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天,湛王独宠掌心娇》 第1章 夫人的鬼魂回来復仇了 九幽大陆,西陵王朝。 三日后,是武侯段云景,迎娶朝华公主做平妻的大喜之日。 武侯府內一片热闹,下人们將整座府邸布置的分外喜庆。 就在最为忙碌之际,门外,却突然闯进一名不速之客。 这名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武侯段云景的原配髮妻,檀卿辞。 身穿黑色劲装的檀卿辞,慢步走进侯府,一路上的下人看见她,犹如看见什么妖物鬼魅一般。 个个神色骇然,惊恐万分。 “这……这怎么可能?” 其中,有两名小廝的脸色尤为发白,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昨晚,他们亲手把夫人的尸体,扔到后山断崖下,整整一夜,別说尸体,就是个大活人,只怕也早就被崖底那些凶猛野兽撕成碎肉,断不可能毫髮无损的回来。 更何况,夫人常年被侯爷虐打,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死的时候已然体无完肤。 而眼前这位,一点受过伤的痕跡都没有,穿的奇奇怪怪,模样竟和两年前刚嫁入侯府时一般无二。 死而復生? 荒诞! 难不成……是夫人的鬼魂? 夫人的鬼魂回来报仇了?! 下人们乱作一团,惊恐尖叫著四散而去。 他们的反应,檀卿辞仿若未闻,只沿著记忆里的路线,目標明確的朝著一个方向走去。 段云景的书房。 走到门口,檀卿辞一脚將门踹开。 坐在书桌后的段云景,听见动静抬头看去。 当看清门口的人是谁,段云景瞳孔骤缩,眼底有片刻的惊骇。 “檀卿辞!” 他缓缓起身,目光死死盯著檀卿辞,声音里满是震惊与暴戾:“你没死?” 怎么可能!!! 他盯著檀卿辞看了好一阵,恨不得將她的身体盯出个窟窿来,渐渐地,眼神从震惊,变得阴鷙,冷戾。 这个贱人,不但没死,连伤都好了? 难道,是她母亲给她留了什么能起死回生的宝物? 一定是! 否则,她不可能还活著。 贱人,有这种好东西,竟敢一直瞒著他! 不等檀卿辞说话,段云景自己就给这匪夷所思的事件,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看向檀卿辞的目光,越发残暴狰狞。 “既然没死,怎么不逃命去,还敢回来。” 声音阴鷙,语气满是嘲弄。 果然是个贱骨头,怎么打都打不走。 想要和离书,或者被休? 做梦! “我当然要回来。” 檀卿辞平静地开口,目光也盯著他,忽而,淡淡的笑了笑。 只是那笑,无端让人觉得有几分诡异。 她迈步朝他走过去,清冷绝美的脸上,眼底不著痕跡的掠过一丝寒意:“不然……” “不然怎么?” 段云景蹙眉,伸手就要扼住檀卿辞的脖子,却不想,檀卿辞先一步出手,一把拽住他的头髮,用力往后一扯,狠狠撞在桌角上。 紧接著,拿起书桌上的瓶朝他脑袋砸去。 瓶应声而碎。 鲜血顺著他的额头,蜿蜒而下。 他整个人被砸懵,倒在地上,檀卿辞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眉眼似染了寒霜,冷厉异常。 “现在。” 红润的唇漫然轻勾,在他耳边轻声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回来吗?” 问完,她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 段云景头疼欲裂,好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震惊程度,丝毫不亚於已经被他弄死的檀卿辞,突然又活过来。 “檀卿辞,你敢打老子?” 满脸鲜血的段云景,表情狰狞可怖,犹如地狱恶鬼,怒不可遏:“你他妈疯了吧,信不信老子再杀你一次?” 他大步上前,抡起拳头就要往檀卿辞身上打去。 檀卿辞抬起一脚,直接將他踹飞出去。 “还想杀我?” 她冷笑一声,声音里有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讽刺:“段云景,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檀卿辞!” 段云景气的咬牙切齿,更多的,还是不可置信。 檀卿辞跟她母亲一样,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炼药师,治病救人还行,但是武道方面,基本就是废物,怎么可能有如此反应与力度? 要知道,他可是七品高手! “檀卿辞,你练了什么邪术?” “打狗术。” 檀卿辞走过去,拎起他的衣襟,左右开弓,一连扇了十个耳光。 他的脸迅速肿起,嘴角有血水溢出。 “怎么样,舒服吗?” 檀卿辞捏住他红肿的脸,眼神变得阴寒邪佞:“別著急,以前你加注在我身上的伤害与痛苦,以后,我会慢慢的,一点一点加倍还给你。” 段云景痛的惨叫,檀卿辞的表情,让他生生打了个冷颤。 这女人,被鬼附体了? 她怎么敢! “来人,快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拿下,她疯了,竟敢打老子!” 一群家丁与护卫闻声赶来,见到这一幕不禁面面相覷,但还是忍著惧意,將檀卿辞围起来。 “擎震彪。” 檀卿辞朝对面的房顶看了一眼,语气不善地道:“还不下来。”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浑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下的神秘人,从房顶一跃而下。 神秘人裹的严严实实,连眼睛部位,都被黑布一併挡住,看不见一丝面目。 “这些人,交给你了。” 檀卿辞说完,转身,朝记忆里自己所居住的庭院走去。 很快,身后便响起一片惨叫。 好戏,从这一刻开始。 不过。 武侯夫人檀卿辞,確实死了。 而她,来自末世。 她是末世异能者,也是最强统治者。 前阵子,听说云雾山有研製血清的草药,她便和擎震彪一起,去了那云雾山。 结果,草药没找到,反而一脚踏空,意外捲入时空隧道,掉在了侯府后山的断崖下。 也就是武侯夫人,檀氏被拋尸的那个崖底。 檀氏死的太过悽惨,浑身上下,骨折,挫伤,烫伤,淤青,鞭痕,常年被虐打的痕跡,多到令人髮指。 检查完檀氏的尸体,檀卿辞发现她居然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抹白色的光晕突然从檀氏的身体里飘出来,迅速钻进她的身体。 然后,她的脑子里就有了檀氏所有的记忆。 诡异的是,这些记忆,仿佛是她的亲身经歷一般,所有情绪都让她感同身受,让她完全没办法冷静,也没办法,不去报仇。 反正,时空隧道在她掉下来的时候就消失了,一时半会,她也找不到回去的办法,所以她当即便决定,先替檀氏报仇,之后,再做打算。 檀卿辞回去快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再次出来,擎震彪已经將所有人解决完。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书房门口。 段云景不见了。 第2章 伤了根本,不能人道 估摸著,是被人弄回房间治伤去了。 无所谓,不急这一时。 檀氏被欺辱,被家暴三年,自然不能只简简单单打他一两次,或者直接要了他的狗命那么便宜。 得慢慢来。 “老大,这些人太不经打,死了几个。” 擎震彪低频,磁性地声音传来:“你不会怪我吧?” 檀卿辞白了他一眼。 几时因杀几个人而怪过他,好的不学,学这个绿茶调调。 白瞎了擎震彪这个名字。 “死就死了,回头把尸体扔进空间基地,给药材做肥料。” 空间基地,是檀卿辞感染病毒后,进化出的一个意念所控制的巨大空间。 里面种植了大片药材,还有研製病毒与血清的实验室。 “周管家。” 一名中年男人,战战兢兢的躲在廊柱后。 冷不丁听见自己的名字,周管家嚇得一激灵。 死了这么多人,连侯爷都被打了,夫人果然是回来报仇的。 怎么办怎么办? 他哆嗦著腿,慢吞吞地从廊柱后走出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夫……夫人,您叫老奴,是有何……何吩咐?” “两件事。” 檀卿辞目光漠然地看向周管家,慵懒悦耳的嗓音透著几分寒峭,漫不经心开口道:“第一,立刻把府里这些碍眼的东西给我撤了,第二,派人去朝华公主府说一声,三日后的婚礼,取消!” “……” 周管家闻言,脸色一变再变,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天老爷啊。 公主的婚,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 周管家脸色如土,为难的快要哭出来。 “这无缘无故的,取消婚礼,只怕……” “你就说,侯爷伤了根本,无法人道,娶了公主进府,也是守活寡,还是不要耽误了公主的幸福。” “……” 这。 是他能说的话吗? “还不快去?” 檀卿辞耐心有限,脸色一沉,身上的威压立马显露出来,周管家只觉头皮一麻,慌忙应下。 夫人究竟是人是鬼? 怎么变得这么可怕。 周管家退下后,不敢耽误,赶紧让底下的人,把府里刚布置好的那些喜庆东西全部撤走,又亲自安排人,去朝华公主府那边传话。 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只觉心惊胆战,这侯府的天,恐怕是要变了。 两个时辰后。 整个侯府,彻底恢復原貌。 檀卿辞在柴房里,找到了檀氏的贴身婢女,温鱼。 温鱼被打的还剩一口气,见到檀卿辞时,还以为自己死了,一个劲地跟她说对不起。 “小姐,奴婢对不起你,奴婢实在受不了,就把夫人留下的那笔財產告诉了侯爷,奴婢没用,奴婢死了没脸见夫人,也没脸见小姐……” “温鱼。” 檀卿辞將她带回房间,替她治伤:“你看清楚,我还没死,你也没死。” “小姐没死?” “对,你好好养伤,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欺负我们。” 给温鱼餵了药,看著她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后,檀卿辞才离开房间。 擎震彪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 周围静悄悄的,没人敢离这里太近。 “你为什么要管閒事?” 擎震彪低频,磁性的嗓音,略带机械地响起。 “你好奇?” 檀卿辞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隨即,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或许,她就是我。” 虐妻,家暴。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好。” 擎震彪似懂非懂,却也没再多问,只道:“那我陪你。” 檀卿辞转头看了看他,轻轻扶额:“彪哥,你这一身,確实有些难为你了。” “不是你逼我穿的吗,虚偽的人类。” “……” 忽然,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檀卿辞!” 段云景怒气衝天的从院外走进来,手里拿著一条长鞭,长鞭上,斑斑点点的血跡清晰可见,鞭尾带著一小节倒刺,细看之下便能发现,上面还沾著许多细碎皮肉。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妒妇,你果真是疯了不成,竟敢派人去公主府退婚,说本侯不能人道?贱人,你好大的胆子!” 鞭子在空中挥出一道气流,七品高手的內力,不容小嘘。 “你知不知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为了阻止老子娶朝华公主为平妻,竟敢撒这样的谎,你以为,宫里不会派人出来核查吗,一旦被证实你恶意编造理由退婚,整个侯府都会被你连累!” “哦?” 檀卿辞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语气不甚在意:“有这么严重?” “檀卿辞!” 段云景眼底闪过阴鷙戾气,额头因愤怒而青筋突起,面目可憎,那眼神,像是要吃人的恶魔:“你这是什么態度,老子打死你!” 话音未落,手中的长鞭已然朝她甩过去。 “死过一次,就忘了疼痛是什么滋味了,老子今天就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他以为,檀卿辞会像以前一样,被他打的皮开肉绽,跪在他面前,拼命认错拼命求饶,並且保证以后会像条狗一样,乖乖听话,一心一意操持这个家。 然而,他满怀信心的这一鞭,却连檀卿辞的一根头髮丝都没碰到。 当鞭子朝檀卿辞打去时,檀卿辞站在原地没有动,擎震彪一条手臂横过来,只听声响,像是打在了坚硬的钢铁上,没有激起半点水。 段云景心底一惊。 这人…… 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擎震彪反手一把拽住鞭子,用力一扯。 段云景被扯的一个踉蹌,及时鬆手,才没有整个人都被扯过去。 好大的力气。 这个人,莫不是已经突破了八品? 不! 八品,放眼整个九幽大陆都找不出几人,这样的高手,怎么可能甘愿为檀卿辞做事。 “贱人,別以为有帮手,老子就收拾不了你。” 他盯著檀卿辞,眼神逐渐变得阴险扭曲:“你永远都別想翻身,永远只能被我踩在脚下,任我欺凌践踏!” 家暴男,心里多少都有点变態。 檀卿辞抬眸,眸底一片寒潭般的幽冷。 她接过擎震彪手中的鞭子,一鞭子朝段云景甩去。 段云景这次有了防备,身形往旁边一躲,很轻易的躲开了鞭子。 他脸上露出讥笑,嘲讽道:“你以为,隨便学了个什么邪魔外道的功夫,就能打过我,我可是七品高手,整个西陵,都找不到几个能打得过我的,你一个女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第3章 再不放开,我杀了你 嘰嘰喳喳。 聒噪。 檀卿辞懒得跟他废话,纤细身影如闪电般,瞬间掠至他的面前。 “啪啪!” 先是两巴掌,接著,凶狠的一拳打在他的下頜,一颗牙,隨著他喷出的鲜血,一起吐了出来。 这还没完。 檀卿辞连著几脚踹向他的腹部,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將他踹倒在地,然后再用手中的鞭子,狠狠抽打。 段云景想要抓住鞭子反击,可每次都抓在鞭子尾部的倒刺上,抓的他两只手鲜血淋漓,疼的浑身冒汗,心底愤怒的想要將檀卿辞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奈何她的动作又快又狠,他竟……毫无招架之力。 “贱人!” 他一边受著鞭子所带的皮肉之苦,一遍不停骂道:“你今天要么打死我,否则,等你再落到老子手里,老子定让你生不如死!” 还嘴硬? 檀卿辞扔掉鞭子,又踹了他几脚,直到听见骨裂声传来,她才停下。 “我肯定不会打死你,我会慢慢折磨你。” “毒妇。” “你当初打我的时候,不狠毒么,我只是用了你对我的方式对你而已,这就接受不了了?” “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想怎么对你都行,你不过是个依附我而活的卑贱女子,怎敢与我动手?” 回答他的,是檀卿辞狠厉的两个耳光。 打完,她甩了甩手。 “记住你现在的想法,我会让你改变的。” 上午的伤,段云景用最好的药,好不容易快速消下去,此刻,又被打成猪头,心底的怒意和杀意直达顶峰。 “对了。” 檀卿辞对上他那双想要杀人一般的可怕眼神,红润的唇角微微一挑,眼底凉薄狠辣:“你刚刚的话,倒是提醒我了,宫里会派人来核查,我那个理由,不够诚实……” “你……” 段云景似乎看出了檀卿辞的意思,顿时一慌:“你想干什么,檀卿辞你要是敢……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天际。 檀卿辞可是个行动派。 没有她不敢的。 三两脚踹完段云景的下体,她把那只脚的靴子脱下来,甩给擎震彪,嫌弃道:“扔远一点。” 擎震彪下意识並住双腿,高大的身躯打了个寒颤。 “你抖什么,你又没有。” “……” 可怕的人类。 最毒妇人心。 擎震彪正要走,檀卿辞看向地上没了半条命的段云景道:“把这个垃圾也带走,扔回他的院子去,让周管家给他找个好大夫,快点治好他的伤,我还等著下一回。” “……” 段云景蜷缩著身体,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 这女人就是个魔鬼。 比他还可怕。 她,真的是从前那个温顺柔弱的檀卿辞吗? 擎震彪听话照做。 等把“垃圾”处理完回来,天色已晚。 他刚进院子,忽然感觉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擎震彪快步走到檀卿辞的窗前,他脚步很沉,加快速度的时候能听见“砰砰砰”的声音:“老大。” “在呢。” 檀卿辞换了身衣服,打开窗看向他:“干什么,这么紧张。” “我捕捉到了危险。” 嗯? 能让擎震彪感知到危险的东西,在末世的几十年间,都未曾出现过几个。 她刚到这个世界,就出现了? “在哪个方位?” “你的正前方,上面。” 擎震彪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去,神秘的双眸透过黑布,直面对上那股气息的来源,低频的嗓音,缓缓响起:“危险係数,高达百分之九十。” “你能解决吗?” 黑暗中,檀卿辞並为看见任何活物。 在这个陌生世界,这种未知的危险,不管是人,或者是其他什么物种,最好还是立刻解决掉。 不留隱患。 擎震彪没说能不能解决,而是直接出手,飞身上了房顶。 別看他身形高大,还有些笨重的样子,却十分灵活,速度更是快的令人不可思议。 剎那间,夜色將他吞没,檀卿辞看不见他和对方的身影,只能隱隱约约听见一丝丝气流涌动的声音。 她从窗户跳出来,正想著要不要跟上去,忽然,对面的房顶上,出现一抹红。 等她定睛一看,才看清,那竟是……一个男人。 只是,他出现的方式更快,快的就好像是凭空出现,视线里只看见一缕红烟,再一看,就变成了一个男人。 距离有点远,檀卿辞看不清他的长相,但能清晰的感知到,那个男人,目光在盯著她看。 以及,擎震彪刚刚所说的危险,在这一刻,她几乎可以確定,就是来自这个男人。 奇怪。 擎震彪不是去解决他了吗,人呢? 红衣男人从房顶轻飘飘落地,迈著长腿,目標明確的朝著檀卿辞走去。 檀卿辞站在窗前,没动。 等到他慢慢走近,借著廊下灯笼里昏黄的光,她终於看清这个男人。 一袭火红衣衫,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 高挺的鼻樑上,架著半张银色面具,樱一般红艷的双唇薄薄的泯著,透出阴柔邪魅的气息。 一双暗红色的眸子,带著毁灭般的色彩。 美的妖邪。 檀卿辞微微怔了怔。 男人魅惑深邃的瞳眸紧锁住她,眼底迸射出迫人的寒光。 他不过是隨意地站在那里,就透出一种无形的魄人气势。 难怪。 擎震彪会说,他的危险係数高达百分之九十。 不过这一刻,她倒是没感觉这个男人身上有任何杀杀气,反而,他似乎在困惑,在確认什么。 男人走近她,忽然一把拽住她的衣襟,目光在她脸上狠狠定住,声音亦如他这个人,邪到了极致。 “你是谁?” “你闯入我家,还问我是谁,不觉得可笑吗?” 檀卿辞试著挣扎了一下,挣扎不开,她索性一把抓住他拽著自己衣襟的手,暗暗较劲。 “我是武侯夫人,檀卿辞,你这么拽著一个已婚妇女的衣服,礼貌吗?” “不。” 男人想也没想的地否定:“你不是她。” 这么篤定的语气,难道,他认识原主? 檀卿辞倒也不慌。 被认出来又如何,谁若是敢阻拦她替原主报仇,她就弄死谁。 “放开!” 男人对檀卿辞的疾言厉色充耳未闻,不但没有放开她,脸还慢慢朝她逼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喘息相闻。 “你……” 在末世的几十年里,还从未有人敢靠她这么近。 檀卿辞眼底闪过慍怒,手上的较劲一直没有停歇,一时之间,她竟然怎么都挣脱不开。 男人的强大,令她心中有了几分忌惮。 她可能,打不过他。 这个认知,让檀卿辞有片刻的紧张。 这个姿势,实在有些奇怪,檀卿辞退让了几步,后背靠在了窗台上,男人紧贴过来,从远处看,檀卿辞纤细的身体,彻底笼罩在了他的身下。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再不放开,我杀了你!” 第4章 就拿她来开这第一刀 男人被打的偏过头去。 鼻樑上的面具,掉在了地上。 男人缓缓转过脸,昏黄的灯光下,他的全貌就那样直接暴露在檀卿辞的眼前。 妖异的五官,绝美出尘。 只是,眉宇间略带一股阴柔之气,对上他暗红色的眸子,依旧让人有种震撼人心的美。 他薄唇微勾,似有似无的弧度,狂狷邪魅。 挨了一巴掌,他似乎並没多生气,反而因为面具被打掉,真容暴露,而显得有些兴奋。 疯子。 这个世界的男人,都特么不正常。 怎么,他也被病毒袭击了脑子? “老大!” 擎震彪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中计了。” 他从房顶跳进庭院,看见那个红衣男人的身影,后面的话直接憋在了口中。 好傢伙,把他引开,就是为了调戏他老大? 擎震彪的第一反应不是立马过去救人,而是……非礼勿视。 他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毕竟,已经有几十年没有男人敢靠近老大,她內分泌都失调了,好不容易有个不怕死的,他应该成全。 “檀卿辞。” 男人忽然开口,妖冶的五官,红眸紧盯著她:“我会弄清楚,你到底是谁。” 说罢,他倏然放开檀卿辞,转身翩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来的莫名其妙,离开的也莫名其妙。 “彪哥。” 檀卿辞看向男人消失的方向,问道:“你觉得你对上他,有几分胜算?” 擎震彪清了清嗓子,低频的机械音略显心虚:“五分。” 檀卿辞撇了他一眼。 这会,不是无敌的存在了? 五分,显然也是虚的。 原主不是个小人物吗? 否则,被欺负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关注过她,怎么她一来,就被如此厉害的人物给盯上? 算了,兵来將挡。 檀卿辞转身回了房间,也没太將这件事放在心上。 翌日。 温鱼清醒过来,檀卿辞给她用的药,都是自己在末世研製的,专门用於病毒感染者的体质,药效更强。 “小姐,你真的没死?” 温鱼又激动又害怕:“奴婢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眼神惊恐的看向门口,似乎担心隨时会有人闯进来。 “小姐,你没死为什么还要回到这个可怕的地方,你怎么这么傻,非要拿到一纸休书才肯离开吗?侯爷就是个魔鬼,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世界这么大,离开这里,谁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我不是你家小姐。” 温鱼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与其说一大堆谎言骗她,让她胡乱猜忌,不如直言相告。 “你家小姐確实死了,而我,是来替她报仇的。” 檀卿辞站在床前,没有给她只言片语的安慰,只说事实:“我希望你儘快振作起来,跟我一起,让曾经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说的平静无波,温鱼却听的惊涛骇浪。 小姐果然还是死了! 眼前这个女子,竟和小姐长的一模一样,她说她要给小姐报仇,那她又是谁? 温鱼心中闪过无数疑问,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这座侯府,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有什么本事可以替小姐报仇? “你好好休息。” 该说了都说了,剩下的就让她自己消化。 檀卿辞不再多留,转身出了房间。 周管家亲自送了早饭过来。 他鬼鬼祟祟的走进庭院,那模样,跟做贼似的,充满小心翼翼。 檀卿辞懒懒地坐在门口,目光嘲弄地看向他:“这么害怕,来干什么?” 周管家立即討好的笑。 “老奴来给夫人送饭。” 其实,他是来表忠心的。 不管现在的夫人是人还是鬼,都改变不了,侯府的天要变了的事实。 所幸,他以前没有和那些不长眼的奴才一样,一起轻视,乃至欺辱夫人。 这不,风水轮流转。 做人啊,不管什么时候都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周管家的小心思,檀卿辞又岂会看不出。 她也勾唇笑了笑,笑容只在表面。 “很好,进来吧。” 她起身回到房间。 周管家连忙跟上去,把早饭放到桌上,转身就朝檀卿辞跪下:“夫人,以后有任何需要,您儘管吩咐老奴,让老奴去办就是。” 檀卿辞坐下,吃了几口饭菜,才慢悠悠地转头看向他:“侯府的帐目,现在是谁在管?” 周管家脸上掠过一抹,猜中后的侥倖与惶恐。 这偌大的侯府,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这些年全靠夫人一人支撑。 虽然,夫人的娘家只是一个小门小户,嫁入侯府,也確实是她高嫁,可夫人有一个非常厉害的炼药师母亲,不仅给她攒下了丰厚的嫁妆,还悉心传授了她炼药师的本领。 嫁入侯府的这三年,侯府所有的开支,用的都是夫人的嫁妆,以及她治病卖药所得的诊金。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侯府所有人,都是夫人在养。 而侯爷的俸禄,全被他用在了外面的风雪月上,甚至不够,每月还要用夫人的钱添补。 夫人现在变成这样,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周管家心里,其实是有些畅快的。 他低下头,如实回答:“以前是老夫人在管,后来老夫人经常去护国寺祈福,就把这管帐的权利交给了芙蓉姑娘。” 芙蓉。 原本只是段云景院里伺候的普通婢女,仗著自己有几分姿色,天天勾引段云景。 勾引成功后,她以为自己终於能当上姨娘,结果,段云景却只让她做了个通房丫头。 她心有不甘,为此,没少在段云景面前挑唆,让原主遭受了更多的凌虐与伤害。 肋骨被打断,无数次被关柴房,铁笼,不给吃喝的经歷,都是拜她所赐。 檀卿辞听到“芙蓉姑娘”这四个字,莹白如葱的纤纤玉指,在桌面轻轻敲击著。 那声响,一下,一下,像是敲在了周管家的心臟上。 “夫人,要不要老奴……” 他试探开口,想要猜测檀卿辞的心思。 檀卿辞目光转过去,轻飘飘地看向他说道:“府里的人有点多啊,从今天起,得开源节流,就拿她开这第一刀,周管家意下如何?” “都听夫人的。” “很好。” “那老奴就先退下了。” 周管家是个聪明的,约莫是明白了檀卿辞的意思。 这个侯府,確实没必要这么多人伺候,尤其是夫人被害死……哦不,差点被害死后,侯爷为了迎娶那朝华公主进门,用夫人的钱,又买了一大批下人回来。 现在,看这个架势,朝华公主还能不能进门都是个未知数。 走一步看一步吧。 段云景受伤,在房中休养,老夫人也还在护国寺没回来,周管家顺利的將所有下人召集起来,准备把將近一半的人,发卖出府。 只有芙蓉,比较难办一点。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所领会的意思,还是太简单了。 被发卖的下人正愤愤不平,忽然,看见周管家身后出现一个人,顿时被嚇得全体噤了声。 第5章 软饭硬吃界的天花板 是檀卿辞。 曾经,在侯府最不让人在意的一个人,现在却是人人见之色变。 实在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 明明是已经死了的人,竟然又活生生的回来了! 最关键是,回来以后不但性情大变,还……变得那么凶悍,一天之內,侯爷被打伤两次,第二次更是伤的直接下不了床。 这换做以前,是真的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侯爷是什么人? 七品高手,曾经还上过战场,立过军功,得贵妃娘娘器重的皇亲国戚,在整个京中,那也是能横著走的人物。 所以,这两天发生的事,对於侯府的下人来说,简直就是倒反天罡,让人无法相信。 “夫人。” 周管家一转头,见檀卿辞站在自己身后,连忙过去低头稟报:“老奴已经將侯府的下人缩减到一半,您看……” “一半?” 檀卿辞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这些人的面孔,在记忆中,她大多都是认识的,只有一小部分不认识。 那一小部分,应该是最近才买回来的。 这个段云景,已经称得上是软饭硬吃的界天板。 还虐妻,家暴。 真是该死! “周管家。” 檀卿辞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些小事上,朝周管家说道:“只留五个人,男的,会武,以及,只听命於我,和绝对的忠诚,人选可以由你来决定,留下的,月银翻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傻了。 府里上下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十人,只留五个? 那怎么忙的过来。 而且,只要五个男的,不要奴婢怎么行? 不说其他,就说侯爷房中,和老夫人房中贴身伺候的婢女和嬤嬤,得留下吧? 还有厨娘,和粗使丫头,侯府这么大,每天都得打扫,这么多人,每天也得吃饭,把所有奴婢都给发卖了,这些活谁干? 周管家听闻,亦是有些侷促为难。 不出意外的话,老夫人应该会在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早上回到府中,若是回来发现她院中的婢女和嬤嬤被发卖,只怕…… “我们犯了什么错,你凭什么要把我们卖了?” 还不等周管家回话,其中有几人就已忍耐不住,愤恨的朝檀卿辞质问。 有人带了这个头,后面,紧接著几人都开了口。 “就是,我可是伺候老夫人的,谁敢把我卖了,等老夫人回来,定要她好看!” 这话,就差直接指著檀卿辞的鼻子说。 老夫人在这个府里,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 就连侯爷,也不敢忤逆她。 更別说夫人,在老夫人面前,就算她变成鬼,那也得每日晨昏定省,事事恭顺遵从,时时刻刻恪守媳妇的本分。 “说的对,我是侯爷的人,夫人,你恐怕还没有这个权利赶我走。” 最后这句,正是出自段云景的通房,芙蓉之口。 檀卿辞视线看过去,芙蓉穿著粉嫩衣裙,打扮的枝招展,正面色怨毒的看著她。 “你。” 她慢慢走过去,目光锁定在芙蓉身上,红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笑意盎然。 “自然不能隨便发卖。” 芙蓉以为,檀卿辞这是怕了,得意的笑,在嘴角缓缓绽放。 “夫人,还算你识……” 后面的话没说完,檀卿辞眸色一沉,猛地抬脚,踹在芙蓉的肚子上。 “我给你脸了!” 作为末世的最强统治者,檀卿辞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没有人敢质疑她的话,哪像现在,唧唧歪歪。 而这个芙蓉,曾经因为她的挑唆,原主被段云景打断肋骨,关禁闭,跪祠堂,巴掌更是挨了无数。 可恶至极的贱人。 今天,正好拿她开刀。 檀卿辞踹了她一脚后,並没有再亲自动手,只是转头,看了周管家一眼。 周管家立即心领神会,既然决定投靠夫人,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有丁点的犹豫。 表达忠心的时候到了。 要留的那五个人,他心中已有人选,只一个眼神,那五人便站了出来,都是这府中的护卫,私下和周管家的关係较为不错。 几人二话不说,上去就对芙蓉一阵拳打脚踢。 直到將她打的只剩半条命,檀卿辞这才懒懒开口,声音薄凉,而无情:“把她卖到边城的窑子里去。” 喜欢勾引男人,吹枕边风,挑拨离间,那就让她去勾引个够。 “是。” 周管家恭顺的应下。 夫人,是真的彻底变了。 可怕。 看到这一幕,很多人已经被嚇得瑟瑟发抖。 边城的窑子,进了那地方,只会生不如死。 看到芙蓉的下场,之前叫囂的那几人,脸色阵阵发白,再不敢有半句怨言。 “刚刚,有人问我,凭什么把你们卖了。” 檀卿辞目光看向之前说话的几人,眼神一瞬间变得阴冷。 “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凭什么,就凭你们所有人,都是我在养,你们每个月的月银,是我给你们的,而你们,都做了什么?” “……” “有真正把我当成这侯府的主母吗?有给过我一分尊重和善意吗?没有!” 这番话,连周管家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啊。 很多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只不过,没人说出来,大家就心安理得,拜高踩低,却从未想过,他们所拥有的一切,究竟是谁给的。 檀卿辞只是替原主叫屈,也不想说的太多,下了最后通牒:“周管家,限你在半日之內,把所有人全部发卖出去,有不配合的,交给擎震彪处理。” 擎震彪,那个杀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鬆的神秘大块头? 光听见他的名字,就没有敢不配合的。 谁都不想死。 周管家也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只听檀卿辞的吩咐。 半天时间,整个侯府,变得空空荡荡,安静的像是一座空宅。 事情办完,周管家带著五名护卫,和侯府的帐本,前去檀卿辞的院子復命。 “夫人,发卖府中下人所得的银两,一共四百八十九两,都在这里了。” 周管家暗暗揣测檀卿辞的心思。 夫人这么做,是要报仇啊。 她要毁了侯爷,毁了整个侯府。 温鱼身体恢復的很快,已经可以下床。 她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复杂的看著檀卿辞。 府里的动作这么大,发生了什么,她大致也知道了。 小姐…… 不是。 这个和小姐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当真有那个本事,可以替小姐报仇? 檀卿辞淡淡的瞥了温鱼一眼,转头对周管家说道:“把银子和帐本交给温鱼,从今天起,侯府的財政大权,就交给她了。” 第6章 段云景,这才刚刚开始 温鱼听闻此言,微微惊诧。 “奴婢……” “怎么,你不行?” 檀卿辞打断温鱼,漆黑的眸子看向她,仿佛有镇定人心的力量。 温鱼和她对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这才缓慢且坚定的点头。 “奴婢可以,” 周管家有眼力,立刻將帐本和银子交到温鱼手中。 温鱼接过来后,走到檀卿辞身边,朝她行了一礼:“多谢小……小姐,以后,奴婢会跟以前一样,死心塌地的跟著您。” 当著周管家的面,温鱼说的比较隱晦,但檀卿辞自然能听明白,点了点头道:“儘快把帐目查清楚,欠我们的,我会让他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是,小姐。” 温鱼重重点头,回了房间。 周管家等了片刻,没等到檀卿辞的吩咐,便主动开口询问:“夫人,侯府现在除了咱们这个院里,已经没有其他下人了,接下来的分工,您看该怎么……” “两人去看大门,剩下三人跟著你,隨时听我差遣,一日三餐你们自行解决,买菜的银子可以找温鱼要,至於其他院子和人,就当他们不存在,不用理会。” “……是。” 与此同时。 另一边。 段云景喝了药,躺在床上睡了一大觉。 他这次虽然伤的很重,但用的都是极好的药,加上有真气护体,恢復速度很快。 一觉睡醒,他觉得有些口渴,朝外面喊道:“来人,拿水来,” 门外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段云景脸上闪过恼怒,从床上爬起来。 身上的伤不怎么疼,但下体,两条腿稍微一动,还是会疼的他额头直冒冷汗。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 等他养好伤,一定弄死她! “人呢,都死哪去了?” 段云景费了好大的劲,才终於从床上下来,慢慢挪动脚步,走到门口,一边打开房门,一边怒气冲冲的骂道:“芙蓉,给本侯滚出来。”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怎么回事? 他出门找了一圈,结果半个人影都没见著,他睡了一天,现在是又渴又饿。 跑到厨房,在里面搜了一圈,却只找到半个硬馒头。 段云景气的,將硬馒头怒砸在墙上。 一定是檀卿辞搞的鬼,她把府中的奴才都弄到哪里去了? 这个贱女人! 他现在就去杀了她。 段云景忍著下体的疼痛,大步往檀卿辞的院中走去。 果然。 整个侯府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她这里,还亮著灯。 他正欲伸手去推门,却又犹豫下来。 不行。 他现在伤还没好,这个贱人又变得如此厉害,这样闯进去,肯定还会吃亏。 被打了两次,段云景也学聪明了。 他正想忍下这口气,等自己养好伤,再去教训那女人。 结果,院门突然被打开。 周管家低眉顺眼地站在门口,恭声道:“侯爷,夫人请您进去。” “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回侯爷的话,夫人说,侯府要节约开支,让老奴把所有人下人都发卖了。” “什么?” 段云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真疯了? “让开。” 段云景推开周管家,怒不可遏的走进檀卿辞的房间。 “檀卿辞,你想干什么,是谁给你的胆子和权利发卖我侯府的奴才?” “来了。” 相比段云景的暴怒,檀卿辞坐在餐桌前,显得格外平静,淡定。 “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尝尝?” 餐桌上,摆著两份餐食。 一份香滋滋的烤牛肉,是檀卿辞自己的,已经吃了將近一半。 另一份,是一大块血淋淋的生牛肉,被摆在盘子里。 “我记得你说过,喜欢血腥味,为了这个味道更浓烈一些,你把我的后背打的血肉模糊,还不让上药,因为你想每天一回到府中,就可以隨时闻到这股味道。” 段云景看了一眼餐桌上血淋淋的生肉,心中又惊又怒。 “你个疯子,赶紧把府里的奴才都给我买回来,本侯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否则什么?” 檀卿辞目光看向他,红唇缓缓勾起一抹笑,只是,笑的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段云景面色阴沉,眼底闪过杀意:“我打死……” “啪!” “你”字还没说出口,檀卿辞霍然起身,伸手就是连著几巴掌打在他脸上。 “打死我是吧,我让你打!” “啪!啪!啪!” 段云景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腿一软,身体倒在椅子上。 檀卿辞拿起餐桌上的生牛肉,一把塞进他嘴里:“吃,你不是最喜欢血腥味吗,全都给我吃下去!” 浓烈的血味和腥臭味,直呛喉咙。 段云景胃部一阵翻滚,想吐,却被那块生牛肉死死堵著嘴巴,胃里的酸水呛进了嗓子眼,憋的他眼泪直流。 “好吃吗?” 檀卿辞端起旁边的杯子,里面是洗牛肉的血水:“还有这个,你的最爱。” 她捏住段云景的脸,迫使他张开嘴,將整杯血水一股脑的灌进他的嘴里。 呕的一声。 段云景推开檀卿辞,吐了个昏天黑地。 “呵。” 檀卿辞擦了擦手,目光嘲弄地看著他:“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也是个只敢欺负女人,虐待妻子的无能废物。” “檀……檀卿辞,你这个毒妇,竟敢这么对我,我要杀了你!” 段云景吐完,眼眸猩红的看向檀卿辞,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猛地向她刺过去。 檀卿辞一把捏住他的手腕,他手腕一疼,手中的匕首顿时掉在地上。 “还想杀我?” 她眼底掠过一抹狠劲,挥起拳头便朝他砸下去。 一拳,两拳,三拳。 拳拳见血。 打累了,就用脚踹。 不是喜欢打女人吗? 这一次,就打到他废为止。 段云景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檀卿辞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女人,比他还狠。 他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实在受不了,终於忍不住开始求饶。 “別打了,別打了,我错了,夫人……夫人,饶了我吧,求你饶了我吧!” “这就受不了了?” 檀卿辞停下动作,居高临下地看著他,森冷的眸子,泛著寒光,让她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段云景,这才刚刚开始。” “……” 这一刻,段云景才意识到,檀卿辞的变化,有多么可怕。 她可能,真的是被什么邪祟给附体了。 太恐怖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夫人,你不是一直想和离吗?我同意,我同意和离,我现在就回去写和离书,以后你就自由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段云景以为,他主动提出檀卿辞心心念念的和离书,檀卿辞会立马同意。 然而,檀卿辞笑了,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很温柔地说道:“侯爷,说什么呢,武侯夫人我当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你和离,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 第7章 谈之色变的死神湛王 段云景听到这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管家立即带人进来,把他抬出房间。 擎震彪站在门口,看向黑暗中的房顶。 “怎么了?” 檀卿辞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来了很久,一直在看著你打自己的夫君。” 不等檀卿辞发火,擎震彪迅速纠正:“打那个废物。” “怎么不早告诉我?” “他只是坐在房顶上看著你,又没有任何打扰,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去主动招惹的好。” 笑死。 擎震彪居然变得这么怂。 檀卿辞视线再次看向房顶,这一次,虽然还是没有看到人影,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就在自己身上。 灼热,凌厉。 如芒在刺。 这男人,究竟什么意思? 不过,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正如擎震彪所言,既然他没做什么影响她报仇的事,那她也没必要多加理会,给自己惹麻烦, 等报完仇,她就会想办法离开这里。 檀卿辞回了臥室,把门一关,睡觉。 翌日。 一大早,温鱼气呼呼的去找檀卿辞。 昨晚,她熬了一宿,把侯府三年来的帐目全都整理了出来。 从小姐嫁入侯府的第一天,就开始用自己的嫁妆添补侯府的支出。 小姐虽然出身不高,可嫁妆却比很多高官权贵家的千金小姐还要丰厚,短短三年时间,她的嫁妆就全部被挥霍一空。 那是小姐的母亲,长达十几年,偷偷为小姐攒下的。 这些人,吃著小姐的,用的小姐的,还要欺辱她,嘲讽她,全都是些没有人性的畜牲。 “小姐。” 温鱼眼眶红红的,喊了檀卿辞一声,又有些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管她叫小姐。 檀卿辞道:“我现在就是她,你以前跟我怎么相处,以后就还怎么相处。” “是。” 温鱼面色一喜,再叫小姐时,语气变得轻快不少。 “小姐,奴婢看了这三年的帐目,你的嫁妆,除了老夫人和段小姐,从你这里拿走的一些珠宝首饰,其他的都没了,近半年时间,侯府的支出,也是你在外给人治病所得的诊金,帐房倒是还剩一些,周管家已经將帐房的钥匙交给奴婢了。” 段小姐,是段云景的妹妹,段秋玲。 原主的小姑子。 当初,老夫人为了给段秋玲攒嫁妆,没少从原主手中抢东西,连原主母亲留给她的祖传玉佩,也一併被抢了过去。 还真是,蛇鼠一窝。 “我知道了。” 檀卿辞听完后,脸上没有多大表情。 温鱼有些看不透她,但是想到这两日她做的那些事,还有昨晚,侯爷被打的鼻青脸肿,惨叫声满院子的人都听见了,那叫一个,解气, 所以,不用担心,这些钱,她一定会全都为小姐討回来。 吃完早饭。 檀卿辞翻了一下原主的衣柜。 里面的衣服大多都是浅色,还很旧,又全是裙子,檀卿辞实在穿不惯。 她叫来温鱼,打算上街,去重新买几件, 温鱼身上的衣服更破,顺便,给她也买几件。 到了成衣铺,檀卿辞挑的都是黑色或白色劲装,穿起来比较颯爽利落,尤其是打人的时候,不会束手束脚。 给温鱼也挑了几套漂亮裙子,小姑娘嘛,总是爱美的。 温鱼换上新裙子,眼眶又开始泛红。 小姐若是还在就好了。 买好衣服,主僕俩出门,这古代的京城,热闹而繁华,並不是檀卿辞想像中的那般落后。 街上人很多,各种商铺林立,房屋错落有致,人声鼎沸。 逛了一圈后,檀卿辞准备带温鱼去最大的酒楼开小灶。 “天哪,是死神湛王,死神湛王回京了!”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高喊。 主街大道上,响起一阵马蹄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四周的百姓迅速三三两两的聚到一起,远远地站在街道边上观望。 喧囂热闹的街道,诡异般安静下来。 百姓们的眼神,崇拜而激动,还隱隱有些惧怕。 死神? 檀卿辞也站定了脚步,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一大队人马在宽阔的街道上,从城门方向过来,速度不疾不徐,队伍有条不紊,军人的气势彰显无疑。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骑著棕色高头大马的男人,一身银灰鎧甲,脊背挺得笔直,身形頎长,浑身散发著强大迫人的危险气息,令人不敢抬头直视。 檀卿辞看过去时,队伍已经走了一半,因此,她只看见那个男人的后背。 感觉,有点熟悉。 “他是谁?” 檀卿辞问旁边的一名百姓,那人脸上满是激动。 “不是吧,赫赫有名的湛王你都不认识,他就是令敌军谈之色变,闻风丧胆的死神將军,也是当朝六皇子,他的母妃,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比皇后还要得宠。” 另一名百姓接过话:“湛王从军以来,还是第一次回京,这姑娘不认识也很正常,他还在边疆的时候就已封王,府邸也是皇上提前让人建造的,这等殊荣,从古至今湛王可是独一份。” “为什么是死神將军?” 檀卿辞只听说过战神將军,死神是什么鬼? “八年来,各国的领头將军全部死绝,只能纷纷割地赔款,无人敢犯,在战场上,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这死神將军的名號,就是这么流传下来的。” “哦?这么厉害。” “当然,有传言说,湛王的武道突破了九品,很有可能位列宗师,宗师啊,整个九幽大陆都不超过十个!” 武道? 段云景是七品,在她这里不过是个废物。 但是突破九品是什么概念,檀卿辞还不知道。 突然想到那个红衣男人,连擎震彪都忌惮,他会是几品? 热闹看完。 檀卿辞和温鱼去吃了饭,刚回到侯府,周管家急匆匆过来稟报,说是老夫人回来了,正在前厅等她。 周管家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提醒。 “夫人,老夫人一向厉害,她若是知道您把侯府的下人都发卖了,只怕,不会轻易饶过您。” 虽说,夫人不再是以前的夫人,连侯爷都敢打,可老夫人毕竟是长辈,又是她的婆母,夫人一向孝顺,出了名的尊老爱幼,这次,怕是又要吃亏。 况且,要真是起了衝突,传出去,也会对夫人的名声有损。 这一关,不好过啊。 “你想多了。” 檀卿辞闻言,淡淡的看了周管家一眼,也不多做解释,带著温鱼就往前厅走去。 事实证明,周管家,想的確实有点多。 檀卿辞是什么人? 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尊老爱幼? 那也得看对方配不配,否则,不存在。 道德什么的,不好意思,她没有。 末世那种地方,但凡她有一点所谓的心软善良,哪怕武力值再强,她也早死了八百回。 第8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前厅。 一名锦衣华贵的妇人,端正的坐在主位上,脸色很沉。 她身边站在贴身伺候的元嬤嬤,这次去护国寺祈福,就只带了元嬤嬤一个。 所以,这位嬤嬤因此也逃过一劫,成为唯一一个还留在侯府,留在老夫人身边的人。 侯府大小姐段秋玲,这次也跟著老夫人阮氏一起去了护国寺,此时,前厅里只有她们三人。 段秋玲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还算秀丽的脸蛋上满是不耐烦。 “这檀卿辞怎么回事,这么半天还不来,府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明天不是哥哥和朝华公主成亲的日子吗,怎么冷冷清清的,都没布置一下?” “是啊,老奴也觉得奇怪,刚刚找了半天才找到周管家,周管家说去叫夫人,老奴也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情况。” 听完两人的话,阮氏脸色沉的更厉害。 “娘。” 等了半天,檀卿辞还没出现,段秋玲越想越气,开始在阮氏面前煽风点火:“我们才出门几天,檀卿辞就不把您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了,待会等她来了,您一定要好好教训她,让她长个记性才行。” 檀卿辞刚到门口,就听见这句。 她脸上没什么反应,把温鱼倒是气的够呛。 这个女人最没良心,小姐对她多好,把自己嫁妆里最好最贵的首饰全都留给了她,让她以后当自己的嫁妆,她倒好,天天在老妖婆面前嚼舌根,让这个老妖婆处罚小姐。 这些人的心,都是黑的吧? 真想给她们都挖出来看看。 “娘,上次逛街,我相中了一个手鐲,一会,您让檀卿辞给我买回来当嫁妆,好不好?” “你呀。” 阮氏瞪了她一眼,脸色反而缓和下来,冷哼一声道:“买个鐲子算什么,她是你嫂子,为你准备嫁妆本就是她应该做的,你无需客气。”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一家三口,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檀卿辞拍了拍手,迈步走进房门。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段秋玲看见她,怒气冲冲的走到她面前,用手指指著她骂道:“檀卿辞,你死到哪里去了,这么半天才来,你有没有把我娘这个婆母放在眼里,是不是又皮痒了,想让我哥打死你?” 檀卿辞凌厉慑人的目光扫过去,一把捏住段秋玲的食指,用力一掰,然后反手两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啊!” 段秋玲惨叫一声,手指被掰弯,疼的她差点晕死过去,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她做梦都没想到,檀卿辞敢动手打她,心中又惊又怒。 “你……你居然敢打我?” “就打你,怎么了? 檀卿辞不喜欢废话,拳头才是硬道理。 尤其是对付这种,既不要脸,又心思歹毒的人。 跟她们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舌。 “你疯了,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动手?” “打你,还用谁给胆子?” 她一把揪住段秋玲的衣领,扯到自己眼前,唇角勾起笑意,眼中,却闪过寒光。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说完,又是狠狠几巴掌,打的她脑袋嗡嗡作响,嘴角满是鲜血。 阮氏和元嬤嬤两人,直接懵了。 等她们反应过来,段秋玲的脸已经变成了猪头, “玲儿!” 阮氏气的浑身颤抖,拍桌而起:“反了,简直反了天了!” 檀卿辞嫌弃的一把鬆开手中的段秋玲,像是丟什么脏东西一样,给丟在地上。 隨后,她才转身,看向老夫人阮氏。 “你急什么?” “檀卿辞,你到底怎么回事,这阵子,侯府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东西毕竟是老东西,一眼看出了檀卿辞与往日不同。 无论是穿著打扮,还是浑身散发的冷厉气场,都一一说明,事有蹊蹺。 “我变成这个样子不好吗?” 檀卿辞一步一步,慢慢朝她走过去,脸上明明在笑,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坠入了冰窖。 “你……你想干什么?” 阮氏心底慌乱了一瞬,又马上镇定下来,拿出往日身为婆母的威严,厉声喝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元嬤嬤连忙挡在阮氏身前,假模假样的道:“夫人,你且莫犯糊涂啊,要是让侯爷知道,你对老夫人不敬,侯爷会动怒的,到时候你又要遭受皮肉之苦,你心里若有怨气,要打就打老奴吧!” “好。” 檀卿辞一口答应:“这么忠心,那我成全你。” 元嬤嬤听得一愣。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檀卿辞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別人打巴掌,顶多是脸肿一下,嘴角出点血,而檀卿辞打巴掌,直接被打出脑震盪,口腔鼻腔,连耳朵一起,渗出大量血跡,耳膜被打的穿孔,人当场昏死过去。 “她自己要求的,可怪不得我。” 檀卿辞轻轻甩了甩手,歪著头看向阮氏,然后,咧嘴一笑:“婆婆。” 婆婆两个字,听得阮氏脊背一凉。 这个女人疯了。 刚刚那个表情,简直像个恶鬼, 难道,她是被儿子打多了,打出了逆反心理? 怎么可能! 这段时间,侯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阮氏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想干什么?” 檀卿辞走到阮氏身边,低头,缓缓靠近她:“別怕,你可是我的婆婆,我怎么敢打你呢。” 听闻此言,阮氏紧绷的神经,微微放鬆下来。 是啊。 量她也不敢。 “那……那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不是婆婆你让周管家叫我来的吗?” 檀卿辞起身走到旁边,往椅子上一坐,那坐姿,慵懒而隨意,和往日规规矩矩,小心翼翼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你不是檀卿辞?” 阮氏忽然脱口而出。 问完,又暗自摇头。 这个世界纵然有许多长得相似之人,但是也不可能相似到完全一模一样吧? 檀卿辞闻言,內心毫无波澜。 因为她从来就不担心,自己会被识破。 识破了,又能怎么样? 况且,连她自己都觉得,她和原主就是同一个人。 谁又能证明,她不是? 檀卿辞没有回答阮氏的问题,阮氏也没有继续追问。 过了一会,她慢慢冷静下来,又才开口,声音阴冷:“你这么对我们,不怕被侯爷知道吗?” 玲儿和元嬤嬤被打成那样,无论如此,她今天也要让这檀卿辞受到惩罚。 “檀卿辞,你现在跪下跟我认错,我还能在我儿子面前替你求情,让他下手轻点,” 檀卿辞笑了。 刚刚还觉得,老东西比其他人要聪明一点,此刻看来,也並没什么不同。 自以为是,又坏又蠢。 “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