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死你害的,尸骨无存王爷疯什么》 第1章 凌晏泽,我不嫁了! 卯月的天,亮得极早。 镇国將军府內,整夜未眠的姜綰歌,此刻却无半分睡意。 她坐在梳妆檯前,指尖轻轻摩挲著嫁衣上精致的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等这一天,等凌晏泽兑现承诺,等了足足三年。 丫鬟秋茗早早地候在一旁,见自家小姐起身,手脚麻利地开始为小姐梳妆打扮。 看著镜中娇美的姜綰歌,秋茗到底没忍住,哽咽道:“奴婢昨日隨夫人去庙里上香,路上听到好些百姓议论,咱將军府威望高,这些年南征北战,军功显赫,那是保家卫国的大功臣,连带著咱们这些下人出去,旁人都高看一眼。” 秋茗抹了抹眼泪,又说道:“小姐嫁到摄政王府,可得照顾好自己。咱镇国將军府金尊玉贵的掌上明珠,可不能在外头受了苦。” 秋茗这丫头跟了自己五年,性子依旧那般刚烈,总是想著帮她出头,见不得她受丁点委屈。 许是怕她看见眼泪又捨不得爹娘和兄长,秋茗找了个由头匆匆躲了出去。 “小姐,看时辰,王爷的迎亲队伍也该来了,奴婢去看看到哪了?” 姜綰歌对著镜子,端详妆容,又染了一遍口脂,心中却难掩紧张。 今日成了婚,系统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东西是一年前突然出现的,连带著一段不属於她的记忆,硬生生挤进她的脑海。 按照系统的提示,以及脑海中那些杂乱的记忆,她每完成一次任务,就会得到相应的奖励。 而每一次的奖励,似乎都能精准地戳中她內心深处的渴望,让她称心如意。 这让她慢慢接受了系统的存在,甚至逐渐有了信任和依赖。 [本次任务:攻略凌晏泽;当前进度:80%;任务成功可获得一次修改人物记忆的机会。]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冰冷而机械。 可在她看来,这次任务的奖励无异於天上掉馅饼。 就算没有系统任务,她也会和凌晏泽成婚,这是她的心愿。 想得到奖励,也不过是为了让凌晏泽彻底忘了苏瑶。 若不是完成上个任务,意外获得了一次读心术的神奇能力。 她怕是永远都不会知晓,凌晏泽的心里竟一直装著一个名叫苏瑶的救命恩人,藏在心里整整五年。 而凌晏泽与她相处的三年,不过是把她误认成救过他性命的苏瑶。 可把信物认错人的是凌晏泽,她又做错了什么? 身为金尊玉贵的將门嫡女,她向来是受尽万般荣宠,凡事有求必应。 第一次对一个人全心全意付出真心,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份纯粹平等的爱意。 她又怎能容忍凌晏泽把她当成苏瑶的替身。 震惊、愤怒、委屈如潮水般將她淹没,可一想到三年相伴,又心存侥倖,盼著成婚能让凌晏泽彻底放下过去。 所以当系统提出可以修改人物记忆的任务时,她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接受。 只要抹去凌晏泽对苏瑶的记忆,凌晏泽便不会再调查一年前苏瑶发生的那场意外,更不会为了苏瑶离开她。 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凌晏泽而已。 是她一步步把那个年幼丧母,受尽折辱的皇室弃子拉出深渊,助他爬上高位,成了如今万人敬仰的摄政王。 站在凌晏泽身边的人,理应是她,绝不该是苏瑶。 好在他曾许诺的十里红妆,今日终於能实现了。 窗外的阳光更亮了些,看时辰,接亲的队伍也该来了! 她一身凤冠霞帔,端坐於镜前,眼神不时地飘向门口。 秋茗去了这么久,怎的还不见回来? 正满心疑惑时,屋外骤然响起一阵嘈杂响动。 “小姐,不好了!”秋茗惊慌失措地衝进来,“摄政王他……他带兵来的!” 大婚之日怎会带兵前来? 姜綰歌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瞬间愣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不……不可能!”她猛地站起身,踉蹌著冲向门口,颤抖著双手,缓缓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门外,阳光刺眼,可她却觉周身如坠冰窖。 凌晏泽身著银甲,他身后的士兵们个个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她愣在原地,眼神空洞,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目光与凌晏泽相撞的那一刻,她试图能从凌晏泽的眼中寻找到答案。 但看到的只有冷漠和疏离,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 她望著那张冷酷的面孔,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府外的街道上,原本热闹的人群早已被驱散,只剩下一片死寂。风声呼啸而过,吹得院中高掛的红绸猎猎作响。 她一步步走近凌晏泽,脑海中不断闪过两人曾经的往昔,脚步愈发沉重。 可心里又带著一丝期待,盼著他能给一个答案,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要他说了,她就会相信。 “敢问王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她的声音几乎崩溃,却强撑著让自己保持理智。 眼前的男子缓缓抬眸,那冰冷的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向她的心臟,“那请问姜大小姐,一年前被你姜家打断腿的舞姬,她又做错了什么?” 他眉头紧锁,眼神虽冷漠却有不易察觉的闪躲,不敢直视姜綰歌满是泪的双眼,可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三年,姜綰歌的一顰一笑、悉心照料,怎能轻易抹去?她助他走出困境,登上高位,那些共患难的日子里,他对她並非没有一丝心动。 可苏瑶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一切。 三日前,苏瑶满身是伤地爬到摄政王府门口,声泪俱下地控诉姜綰歌是冒领她恩情的假货,还拿出了当年救他时的信物白竹玉坠,確凿无疑地证明自己才是当年救下他的人。 看著苏瑶拿出信物,他心中震惊之余,第一反应却是看向调查此事的时澜,眼神中带著求证,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 可时澜却微微点头,默认了苏瑶所言。过往与姜綰歌的甜蜜回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闪现,可苏瑶的哭诉又声声刺耳。 接下来的三天,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吃不喝。为解心中疑虑,多次派人调查此事,又费力找到当年的目击者,可证据大多指向姜綰歌。 难道真是姜綰歌冒领了恩情,还为了掩瞒此事,派人打断了苏瑶的双腿將她藏於城外? 第2章 还要拜堂? 想到这,他眼中的怒意再次燃起。 姜綰歌身形一晃,满心悲凉,凌晏泽口中被打断腿的舞姬,是苏瑶! 凌晏泽还是查到了当年的事。 明明只差一步,凌晏泽就能忘了苏瑶,可终究还是晚了。 所以他大婚之日带兵查抄镇国將军府,便是为了给苏瑶报仇? 她原以为,这些年凌晏泽虽然冷漠成性,有仇必报,但总归对她是特殊的。 却没成想为了苏瑶,他竟丝毫不顾及三年的情谊,如此狠心决绝。 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她绝望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三年全心全意的付出,怎么就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难道从一开始,她就看错了凌晏泽? 恍惚间,只听到凌晏泽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动手!若有反抗,杀无赦!” 他身后的士兵得令,如恶狼一般迅速衝进府內。 姜綰歌瞬间瞪大了双眼,“凌晏泽,有什么你冲我来,別伤害我的家人!”她歇斯底里地喊道,不顾一切地想要衝上前去制止。 脚步踉蹌慌乱,凤冠上的珠翠剧烈摇晃,发出凌乱的声响。 凌晏泽见状,猛地拔出佩剑,指向姜綰歌,示意属下將她抓住。 几个士兵立刻围了上来,姜綰歌拼命挣扎著,“放开我!凌晏泽,你不能这么对我!” 可安坐於马背的凌晏泽眼神冷漠如冰,没有半分动容。 一名五大三粗的下属,见姜綰歌挣扎不休,猛地擒住她的胳膊,將她狠狠往前一拽,另一只手掏出匕首,抵在她纤细的脖颈处,恶狠狠地吼道:“再敢乱动,当心你的小命!” 姜綰歌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刺痛,一时间不敢妄动,只能泪流满面地望著凌晏泽,眼中满是哀求。 凌晏泽闻声看去,只见姜綰歌脖颈处已经渗出血跡,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怒目圆睁,猛地一勒韁绳,厉声喝道:“混帐东西,谁许你动她的!” 说罢,手中佩剑一挥,那下属只觉手腕一麻,匕首“哐当”落地。 下属嚇得扑通一声跪地,头也不敢抬,嘴里哆哆嗦嗦地求饶:“王爷恕罪,小的知错了……” 凌晏泽眼神中的怒火未消,紧盯著那下属,“没有本王的命令也敢动手,你这是活腻了!” 姜綰歌眼中燃起一丝微光,嘴唇囁嚅想说什么,却又哽咽著无法出声。 她趁机挣脱士兵的束缚,迈开腿之际,却听到了凌晏泽的警告,“姜小姐可考虑清楚了,若是反抗,便是杀无赦!” 姜綰歌呼吸一滯,愣怔在原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把大將军和夫人带出来!”凌晏泽冷声下令。 姜綰歌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凌晏泽的衣角,“凌晏泽,我求求你,放过姜家好不好,我不嫁了,我不嫁了!我只要爹娘好好的。” 她一遍遍哭喊著,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凌晏泽,我求求你,放过我的爹娘!” 听到姜綰歌的哭喊,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眉头紧皱。 近日来,密探频繁来报,皇上对姜家的猜忌愈发强烈。时间紧迫,由不得他细细谋划,他若不先下手为强,只怕皇上一出手姜家便没了转圜的余地。 他唯有如此行事,姜府上百口人才有活命的机会。 仅仅一瞬,那一丝情绪的波动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决绝的冷酷。 他微微侧过脸,避开姜綰歌那满是泪水与绝望的目光,喉结滚动了几下,双唇紧闭,依旧一言不发。 凌晏泽居高临下地看著跪在脚下的姜綰歌,冷哼一声,用力甩开姜綰歌紧拽著他衣角的双手,声音低沉而压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这是姜家应得的!” 姜綰歌的双手无力地垂落,掌心还残留著凌晏泽衣角的质感,此刻却似被那冰冷的触感灼伤。 她瞪大双眼,直直地望著凌晏泽,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那曾经在心底旖旎的爱意,在这一刻碎成粉末。 “应得的?”她喃喃自语,声音透著无尽的悲凉与自嘲,泪水糊了满脸,“三年啊,我竟不知,在你心中我姜家是如此罪大恶极……” 她缓缓起身,身形摇摇欲坠,却倔强地挺直脊樑,目光一一扫过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最后定格在凌晏泽脸上,眼神里的哀伤褪去,只剩一片荒芜。 不多时,她眼看著爹娘被士兵粗暴地拖拽了出来。 “爹!娘!”她奋力挣扎著,用尽全力挣脱士兵的束缚,扑向自己的爹娘。 她头上的凤冠早已歪斜,珠翠散落一地,模样狼狈至极。 “女儿不孝,连累了你们!”她的声音满是绝望和自责。 姜大將军看著女儿,大声吼道:“綰歌,莫要向这贼人求情!” 凌晏泽的脸色更加阴沉,抬手一挥,“带走,严加看守!” “不要!”姜綰歌眼看著士兵押著爹娘往外走去,忙不迭跑上前,却没站稳身子,重重摔在了地上,疼得站不起身。 凌晏泽眼眸微微一颤,转过身不再看姜綰歌。 “继续搜,一个也不许放过!”他再次下令,声音依旧冷酷无情。 姜綰歌身体剧烈地抽搐著,眼神逐渐变得呆滯,“我姜家满门忠烈,竟落得如此下场!” 望著爹娘被带走的背影,她心如刀绞,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姜綰歌在摄政王府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费力地睁开双眼,视线还有些模糊,浑身无力。 待看清身上依旧穿著那身鲜红的嫁衣,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而绝望。 “姜姑娘,您终於醒了!快些起来,王爷还在殿內等著您拜堂呢。”丫鬟催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綰歌仿若未闻,只是呆呆地望著床顶,泪水不受控制地再次涌出,划过她苍白的脸颊。 “小姐,莫要再耽搁了。”丫鬟伸手想要扶起她。 姜綰歌猛地挥开丫鬟的手,声音沙哑而悽厉:“拜堂?他如此对我姜家,我还如何与他拜堂!” 她挣扎著坐起身,嫁衣的裙摆凌乱地散在床边。 凌晏泽却在此时走了进来,神色冷峻,目光如剑般刺向姜綰歌。 她身子一颤,眼中的愤恨瞬间又多了几分。 凌晏泽眼中闪过一丝阴鷙,冷冷地说道:“姜綰歌,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 她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著他,嘴唇颤抖著说:“凌晏泽,你到底要怎样?” 第3章 不愿为妾,便为奴 凌晏泽冷笑一声,靠近姜綰歌,压低声音,“本王要你,乖乖和我拜堂成亲。” 娶镇国將军府落魄的千金,是三年相伴的情分,也是为了减轻皇上对姜家的猜忌。 而带兵查抄姜府,是为了坐实自己冷麵煞神的名声,稳固自己的地位,藉此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政敌。 姜綰歌呼吸一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 “凌晏泽,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卑鄙小人!我姜綰歌就算死,也绝不可能嫁给你!”她声嘶力竭地吼道,声音已然嘶哑。 凌晏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姜綰歌,你別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不嫁,你爹娘的性命可就难保了。”他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姜綰歌身子一僵,愤怒瞬间被恐惧和无助取代。 她的嘴唇哆嗦著,却说不出话来。 凌晏泽能在大婚之日带兵查抄镇国將军府,只怕真会对她的爹娘下手。 如今她身处摄政王府,周围都是凌晏泽的人,已是孤立无援。 为了保住爹娘的性命,她別无选择。 只盼还未回京的兄长能躲避凌晏泽的追捕,儘早设法救出爹娘。 她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咬牙妥协:“好,我嫁……”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短短几个字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姜綰歌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向凌晏泽。她缓缓站起身,眼神游离,脚步虚浮,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嫁衣的裙摆重重拖在地上,坠得她喘不过气。 丫鬟搀扶著姜綰歌,一步步朝著大殿走去。 踏入大殿的那一刻,姜綰歌猛地回过神来。 看著那简陋的婚礼布置,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颤抖著声音问道,目光转向凌晏泽,满是不可置信。 凌晏泽双手抱胸,一脸冷漠地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怎么?姜大小姐看不出来吗?这是妾室的规格。”他的声音冰冷刺骨。 当年冒领恩情之事,他已调查多日,虽真相未全明,但姜綰歌牵扯其中確凿无疑,他对姜綰歌又怎么可能毫无芥蒂? 况且如今朝堂之上,皇上对他与姜家的一举一动紧盯不放,此刻娶姜綰歌为正妃,无疑是在龙顏大怒的边缘疯狂试探。 他不能用姜家上百口性命冒险,更不能因一己私情,將多年筹谋毁於一旦,让自己和麾下追隨之人陷入险境。 姜綰歌听到“妾室”二字,如遭雷击,身形晃了几晃,险些跌倒。 她瞪大双眼,死死地盯著凌晏泽,眼中的不可置信瞬间化为滔天怒火:“凌晏泽,你怎能如此羞辱我!我姜家虽遭变故,可我也是堂堂镇国將军府千金,你竟要我为妾?”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强行憋了回去,此刻的她,满心悲愤,只想与眼前这负心人爭个明白。 凌晏泽冷哼一声,向前一步,逼近姜綰歌。 “从一开始,本王就只打算娶你为妾,你不会还傻傻地以为,能成为摄政王妃吧?”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姜綰歌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有力,“我堂堂镇国將军府嫡女,绝不可能委身为妾!”她怒视著凌晏泽。 凌晏泽的脸色瞬间阴沉,双目圆睁,“姜綰歌,你对苏瑶做出那般恶毒之事,你怎么还敢妄想能成为摄政王妃?”他的声音凉薄无情,直直地刺向姜綰歌。 姜綰歌身子猛地一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片惨白。 苏瑶的意外確实有兄长的过失,但她也是后来才得知,与她有何干係? “苏瑶断腿,与我无关。”她语气坚定,眼神中却是无力和委屈。 凌晏泽冷笑一声,“证据確凿,你以为本王会信你的狡辩?”他再次逼近姜綰歌。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话时,心底那丝酸涩与愧疚正悄然蔓延。 姜綰歌嘴唇哆嗦著,“凌晏泽,你我相伴三载,你怎能如此冤枉我!”她的声音带著绝望的哭腔。 相伴三载?凌晏泽心中只觉可笑,如今证据都指向姜綰歌,若苏瑶才是那救了自己的恩人,那他便是被姜綰歌用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信物,傻傻骗了三年。 他的眼神愈发冰冷,心中怒意横生,竟脱口而出道:“本王给过你机会的,既然不愿为妾,那便为奴!” 闻言,她的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隨后那残留的光亮也一点点熄灭。 她抬起头,死死盯著凌晏泽,“为妾?我姜綰歌寧可为奴,也绝不做你的妾室!”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吼出。 身为镇国將军府的嫡女,她绝不可能委身为妾。 可她也是爹娘的女儿,只要能救出爹娘,为奴又如何? 总有一天,她要让凌晏泽把欠她姜家的都还回来。 凌晏泽脸色铁青,怒不可遏地吼道:“好啊!姜大小姐有骨气,想当奴婢是吧!本王成全你。” “时澜!”他大声喝道。 一旁的下属时澜赶忙上前,跪地听命,“王爷!” “把她给本王扔到下房,今日起,她便是府上的奴婢!” 时澜微微一怔,抬头看了一眼姜綰歌,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低下头,应声道:“是,王爷。” 凌晏泽怒视著姜綰歌,咬牙切齿道:“本王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姜綰歌目光凶狠,“凌晏泽,你要是敢伤了我爹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被时澜一路带到下房,思虑良久,还是开口询问,“时澜,你实话告诉我,大婚之日王爷为何会突然带兵查抄镇国將军府,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澜有些犹豫,却还是为难地开了口,“姜姑娘,这三年你和王爷的感情属下有目共睹,实在感到惋惜,属下唯一知道的,是大婚前一日,王爷见了苏小姐。” 又是苏瑶! 那晚苏瑶到底和凌晏泽说了什么? 为何凌晏泽会突然性情大变,甚至还牵连到整个镇国將军府? 第4章 再无安寧之日 姜綰歌呆坐在下房那散发著霉味的角落里,眼神空洞无神。 如今的她孤立无援,想要救出爹娘,似乎唯有藉助那神秘的系统。 姜綰歌在心中急切地唤出系统。然而,系统那冰冷机械的声音响起时,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本次任务:攻略凌晏泽;当前进度: 60%,必须完成当前任务,才可解锁新任务和新奖励。】 姜綰歌顿感荒谬,眼下至亲身陷囹圄,哪有心思攻略他人? 可细细想来,凌晏泽手握大权,若能改变他的心意,或许是救出爹娘的唯一转机。 可想在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手中救出爹娘,又谈何容易? “嘎吱”一声,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管事姑姑扭著肥胖的身躯走了进来,身后跟著几个丫鬟。 管事姑姑平日里最是会察言观色,深知上头那位对这姜綰歌態度复杂,虽说没明言如何对待,可她揣摩著,让这落魄千金吃吃苦头,总归是不会错的,日后真要追究起来,就推说是下房的规矩。 管事姑姑斜著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镇国將军府的大小姐嘛,如今怎么落魄成这副鬼样子了?” 姜綰歌眼帘轻抬,目光如霜扫过,並未搭话。 旁边一个丫鬟瞧出姑姑心思,立马跳出来,恶狠狠推了姜綰歌一把,尖声叫嚷:“姑姑跟你说话呢,聋了不成?” 姜綰歌的身子晃了晃,心中的怒火开始升腾,但还是强忍著。 管事姑姑见她不吭声,冷笑一声,愈发囂张起来,“哼,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来了这,就得乖乖听我的!” 另一丫鬟也跟著起鬨,嗤笑道:“什么大小姐,她爹娘都沦为阶下囚了,还摆什么谱儿!” 姜綰歌怒火难压,猛地站起身,怒目而视,“我就算落魄,也轮不到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东西来肆意羞辱!” 管事姑姑被她的气势嚇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你还敢嘴硬!”说著,扬起手就要朝姜綰歌的脸上打去。 姜綰歌侧身躲开,顺势推了管事姑姑一把。管事姑姑一个踉蹌,差点摔倒。 “反了反了!”管事姑姑恼羞成怒,“给我教训教训她!” 几个丫鬟一拥而上,姜綰歌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她迅速出手,抓住一个丫鬟的胳膊,用力一甩,那丫鬟摔倒在地。 其他丫鬟见状,有些胆怯,但在管事姑姑的催促下,又硬著头皮冲了上去。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姜綰歌渐渐体力不支。 管事姑姑见状,得意大笑:“看你还能逞强到几时!今日权当给你个教训,往后可没这么轻易饶过你。” 姜綰歌被那几个丫鬟死死地按住,她的髮丝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管事姑姑叉著腰,恶狠狠地说道:“去,把那堆脏衣物给我洗乾净,今天洗不完,別想吃饭!” 姜綰歌咬著牙,瞪著管事姑姑,“你们別太过分!” 管事姑姑充耳未闻,把一堆如山的脏衣物扔在她面前,“赶紧洗,洗不乾净有你好看的!” 姜綰歌艰难地站起身,看著那堆散发著恶臭的衣物,心中满是屈辱,可为了自保,也只能忍气吞声。 一天下来,她的双手被冰冷的水冻得通红,腰也直不起来。 难得到了饭点,总算可以休息会儿。 其他丫鬟们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著饭,却没有给她留一点粮食。 她飢肠轆轆,肚子饿得咕咕叫,却只能强忍著,继续埋头洗著衣服。 管事姑姑慢悠悠地走过来,看到还有大半衣物没洗完,二话不说,抬起手一巴掌扇在姜綰歌脸上,怒骂道:“没用的东西,洗这么慢!” 她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掌印,眼神变得有些呆滯,嘴角渗出血丝。 看著姜綰歌嘴角的血跡,管事姑姑有些出神,不知从何时起,她也变成了自己討厌的那副嘴脸。 她早年家境贫寒,为了生计在王府討生活,从最底层的丫鬟做起。因手脚麻利、善於迎合,才一步步爬到如今位置。 哪成想身边的丫鬟们也有样学样,为了少受些苦,开始吹捧和迎合她,在这一声声夸捧中,她渐渐迷失了自我,感受著权威带来的优越感,竟也变成了如今这副刻薄的模样。 姜綰歌怒视著她,嘴唇乾裂,却不再吭声。 如今她寡不敌眾,若是与管事姑姑发生激烈衝突、只怕会惨遭虐待,甚至丟了性命。 可她之前哪洗过衣服,这半天的活,她却是不吃不喝洗了一整天。 夜里,姜綰歌拖著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床铺,刚想躺下休息。 几个丫鬟却嘻嘻哈哈地走过来,一名丫鬟端著一盆泥水,不由分说直接泼在了她的床上。 姜綰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可一天的劳累已让她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地找了块破布,试图擦乾床铺上的泥水。 见一旁的管事姑姑对那些丫鬟的恶行熟视无睹,她便清楚今后定然再无安寧之日。 若是继续待在下房,被欺负折磨尚且不说,更是没有机会能救出爹娘。 想要改变如今的局面,怕是得想个办法见到凌晏泽才行! 窗外吹来一阵冷风,带起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丫鬟急匆匆地跑来稟告,“姑姑,今日给王爷送衣物的丫鬟临时告了假,只怕得换个人。” 管事姑姑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目光在周围的丫鬟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春筱身上,“春筱,你去给王爷送。” 春筱一愣,面露难色,囁嚅著:“姑姑,我……我今日身体也有点不舒服,能不能换个人呀?” 管事姑姑眼睛一瞪:“少废话,就你去!误了事儿,有你好看的!” 春筱嚇得一哆嗦,只得应道:“是,姑姑。” 待管事姑姑一走,春筱苦著脸嘟囔:“这么多丫鬟,为何非得让我去?真是倒霉。” 姜綰歌听著,黯淡眼眸中忽闪一丝光亮。她微微抬起头,缓缓走近春筱,声音略显沙哑:“春筱姐姐,你忙碌一天想来也累了,要不我替你给王爷送去?” 第5章 你就这么认了? 春筱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上满是怀疑和不屑:“就你?你这落魄的样子,別给王爷添晦气。” 她向前一步,拉住春筱的衣角,“春筱姐姐,我保证不会將此事告诉姑姑,如今我在下房身份低微,只求能帮各位姐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往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春筱皱了皱眉,甩开她的手:“哼,你以为王爷是那么好伺候的?別到时候惹恼了王爷,把你直接杖毙!” 她的身体微微一颤,接著说道:“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姐姐就当可怜可怜我,给我这个机会。” 春筱犹豫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吧,那你可小心著点。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別牵连到我。” 姜綰歌连连点头,接过春筱手中的衣物。 入夜,王府格外静謐,静思轩却依旧灯火通明。 姜綰歌端著衣物,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內。 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心跳得格外厉害,过往的种种美好回忆瞬间涌上心头,心中五味杂陈。 案桌前的凌晏泽专注地看著手中的文书,听到有人进来,懒得抬头,只是不动声色地吩咐道:“东西放下就离开。” 姜綰歌一愣,心头涌起一股酸涩。 她咬了咬嘴唇,故意提高了声音回应,“是,奴婢告退!” 凌晏泽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形微微一僵,手中的笔顿住。 但仅仅一瞬,他便恢復了冷漠,继续低头看文书。 可眼角的余光却像是长了腿一般,不受控制地往姜綰歌身上跑。 她可是被娇宠长大的將门嫡女,怎会真就承认了这卑贱的奴婢身份? 凌晏泽只觉得心底被狠狠撕扯,带著翻涌而起的怒意。 姜綰歌见凌晏泽依旧冷漠,心有不甘。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酸涩,故意放慢了放下衣物的动作。 脸上带著一丝淡淡的苦笑,微微低下头,不让凌晏泽看到她眼中强忍的泪。 凌晏泽佯装镇定,伸手去端茶杯,指尖碰到杯沿才惊觉茶水已空,眉头紧锁,烦躁地將杯子重重搁下,杯底与桌面碰撞,声响突兀。 姜綰歌一直暗暗观察著凌晏泽的举动,见此情形,她小心走到桌前,拿起茶壶的手微微颤抖,將茶壶倾斜,往茶杯中注入茶水。 凌晏泽目光依旧停留在文书上,可余光瞥见姜綰歌走近时,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握著笔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眉头也微微蹙起,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的手臂,上麵条条伤痕触目惊心。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一紧,猛地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直视著姜綰歌。语气中带著压抑不住的怒意,厉声道:“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姜綰歌將手往后缩了缩,遮住那些伤痕,“是奴婢手脚笨,没按时完成姑姑交代的任务。”她语气平静。 凌晏泽只觉恼火,她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绝不该是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若有不满大可以直说,又何必阴阳怪气? 可看著她手上的伤痕,他却发不出心里的那股无名火,狠话卡在喉间。 凌晏泽的脸色愈发阴沉,紧紧地咬著牙关,冷冷地说道:“这也是你自作自受。”可目光却不自觉地再次落在姜綰歌受伤的手臂上。 姜綰歌就算成了奴婢,那也是他的人,下房那群下人竟敢下如此重的手! 姜綰歌心中一痛,眼眶泛红,委屈、愤怒在心头翻涌,“自作自受?王爷倒说说,我究竟做错什么?姜家满门忠烈,你却重兵查抄,拿我爹娘要挟,就因苏瑶?三年相伴难道不敌她一人?” 凌晏泽眉头紧锁,眼神阴鷙,冷哼一声道:“你害苏瑶断腿,让她险些丧命。又偽造信物冒充苏瑶,刻意接近本王,你敢说这些不是你的手笔?”言罢,狠狠把手中的笔掷於桌上,墨汁四溅开。 姜綰歌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著凌晏泽,“凌晏泽,你怎能如此冤枉我!我何时害过苏瑶,又何时偽造信物?”她满心的委屈与愤怒几近喷涌而出。 凌晏泽心头一震,看著姜綰歌这副模样,心底那丝期望她辩解的念头愈发强烈,可面上仍是冷峻:“哼,证据確凿,你兄长都已承认,你还有何话可说?”话虽狠厉,眼神却有一瞬的游移。 姜綰歌踉蹌后退一步,泪水夺眶而出,“我兄长他绝不会……定是有什么隱情。” 她深知兄长为人,断不可能让她独自抗下罪责,其中定有隱情。 可现下凌晏泽对姜家敌意深重,若她激烈反抗,只会让凌晏泽更加恼怒,进而加大对兄长的追捕力度。 以凌晏泽在朝中的势力与手段,一旦铁了心要找一个人,天涯海角也难以遁形,兄长恐將插翅难逃。 更何况姜家满门如今深陷囹圄,兄长下落不明,爹娘性命悬於一线,全靠她在王府周旋。她若因一时意气,与凌晏泽彻底决裂,爹娘和姜家便会陷入绝境。 左思右想,还是没敢將辩解的话说出口,等来日见了兄长问清真相,她便一一告知凌晏泽。 凌晏泽被这目光灼得心头一紧,强压下內心的波澜,硬著心肠道:“事到如今,你还嘴硬。若不是你,苏瑶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姜綰歌惨然一笑,本以为他是有苦衷,才不得不这么做。 毕竟三年的感情,总不可能说没就没,却没成想还是为了苏瑶! 罢了,就当她瞎了眼,看错了人。 可爹娘是无辜的,断不能让他们受此牵连。 她压下怒火,小心攀上凌晏泽的手臂,“凌晏泽,求你放过我的家人,一切过错,我一人承担!”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一字一句像是从破碎的嗓子眼艰难挤出。 凌晏泽只觉心底有团火“噌”地一下被点燃,烧得他五臟六腑都滚烫生疼。 他死死地盯著姜綰歌,目光裹挟著无尽的失望与愤怒。他原以为,她会急切地为自己辩解,把那些所谓“证据”驳斥得粉碎,可等来的竟是这番妥协与哀求。 “你就这么认了?”凌晏泽咬著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沉得可怕,极力压制著喷薄欲出的怒火。 第6章 苏瑶来了,你不该见见吗? “姜綰歌,你就没什么要同本王说的?你当真以为本王如此好糊弄!”他怒目圆睁,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逼视著她,眼中的寒意仿若能將周遭空气冻结。 见姜綰歌只是低垂著头,泪水簌簌而落,默不作声,凌晏泽只觉满心期许如泡沫般破碎,只剩满心的空落与恼恨。 “好,很好!”他怒极反笑,笑声却冷得刺骨,“你既愿一人承担,那便如你所愿。只要你把欠苏瑶的还清,我便放了他们。” 姜綰歌一愣,她竟还傻傻期待,能用三年的感情换他一次怜悯! 她错了!他心里只有苏瑶。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王爷究竟要我怎么做?” 凌晏泽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喝道:“要么你把苏瑶的腿治好,还她自由身;要么把你自己的腿打断,也尝尝她的痛苦;否则你休想离开这摄政王府半步!” 他此话的本意,是想藉此难题把姜綰歌留在府內,可话一出口才发觉言辞重了些,心底猛地一揪,有那么一瞬的后悔。 姜綰歌身子猛地一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明知苏瑶的腿难以恢復,却把我逼到如此境地,王爷不亏是冷麵煞神,果真狠心……” “你……你竟也这般说我?”凌晏泽的声音带著几分沙哑,往日的威严里此刻杂糅著难以言说的委屈,“在你心里,我便如此不堪,是这等绝情狠辣之人?”他胸口剧烈起伏,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似是想抓住些什么,又无力地鬆开。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旁人的敬畏与惧怕,可唯有姜綰歌,是陪他走出黑暗的人,是唯一不怕他的。 他以为,她能懂他的,却没想到竟也和他人无异。 凌晏泽垂眸,狠狠甩开她手,却觉掌心一空,心底也跟著空落落的,“你当初可曾对苏瑶心生怜悯,如今你有何资格怪本王狠心?” 他的命是苏瑶救的,他派人找了苏瑶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偿还这份恩情,如今苏瑶受此磨难,他怎能不管? 按他的性格,本该將害了苏瑶的人碎尸万段,可为何偏偏是姜綰歌? 姜綰歌眼神空洞,深吸一口气,“我会想办法治好苏瑶的腿,还望王爷能信守承诺。” 说完,她微微低下头,不敢再看凌晏泽一眼,只剩下满眼的失望。 凌晏泽看著她那摇摇欲坠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却依旧冷著脸,没有出声。 终於在姜綰歌快要走出房门那一刻,他才憋出一句,“今日起便留在本王殿中做事,否则去了下房也是累赘。” 姜綰歌身形一滯,愣怔在原地。 她今日主动来此,又故意把手臂的伤痕露出让凌晏泽看到,不就是赌他会心软,好让她留在凌晏泽身边,找机会救出爹娘吗? 可真听到凌晏泽主动说出这话,她又只觉得心烦。 真留下了,又得每天看他的脸色。 还未等她从凌晏泽的话中回过神来,便听到一阵轮椅滚动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下人正推著苏瑶缓缓往这边走来。 夜暮如墨,沉甸甸地压在王府上空。 现下这副狼狈的样子,姜綰歌是不想和苏瑶碰面的,转身就要退下。 然而,凌晏泽却猛地伸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那力道大得让她生疼。 “想走?苏瑶来了,你不该见见吗?”凌晏泽脸色阴沉,死死地盯著她,声音冰冷。 姜綰歌抬眸,撞进那双幽深眼眸,心口猛地一颤,还不及回应,便听脚步声渐近,苏瑶被下人推著缓缓而来。 凌晏泽攥著她胳膊的手藏於身后,微微鬆了松,可指尖仍扣在她腕间,力道却减了几分。 她清楚瞧见,凌晏泽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转瞬又隱了下去。 姜綰歌的目光不由地投向苏瑶,却见苏瑶直接略过了她,笑意盈盈迎上凌晏泽。 姜綰歌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往日她看向凌晏泽的眼神,也如苏瑶这般热烈,她又怎会不知苏瑶的心思。 苏瑶微微侧头,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声音娇柔地开口道:“晏泽哥哥,我特意让人做了些点心,快尝尝。” 凌晏泽眉心轻蹙,目光从姜綰歌身上缓缓移开,落在苏瑶脸上,沉默一瞬。 眼里的热度像是被一层薄纱罩住,只剩疏离的冷淡,心中对苏瑶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又念著过往恩情,复杂情绪交织,淡淡开口:“放著吧。” 这短短三字,仿若一盆冷水,浇灭了苏瑶眸中的期许,她身形微微一僵,嘴角的笑意险些掛不住,握著食盒盖子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片刻后,才缓缓垂下眼眸,长睫轻颤,掩去其中的失落。 隨后,苏瑶像是才注意到姜綰歌一般,很快换上一副关切的神情。 “姜姑娘怎么穿得这般单薄,夜深露重,可別著凉了。小梅,快把我的披风给姜姑娘披上。”苏瑶轻启朱唇,语气轻柔。 丫鬟小梅连忙应是,拿著披风就往姜綰歌身上披。 凌晏泽眉头微微一瞥,冷冷开口打断,“既是替瑶儿准备的,照顾好你家主子就行。”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小梅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露出一丝惶恐和不知所措。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姜綰歌,眼底暗流涌动,手上却不自觉收紧,姜綰歌吃痛,却不敢吭声。 “还不把披风给瑶儿披上。”他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冰冷。 闻言,苏瑶那原本故作矜持的脸上闪过一丝窃喜。 她的眼眸微微一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个细微的弧度,但很快又收敛起来。 微微抬起下巴,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姜綰歌。 凌晏泽眼看著小梅给苏瑶披上了披风,余光却瞥见姜綰歌冻得微微发抖的身子,心头驀地一软。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烦躁地扯下掛在一旁的雪貂披风,不假思索地掷於姜綰歌身前,“拿著”。 姜綰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发愣,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披风。 这一下,连凌晏泽自己都愣住了,他怎么就这般莽撞地把披风给了她? 当著苏瑶的面,仿佛是背叛了心底潜藏的对苏瑶的愧疚。 第7章 王爷面前为何不提 慌乱与羞恼瞬间涌上心头,他別过头去,不再看姜綰歌,嘴硬地说道:“这么丑的衣服,別碍了本王的眼!” 这是让她披上? 姜綰歌垂眸,声音乾涩,“是。” 苏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那原本满是得意的眼神,此刻犹如被寒霜侵袭,瞬间变得冰冷而怨懟。 凌晏泽挥了挥手,语气带著些许不耐,看向姜綰歌:“你去找时澜,让他给你安排个房间。” “是。”姜綰歌披上雪貂披风,应声退下。 可没走多远,小梅推著苏瑶匆匆追了出来,目光直直落在她身后的披风上。 苏瑶语调轻扬,带著一丝无辜和委屈,“姜姐姐,这雪貂披风乃是王爷昔日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於我而言意义非凡。” 隨后犹豫了片刻,又继续道:“不知……可否將它归还於我?瑶儿心中感激不尽,若是姐姐应允,瑶儿愿以其他珍贵之物相换。” 姜綰歌闻言,深吸一口气,指甲不自觉抠进掌心,借那刺痛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隨即抬眸看向苏瑶,眼神仿若深不见底的幽潭,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 她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从容不迫地取下披风,双手不紧不慢地递向苏瑶,“苏小姐既然如此在意,拿去便是。” 苏瑶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示意小梅去接披风,以为姜綰歌服软,心中正暗自高兴,觉得自己扳回一城。 眼看小梅的指尖即將触碰到披风的剎那,姜綰歌却突然鬆了手。 披风直直掉落在了地上,沾上了些许细碎的尘土。 苏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眼中嗔怒的火焰燃烧起来。 姜綰歌却依旧神色平静,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雪:“苏小姐莫怪,许是站久了,这身体没了力气,竟有些握不住这披风。” 苏瑶咬了咬嘴唇,强忍著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示意小梅捡起披风。 “姜姐姐这是何意?瑶儿不过是想要回自己的东西,姐姐却这般刁难。”她的声音带著几分委屈和深深的埋怨,似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姜綰歌轻笑一声,“苏小姐误会了,奴婢岂敢刁难。只是苏小姐既然如此珍视这披风,方才王爷面前为何不提,非得等奴婢走了又追出来討要?” 苏瑶一怔,双手攥紧,“姐姐这话说得好生难听,瑶儿不过是念及旧情,想要回王爷送的东西罢了。” 姜綰歌不再看她,转身准备离开,“苏小姐既已得偿所愿,那我便不奉陪了。” 苏瑶见状,眼眶瞬间通红,情绪彻底爆开,猛地尖声喝道:“站住!姜綰歌,你今日这般行事,分明就是故意羞辱我!可这是姜家欠我的,永远都欠我的!”她喊得嗓音沙哑。 姜綰歌身形顿住,缓缓挺直腰杆,回头时脸上已换上一抹嘲讽冷笑:“苏小姐这话可就怪了,姜家如何欠了你?我兄长纵有过失,却也不至於累及全家。” “至於这披风,王爷既已给了我,此刻掉在地上,也是我的处置。苏小姐这般胡搅蛮缠,莫不是平日里娇纵惯了?”她字字句句如利刃,掷地有声。 苏瑶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还敢嘴硬!若不是你姜家,我怎会断了腿,沦为这副模样!这披风是王爷心意,你凭什么糟践!”说著,她眼眶里泪珠簌簌滚落,顺著脸颊滑下。 那场意外,不仅让她失去了双腿,更让她永远地失去了她的父亲,她怎能不恨? 她费尽心思进入王府,便是为了能紧紧抓住凌晏泽这根救命稻草,想仗著那救命之恩,偏执地渴望能嫁给凌晏泽,藉此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 姜綰歌心中一痛,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又迅速被冷意掩盖。 她上前一步,凑近苏瑶,压低声音却字字清晰:“苏瑶,你听好了,姜家欠你的,在你得罪公主被发落,姜家费力救下你的那天晚上就已经还清了,我顾及你的名声,才未將那晚之事告知王爷,却没想到你会愈发放肆……” 话音未落,苏瑶大吼著打断了她,“住口,若不是你姜家害我断了腿,我又怎会失去我唯一的至亲?” 姜綰歌猛地一怔,脸上的冷意瞬间褪去,“你说什么?这……这与我姜家有何干係?”她满心不解开口询问。 苏瑶眼眶通红,泪水决堤般涌出,“你可知,我自断腿以后,家中便没了经济来源,父亲的病情愈发沉重。我四处求借,却屡屡碰壁,受尽屈辱。” 说著,她愈发泣不成声,“我在病痛和绝望中眼看著父亲日渐憔悴却无能为力,在父亲病故离世的那天,我的心也跟著死去了大半。而这一切,都是你姜家造成的。” 姜綰歌眉头紧锁,眼中的怜惜再度涌起。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身子,与苏瑶平视,轻声说道:“我竟不知你经歷了这些,若真如你所言,姜家有负於你,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苏瑶哭声猛地一滯,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撇了撇嘴,带著自嘲又像是发泄般的冷笑,“交代?你拿什么交代?” 姜綰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见凌晏泽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远处,暗沉双眸將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心口猛地一揪,眼中闪过一丝自嘲,只怕他又是来给苏瑶撑腰的。 凌晏泽缓缓踱步过来,周身气压极低,眉头紧锁,目光先扫了小梅手中脏兮兮的披风,再看向满脸怒容的两人,冷哼一声:“吵够了没?成何体统!” 苏瑶见状,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娇柔地哭诉:“晏泽哥哥,婉儿只是担心苏姐姐……” “闭嘴!”凌晏泽一声怒喝,打断苏瑶。 苏瑶身形一晃,眼眶瞬间红透,满心的委屈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得几近將她淹没。 在凌晏泽心里,姜綰歌到底还是比自己重要。 这一瞬,苏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往昔种种不堪与酸涩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晃过。 回想起大婚前一日,她送上姜大將军贪污军餉的“铁证”,满心期许地去找凌晏泽。 她將证据往桌上一放,柔声道:“晏泽哥哥,婉儿本以为姜家打断婉儿的腿已是罔顾王法,却没想到姜大將军更是胆大妄为。” 可凌晏泽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深邃双眸里毫无波澜,薄唇轻启:“此事本王自会查探清楚。”那敷衍的口吻,她当时怎就没听出来? 第8章 为何你也有白竹玉坠 后来得知凌晏泽大婚之日带兵查抄了镇国將军府,她欣喜若狂,还天真地以为是自己的计谋得了逞。 直到宫里那位给她递了信,她才惊觉,凌晏泽不过顺势而为。 皇上忌惮镇国將军功高盖主,朝堂暗流涌动,已然决定对姜家下手。 为了打消皇上对镇国將军的猜疑,凌晏泽只好先下手为强,將她提供的姜大將军贪污军餉的证据呈於皇上,藉此先一步查抄了镇国將军府,消减姜家的势力。 她本以为是凌晏泽查抄姜府是出於对她的愧疚,却没料到背后竟藏著这般缘由。 凌晏泽的目光转而盯向姜綰歌,“別忘了,你如今不过是个奴婢,竟也敢在此惹是生非!”他的声音低沉压抑。 姜綰歌听闻凌晏泽的斥责,指甲狠狠嵌入掌心,满心悲戚与愤懣却只能强咽回肚。 直直迎上凌晏泽的目光,一字一句回道:“王爷说笑了,如今王府內谁人不知,苏小姐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奴婢哪敢惹是生非。” 苏瑶骤闻“未来的摄政王妃”这几个字,瞬间僵在了原地。 为了报仇,为了自保,她確实想嫁给凌晏泽,却也没想到自己竟有机会成为正妃。 她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向凌晏泽,原本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也忘了落下。仅仅一瞬,这惊喜便如烟般在她心间炸开。 她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髮丝,又悄悄理了理衣衫,试图让自己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面前显得端庄些,一丝窃喜从嘴角悄然蔓延。 凌晏泽心头莫名一窒,他虽不能娶姜綰歌为正妃,却也从未想过要娶苏瑶。 可见她髮丝凌乱、狼狈中偏生透出几分不屈,那股熟悉又陌生的酸涩再度涌上。 他眉头皱得更深,正欲开口解释,苏瑶却抢先呜咽起来:“晏泽哥哥,婉儿腿残已是可怜,姜姐姐还这般刁难,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够了!”凌晏泽不耐烦地打断,心烦意乱间挥手示意小梅推苏瑶回去,目光却胶著在姜綰歌身上。 姜綰歌冷哼一声,转身欲走,凌晏泽却猛地攥住她手腕,声音冷硬:“你留下,隨本王进屋!” 屋內烛火摇曳,凌晏泽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冷硬,“那白竹玉坠是苏瑶当年救下本王时,本王赠她的信物,为何你手中也有此物?难道不该给本王一个解释?” 姜綰歌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腰间的白竹玉坠,“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玉坠是母亲当年赠与我的,与苏瑶有何干係?” 凌晏泽微微皱眉,心中疑虑未消,“可苏瑶也有同样的玉坠?难道这世间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姜綰歌气得眼眶泛红,直视著凌晏泽质问道:“王爷既然如此篤定这玉坠之事有蹊蹺,为何不去问问苏瑶,她的玉坠究竟从何而来?” 凌晏泽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压抑著內心的烦躁,顿了顿才开口,“本王自会问她,只是你也难脱嫌疑。” 他也想过这或许只是一个误会,可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偏偏姜綰歌三年前带著玉坠刚好出现,偏偏他把姜綰歌错当成儿时的恩人,偏偏他爱上了她! 姜綰歌微微仰头,目光直直地撞进凌晏泽眼底,眼眶忍不住又红了几分,“原来王爷是因这白竹玉坠,將我错认成了苏瑶,所以三年来王爷对我的好,都只是一场误会?我还傻傻地以为,王爷是真心对我,如今看来,当真是可笑至极。” 她眼中的光渐渐黯淡,鬆开紧攥著玉坠的手,任由它晃荡在腰间。 此事尚未有定论,凌晏泽不忍多问,只好改了话锋,“可苏瑶的腿伤因你而起,姜家总该给个交代。如今你父亲牵扯贪污军餉一案,生死全在本王一念之间,你若识相,便该乖乖听话。” 姜綰歌眼眶瞬间蓄满泪水,失控嚷道:“交代?姜家对苏瑶的亏欠,我自会想办法偿还。可一码归一码,我父亲的为人你不是不知道,他绝无可能贪污军餉,王爷满心满眼只有苏瑶,谁知不是为了苏瑶刻意公报私仇?” 凌晏泽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猛地逼近姜綰歌,高大的身形將她笼罩,“你心里该清楚,无风不起浪,若你父亲当真清白,又怎会被无辜牵连?” 姜綰歌被他的气势逼得后退几步,后背撞上桌角,疼得她闷哼一声,“怕就怕王爷是被苏瑶迷了心窍,隨意捏造些证据就想定我姜家的罪!” 她挺直脊背,双手紧握成拳,“我父亲征战沙场多年,一心只为保家卫国,怎会做出这等腌臢事?” 凌晏泽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手背青筋暴起,內心一阵煎熬。 姜綰歌的绝望与悲愤像汹涌的潮水,一次次衝击著他心底那道理智的防线。 姜綰歌见凌晏泽沉默不语,以为他心意已决,心中满是悲凉,惨然一笑:“好,王爷既然不肯鬆口,那我便自己想法子。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我姜綰歌就算拼上这条命,也不会再受你胁迫!”言罢,她转身欲夺门而出。 凌晏泽身形一闪,长臂一伸,重重地关上门,將她去路堵住,眸中怒火翻腾:“想走?在这摄政王府,哪有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道理!没有本王的同意,你永远走不了。” 他清楚姜綰歌性格倔强,一旦离开,怕是再难回头。这念头如冰锥刺心,让他害怕失去对她的掌控。 姜綰歌被这猛然甩上的门震得身形一晃,满心的悲愤与决然此刻被凌晏泽这蛮不讲理的行径激得愈发汹涌。 她转过身,怒目而视,髮丝因刚才的挣扎凌乱地散在脸颊两侧,衬得那双通红的眼眸愈发摄人。 “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关押我爹娘还不够,非要把我也逼上绝路吗?”她的声音带著几分沙哑,却字字如刀刃。 凌晏泽眉头紧锁,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 “本王何时要將你逼上绝路?”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透著几分无奈,“你父亲的事,牵扯甚广……”这话语里,竟罕见地带著一丝解释的意味。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那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紧接著传来时澜焦急的声音:“王爷,不好了!苏小姐突然晕倒,昏迷不醒,大夫正在全力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