 她推开8號包房的门,便看到了一屋子男人。 第140章 尊爷玩真的 不用说,是霍启尊为了让她共情楚乔,特地组的局。 醒枝跟一排公主小妹走进去,用眼睛环视一周,便在心里有了数。 在座的人,除了霍启尊和陆羽,都是生面孔。 坐在醒枝对面的男人,一见她,眼睛都亮了。 “哟,姐也真是的,来了个这样的极品也不提前说一声?” 他伸手一扯她,將醒枝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又拿起旁边的酒杯,倒了一杯,递给她,“陪哥哥喝一杯?” 醒枝笑起来的瞬间,陆羽坐不住了。 他“蹭”的一下站起来,把人呵住,“张越,也不看看今天谁的局,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先挑?” 討厌颜醒枝归討厌,今天她要真敢跟別人做什么,难受的是霍启尊。 最重要的是,霍启尊是真的会迁怒。 他和张越交情不错,不能眼睁睁看著他送死。 陆羽的眼睛都快眨抽搐了,也不知道张越有没有看懂。 张越被陆羽吼得莫名其妙,他倒是没脾气,只是眼巴巴看向霍启尊:“尊爷,那我能先挑吗?” 霍启尊神色不动,挑挑眉:“当然。” 陆羽:“……” 好言难劝要死的鬼。 见霍启尊好说话,眾人纷纷选了看对眼的女孩,醒枝坐在张越身边,接过了那杯酒。 “哎,你不能喝酒。”陆羽又喊。 他简直是上辈子欠她的。 张越不错眼地看醒枝:“你为什么不能喝?” 醒枝半真半假:“因为我一喝酒就喜欢乱亲別人。” “是吗?”张越的眼睛都亮了。 陆羽明显看到他暗中又往醒枝身上靠了靠,而醒枝,跟没察觉到一般,眉眼含笑地把那杯酒喝了。 夭寿啊!陆羽的心里飞奔过上万头羊驼。 他对霍启尊双手合十:“別闹了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霍启尊神色晦暗不明,语气也听不出波澜:“怎么,现在连你都沦陷了?” 陆羽心说我沦陷个六饼!还不是怕你事后后悔,把张越弄死。 嘴上却只能好声好气地劝:“你和颜醒枝左不过是吵几句嘴,她什么脾气你也知道,要她说软话本来就难,你们又都在气头上。 就她那个身体,今天要是喝太多酒,说不定又要去医院。再说,看別的男人靠她那么近,你好受? 也不知是惩罚她,还是惩罚你自己。” 平日里,说这种话的角色是顾辞渊,怎么也轮不到陆羽。 如今,他只庆幸顾辞渊迷途知返,没有在喜欢醒枝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颜醒枝这个祸害,糟蹋一个霍启尊就够了。 霍启尊神色冷冷地睨他:“你话真多。”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陆羽又朝张越和醒枝的方向望去。 五彩斑斕的灯光下,醒枝的笑容越发刺眼。 陆羽有个错觉,他好像又见到了两年多之前的那个颜醒枝,一个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间的情场高手。 此时的她,笑容妖冶得不像话,她像一株罌粟,语是:都得死。 陆羽眼看著张越伸手搂住了醒枝的腰。 他的心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傻逼,住手吧! 醒枝神色不动,还往张越身上靠了靠。 张越不知道在跟她说什么,得意的眼睛眉毛乱飞,还又倒了一杯酒,准备跟醒枝喝交杯酒。 陆羽看霍启尊坐在那里似乎没什么不妥,可他的手都快把酒杯捏碎了。 情急之下,陆羽从果盘里拿了颗荔枝,朝著张越打过去。 张越被打中头,“哎哟”一声,看陆羽的眼神莫名其妙:“陆羽你今天是不是有病?” 陆羽:“你女朋友来之前给我发过微信,让我盯紧你,你们不是快订婚了?” 这句话成功让张越收敛下来,他訕訕地收回放在醒枝腰上的手。 强笑道:“玩玩而已,羽哥也太较真了。” 醒枝挑了挑眉,给陆羽一个少管閒事的眼神,问张越:“陆少有女朋友吗?” 张越:“他没有,这傢伙不解风情,没有女孩愿意跟他。” 醒枝意味深长“哦”了一声,端了张越给的酒,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陆羽的腿上。 陆羽嚇得一个弹射。 “颜醒枝,你个疯子,你想害死我!”他这一嗓子,引得所有人看过来。 醒枝牢牢地抱住他的脖子,硬是没有被甩下去。 陆羽咬牙,手握成拳头,强忍著把醒枝扔墙上的衝动,抱著她站起身来,硬塞进霍启尊怀里。 “医院有事,我先走了!”他说著,头也不回衝出门去。 云里雾里的张越,此时也觉出了不对劲,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霍启尊伸手扣了醒枝的腰,看她的眼神好像要將她撕成碎片。 醒枝毫无惧色,挣扎著要从他身上下来。 “放开我,不是想让我共情吗?要玩就玩个大的。” 醒枝从霍启尊怀里伸出小手,挥了挥:“哪位少爷单身,今晚跟我走。” 霍启尊的脸色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平静中带著阴鶩。 他伸手,將醒枝披在肩上的长髮捞到一边,接著,发了狠,低头对著她裸露的肩一口咬了下去。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霍启尊不管不顾,只是用力噬咬。 醒枝伸手,对著霍启尊抓下去,也用了十二分的力道。 霍启尊的脸上,脖子上,顿时多了好几道血印子。 喧闹的包房安静下来,此时,那些公主们也都被赶了出去。 一群世家少爷们看著霍启尊和醒枝,没人敢劝。 “颜醒枝,你tm就是欠日!”霍启尊骂著脏话,不解气似的,抱著醒枝就往外走。 醒枝指甲没有章法地乱抓,脚也在他身上乱踢。 羽毛拖鞋落在地上,她的裸足踢在他身上,毫无威慑力。 “霍启尊,以后咱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咱俩完了!” 醒枝的尖叫声渐行渐远。 在场的人,都替张越捏把汗。 “哥们儿,请请陆羽吧,要不是他,你活不到明天。”有人同情地拍了拍张越的肩。 张越摊在沙发上,脑子里一团浆糊。 “我怎么觉得,尊爷玩真的啊。”他喃喃道。 “废话,你见哪个女人敢挠他。” 第141章 强制爱 醒枝被霍启尊一路从会所抱了出去。 两人都是倔脾气,谁都不肯妥协。一路上像两只掐红了眼的斗鸡,互不相让。 醒枝的肩膀被霍启尊咬出了血,但他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醒枝闹得厉害,又踢又抓,还咬了他的下巴一口。 “霍启尊,以后我们两个就当从来都不认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她在他怀里扯著嗓子乱喊乱叫,引得不少人侧目。 霍启尊好像不知道疼一样,任凭她把自己抓了满脸,之后,抿著唇把她扔进车里,反剪著双臂,將她按在后排座椅上,之后抽出了自己的皮带。 皮带打到腰和屁股的时候,醒枝错愕地瞪大了眼。 不是疼不疼的问题,真的太羞辱了! “霍启尊,你不能这么对我!”她尖叫。 “趴好!”霍启尊声音冷酷,按著她的那只手,粗暴又有力。 醒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霍启尊对著醒枝连抽了五下,其中一下,抽到了她露出来的大腿上,顿时起了一道红痕。 那道痕跡尤其刺眼,霍启尊看著,那一下像是抽在了自己的心臟上,疼得尖锐又具体。 他猩红著眼,几次要失控。 偏偏又不知道该拿眼前这个人怎么办。 或许就该按她说的,就当之前没认识过。 可要是能做到,他也不至於两年后还要犯贱,缠住她不放。 醒枝的身体蜷缩起来,她剧烈地抖了一下。 霍启尊的胸口剧烈起伏著,良久,神色才恢復了一丝清明。 他把皮带扔在一旁,扯著头髮,亲她的唇。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醒枝不肯,猛地往一旁躲。 “霍启尊,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报警!” “你隨意,但警察来的时候,我也会在你身上!” “你他妈的……唔。”醒枝的脏话被他堵在了嘴里。 霍启尊一手扣住醒枝的后脑,不让她乱动。 他压著她的唇上廝磨。 “张嘴。”他命令道,另一只手掐著她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嘴回应他。 动作粗暴,吮得她舌尖发麻。 醒枝的裙子没有肩带,被他往下一扯,倾泻出大片的春光。 下面的裙摆往上推,直接堆在了腰上。 他按自己的心意摆弄她,毫不怜香惜玉。 “霍启尊,你这是用强,我一定会报警!”醒枝呜呜咽咽,拒绝的话重复了很多遍。 不是没注意她的手机被开了录音,扔在了座椅下面。 可霍启尊顾不上。 既然非要这样两败俱伤,鱼死网破,他不介意陪她。 事后,醒枝的嗓子都是哑的。 霍启尊坐直身子,面无表情地系衬衫扣子。 醒枝拨了那三个数字,他眼皮都没抬。 他的车没动地方,就这样等著警车过来,將两人带走。 出勤的警员是昨天夜里带走醒枝的那个,他一见两人愣了一下。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问。 醒枝抬起通红的眼睛控诉:“没有,他强暴我,我还没洗澡,可以配合取证。” 那位警员先红了脸。 局子里,霍启尊神色淡淡,丝毫没有任何恐慌。 “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没什么好说的。”他说。 醒枝打定了主意这次要咬住他不放,更没有退让的意思。 “我知道霍家比较特殊,在这方面有话语权,你们会秉公处理吧?”她冷冷地质问。 “您放心。”那位警员说。 看她一身的曖昧印记,那位警员比她还尷尬。 他突然走出去,又回来,手里拿了件外套—— 不是制服,是他自己的衣服。 “你先穿上遮一遮。”他说,眼睛儘可能的不往醒枝身上看。 此时,在他眼里,醒枝已经是个被权贵玩弄的可怜女人了。 霍启尊冷笑:“你敢!” 此时屋子內有四个人,醒枝和那两位警员竟然一时间都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顏醒枝,你敢穿別的男人的衣服试试!”霍启尊的声音抬高。 “我就穿,看不惯你杀了我啊。”醒枝直接穿上,跟著一个女警去找法医取证了。 她光著脚,现在穿的鞋子都是女警临时买来的一次性拖鞋。 那位警员到底是年轻,盯著她的背影微微失神,再回头,才看到霍启尊要杀人的眼神。 取证完毕,天都亮了,醒枝穿著那位警员的衣服,又去门口的摊子吃了一碗豆腐脑。 那位警员下夜班,看著她愣了愣神。 “衣服我明天还你。”醒枝说,掏出自己的手机,“方便加个联繫方式吗?” 那人迟疑了几秒,还是跟醒枝加了私人微信。 “你保护好自己。我看霍启尊精神不太正常。”他低声嘱咐。 醒枝轻笑了一声:“这你都看出来了。” 精神更不正常的是她。 吃完豆腐脑,醒枝慢吞吞起身,还没叫网约车,一个黑衣男人站在了她面前。 “顏小姐,我们夫人要见你。”那人还算客气。 “余幼薇吗?” “……是。” 醒枝也没说什么,直接跟那人上了车。 她被带进了一个茶楼,余幼薇坐在里面,一脸不悦地等她。 醒枝一进门,余幼薇便一个茶杯丟过来。 她躲了一下,茶杯擦著肩膀飞过去,在后面的墙上摔了个粉碎。 醒枝的肩膀原本就被霍启尊咬伤,此时更疼了。 她冷笑一声,往后站了站:“霍夫人,我不是您儿媳妇,也不是您女儿,您跟我发不著脾气。 要谈,就拿出个谈话的態度来,不谈,我就告辞了。” 余幼薇没想到这次醒枝这样强硬,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愣了一下。 才强撑道:“你和启尊一直不清不楚,这事我早就知道。这次你是不是想要什么没谈拢,才诬陷他强暴你?你想要什么?” “看来,您对自己的儿子还是不太了解。”醒枝冷笑,当著余幼薇的面脱了外套。 她给余幼薇看自己肿起来的肩,又转过身去,给她看后背和大腿的皮带痕跡。 “您说,这一身痕跡,我该要什么,才能抹除?” 余幼薇目光一凛。 “他打你了?” 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她自己教出的儿子,再怎么混不吝,也不会打女人。 更何况,醒枝对霍启尊来说有多么特殊,她是领教过的。 第142章 从来没爱过 醒枝含义不明的笑了一下,又將那件外套穿上。 之后,坐在余幼薇面前,神色淡淡地跟她谈:“我不仅有这一身伤,还有录音证据。 我知道,我斗不过霍家,闹到最后也是我吃亏。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这件事总不能这么算了。 我在短视频平台有100多万粉丝,如果这件事法律不管,我就曝光出去。让人们知道霍万疆老英雄的孙子是什么东西。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谁都別想好过。” 说这话时,醒枝神色平静,眼睛里却带著决然的狠劲。 以至於让余幼薇相信,她敢说,就一定能做得出来。 余幼薇第一次觉得,她小瞧了面前这姑娘。 说心里话,从知道醒枝这个人的存在时,余幼薇就没有在心里看得起过她。 可不管怎样发难,醒枝都不太接招,原本以为醒枝惧怕她,只敢仗著霍启尊的喜欢跟他搞事情,不敢舞到她面前来。 如今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醒枝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这个认知让余幼薇吃惊。 因此,她对醒枝的蔑视反而减轻了许多,陡然生出几份敬意来。 “那你愿意来见我,就证明这件事有的商量,可大可小,不是吗?”余幼薇说。 醒枝也不跟她卖关子:“我要楚乔,还有,希望您规训一下自己的儿子,让他放过我。” 以防余幼薇消息闭塞,醒枝把楚乔的事也简略说了。 余幼薇果然不知情,她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楚乔如果经歷了这样恶劣的事件,我觉得有什么恩怨,哪怕是出於人道主义也该先放一放。” 醒枝冷笑一下。 “你笑什么?”余幼薇不满。 醒枝:“原本还以为您是个多么雷厉风行的人,没想到母子两个一样圣母。 我不想听大道理,现在您儿子还在局子里,您只需要告诉我要楚乔还是霍启尊就好。” 她姿態强硬,根本没给余幼薇威胁恐嚇她一番的机会,说完站起身来。 “我都两天没睡好觉了,也该走了,您考虑好了麻烦给我个答覆。”她打了个哈欠,摇摇手撇下余幼薇走了。 回到家,醒枝在玄关换鞋,把脚上的一次性拖鞋扔进垃圾桶。 这才发现端坐在沙发上的时珏。 她吃了一惊:“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確定他对这两天的事知道了多少。 “来了一会儿了。”时珏说,指了指桌上的早餐,“让厨子做了甜豆给你,估计警局门口的豆腐脑你也不喜欢。” 醒枝突然红了眼睛。 忍了两天的眼泪,在时珏面前扑簌簌落了下来。 “哥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满腹委屈,却又无能无力。 时珏起身,伸手给她一个拥抱,柔声道:“这个月结束,不管事情如何收场,你都回南城好不好。 三年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该给自己一个结尾。楚然已经走了,可你要活下去。 他要是知道你还是这个样子,该有多心疼啊。” 醒枝不说话,只是把头埋在时珏怀里哭,直到把他的衬衫都哭得湿噠噠的,才点了点头。 时珏稍稍放下心来,拍了拍她的背:“乖。” * 下午五点,霍家的管家来局子里接霍启尊。 霍启尊从里面出来,脸上交错著好几条划痕,下巴上还带著淤青,把管家嚇了一跳。 “少爷,您……需要让司令处理吗?” 管家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人敢对霍启尊用刑。 “处理什么?”霍启尊冷冷地一眼看过去,“再把颜醒枝关起来吗?” 啊,这居然是那位受害者抓的? 管家早上刚见过醒枝,想起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再看看霍启尊这一脸的伤,不得不暗自感慨一句人不可貌相。 他恭恭敬敬给霍启尊拉开车门,又道:“夫人说,请您去一趟。” 霍启尊在后排微微闔上眼假寐,没有作声。 霍司令在驻地没回来,此时,半山別墅里只有余幼薇坐镇。 霍启尊去的时候,余幼薇正穿著一身练功服在院子里甩一根软鞭。 他站在一旁,一声“妈”刚叫出口,余幼薇迎面一鞭子甩过来。 霍启尊躲也不躲,那一鞭子打到了鼻樑上,马上起了一道血痕。 余幼薇扔了鞭子,走过来,抬手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爷爷和你外公都是元勛英雄,你爸你舅舅也都保家卫国,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欺男霸女的玩意儿来!” 霍启尊伸手摸了一下鼻樑,指尖沾了点血跡。 他神色不动,静静地任凭余幼薇责骂。 余幼薇本就是火爆脾气,为霍启尊焦头烂额不说,早上还被醒枝將了一军,此时,嗓门越来越大。 “你想要什么姑娘找不到?偏偏跟颜醒枝纠缠!还用强!这是咱们这种人家该干的事吗?” 她气得脸色青白交加,恨不得抽死霍启尊才解气,“你都上过颜醒枝多少次当了,就是不长记性。” 她越说越气,对著霍启尊一通输出。 霍启尊脸上没什么情绪,任凭余幼薇责骂,许久才说:“您教训的是。” 余幼薇说累了,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打量霍启尊一番,见他形容憔悴,一脸的伤,也有点不忍心。 这才放软了语气:“顏醒枝是个疯子,她做事可以不计后果,不要脸面。但你不一样,你是霍家未来的掌舵者,有了这次教训,跟顏醒枝就断了吧。” 霍启尊没作声。 要是说断就能断,他们又怎么会走到今天? 看霍启尊的眼神,余幼薇马上明白了他的心思。 “你简直鬼迷心窍了。”她刚压下的一肚子火又升腾了起来。 缓了好一会儿,余幼薇才强硬道:“断与不断,这次由不得你。 你不愿意断,顏醒枝可求著我一定要管好你,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 她拿出手机,放了段录音给他听。 余幼薇的声音先传出来:“所以,你从来都没有爱过启尊吗?” 接著是醒枝的声音:“我只爱楚然。” 第143章 没有她,我活不下去 这句话是在醒枝知情的情况下,余幼薇直接举著手机录的。 为了配合余幼薇,醒枝语速放慢了一些,仿佛故意要霍启尊听清楚。 又不是第一次听这话,霍启尊以为,他早已麻木了。 心口那点钝痛被他极力忽略,他眉毛都没抬一下。 余幼薇看著自己儿子,不得不强压著火气:“我是真的不明白顏醒枝到底哪里好。 心机重不说,性子还偏执,做事不择手段。 最重要的是,她不爱你。 不管是两年前还是现在,她自始至终都只是想利用你。” 余幼薇是个火爆脾气,从来不喜欢婆婆妈妈,此时,简直称得上苦口婆心了。 “启尊,把注意力从颜醒枝身上拿开吧,多去看看別的人。你再这样下去,这辈子就完了。” 霍启尊许久没有接余幼薇的话。 他脸上的痕跡触目惊心,一点不比醒枝身上少。 余幼薇看得心疼,在心里嘆了声孽缘。 原本霍启尊的人生是尽在掌握的。 霍家有浑厚的家底替他铺路,他自己又有清明的头脑,强势的手腕。势必步步高升,藉著爷爷和父亲的东风,走到最高处去。 可现在余幼薇已经不觉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有顏醒枝的存在,把一切都变成了不確定。 余幼薇觉得恐慌。 霍启尊沉默许久,缓缓开口道:“妈,没有她,我活不下去的。” * 醒枝的撤诉是余幼薇用楚乔换来的。 余幼薇不能把楚乔直接给她送去,但撤走了霍启尊派来保护的人。 这就够了。 醒枝找了几个混混,在医院正忙的时候做出探病的样子进入病房,之后用了迷药。 楚乔被迷晕,用轮椅带出了医院,再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她被绑了手脚,关在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里。 仓库很暗,四壁都是斑驳的红砖,天板上吊著几盏昏黄的灯,灯上掛满了蜘蛛网。 潮湿的煤泥味,铁锈味,混著血腥的气息,几只老鼠从脚下窜过去,让这寂静中平添几分诡异和不安。 但此时,楚乔反而没了在霍启尊面前的惊恐,她望向四周,脸上甚至带了点诡譎的笑意来。 “颜醒枝,你要弄死我,就快点,少装神弄鬼。”她冷笑著,对著空旷的四面墙喊话。 不多时,一声轻笑响起。 “我就知道你是装的。”一个声音说,接著,楚乔看到了坐在仓库角落椅子上,静静看她的醒枝。 醒枝一直在,只是楚乔刚醒的时候太紧张,没有注意到她罢了。 “你想说什么?”楚乔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的脸上盯出两个洞来。 “很简单,这件事,是你和程雪粟做的一个局。 你早就不是霍启尊心里那个清纯玉女了,想挽回形象重新取得他的信任,对你来说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想了个这样的办法,让自己不如烂到底,看看他对你还有没有几分同情。 至於程雪粟,不过顺手帮你一把,毕竟这件事如果能栽赃到我头上,也是帮了她自己。” 说这话时,醒枝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楚乔面前去。 她没有错过楚乔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 楚乔抽动了一下嘴角,她最近状態不好,表情管理都不像光风霽月的时候了。 “这都是你的猜测,你又没什么证据。” 醒枝讥笑一声:“我浪费时间找这个证据做什么呢?我不在乎霍启尊是不是相信我。法律相信我是无辜的就够了。 但你今天落到我手里,是逃不掉了。” 看著醒枝的模样,楚乔才莫名地生出几分畏惧来:“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把你被十个人轮的事坐实。”醒枝一字一顿,接著,她拍了拍手,呼啦啦冲了一屋子的人进来。 不止十个。 仓库的灯关了,楚乔被困在里面,她的衣服被粗暴地撕开。 黑暗中,楚乔的尖叫声传来,一声比一声高。 “颜醒枝,快让他们放开我!” “救命!” “颜醒枝,你想知道什么,我说,我都说!” 头顶的灯打开,那些人退去。 又只剩了醒枝和楚乔两个。 楚乔浑身赤裸,眼神更加惊惧,缩在地上浑身发抖。 醒枝扔了条毯子给她,居高临下道:“说说吧。” 时隔三年,她终於问出了那个想要的答案。 跟她调查得八九不离十。 楚乔先是攛掇自己的母亲给全家买了保险,又在生效后,把楚然骗到了景区里。 她的手段和那些杀妻骗保的人如出一辙。 醒枝当然知道,这件事,哪怕是亲口承认也没用。 证据线不足,想定罪就很难。 要不然,杜珩林某斌之流,也不会一直逍遥法外。 更何况是用这样的手段得到的口供,更不能作为证据存在。 可醒枝到底用这种方式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她不是因为楚然去世得了臆症,她不是疯子,她的所有猜测都是真的。 深夜,醒枝把楚乔一个人丟在了仓库里,自己走了出来。 夜风一吹,颜醒枝浑身发抖。 她有点想哭,便也真的在夜风里流起了眼泪。 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商务,是霍启尊的车。 还是让他找了过来。 霍启尊靠在车门上抽菸,看见醒枝,远远站著没动。 “我没有冤枉楚乔,她害死楚然那些都是真的。”她一开口声音嘶哑,好像用尽了力气。 但她在笑。 霍启尊静静地看著她,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所以呢,颜醒枝,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如果法律拿楚乔没办法,就拉著她同归於尽吗?” 第144章 过来,顏醒枝 余幼薇给醒枝提供了便利,却也也怕她搞出人命来,所以她的人全程跟著。 仓库里发生的事,包括醒枝和楚乔说了什么,她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霍启尊自然也都知道了。 楚乔这件事,他並非没怀疑是个局,跟醒枝闹得这么大,也有点声东击西的意思。 程雪粟那边看著两人这么闹,放鬆了警惕,也给了霍启尊和警方相对充足的调查时间。 那两个混混问不出什么来,但他们经常跟一个叫“力哥”的人混,这几天力哥的帐户里有一笔大额收入,是程雪粟转的。 力哥已经被带去问话了。 这里面唯一的变数,是他吃醋发疯,控制不住对醒枝用强,之后,她报警,让他去局子里捱了十几个小时。 醒枝越走越近,在霍启尊几步远处站定。 夜色太深,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但霍启尊知道,醒枝在哭。 “我不会再继续下去了,霍启尊。这件事不会就这么了结,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也会继续替楚然伸张正义。 但我的人生因为仇恨偏离正轨太久,我也真的累了。”她终於缓缓开口。 手里的烟快燃尽了,菸灰烫到手指,霍启尊却根本察觉不到疼。 他定定地看著面前的女人,心乱得要命, “所以,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他声音放得很轻,带了几分縹緲。 醒枝:“回南城去。” 这不是个临时起意的决定,她考虑已久。 她和霍启尊的关係是一笔烂帐,留在京都,对两人都不好。 她自问真的没办法眼睁睁看著霍启尊和程雪粟结婚,可让霍启尊娶她,更是天方夜谭。 “京都的事业,就这样半途而废了?” “还有哥哥在,他能处理好。” 於是霍启尊便也没什么话说了。 在夜色里,他的心千疮百孔。 醒枝的车就在附近,她按了一下钥匙,走过去。 霍启尊忍不住又在身后叫她:“颜醒枝。” 醒枝停住脚步。 霍启尊攥紧那节菸蒂,手心被烫了个泡出来都浑然不觉:“你和我妈说的那句话,是真心的吗?” 醒枝回头,静静地看著他。 “你都要跟別人订婚了,问这话有意义吗?” 霍启尊语气执拗:“颜醒枝,回答我。” “我不知道。”这才是真心话。 但霍启尊没有让她走的意思。 五分钟后,醒枝深吸了口气,有妥协的意味。 “霍启尊,我能很確定自己喜欢楚然,而对你……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但我成年后一共做过三次春梦,每一次,梦里的那个男人都是你。” 霍启尊的没有作声,这几天心里的怒气,竟然因为这句话被抚平了大半。 他觉得自己好哄到没有底线。 谁知,更炸裂的话还在后面—— “还记得你叫我看流星雨那天吗?在接视频的前一秒,我在想著你的脸zw。” ……这个答案,直接將霍启尊炸懵了。 有几秒的时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回神后,他翻译了一下她的话—— “我不知道喜不喜欢你,但我想睡你,只想睡你。” 这话,对男人和女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女人听到,会觉得受到了侮辱,但对男人来说,简直是至高无上的讚誉。 醒枝的话,似一只小手,在他的神经上乱抓。 他立在那里,心潮彭拜,心跳声轰得耳边嗡嗡作响。 霍启尊给不出一个合適的反应。而醒枝也看著他,一直没动。 良久,霍启尊一步步走近,托住了醒枝的脸。 他的唇覆上她的,只一瞬,就离开。 “那就回南城去吧,照顾好自己。”他说,这次没有犹豫,转身上了车。 他这次倒是乾脆又痛快。 那辆车在黑夜里渐渐远去,醒枝的视线也更加模糊。 她和霍启尊终於走到了这一天,强求来的缘分,终是被命运收了回去。 早就有准备的,可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没想到会这么痛。 醒枝有些透不过气来。 过了很久,她才脚步迟缓地上了车,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又过了几天,她真的回了南城。 在南城,醒枝过了几个月与霍启尊无关的日子。 所有人都觉得她转了性子。 用顏老爷子的话说,他的宝贝孙女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时芙工作忙,依然满世界乱飞。 这几个月里,醒枝几乎都跟顏老爷子在一起。 她每天陪老爷子锻链身体,下棋,看书,见老朋友,乖巧又沉默。 顏老爷子和时芙谁都没问她在京都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心照不宣:那场名叫楚然的浩劫,已经过去了。 如今的醒枝有了別的心事。 她会不自觉查跟霍启尊相关的消息,都在说他和程雪粟好事將近。 又过了一阵子,发生了一件事—— 那位在泰坠崖的孕妇终於討回了公道,她的丈夫被宣判死刑。 泰方协助骗保的產业链突然被放到了明面上,引得上面成立了调查组去泰彻查。 楚然的案子也在其中。 又过了两星期,醒枝在社会新闻里看到了楚乔。 虽然她被打了码,化名“楚某”,可即便这样,醒枝也一眼认了出来。 为了这一天,她苦苦求了三年。 三年时间进展都没有这三个月快,要说背后没有人推动,醒枝是不信的。 果然,接下来她看到了关於霍启尊的报导,媒体称,在这次活动中,霍启尊付出了大量人力物力,承担了调查组所需的一切资金和人员支持。 媒体夸他“不亏是霍家传人,有当年老將军的风范”。 那些报导,看得醒枝几次双目模糊。 都在说这件事霍启尊是最大的贏家,他的口碑扶摇直上,霍家的股票也几次涨停。 只有醒枝知道,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她心口乱跳,终於没忍住,给霍启尊打了视频通话过去。 视频一接通,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出现在屏幕里时,醒枝突然失语了。 她痴痴地看著他,几次说不出话。 她不先开口,霍启尊便也什么都不说。 他不错眼地盯著她看,眸子又深又暗,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將醒枝狠狠吸进去。 许久,醒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霍启尊,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对不对?” 霍启尊不答反问:“在南城这几个月,过得如何?” 醒枝答:“挺好的。” 光是看著这张脸,醒枝便心尖滚烫。 她想,有些事情她已经有答案了。 “霍启尊,我如果……” 如果现在说喜欢你,是不是已经晚了。 她喉间发堵,心內百感交集。 后面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霍启尊也没给她机会。 他先发制人:“顏醒枝,我三天后订婚,你敢来抢亲吗?” …… 三天后。 醒枝按照霍启尊给的地址,到了他和程雪粟订婚的酒店。 她自称是霍启尊邀请的客人,很顺利的被门童引入了顶层的宴会厅。 从出电梯门开始,一直到宴会厅,一路上都是盛放的玫瑰。 偌大的宴会厅里更是团锦簇,摆满了气球,蜡烛,拉等一切充满美好寓意的东西。 有一个乐队在演奏,但除此之外,醒枝没看到別的人。 没有宾客,没有司仪,也没有本该在台上的霍启尊和程雪粟这对新人。 她是来早了,还是走错了? 醒枝心內疑惑,正想退出去,就看到了舞台深处的霍启尊。 他穿得很正式,手里捧著一束稀有色玫瑰,款款朝她走来。 哪里有什么程雪粟和订婚宴!这不过是让她回京都的藉口! 意识到这一切后,醒枝的双脚像是被定在了门口,她挪不动步子。 眼看著霍启尊越走越近,她心跳如鼓,呼吸纷乱。 此时,霍启尊已经走到了一步远处。 他笑著对她张开双臂:“过来,顏醒枝。” 顏醒枝,我为你走了99步,剩下的这一步,我要你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