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她当垫脚石?嫡女重生另嫁王爷》 第1章 重生归来 腊月十四,齐国一片冰天雪地。 大觉寺外面一棵神树下。 沈清玥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雪地中。 距离大婚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曾经许诺她白首不相离的状元郎起了娶公主的心思。 奈何救命之恩摆在眼前,他唯恐世人说他薄情寡义,於是便有了这一出栽赃的戏码,直接让她葬身火海。 明明应该被烧得面目全非变成孤魂野鬼,可她为什么又会跑到大觉寺来? “玥玥。”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沈清玥只觉得心头一紧,她抬头循声望去,就看到那身姿挺拔的少年正在雪里留下一串串脚印,朝她这边疾驰而来。 “雪这么大,你怎么还糟蹋自己的身子为我祈福,你是想要我心疼难过吗?” 嘴上说著情意绵绵心疼她。 目光却在沈清玥身上来回扫视。 看到她头顶盖满白雪,但是那双眸子却亮晶晶的不像是染有重病。 他皱起眉头,先是疑惑,从而是失望,最终眼中又染上了那一抹虚假的深情。 沈清玥对於这些小细节不甚不在意,望著面前容貌俊朗的翩翩公子,她握紧了拳头,任由长指甲划破掌心磨子里闪过一丝恨意。 新科状元黎槿安。 她就是重生了。 这念头涌入脑海,沈清玥只觉得站立不稳,上辈子纷繁的记忆纷至沓来。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她能看见別人的气运。 若对方身上沾染了业障,她便可以將此人的气运用在自己身上。 同时她也可以用自己的气运帮別人驱灾避难。 那年街头初遇黎槿安,翩翩公子惊为天人。 一年之后,黎槿安意外坠崖,死劫难逃,她用自己全部的气运帮黎槿安挡下了死劫。 也就是因为那一次受到反噬,她倾城的容顏尽毁,最后捧著一纸婚书。 落下一个挟恩所报的恶名。 同年黎槿安高中新科状元。 祈福节上也就是上辈子的今天。 黎槿安身边最得用的小廝跑到她面前来嚼舌根。 说他们家公子最近寢食难安,时常被噩梦惊醒。 那小廝还说大觉寺前的神树最是灵验,如果她拖著风寒未浴的残躯跪在神树下为黎槿安祈福,他一定能够远离苦楚,百病全消。 恋爱脑的沈清玥不顾自己病弱,足足在大觉寺外跪了四个时辰。 可现在时间还没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却提前了许多。 沈清玥眸子地上过一丝疑惑,下一秒她又激动地咬住了下唇。 上辈子她因为风寒入体,回家便惊觉高热,整整昏睡了两天,第三天起来便是灭门之灾。 她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面挖出了诅咒当今长公主的人偶。 这可是巫蛊之术, 圣上大怒还好长公主心地善良,搬出了给太后祈福的名头,替她求情,饶她一命。 要知道,那可是举家百口的性命最终皇帝判处她们全家流放。 半路上,一家人感染疫症,唯有她活了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悲痛,就看到了黎槿安身边的小廝,她这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状元郎亲自谋划。 她就是为了要娶公主怕她挡路。 她拼尽全力回京。 要问问黎槿安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有没有心,结果又一脚踏入了他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一次救赎,气运离她而去,她葬身火海,不对,气运最终还是保佑了她的残躯,给了她一次浴火重生的好机会。 虽然之前是她糊涂猪油蒙了心,但是现在大错尚未铸成,她知道一切还都不晚。 “刚才也不知为什么,我竟然在禪房中睡著了。玥玥,你的祈福一定是起了作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黎槿安清冷的声音把沈清玥的思绪拉了回来,沈清玥深吸一口气隱藏起眸子里的寒芒,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就是跪的时间久了,腿有点麻。” 说完,她整理了一下脸上的面纱,避开那男人伸过来骨节分明的大手,转头偏向另一边。 “你们快看,那不是丑女沈清玥吗?又在耍弄这些狐媚的手段。” “她就会做这些表面功夫。当年状元郎坠入悬崖,她也是这副模样,最后逢人便说是她救回了状元郎的性命。” “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人气运如何?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皆是娘胎里带的,岂是她一个凡人能够改变?她以为她是菩萨。” 一旁的议论有些刺耳,沈清玥皱著眉头,黎槿安只能握住她的手,小声劝慰。 “这些人总会在背后说三道四,你不要听她们胡说,玥玥我娶你是我心里头有你跟其他的事情无关。” 心里有她。 呵呵。 沈清玥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里抽出来,声音依旧淡漠,还带著疏离。 “那你跟她们说,是你心甘情愿娶我的,我可没有逼你。” “啊?” 此话一出口,黎槿安愣在原地,毕竟以前沈清玥很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此刻,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 稳定了思绪他又摆出一副深情的模样,语气也更加温柔。 “小傻瓜,你就是太单纯,像流言蜚语这东西你越是想要解释,別人就传得越厉害,还不如放任不理,清者自清。” 好一个清者自清。 沈清玥嘲弄地勾起唇角,眸子里闪过一丝焦灼,直接推开了黎槿安。 “那好,你別管我,我还要祈福。” 地上的积雪湿滑,黎槿安被她推得一个踉蹌,险些摔倒。 沈清玥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只不过声音却依旧温柔。 “玥玥,我不要你再为我做这些,你的祈福已经灵验了。刚刚我睡得极好。” “因为祈福灵验,所以我才要继续跪在这。” 说著,沈清玥解下脸上的面纱,不出所料,黎槿安下意识地向后退开两步,慌张地把头转向一旁,甚至不愿意去多看那半张脸。 他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她的脸一半完美无瑕,一半狰狞,犹如腐尸一般。 就是她强行为黎槿安当下死劫所要付出的代价。 黎槿安总说不在乎外貌是否美丽,只在乎她这个人,可是每次看到她这张丑陋无比的脸,他眼底的厌恶总是那么明显。 就好像现在的表情,上辈子每每看到黎槿安转开目光,她心里总会有细密的疼痛浮现。 看完之后,她再次把自己的伤口遮住,假装没事,然后重来一世,她竟然不再难过,反而有种报復的快感。 她就像个搞恶作剧的小女孩,故意把那一张脸送到黎槿安的眼皮子底下。 “你也说说神树很灵验,不想再做一个丑八怪,我想要神树帮我恢復美貌,可我刚刚跪了好久,腿疼得很,这次换你帮我祈福可以吗?” 不是跟她立深情人设吗?她倒要看看这么多双眼睛看著对她用情至深的状元郎到底敢不敢应下来? 第2章 上天赐予她的传承 黎槿安的嘴角抽了抽,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没想到沈清玥会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然而他看到周围驻足旁观的少女,没敢將胡闹二字宣之於口。 对於未婚妻沈清玥的深情,京城上下妇孺皆知,就连当今圣上也有所耳闻。 现在貌丑无盐的沈清玥让他祈福,如果他拒绝那就是自毁前途。 况且这个女人在雪地里跪了四个时辰,就是为他祈福在先,几乎是一瞬间工於心计的黎槿安已经权衡好了利弊,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跪在雪地里,只能强顏欢笑。 “小傻瓜,我当然愿意为你祈福,只不过。” “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黎槿安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沈清玥打断,她指了指神树下面。 “就跪在这祈福最灵验。” 那里是两个殿门的夹角处,也是风口。 会在风口上祈福,那滋味应该特別舒爽,上辈子她受过的苦,这辈子也要让黎槿安尝一尝。 “元羽跟我说,你最近时常做噩梦,又说大觉寺的神树特別灵验,所以要我到这为你祈福。” “没想到我才跪了几个时辰,你就能一觉无梦,可见你那小廝也没有骗我。神树祈福特別灵验。” 那个贴身小廝名叫元羽。 就上辈子就是他往流放的队伍中投毒,让她们感染上了时疫,又放出假消息,让她自投罗网。 黎槿安从她这里借了大运,她想要拿回来就要先让黎槿安背上罪孽和骂名。 果然沈清玥的话一出口黎槿安眼中闪过一丝怒气。 “元羽。”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面无血色,浑身发抖。 黎槿安毫不犹豫地上前把人踹倒在地,冷声斥责。 “你个混帐,明知道沈姑娘身体不好,还怂恿她在风雪里为我祈福,你到底居心何在?” “来人把这恶奴拖下去,割了舌头,你们也要引以为戒,省得以后再犯口舌。” 突然大祸临头的元羽脸色难看至极,他怨毒地瞪著沈清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让黎家人把她拖了出去。 没过多久,大觉寺外头响起了悽厉的惨叫声,沈清玥听到惨叫,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剪了舌头可伤及不到性命,但是这会让元羽恨上她,从此把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而黎槿安那边却捞到了一个心疼未婚妻的好名声,到底是新科状元郎一言一行都是百般算计。 周围的名媛贵妇都在夸黎槿安深情沈清玥讽刺地撇了撇嘴。 她试著去看黎槿安的气运,有了那半截舌头的罪孽状元郎的气运终於不再那么金光闪闪。 她看到那上面裂开了许多细密的口子。 紫气正一点一点地向外渗透出来,沈清玥头顶上生成了一个吸收紫色的漩涡,妥妥地把运气聚拢起来,仿佛迎接九未归家的游子。 熟悉又温暖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下一刻,她脑海中兀自出现了一本书。 发黄的书皮上写著医道二字,看来是一本很有价值的古籍,她脑海中怎么会有一本古籍。 沈清玥皱著眉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顿时整个人激动地颤抖了起来。 难道这本古籍就是上天赐予她的传承? 只不过上一次她恋爱脑上头。 没能等到这传承开启,便已经坠入了万劫不復的深渊。 想到这沈清玥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手指抚上那本古籍,翻开了第一页。 书上记录的也是古文,笔画烦琐,甚至有点像各种符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文字,她本来不认识。 可当她继续往下看的时候,这些文字好像一股脑地灌入她脑海,原来这就是传承的力量。 沈清玥压制住衝动又忙著翻了一页,看到第二页的时候,她整个人愣住。 第二页上面影影绰绰,好像是有字,可是她又无法看清全貌。 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她的气运不足,所以只能查看第一页的內容。 当初她为了给那狗男人挡下死结,甘愿献出了自己全部的气韵,而如今她才取回了万分之一,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当然是黎槿安。 沈清玥回过神来,退出识海,看到面前男人略带探究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指甲戳破掌心疼得流出了眼泪,她眼眶通红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你对我真好。” 说完,她抬起手,摸上自己那张丑陋的脸,好像无数期待与爱人相守的少女一样,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这神树这么灵验,你一定要好好为我祈福,让我恢復美貌,我想要用最完美的样子嫁给你。” 那些权贵们正在夸讚状元郎一世深情,此刻又找到了新话题。 “你们猜状元郎会不会冒著风雪的为这个丑八怪祈福?” 一个身材圆润,身著华服的少女高声嚷嚷,瞬间引起了眾人的兴趣。 “咱们来设个赌局,如何就读新科状元,会不会在风雪中为未婚妻祈福?我先来,我赌十两金子,会。” 那个贵女原本就性格跳脱沈清玥,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隨即皱起了眉头。 上辈子看热闹的也有许多人,可她怎么记得没有这號人物? 她们的赌局也引起了沈清玥的兴趣,她看著黎槿安。 堂堂新科状元郎,竟然让一眾贵女为她下赌注,开赌盘那滋味想来非同一般。 黎槿安本来想借著惩治恶僕把祈福的事情越过去,结果没想到又绕了回来。 眾目睽睽之下,他自然不能发作,一张俊美的脸庞憋成了暗红色。 沈清玥很满意,重新戴上了面纱,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墨色的眸子正盯著她。 ...... 禪房里檀香瀰漫。 端王墨辞半躺在软榻上,微微合眼,他神色慵懒的转动著手里的黄梨珠串。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 他会做梦。 梦里面的事情十成十的会发生在现实中。 就在刚刚走出產房之前,他又做了个梦,梦见他患过尿布的小姑娘嫁给了本朝的状元郎。 那状元郎可並非良人,小姑娘到死只剩下皮包骨,她拉著自己的手说很是后悔。 结果他让人把一群世家贵女引到廊上看热闹,那沈家姑娘却没给他帮忙的机会,自己就直接掀翻了桌板,聪明的全身而退。 她跟梦里那个傻姑娘完全不一样。 莫不是在雪中跪了两个时辰彻底醒悟了? 墨辞睁开眼。 微微上挑的桃眼水光瀲灩,他小有兴趣地望向不远处,而此时一墙之隔的另一间禪房里,沈清玥正坐在火炉前,捧著一碗薑汤小口小口的喝著。 外头北风呼啸,她算是赌对了,那虚偽的当朝状元郎果然不敢拒绝,乖乖的跪在神树下为她祈福。 沈清玥再给自己倒了碗薑汤。 他们家的老槐树下还埋著致命的隱患。 为了避免像上辈子那样发烧昏迷,她还是要多喝几碗薑汤。 重活一世,她要事事谨慎,断不能再出现差错。 禪房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丫鬟雪香带著怒气冲冲而来。 “小姐,你这样做怎么好?黎公子怎么能在雪地里跪著?” 她那副大呼小叫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大小姐,沈清玥才是丫鬟。 第3章 你是奴才,我是小姐 沈清玥甚至都懒得看她一眼,她稳如泰山,慢条斯理的喝完薑汤,掏出手帕,仔细的试了试嘴角。 最后才一扬手碗,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打在雪香的头上。 女孩子的尖叫声伴隨著瓷器落地的声音,有些刺耳。 一墙之隔的墨辞紧皱著眉头,豁然之间站了起来,然而下一秒,他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重新坐回到刚刚的位子,薄唇微微上扬。 禪房里雪香捂著流血的额头,不可置信地瞪著自家小姐。 “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小姐怎么动手?今天无论如何,小姐要给奴婢一个解释。” 雪香厉声质问,沈清玥依旧稳如泰山,她双手拢起来在火炉上方取暖,淡然地开口。 “你也说了,你是奴才,我是小姐,我打压一个丫头,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雪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沈清玥讽刺地瞥了她一眼,冷声开口。 “我要是没记错,你爹娘把你卖到我们家签的,应该是死契” “……” 雪香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没有一丁点血色。 签了死契的奴才是主人的私有財產,可以任意打发。 爹娘当初为了多拿点银钱,直接让她断了念想,换句话说,即便是沈清玥打死她也合理合法。 此刻被识破了身份,雪香只觉得心头一阵寒凉。 “小姐,奴婢知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此刻,雪香才知道害怕,跪在地上不停地求饶,沈清玥看也没看,她也不说话,她起身走过去目光灼灼地盯著跪在地上的人。 上辈子她对这丫头掏心掏肺的看重,从昏迷中醒来,当天雪香走到她跟前说是家中母亲病入膏肓,想要回乡下伺候老娘。 她看著丫头实在可怜,立即把卖身契还给了她,还给了她十两银子。 可是后来当她偷偷回到京城寻找黎槿安的时候,却看到本应该在乡下的雪香正穿著一身锦衣华服站在状元府门口。 看到沈清玥雪香好像见了鬼一样,脸色难看,转头就跑,她这一跑也让她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黎槿安挖好的陷阱。 …… 前尘往事压在心底,沈清玥走到雪香面前,纤纤玉指点了点她的头。 “那你说说你错在何处?” 她身边的人可以蠢笨,但是不能在背后给她放暗箭。 少女的声音低沉,婉转语调也很是轻柔,好像没有一丁点生气,可雪香就是感觉到刺骨的寒凉,浑身止不住发抖,她的头贴在地上,声音颤抖著回话。 “是奴婢刚刚不分尊卑,不应该对小姐大呼小叫。” “呵呵,就这些吗?” ——为何要诅咒自己的母亲病入膏肓。 ——为何她出现在状元府。 ——家里老槐树下那个布偶,难道也跟她有关?! 这些话沈清玥没有问出口,因为那些事情还没发生,她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雪香也不知道沈清玥心中所想,她只觉得今天的小姐跟往日大相逕庭,好像隨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此刻,她只能不停地求饶。 “还有奴婢不该听信赵管家的话来跟小姐兴师问罪。” 实际上,赵管家不但让她好好劝劝小姐改变主意还意味深长地跟她说,黎公子若是伤了身子与她的將来也没什么好处。 这样的暗示,对於一个小丫头来说实在太过有吸引力,赵管家这么说,无疑是在点明將来她也能成为状元的女人。 这也是她刚刚失了分寸的原因。 当然,关於赵管家那些暗示雪香自然没有言明,她只是胡乱编造,最后就变成了: “管家找到我,说是外面天寒地冻,雪下那么大,黎公子怎么说也是状元郎,就这样跪在大雪里替小姐祈福怕是要受风寒,所以奴婢就想来跟小姐说说情,让您通融一下。” 也许知道自己理亏,雪香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连声音都听不到。 听了她的话,沈清玥只想发笑,可泪水却顺著脸庞滚落。 黎槿安身子羸弱还能比她更弱不成,她拖著久病未愈的残躯在大雪中为他祈福,雪香从来不曾劝阻过半句。 可事情换到状元郎头上,这小丫头竟然著急著来指责她,这就是她一直当成亲姐妹对待的身边人。 即便是一条狗,她养了十几年也会知道护著主人。 上辈子她在黎家看到雪香的时候,已经猜到了这丫头背信弃义,可当时只是一个猜测,她心里还抱著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著雪香之所以会在黎家是因为想要帮她求情。 毕竟世人都知道她对这个丫头好像亲姐妹一样,如今看来是她一心错付。 既然这样。 沈清玥抹去泪水,看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雪香。 这辈子她不会再让自己身染重病,人偶还要有三天才会被挖出来,黎槿安不会允许她平安地度过这三天。 在这期间那个狗男人不一定还会想出什么样恶毒的法子对付她。 这个雪香怕是要多留几日。 黎槿安在她身边安插了这把尖刀,她就顺势而为,把这样的尖刀变为自己的武器,说不定到时候能利用这把刀让黎槿安更加万劫不復。 想到这些沈清玥压下心头的杀意,声音轻柔地对雪香说道。 “你衝撞本小姐,按道理应该重罚你才是,只不过。” 她抬手摸了摸被面纱遮住的脸庞,神色有些黯然。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副鬼样子,你是我的陪嫁丫头,將来嫁到状元府姑爷那边还需要你多多帮忙。” 这句话比赵管家那些暗示更加露骨,雪香刚刚还惶恐不安,此刻她兴奋得无以復加。 她猛然间抬起头来,目光发亮地看著面前身形婀娜的少女,难怪大小姐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原来是有求於她。 等到她爬上了状元郎的床,再生下长子,说不定將来这丑八怪也要被她踩在脚底下。 想到这,雪香原本还趴伏在地上的腰杆不自觉地挺立了起来。 眼见个大小姐的气也消了她直接站了起来,拉住沈清玥的手。 “小姐放心,到了黎家,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沈清玥冷哼了一声,脸上却儘是感激。 “你能这么想也不枉费我把你当成亲姐妹一样对待。” 说著,她便拉著那丫头的手跟她说起了体己话,说的就是二人的昔日情谊和过往。 看到沈清玥总是说过去的事情,没完没了,雪香心里有些急切,几次三番地想要把话题引到黎槿安身上,却被沈清玥巧妙的拦下。 时间慢慢流逝。 一墙之隔的墨辞已经喝了两杯清茶,这才听到对面的少女有些高亢的声音。 “哎呀,你这丫头状元郎还在大雪中跪著,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紧接著,他便听到了开门声和脚步声,墨辞瞥了一眼身旁计时的沙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明明是她自己说这说那,拖延时间,最后看著时辰差不多了才想起在大雪中奔著的男人,此刻反倒埋怨丫鬟没有提醒她。 沈家这小姑娘还真是与眾不同。 墨辞有一种预感,即便他不做什么,这位新科状元怕是也活不到把公主娶进门那一天。 第4章 假的都是假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运受损,黎槿安刚刚跪在神树下风雪变更加凛冽。 当沈清玥带著丫头赶到神树下的时候他已经满身白雪,嘴唇乌青,怕是再多跪一会儿就要冻死在寒风当中。 当他看到沈清玥走过来。黎槿安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感激。 他就这样被几个下人搀扶回禪房,用了热水沐浴又喝了好几碗薑汤,折腾了好长时间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身体暖和之后他的愤怒也逐渐復甦,他已经等不及头髮搅干,便怒气冲冲地去找沈清玥。 然而,他刚刚推开门,就听到镜子碎裂的声音,伴隨而来的是女子淒楚的哭声。 “假的都是假的,那神树一点也不灵验,为什么我的脸没有一点变化?” 黎槿安的手顿在半空中,皱起眉头,沉吟片刻之后,慢慢退了出去,回到刚刚的房间。 他走了没多久,房里的沈清玥收了泪水,神色清明,甚至都没有扯下面纱,她推开窗户,猫儿一样地从窗口翻了出去,然后落在另一扇窗前,悄悄听里面的动静。 “公子,这事难道就此作罢?” “那你还想怎么样?她就是听我说神树灵验,所以才让我为她祈福,祈求她恢復原来的美貌,看来她跟以前一样蠢笨,还没有看穿我的心思。”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声音顿了顿再次响了起来。 “不过留下她也是祸患,她今日要我为她祈福,谁知道过几天又想出什么蠢笨的招数。” “公子,您放心,那个布偶已经安排好,隨时都可以取出来。” “此事不急,那不之后还要有別的计划,像那样一个又丑又蠢的女人,不值得我为她背上骂名。赵管家,你去找她身边的丫头,说是我还有別的事情要交代她办。” 后面的说话声音逐渐听不清楚,然而沈清玥有心仔细聆听,听到后续的內容,她脸色变得很难看。 看看,这就是她拼尽全力救下的男人。 如此虚偽冷漠又无情无义,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前来上香的车队陆续返程。 黎槿安说自己染了风寒初怕把病气传给沈清玥,没有跟她同乘一辆马车。 听了这话,沈清玥倒是不觉意外。 她强忍著噁心,上前嘘寒问暖,做足了未婚妻该尽的义务,便在雪香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车子行到半路雪香拿出了两块桂糕。 “小姐,大觉寺的斋饭不好吃,还好我带了些糕点,你先垫垫肚子。” 沈清玥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接过去掰了一点送入口中,因为在马车內她没有轻纱遮面,咀嚼吞咽的动作全都被那丫头看在眼里。 雪香看到她吃了糕点,眼中闪过一道金光。 “怎么样?小姐好吃吧?” “嗯,还不错。” 沈清玥点点头,继续吃著糕点,糕点里头加了蒙汗药,味道確实与眾不同。 只可惜她打开了医道传承,一点蒙汗药对她根本起不了作用。 吃了整块糕点之后,她又喝了一杯热茶,这才看到坐在对面的雪香。 也许是觉得任务已经完成,刚刚脸色还有些紧张的丫头此刻竟然放鬆了下来,也拿起糕点送入口中。 她脸上还带了三分喜色,沈清玥看也不看,她更是不会阻止她吃下那块糕点。 这个蠢货真以为杀了她就能替她嫁给新科状元? 简直幼稚无知。 果不其然,刚刚吃了糕点雪香便迷迷糊糊,下一刻直接倒在马车的地板上。 沈清玥不动声色地踢了踢確定她已经昏迷,然后就听到咚咚两声。 一辆马车紧隨其后,车厢里的赵管家听到外头的动静,直接弹出一颗石子射向奔跑的马儿。 马儿吃痛隨即发狂一样向前奔跑,车夫也是大惊失色,即便拉紧了韁绳,也没有什么作用,他顿时慌了神,只能弃车而逃,滚到一边。 生死关头,人们都会选择保全自己,这无可厚非,何况那车夫又是黎家的车夫。 沈清玥早就想到这些,因此马车开始顛簸的时候她已经紧紧抓住了车辕。 直到马儿跑出了一段距离,她这才迅速地从窗子里边跳了出来。 马儿好像发了疯一样冲向前面的断崖,直接连人带车一起甩下山坳。 再看跳车的沈清玥,大概是得回了一缕原本该有的运气,她运气很好,从车厢里跳下来的时候跳到了一旁的雪堆中。 雪堆前头是高高的山石,除非是有人绕过石头,否则很难发现后头有人。 此刻沈清玥就窝在雪堆里面,心平气和地听著山坡后面传来的巨响,不多时一阵马蹄声从她身旁飞驰而来,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她听到了黎槿安的声音。 “玥玥!玥玥——” 那声音撕心裂肺,满是真情,他这是篤定了沈清玥必死无疑,山坡旁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朝著断崖探头探脑。 “好好的马儿,怎么会突然发狂?” “这么高,摔下去人怕是活不了了。” “这是谁家的马车?” “好像是尚书府黎家的。” “啊?那新科状元岂不是凶多吉少……” “黎公子身体不適,坐的是后头的马车,这车里面坐的是她的未婚妻。” “哦,就是那个犹如鬼魅一样的女人,丑女一个死了活该。” 听著大家的议论,沈清玥自嘲地撇了撇嘴。 就是因为黎槿安求娶也让她成了携恩逼婚的恶人。 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她在京中的名声恶劣至极,丑恶又贪婪,做出那种卑鄙无耻的事情。 这些最恶毒的字眼都已经加注到她身上。 就好像听说她现在摔下山崖,大家不仅没有替她感到难过悲哀,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沈清玥把那些声音屏蔽在脑海之外,她屏气凝神,再次去探查黎槿安的气运团。 跟先前小廝丟了半截舌头不一样,雪香这一次丟的可是一条性命。 人命牵扯的因果,造就的罪孽可不轻。 她看到黎槿安的气运团裂开了一道大口子,这次不再是细密的碎片,而那缺口足以两指宽。 浓郁的紫色气韵正从內到缺口里面向上攀升,宛如一匹五彩斑斕的锦缎。 第5章 福大命大 沈清玥毫不客气地把那些气运全部都收纳到自己周围,她打开脑海中那本古籍,这次她可以直接翻到自己二十页。 二十一页的时候字跡变得难以辨认,她才把书本合上。 山坡上就听到赵管家的声音。 “还愣著干什么,赶快去救人。” “沈姑娘福大命大,她一定不会死,公子,您可不能亲自去。” 看样子她的状元郎夫君可真是情深义重,竟然打算亲自下去看她死没死。 黎槿安其实是想要去收尸,可他连一根骨头都找不到。 那布偶已经埋在了家里的老槐树下,她正好趁这段时间回去,把那东西挖出来销毁。 沈清玥嘴角带著冷笑慢慢爬出雪窝,她没有走官道,而是绕到不远处的小路,向著反方向快步离开。 小道两边是大片的荆棘灌木,刚好可以遮挡她的身形,可她不知道此刻正有人佇立在山头目不转睛地盯著她。 那人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仔细看他的胸口还有些起伏,这人正是端王墨辞。 当他听到沈清玥的马车滚落山崖,他直接捏碎了手里的白玉茶盏,一路飞驰而来,却看见了正坐在雪中的少女。 女孩子神色平静,眼中不见慌乱,甚至还带著一丝嘲讽。 他这才明白马车失控即便不是沈小姐所为,也应该是这小姑娘从中算计。 悬著的心总算放了回来。 大概是在梦中亲眼看见了她悲惨的一生,此刻面对沈大小姐,他很想伸手拉一下,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端王为自己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心满意足地牵著马绕回到官道上,时不时地看一眼小路上的姑娘,看到有鬼影尾隨她便隨手扔一块石子出去帮她扫清障碍,就这样一路上,他为那小丫头清理了好多障碍。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身风雪的沈清玥站在沈家门外,吴婶看到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开口。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吴婶,先扶我进去。”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沈清玥没有解释,直接跟著吴婶回了沈家,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此刻正值年关,一些鸡鸣狗盗之辈时不时地会出来打秋风,一路上她已经被好多人盯上。 也不知为何,那些人只是跟著她走了一段路程,便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这一路上她都提心弔胆,难不成那些劫匪是看她身无分文? 她確实身无分文,要不然也不可能一路走著回到帝都,可不管怎么说,终於是回来了,也算有惊无险。 沈清玥惊魂未定,看著吴婶满眼的担忧,她便问道。 “吴婶,父亲和兄长可在家中。” “老爷还在衙门,公子们都在书院,夫人和秋香已经到秀坊去盘帐。” 吴婶如实回答,满眼担忧地看著自家小姐。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不是跟黎公子一起去大觉寺上香吗?怎么您一个人回来了?” 而且还弄得如此狼狈,可吴婶並没有直接问出口,她猜测自家小姐跟状元郎是不是吵了架? 沈清玥听到父母兄长都不在家,也没有急著解释,只对吴婶说道。 “很多事情说来话长,等爹娘回来了我再跟他们细说。吴婶,你去帮我烧开水,我要沐浴更衣。” 送走了吴婶,她正好趁著独自一人去把老槐树下的布偶挖出来。 吴婶看著她满眼心疼也没有多问动作利落地去生火烧水。 沈清玥直接走到后院,直奔东南角的老槐树,按照前世的记忆,她直接拿起了一旁的铁杴。 很快,她便在树下挖到了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躺著一个做工精致的小人。 小人偶看上去是个女子造型。 背后写著长公主的名讳和生辰八字,胸前扎了一排绣针。 此刻跟上一世的情形並无二致,沈清玥已经来不及愤怒,她直接把木头盒子和布偶都抱回自己房间。 她点了火盆,把木偶丟进去,看著那些东西在眼前化为灰烬,她这才打开床头柜上方的箱子,从里面捧出了几卷经文。 父亲一生为官清廉。 京城的物价又高,她一直会抄书补贴家用。这几卷经文都是她提前抄好的。 她从中挑出一卷,確认上面的內容无误,便又重新放回了同样的木盒中,然后把木盒原封不动地埋在老槐树下。 盖好土之后沈清玥不敢有片刻停留,用扫帚扫了院子里的积雪,偽装成从没有人动过的模样。 没过多久吴婶儿便提著热水走了进来,看到额头上满是汗水的小姐正在打扫院子,她有些震惊。 “哎哟,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赶快把扫帚放下。” 他们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粗活? 沈清玥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笑了笑。 “没关係,吴婶,我在那等著也是等著实在是冷,索性动一动身上也能暖和一些,你快把洗澡水给我调好。” 她对吴婶倒是完全信任,只不过事关家里全族的性命,她从来不敢假手於旁人。 做好这一切之后沈清玥才觉得疲惫,她的腿好像已经不听使唤,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吴婶直接跑过来扶住了她。 母亲秦氏也正巧在这个时候归家,看到满身脏污的女儿,嚇得魂飞魄散。 她手里的包袱险些丟出去,还好是沈清玥眼疾手快地接了过来,眼看著身形单薄的母亲,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愧疚和自责压都压不住,沈清玥哭得梨带雨,她把满是布头的包袱放在一旁,拉著母亲的手。 “娘,咱们以后不再做这些。” “为什么,娘给你丟人了?是不是那娘以后出去乔装打扮一番?不做这些咱们家销不够。乖女儿,你快別哭,我心疼。” 秦氏给女儿抹去泪水,最后母女两人抱在一块哭的伤怀,秋香在一旁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询问吴婶。 “娘,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吴婶也不知道其中缘由,想到刚刚沈清玥回来的时候有些狼狈的模样,她觉得自家小姐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只不过不好多言,她也跟著在一旁抹眼泪。 秋香一个头两个大,算了,既然大家都哭,那她也跟著一起哭,准没错。 第6章 竖子岂敢!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就在这时,一道急切的中年男声响了起来。 沈清玥听见这道声音,原本將將止住的泪水,再次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倾泻而下。 爹! 想起上辈子爹爹临死前那脆弱悽惨的模样,她一颗心就忍不住的揪疼。 这些都是最爱她的人,她却因为一个男人害得他们一个个都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沈清玥转身扑进沈哲南怀中嚎啕大哭。 哭声悽厉惨烈,似乎要將两辈子的仇怨都要哭出来。 沈哲南紧紧的抱住女儿,眉心拧紧,眸色发冷。 自家乖女儿跟著黎槿安去上香,回来就哭成这样子,少不得是因为他! 还未入朝为官就敢欺负他沈哲南的女儿? 竖子岂敢! “乖清玥,遇到什么事了和爹说,爹为你做主!是黎槿安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 沈清玥哽咽著摇了摇头,又过了好一会才舒缓了自己的情绪。 一家人进了堂屋,围坐一起。 好半晌,沈清玥才开口:“爹爹,娘亲,我想要和黎槿安退婚!” “什么?” 秦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面上儘是担忧,“清玥,为何?是黎槿安这么说的?” 清玥有多喜欢黎槿安,她怎会不知? 好不容易盼的姻缘,好不容易等的郎君高中状元,好不容易喜事將近。 怎么就又要退婚了? 而且,清玥为救他而容貌尽毁,若当真是他提及退婚,那真是狼心狗肺! 沈清玥眨落最后一滴泪水,接过秋香递过来的帕子拭脸,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石破天惊的话。 “爹,娘,黎槿安要杀我!” “雪香已经被他害死了……” “什么!” 沈哲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震惊,怒火,夹杂在一起,越烧越旺胸膛剧烈起伏。 “他指使旁人送来有毒糕点,女儿因胃口不佳未曾食用,因此躲过一劫。” 沈清玥娓娓道来,將其中细节无限放大,听得沈氏夫妇俱为震惊。 想著最近宫里传出来的流言,沈哲南一张脸越发黑沉。 “我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难道还非扒著他不可?” “用这种阴狠手段害我儿性命,就是想要尚公主?” 屋里所有人闻言都怔愣了一瞬。 尤其是沈清玥。 她匪夷所思的看著沈哲南,脑中纷杂的情绪即將將她淹没。 爹爹难道早就知道黎槿安想要尚公主这件事了? 那为何上辈子没有和她说? 她眉眼黯淡,是了,按照她上辈子那鬼迷日眼的模样,就算爹爹和她说了,她也不会信的。 秦氏脸上再次被泪水浸湿,握著沈清玥的手越发的紧,嘴唇颤抖著,“我可怜的女儿……黎槿安当真如此过分!?” 相府大门尚未踏入,便想要摆脱而后快!? 沈清玥反握住秦氏的手,眼睛在泪水的浸润下,越发明亮灼灼:“娘!您彆气……从前是我错的太多……如今想来,黎槿安才是真正晦气的玩意!” 秦氏一听女儿这话,细细想来,自家女儿打小就运气好,好像真的是遇到了黎槿安之后,才运气越来越差的。 如今不仅毁了容,还身子骨越来越差了。 这黎槿安可真是个灾星! 秦氏眼神坚定了些许,“好!咱退亲。只是黎槿安是新科状元,退婚会不会惹得圣上不悦?” 沈哲南微微蹙眉:“且不提他尚未入朝为官,即便入朝为官,做我相府夫婿也算攀得高枝,惹得圣上不悦又如何,就算他来日位居百官之首,只要清玥不答应,我就算豁出去这一身官服又如何。明日我便带著东西前往状元府,咱们当眾退婚!” 沈清玥吸了吸鼻子:“爹,咱们既然要退婚,那就光明正大,名正言顺退了黎槿安的亲!” 沈哲南一怔,看著自家女漆黑黝亮的眼睛,心中怒火一点点散去:“你说怎么办?” 沈清玥说出法子,却让秦氏皱眉:“哲南,你既说他妄图尚公主,咱们若是令他名声扫地,长公主未必会放过咱们一家。” “畏首畏尾从来不是我沈哲南的风格,何况是黎槿安不仁不义在先,你且放宽心就是。” 沈清玥也道:“娘不必如此后怕,长公主愿不愿意与我们无关,何况她现在也不敢说什么,即便日后想要与我为难,也得看看皇家顏面是否过得去。再者,我要黎槿安顏面尽失之前,也给过面子了,他若是不愿要这面子,我才会让爹爹那么做。” 但凡他没那么贪心,不想要踩著相府往上走,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若长公主在她当天与黎槿安退婚之时刻意为难,那便是弃皇家顏面於不顾,更是与有婚约之人不顾礼义廉耻先在一起,被世人詬病。 陛下不会愿意看见这一点的。 墨辞得到消息的时候,已是深夜。 “她竟这么做?” “王爷为何要这么关注她?” 一个容貌尽毁的人,即便是丞相之女,可带来的利益远不如他人,何必要费时间在她身上? “帮她一把吧,都是苦命人。” 轻舟不语,只点点头。 次日清晨,黎槿安一身颓败请见丞相沈哲南。 自悬崖归来,街上已聚集太多的人。 黎槿安手中捧著的,似乎是个衣冠冢。 他脸上泪跡斑斑,嘴里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不小,却將悬崖之上发生的事情奇蹟般的昭告眾人。 “这状元郎真是好人啊。” “我听说,就算是沈家小姐死了,他都愿意与之阴婚。当真是举世的良心人啊。” “沈家小姐要是在世,也是个有福的。” 外头的传言插了翅膀一样飞进相府。 秋香替沈清玥不值:“这外头的人都眼瞎了么?小姐为了救他毁容的事怎么没一个人记得。” 沈清玥抿了口茶。 这便是黎槿安的高明之处。 对他不利的,他避之不谈。 对他有利的,他悄悄播散。 “人应该快到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穿一身白衣?” “小姐大难不死,本是喜事,照奴婢来看,应该一身红衣才是!” 沈清玥微微一笑,眼睛弯弯。 若是没有毁容,她应当是京城內最为风光艷丽的女子。 “新科状元黎槿安求见。” 第7章 清玥,我不退婚 沈清玥抬头,眸中闪过一丝阴狠,来了。 沈哲南轻轻点头,便有人前去准备迎黎槿安入府。 “慢著。” 眾人回眸,却见沈清玥披了一套红色外衣,跟在小廝身后。 “我与你同去。” 既要破了黎槿安的胡言乱语,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明媚地活著。 不仅如此,还要跟黎槿安退婚! 秦氏蹙眉担忧,“清玥……” “就让她去,”沈哲南接过话头,“不仅仅清玥去,我们都跟著去!” 给清玥撑腰。 “清玥,你在后面。” 他倒要看看那个兔崽子要说什么狗屁话! 沈清玥鼻头一酸,眼泪顷刻间瀰漫,她前世居然那么蠢笨,为了个不值得的人,枉顾家人性命。 好在老天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改正这一切,她一定不会让黎槿安与长公主的谋划成功! 思及此,沈清玥收拾好情绪,轻声应答:“好。”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相府大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黎槿安眼睛红红,神情悲戚,见沈哲南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沈伯父,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清玥!令她在山中遇难,尸骨无存!若是我没有跟清玥换了马车,死的人应该是我!我欠沈家一条命!我对不起清玥!” 沈哲南冷眼看著黎槿安,“你的確对不起清玥。” 闻言,黎槿安一愣。 沈家一家对他向来礼待,也因沈清玥对他喜欢一向温柔写意,但现在……似乎是有点责怪他的意思。 黎槿安低头,自眼角挤出一滴泪来:“伯父说得对,我对不起清玥。” “你对不起的,何止是这一点。” 黎槿安猛地抬头,眼中都是不可置信:“伯父……我……” “你什么你?” 用有毒糕点谋取他人性命。 若非清玥福大命大,他得知真相,只怕今日黎槿安的深情脉脉,就足以让他鼎力相助! “伯父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沈哲南冷眼看他,因此举动引来周围人非议。 “沈相怎么这样?” “即便是当朝宰相,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吧?” “状元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沈家还想要怎样?” 沈哲南丝毫不理会旁人胡言乱语,直指黎槿安怀中之物:“你说这是小女的衣冠冢?” 黎槿安眼眸闪躲,內心发虚,他抬头与沈哲南对视,掷地有声:“是。小侄发现清玥马车出事之后,便火速赶往山崖之下,可山崖底下只发现马车残骸,未曾找到清玥。小侄派人一同翻找,足足找了一夜,只找到了清玥的一只手掌……” “前往大觉寺是因小侄而起,所以小侄责无旁贷,找不到清玥的全尸,也不能不给她一个衣冠冢。” “是吗?” 沈哲南尾音上扬,令黎槿安心头不安。 他是知道什么了? 还是说沈清玥未死? 可悬崖如此之高,掉下去必定尸骨无存,她绝对不可能还活著! 眾目睽睽,所有人都没见到沈清玥途中跳车,那就说明,那只手,就是沈清玥的! “是!” 沈哲南冷笑两声:“那你看看这是谁?” “黎槿安。” 黎槿安循声望去,便见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唯留下了眼睛和额头。 那熟悉的感觉縈绕在心头。 黎槿安这才明白。 方才沈哲南为何那么理直气壮地问他。 为何会一直说他有错。 原来沈清玥没死! 心头的计划落空,黎槿安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不过须臾又恢復如常。 他將手头的衣冠冢拋掉,踉踉蹌蹌的跑到沈清玥面前,声音里带著失而復得的喜悦:“清玥,你没死真的太好了!” 他环顾沈清玥全身,眼底都是疼惜,只是疼惜盖不住最后那抹嫌弃与厌恶。 “状元郎是怎么確定我死了呢?” 黎槿安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没找到任何有关你的东西,悬崖那么高,我找了整整一天一夜,你看我的手!” 手还是那么细长,当初自己也不仅仅是因为黎槿安的脸,更多的,还是他读书人的气质。 身处迷局,才不会看清所有人的真面目。 想当初黎槿安或许也是这般,含情脉脉,却又嫌弃致死。 只不过自己为情所困,被那点欢喜迷了眼,所以看不真切。 指甲里的確有泥土,但不像是挖找东西沾染上的,像是临来之前,隨意抹上的。 沈清玥冷笑一声:“状元郎的手还真是好看。” 黎槿安被这话刺得蹙眉。 从前的沈清玥从来不会喊他状元郎。 今天是怎么了? “这是翻找我的时候留下的吗?” “清玥,我……” “可若真如同状元郎所说翻找我翻找了一夜,这衣服一点都没褶皱,也未曾沾染过多泥土,就连这根无名指,都这么干净。” “状元郎向来心思縝密,怎么到了这件事上,就这么漏洞百出?” ??? 事情走向不应该是这样! 黎槿安面露惶恐:“清玥。” “我没死,是不是让状元郎失望了。” 周围隱隱传来窃窃私语,但更多的是疑惑。 先前是被黎槿安的种种行为误导,所以他们才觉得黎槿安乃翩翩公子,即便沈清玥身死,他也未曾想过要放弃二人婚约,甚至还主动给沈清玥立了个衣冠冢,並亲自送来。 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並非如此。 “清玥,你在说什么?” “难道那道点心,不是你黎槿安让人送过去的?” 沈清玥步步上前,黎槿安步步后退。 “状元郎怎么不说话了?” “清玥……你……” “我?老天没让我死成,让我看清某个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清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没什么误会。”沈清玥看向黎槿安,眸中冷漠不带任何情感,“退婚吧。” 退婚? 他还没有完成蜕变,还没有与那些他想结交之人结交。 现在退婚,那他之前所有努力不就全白费了!? 沈哲南还有不少助力尚未为他所用,他现在不能退婚! “清玥,我不同意!” 沈清玥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就知道,黎槿安不会轻易答应。 既如此,那她也没必要给他留顏面了。 “清玥,我不退婚!” 第8章 清玥,是不是因为那个人? “清玥,是不是因为那个人?如果是因为你在禪房见到的那个人,我们可以好好说的,有什么地方我做得不对、做得不好,我都可以改!” 沈哲南怒髮衝冠。 明明是他想尚公主。 但碍於沈家家世,碍於他自己的野心,所以他不敢提及退婚!更不想捨弃这个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助力! 分明是他贪得无厌,鱼与熊掌妄图兼得,所以出此下策,对清玥意图除之后快,却没料到,清玥福大命大未曾身死。 计划落空居然还要倒打一耙! “黎槿安!” 沈哲南暴跳如雷,可落在外人眼中,那便是心虚。 “沈家也不过如此,人状元郎未曾嫌弃他女儿貌丑无顏,他居然还想要栽赃给状元郎!” “谋害他人性命可不是小事!状元郎也太惨了!” “说不定这相府嫡女果真与他人有染。” 议论猜疑扑面而来,沈清玥岿然不动,直勾勾地盯著黎槿安:“你確定今日不这么退婚吗?確定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明明还是那个熟悉的人,明明天气还算暖和,可盯著沈清玥的眼,黎槿安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 他哆哆嗦嗦道:“清玥,我確定不退婚!” 方才晴空万里的天突然炸响一道惊雷。 乌云席捲而来,冷风骤至。 伴隨著那惊人的闪电,沈清玥的声音也传到黎槿安的耳內。 “好,既然这个方式行不通,那我们换个方式来谈。父亲,送客吧。” 话音一落,沈清玥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黎槿安慌忙伸手,可也只触及到对方衣角。 锦绣擦手而过,像一阵风,什么也没抓住。 黎槿安跌跌撞撞意图入府,却被相府小廝阻拦在外。 他扭头看向沈哲南:“伯父……” “別这么叫我,状元郎的这声伯父,本相担当不起。送客!” 雨水从天砸落下来,砸得黎槿安昏头搭脑。 “公子,回去吧。” 相府內。 秦氏冷著脸色:“这个黎槿安,枉我以为他是个不一样的!” 沈哲南也气恼:“他居然不退婚。” 反倒是沈清玥最为淡定:“爹娘,你们不必如此气恼,这门婚事,我是退定了。既然他不想和平解决,那我们就按照之前说好的做吧。” 沈哲南愤愤道:“这样也太便宜他了!” 秦氏也觉得。 为了救他,给他安排一条好路,清玥受了不少委屈。 哪怕是后面那个法子,对於厚顏无耻之人,不过也就是小惩戒而已。 若非女儿聪慧,只怕他们相府当真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他往后还是要入朝为官的,只要父亲在朝,他不会有好日子过!” 沈清玥鼻子一红,又要哭,但想到之前的事情,问了一嘴:“爹爹如何得知黎槿安意图尚公主?” 说到正事,沈哲南放下心中气恼:“此事说来话长,往后有空再说,父亲先去办正事。” 沈清玥点头。 从前的她当真蠢得厉害,如此拙劣的演技,她居然分辨不出,只为著他能陪在自己身边,只为著他能高兴,自己就乖乖听话。 为了能成为他的助力,为了不让他在外丟脸,她收敛自己所有的骄傲与自尊,处处循规蹈矩,忍著外头那些流言蜚语。 可没想到,忍著忍著,把自己的命忍丟了,將沈家全族人的命也都忍没了。 黎槿安才回到家中,便看见里面的人影。 他慌乱关门,语气急躁:“不是说书信联繫吗?” “状元郎以为,现在书信联繫还来得及吗?”金芝不给黎槿安时间,简明扼要:“长公主现在要见你。” 瀟湘楼雅间內。 长公主端坐在上,“为何不退婚?” 黎槿安蹙眉:“丞相手里还有很多助力。” “你的意思是,本公主手里的助力比不得丞相手里的所有?”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黎槿安,需要本公主提醒你,你今日所得来的一切都是怎么得到的吗?这婚约儘快退了!” “是。” 沈家那边定下计划之后便开始行动,沈清玥也开始著手准备。 前世她临死之前意外得知,长公主年幼时代替当今圣上赴他国为质,大齐兵力逐渐强盛之后,才將长公主接回,先帝在时,还给予长公主掌管內库財权,先帝仙逝后,长公主手头上的所有权利皆被收回。 为了报復齐武帝,她扶持提拔一个个寒门子弟,令他们对她言听计从,並將他们全都放到重要位置上。 至於后来有没有兵变成功,她那时已经死了,全然不知。 雪香死了,秦氏便將秋香指了过来,跟在沈清玥身边伺候。 午后,状元府那边便『热闹』了起来。 沈家將黎槿安这些时间送过去的所有东西悉数奉还,並要求黎槿安將沈家送的所有东西全都归还,否则一律按照失窃上报大理寺处置。 黎母冷脸坐在门前:“早就同你说过了,那样的人离她远一点,你偏偏要跟她在一起!现在好了,人家將单子都给列出来了,你不归还,这件事情铁定不能罢休!” “说来也奇怪,之前都是她强行送东西给你,非要嫁进来,还说是什么她的嫁妆,现在好了,嫁妆没了。” 黎槿安看了黎母一眼,黎母有点心虚。 她有点小毛病,加之从乡下来,有些东西没有见过,再加上黎槿安考中状元,她总得去跟外面的人结交。 一时间对推牌九特感兴趣,家里不少东西都被她拿去送人了,也算是还了推牌九输掉的钱。 现在沈清玥要求他们归还这些东西,他们哪里还能拿得出来? “娘,你自己想办法把东西要回来。” “我?”黎母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你让我去要回来?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你要我怎么要回来?况且收了那些东西的,哪家不是有头有脸的?你以后还想不想在朝堂上混了?” 黎家这边一团乱麻,沈家那边其乐融融。 晚饭过后,沈清玥找了藉口,瞒著秋香,从院子里出去。 得了传承,但是还没开始试验。 有些东西自己掌握了,才算是真正属於自己的。 她今日將黎槿安这些年送相府的单子往外一送,那些紫色的运气便又回来得多了些许。 等著吧,她会让黎槿安付出代价的! 第9章 她会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么? 娘亲这两天殫精竭虑,即便有她和父亲在旁开脱,也没多少用处。 她看得出来,为了她和黎槿安退婚之事,娘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第二十页里,正好有一个方子,可以治眼疾,养身体,她自己先试试,往后再给娘亲使用。 打定主意,沈清玥前往最近的医馆。 正要准备入內时,突然察觉到身后一道劲风袭来。 她转身闪躲,却不曾想,对方左手持刀,如此距离来袭者更为相近! 瞳孔放大之际,她看清楚了! 元羽! 是黎槿安指使的? 千钧一髮之际,突然有股力道將沈清玥拉入旁边小巷。 来不及多言,来者便与元羽打得不可开交。 不过三两下,人已被撂倒。 血腥味瞬间传来。 沈清玥到抽一口凉气,转身就要跑。 她看得清楚,对方行为处事格外狠辣,要是来要她命的…… 奶奶个腿。 黎槿安为了杀她还真是能下血本。 身后男子见沈清玥跑得快,微微蹙眉,又觉得有点好笑,不由自主出言问道:“你跑什么。” “不跑等著被你杀死么?” 男子轻笑,声音犹如山泉叮咚作响。 他运起轻功,不紧不慢跟在沈清玥身边:“我要是想要杀你,早就杀了,何必帮你解决麻烦?”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两伙人,来买我命的。” 这话似乎逗笑了对方:“你的命,就这么值钱?” “当然!”她重生回来,身上背负著沈家上下百十条人命,怎么就不值钱了? 不过这男人说得也对,若是他想要动手,根本不必等到现在。 沈清玥速度渐慢,墨辞也跟著放慢速度。 “这么晚了,你出来做什么?” 典型的没话找话。 沈清玥冷眼看了一眼对方:“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倒还真是个倔丫头。 “我知道你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对方突然吐了口鲜血。 沈清玥微微蹙眉。 见男人毫不犹豫地跌倒在地,她嘆了口气。 书上说,最好不要轻易捡男人回家。 尤其是这种受伤的男人。 可是他似乎是瑞王。 皇帝的第九子,但並不受宠。 跟皇家中人牵扯上,会变得不幸。 可对方还救了她的命。 沈清玥轻嘆一声,而后认命地將人拖起。 没记错的话,附近有个废弃的小庙,多年来无人问津。 科举考试前后,官府將街上的乞丐都给暂时收留了。 目前来看,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明明看似较为强壮的人,现在却瘦弱得不堪一击。 若是被他的仇敌看到…… 收起心头思绪,沈清玥把人拖到旧庙中。 她徘徊几步,想要走,却又转身回来。 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等瑞王醒来,会不会找她算帐? 沈清玥嘆息一声,想到识海的那本医书,而后坐下来,认认真真给墨辞把脉。 把著把著,沈清玥眉头紧皱。 这位皇家勛贵,似乎不像名头上那么风光。 墨辞脉象无比混乱,起起伏伏,让人捉摸不透。 迄今为止,医书上面的所有记载都跟墨辞现在的状况对不上。 “难不成是中奇毒?” 沈清玥喃喃自语。 “不应该啊。” 墨辞身为王爷,自小所食所用都有专人看管试毒,按道理不会有这样情况发生,除非…… 脑海中渐渐显现出一张威严的脸来。 沈清玥连忙甩了甩自己的脑袋。 墨辞是他的亲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更遑论墨辞几乎没有建树,为何要对他下毒? 可如果不是那位……也没办法解释。 算了,她已经尽力了。 墨辞消失许久,他的人自会来寻他,她也不必太纠结。 思及此,沈清玥起身就要离开。 然,就在那一瞬间,沈清玥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道。 她低头,便见墨辞眼神涣散:“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么?” “大哥,不是我不救你啊,是我没那个本事。” 撒谎! 小丫头刚才诊脉的手段很是正经。 久病者,自成医。 他又不是看不出来。 “我腰间有东西,可以联繫到我的人,你来拿,等人到了,你就可以走了。” 腰间……沈清玥眼神有点闪躲。 “不会连拿东西的胆子都没有吧?” 沈清玥深吸一口气:“我把你的人喊来,我们两清。” “可以。” 沈清玥屏住呼吸,在墨辞腰间摸索。 可摸著摸著,墨辞呼吸陡然加重:“手往哪放?” 黑夜之中,沈清玥脸色顷刻间红了个透,脸上烫得嚇人,她故作镇定,可语气却带著慌乱:“自然是在你腰间!本姑娘摸到的,都是腰间!” 墨辞轻笑,那笑声更是让沈清玥无地自容。 她火速摸到信號弹,转头就往外走。 “砰”的一声,烟在半空绽放。 “我已经联繫你的人了,你在此慢慢等,我先走了。” “就这么迫不及待?”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其实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 自己似乎跟他没有什么好合作的。 “你先好好想想,想好了可以来王府找我。” 话音才落,沈清玥转头就走,丝毫不留恋。 墨辞嘆了口气。 还是有点著急了。 但是这个小姑娘现在所作所为和自己梦境中的完全不一。 那么,她会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么? 轻舟来得很快,顺便带来了解药:“主子何必呢?” “如果棋局中出现一个变数,你会不会在这个局面中,靠近那个变数?” “沈大小姐?” 墨辞借著轻舟的巧劲起身,喝下解药。 “本王还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点。” “什么?” “她会医术。” “或许,沈大小姐是为了医治自己脸上的疤。主子以后有事吩咐属下即可。” 他想试试那个计谋。 那个胜天半子的计谋。 有墨辞那个小插曲,时间已经到了宵禁。 巡防营开始巡防,沈清玥只能处处躲避回府。 才回到相府,便看见秋香在房內等待。 秋香跟在母亲身边二十余载,是可以信得过的。 这些事情早晚也得让父母都知道。 沈清玥深吸一口气,正要交代自己的行踪,却见秋香神神秘秘地凑上前来,眉眼之间,似乎还夹带著火气。 “小姐,您看!” 第10章 书信 秋香手里都是些书信。 “奴婢竟不知,雪香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肖想姑……”她快速住嘴,转变话语,“竟然肖想黎槿安!” 沈清玥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书信往来如此之多,她居然都没发现。 什么时候开始,雪香成为了黎槿安手中的棋子了呢? “雪香既已去世,夫人便命奴婢收拾好她的旧物,给她尚在世的家人留个念想,却不曾想居然翻到这些腌臢物!此事奴婢还未曾稟告夫人,小姐打算怎么做?” 人已经死了,黎槿安想必不会知道,雪香会將他们二人往来书信保存完好。 她原本还想自己亲自去找,没想到秋香过来之后,帮了她这么一个大忙。 “这些东西先留著。” “留著?” 这事传出去,对小姐名声不好! 御下不严…… 但转念一想,秋香瞬间明白:“小姐的意思是,等黎槿安上门的时候要他好看?” “就算不上门,也可以要他好看,不是吗?” “小姐厉害!奴婢这就好好收好。” 快了。 自己步步紧逼。 埋在树下的那个东西,很快就要显现了。 次日清晨,沈清玥才出门准备採买药材,便看见黎槿安就守在门前。 过往的事情尚未大肆宣扬,围观者更多的还是心疼黎槿安的付出。 “清玥,我想我们之间应当是有误会的。” “误会?有什么误会?” “清玥!”黎槿安鬍子拉碴,倒像是真的一夜未眠,“我当时真的去悬崖底下翻找了一夜,只找到了马车的残骸,你可以问问我身边的人,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那么高的地方,马车这么坚硬的东西都摔得粉碎,我看到那只断掌的时候,真的以为是你……清玥,你相信我……” “黎槿安,別说了。”沈清玥盯著黎槿安的脸,“需要我去问问距离城门最近的那家客栈么?看看他们的名册上,是否记了你的名字和信息?” 黎槿安面色惨白。 他做事向来縝密。 从未有过缺口。 就连自己的人,都已经打好了招呼。 那边的人也已经给了封口费。 但看沈清玥这般,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 他这么快就行跡败露了么? “黎槿安,单子我已经送到你府上了,我送出去的东西,我要一个不少的都看到,要是少了哪个,那我只能做的更过分了。” “清玥……我是不会退婚的。” “不会退婚?那就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她还不希望黎槿安识趣的退婚呢。 那她上辈子所遭遇的种种还怎么让黎槿安也尝一遍? 不让黎槿安身败名裂,她怎么都对不起重来的这一遭! 看著沈清玥离开的背影,黎槿安手握成拳。 到底是谁跟沈清玥说了什么,不然这么一个从前为他马首是瞻的人,怎么会性情大变至此。 他微微眯眼,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青玉在旁边提醒:“公子,別忘了长公主的意思。” 长公主长公主。 他已经受够了那个公主了! 从前觉得沈清玥好拿捏,他向来不稀罕,现在么,他倒要看看沈清玥还有什么招。 “本公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按照原定的计划去做!” “是。” 京城內,流言蜚语满天飞。 见沈清玥出现在医馆內,眾人对其不忿。 “也亏得黎公子对她这么好,她居然如此不领情,还要退婚!貌丑无顏,还真以为自己是相府千金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了么?” 沈清玥冷笑两声,扭头朝著那说风凉话的人看去:“你既然这么喜欢黎槿安的喜欢,不若我告诉你怎么挟恩图报,去逼婚?” “你!”对方地虎气急败坏,“当真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你想要不知廉耻还没这资本呢。” 那些攻击的话语,像是一拳打在上,软绵绵的,无力发泄。 “沈大小姐,就算你是相府千金,也不能这般目中无人……” “我何时目中无人了?我目中有没有人,取决於对方是不是人。你说呢,这位姑娘?” 秋香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小姐之前是有仇必报的性子。 可自从喜欢上黎槿安之后,就收敛了许多。 今天倒是恢復正常了。 不理会旁人的冷言冷语,沈清玥挑了几个药材,“帮我把这些包起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沈家小姐啊,难怪出来有这么大的排场,今天来医馆,不会是想要问问大夫能不能治疗你脸上那无可救药的疤痕吧?” 沈清玥扭过头来一看。 黄娇娇,前世喜欢黎槿安的傻子。 被黎槿安卖了还帮他数钱。 “脸毁了其实不重要,心毁了,那才可悲。” “你这话什么意思?”黄娇娇面色一凛,声音也跟著冷了下来。 “这么简单的话你都理解不了吗?看来徐大夫待会,可要好好叮嘱一下黄姑娘了。” “你!”黄娇娇气的脸色发红,在沈清玥要离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就算你伶牙俐齿又如何?为人品行不端,就算黎槿安现在喜欢你,这喜欢也不会长久。” 沈清玥回过头来,冷笑两声:“那我多谢你吉言了。” 黄娇娇:??? 沈清玥不是很喜欢黎槿安的吗? 甚至为了黎槿安几乎不惜一切代价。 平日里若是听到有关她和黎槿安不好的言论,她都会主动回击,怎么到了现在这么放鬆了? 黄娇娇只觉得一拳打在上,好似什么都做了,但似乎又什么都没做的。 这感觉令她不爽。 反倒是一旁看戏的慕清泠对沈清玥有了新的看法。 秋香疑惑不解:“小姐为何要跟那位黄姑娘说这些?” 直接离开就是了。 “你说我平白无故与那位做的极好的状元郎退婚,会不会有人说什么流言蜚语?” 她现在可以不在乎,但沈家真的可以不在乎么? 既然要对付的人是黎槿安,那就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为以后做好铺垫。 秋香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小姐的意思是,现在表面上是给黎槿安面子,但黎槿安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第11章 我可以治 “但咱们都已经做好了,所以到时候就算说什么,黎槿安都不会有迴旋的余地。” “对。” 秋香点头:“小姐厉害啊。” “你不觉得我残忍么?” “他都要小姐的命了,小姐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能算得上是残忍?要真说起来,还是黎槿安更残忍。” 天寒地冻,让小姐在大觉寺那边跪了那么长时间,后来还不愿意为小姐做点力所能及之事。 “其实奴婢觉得,小姐这样更好,之前小姐太过为黎槿安著想了,奴婢觉得那样不好。” 找一个贴己的人,才能过好下半辈子。 沈清玥没有继续说话,进入识海翻看医书。 之前送黎槿安的东西大部分都已经被黎槿安还有他那个母亲送人了。 这也是她上辈子临死之前知道的事情。 现在她要黎槿安偿还,不过是想要两清。 黎槿安拿不出来,想要要回那些东西,那就势必会得罪一些人。 那些缺口只会越来越大,属於自己的东西,会慢慢一点一点的回来。 医书连著翻了五六页,很快又翻不动了。 但是令沈清玥惊喜的是,最后一行隱晦表达出来的意思,似乎是世间所有疤痕都可以清除! 但想要继续翻看后面的,就翻看不了了。 她已经得了这个传承,有这么奇妙的方子也算正常。 还得再继续做些什么才行。 从前让黎槿安付出代价,坍塌他已建造好的人设,就能让黎槿安的气运缺口越来越大,可现在虽然仍旧能製造缺口,但速度却不如从前。 退出识海,沈清玥內心思绪翻飞。 自己的气运虽多,可识海內的医书也厚。 仅凭自己的那点气运,未必能翻看到最后。 或许,自己还得找別的法子来。 而且,自己脸上创伤面极大,想要修復,就算不看也知道,需要的药材千金万贵。 父亲虽为丞相,可却是一等一的清贫。 那点微薄的俸禄维持家中开销已是殫財竭力,更何况前几年,为了她这张脸,父亲求南告北,却仍不得,又谈何再去买那贵重药材呢? 沈清玥压下心思,治疗她脸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当今之计,是先要挣钱,改善家里环境。 娘亲匿名去给绣纺绣东西挣家用,长时间下来,眼睛已经有些看不清。 沈清玥低头看著自己手中的药。 回去之后自己先试试。 秋香心头疑惑:“小姐是身子不舒服么?” “不是,只是之前看书记了一下东西,对我们平常身体有好处,我打算买来看看。” 秋香点头,正要继续说话,外头突然传来爭执声: “庸医!你们要是不会看病,就不要开门做生意!” “少在这胡说八道,谁知道你们回去之后有没有遵医嘱!有没有吃別的东西,出了问题以后就来害人!” “我们害人?害了谁?拿自己的性命去害人么!?” “为了讹钱,你们说不定会这么做!” 沈清玥掀开车帘,被秋香拦下:“小姐要做什么?” “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秋香摇摇头。 “小姐之前一门心思都在黎槿安身上,对於京中事情了解不多,这家医馆几乎每个月都会出现这种事情,他们自己不思悔改,您去了也没什么用,反而图惹一身骚。” 黎槿安吃了个大亏,肯定在暗中观察,这次要是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会在暗中散播谣言,到那个时候,小姐肯定是要吃闷亏的。 沈清玥咬唇。 上辈子她就是围著黎槿安转悠,对於京城中的事情了解不多,以至於现在出了这种问题,她的確不太会解决,但她识海中有传承,下去看看未必就是掺和进去,若是能够救人性命,也算好事一桩。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只是下去看看,情况不对,我立马回来。” 知道沈清玥的性子,秋香张张嘴,將剩下的话全都给咽了回去。 罢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老爷肯定会想办法救小姐的! “奴婢陪您一起去!” 沈清玥点点头。 人群中心,地上躺著一位妇人,对方咳吐浊唾,下身似乎还有一些黄色液体,好像是小便…… 不仅如此,那唾呈细沫稠黏,白如雪,还带有些白丝,气息短,面色清仓,形体瘦削,神疲。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头晕或者寒热。 爭吵还在继续,沈清玥却灵光乍现,这跟识海內的医书记载的第一个病症很像! 似乎是肺痿。 但病者现在除却肺痿的症状之外,还有一些濒临死相的症状! 沈清玥当机立断,“我可以治!” 那张布满疤痕的脸格外让人熟悉。 人群中有人怀疑:“沈大小姐,治病可不是儿戏,您还是回去跟那状元郎好好在一起吧!” “沈大小姐不想借用状元郎的名声,想要用医术来博取眾人眼球?” 秋香一一回懟:“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有这嘴皮子,怎么不见得用嘴皮子救人!?” “你家小姐要是那块料也行啊!自己脸上的疤痕都治不好,还要学人治病?这不扯淡么!” 沈清玥对此充耳不闻,她慢慢上前,“你们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让我试试。” “试试?” 玄心堂伙计闻言冷言嘲讽道:“救人要是都可以试试的话,那所有人都不用学了。” 沈清玥不理会这些外人,只看著那妇人身边的年轻人道:“你愿意让我来试试么?若是治死了,我赔你一条命。” 年轻人笑了两声,他要沈清玥的命做什么。 但母亲已经病入膏肓,有那么几次清醒的时候,都拜託自己杀了她。 可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他承受父母养育之恩二十载,如何能下得去狠手? 可母亲实在是痛苦万分,为了治疗这个病症,家中积蓄已光。 “沈大小姐,我可没有足够的钱……” 医书上有记载。 不需要太贵重的药材。 “我想问你一句,这位夫人,可否有头晕以及寒热之症。” 此言一出,那男子猛地抬头看向沈清玥。 见状,沈清玥便知,自己说对了。 “其实也不需要很多的钱財,这位……” “我母亲。” “您母亲之前应当是肺癆,只是因为救治不及时,所以才发展成现在的肺痿。” 肺痿? 第12章 那就逼著他退婚 这病症之前从未听过。 “您母亲因为拖延的久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肺痈余毒未清,虚热內灼,津液大亏,以致热壅上焦,消灼肺津,变生涎沫,肺燥阴竭……” “沈姑娘,我母亲这病症,怎么治疗?” 他听不懂那么专业的东西,只能听出来,这位沈姑娘,不像是那些群人嘴中的无用之辈。 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至少比玄心堂的人要博学多才,可治病。 “那我娘这个病情怎么办?” “小伙子,你傻啊?你真信她啊?” “一个傻到去大觉寺那边祈福的人,你觉得她能信么?”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大觉寺那个神树,还是很灵验的。” 男子不理会眾人的狐疑,只一双眼盯著沈清玥:“沈姑娘,求您出手救助我娘!” “你信我?” “我与沈姑娘今日不过萍水相逢,但沈姑娘能说出其中关键,我自然愿意相信沈姑娘。” “甘草汤即可,我给你写下药方。” 至於玄心堂这边的生意,这个男子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就算是要拿药,也不会来了。 对方点点头,又问了用药情况,而后便带著人回去了。 玄心堂的伙计冷哼一声:“真以为自己看几本书就能行医了么?” 沈清玥对此不置一词,便直接回府了。 马车內,秋香格外好奇:“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学医的?” “不是跟你说了么,看书看来的。” 秋香歪著脑袋,但是似乎,相府內没有医书啊。 不远处,墨辞看著这一幕,跟轻舟道:“本王就说,她会医术。” “可是也不能確保,她能治疗王爷您的病症。” “那你觉得今日她说那位妇人的病症是否正確。” 为人子,自然不会坑害老娘。 既然那年轻人都觉得沈清玥说的对,那看来应当是对的。 轻舟没说话,墨辞笑了两声。 也不著急,大不了自己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如果能治疗,自然是最好的,治疗不好,也没什么,反正已经尽力而为了。 “我瞧著,她方才去医馆拿的药材,是关於眼疾的,你派人將府中的药材给她送过去。” “是。” 沈清玥前脚才回到府邸,后脚便有人送来了药材。 秋香將东西送过来的时候,沈清玥还纳闷:“东西我都已经买好了,怎么还有一些药材?” “奴婢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说送给小姐您的,我就带著东西上来了。” 沈清玥打开那盒子,看了一眼东西。 东西都是上好的。 哪怕自己是门外汉,也能看得出来这些东西的好。 难不成是今天有人跟踪自己了? 可自己也没什么好跟踪的。 “小姐,您打算怎么办?” “送东西的人知道是谁么?” “不知道。” “先放著。” 看秋香抱著东西出去,沈清玥在后面加了一句:“放在库房,標记好。” 不知对方是敌是友,自己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秋香才离开,秦氏便来了。 “黎槿安在外头,说是想要见你。” “我与他没什么好说的。” “清玥,你说他想要杀你,可有证据?” “雪香已经死了!我还要怎么证明?” “仅仅是一盘糕点,也说明不了什么。娘是觉得,你退婚是退婚,可是你之前所作所为,只怕会被人说三道四。” 沈清玥握住秦氏的手,双目灼灼的看著她:“我知道娘是为了我考虑,但是黎槿安並非良人,我若是真的嫁给了他,才是毁了我自己一辈子。与其如此,我还不如在家里,陪伴在娘亲和爹爹身边。” “可我瞧著,黎槿安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他好像不想退婚。” “那就逼著他退婚。” 一个新科状元,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人,把东西送不回来,所有人说的就不是她沈清玥的毛病。 秦氏嘆了口气:“清玥,你自小是个有主意的,但是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娘说,娘虽然没有什么手段和计谋,但是还是可以为你参谋参谋。” “娘,我没事!正好您来了,我最近得了个新鲜东西,用著还算不错,您带回去看看,对您眼睛好不好。” 秦氏笑了笑。 她这双眼睛早就因为绣东西而有了隱疾,哲南也为她眼疾这事奔走过,但最终都无疾而终。 这么些年,她也已经习惯了,都不在乎自己这双眼睛是否能好了。 可看著沈清玥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秦氏拒绝的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好,我回去就试试。” 女儿一番心意,总不能让她失望。 回到屋內,秦氏看了一眼沈清玥送来的东西,將其放好。 才放下,门外传来一声娇嫩的声音:“娘,我就知道,你不会用。” 秦氏转头,便见沈清玥跟了进来。 “你这丫头,到还跟踪起你娘来了。” “我没有。”她不过是了解秦氏,知道秦氏对於自己的眼疾没有多少信心,所以才会对一些东西都没耐心试用。 可不试试,怎么能確定医书有用? 今日在回来的路上遇到的那对母子,她说中了不少症状,却也是因为大部分都是表徵,有连猜带蒙的嫌疑。 只有母亲这边用过了,才能知晓到底是好是坏。 “药材都是我亲自挑选的,选的是京城內最有名的医馆,不会有错。” 她这几年来,就算大部分银子都为黎槿安了出去,但也留下了少部分银子,积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財。 秦氏点点头:“知道了……” “娘,您不用再去绣东西补贴家用了,女儿会想办法的。” 想办法? 清玥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有什么好办法能想出来? 再者,別被人骗了才好。 可看著清玥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秦氏到嘴边的话语便变了:“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娘帮忙的,儘管说。” “好。” 处理完这件事情,沈清玥回了自己的院子,才回去,便看见黎槿安从院中站著。 沈清玥登时冷脸。 秋香在旁边解释:“外头的人拼命拦著,没拦下。” 第13章 王爷怎么帮我? 沈清玥点点头。 黎槿安想要做成的戏码,从来都会做成。 只怕刚才他不畏强权,硬闯丞相府,已经让满城称讚了。 “黎槿安,我说的话,你不明白么?若是脑子有问题,就去看看。” 从前温柔的姑娘,怎么变得如此言语犀利? 是他做错了什么,还是从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清玥,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沈清玥讥讽的看他:“如果说你收买我身边的丫鬟是误会,你送那带有蒙汗药的糕点是误会,在大庭广眾之下要我难堪是误会,假意说你为了找我的尸骨实际在客栈住了一晚是误会的话,那这误会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这话听得黎槿安背脊发凉。 怎么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知道了? “清玥,那糕点是我买回来的不假,但是並非是我下的蒙汗药。” “那是谁?元羽吗?” 那个已经被割了舌头的僕从? 似是找到背锅侠,黎槿安迅速点头,格外肯定:“对!是她,是她自己没想开,憎恨你让她丟了舌头……” 沈清玥突然笑了。 因为在家里没带面纱。 因笑而牵动的带有疤痕的脸显得丑陋又噁心。 黎槿安低垂著头,满是悔恨:“如果我能早一点察觉到她的心思就好了。” 他猛地抬起头来:“那既然你没事,死的那个是……” “黎槿安,你敢看著我的脸,看著我的眼,说你没有害我的心思么?” “清玥,我为什么要害你。” 事到如今还在演戏! 当真无比噁心! “黎槿安,回答我!看著我的眼睛,看著我的脸,说你没有害我的心思!” 沈清玥话音陡然凌厉起来,令黎槿安心虚,他强迫自己看向沈清玥的脸,声音透著他未曾察觉的心虚与后怕:“我黎槿安,从未想过要戕害你沈清玥。” 好好好。 当真不见棺材不掉泪。 “黎槿安,我最后奉劝你一句,你最好就此骑马下坡,把婚退了。” “清玥!”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这次带著满满的震惊:“到底为何要退婚?” “別忘了,把我相府送过去的东西还回来。” 黎槿安满脸震惊。 从前只要自己温柔哄哄就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女孩,为何现在变成这咄咄逼人的模样? “清玥!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鑑,我绝对不会退婚!” 沈清玥转过身去:“话已说完,黎状元可以走了。” 秋香在旁边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吧。” 黎槿安心中不平,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转身离开。 等人走了以后,沈清玥坐下来,写了些东西。 “秋香,把这些东西多让人抄写一些,先留著备用。” 秋香一看,都是给黎家那边送东西的单子,“小姐是要……” “闹大!” 她倒要看看那位长公主能忍到什么时候。 “小姐,若是这位状元郎还是不肯退婚怎么办?” “那就入宫。” 不过单凭自己三言两语,陛下未必会相信自己所言。 或许……自己应该去找一趟墨辞。 上辈子她对墨辞了解的不多。 但是也听过一些传闻。 墨辞之前似乎得先帝宠爱,只是后面突然身子垮了,无法问鼎皇位,加之皇子夺嫡,事態超乎想像,这位皇子便没了势力,最终只能眼睁睁的將皇位拱手相让。 会不会是他想要让自己与之合作,藉助父亲的助力推翻齐武帝现在的统治? 父亲在朝为官几十载,可却仍旧两袖清风,唯有如此,才能让齐武帝放心,才会给予父亲百官之首的位置。 若是有朝一日,父亲与其他门生往来甚密,只怕这位齐武帝会第一个坐不住。 思及此,沈清玥换了身衣服:“我出去一趟,你不必跟著,也不必同母亲说,记得去母亲那边看看,看看她是否用了我给的东西。” 秋香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小姐放心。” “对了,要是黎槿安再来,就喊人把他给我赶出去,要多难看就要多难看!” “好的,小姐。” 翻墙出去之后,沈清玥直奔瑞王府。 她翻墙入內的时候,墨辞就在她眼前,並且给她倒了杯茶。 “你知道我会来?” “不知道,所以一直在等。” 沈清玥觉得肉麻,径直坐下。 “我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你利用的。” “谁说我们之间只能有利用?” “你不是为了利用我?” “我说的一直都是合作。”他轻抿了口茶水,“我知道你想要做的事情。” “不难看出,我就是想要跟黎槿安退婚。” “不仅如此吧?”墨辞道:“还有不想让他和长公主在一起吧?” 沈清玥猛地抬头,戒备的看向墨辞。 “你不必紧张,我若是你的敌人,便不会邀请你来,你以为你怎么这么顺利的入了王府?” 是了。 若非墨辞允许,王府戒备森严,自己不可能进来。 “我还知道,丞相府內有不少医书,只不过你们家断了从前的传承,所以那些医书从未被启动,我愿意帮你和黎槿安体面退婚,你把你家中的医书给我。” 看来自己猜测不错,墨辞不是有病,就是中毒,要医书,更能证明这一点。 如果自己那个大胆的猜测成立的话,那就是皇帝要墨辞的命! 或许是因为之前先帝对他极其宠爱的原因,也或许是…… 剩下的事情,沈清玥不愿意去猜测,只看著他:“体面退婚?可我不想体面退婚。” “你我心中明白,他之所以如此囂张,是因为背后有长公主,沈相两袖清风,就算有门生,这些年没有往来,能与他联手的少之又少,但长公主不一样,你若是惹恼了她,你说沈家还会有好日子吗?” 沈清玥沉默片刻,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面纱之下那半张脸,让人看了可怖。 “我帮你体面退婚。” “王爷怎么帮我?”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您现在都自身难保,需要找医书来解决自己遇到的问题,您的把柄在別人手中,您如何帮我?” 第14章 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 墨辞愣了愣:“或许我可以帮你劝说一下长公主呢?我这个人么,没有什么威胁,长公主与我的关係也算说的过去,你觉得呢?” 自己对他的事情了解的不多,但如果真的如他所言,那的確是一件好事。 如今的沈家,没必要与长公主对上。 沈清玥点点头:“好,那就按照你所说,等我和黎槿安成功退婚,我会把医书全部奉上。” “就算不是体面退婚也没关係。” 换言之,只要沈清玥想做的,他都可以在后面推波助澜,煽风点火。 “还有一件事,之前你收到的那些药材,都是本王派人送过去的,你可以放心大胆使用。” 得了墨辞的保证,沈清玥转身就走:“知道了。” 轻舟將人护送回去,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墨辞对自己伸手:“拿出来吧。” “属下的俸禄都是主子给的,主子现在要回这一点银子,不过是左口袋放进了右口袋……” “本王乐意。” 早知道自己就让重羽也跟著来了,哪怕他多给一份钱,起码能让主子少赚点,自己还能跟重羽要回来。 有墨辞帮忙,事情或许会事半功倍。 但黎槿安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不然也不会拖延到现在。 黎家这边起了內訌。 “母亲,你就去把东西都要回来,我今天去沈家,沈清玥可催我了。” 她今日可以这么不讲情面,明日或许会让他们更为丟脸。 黎母嘴角一耷:“槿安,咱们家出你一个读书人不容易,我虽然在乡下来的,却知道,这京城里的人几乎都是要吃人的,咱们没有身份背景,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难如登天。” “所以你就將沈清玥送来的东西都送出去了?” “怎么能算是送出去呢?我是为了你,跟那些妇人们交好。” 一群只会推牌九的人,交好有什么用。 “不是为了偿还你的赌资?” 这话一出,黎母脸色瞬间不好:“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能害你不成!那臭丫头之前对你言听计从,满腔心思都在你身上,我听说她之前的性子和在你身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为了嫁给你,她將所有东西都送过来了,以后就是一家人的,那些东西自然是要为你做打算的。” 黎槿安看著黎母,语气冰冷:“人家现在不想跟我们成为一家人了。” “儿子,你这么厉害,从前都能让她对你言听计从,现在也一样可以,你再去劝劝!” 那些单子,就像是一个个的巴掌。 他知道沈相有多么清廉,也知道沈家其实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家中有万物,沈清玥送过来的那些东西,只怕是沈家压箱底的。 不仅如此,有些还是御赐之物,即便赏了下来,也不能一直往外送。 黎母想到其中关键,开口说道:“就算有些东西贵重,那也是他们沈家先送人的,就算有人想要追究我们……” “母亲,你说我要是失去了相府的助力,往后还能在这京城站稳脚跟么?” 仅凭长公主在背后撑腰。 “怎么不会,你这么聪明……” “京城会缺少聪明的人吗?” 都是佼佼者,才能在这京城站稳脚跟。 就算不是佼佼者,那背后也有深不可测的背景家世。 他还没有让沈相对他倾其所有,就要被沈相给一脚踹开。 他和长公主之间的情分,怎么会比得过一个对他一直喜欢的人? 他不能退婚,也不能將东西都送回去,那样就彻底断了他和沈清玥之间的所有关係! 想明白这点,黎槿安开口说道:“母亲,你儘快將东西都要回来,你若是拉不下脸去,那我亲自去。” “你!” 丟人的事情还有人上赶著去做! 那不是傻子么! 她怎么能去跟那些贵夫人们开口? 从瑞王府出来后,沈清玥慢慢往回走。 黎槿安之所以能成功上位,让父亲对他刮目相看,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喜欢。 而是因为在年末,大雪封途,全国皆被白雪覆盖,黎槿安此前提议,要扩充京城粮库,此方法几乎是率先预见了那场大雪,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不仅如此,身为状元郎,与那些灾民同吃同住,即便得到陛下赏识,也从未觉得自己与那些难民有异,甚至在得到陛下赏识之后,屡次拒绝达官显贵示好,如此一来,父亲才愿意对其鼎力相助,事后,她对他更是喜欢非常,。只觉得自己寻得良人,更是心甘情愿为他付出。 如果今年年末的那场大雪,主理人换成瑞王呢?或者瑞王的人,也算自己偿还一下那药材的恩? 想到这点,沈清玥去而復返。 看到人回来,墨辞有点意外:“有事?” “自然。”那些事情发生在未来,自己若是说出来,后面实现了,被他追问又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 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她看向墨辞:“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不会害你。” “你说。” “最近开始向陛下建议,扩充京城粮库存粮。” 闻言,墨辞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自己的梦境中看到的是饿殍满地,周围还有一些其他的景象,但是看不真切。 难不成会跟京城有关? 还是跟粮仓有关? “不仅如此,最好是能让你的人,建议全国上下,都儘快扩充存粮。” “你为何会觉得,陛下会相信我的人?” “我不觉得。我只是跟你说这件事情,这两天办完最好。” 免得夜长梦多。 免得黎槿安占儘先机。 如果他完不成,自己也会跟父亲提及的。 哪怕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也没关係! “好,我知道了。” 事情彻底吩咐完,沈清玥转身离开。 墨辞若是能將此事做好,那自己也可以告诉他有关青年才俊的所有名字和地点。 把人招揽在自己名下,比在长公主名下要好。 想清楚这些,沈清玥转身回府。 有秋香盯著,秦氏不得不试用沈清玥送过来的药包。 沈清玥进门的时候,秦氏才刚刚敷完。 第15章 一场梦 “你这孩子,以后可不要给娘做这些东西了,娘老了……” “娘才不老呢,这个年岁,正值风华正茂,怎会老?眼疾的事情您也不需要担心,一次两次或许没有多少改善,但是长久热敷,必定会有所改善。” 秦氏摇摇头。 “你手里的钱本就不多,你说你做这些做什么?” “往后就会多啦!” 看著沈清玥离开的背影,秦氏无奈摇头:“清玥这丫头最近都在做什么?” 秋香想了想,小姐之前一直都是围著黎槿安转悠,现在回归正常生活也是好的。 而且小姐现在似乎是真的要让这个家变好,只是一个药材,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秋香老老实实回答:“小姐最近自然是在想怎么能让黎槿安退婚。” “真的吗?” “夫人还不相信小姐么?” 不是不信,是短时间內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变化,实在匪夷所思,纵然是好的,但她害怕,害怕清玥心中藏著事情,明明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的,但清玥自己一个人扛,这便不是很好了。 “秋香,你在我身边很久了吧?” 秋香点头。 “我待你如何?” “夫人对奴婢是天底下最好的!” “清玥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想她有任何闪失,所以你明白的。” “奴婢明白。” 她过去,不仅仅是照顾沈清玥,更是监督沈清玥。 只是……小姐很神秘,也不愿意她去掺和那些事。 直觉告诉她,相比起知道小姐所有的事情,不如就让小姐自己去做自己喜欢的。 夫人还是不知道的好。 秦氏点点头,还算满意秋香的回答:“你回去吧。”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是。” 上辈子自己跟黎槿安在一起的时候,时常听见他要去做什么、见什么人。 那些人最后都成为了黎槿安的臂膀助力。 让黎槿安在朝堂上更进一步。 自己当时还傻乎乎的,拿出相府不少东西去帮他维繫关係。 如今想来,真真是可笑。 既然重新来一辈子,那她就不会让黎槿安得偿所愿。 那些有用的人的名字,她还记得。 一瞬间,沈清玥的脑海中闪现出墨辞和沈哲南的脸来。 上辈子悲惨的经验告诉她,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父亲为大齐鞠躬尽瘁,操劳半生,最后还被齐武帝怀疑,被黎槿安陷害,最后落得个惨死下场。 墨辞虽然现在愿意跟自己合作,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只有互有利用价值的人,才会有合作关係。 他现在还没有达成那个最终的目標,短时间內不会对自己如何,但有句话,是沈清玥上辈子亲身体验过的。 狡兔死,走狗烹。 她还是得把那些有用的人交到父亲手里比较合適。 沈哲南回来的时候,沈清玥已经在书房外等候多时。 见她清瘦的身影站在房门前,沈哲南微微眯眼:“怎么不进去?” “父亲的书房里,有很多重要的东西,女儿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届时父亲也不好解释。况且也只是等了一会。” 清玥脸上的疤痕很严重,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了些许病根,长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即便是要等为父回来,也可以让人准备好板凳坐在这里等为父,何必要站著?” 说话间,沈哲南已经打开书房的门:“进来吧。” “父亲,女儿想问问,您觉得瑞王如何?” 墨辞? 沈哲南微微蹙眉。 此前自己才成为丞相的时候,那个时候墨辞的呼声最高。 在所有皇子里,他是最有希望成为皇上的人。 只可惜…… 后面他身体不好,无缘皇位。 “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打听起这事了?” “只是好奇而已,而且我听说这位王爷一向隨心所欲……” “並非如此。” 当年先帝对其宠爱颇多,不少人將墨辞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只是三番两次下手均未能得逞,先帝察觉到不对,特地將自己的禁卫军交给墨辞。 此举引发朝野不满,先帝只能收回对墨辞的所有特权,並且当时身为皇子的齐武帝,对墨辞更为虎视眈眈,甚至…… 说到这里,沈哲南看了一眼沈清玥:“皇家秘闻,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皇家的人比起黎槿安而言,更为冷血,你不要与之走的太近。” 身为相府嫡女,自然有不少人巴结,但墨辞现在败局已定,成为一个閒散王爷已是他最好的结局。 自己的女儿还是少跟他往来的好。 沈清玥点点头:“我知道的,父亲放心吧。” 后来的事情,她也能大概得猜到一些。 墨辞本身优秀,齐武帝害怕对方能够恢復,暗地里只怕做了不少手脚,不知道死去的哪个皇子,成了他的垫背的。 沈清玥没有继续纠结有关墨辞的事情,將自己准备好的名单交给沈哲南。 上面清一色的都是名字,有的甚至已经被勾选选用,成为朝堂储备人才。 沈哲南微微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父亲,这些人的文章,您是否看过?” 沈哲南仔细看了一眼这些人名,其中一个人的名字他分外有印象。 “你见过什么人?为了什么事来跟父亲说这些?” 他身为百官之首,天下读书人榜样,齐武帝也准许他去批阅考卷。 杜责维的卷子,他看过,文章是一顶一的好,但是他出身乡野,被人挤下去了。 只能在一个不重要的地方,做不重要的事。 “女儿没有见別人,也没有想要父亲为难,只是前不久做了个梦,梦见他以后大有作为,但是是在黎槿安手底下。” “一场梦……” “对,仅仅是一场梦,可女儿在这之前还梦见了別的,女儿梦见黎槿安想要跟长公主在一起,甚至跟长公主谋划一些东西,意图陷沈家於不义,就是因为父亲两袖清风,有些时候就算做对了事情也从未宣之於口,但这些事情却被黎槿安拿去宣扬拉拢人才,杜责维便是其中一个,女儿本以为是巧合,今天只是来探探父亲口风,可父亲种种反应都告诉女儿,此人真实存在,並且文采斐然,或许是因为出身微寒而不被重用,被人挤掉,既如此,那为何我们不能在暗中帮忙?” 第16章 在其位,谋其职 沈哲南微微蹙眉。 他没有想过这些。 在其位,谋其职。 杜责维的所有早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就算他要说什么,也无济於事。 但如果此人最后当真如同清玥梦中那样。 他或许可以为他爭一爭。 “女儿的確是不想相信一场梦,可是那天女儿从冰天雪地中醒来,跟黎槿安说的所有话语,黎槿安的反应与梦境中一致,一字不差,都说大觉寺那边的神树最为灵验,您说会不会黎槿安本身就是那糟糕之人,女儿在神树前跪了几个时辰,神树才给了这样的指引?” “荒……”话才出口,沈哲南也觉得自己很荒唐。 清玥之前一直运气够好。 但自从认识了黎槿安之后,女儿的运气似乎就变得格外差。 而且宫中传闻他也並非没有见过。 表面上,黎槿安是惊才艷艷的状元郎。 可实际上,他碰见黎槿安出入长公主宫殿就已经不下五次。 若说他与长公主之间没有任何往来,完全是一派胡言! 他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女儿现在所言,让他不得不信。 只是有一个杜责维,先试试又有何妨? “只是父亲身份比较尷尬,若是主动去招揽,陛下会生疑。” 他思索片刻:“这事,你不要参与了,保全好自己才是要紧,为父去筹谋,你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知道了,父亲。” 父亲不方便的事情,大哥或许可以去做。 锦上添没什么用处,雪中送炭,才会让人永远都记得恩情。 才出了书房,便有小廝前来:“小姐,有人找您!” 沈哲南紧隨其后,闻言眉眼处有些发怒:“黎槿安还有完没完了?” 杜责维是个真的有才学的人,不然就用杜责维来搞一下黎槿安! 小廝连忙道:“不是黎槿安。” “嗯?” 沈哲南看向沈清玥,沈清玥也一脸懵:“我也不知道是谁。” 一行人前往门口,便看见一个瘦弱的男子站在门口,手中似乎还拿著一块牌匾。 沈清玥走在前面,那男子看著沈清玥便道:“沈姑娘,总算找到您了!” 杜责维紧走几步,上前一把握住沈清玥的手:“沈姑娘!您开的药方確实管用,我母亲已经有所好转!” “现在不过才两日……就已经有所好转了?” “要不说沈姑娘您医术高明呢!” 医术高明? 跟在后面的沈哲南微微蹙眉,目露疑惑。 他怎么不知道女儿学习了医术? 甚至还救了人? 这个人还恰到好处的是杜责维!?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清玥,沈清玥笑笑:“我当时也只是胆子大……” “多亏了您胆子大!” 京城风水还算不错,得肺痿的可能性极低,但是也不排除因为延误治疗关键时期,而发展成肺痿的。 上辈子自己因为想要医治这半张脸,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走访了遍地名医,得出来一个结论。 各地都有各地擅长的。 往北去,便是骨伤,往南走,多是治疗牙疾、解毒的。 “我也不知道送您什么好,便自己做了牌匾。” 先前知道杜责维身上事情的人都跟著杜责维到了相府门口。 如今听杜责维这般说,大家半信半疑。 “沈清玥还能这么厉害?” “她这么厉害会不治好自己脸上的伤疤么?” “我看分明就是譁眾取宠,这个小生也不知道怎么跟沈清玥联繫上的,帮她演戏!” 看戏的人议论纷纷,大部分都是对沈清玥不好的言论,杜责维微微蹙眉:“承认被人优秀,很难吗?” 他从乡下一步步走到今天,本以为自己被选中入朝为官,可以为百姓做事。 可从揭榜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京城就是一个深潭,深不见底的地方。 不管是上面的达官贵人,还是下面的子民百姓,都同样的愚不可及!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这二十多年来信奉的信条是不是真的。 只有我们这样的人入朝为官了,才能帮助更多与我们一样的人。 可是等他一只脚踏入京城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 如果能投身到丞相门下,或许还有出头的可能。 “我当时也只是碰巧一试,现在也只是巧合……公子你不必……” “救人性命,本就应该收到礼待,我只是在做寻常的事情,杜某家中没有多少钱財,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希望您別嫌弃。” 她本是无心之举,后面也不见得自己能成功,否则只会收他一点银钱作为谢礼即可。 但现在么,似乎引来了別的效果。 若是能够藉此宣扬自己医术还算不错……也不是一件坏事。 沈清玥抬头看向自己的上方,似乎属於自己的气运在慢慢回来。 所以,不仅仅是要对黎槿安出手,哪怕治病救人也是可以恢復气运的。 周围的人都在此处,沈清玥开口道:“走吧,咱们入府说。” “小妹是不是忘了我了?” 眾人回眸,马车缓缓停在相府门口。 沈琛从马车內掀起帘子来。 那张明媚帅气的脸,令沈清玥一瞬间梦回前世。 自从黎槿安入朝为官之后,渐渐掌握主动权,他便开始对沈家出手,只不过当时的自己傻乎乎的全身心都信了他,所以未曾发觉,他从一开始就在筹谋如何算计沈家。 后面梦醒了,也就明白了。 可惜已经晚了。 沈琛入狱,被虐的体无完肤。 第17章 怎么,你听不懂? “你说吧,黎槿安做了什么?” 黎槿安? 新科状元? 杜责维不动声色的跟在他们身后。 这倒是稀奇,他来京城虽晚,却也听说过沈清玥对黎槿安的疯狂。 所有人都说沈家对这门婚事没有任何意见,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那位状元郎,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大哥,等一下再说黎槿安的事情。” 沈清玥转头看向的则为:“杜公子,当日是我没有说明白,我也是对我不自信。既然您的母亲好了,您今天也送了牌匾和名声来,我们也算两清。” “可母亲从小教导责维,他人有恩於自己,必定是要竭尽所能,报恩的。” 沈清玥猛地抬头:“杜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杜责维。” 杜责维!? 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一脸紧张的看了一眼沈哲南。 沈哲南摇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沈琛在外读书许久,虽回来的时间不多,但此刻也看出来,父亲和小妹,似乎对这位杜责维有点別的意思。 他主动开口说道:“杜公子既然觉得与我家小妹投缘,以后不妨多来相府走动走动,我沈琛,也愿意与杜公子这样知恩图报的人在一起。” 倒是给了他机会了。 但这些话落在杜责维的耳朵里,他有点不太舒服。 几人客套一番,可到最后,是沈琛送杜责维出来的。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同行的路虽短,但却能让他了解沈琛的为人。 丞相一手调教出来的公子哥,能不卑不亢,还与自己观念相同,看来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走到门口,杜责维主动开口:“今日来的不巧,往后若有机会,愿与沈公子一同探討。” “好,我这次回来的时间会久一点,若杜公子愿意,可前来。” 送別杜责维后,沈琛转身回府。 “父亲和小妹,似乎很紧张这位杜公子。” 沈哲南將那日在书房內,自己和沈清玥之间的谈话悉数说出。 沈琛点头:“父亲在朝浮沉多年,既是父亲看上的,必定不会有错。” 沈哲南摆摆手,他之前第一次见到黎槿安的时候,就看走了眼。 “你也觉得这个杜责维不错?” “黎槿安吃著碗里看著锅里的,必定不能让他好过!这婚约若是这么难退,那我便带著清玥前往皇宫求见陛下!” 他就不信,九五之尊说的话,黎槿安还能阳奉阴违! “不过为今之计,是要给小妹过生辰!老二老三他们,应该也是最近就回来了。” “今年就给清玥一个难忘的生辰!” 沈清玥眼圈一红,视野逐渐模糊,鼻子酸酸的。 上辈子也是这样,自己在家过的最后一个生辰,便是几位哥哥回来给她过的,事后,她就跟黎槿安在一起了。 后面还听过一些流言蜚语,但她当时年幼,以为自己遇见了顶好的人,不曾设防,全身心投入到一段感情里,可没想到伤的体无完肤,將沈家上下全部搭进去。 “长公主真的会喜欢这样的人?” “未曾见过光的人,看见了光会拼命抓住的。” 就像她当时。 “小妹变得更爱哭了。” “没有!” “清玥不必难过,如此负心汉不值得,以后有哥哥帮你把关,一定让你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如意郎君? 她现在只想要保护好家人。 沈清玥的生辰不过在几日后,再加上年关將至,书院放了长假,三个哥哥能在家一直留到元宵节后。 杜责维回到家中,杜母上前来:“相府那边可有怀疑?” 杜责维摇头。 顺利的可怕。 “往后我会去相府多一点。” “万事不可操之过急。” “母亲放心。” 朝堂之上,鄔凤年提及扩充粮仓存粮之事,有丞相沈哲南鼎力支持,此事得以通过。 消息传回到沈清玥的耳朵里,沈清玥鬆了口气。 腊月二十四,沈清玥生辰,天才蒙蒙亮,雪慢慢飘落。 沈清玥微微蹙眉,將家中所有的保暖衣物全部取出,將也全部取出,分发给家中所有奴僕,开始製作冬衣。 沈琛从外头捧著板栗酥回来,见沈清玥在製作衣物,不由得皱眉:“这些东西交给他们做就好了……” “我只是想要为三位哥哥做一点我能做的东西。” 年后大雪融化,比不得往年温暖。 有个护膝,对谁都好。 沈琛开口说道:“那也不急於这一时。我在你最爱的那家铺子给你买了板栗酥,趁热尝尝。” 那家糕点向来难买,通常要提前许久排队才能在这第一时间拿回来。 上辈子黎槿安不知从那里打听到的,大雨中等待,贏得了京中所有人的称讚。 她也以为自己终於可以跟良人在一起…… 沈清玥嘆了口气,拿起板栗酥来咬了一口。 栗子的香味在口中乍开,与之一同来的,还有沈清玥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黎槿安求见。” 沈琛回来的这几天已经听说了沈清玥和黎槿安的事情。 如今骤然一听黎槿安的名字,他怒火直冒。 “他来做什么?” “少不得是为了退婚的事情。” “小妹你在屋內,不必出来。” 沈琛不顾阻拦,去了前面。 沈清玥深吸一口气,將板栗饼放下。 有些人还真是知道怎么到人胃口。 “黎槿安,我妹妹与你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怎么,你听不懂?” “大哥!我和清玥之间肯定有误会!您让清玥出来,我可以跟她解释的!” “误会?什么误会?是搬著所谓的衣冠冢来我沈家门口,说我小妹跌落山崖尸骨无存,实际上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为了做戏,去外面沾染了点泥土就来了?” “还是说,你这些年送的东西,能比得过我小妹送的东西?” “为了能让你有一夜好眠,我小妹在冰天雪地里,跪在大觉寺神树底下几个时辰为你祈福,最后换不来你一句愿意为她脸上伤疤有所好转,在神树下祈福这句话?” 黎槿安脸色一点一点垮掉,沈琛却还不打算放过他:“我沈家给你顏面,將你叫来,在家中言及退婚之事,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逼迫上门,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黎槿安最情深,可这番深情,连一句答应祈福都不敢。” 第18章 谁来赔? “若这是新科状元的深情款款,我沈家,著实消受不起。” 话音才落,一道清亮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宣武十一年三月,黎公子赠木簪一支,沈清玥还礼太仓紫狼毫一支,白玉雕贔屓砚台一个。” “宣武十一年四月,沈清玥赠伯远帖孤本一卷,黎公子还礼珊瑚手串一条。” “宣武十一年六月,赠黎公子彩绘武士浮雕一对……” 沈清玥在里面说一句赠礼,便有人在后面紧跟一句还礼。 这也就算了,偏偏黎家的还礼,拿不出手,还在京城夜市隨处可见。 沈家虽不富裕,送的礼却没那么寒酸。 周围人这才反应过来。 原本看向黎槿安的眼神里带著惋惜的,此刻都变成了犀利的刀。 “有些事御赐之物,我也求了陛下,问了爹爹,经过准许,才赠与黎公子,可现在么,我想要与黎公子退婚,还请黎公子將我所赠之物,悉数归还。” 清冷的女声像是一个个巴掌,啪啪打在黎槿安的脸上,却令他反抗不得。 “黎槿安,听明白了么?” 周围人的眼神令黎槿安窒息。 他看向沈清玥的眼神里头一次有了哀求。 “清玥,你我之间,一定要这样吗?” “我这般,不过是黎公子求仁得仁罢了。还是说黎公子觉得没占够便宜,还要赖著不走?” 黎家好不容易得来的脸面,被沈清玥一字一句扒了个乾乾净净。 与此同时,外头那些受过黎家给的东西的人,全都送到黎家那边。 黎家门口排队的人络绎不绝。 沈清玥口中的木簪,是他烦闷时在路边摊看到隨手买回来的,后面见沈清玥因毁容而伤心,隨手给她的,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沈清玥都带著那根木簪。 哪怕有人嘲笑她,她也不管不顾,看到他时,还会甜甜的喊他一声“黎郎君”。 不管是相府谁给沈清玥喝的迷魂汤,他都不会放弃:“这些都是一时的,清玥,我现在已是状元之身,往后我会给你……” “世人皆知,我父亲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从不与人为伍,更不会私相授受,赠与你的那些东西,有一部分是陛下赏赐,更多的,像笔墨砚台这些,都是我一点一点赚回来的。” 黎槿安脸色难看。 他今日来,是想祝沈清玥生辰快乐。 沈清玥平时最容易被这些小恩小惠给收买。 他今天来,还带了沈清玥最爱的点心。 根本不愁沈清玥不会回心转意。 可现在事情完全脱离他的掌控范围,他特別难受,也特別不解。 原来满眼都是他的人,为何现在就全变了? 黎槿安张张嘴,声音有些沙哑:“清玥,我今日来,是想要祝你生辰快乐的……” “黎槿安,有你在,我的生辰不会快乐。去年我生辰的那天,是我为了救你毁容的那天,看见你,我就会想起我是如何毁容的,是如何在大觉寺神树底下犯傻的。” “清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救命之恩我原本也不想用来跟你换成婚约的,所以你不必这样,也不必装的深情。” 黎槿安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吗?” 黎槿安微微蹙眉:“怎么知道的。” “你就没发现,你身边的人消失了一个么。” 话音落,黎槿安陡然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元羽了。 难不成是她!? 可她为何要背叛自己? “剩下的事情还要我继续说么?” 黎槿安低头不语。 沈清玥拿出圣旨来:“原本我不想再大庭广眾下与你为难,可黎状元似乎有点不解风情。陛下金口玉言,让你我退婚,此为圣旨,黎状元可想要看看?” 黎槿安面上难看。 长公主的那些话语突然在耳边响起。 “黎槿安,需要我提醒你你怎么得到如今的一切么?” “把婚约儘快给我退了!” 一个容貌尽毁的丞相女,未必会让陛下亲自准许这个。 说不定,长公主在这里面也有手笔。 黎槿安突然笑了:“沈姑娘昔日所赠之物,黎某会儘快奉还。” 那悲愴的模样,令人心疼。 黄娇娇在人群里看戏,见黎槿安如此,只觉得沈清玥十恶不赦! 人家都已经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了,她却怎么都看不见,甚至將黎槿安的真心甩到地上恶狠狠的踩! “沈清玥也忒不是东西了,喜欢人家的时候,挟恩图报,不喜欢人家的时候,就这么说,好话歹话全让她一个人说了,黎槿安有天大的委屈也说不出来了。” 沈清玥循声望去,见是黄娇娇,冷哼一声,“黎槿安,往后你我不必往来了。” 黎槿安失魂落魄。 他筹谋来的一切,如今都毁了个大半。 “黎状元,別灰心,我信你是真的喜欢沈清玥,只是她不识好歹。” 黄娇娇凑上来安慰,黎槿安忍住心头的烦闷,对她笑笑:“別这么说,是我做的不好,所以清玥才会这么做的。” “事到如今,你还要替她解释么?” “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天吶,黎状元真是痴情人啊,都这么被沈家对待了,还能不计嫌隙。” 有人低垂不语,有人夸讚黎槿安。 闻言,黎槿安低头笑了笑。 也不算徒劳无功。 回到府內,沈清玥被秦氏拉过去梳妆打扮。 “退了婚,咱们得偿所愿,往后开开心心的。” “知道了,娘!” 沈清玥摸著自己腐朽不堪的脸。 救了杜责维的母亲,虽然吸收的气运不是很多,却也能让她往后翻看一页。 如她所料,脸上疤痕未必不能清除。 只是她收回来的气运太少,具体药方,还在后面。 曾经逆天而为將气运给了黎槿安,现在想要收回来,的確不易。 不过还好,只要有能收回的机会就好。 看著沈清玥的动作,沈琛心里深处涌出了一抹心疼。 小妹一样的年纪,却受到这般折磨。 老天当真瞎眼! 见沈琛不开心,沈清玥上前握住沈琛的手:“哥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如何能过去? 黎槿安是一身轻了。 可妹妹的脸呢? 谁来赔? 第19章 今日你生辰 怕沈清玥为自己担忧,沈琛转移话题道:“老二老三居然没有赶回来。” 这两天京城开始下雪,路上或许早就已经有了雪。 她上辈子没有过多关注外面,等知道的时候,已经大雪封途了。 “不打紧的,只要二哥三哥平安就好。” “你啊!” 秦氏给沈清玥做了个小寿桃。 沈哲南则亲自下厨,煮了一碗长寿麵。 沈琛送了个玉鐲。 沈哲南拆了两封书信:“沈浪和沈睿没来得及赶回来,说外头风雪更甚,有些地方已被大雪封途,他们被困在最近的运城和凉州了。” “二哥三哥人没事吧?” “他们两个,放心吧。” 老二沈睿不喜读书,嚮往江湖,沈哲南也不逼迫他,尊重他的选择,在外多年,沈睿应该早就长见识了。 哪怕大雪封途,他也不会有事。 老三沈浪人如其名,这些年也是走南闯北,人的见识和勇气远不在话下。 “你三哥之前的来信中,与我说起过下雪的事情,也是建议我多囤一下粮食在家中。今年的天气有些古怪,所以才鄔凤年提议储备粮食的时候,我也帮了一下忙。” 更重要的话语,沈哲南没说,他不想让沈清玥捲入京城权利旋涡內。 是以当天夜里他便入宫覲见。 齐武帝虽心存不满,却也未曾多加为难,只说后果自负,便给了圣旨。 “陛下主动给的。” “父亲!” 齐武帝心思多疑,一个新科状元而已,哪里就能舞到陛下面前?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只怕父亲入宫时,不知许了齐武帝什么诺言。 沈清玥內心恍惚。 她好像把父亲,给拉进了一个他不想进入的漩涡里。 “好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咱们共同举杯,祝愿清玥往后一帆顺风,前路一片坦途!” 当晚,墨辞也送来了一份贺礼。 在沈清玥回到院子之后。 见墨辞坐在自己房內,沈清玥面露不悦:“王爷不打招呼就来的方式,有时候很让人嫌弃。” “本王也知道,但是本王似乎不能从正门来。” 沈清玥被噎了一下,他们的关係还真是有点见不得光…… “王爷来所为何事?” “今日你生辰。” 沈清玥唇角微动。 “那王爷知不知道,我大哥回来了。” “知道,他是正人君子,应该不会过来。” 沈清玥:…… 好话歹话似乎都被墨辞说完了。 她说什么? 正要反驳,墨辞將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 一个精美的盒子。 里面是个夜光珠。 “每次来都是黑乎乎的,有这个东西更好照亮,也正好给你,你可以好好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帮你看清男人。” 沈清玥也不受气,当即拿起那个夜明珠,凑到墨辞面前使劲看他,“王爷的东西果然厉害,能看到很多不是东西的东西。” 墨辞:…… 小丫头跟梦境里的,完全是两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 “过几日有宫宴。” “哦。” 沈清玥看的仔细。 她在家不怎么戴面纱,尤其是晚上准备休息的时候。 她刚刚凑近的时候,墨辞根本没有任何闪避,眼里也没有任何抗拒的情绪。 不过也是。 他们两个只有利用。 没有什么在乎不在乎的。 她或美或丑,与墨辞都没太大的关係。 “我听说,疤痕可以慢慢修復,你这个,我不確定能不能联繫到那位神医。” “时间也不算短了,我也已经习惯了,也正如同王爷所说,往后这些疤,会提醒我,不要为了男人奋不顾身。” 墨辞:“我不是这个意思。” “礼已经送到了,谢谢王爷,王爷可以走了。” 他真不是那个意思啊! 沉默了半晌,墨辞开口转移话题:“最近几日接连大雪,你说的那个囤粮的计策,或许能救很多人。” “嗯。” “宫宴的事情你不要不当回事,以沈相的位置,陛下必定会让他去,届时,说不定你们一家都要去,长公主也会在被邀请之列。” “谢谢王爷提醒,王爷可以离开了吗?” 她还真是让人无语。 墨辞没有理会沈清玥,转身就走。 轻舟都看在眼里:“我说什么来著,您就应该隨便找人过来给她送下就走就行。” 他也是有点毛病,非要上赶著去提醒。 黎家。 黎槿安看著那些达官贵人送回来的大部分东西,心头在滴血。 京城中其他人或许看不明白,可这些人怎么会看不懂? 完了。 他处心积虑营造的一切都没了! 往后想要跟达官贵人结交,更是难上加难。 黎母在旁边冷言冷语:“好了,东西都已经给你送回来了,你送回去吧。” “母亲,你这几日可曾见过元羽?” “那个小姑娘?”黎母想了想,摇摇头:“没见过。那丫头好像自从你在大觉寺回来之后,就不怎么见到了。怎么了?” “今天沈清玥將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元羽现在下落不明,你说沈清玥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 黎母后知后觉:“我早说过那丫头不可信,你看,我说什么来著!?” 黎槿安心头一阵烦闷,转身就走。 黎母还没说完,只看到黎槿安的背影:“哎!长公主来消息了,说过两天宫宴,你也在邀请之列,让你好好准备一下!” “这孩子,当初要是只跟著长公主,何至於会被沈家那个摆一道!” 婚约已退,往后他想要找沈清玥都有点难了。 黎槿安嘆息一口,心头无限烦躁。 最近还有一件事,更让他烦躁。 户部那边去了个新的小官。 为人很是刚直,这两天在查税银。 他与长公主合谋,在外头弄了不少银子,若真的让那个小官继续调查,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得去弄清楚那个杜责维的身份背景才行。 两日后,腊月二十六,宫宴。 大雪已经纷纷扬扬下了整整两日。 外头的摺子都是八百里加急送往宫內。 各地大雪封途,城內囤粮不多,请陛下斡旋调转。 齐武帝忙的头晕眼,骤然想起之前鄔凤年与沈哲南在朝堂上进言多囤粮一事。 恰逢宫宴,他点名要沈哲南携家眷入宫参宴。 第20章 牙尖嘴利 宫门口,不少马车停留在此处,再往里进,只能步行,並且要搜身。 沈清玥戴好面纱下来,迎面而来碰上黄娇娇,对方语气不善:“沈清玥,你居然也敢顶著你这张丑脸出来参加宴会了,不怕把晦气沾染给別人么?” 黄娇娇? 沈清玥冷哼一声:“面丑尚可遮,心丑可遮不了。” “牙尖嘴利!忘恩负义之辈!” “哦?你不忘恩负义,那你试试毁容救人啊。” “你!” “我?”沈清玥上下打量了黄娇娇一眼,“黄姑娘,你要是閒来无事,可以去求求陛下,让陛下准许你去太医院寻太医帮忙,好好把把脉,看看脑子里的水能不能控出来。” “你才脑子有水呢!” 懒得理会,沈清玥转身就走,可她才转身,手腕上传来一股力道。 下一秒,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是想要在此处动手被请出去么?” 黄娇娇的手立马收了回来。 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跟沈清玥斗嘴的。 现在被赶走了,还怎么去见黎槿安? 沈清玥扭过头来,便看见墨辞在轻舟的搀扶下,慢慢往这边走。 明面上,齐武帝与瑞王还是兄友弟恭。 可实际上……只怕双方都恨不得要了彼此的命! 看黄娇娇离开的迅速,墨辞嘴角带笑:“不用谢本王。” “王爷当真大胆,就不怕被人传出閒言碎语吗?” “说几句又掉不了几斤肉、少不了多少银子的,说去唄。” “王爷还真是大度。” “想开点,对自己最好。” 言毕,墨辞先行一步。 慕清泠站在沈清玥身后,见状上前:“黄娇娇是个没脑子的,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看上黎槿安。” 黎槿安算什么有本事的?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见沈清玥狐疑的看向自己,慕清泠开口说道:“我叫慕清泠,你或许对我没印象,之前你在大街上拒绝黎槿安的时候,我曾看到过,那个时候的你终於开窍了。” 开窍? 看来所有人都觉得黎槿安不好,只是自己瞎了眼。 不过也很奇怪,她为何会对黎槿安那么死心塌地,鬼迷心窍? “我似乎不用介绍我自己了。” “嗯。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你,说你勇敢吧,却又有点傻乎乎的。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容貌都毁了。我爹爹说过,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最重要,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如果自己早点知道这些……也不会做出什么改变。 “人只有在经歷过后,才知道以后遇见类似的事情怎么去处理。” 慕清泠是个例外。 沈清玥在脑海中搜索。 前世自己似乎也听到过慕清泠的一些事情。 慕家乃武將世家,慕清泠自幼习武,身手矫捷,又苦读兵书,后面大齐边境被蛮族骚扰,还是慕清泠带兵前往镇压,成为边境的一代神话。 “你说得对,不过这宫宴来的人心思各异,有些人又最喜欢看笑话,你呀,还是小心为妙。” 黎槿安深情款款,乃是不少大家闺秀心中的良人之选,沈清玥当眾驳了他的顏面,令他下不来台,已经让大部分人心中不满。 而且她听她爹说,这位状元郎,根本就不像表面这样温润如水,她爹在宫內行走之时,便见过黎槿安前往长公主所在宫殿方向。 她爹又不会骗她。 沈清玥看了看偌大的皇宫。 躲过了那场高热,也迎来了初次入宫。 这次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见到长公主。 沈清玥鬆了口气。 爹爹和娘亲走的是另外的门,他们这些后辈,走的是这个门。 也不知道爹爹和娘亲现在有没有到位置。 慕清泠顺著沈清玥的视线看向皇宫,撇撇嘴。 宴会设置在长乐殿。 因为人多,屋內倒也没有设立太多取暖设施。 人都已经到齐,苏公公高扬道:“皇上驾到——!” 眾人起身行参拜礼。 齐武帝大手一挥:“今日是年宴,也是家宴,各位乃肱股之臣,无需多礼,就当在家中一般。” 齐武帝说著,坐下去看了沈哲南一眼。 人来了就好。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得陛下之幸,眾人才得以在此处聚集,臣女也听闻瑞雪来的太突然,也太大,导致不少地方都已积雪成灾,臣女想著,若是能借眾人之力,向天祈福,或能得到上天垂帘。臣女听闻,此前丞相之女在大觉寺祈求神树灵验……” 话语未尽,眾人的目光却都齐齐看向沈清玥。 面纱之下,沈清玥面无表情。 秦氏看著女儿被为难,有心想要解围,却被沈哲南给拦下。 来之前,他们父女曾谈过,来参加宴会,必定会有人提及黎槿安意图为难清玥。 清玥自己也说,她可以自己去解决。 这次父母跟著,他们可以帮忙,但他们不能一直帮忙,不会跟在姑娘身边一辈子。 之前就是他们把清玥保护的太好了,以至於清玥被黎槿安几句甜言蜜语就被糊弄走了,后面还出现了那些问题。 硕大的衣袖下,沈哲南握住秦氏的手,对她轻轻摇头:“別担心,清玥可以自己解决。” “黄姑娘说的事情是不假,但是那应该是神树的功劳,我算哪门子祈福厉害的人?” 黄娇娇微微一笑,“只要心诚,就算不在神树底下,应该也可以成功。我曾听闻过一个故事……” “黄姑娘可真是博学多识。”慕清泠的语气里,带著些许讥讽,黄娇娇没听出来,反而沾沾自喜:“我只是平时爱多看书罢了。” 也不会去看看医书,看看自己的脑子有没有问题。 沈清玥微微一笑。 齐武帝也有些好奇,这个能被状元郎看上的姑娘,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只不过是简单的退婚,就闹了三天之久。 长公主就在附近,听著殿內人声宣扬,她冷漠转身:“一个婚约还需要本公主出手,黎槿安当真好大的胆子!” 她深吸一口气,也主动入內:“心诚则灵,黄姑娘应该是这个意思,沈姑娘不会是不想吧?” 沈清玥看著眼前之人。 长公主。 不知道她是不是被黎槿安欺骗之人。 第21章 长公主晕倒 “长公主此言可就,將臣女推入了舆论漩涡之中,既然是为国祈福,臣女怎么可能会不想?若是能够解救大部分的黎明百姓於危难之中。即便是要臣女跪在冰天雪地当中,整整一天都无所谓。” 倒是个巧言善辩的。 长公主点点头:“既然是要为国祈福,那又怎么可能会让你跪在冰天雪地中?又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长公主扭过头去看向齐武帝:“陛下觉得呢?” “自然不需要跪在冰天雪地里。” 齐武帝扭头看向黄娇娇:“既然是黄爱卿之女所提及的这事儿,不如就问问她吧。” 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黄娇娇身上,人群之中,黄娇娇只注意到了黎槿安。 “听说沈姑娘的画技不错,不如我们就来画画祈福吧?將做好的画作放在祭坛里面烧掉,也算是为国祈福。” 好的一面自然如此。 对此眾人都没有任何非议。 画画? 或许之前的沈清玥还能够画出惊人之作,但是自从沈清玥围绕著黎槿安,事事以黎槿安为先之后,有关自己的事情並不那么用心了。 “不知道沈姑娘能不能行。” 自己这一次若是拒绝了,肯定还会有別的,什么起舞弄剑乱七八糟的绝对会找上门来。 与其如此,画画才是最好的。 沈清玥轻笑点头:“自然可以。” 能答应就行。 反倒是慕清泠有些担忧,在沈清玥经过她的时候,她拉住沈清玥的手对她轻轻摇头:“黄娇娇自幼苦学画画,你现在答应画画祈福,那就是坑害了自己。” “那你觉得我不答应这个,他们就没有別的方法让我去祈福了吗?” 慕清泠愣了愣。 沈清玥说的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 这群人有备而来,就算不是画画也会是別的。 所以沈清玥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 与其想著怎么躲过去,倒不如迎难而上,或许情况还没那么糟糕。 想到这里,慕清泠鬆开抓住沈清玥的手腕。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但仅仅是这一瞬间,黄娇娇已经看在眼里:“若是沈姑娘学艺不精……” “黄姑娘刚才不是说了吗?最重要的是心诚则灵。” 刚才的话就像一个巴掌又重新打了回来,偏偏黄娇娇还不能说什么。 齐武帝在旁边开口:“沈家姑娘所言不虚,心诚则灵,祈福看的是心诚与否,並非是看画技。” 听到这话,眾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有陛下为其撑腰,再加上方才黄娇娇自己所说心诚则灵之语,即便现在想要羞辱沈清玥,却也不能轻易羞辱。 这一次,黄娇娇自己就像哑巴吃了个黄连一般,有苦难言。 所谓祈福正式开始,但眾人都心知肚明。 这些不过都是比试。 黄娇娇拿了一个所有人都不可能拒绝的藉口,沈清玥自然不可能拒绝,但现在黄娇娇自己也骑虎难下,就算沈清玥画技不行,却也不能再轻易出言嘲讽。 长公主有些气愤的看了黄娇娇一眼,烂泥扶不上墙。 这么好羞辱沈清玥的时候,她居然没能拿捏得住。 祈福也不可能一直让他们祈福下去,齐武帝规定一炷香的时间內把画作完成,因此双方都在加急作画。 黄娇娇这边一眼就能看得出她內心心急如焚。 反观沈清玥那边,沈清玥倒是气定神閒。 长公主的座位就在黎槿安旁边。 看著黎槿安目不转睛的盯著沈清玥,长公主醋意大发。 “你说沈清玥能够把这幅画作给完成吗?” 冰天雪地里跪在所谓的神树底下,为他祈福都能做得出来,一个简简单单的画作,又怎么可能男的当沈清玥? “她想要做成的事情一定能够做成。” “你倒是对她有信心。本宫看你似乎是很在意沈姑娘,是否这婚约退的有些过早了?” 听到这话,黎槿安心里咯噔一下,他就知道圣旨绝非简单就能求来的,更何况陛下日理万机绝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出手,所以极有可能是一个陛下无法拒绝的人主动提出,再加上沈相求情,陛下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婚约该退就退,当断不断不理还乱。” “那我怎么瞧著黎郎君,有点心神不寧,又有些紧张?” “公主看错了。” 本来前几日就该行动的计划,因为黎槿安的拖延一直拖到了现在。 “丞相两袖清风,从来不与他人为伍,就连自己的门生在其谋得高位之时,他都会避而不见,如此难缠之人若是发觉你我在库银上面动了手脚,绝非一两句话语就能简单概括,我听说户部那边新上任了个小官,现如今就在追查库银走向,若是被他发现你我何谋之事,你觉得陛下会放过你我吗?” “本宫还可以再多提点你一两句,对敌人的心慈手软,有些时候就是对自己挥刀相向。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黎槿安犹豫了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公主当日吩咐之后,我便已经將东西放在了那棵槐树底下,確保无人发现。” 长公主点点头:“等她们比试完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一炷香很快燃尽,时间到,两边同时將毛笔放下。 黄姣姣极为自信,將自己的画作展示於眾人之前。 然而就在下一瞬,黄娇娇脸色突变。 沈清玥怎么可能能做到? 更何况进宫之前,她都已经仔细观察过,沈清玥绝对不可能还有如此高超的画技! 那神坛之上再无神仙,反而是如今的君主齐武帝。 这么高的拍马屁之术,可真不愧为丞相之女能够做得出来的! 不用再进行选举或投票,单看眾人的眼睛,目光就能够知道沈清玥更胜一筹。 墨辞起身鼓掌:“早就听闻丞相大人两袖清风,从不与人私相授受,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沈姑娘这画作就完美的詮释了沈家的家风。” 清贫却不失道义。 能屈能伸,方能够成就大业。 有墨辞如此夸讚,剩下的人也不好反驳。 尤其是齐武帝现在还没发言。 听到墨辞这么说,既然大家都看向自己,齐武帝微微一笑:“沈爱卿的女儿的画作果然好。” 黄娇娇內心愤愤不平,然而就在此时,席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长公主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快请御医快请御医!” 第22章 这上面的生辰八字还能有假?【修】 长公主突然在席间晕倒令所有人心头惧怕。 沈清玥在旁边看著,长公主面色红润,仅仅是嘴唇有些发紫却並不能够代表生了奇病或者中了奇毒。 想到家中槐树底下所埋的东西,再联想这几日黎槿安所作所为,沈清玥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看来这两个人终究是坐不住了,想要对自己下手了。今天假借祈福之意,想要从家中槐树底下挖出那个东西。 太医院的太医令亲自前来,只摸得出长公主脉象有异,跳动极快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至於別的……根本就观察不出来。 慕清泠微微眯眼,长公主昏迷得也太及时了吧?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难不成是为了……对付沈清玥? 可是为什么呢? 为了一个男人? 凭藉长公主的身份找一个好一点的夫婿应当不难,黎槿安这种只知道把好处占尽的,又有什么好的? 怎么满京城大部分女子都为其倾心呢? 慕清泠疑惑不解,悄悄地向沈清玥那边移动:“你是不是得罪长公主了?” “你都看出来了?” “我可没看出来,但思前想后,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从一开始所有人的矛头似乎都指向了你,我估摸著长公主现在晕倒,应该也是为了把矛头引向你而做的铺垫吧?” 沈清玥格外淡定,在不確定慕清泠到底是敌是友之前,有些事情却不能让慕清泠知道,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计划,更是为了慕清泠的安全。 知道的越少,命才能够活得越长。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不过我始终坚信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明又一村。” 真是可怜,沾染上了一个男人就遭遇了这么多不幸,先是容貌尽毁,后面又是莫名其妙被其他女子针对。 沈清玥的命也太悲惨了些。 太医凌此时稟报:“微臣知道陛下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但长公主如此微尘各种方法都已经用过,可长公主依旧昏迷不醒,可以考虑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要不还是请钦天监的人过来看一看吧。” 齐武帝微微皱眉,他的確不信鬼神之说,但有些时候却也不得不信。 如今多事之秋,唯今之计也只能先请那边的人过来看一眼。 想到这里,齐武帝示意苏公公。 钦天令来得很快。 简单看过之后便有了决断。 “找公主眉心发黑,突然晕倒,的確是招惹了不乾净的东西,但这东西似乎並非在皇宫之內,而在皇宫之外。” “可能够藉此机会查找出大概方向?” “可。” “那就找。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居然敢对著长公主行如此大不敬之术! 钦天令的令开始搜查。 眾人一路尾隨。 见钦天令真的出了皇宫,有人开口道:“谁的胆子这么大!?” 钦天令出了宫门一路向东,越走,沈哲南的第六感越不好。 他看向黎槿安,又想到长公主,联想到宫宴所有人都与清玥为难。 就连秦氏也发觉不对,她拉住沈哲南的手:“老爷,我怎么看著情况有点不大对劲?” 在京城多年,纵然没有与那些人往来甚密,但此时此刻她也能发现不对。 “这些人是不是衝著咱女儿去的?” 沈哲南深吸一口气,“放心吧,不会有问题。” 大不了他豁出去这一切,换女儿后半生顺遂无虞。 沈清玥看著距离沈家越来越近,她內心越发平静。 见她如此,黎槿安內心有些许潦草。 他默默靠近沈清玥:“你现在还要退婚吗?” 沈清玥冷笑一声:“说得好像状元郎有能力阻止这一切一样。主动权从来都不在你手里,不是吗?” 他是长公主手里的一把刀,是挡箭牌,是执行者,唯独不是掌令者。 “我是对你有所亏欠,但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我有更好的以后。” 沈清玥语气里都是讥讽:“果真不愧为状元郎,將负心汉三个字重新解释得感人泪下。” 她扭过头来,那双眼睛里都是淡漠:“你为了你我一切都好的计划里,也包括將我沈家都给弄死么?” 这话一出,黎槿安顿时后怕,沈清玥怎么知道这点的? 他只是跟长公主说过,並且也是说要在得到沈家所有助力之后,再弄掉沈家的。 “清玥,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一直步步紧逼,一直要退婚,我自问对你、对沈家都还算不错,你把我的真心……” “別说了。”沈清玥的眼神里都是讥誚:“万一被长公主知道你这么为了我考虑,为了沈家考虑,你所希望的,还能得到吗?” 见黎槿安不说话,沈清玥內心的嘲讽更甚,看来她说的都是对的,“长公主可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 是,是这样。 可是他现在不想跟沈清玥分开。 他不想將沈家这边的助力彻底放弃。 眼看著到了沈家大门,齐武帝脸色越来越黑。 他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 有些时候逢场作戏不过就是一种统治的手段。 若这巫蛊之术当真可行,他们当年夺嫡也就不会那么激烈了。 钦天令带著人入內,一番做戏,按照既定好的计划,去了沈清玥的院子里,在那槐树地下当真挖出来个盒子! “我的天!沈清玥居然真的这么大胆!?” “那可是长公主!两个人素来没有任何不对之处,她这么陷害长公主做什么?” 慕清泠要说话,被慕將军给拦住了。 沈家这边从来都是中立,陛下对沈哲南的信任非常人能及。 就算是长公主也未必能让陛下对沈哲南出手。 但是长公主为何会针对沈家? 慕將军微微蹙眉。 黄娇娇看到可以针对沈清玥的点,率先发难:“沈清玥!你好大的胆子!” 长公主身边的人开口:“把这逆女给我拿下!” “为何不打开看看!?” 金枝冷笑:“这盒子上面写的都是长公主的生辰八字,结合今日所发生之事,还需要查看么?” 第23章 就算要人死,也得让人死的明白点吧?【修】 “就算是要人死,也应该让人死得明白点吧?这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咱们都不知道,万一弄错了呢?” 墨辞这番话,让所有人都醒悟过来。 是啊,盒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眼下著急定沈清玥的罪,更是有点说不过去。 沈哲南看著齐武帝的脸色,揣摩他心头所想,他正要出去认罪之时,便见苏公公將东西拿在手心里,看向齐武帝,见齐武帝微微点头,他这才打开盒子。 里面躺著的,是一卷佛经! 钦天令下意识地看向黎槿安。 这跟定好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啊……这要怎么说? “陛下!”沈清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女之前在大觉寺神树底下为黎状元祈福一事,大家都知道,此前黎状元的確梦魘,臣女祈福过后,黎状元当日便感觉良好,梦魘有所改善,臣女想著,长公主此前也是为国担忧操劳,所以臣女便自作主张,在臣女的院子里埋了这个盒子,上面的佛经,臣女都已经找过大觉寺的大师开过光,臣女不知道长公主为何会晕厥!” 大觉寺最为出名的,除却那个有名的神树之外,便是里面修行的师傅,这东西经过大觉寺师傅开光必然没有问题。 钦天令额头满是汗水,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竟有丝丝热气自头顶冒出。 沈清玥看向钦天令:“钦天令为何这么紧张?” 这么诡异的场面,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齐武帝微微蹙眉,钦天令也被人收买了? 慕清泠不顾阻拦开口:“大觉寺大师开过光的佛经自然是好物。钦天令是不是看错方向了?” 看错方向也能错得这么好? 还能在宫內查到宫外,並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来到了沈家,进了沈清玥的院子,在槐树底下翻出这个东西。 上面也的的確確写著长公主的生辰八字。 要说是错误,错得太离谱了! 齐武帝稍微沉思,钦天令只觉周围威压瞬间增大。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既然是大觉寺大师开过光的,自然是好的,看来长公主身上的脏东西,修为不低啊,在陛下身边,还能蛊惑眾人。” “是吗?” “微臣不敢说谎。” 不敢说谎还是到现在想要留自己一命? 沈清玥看著钦天令那番模样,就算齐武帝不处死他,长公主也不会留著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活在这世上。 尤其是此事还没成功。 沈清玥没有继续说话。 钦天令开口说道:“不过这东西应该也没那么厉害了,长公主应该醒了。” 金枝看著沈清玥,又看了一眼黎槿安,二人脸上的情绪似乎没有不对劲的。 可为何计划失败了? “钦天令这次没看错?” “必然不会看错!沈姑娘做的这个祈福佛经能力超强,现在是能力最为厉害的时候,长公主应该已经醒了。” 那个药丸的威力,不过也就半个时辰。 经过这一番作为,大概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长公主就算不醒,也得醒了! 沈清玥看向钦天令:“那臣女身上的罪名,就打消了?” “沈姑娘为长公主好,怎会有罪?” 齐武帝哈哈大笑:“就是个误会,走吧,回宫看看长公主。” 他面色不虞,即便是苏公公也未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眾人只能回宫。 果然就见长公主已经恢復如常。 见沈清玥还在人群之中好端端地站著,长公主面色不佳:“这么说来,本宫还要感谢沈家姑娘了?” 她走到沈清玥身边,半张脸国色倾城,半张脸犹如鬼魅,让人看得噁心。 除却她的身份惹人羡慕,別的也没有了。 不过,沈清玥可以给黎槿安的,她也可以。 金枝走到长公主身边,將在沈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长公主笑笑,从头上取下一支簪子来:“这东西,便赏给沈姑娘了。” “多谢长公主!” 看沈清玥那低眉顺眼的模样,长公主內心气得发疯,却不敢表现出来。 宴会结束得很快。 因沈清玥给长公主祈福,齐武帝赏赐了沈清玥不少东西。 后半时刻宴会,已经没有人敢对沈清玥出手了。 难得过了段清閒的时光。 宫宴结束之后,长公主將黎槿安留下。 雅韵宫內,满是狼藉。 “为何会失败?” “我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提前换了东西?还是说,黎槿安你对她有了惻隱之心?” 原定计划是在九天之前就应该发生的,但是拖到了现在,期间黎槿安还一直在劝说自己。 “微臣没有。” “没有?” 长公主冷笑一声:“黎槿安,你是不是以为本宫不会对你动手?” “微臣自知在公主心中微臣没有那么有份量。” “本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次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將功补过。” 金枝都跟她说了,在去沈家的路上,黎槿安曾在沈清玥身边说过几句话。 至於这几句话的內容,別人不得而知。 可联合沈清玥突然脱险,那就说明,黎槿安有別的心思了。 “你去派人,將沈清玥杀了,本宫就不追究这次的责任了。” 杀了? “现在她为公主祈福,人尽皆知,现在要除掉她,不好吧?” “不好?看来黎状元是真的对沈清玥有惻隱之心了。沈清玥不死,难解我心头之恨,黎郎这么心疼她,不妨就代替她去死?” 黎槿安深吸一口气,他的死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长公主一旦动了杀心,那之前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会推到他一个人身上,他一个人去顶锅。 他走到现在不易,不能被株连九族。 “微臣明白了。” “儘快,你若是不出手,本宫会出手的。” 黎槿安点头。 离开雅韵宫的时候,他还浑浑噩噩的。 长公主为何非要弄死沈清玥呢? 宫宴上的东西黎槿安没吃多少,他找了家酒馆,越看前面的人越像沈清玥,他踉踉蹌蹌上前:“清玥!” 那女子回过头来,对黎槿安不耐:“你做什么?” 第24章 主动救人 黎槿安一愣:“对不起,认错人了。” 相府。 沈哲南看向沈清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长公主会有这一招。” 沈琛和秦氏也都围了上来。 知道瞒不过沈哲南,沈清玥点点头:“对,我知道。” “如何得知?” “梦里。” 沈琛惊讶:“做梦?” “对,我还知道黎槿安到底为什么会得长公主青睞。” “为何?” “黎槿安设计图谋杀害公主,为救长公主挨了一刀,拖至官兵赶到,保全长公主性命。” “你是说,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只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刀就在劫匪手中,將长公主救下来了?”沈琛疑惑。 沈清玥点头:“对,就算这么巧合。” “长公主现在还不知道?”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我也不清楚。” 长公主曾经最为黑暗的时刻不过就是去了敌国做了质子,回来之后若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不过也很正常,每个人都有属於自己內心最柔软的部分。 长公主最为柔软的部分,或许就是这个了。 当初在敌国,没人知道她都经歷了什么。 或许就是因为这点温暖,让长公主不得不抓住黎槿安。 “这次被你提前梦到,那以后还能一直被你提前梦到吗?” 沈清玥摇摇头。 “別的我不知道,但是在我的梦境里,最近这几天,京城会比较混乱。” 沈哲南想到沈清玥的建议。 临近年关,大家都要回家过年,出门在外的人根本无法料到后面发生之事,在京城附近被大雪围困也是正常。 他点点头:“你的建议是什么?” “全家一起上阵,设粥棚。父亲一定要身先士卒。” 只有如此,才能让杜责维对他们更为看重。 杜责维也会推荐別人成为父亲最强助力。 哪怕不是父亲,也会是哥哥的最强助力。 “这点觉悟,为父还是有的,你放心就好。” 整个宫宴没有別的收货,倒是有个最大的意外。 此前她和墨辞之间的接触从来都是在晚上,对於墨辞身上的气运她从未察觉过,但是今天一看,这才发现,墨辞身上的气运为金色的! 就算是她自己,之前的气运的顏色不过只是紫色。 她只在大觉寺的得道高僧身上看到过金色的气运,別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占有黑色业障。 这墨辞,看起来似乎比自己想像中还要有用,或许自己可以通过跟墨辞的接触,让自己的气运快点恢復过来。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次日清晨,果然如同沈清玥所说。 京城內涌入不少人。 一时间,京城內人满为患。 府衙內,已经安排不下这么多人了。 官员轮流上书奏章。 沈哲南主动请缨,带领全家齐上阵环节府衙压力。 长公主藉机將黎槿安叫到雅韵宫內。 “这次这个机会,可不要放过了,沈清玥不死,死的就是你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喜欢物尽其用。” 黎槿安脸色不好看,却也只能低头答应。 “不要跟本宫耍什么小心思,本宫会知道你所做的所有一切,上次去沈家的时候,你跟沈清玥说的话语,本宫就不追究了。” 人乱的时候,对沈清玥动手不会有人说什么,如果沈清玥被人杀害被人发现,那就可以推到那些乱民身上。 黎槿安失魂落魄地离开。 等人走了以后,金枝从后面出来:“公主都已经知道黎槿安之前的所作所为了,为何现在还会相信他?” “他还有把柄在本宫手里,你说呢?” 金枝不再言语,只觉得这位状元郎也不过如此。 那深情的人设,只是他用来杀人的刀。 从雅韵宫回到黎家,黎槿安將这些天以来收到的所有退礼全都装好箱子,让人送到沈家去了。 看到里面少了不少东西,沈琛微微眯眼:“黎槿安当我们都是傻子么?少了那么多东西都不说?” “罢了,能与人退婚,並且还收回了这些东西,对黎槿安来说,也已经算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再者,这也说明我们和黎槿安再也没有关係了。” 沈琛心中虽然不愿,单页没有多说什么,只要小妹健康快乐就好。 “这种人渣,只是要他將之前送的东西都还回来,实在是便宜他了,要我说,就应该让他承受一下锥心之痛!” “长公主不会放过他的。” 长公主是什么性格,沈琛不了解。 但看沈清玥那自信模样,沈琛也明白。 小妹不追究,是有人帮她追究。 只要知道黎槿安往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就行了。 “你穿厚一点,外面冷。” 不知为何,外面突然起风了。 沈清玥出来的时候,心头还有疑惑。 这场雪比上辈子来得迟了点。 还有一点意外。 那便是有风。 上辈子只是雪下得大了些,並未有过冷风烈烈,但是这辈子……看来只有吃食是不够的。 墨辞也出来看著,他身子弱,被齐武帝下了命令,在家休养,不用出来帮忙。 大家以为他们兄友弟恭。 可墨辞心中明白。 齐武帝在害怕。 害怕他出来之后,眾人会觉得他比齐武帝更適合那个位置。 所以才不准许自己出来帮忙。 看著雪景里的那个姑娘的身影,驀地,墨辞心中生出几分原不该有的想法来。 皇帝不仁不义,他是不是也可以慢慢筹划自己的目的? 沈清玥是梦境中唯一的变数,那自己是不是可以通过沈清玥,去完成自己的计划? 想到这里,墨辞看向轻舟:“去帮帮她吧。” 轻舟点点头。 主子的確不能出现在那边,但是主子的人未必不能出现在沈姑娘身边。 老皇帝千算万算,还是没能算到这一点。 天气严寒,进京的人群之中有不少体弱年迈之人,严寒之下,已经有不少人都生病了。 有朝廷支持,百姓不至於易子而食。 但长此以往,只怕是会感染更多的人。 沈清玥看了一眼,响起之前自己救助杜责维母亲的时候回来的那些气运。 她上前给人把脉,被沈琛给拦下:“小妹,你要做什么?” “这么多人都生病了,若是不救治,只怕会感染越来越多的人,大哥,你忍心看这么多人都生病吗?” 沈琛沉默片刻:“可以请陛下派人过来,而非你主动出手。” 第25章 大哥心疼我 “可是宫內层层审批下来,要等很长时间,我们可以等,这些百姓等不得。”沈清玥握住沈琛的手,“我知道大哥是心疼我,也知道大哥不想给某些人可乘之机,可是我们这次来,就是要救助这些难民的。若是因为一个小小风寒,感染大部分人,那我们现在所做的种种,不都白费了吗?” “可是小妹你之前从未接触过……” “谁说我之前没有接触过?” 沈清玥朝著秦氏那边努努嘴。 “你看到娘亲最近的变化了吗?” 最近的变化……似乎眼神好使了。 但是这能说明什么? “大哥也看出娘亲最近眼睛好使了些吧?” 沈琛点点头,后知后觉地开口问道:“小妹做的?” “你回来的那天,不是也看到了么?一个肺痿,我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小小风寒更是不在话下,若是我需要大哥帮忙会说的。”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朝廷那边肯定要派人过来的,所以她现在也只是赚个名声罢了。 “那你多加小心,万事做得详细一点,切莫给人以空子。” 沈清玥点点头:“大哥放心。我已经让秋香准备好纸笔,她略识的几个字,可以帮我记录药方和人的姓名,无一错漏。” 沈琛点头,大大方方將自己的人推了出去:“只有秋香未必能够,我身边此人书写速度极快,正好能够帮你。” 沈清玥点点头:“多谢大哥。”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此次朝廷下来的官员也不少。 黎槿安为了得赏识,特地过来帮忙。 如同沈清玥所说,与难民同吃同住。 这几日也没回家,甚至也没有来找沈清玥,好像之前黎槿安所作所为,都像做梦一样。 沈哲南冷哼一声:“女儿的梦境果然是真的,黎槿安当真与难民同吃同住,不落后。” “这种居心叵测之人,怎么会放弃这等机会?” 既被人看到了,以后也能够被人记住,说不定还能得到谁的赏识。 秦氏替沈清玥不值:“当初你我的態度就应该强硬点,不应该让女儿同他往来,得了便宜还卖乖,后面退亲也是就不应该给他留有顏面!” 这不是把他们沈家一家当成傻子来戏耍吗? 沈哲南微微嘆气:“早知道能在此地碰见他就不让你来了。” “你不让我来,我怎么能够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亏得她当时还劝清玥,要不就再仔细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 秦氏不敢多说,只能赌气。 长公主得知此处有难民的消息,也从后宫中带了些御寒的衣物出来。 “本宫能做的不如你们做得多,这些能够御寒的衣物分发下去,也省得眾人都得了风寒。” “公主殿下仁慈。” 沈清玥往这边看了一眼,后面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但是长公主知道自己在这儿,想必这一次来也是为了看看黎槿安有没有跟自己说话,有没有同自己纠缠。 秋香在专心致志的记录,沈清玥在专心致志地给人看病。 这一次不等到这些病人有所好转,那紫色的气运之力越来越大。 看来只要自己多做好事,多做善事,依靠传承治病救人也能够收回气运之力。 这样自己也就不必与墨辞多有接触,以免再有什么其他的流言蜚语传出。 长公主入了帐篷派人把黎槿安给叫了过去。 “你倒是在这里过得挺滋润的,该不会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忘了吧?” “微臣不敢忘。” “我看你在这里做善事行善举得他人称讚,做得很是欢快,跟那个沈清玥所作所为倒是有些同频。怎么?是真的捨不得了吗?” 长公主自顾自地端起一杯茶来:“本宫可还想著,等你完成这件事情之后,便將你举荐给姜大人。” 姜大人虽然不如丞相,但是也能够与之分庭抗礼。 更是长公主的人,往后他往上爬得会更容易一些。 自己筹谋了许久的机会如今就在眼前,按理来说他应该高兴的。 可是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长公主吩咐之时,在下从不敢忘,只是如今事態非常,若她死了……” “沈清玥死了又能如何?如今京城正是乱的时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郎君,本公主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要是真的下不去手,本公主不介意代替你而为之。” 黎槿安深吸一口气,最终只能点点头:“这两天我已经想到了办法,会儘快著手处理的。” 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风风火火地离开。 轻舟耳力极好,送人过去的时候恰好就听到长公主和黎槿安之间的对话,他回去之后將此事告诉给墨辞,墨辞微微皱眉:“这两个人不是已经退婚了吗?长公主就算喜欢他,也不必再跟沈清玥为难了吧?” 既然退了婚约,那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长公主又何必这么纠结著要追杀沈清玥呢? “或许这其中生了什么变故?比如说黎槿安压根就不想退婚,但是两边夹击,长公主又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威逼利诱之下,选择退婚是个折中的法子。” 经过轻舟这么一提醒,墨辞点点头:“之前长公主突然在长乐殿晕倒,一行人几乎没有任何差错的,就寻到了丞相府,並且入了沈清玥所在的院子,找到了树底下所埋藏的东西,长公主的生辰八字可不好的,若非长公主愿意寻常人又怎么可能能拿得到?” 或许也不必长公主主动说出来,黎槿安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中介吗? 墨辞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要不要属下去提醒一下?” “不必。” 要是在同一个人身上跌倒两回,那他也就没有必要过多关注沈清玥了。 “看到沈清玥身边跟著的那两个了吗?就是在帮忙。” “长公主的计谋在那……” “没事的。” 他已经出过一次头了。 再出头,只怕会给她惹来麻烦。 墨辞抿唇。 她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发现的唯一一个变数,若是死了……还真是不划算,“给她送个书信去吧,让她注意下。” 第26章 出人命了 “好嘞!” 主子还是放心不下她! 这次赌约,他贏了! 看著沈清玥忙来忙去,有一部分人的確在沈清玥的帮助治疗下恢復健康,黎槿安有点不想实施和长公主约定好的计划。 沈清玥在这里帮上的忙比其他人大得多,现如今的確需要一些大夫过来,但是现在如果向陛下请命,再层层审批下来,至少得半个月。 还不如就让沈清玥在这里救助他人性命。 黎母看见长公主离开,赶忙走到黎槿安身边:“公主殿下过来了,应该是为了你和沈清玥之间的事吧?” 黎槿安点了点头。 “我早跟你说过,你和沈清玥之间隔著千万丈远,总归咱们是要跟一个达官贵人之家在一块儿的,那就应该老老实实的选择长公主而非沈清玥,现在好了,沈清玥把之前送给咱们的东西全都给要了回去,那些贵夫人们也都不愿意与我有所往来,但如果你成了駙马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往后你还是要在朝堂上慢慢往上爬的,没有助力是不行的。咱们家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好日子,大部分都是依靠长公主得到的。咱们要懂得知恩图报!” 听到这话,黎槿安只觉得心头髮闷,什么叫做知恩图报呢?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长公主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情爱,他也不知为何,就入了长公主的眼,母亲说得不错,黎家现在过得好,的確拜长公主所赐,可如果没有长公主呢? 他或许会跟沈清玥恩爱非常,丞相也並非那种好高騖远之人,他在朝堂之上仍旧可以平步青云,也仍旧可以达到现在的高度。 可现在呢,他被长公主所胁迫退了跟沈清玥之间的婚约,因为退婚之事,在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所有人都不待见他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一点都不好,之前对待沈清玥的种种,不过就是他所图谋的。 “好了,母亲,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休要再提。” “你这孩子怎么还说不听呢?我是你母亲,是盼著你过得好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黎槿安没有说话,转过身去继续忙著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都知道黎槿安是新科状元,如今新科状元与灾民同吃同住,此等行为引发了不少人关注。 夜晚来袭,沈清玥收拾好所有东西,才回到沈家,只听到噔的一声,门外走廊上的柱子上被什么人设了一只利箭进来,上面似乎还带著纸条。 秋香连忙把东西给取了下来,这几日小姐在外拋头露面,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若是因此惹上麻烦…… 见秋香犹豫,沈清玥也明白,只怕自己的母亲给秋香施加了不少压力。 “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母亲,母亲的眼疾才刚刚有所好转,若是劳心伤神,只怕又会恢復到从前模样。这纸条上的內容我与你看不就行了吗?” “可是小姐万一是有图谋不轨之人……” “若是真的有图谋不轨之人,想要对你家小姐我动手的话,今天来的就不是这个消息了。” 秋香点了点头,看著沈清玥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跡凤舞有力。 【小心长公主和黎槿安。】 “真是过分,小姐都已经跟黎槿安退婚了,黎槿安到底还要做什么?” 还有长公主为什么会跟黎槿安搅和在一起? “小姐……” “不用担心,长公主和黎槿安在私底下早就已经互生情愫,所以黎槿安才会与我退婚。” “可是这纸条上面为什么要小姐小心长公主和黎槿安呢?” “你还记得上一次陛下带著那群人浩浩荡荡来咱们府上找到的那个盒子吗?” 秋香並非愚蠢之人,仅仅这一句话的点拨,秋香已经反应过来。 “长公主和黎槿安之间的事情。此时此刻不能传出。若是传出去了,皇家顏面荡然无存。所以长公主也在寻求一个契机。”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这几日自己治病救人,长公主和黎槿安想要动什么手脚的话,也就只能在那些难民身上。 “你把我让你记录好的那些病者的信息都保存好,千万不能有失!” 秋香狠狠点头:“放心吧,小姐,那些东西都是小姐提前吩咐过的,奴婢都已经存放好了。” 沈清玥点了点头,又隨手拿出一包药包来:“这几天你跟在我身边也受累了,回去之后用这药包好好的泡一泡脚,缓解缓解。” “奴婢已经习惯了,不用这么好的东西,反倒是小姐,乃千金贵体,才应当好好保养。” “东西配出来就是给人用的,你在我身边我自然不能亏待你,你总得把身体养好了才能继续跟在我身边跟的时间长久,我可不想中途再换一批人。” 秋香眼中含泪,將那药包接下,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次日清晨,沈清玥才刚起身,就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她將秋香唤了进来:“外头怎么回事?” “小姐……”秋香轻咬下唇,眼中满是挣扎。 “有什么话直说即可。” 都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外头那些难民在门口齐聚,说是吃了小姐的药,人已经没了,现如今来相府门口是为了討要个说法。” 母亲的眼疾都能通过医道传承当中的药方给治疗好,一个小小风寒又並非疫病,又怎么可能会治死人? 沈清玥和秋香四目相对,都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张纸条来。 原来这就是那两个人的计划。 沈清玥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去了门口。 门口的灾民,几乎要把整个相府围得水泄不通。 “我们就要沈家小姐给我们一个说法,当初说得好听说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可是我家儿子吃了你们家小姐开的药之后,便口吐白沫,我本以为是正常现象,便没放在心上,可今天早晨我再去摸的时候浑身冰凉,已然没了气息!从昨天之后我儿子吃过的就只有你们家小姐开的药,如果说这药方里面没有別的东西,我是万万不信的。” 相府的人在门口舌战群雄:“我们家小姐冒著天寒地冻为你们治病,如今你们却倒打一耙,说药里面有其他东西,那我们小姐图的是什么?” 第27章 小心长公主和黎槿安 “谁知道你们家小姐图谋的到底是什么!或许有些事情是丞相大人不敢出面或者是其他人不敢出面,而京城已经没有那么多地方容纳我们这些难民了所以你们才出此下策!” “荒唐!我们家小姐付出了这么多的精力!你们!” 这些拙劣的伎俩放在旁人身上或许有用,可早在开始治病救人之前,大哥已经提醒过她,而她自己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不必爭吵。” “正主来了!沈清玥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居然出了问题,不去报关处理反而堆积在丞相家门口,若非有人故意挑动故意为之,沈清玥是怎么都不信的。 “你说你儿子是在我这里拿了药服用下之后,便口吐白沫,神志不清,次日清晨便撒手人寰。” “没错,我总不能拿著我儿子的性命白白与你开玩笑吧!” 沈清玥不想以太过邪恶之法猜测人心,可是这些人早已不是寻常者。 “自我头一天开始为大家诊治病情之时,我身边的小丫鬟便拿著纸笔同我一同记录各个患者的病情以及药方,所有信息我这儿都有。不仅仅是我这里,府衙那边同样也有一份作为备案,你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跟在沈清玥身边在后面写写画画的,她以为是在写药方……怎么会是在记录信息? 这一点也没人同她说过呀! “你……” “你该不会是想说我能记住你儿子的名字,並且也知道你儿子肯定有事,所以提早將你儿子的记录信息给抹除了吧?” “你都已经说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 妇女嘴里有些发虚。 眾人都能够听得出来。 而站在后面被沈清玥医治过却还完好无损的人见此情况开口说道:“沈姑娘在冰天雪地里为咱们大家医治,所求的,不过就是咱们大家身体健康,我这一路走来走南闯北见识的也不算少,有些地方原本只需要稍加控制,就能够让人免於灾祸,可是当地府衙却不管不顾,任由病情延续。原本只是一两个人感染风寒,最后变成大部分人都感染风寒,情况不受控制,以至於一个村落、一个县城,就此覆灭。如果沈姑娘当真不想,就咱们大可以不必管,如果当真有人想要除掉咱们这些难民,完全可以製造一场意外,不必让沈姑娘亲自下场。” 製造意外比治病救人写药方要简单得多。 听到这话之后,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 他们当时听到有人死了,下意识的反应也是跟药方有关係。 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却又觉得这个说法颇为荒谬。 那后面的人所说不假,製造意外比写药方简单得多。 何必要捨近求远呢? “而且自从这位妇人过来之后,沈姑娘就已经说了,从她开始给咱们治疗把所有人的信息一式两份,都已经登记在册,沈姑娘所要的,不过就是这个男子的姓名,可是这位做母亲的顾左右而言他,意图为难沈姑娘,搅弄我们在相府门口闹事,在场的也都有做母亲的,若是自己的孩子一命呜呼,会这么不急不慢地先过来找他人麻烦吗?” 还是有智慧的人在里面的。 沈清玥看了对方一眼,投去感激的目光。 余下的眾人也都被这句话给点醒。 是啊,倘若自己的家人遭此厄难,他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调查清楚,而非带著眾人过来先闹事。 就算大闹一场也没办法让孩子活过来。 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沈姑娘。 那妇人一看大势已去,当下隨口胡诌:“我儿子名字叫做周晨峰,沈姑娘可以查一查!” 长公主就在附近,一直听著旁人转述此事,听到沈清玥自从治病救人开始,便將所有人的信息登记在册並附上药方,便知道这一次自己和黎槿安的图谋又落空了。 “黎槿安呢?”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黎槿安就已经被带到长公主面前。 “郎君要本宫还如何信你?” “这次的事情本身就是个意外,沈清玥吃亏吃了多次,由此防备之心也並非不可。” “你说这么多意外加起来就不能称得上是巧合吗?”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原来你也知道!?”长公主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黎槿安,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没办法主动出手,本宫自己会出手!” “公主殿下,我已经跟沈清玥退婚了我与沈清玥再也没有任何关係,您又何必步步紧逼,非要置她於死地呢?” “本宫做事还需要向你解释吗?” 黎槿安哑口无言。 可是屡次这么对付沈清玥,沈清玥那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这一次那个妇人就有可能是沈清玥撕开他们这边一条口子的裂缝。 “想办法把那个人给解决了吧!没用的东西不配活在这世上!” 相府门口。 沈清玥立马命人將登记在册的所有本子都拿了过来。 在眾人面前一一翻找,並且还请人大声朗读。 简单翻查过一遍之后,並没有周晨峰的名字。 “肯定是你们有所遗漏!” “把人抓起来!我倒要看看我什么时候有所遗漏。” 此事明摆著处处透露著疑竇,即便沈清玥现在要动手拿人,也不会有人控诉沈清玥分毫。 那妇人还想要逃,被沈琛给拦了下来。 “还想要走?去官府那边好好地为自己辩解辩解吧!” 说完这话,沈琛带著人就往官府那边走去。 “今天是你早有防备,如果你没有防备的话,是不是就掉进他们的圈套里了?” 沈哲南满眼心疼。 他的女儿到底招惹什么人了?对方怎么就非得步步紧逼? “姑娘,你说实话,你与长公主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女儿与长公主之间没有任何过节。上次宫宴是女儿和长公主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那为何长公主非要置你於死地?” “父亲何必要为难小妹?小妹从来不是惹是生非之人,或许是长公主那边有错。” 第28章 陛下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沈琛丝毫不在意:“长公主与黎槿安並非第一次见面,就连父亲都说,见黎槿安去后宫已经不下五次,如此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小妹都说,是黎槿安设计谋害公主,又英雄救美,使得公主对其情根深种,如此一来,没有小妹的错!” “父亲若是觉得小妹治病救人实在风险太大,可让小妹主动前往皇宫。” 对啊! 把事情闹到齐武帝面前,齐武帝或许顾及皇家顏面而让长公主住手。 “清玥,走,爹带你入宫。” 正说著,苏公公带著人到了沈家。 “沈相可在?” “沈哲南在。” “陛下听闻大小姐治病救人,堪称表率,今特令沈清玥协领太医院眾太医一同诊治患者,给予沈清玥太医令特权,钦此!” 苏公公一脸笑意盈盈看向沈清玥和沈哲南,“沈相教导出来一位好女儿,陛下也特地给了赏赐。” 沈哲南诚惶诚恐地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只如今大雪封路,不少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此等赏赐,臣万不敢接,老臣力所能及之事不比年轻人,这些东西还是交还国库,请陛下费心,为难民购得帐篷以及被吧!” 苏公公点点头:“陛下还有一句话让老奴带给丞相。” 沈哲南头埋的低低的,老老实实听著苏公公的话语:“有沈相在,乃大齐百姓之福!” “是陛下引领臣等。” 苏公公笑笑:“这些话就不必多说了。” 大家心知肚明。 沈清玥突然开口:“苏公公,臣女……” “今日早晨在沈家门口发生的事情,陛下已经知道了,此番让奴才过来,除却宣旨之外更是要为沈大小姐解决此事。陛下知道沈大小姐绝不可能草菅人命,也知道沈大小姐所开的药方皆以食为根本,所以外头那个人必定是来陷害沈大小姐以及丞相的,陛下著令奴才將那带头闹事的妇人带入宫中审讯,必定要还沈大小姐一份清白。” 人若是被带走了,以宫中审讯犯人手段,一定能够问得出来。 但如果齐武帝知道此为长公主的计谋,是否还能秉公处理? “臣女斗胆询问一句,陛下会秉公处理吗?”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清玥!” 沈哲南脸色陡然一黑。 苏公公又哪里会看不出来? 只怕这位沈大小姐对於幕后主使早已心中有数。 陛下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计谋是谁出的,所以才派他前来。 “陛下派奴才前来询问此事,那是眾所周知的,一定会给沈大小姐一个满意的答覆。” 正面回应陛下是不会给了,这种模稜两可的答案还是会给一些的。 长公主乃是陛下的姑姑,前些年又代替陛下去敌国做了质子,想让陛下此时对长公主动手,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不过,哪怕是最近短时间內限制长公主的自由,对於她而言也算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了。 “清玥谢过陛下!” 人被带走,沈琛略有疑惑:“小妹为何……” 说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陛下寻过来,就说明他已经知道幕后主使大概是谁了!?” 沈哲南起身:“陛下聪慧得很,否则也不会登上帝位。只怕他一直都知道。你以为当初黎槿安拒不退婚,陛下为何突然出手?” 沈清玥也才反应过来:“所以不是父亲您答应了什么,而是长公主去向陛下施压?陛下自知在长公主身上他理亏,若他出手处置长公主,一来皇家顏面荡然无存,二来他会被天下人唾弃。” “不错,陛下不可能自己承受这些,他只能顺著长公主的意思来,长公主喜欢黎槿安,那就成全,正好也算是拿捏了长公主。” 黎槿安在朝为官一日,长公主就要收敛一些,否则黎槿安受苦,长公主自身也会受其牵连。只要长公主听话,黎槿安虽不会步步高升,却也不会被齐武帝针对。 同僚针对乃常事,若被陛下针对,那想要继续往上爬可不好了。 “杜泽维那边,父亲可安排好了?” 沈哲南点头,扭头看向沈清玥:“別说,这个后生当真厉害,我不过將他放到户部小官位置上,他居然顺藤摸瓜,还摸到了一个大瓜,不过眼下户部那边少人,他就算摸到了这个瓜,也未必能够继续往下调查。此人可担当大任。” 当初黎槿安之所以能够爬得更高,就是因为有这种人存在。 黎槿安曾经不敢做的事情,他们都敢做,他们也不在乎是否会得罪官宦之家。 因为都是在底层爬上来的,所以对於底层百姓的生活格外关注。 那些所谓达官贵族想要通过收买他们来解决事情,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有这样一个人在父亲或者大哥身边做事,一定能够事半功倍。 “杜公子愿意做这样的事情才是难得。” 沈哲南也轻轻点头,顺著沈清玥的话继续往下说:“寻常人都希望能够通过巴结这些所谓达官贵族。来实现自己的目標,他们倒是无所畏惧。” 这种人最难能可贵之处就是不畏强权。 沈琛突然也反应过来,小妹现在所走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在为他和父亲考虑。 杜泽维这样的人都能够提前想到。 “小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著我和父亲?” 出了庭院以后,沈琛开口询问,沈清玥回答道:“我能有什么事情隱瞒的?” “我和母亲曾经聊过,自从上一次你回来之后,整个人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你和黎槿安之间的事情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你最近的表现来看,应当不是什么好事……本来黎槿安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能够与他断了联繫是最好不过的。可是我不想你在这些事情当中迷失了自我,我希望你能够与从前一样,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快乐的小姑娘。不要去为了这些事情劳心伤神,就像杜泽维这样的事情。” “可是负重前行的事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可那些人不应该……” 第29章 本宫没错! “你和父亲都可以做的,我为什么做不了?” 沈清玥伸出手来握住沈琛的手:“我知道大哥是为了担心我,但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去做。” 有些人身在迷局而不知道真正的方向应该去往何处。 就像父亲和大哥,纵然知道朝堂之上早已混乱如斯,却也不知从何才能改革。 杜泽维这样的人是最为合適不过的。 她不知道她这一次重生获得的时间能有多久,但是自从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后续所发生的事情与上辈子记忆当中所发生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所以在后续发生事情之前,她要把她能想到的全都安排好。 “其实你完全可以告诉我,让我去做。” “那大哥保证会不问我缘由吗?” 有些缘由说出来眾人可以信服,有些缘由说出来眾人压根就不信,兴许还会把自己当成疯子。 到那个时候行动备受掣肘,还不如一如从前这样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 “可是……” “没有,可是杜公子现在为我们所用,哪怕是为你所用也好,为父亲所用也罢,至少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而不是黎槿安那边。黎槿安和长公主就算再怎么聪明,眼下不也没有发现我从中作梗吗?” “况且就算是发现了又能如何?陛下现在也已经关注到长公主和黎槿安的所作所为。长公主接下来的行动必定会受到约束,到那个时候大哥就不需要再担心我的安危了。” 长公主和黎槿安当真步步紧逼,明明小妹都已经和黎槿安退了婚了,为何还要如此对待小妹? 沈琛嘆了口气,“那你一切小心,要是有什么事情自己没办法解决的,务必要告诉我和父亲,多一个人多一条路。” 沈清玥点点头。 皇宫內。 齐武帝看著长公主满脸阴鬱。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除了那个权利不能归还於你,其他你在宫內做任何事情之时,朕可有亏待过你?” “本宫想要做的,不过就是要把黎槿安圈在本宫身边而已,这有什么错?”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此时对沈清玥动手,沈清玥现在在那群灾民的心目当中算是神人。” “可是与本宫有什么关係呢?”长公主一脸无所谓,“大雪封途並非本宫所做,那些灾民之所以成为灾民也是因为天降灾祸与本宫並无关係,沈清玥之所以能够在那些难民当中如此出彩,完全是因为陛下你的失误,倘若陛下在沈清玥想到之前就想到,把御医院当中的御医全都给派出去,事情自然不会落得如今下场。” 真是强词夺理! 他日理万机,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如何能够想得如此周全? 再加上后宫当中也有诸多妃嬪,以及达官贵人之子女,他如何能够当真放任那些御医出去为灾民医治? 后宫当中的人就不用管了吗? 可这些……齐武帝没办法同长公主说。 “从今日起你就待在你的宫內,不允许到处行走!就连黎槿安你也不能常见。” “你真以为我那么喜欢黎槿安吗?我不过就是不想看见他和沈清玥之间有什么牵扯。” “如果你再对丞相之女动手,就別怪朕对你不客气。” 长公主轻轻笑了两声,转身便直接离开了。 苏公公在旁边询问:“那那名女子……” “此事传出去有损皇家顏面,悄悄处理了吧。” “那沈家那边又该如何答覆?” “大牢里那么多死刑犯,隨便挑一个过去堵了沈家的嘴即可。” “奴才明白。” 齐武帝让苏公公给沈家一个答覆,並且昭告天下,此事人尽皆知,有一些妄图对沈清玥动手的人也只能打消心头念头。 黄娇娇內心愤愤不平:“就这样的人,还能够让陛下为她出头呢。” 慕清泠冷哼一声:“要不是沈清玥在这里帮忙看诊,只怕现在这里生病的人就不仅仅是那些了,而你在此处帮忙也有被感染的风险。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也是少见。”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屡屡偏袒沈清玥?” “什么叫偏袒?我不过说句公道话。” “沈清玥自私自利,携恩图报让状元郎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她最后又一脚把人给踹开,这样的人……” “你知道事情真正的原委吗?你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吗?你知道事情的细节究竟是什么吗?” 这一系列的问题拋出来,让黄娇娇顿时哑口无言。 “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清楚各种细节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沈清玥评头论足?兴许是那状元郎当真做了什么让沈清玥生气的事情呢?” 状元郎表面上人如春风一般温润如玉,翩翩君子,但实际上此人到底是什么品性眾人皆不得知,黄娇娇不过被他外貌所迷惑,便信口雌黄,这样的人就应该送到女学里面好好学一学。 “没有事情的时候不必沉迷於你那所谓的画技,不如多读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和顏如玉。这两句话你又不是没听过,自己的经验不足,经歷不行,读书也能让人长智慧。” “你!” “我不过是用你对待人家沈清玥的方法对了你一下你就这么接受不了,那你可曾想过人家沈清玥无缘无故被你这么针对,心中又是什么感受?” 懒得跟没脑子的人说话,慕清泠转身去了沈清玥那边。 她原本就是想要过来帮助沈清玥的,只不过自己对医术不了解,也不清楚,万一过去只怕是会给沈清玥添乱,索性就在这里帮忙施粥。 可围在黎槿安身边的人又有哪个是清醒的? 都觉得沈清玥是错的。 想到这里,慕清泠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黎槿安从一旁过来看到黄娇娇脸上的情绪时,隨口问了一嘴:“你这是怎么了?慕姑娘呢?” 黄娇娇心头一阵感激:“多谢公子关心,我没什么事情,至於你口中所说的慕姑娘,应该是去找沈清玥了。” 听到沈清玥这三个字,黎槿安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黎公子何必如此?那沈清玥根本就是个挟恩图报之人,与之彻底断了关係,是最正確的做法。” 第30章 他的心不在这里 有些事情旁人不知,但此刻被黄娇娇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黎槿安脸上有些掛不住。 沈清玥不是她口中所说的那样,可是为了长公主,他却不能不那么承认。 “此处天寒地冻,黄姑娘若是受不了可以告假休息。” 以为黎槿安是在关心自己,黄娇娇立马开口:“那些姑娘们都在忙碌,她们可以我也可以的!” 黎槿安的心思本就不在这里,听到黄娇娇这么说,也没再继续劝解,找了藉口便溜之大吉。 等人走了以后,黄娇娇的目光还是没能从他身上收回来。 慕清泠本想去找沈清玥,可大老远就看到墨辞在附近溜达。 在沈清玥险些打翻那个桶的时候,墨辞赶忙上前把那个桶给扶住。 两个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怎么配。 可是一想到墨辞的身份,慕清泠又觉得沈清玥跟墨辞走得很近,並非好事。 “王爷光明正大地出来帮忙,就不怕被陛下看到吗?” “本王对於他而言不是都已经没有威胁了吗?本王现在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帮忙,倘若连这点事情陛下都不愿意,那陛下从前所作所为可就功亏一簣了。” “王爷体內应当是有毒素吧?” 沈清玥回去思前想后总算是想明白墨辞为何会找上她。 医道传承极为隱秘,就连秋香都不得而知。墨辞未必能够知道。 而墨辞之所以找上自己,或许是因为自己当日给这些灾民把脉诊断之时被他看见了。 再加上从前墨辞所说的那些话,沈清玥几乎就能够猜测得出来,墨辞体內是有毒素。 “皇室之內的爭斗,我这样落魄处於下风之人身中奇毒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可是王爷不是说,您对於陛下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吗?” 墨辞一噎,“年关將至,百姓遭此厄难,本王……” “今夜会发生一件事情,王爷可以调动巡防营或者是军营当中的物资前来帮忙若是一举能够成功,王爷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便可重新树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爷自己心中不是很清楚吗?” 墨辞紧抿嘴唇。 有些事儿他从来都没有跟沈清玥说过,但是沈清玥竟然真的能够提前预料到。 尤其是这个物资的事情。 这个物资原本是通过杜泽维做出来的。 他这两天梦见杜泽维之后便开始打听此人,这才发现沈清玥早就已经招揽他为自己所用,並且已经把人安排到了户部,给了他一个格外重的任务——调查库银走向。 这个时候安排这样重的任务最为精妙的点就在於,朝堂之上大部分官员的重心都被大雪封途给吸引,就连陛下的重心都不得不在这些难民身上,对於谁调查库银走向他们短时间內无法察觉。 而且,今天早晨,相府门口又出了那样的事情,陛下派了亲信苏公公前来,又高调地替沈清玥撑腰,短时间內真正的幕后主使应该不会去动手,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沈清玥所吸引,也就没办法去查看其他的小官去什么地方了,等到对方察觉之后,只怕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过他做梦,也只能梦到最近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儿,至於这件事情的完整还是靠时间影响,一整件事情他需要窥得全部,付出的时间可不在少数。 “陛下若是在这个时候趁机发难,那么眾人都会以为陛下乃是小肚鸡肠之君,不管陛下是否会责难你,都不会影响你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这倒是真的。 “你这么聪明,当时怎么就偏偏信了黎槿安的甜言蜜语?” 沈清玥只觉得一阵尷尬,“这就是王爷激励自己合作伙伴用的激將法吗?” 这句话过后,墨辞想要为自己的话语找补,又听见沈清玥平平淡淡的声音:“倒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这个时候眼瞎,被一些有心之人利用哄骗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回反倒是让墨辞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过也好,小丫头能如此敞开心扉,能如此光明地想也挺好的。 至少他不用再想办法去哄她开心。 “你说得对,我找你合作也是想要通过你去解了我体內所中的毒。” “只可惜王爷的算盘似乎要落空了,我只会治疗简单的病,例如风寒。” “上次姑娘深夜外出前往医馆,应当是为了沈夫人去拿药吧?只不过被在下耽误了一段时间,医馆关门,导致姑娘只能次日前往,姑娘所拿的药本王用了一些手段得到,才发现都是治疗眼疾的。” 墨辞毫不避讳,“秦氏最近的眼神似乎已经恢復了些许,你说本王要不要相信姑娘说的算盘落空这话?” 沈清玥猛地抬起头来,眼神犀利如刀,恨不得將墨辞射穿当场。 “姑娘不必如此看我,你我不都是为了这些百姓著想吗?” 说完这话之后,墨辞便直接离开了,离开之前还让人送了一碗薑汤过来。 看到人走之后,慕清泠这才靠近了过来:“有些人就应该保持些距离。”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倒是没感觉到慕清泠有什么敌意,但因为长公主和黎槿安之间的事情,让她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我是说瑞王乃是皇室中人,而且他之前有风光无限,几乎能够跟现在的陛下相抗衡,这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如今他虽然势微,但却不能够不保证他有別的心思,你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泥潭当中脱身而出,可千万別再进入下一个虎穴。” “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我只不过是看不惯那些人仗势欺人罢了,你也不必这么感激地看我,换做是別人,我也一样会帮。” 慕家是古武世家,对陛下忠心耿耿,但也並非格外忠心,而是忠心於明君。 齐武帝现在的確是个明君,可是后来为了能够得到长生而求仙问道,整个人最后都已经神志不清,为了寻找丹药耗费不少人力物力,到最后都险些荒废朝政,因此得到慕家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