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姐生子?重生后我撩帝心夺后位》 第1章 臣女不是姐姐 入夜,寒风呼啸。 “皇上,別这样!” “皇上,臣女不是姐姐……” 柳嬋下意识地睁眼喊出这句话时,整个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她看向在自己娇软身子上撕扯衣服的大手,眼前男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模样,正裹挟著满身的酒气,压在她的身上。 是当朝皇帝! 她的姐夫,萧临! 柳嬋脑子里空白一片,十分惊恐地盯著男人的脸,只觉得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手拧过,闷闷的痛感让她停滯住了呼吸。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萧临怎么这么年轻? 不等她多想,就见萧临抓住她僵住的双手,眼神迷离地亲上了她的脖颈处,口中溢出了个名字。 “静儿,静儿,不要离开朕……” 听到这个名字,柳嬋瞳孔一缩,身体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十五岁被贵妃召唤进宫陪伴的时候! 一个月前,身为静贵妃的嫡姐声称想念家人,便让家人送了她这个庶女入宫陪伴。 进宫后,静贵妃对她嘘寒问暖,就连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跟贵妃一般无二,她性子单纯,深信了贵妃对她的好,对其十分依赖。 直到她被醉酒后的皇帝萧临强占了身子! 她试图喊人,拼命反抗,可一切无济於事,直到两人结束后,她的好嫡姐带人冲了进来,口口声声指责她勾引萧临。 萧临清醒后,声称自己最厌恶女子勾引之事。 只是碍於她出身官家,不是宫女下人之流,能隨便打死,便一句话將她送入了冷宫里。 然而更让她绝望的是。 她在冷宫里发现自己的肚子一日日大了起来,在肚子遮掩不住的时候,她终於被人发现接出了冷宫,封为一个小小御女,给了个偏僻的住处养胎。 这些事情让她早就心灰意冷,那时她只盼著安然生下腹中的孩子,能陪伴孩子长大。 然而。 她生產时被產婆动了手脚,女儿抱出来后,她就大出血死了。 也不知道为何,她死后的魂魄並没有去投胎,而是一直在宫里游荡,甚至大多数时间都是被迫跟在萧临的身边。 她眼睁睁地看著静贵妃顺理成章地將她的女儿养在膝下,白日用她乖巧的女儿在萧临面前爭宠,却背后用细针扎在女儿的身上,以达到让她听话的目的。 她又眼睁睁看著静贵妃在家中重新选了一个庶女进宫,试图用同样的法子为自己再生一个皇子,却在被皇帝萧临察觉后,二话不说將自己摘得一乾二净,全部推到那庶女身上,害的那庶女回家后被嫡母一根白綾勒死。 可这些並不耽误静贵妃的盛宠,直到萧临去世后,她才被眾人揭发了种种罪行,强餵下了一整瓶鹤顶红,毒发而亡。 而她,竟然在看著静贵妃死后,重生了! …… 脑海中的记忆一瞬间闪过,柳嬋握紧了拳头。 当下若是任由萧临占了自己,只怕她还是难逃前世的惨状。 她得让萧临停住,並且证明自己並不是蓄意勾引。 萧临醉酒后的力气实在太大,又整个人重重地压在她身上,两人差距悬殊,极难挣扎开。 只听刺啦一声,柳嬋的肩膀处的衣衫全被撕开,泄出大片春光。 前世经歷此事的时候,柳嬋整个人都处於慌乱之中,又是个胆小性子,只敢挣扎推搡和叫喊。 可她死后跟在萧临的身边经歷了一世,早已磨得心性坚硬不说,甚至连他的床上喜好都常常看的一清二楚,被撕点衣服算什么?! 柳嬋不再挣扎,反而回手搂住其腰身。 她软软开口,“皇上,您弄疼静儿了……” 此话一出,萧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回神般看著被自己压在身子底下的女人,眼神里满是挣扎。 瞅著这机会,柳嬋猛地將他一把推开。 她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周,提著半露肩膀的衣衫跑向不远处的桌子,端起了桌上早已凉透了的茶壶。 然后,她二话不说回身將茶水泼在了萧临的脸上! 许是茶水冰凉刺激到了萧临,他眼中的迷离之色终於减轻了几分,起码不再像刚才那般狂热不堪。 柳嬋镇定地看了他一会,確认他不会再朝著自己扑过来。 “皇上!”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颤,“皇上明鑑,臣女真不是姐姐,还请皇上……自重!” 萧临坐在床边,拂去头上的茶叶,定定地看了她许久。 眼前跪著的小姑娘紧紧用手抓住自己被撕碎的衣衫,哪怕大片肌肤根本遮掩不住,她肩膀微微耸动,低著头像是嚇哭了。 可不知怎的,他浑身热的厉害,依旧有一种將其吞吃入腹的衝动。 看来他在未央宫里中了不乾净的药。 但从这姑娘的反应来看,她也並不知情。毕竟,没见过哪个女子勾引人还敢泼茶水的,泼的还是九五之尊。 “是朕衝动了。”他冷然出声。 他猛地站了起来,就要迈步往外走,却头晕了一瞬,差点就往前扑了过去。 “皇上!”柳嬋顿时惊呼出声,她忙不迭地站起来往前去扶。 也许是紧张过度,她一脚踩在萧临脚上的同时,又將他狠狠地撞倒在了床上,她则是整个人控制不住往前扑去,却硬是在跟萧临亲密接触的瞬间,咬牙用胳膊撑住一旁,强让自己翻到了旁边。 然后,柳嬋忍不住啊了一声,顿时小脸唰白,额上也沁出了细细的冷汗。 她起身捂住了脚踝处。 “臣女失礼,请皇上恕罪!”柳嬋再次强忍疼痛,俯身跪下。 萧临稍有些狼狈地从床上起身,再次站起来看著她。 他皱了眉头,眼底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意味,只是到底没再开口,抬脚朝外面走去。 待屋里只剩下了柳嬋一人。 柳嬋脸上的慌乱一瞬间收拢了起来,她轻抚了一把脚踝处,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在屋里转了又转。 直到在一处隱蔽的角落里,看到了个快要燃尽了的精巧香炉。 她苦笑。 就是这个香炉,让她前世被萧临认定了是她居心不良的勾引…… 第2章 姐姐救我 柳嬋將香炉中燃掉的灰烬收拢起来,寻了张纸將其包好,又將香炉塞进自己的衣袖里,这才鬆了口气。 眼下这香对她来说,倒是没作用。 应该是跟其他东西合用才会有迷情的效果,应该是萧临事先在静贵妃那边闻过什么或是用过什么,来了这屋里才有了感觉。 柳嬋环视了一眼屋子里的布置,忍不住嘆了口气。 她前世实在对静贵妃这个嫡姐太过信任,也太过单纯,竟然被人带到这屋子里都没有注意到不对劲。 眼下看来,这就是萧临平日里歇著的,里面的布置分明就是皇帝才能用到的档次。 来不及细想,柳嬋看了眼自己被撕碎的衣衫,决定去寻静贵妃。 既然让她重来一世,她不能辜负上天的好意。 想必这会儿,静贵妃等著一会儿带人来闯门呢! 柳嬋憋了一口气,用力在自己的衣裳上再次撕扯了几下,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可怜,然后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冷的厉害,她缩著肩膀眼眶通红,眼泪跟著噗噗滑落,跌跌撞撞地往静贵妃的寢宫里跑去。 “姐姐!”柳嬋在寢宫门口被拦了下来。 今日是未央宫的大丫鬟春儿守夜,早在刚才皇上离开的时候,她就有些心惊胆战,赶紧稟告了静贵妃。 事情没有闹开,她们只能静观其变。 这不柳嬋就哭著来了? 春儿立刻上前扶著她,佯装不解,“柳姑娘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娘娘都睡下了。” 柳嬋泪流满面,抽噎的像是要昏厥过去,“姐姐,我要见姐姐……救救我。” 春儿面上跟著惊慌,也不去稟告,就直接领著她推门进去。 柳嬋跟著迈进屋时,就见穿戴整齐的静贵妃从內屋里匆匆走了出来,面上一派惊讶之色,如同真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姐姐救我。”柳嬋哭著向她扑了过去,“姐姐,皇上他……” “皇上將你如何了?”静贵妃急急问出声。 她的声音里甚至带著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意,目光也下意识地看向了柳嬋的小腹。 这一个月来,她可是依著太医的说法,算准了柳嬋同房能怀孕的日子。 还给她调理了身体,好让她一举得男! “皇上他……他……”柳嬋朦朧著双眼,抬头看向静贵妃,心里汹涌而起的恨意让她想直接將眼前的人撕碎。 好一个口口声声疼她爱她的亲姐姐! 眼看著静贵妃眉眼里的喜意越来越浓,一副恨不得替她向宫中昭告有孕的模样,柳嬋终於勾了勾嘴角,抽噎著吐出一句,“皇上他……差点就要了我。” 差点? “那就是皇上没碰你!”静贵妃忍不住脱口而出。 旁边的春儿立刻抬手虚扶了她一把,高著嗓子提醒出声,“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柳姑娘您定是嚇到了吧?!” 一边说,一边还要给静贵妃使眼色。 静贵妃倒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失望归失望,一次成功也就罢了,若不成,还可以想其他的法子。 这柳嬋小小年纪就生的模样出眾,更是整个柳家生的最像她的人,不怕皇上睡不上她! “我……我要回家,姐姐。”柳嬋红著眼忽的喊道,“我要回家!” 她说著,就猛地要往外跑。 静贵妃哪里敢让她出去嚷嚷,赶紧抬手拉住她,低声嚇唬,“妹妹,这可涉及到你的名声,你若这样出去的话,今日之事传到孟洵的耳朵里……” 孟洵。 柳嬋的身子僵了僵。 静贵妃以为自己是唬住了她,赶紧又道,“你与他的婚事將近,若你在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孟家又该如何看你,孟洵他定会跟你退亲的!” 柳嬋的脚步果然顿住,眼底的恨意再次翻涌不止,若是不提这个人,她怕是就忘了! 那孟洵出身安阳侯府,大她十二岁,风流无度,乃青楼常客,不过在外面偶然见了她一面,就遣人来家中提亲。 她一个庶女的婚事,哪里由得自己做主! 嫡母为了跟侯府交好,直接替她应了亲事,说是成两家之好。 可是,谁又能想到孟洵是她的好嫡姐进宫前的爱慕者呢? 孟洵所谓的喜欢她,就是拿她当嫡姐的替身。 她是柳家的庶女中长得最像嫡姐的。 而今日她看到的那个精巧香炉中的薰香,也是孟洵给的,孟洵在京城里遍布狐朋狗友,他本身又是紈絝子弟,什么下九流的东西都能弄到手。 嫡姐在宫里还能勾著孟洵为她做事,倒也是本事一桩。 柳嬋心思迅速转了转,回头时,已然再次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她紧紧抓住静贵妃的手,“姐姐帮我,我都听姐姐的,一定要將此事帮我瞒住,万万不可传到孟公子的耳中,若被退了亲,我还如何有顏面活下去……” 见柳嬋终於被安抚住,静贵妃立刻给旁边的春儿使了个眼色。 那屋里还有个催情的香炉呢。 据孟洵说那催情香料十分厉害,两样东西分开使用肯定万无一失,怎么在皇上这里偏偏失了作用? 就差一点! 春儿自然知晓她的想法,匆匆离开打算去处置。 见春儿出了门,柳嬋自然猜到她大概是去那屋子里查看了,只是……嫡姐得紧张了。 果不其然,春儿没多会儿就一脸慌张地回来了。 柳嬋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旁边的静贵妃,果然见她的脸色稍变了变。 “娘娘,不见了。”春儿压低了声音。 静贵妃这回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唰白,只是春儿当著柳嬋的面也不好明说,就一个劲的挤眉弄眼。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在柳嬋身上转了一圈,被撕破了的衣裳显然藏不住香炉这样的东西。 正如此想著,就听外面响起了小宫女的通报声。 “贵妃娘娘,皇上身边的黄公公过来了。” 第3章 皇上也是觉得不对劲吗? 静贵妃心里更是咯噔一声,面上闪过慌色,好在很快又镇定下来。 那香炉里的香本身就无色无味,即便是被黄九发现了,也说明不了什么。 想到这,静贵妃给春儿使了个眼色,开口道,“春儿,你先送嬋儿回去。” 春儿福身应了是。 她来到柳嬋的身边伸手作请,然后不分由说地搀上了柳嬋的胳膊,“今日柳姑娘也累了,奴婢送您回去歇著。” 她应了好,跟静贵妃行了告退礼,转身往外走。 春儿一路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哪怕是柳嬋故意问话,她也回的心不在焉。 將柳嬋送回屋里,春儿甚至来不及行告退礼,便匆忙跑了。 柳嬋眼神冰凉地看著她离开的身影渐渐消失,这才勾起嘴角,转身去换了身舒服的衣裳,坐在床边开始陷入沉思。 上辈子,她做梦也想逃出这吃人的皇宫,可希望都被无情地掐灭。 静贵妃想要榨乾她的利用价值,皇帝厌恶她至死,连身边的宫女太监都见风使舵,把她当泥踩。 她就这样一点一点被熬死,连魂魄都锁在这深宫里,不得安生。 现在,出宫的机会就摆在她的眼前,她却不想出去了。 她要一点一点往上爬,把这些欺辱过她的人都踩在脚下,让她们也尝尝求死不得的滋味! “许静儿。”柳嬋嘴角溢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眉头轻挑。 谁能想到,宫里盛宠多年的静贵妃,在萧临的心里不过是个她人的替身呢? 她的魂魄曾跟著萧临见过许静儿的画像,静贵妃跟她有三分的眉眼像。 仅仅这三分的相似,就足以让萧临这些年对她宠的无法无天,甚至连封號,都是用的“静”字。 从萧临的喃喃自语中她逐渐得知,许静儿曾在他率军出征时救他於危急,最后还死在了他的面前。 在热恋的时候死去的白月光,无人能敌。 今天是腊月初八,正好是许静儿的忌日。 每逢今日,萧临都会喝的酩酊大醉,然后来寻静贵妃侍寢。 静贵妃虽不知缘由,但也记住了这个规律,来了这么一计。 柳嬋摇摇头,只觉得男人所谓的爱情,真是十分讽刺。 她看著皇帝在后宫女人的身影中寻寻觅觅,一个个宠妃为了帝王的垂怜爭风吃醋,患得患失,却连自己做了替身都不自知。 她不想重蹈覆辙。 这宫里已经有萧临亲手“培养”出来的“许静儿”了,她不打算再去当一个木头影子。 比起外表的相似,她相信,真正吸引皇帝的是內在的性格,而她就要做这深宫里唯一能让他卸下心房的“许静儿”。 第二日,太极殿那边並没有任何人来找柳嬋,或是静贵妃。 一整日,都平静得让人不安。 柳嬋很明白,她昨日的拒绝应该能洗清部分嫌疑,剩下的香灰,以及对於他的习惯了如指掌,指向的都是静贵妃。 或许是萧临对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静贵妃,选择了宽容。 只不过这宽容终究是有限度的,萧临这样心思深沉的人,最容不得人的算计。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往上爬,让静贵妃乱了阵脚,自食恶果! 至於小香炉,已经被她寻了个地方埋了起来,只要香炉寻不到,静贵妃就会一直心中难安。 柳嬋想著想著,正要入眠,却听到一阵异动,一张帕子已经迅速捂上了她的嘴。 在昏过去的前一刻,她想,该来的终於来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 明黄色的皇帝专属床幃映入她的眼帘,四周亮如白昼的烛光刺的她眼睛眯了起来,且……床边坐著面色肃穆的萧临。 “自己说吧,你是如何大胆爬上了朕的床?” 柳嬋豁然抬了头看他,眼里一瞬间蓄满了无辜的泪水。 她小手紧紧地抓著自己的寢衣,声音都多了几分沙哑和不可置信,“臣女……臣女,臣女不敢冒犯,您是天子,也是姐姐的夫君……” 柳嬋强忍著惧意,肩膀颤抖,咬牙道,“昨日姐姐……贵妃娘娘喊著臣女多喝了几杯果酒,臣女不胜酒力被人带下去歇息,根本不知道您会去那屋里。” 主要是,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能隨意歇在皇帝日常休息的屋子里? 这话明晃晃地就告诉萧临,她根本没有这个本事! 见萧临始终不语,柳嬋的小脸像是下定了决心的狠绝,“既然皇上如此看待臣女,虽说臣女跟您並没有发生什么,可臣女的清白……臣女愿以死明志!” 下一刻,她猛地就站了起来,往旁边的柱子撞去。 她这个举动来的猝不及防,好在旁边的黄九反应及时,赶紧摔了手里的浮尘就上前拦著,“哎呦,柳姑娘您可使不得哎!” 黄九忍不住责怪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把一个好好的姑娘家逼成什么样了? 萧临的脑子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往前走了一步,无人注意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懊悔。 他本就知道此事是静贵妃所为。 可也不知道是心里对柳嬋尚有一丝疑虑的缘故,还是有其他说不出口的心思,所以才將她喊来询问。 竟然没想到她对这件事这般性情刚烈,第一反应是以死明志。 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拼了命往他身上扑? 萧临心里闪过一丝烦躁,他面上不显,依旧冷然开口,“朕不过是问问你,也值得你寻死,你的命,就如此不值钱?” 柳嬋缓缓跪下,以头触地,却是不再多说一句。 瘦弱的肩膀微微颤著,像是在暗中落了泪,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萧临的脑海里莫名浮现了另一个同样倔强的身影,她说她此生不会为人妾室,哪怕再爱他,也不可能放弃这个原则。 萧临再出声时,语气终於缓了不少,“朕知道此事跟你无关,不然你也不会將朕……推开,朕只是想问问昨日你可发现屋里有什么不对劲,有无薰香之类?” 还不等她开口,黄九赶紧多嘴了句,“昨日柳姑娘身上可觉得燥热?” 见自己的清白已经被摘出来,柳嬋心思迴转后,这才抬了头,愣愣地看著上面的萧临。 她掛著晶莹泪珠的睫毛眨了眨,小声问道,“皇上也是觉得不对劲吗?” 第4章 如此单纯的性子 柳嬋抿了抿嘴,开始努力回想昨日发生的事情。 她確实需要想一想,毕竟对於现在的她来说,进屋前的事情已经隔了许多年,细节什么的她已然记不清。 “臣女本就喝不了多少酒,昨日被宫女扶进屋子的时候,早已昏睡过去,再次醒来,皇上已经压在了臣女的……身上。”她的脸蛋渐渐红了起来,越说越小声,“臣女当时被嚇得酒都醒了,只顾著反抗,哪里还有別的感觉。” 萧临定定地看著她一副苦思冥想的娇俏又认真的模样,忽的就勾了嘴角。 刚才心头烦躁的感觉一瞬间消散。 好在柳嬋抬头看过来的时候,他立刻恢復了原来的冷漠,“既然如此,朕会还你一个清白。” 柳嬋应了声是。 见萧临沉思不再开口,她想了想,转身就要告退,“臣女先回去了。” 就在她转身之际,萧临突然发问,“既然不是你,那就是静贵妃做的?” 柳嬋猛地回过头来,小脸浮现丝丝恼怒,“皇上,恕臣女直言,谁会將別的女人送到自己深爱的男人的床上?姐姐对您一片痴情和真心,您竟然能如此想她!” 她小脸气鼓鼓的,显然是生气了。 “皇上您有所不知,我们这种庶女,生下来就不被人待见,尤其像是臣女这样一出生就没了生母的,日子更是难过,若不是姐姐突然让人接我进宫,臣女怕是这一生都体会不到什么叫疼爱,望皇上怀疑谁,也不要怀疑姐姐。” 说罢,她不顾萧临如何想,直接转身就走。 只是她身上就穿著单薄的寢衣,屋子的地龙燃的又旺,根本感觉不到寒冷。 若是出去的话……怕是要冻著。 萧临看了旁边的黄九一眼,黄九难得反应迟钝了半拍,“皇上的意思?” “还不送她回去?”萧临瞪了他一眼。 见黄九还发愣,他低声呵斥,“还不赶紧去!” 黄九揉了揉耳朵,脑袋里飘过一阵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溜烟儿跑向了柳嬋。 他赔笑道,“柳姑娘,奴才送您回去。” 身后的萧临一直目送两人出了屋门,这才坐回了床边。 他沉默半晌,忽的伸手打开床边的暗阁,从里面取了一副画卷出来。 萧临仔细地將画打开,上面的女子栩栩如生,赫然跟静贵妃有几分的相似,她身著一身白裙,怀里抱著一只橘猫,盪著鞦韆,笑意嫣嫣。 “静儿,每个人都在算计朕,只有你真心对我……”他用拇指摩擦著女子的脸。 根据黄九查到的消息,柳嬋已有未婚夫,怎么会被送进宫里? 还正巧出现在他的榻上。 帝王生性多疑,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 柳家是太后的母家,贵妃多年无嗣,他们早已想尽办法,这下把自家的庶女都算计上了。 想到太后,萧临眼底泛起冷意。 这些年,那个老女人为了控制他,不知道使了多少蛇蝎心肠的手段,连静儿都命丧她手…… 是该敲打敲打她过分膨胀的野心了。 * 柳嬋裹著玄黑色的大裘,轻步行走在回未央宫的路上。 她来的时候,是被暗卫带来的,只著一身睡时的寢衣,连鞋子都没有穿。 黄九好心命人给她拿了双鞋,又给了她拿了件厚实的大裘…… 於是,黄九手持拂尘,不紧不慢地落后她半步,跟她閒聊。 “听说柳姑娘已经定了亲,等到时候成亲一定要让人给奴才送个信,奴才也能去喝杯喜酒。”黄九故意道。 听了这话,柳嬋心底冷笑。 黄九是个再精明不过的,不然也不能身为总管大太监跟在萧临的身边多年,於是他这开口,大概率是替萧临试探的。 简单说,他就是萧临肚子里的蛔虫! 所以柳嬋回答的很真诚,“家中定下的日子是明年的二月初,算起来也快了,到时候一定通知您。” 现在已经进了腊月,离成亲的日子也就还有两个月多一点。 她说起来,还带了丝丝要嫁人的喜悦。 黄九自是都清楚她成亲的日子,更知道她跟谁成亲,还知道成亲的那个人秉性如何。 这柳姑娘的未婚夫是京城里的紈絝,名唤孟洵,乃安阳侯府二房的嫡子,只是他平日里欺男霸女,又是青楼里的老混子……反正不是个好东西。 想到这,黄九又问了句,“柳姑娘可知您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嬋脚步顿了一瞬,面上泛著羞涩的微笑,“他生得俊俏,也是京城四大才子之一,算起来是我高攀他了。虽有些风流名,但是定亲之后,就只对我一个人好了。” 有些风流名气,还能只对一个人好? 黄九闻言撇了撇嘴,嘆气,“柳姑娘,男人若成亲前混帐的话……成亲后也不会改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您总听过这句话。” 听了这话,柳嬋的脸色变了。 “黄公公慎言,您不了解我的未婚夫,怎能肆意评判他!我相信他!” 说罢,她拽著衣裳往前走的飞快。 黄九停在原地,愣了愣神,嘴张了又张,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眼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柳姑娘看起来倒是个真性情的人,应该干不出主动爬床之事。 只是,如此单纯的性子,眼看著就要被装模作样的浪荡子给骗了……好可惜。 黄九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柳嬋回到未央宫的时候,就被早已探听到消息的宫人稟告给静贵妃,此时静贵妃正等著她。 黄九將她送到门口就走了,她则被带到了静贵妃的面前。 眼前的静贵妃已经宽解了衣衫,头上首饰全无,是真真切切从床上爬起来等著她的,尤其她进门时,还看到静贵妃打了个哈欠。 “嬋儿,皇上唤你何事?”静贵妃面上关心,眼底却遮不住的怀疑。 萧临所居的太极殿,她是安排不进人去的,只能让探子在殿外。 所以柳嬋出来的时候,探子才火急火燎地回来跟她稟告,她简直是措手不及。 静贵妃也十分紧张。 毕竟昨日的事情是她亲手谋划,且……燃著迷情香的那个香炉到现在也没寻到,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萧临的人带走了。 柳嬋装作看不见眼前静贵妃的紧张,轻声解释,“姐姐,我一醒过来,就在太极殿了,皇上问了我几句话,就命黄公公送我回来了。” 第5章 男人也就那样 “问你什么了?”静贵妃声音都有些颤。 她几乎忘了,皇上身边遍布黑衣暗卫,这些人不止是守在太极殿附近,还行走在后宫各处。 “问我……”柳嬋一瞬间红了眼,“他问我是不是自己爬的他的床,可是姐姐,我真的不知道那日是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进的那间屋子……” 说著说著,她还哭了起来。 静贵妃跟旁边同样提著心的春儿对视一眼,春儿立刻上前安慰,“柳姑娘別怕,娘娘已经將昨日扶您进屋的宫女赶去了浣洗房,那宫女是新来咱们未央宫的,竟是干了这样的蠢事。” 柳嬋红著眼点点头,小声又道,“皇上还问……”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看向更加紧张的静贵妃,待静贵妃连著咽了好几口唾液后,才不紧不慢又道。 “皇上问,是不是您做的?” “那你怎么说的!”静贵妃瞪大了眼,甚至都有些破了音。 好在旁边的春儿立刻咳咳两声,让静贵妃安静了下来,只是面上的紧张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终於,柳嬋开口道。 “臣女说姐姐是最爱皇上的,定然不会干这样的事。” 静贵妃定了定神,好歹挤出了一丝笑意,“好嬋儿,此事让你受了委屈,都是姐姐不好。” 柳嬋摇了摇头,“我跟皇上说,姐姐对我极好,皇上没再说什么。” 屋子里静謐了半晌。 静贵妃再次强笑著点点头,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之前她都是算计后宫跟她爭宠的女人,还是第一次算计皇上。 想了想,她咬牙开口,“嬋儿,你进宫也有些时日了,不如明日一早本宫派人送你回去?” 早知道,昨晚算计不成后,就应该立刻將柳嬋送出宫去。 而不是现在被皇上带走。 说不定人一出宫,皇上那边也就只当个误会。 柳嬋看向她,小声道,“姐姐,今晚皇上刚问了我,我明日就回去的话,是不是会让皇上多想?” 静贵妃又是一愣。 旁边的春儿也赶紧点了点头,认同她的话,皇上万一认为是未央宫心虚怎么办。 “再过三日是太后娘娘的圣寿……”柳嬋想了想,“不如三日后姐姐带我在太后面前大方露一面,再將我送出宫去,皇上应该就不会多想了吧?” “好嬋儿,那你在宫里再陪本宫三日。”静贵妃强笑道,“过两日本宫让人送你出去,你且在……” 她想说你在未央宫別露面了,但转念一想,不露面也显得心虚。 毕竟整个宫里都知晓她將家里的一个庶女接了进来作伴。 眼下事情又没闹开。 后宫眾人是一概不知道未央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若將柳嬋藏著掖著的话,难免有人怀疑,別的不说,就延禧宫里的那个…… “你且去歇著吧。”静贵妃压住心里涌上来的不安,轻声道。 柳嬋福身告退。 后面的静贵妃定定地看著她转身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心乱如麻。 旁边的春儿立刻意识到了自家主子的情绪不对,上前劝道,“咱们皇上向来宠爱娘娘,定不会想到是您做的,若实在不成,咱们就一盆脏水泼在柳嬋身边罢了。” “皇上既是问了她,大概也会怀疑本宫,这脏水,怕是也不好泼了。”静贵妃嘆了口气。 她转身坐下,低头看向自己保养的极为白皙软嫩的双手,上面毫无任何装饰,且连寸长的指甲盖都没有,更別说华丽的护甲。 一个堂堂本该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却日日打扮的如此素净,只因为皇上不喜她过多打扮,甚至连上妆都不喜。 如今她已经二十五岁,这副素净的模样还能再撑几年的宠爱? 萧临对她是好,什么新鲜东西都流水似的送进了未央宫。 但实际上,她总觉得萧临对她……像是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春儿想了想,她小声道,“您真要將她送出宫吗?太后那边留给您的时间可不多了,这柳嬋好歹是跟您长得有几分像,就这样送她出去,只怕再难寻个这样的。” 静贵妃苦笑著摇头,“本宫若能自己怀,何苦要借別人的肚子,她既是没成,还引了皇上注意,那就先將她送出去,过段时日看看再选个其他人进来。” 这宫里的哪个人不羡慕她的盛宠和好福气,就连当朝太后,都是她的姑母。 可她却始终感觉没有安全感…… 她想有个孩子。 她自己怀不了,就让別人替她生。 念及此,静贵妃心里渐渐坚定了信念,既然柳嬋跟皇上成不了事的话,那她就再换一个庶女进来。 谁让太后给了她这个机会! 太后也跟她暗中许诺过,无论用什么方式,只要她膝下的孩子带柳家的血脉,就帮她更上一步,走到中宫皇后的位置,成为萧临名正言顺的妻。 待日后皇子登基,她也会成为那个能坐在慈安宫里谈笑风生的太后! ** 柳嬋回了自己的住处。 因著未央宫受宠的缘故,整个宫里的地龙都烧的很足,她刚才在静贵妃那般呆著,身上已然是汗津津的。 她將身上披著的大裘解下来,毫不在意地將其丟在地上。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萧临小时候就没了亲生的母妃,在宫里步步艰难,因此他极难信任別人,心思藏的极深,最厌恶女子爬床之事。 前世,曾有一个自以为貌美的宫女装作不经意勾引萧临,萧临二话不说就將人拉下去乱棍打死,毫无半点怜香惜玉的心。 可是,最有理由让她留在宫里的一条路,依旧是爬上萧临的床。 只是跟前世不同的是,这一世她要让萧临清楚地知道,她是一朵无辜的白莲,一切都是静贵妃所为,他要记恨就记恨静贵妃去,但是要对她“负责”。 她要慢慢消磨掉静贵妃在皇帝心中的特殊地位,让自己成为这宫中一人之下万人至上的存在。 取代死去白月光的位置很难,但……男人也就那样。 从萧临曾真心喜欢许静儿倒是不难看出,他看似冷血,却想要一个真正懂他的女子。 柳嬋倒是不怕做不到,她在萧临身边看到的那些,想来也够用了! 这时,门口传来宫女小声询问。 “柳姑娘,您是睡不著吗?” 柳嬋下意识地看向关紧了的房门,眼前顿时亮了一下,“小翠?” “是奴婢。” 第6章 皇上挺宠她的 柳嬋惊喜地红了眼。 重生后的她一直在盘算这盘算那,精神紧绷了一日多,竟是將进宫后一直伺候自己的小翠忘记了。 上一世,她因“爬床之事”被打入冷宫后,只有小翠一直惦记著她,给她送了不少吃食。 后来她被春儿发现身子有孕,被接出冷宫,也是小翠主动求了静贵妃要去照顾她。 可惜。 那段黑暗的时间里,她是不信任何人的,亦不信任小翠。 直到后来她生下的孩子要被静贵妃的人抱走,小翠像是发了疯一样上前替她抢孩子,又在她產后大出血的时候,去太医院门口磕头求来太医。 她最后也是没活下来……於是她死后,她的魂魄眼睁睁看著一向胆小懦弱的小翠指著静贵妃替她鸣不平。 结局就是,小翠被静贵妃命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柳嬋想,这一世她总要护著这些真正在乎她的人。 “进来吧。”柳嬋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如以往淡淡开口。 小翠推门进来时,包子似的脸蛋已经抿嘴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 她的手里端著一个小瓷碗,快步朝著柳嬋的床边过来,“柳姑娘,晚上天气冷的厉害,奴婢给您去厨房里要了碗薑汤。” “你有心了。”柳嬋夸了句。 她端过小翠手里的薑茶一饮而尽,轻声道,“这么晚了,你也去歇息吧。” 小翠福身嗯了声,隨手收拾了一下被柳嬋丟弃在旁边的衣裳,又重新给她寻了次日要穿的衣服放在跟前,这才端著碗要走。 快到门口时,小翠忽的停下步子回头。 她犹豫著出声,“柳姑娘,这宫里人多事杂,您若是晚上想出去走走,就喊著奴婢在身边,自己出去的话总归……总归是不方便的。” 她想说是有危险的,可又怕说出来嚇到她,便换成了“不方便”。 柳嬋心里再次泛暖,忍不住够了勾嘴角。 她想起一件事来。 “小翠,你知道哪里有荆芥吗?”柳嬋问了句。 荆芥是猫最喜欢靠近的东西,若闻了它的气味或者是吃上两口的话,猫便会兴奋的满地打滚。 她知道宫里是养了许多猫的,且有专人饲养。 尤其是早上或者傍晚时,养猫的宫人就会將猫放到御园中玩耍,而且,她更知道的是,萧临经常在傍晚去御园里转转。 萧临的本心里不见得多喜欢猫。 可,死去的许静儿喜欢。 小翠虽有些奇怪柳嬋问的东西,但还是努力歪头想了想。 “奴婢有一次路过御园的西南角,好像看见有宫人在打理荆芥,若您需要的话,奴婢去帮您要一些来。”她主动道。 “好。”柳嬋应道。 她想了想,嘱咐一句,“我知道贵妃娘娘不喜欢猫,我就偷偷地摸一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哦。” 小翠理解地点了点头,忍不住抿嘴笑的眉眼弯弯。 柳姑娘还是个孩子呢,真是太可爱了。 次日傍晚。 小翠就给柳嬋寻来了用纸包住的荆芥粉末。 她嘱咐道,“姑娘若用这个的话,定要少一些用,不然可能会引起猫狂躁,伤了姑娘反倒成坏事了。” 柳嬋自然清楚这一点。 她见过萧临有个小妃子喜欢猫,被萧临宠幸,后来小妃子想用荆芥吸引猫,引得猫十分狂躁,將她抓伤了脸。 当时她就见萧临看那小妃子的眼神里透著“蠢货”二字,也许有伤了脸的缘故,没多久小妃子就失宠了。 柳嬋故作不知开口问,“我只在书上见过猫喜欢荆芥草,但具体怎么用呢?” 小翠笑道,“您可以弄一点点在裙摆上,这样猫儿循著味就会来蹭您的腿,您就可以摸一摸猫的脑袋。” 说著,她蹲了下去给柳嬋抹上。 柳嬋如一个兴奋的小姑娘般,待她抹完后,便迫不及待地拉著她前往御园里。 一路上,小翠轻声给她解释。 “御园里的猫,似乎是说老鼠太多,皇上便下旨养的,可后宫里的小主娘娘们大多都怕猫,於是就只许猫早上或者是傍晚出来……” 话说著,一只橘色的大猫见了两人直接窜到了远处,然后谨慎地看著她们两人。 柳嬋嘘了声,止住小翠的话茬,小心翼翼地朝著猫那边过去。 很快,橘猫似乎闻见了她身上的荆芥味道,也朝著她迈开了步子。 眼看著橘猫就要跟柳嬋对上头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著女子的抱怨声。 “好不容易来御园走走,怎么这么多畜生啊!”小妃子一边走一边跺脚,“御猫房的人这个时间放出这么多畜生来糟践草,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去叫御猫房的人过来,就说本小主要问话。” 许是小妃子的声音尖锐,柳嬋身边的大橘嗖的一下子窜了出去。 然后。 柳嬋就听见了那小妃子的尖叫声,她心道一声坏了,下意识地皱了眉头看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大橘猫在撞到妃子的身上后,又想赶紧逃开,却偏偏被小妃子身边的宫女一把掐住了毛,顿时惊得尾巴都炸成了一大股。 “姑娘。”小翠明显有些紧张,低声道,“这是孙贵人。” 她想了想,忍不住又小声补了句,“皇上挺宠她的。” 一听说是姓孙的贵人,柳嬋大概就知道是谁了。 孙贵人是吏部尚书的孙女,半年前选秀时进宫,长相娇美,又擅长撒娇,正是那个靠猫得到皇帝宠幸的妃子,可她实际並不喜欢猫。 那大橘猫被孙氏的宫女摁在地上,听叫声就有些悽惨。 “见过孙贵人。”柳嬋心里嘆了口气,上前福身行礼,“刚才臣女逗猫惊著了贵人,臣女跟贵人赔个不是,还请贵人高抬贵手,放过这只大橘猫吧。” 孙贵人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翘著步子围著她转了圈,“你就是静贵妃接进宫里住著的柳家庶女?” 她嘖嘖摇头,“都说静贵妃在未央宫藏了个娇娇美人想用来固宠,可依著本贵人看来,也不过如此。” 说著,她將目光盯在了柳嬋的小脸上,心里却是当即惊了惊。 这张脸……放在宫里也的確出色,容顏如玉般透彻,清眸流盼,樱唇琼鼻,跟静贵妃的相似之处颇多,但比静贵妃更美三分。 第7章 猫也是一条命 柳嬋倒是不知她在审视自己的容貌,也没接她的话,而是將目光看向了那边的大橘猫。 此时的大橘猫已经被宫人捏的几乎没了挣扎的动作,嘴里发出的也不再是悽惨的嚎叫,而是心灰意冷的呜咽声。 她深知就算是继续跟孙贵人求情,也不见得会得到回应。 而且听孙贵人提起静贵妃的態度,没有几分忌惮和尊重,大抵是也不怕她。 於是柳嬋索性直接抓了那宫女的手,“放开它。” 大概是她开口的突然,將那宫女嚇了一跳,懵懵地鬆开了手。 很快,大橘猫使劲呜咽出声,挣扎开来,嗷呜一声朝著別处跑去。 孙贵人反应过来,顿时被柳嬋的態度气的火冒三丈,只是她又不能对柳嬋如何,便指著那大橘猫呵斥出声。 “赶紧抓住这个畜生,直接给本贵人摔死,本贵人就想看看,区区畜生,还敢当著本贵人的面自作主张!” 一时间,孙贵人带来的好几个宫人朝著大橘猫围剿起来,堵的那猫也横衝直撞,浑身上下都炸著毛,时不时口中发出赫赫的威胁声。 柳嬋见状,索性一个大步上前,拽住了离著那大橘猫最近的宫人。 大橘猫趁著机会窜了出去! “柳氏,你敢对本贵人不敬!”孙贵人彻底黑了脸,扭著帕子就上前,“別以为你是静贵妃的妹妹,就能在本贵人面前挑衅!” 论起来,孙家在前朝的地位,可比柳家重要多了。 柳家不过是出了个太后,又出了个贵妃,才堪堪在京城世家中占有一席之地,论起朝堂上的地位,柳家在孙家面前狗屁不是! 更何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而已。 柳嬋本不打算再跟她吵吵,却见不远处的小路上迎来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柳嬋马上转身看向孙氏,露出一副气愤不过的模样,“孙贵人乃皇上的妃嬪,本该恪守宫中规矩,心地善良,怎么就非要为难一只无辜的小猫!” 此话彻底激怒了孙贵人。 “不过是只畜生,本贵人想打死就打死,也轮的著你指手画脚。”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提著刚才那只大橘猫脖颈处的软肉,不顾其挣扎惨叫,就满脸討好地来到了孙贵人的面前。 孙贵人见状,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她轻蔑地看了已然小脸通红的柳嬋一眼,然后得意出声,“掐死它。” “你敢!”柳嬋眼睛都气红了,她衝到了那太监面前,直接伸手將猫抢了过来。 孙贵人已然彻底失了风度,指著柳嬋,“给本贵人打,重重地打,打死本贵人有赏。” 也分不清到底是要打柳嬋,还是要打她怀里的猫。 眾人一蜂窝上前,有个胆大的太监掏出了隨身携带的棍子,就往柳嬋身上打。 柳嬋紧紧地抱住橘猫,弯腰护住,然后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一阵惨叫声响起,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她睁开眼,就见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已经站在了眾人跟前。 萧临冷冷出声。 “好一个孙贵人,朕看你想打死谁?” 萧临的话一出,眾人面色剧变,下一刻,全部匍匐在地。 包括孙贵人。 但不包括怀里抱著猫的柳嬋。 这会儿,柳嬋就站在原地,朝著萧临可怜巴巴地看去,如同她怀里差点死了的大橘一般。 萧临看向柳嬋时,微皱了眉头。 柳嬋像是刚反应过来,连忙朝著萧临下跪时,忍不住啊了声,顿时小脸白了一片。 “怎么了?”萧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回皇上,臣女的脚……”柳嬋犹豫了下,然后咬牙出声,“臣女的脚踝昨日扭伤了,刚刚又不小心碰到了。” 这倒是实话。 她的脚昨天去扶萧临的时候,就扭到了,只是她没在意,刚才你推我搡的动作里,她又扭了一下。 “皇上~”孙贵人暗骂了声狐狸精,衝著面前的萧临撒娇,嗲著嗓音道,“皇上,刚才臣妾也摔倒了,身上很疼呢。” 话虽如此说,可刚才萧临呵斥她的声音,也让她心里发毛。 孙贵人想了想,决定主动出击,“您看看,臣妾的胳膊……” 还没等说完,萧临就朝她看了过去,目光毫无温情。 於是孙贵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萧临再次看向了那边蹲著冷汗津津的柳嬋,他回头吩咐,“叫王院使过来给她看看。” 扭了脚踝而已,还用得著请太医? 还是太医院最高级別的王院使! “是。”黄九愣了下,然后他心里嘆息,跟身边的小太监道,“去將王院使喊来。” 柳嬋似是愣了一瞬,而后看向旁边的小翠。 小翠连忙机灵著上前,“柳姑娘。” 柳嬋扶著小翠的胳膊艰难站了起来,她的怀里还抱著刚才的那只大橘猫,赶紧衝著萧临开口,“皇上不必请太医了,臣女歇息几日就好。” 见她满身狼狈,还忙不迭跟自己撇清关係,萧临一时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皇上。”孙贵人见他越过自己,心里忍不住沉了沉。 难不成静贵妃用来固宠的这个庶女,当真引起了皇上的兴趣? 可明明最近她也十分得宠啊! 一时间,孙贵人的心里起了一层重重的危机感,她脸色难看地盯著柳嬋。 柳嬋自然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善目光,可她根本不在意,而是抬头看向萧临,明明眼里含著泪,却是笑著大方出声道谢。 “多谢皇上帮了臣女一把,不然这只猫……” 她佯装鬆了口气。 “一只猫而已,也值得你以命相护。”萧临语气淡淡。 他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先愣了一瞬。 柳嬋自然知晓他在想什么,不过是同样的“护猫”事件发生在那个人身上罢了,而此时此刻,她也在孙贵人的推动下,敲动了萧临心里的那根弦。 “万物皆有灵,猫也是一条命。”柳嬋轻声回答道。 萧临浑身一震。 她怎么会说这句话? 没有人会知道他和静儿在一起时说的话,除非,是和静儿一般心地纯善的人…… 莫名其妙地,萧临脑海里浮现少女笑著说起“万物有灵”时的神情,和柳嬋此时的面孔竟是如此相似。 第8章 多谢姐夫关心 看见萧临愣在原地,柳嬋鬆了口气,她看向旁边的孙贵人,就见她满脸的不服气。 反正日后也不会跟这种人和睦相处,还不如当场报仇。 於是她露了一丝丝紧张,看向萧临,“皇上,臣女惹怒了孙贵人,若您一会儿走了,她不会还要打臣女和这只猫吧?” 见她这般说,萧临有些好笑。 他直接扭头衝著黄九出声,“传朕旨意,孙贵人心性不善,欺辱弱小,降位为……” 他似乎在考虑,“降位为才人。” 孙贵人,此刻已变成了孙才人,一双桃眼瞬间就瞪大了。 虽然只降了一级,可这是失宠的前兆! “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惹柳……柳姑娘生气。”孙才人赶紧道歉,“皇上,您就原谅臣女吧。” 她说著,又急忙看向柳嬋,压下眼里的怨恨,“柳姑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柳嬋目光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惹她生气? 她倒是不至於生气,只是这御园里的猫,却是谁都惹不起的。 可怜就可怜在,萧临对猫的感情除了黄九以外,后宫的妃子根本无从猜测他的喜好。 只是孙才人求到了她的脸上,她也不好不说什么,但轻飘飘地原谅一个想打自己的人,也不是她的性格。 於是柳嬋弱唧唧开口,“孙才人不该求我原谅的,您该求的,是它。” 她將怀里的大橘猫往前託了托。 大橘猫似乎认为她要將自己丟出去,立刻伸出爪子抱紧了她的胳膊,目光惊恐,也是十分滑稽。 柳嬋好歹没有笑场。 不过其他人没忍不住都噗嗤笑出了声,就连萧临,也忍不住嘴角勾起。 萧临摆手,“那孙才人就按柳姑娘说的道歉吧。” 孙才人再次满脸不可置信,跟一个猫道歉,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她以后在宫里还不被人笑话死? 可她不敢不从。 於是孙才人咬牙,“对不住了……猫。” 眾人再次憋笑。 柳嬋则是一脸的认真,“嗯,它会原谅你的。” 萧临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脸上,就见小姑娘的眼神里全是狡黠的笑意,似乎对孙才人的道歉很是心满意足。 “你的脚如何?”萧临多问了句。 柳嬋这会儿倒是笑了起来,她两眼弯弯,好像跟萧临熟络了许多,抬起一只脚,蹦了两下,“臣女可以单脚走。” 萧临点了点头,没接她的话。 “黄九,去寻个坐轿。”他吩咐。 黄九心里哎呦一声,面上还是恭恭敬敬,“是。” 很快,轿子就抬到了柳嬋的面前。 柳嬋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萧临道了谢,这才被小翠扶著上了轿子,只是这会儿的大橘猫依然死死的抱著她的胳膊,半点不撒手。 “还请各位送我回未央宫吧。”柳嬋轻声开口。 萧临却是截了她的话,“先去太极殿吧。” 听见这话,眾人愣了下,尤其是柳嬋,下意识地呆呆地看著他,小脸布满愕然。 旁边的黄九赶紧接上主子的话,“这御园里也不是个让太医看病的地方,柳姑娘您若是回了未央宫,岂不是让娘娘担心,不如先去太极殿……”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未央宫里的娘娘会担心,那其他的地方也能去,何必偏偏要去太极殿。 萧临点了点头。 他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毕竟在来御园之前,他批摺子见大臣,心里烦躁的很,没想到柳嬋三言两语就將他的烦躁消去了。 因此,他才下意识地想让柳嬋去太极殿待会儿。 若说他对柳嬋有什么齷齪的心思,那倒是不至於,她到底是有未婚夫的。 他才没有夺人妻的癖好。 黄九的目光迅速在自家主子的面上打了个转,便回头吩咐抬轿子的宫人,“起轿!” 此时,哪有人还顾得上被冷落了的孙才人。 片刻后,孙才人懵懵地被自己的宫女搀扶了起来,她看向已经走远了的宫轿,小脸煞白。 “贵……才人,咱们怎么办?”宫女有些不安。 孙才人咬牙,“她这么明目张胆地勾引皇上,就不怕静贵妃知道,走,咱们去寻静贵妃!” ** 柳嬋一路乘著宫轿到了太极殿。 她时不时有些紧张地看向跟在后面走的慢悠悠的萧临,十分不自在。 直到宫轿落地,柳嬋终於鼓起勇气开口,声如蚊蝇,“皇上,臣女还是回未央宫吧,这里……臣女隨意来太极殿实在不合规矩。” 萧临忍不住挑了眉毛。 明明刚才这小姑娘在御园里还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这会儿是知道怕了? 还是说,对他避嫌避到这种程度? “怕什么?”萧临故意板著脸开口。 “可是……”柳嬋依旧一副为难的模样。 还不等她多说,黄九便主动上前,伸手將她怀里的大橘猫接过,然后低声劝了句。 “柳姑娘,皇上关心您,等於关心贵妃娘娘,谁让您是贵妃娘娘的妹妹呢?” 言外之意,都是一家人,再推让的话就是见外了。 闻言,柳嬋似是暗暗鬆了口气,露了几分不好意思,“那多谢皇上……不,多谢姐夫关心!” 喊出姐夫二字时,她看向萧临,眉眼弯弯,笑的像个小狐狸一样狡黠俏皮。 萧临忽的就被她的笑意晃了神。 在前几次的见面中,他对眼前的小姑娘是带著些怀疑的,就忽略了她的美貌。 少女肤白的透亮,小脸不施粉黛,秀挺的鼻樑底下的唇如朱丹,又似是因疼痛时不时紧咬了下唇,微拧眉毛,我见犹怜,然而笑起来又让人莫名有一种惊艷之感。 哪怕他在宫里自小见惯了各式各样的美人儿,但也无法否认,柳嬋的长相也让他觉得十分舒服好看。 不过,他不是个在意女子皮囊的人,皮囊再出色,也不如拥有一颗赤诚之心。 萧临有些好笑地撇了她一眼,直接踏入了寢宫。 柳嬋一瘸一拐地紧隨其后。 第9章 朕看看 太极殿守卫森严,小翠刚想跟著进去就被人拦下了,有其他在殿中侍奉的宫女过来扶著了柳嬋的胳膊,將柳嬋一路带到了侧殿的贵妃榻上。 这时,太医院的王院使已经提著药箱过来了。 他一路跟著太监走的满头大汗,进来后匆匆请安,这才赶紧问道,“是哪位娘娘身子不適?” 刚才小太监一路拉著他小跑,支支吾吾也没解释清楚。 差点將他这把老骨头拽的散了架。 “她的脚踝扭伤了,给她看看。”萧临吩咐出声。 王院使来不及多想,赶紧应了下来,待抬头看到柳嬋的脸时,不由得愣了下。 他有些不確定……这是哪位刚得宠的小主? 倒不是说他不识的宫妃是罪过,而是他任职太医院的最高职位,除了为皇帝日常把脉,或是偶尔为静贵妃或是昭妃两人看病,其他的宫妃都是让底下的普通太医给看而已。 “柳姑娘,您得將鞋袜脱下来。”黄九笑眯眯地提醒。 他这是是故意提醒王院使別误会,也是提醒柳嬋接下来的动作。 柳嬋俏脸一红。 她抬头看向萧临,小声开口,“皇上,男女有別……” 男女有別,哪有女子隨意在男人面前褪鞋袜,露出玉足的? 萧临不免再次多看了她一眼。 他如今確定了的是,小姑娘对他是真避嫌,別说像其他女子一样来勾引他,估计他主动给机会,这小姑娘都不要。 难得有不爱慕宫里荣华富贵的女子。 萧临嗯了声,转身离开,去了旁边侧殿的小书房,寻了本书隨意翻著。 只是他的书翻了几页,也没听见如他想像中女子的痛叫声。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看来不严重。 虽这样想著,萧临不由自主地就放下了手里的书,抬步迈到了另一侧,正好能將柳嬋所在的贵妃榻一览无余。 萧临只看了一眼,就皱了眉头。 不远处少女的脚踝高高肿起,通红一片,显然是伤的不轻,只见在王院使伸手按压时,她的手紧紧地抓住贵妃榻的一侧,已然隱约露出青筋,他目光上移,就见她杏眸湿湿,一滴泪珠儿掛在睫毛处要落不落,显然是疼急了。 可她愣是一声不出。 王院使很快就確定是扭伤了里面的筋,嘱咐她一定要静养至少一个月,切勿到处走动,不然会留下旧伤。 柳嬋拿出帕子,飞快地將眼泪拭去,她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过两日就是太后娘娘的圣寿……您能不能给我开点赶紧好起来的药?” 还不等王院使说话,萧临就走了过来。 萧临冷声道,“就算是太后娘娘的圣寿,你也无需到处走动,到时候朕……让你姐姐將你安排好即可。” 柳嬋的小脸上带著几分颓然,“是。” “给她开一些上好的抹药。”萧临吩咐道。 王院使立刻应了声是,大概也能猜到柳嬋的身份,只是对她跟皇上的关係……他有点好奇。 他的药箱里倒是有一支常备的伤药膏,拿出来递给旁边的宫女,“这药膏是消肿的,只是膏体厚重,需耐心一点点推开。” 想了想,他又衝著萧临出声,“等会儿臣再让让送一些泡脚的草药过来,三日內应该就能彻底消肿,剩下的就只能靠这位柳姑娘慢慢养著了。” 在萧临点头后,王院使转身离去。 这会儿柳嬋已经羞的满面通红,她不停地用手去拽著自己的裙摆,试图遮掩住露出的玉足。 宫女拿著药膏上前,“奴婢给您涂上。” 柳嬋赶紧伸手,“我自己来吧。” 她用手搓了些许药膏,小心翼翼地抹在自己红肿的脚背上,十分小心仔细,时不时又微微咬了唇,像是在忍耐疼痛。 確实是疼的厉害些,没多会儿柳嬋的额处就有了细汗。 萧临站在旁边,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也许是他先入为主地觉得女子受了伤就该哭的梨带雨,也许是他身边的女人见了他都要拼命引起他的喜欢或著心疼,可眼前这个……她不是这样的。 当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的玉足上时,不知怎的,心里一动,竟有些莫名地痒痒。 “朕听黄九说,柳家的女儿在京城中的名声极好。”萧临寻著话题。 柳嬋心道柳家乃太后的母家,谁敢在外说柳家女儿的不是? 私下里,柳家的姑娘爭斗也不少。 心里虽是这样想,柳嬋却点头,“一来嫡母管的严,二来诸位姐妹也是为了日后能寻个好夫家。” 这话倒是真的,名声这种东西,尤其在未出阁的姑娘时,最为重要。 不管背后怎么样,明面上总是贤惠懂事的。 “朕听说你已经定了亲事?”萧临像是閒聊,“什么时候成亲?” “还有两个多月。”柳嬋面上带了几分羞涩。 “喜欢他?”萧临又问。 柳嬋露出少女即將出嫁的欢喜。 “当然喜欢,他对我极好。”她小声道,“一想到快成亲了,我还挺期待的。” 萧临抬头看了她一眼。 对她极好? 他记得黄九说过,安阳侯府的那个嫡次子日日流连於青楼不说,整日在市井中斗鸡遛狗,活脱脱地一个浪荡紈絝子弟。 一个单纯的小姑娘怕是要被豺狼虎豹骗了。 柳嬋捧著小脸,一副再期待不过的模样,“我跟他说,我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是应了我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 萧临只觉得心口处像是有羽毛扫过,酥酥麻麻的痒,眼前的少女一派天真烂漫,似乎慢慢揭起了他尘封已久的那丝悸动。 不等他多想,就见柳嬋试图站了起来。 许是她的腿麻了,就当她单脚蹦了两下,再要坐下时,就不小心踩空了,直接往前面扑了过去, 萧临下意识地上前接她,却不想手上接了个空,让她直直地撞在了自己的胸前。 柳嬋当即“啊”的一声惨叫,然后便见她迅速后撤,抬手捂住了精巧的鼻尖。 她的鼻尖被萧临的胸脯撞的又疼又酸,眼泪直接哗哗淌了下来。 “朕看看。”萧临下意识的上前扒开她的手,凑近了看。 柳嬋原本白皙的鼻尖此时红通通的,两只小手紧紧地捂著,甚是可怜。 “好疼……” 少女的声音十分绵软,眉头微微皱著,泪眼汪汪地看著他。 萧临离得近,甚至能闻见少女身上独有的幽香。 他呼吸一滯,差点就起了反应! 柳嬋半点不曾察觉,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推他的胸脯,娇气出声,“姐夫,你压到我的脚啦。” 萧临终於回过神,他猛地起了身站稳,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她把他当姐夫,可他…… 第10章 你说 这时,黄九从外面掀了帘子进来,他刚要说话,就注意到自家主子的不对劲。 “何事?”萧临的声音冷的嚇人。 黄九差点就给他跪下了,好歹在萧临身边待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主子应该不是衝著他的。 於是黄九看了眼柳嬋,这才轻声道,“未央宫的春儿姑娘来了,说是来接柳姑娘回去。” 屋里寂静一瞬。 柳嬋点头,“好啊,我这就回去。” 说著,她立刻弯腰想穿上鞋子,却在碰到自己脚上的那一刻犹豫住了。 脚肿了,鞋子穿不进去。 柳嬋小脸浮现一丝苦恼,小心翼翼地將鞋子趿拉上,站了起来。 “柳姑娘。”黄九十分有眼色地上前送了个胳膊。 他扶著一瘸一拐地柳嬋往外走。 快到门口时,柳嬋似乎像是想起什么,站稳后回了身子,看向萧临。 两人对视了目光。 柳嬋认真福了身,“臣女告退。” 萧临:“……” 柳嬋出去后,就被十分亲热的春儿上前接了过去,“柳姑娘,我们娘娘听说您的脚扭著了,十分担心,立刻喊了太医去未央宫等著。” 她一边扶著柳嬋,一边塞给了黄九一块成色上好的玉佩,“多谢黄九公公照顾我们姑娘。” 黄九笑著將玉佩接到了袖子里。 只是他了解静贵妃的为人,心道皇上的这番举动怕是要引起静贵妃对柳姑娘的不满。 他想了想,乐呵呵道,“咱们皇上觉得这柳姑娘是贵妃娘娘的妹妹,怕娘娘担心,这才喊她来了太极殿。” “是。”春儿轻笑著回应,“皇上对娘娘的好,我们娘娘都记在心里呢。” 见她这样说,黄九也不好再多话。 他只能给了柳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只是柳嬋正在低著头观察自己的脚背,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的“贴心忠告。” 柳嬋被扶著上了宫轿。 春儿笑著跟黄九告了別,指挥著抬宫轿的宫人回未央宫,在离开太极殿有一段距离后,她的脸直接黑了下来,步子也越走越快。 跟在后面的小翠有些著急地看向柳嬋,又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春儿。 见她想替自己解释,柳嬋赶紧给了小翠一个安抚的眼神,制止她上前。 眾人很快就到了未央宫。 柳嬋被小翠扶著进了门,一进去,就察觉到屋里跟以往不一样的冷凝气氛。 她抬眼一看,差点就乐了。 只见孙才人手里拧著帕子十分趾高气扬的模样,满脸轻蔑又得意地朝著她看过来,而坐在高处的静贵妃则是手里端著茶水轻抿,目光淡漠。 好一副要兴师问罪的场面! “柳姑娘,你当眾勾引皇上,对得起贵妃娘娘对你的好吗?”孙才人站了起来,愤愤道,“还勾著皇上带你去太极殿,莫不是看上了太极殿的龙床?” 此话一出口,就连上面坐著的静贵妃都露出了几分尷尬和心虚。 她扬声,“好了。” 然后看向柳嬋,也失了往日的亲和,淡然道,“孙才人说的可是真?” 实际上,她对孙才人说的话是半信半疑的。 这孙才人自进宫以来,就张牙舞爪像只螃蟹般横衝直撞,整日拿著自己的出身高贵说事,十分让她不喜。 加上柳嬋的性子她早就再清楚不过,胆小怯懦,又是个死心眼的。 两人撞在一起,定是孙才人的问题更大些。 可也难保柳嬋不对宫里的荣华富贵起了心思…… 柳嬋听了这话,小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姐姐不信我?” 她目光坚定,“皇上是让妹妹去了太极殿,可皇上说的是我扭伤了脚,怕姐姐担心,至於爬龙床……孙才人更是胡说八道!” 说到这句时,她直接气的浑身颤抖,指著孙才人,“我要……我要撕了你的嘴,让你挑拨我和姐姐的关係。” 她猛地就要上前。 旁边的春儿赶紧拦住她。 柳嬋两眼通红,一副坚定维护姐妹情谊的模样,说话都带了生气的哆嗦,“你在御园里就要命人打死我,丝毫不顾姐姐的面子,若不是皇上经过,只怕我要死在你手里了……如今你还,还在姐姐面前告状!” 她三言两语就將事情撕开来,殿中的风向竟是一下子就逆转了。 孙才人顿时慌了手脚,下意识地看向静贵妃解释,“不,贵妃娘娘,臣妾没有,她血口喷人!” 儘管她自恃家世比静贵妃要出眾的多,向来洋洋得意,可这不等於能赤裸裸地表现在静贵妃面前。 毕竟……除了静贵妃的位份,宠爱,她的靠山还有太后! “血口喷人?!”柳嬋也来了劲,杏眼一瞪,“我跟皇上清清白白,且不说那是姐姐最爱的人,我也是有未婚夫的,岂会像你一样整日想著跟姐姐抢皇上,在御园里就朝著皇上扑过去!” 她声音响亮,又说的有理有据,很快就憋的孙才人半句都说不出来。 孙才人手里的帕子都快要拧烂了,她恨恨地瞪著柳嬋,“你……你胡说八道……” 眼下,殿中的人看她们两个各自的反应,还哪里有不明白的 分明是孙才人想欺负柳姑娘,正好被皇上遇见了责罚,她还有理由来告状了? 一时间,眾人都对孙才人眼神不善。 静贵妃自然也信了柳嬋的话,她原本布满了冷意的目光从柳嬋转到了孙才人身上,“看来孙才人对本宫也是十分不满,孙才人衝撞高位,言行无状,回去抄写女则百遍,三日后拿来未央宫,若完不成,那就来未央宫写吧。” 她拿起手边的茶盏,“来人,送孙才人出去。” 柳嬋目光恨恨地盯著被送出去的孙才人,待孙才人离开,她一瘸一拐地上前,掀开了裤腿处。 这会儿她委屈的快要掉下泪来,“姐姐,你看我的脚……都是孙才人欺负我。” 看著她的脚背高高肿起,一时半会静贵妃也忘了柳嬋被带到太极殿的事情,静贵妃不由得皱了眉头,“怎会这么严重?” 春儿看向小翠,“你说。” 第11章 催情之效 小翠早就憋不住了,她赶紧站上前来,一字一句地將柳嬋去御园餵猫,遇见孙才人,两人如何起的衝突,又是如何被皇上呵斥,全部讲了一遍。 现在,猫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果然静贵妃也没在猫身上纠结,眼底的怀疑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她虽一时拿不准皇上那边对柳嬋什么意思,可也明確知道此事不是柳嬋主动。 “你这两日就好好待在未央宫里,別出去了。”静贵妃略一思索,“太后圣寿时,你就跟著祖母回去。” 柳嬋低头应了声是。 春儿亲自上前扶著她出去,低声唾弃,“柳姑娘別放在心上,都是那孙才人在娘娘面前胡说八道,娘娘才一时误会了您。” “我怎么会误会姐姐,姐姐对我这么好。”柳嬋赶紧情真意切地摇头,她忽的看向不远处快要开败了的几盆,心里有了主意,“春儿,昨日我见姐姐房里放著两盆依兰。” 此言一出,春儿手上的动作无意识地紧了紧。 柳嬋像是没发觉似的,她笑嘻嘻道,“我昨日就想夸了,那真好看,姐姐的眼光果然好。” “……都是內务府送来的。”春儿见她只是单纯地喜欢,暗地里鬆了口气,“柳姑娘若是喜欢的话,奴婢便也让人送两盆去您的房间里,不是什么名贵种,就是普通的依兰罢了。” “好啊,多谢春儿。”柳嬋小脸欢喜。 待春儿將柳嬋送回屋里,转身要走时,柳嬋忽的又开口喊住了她。 柳嬋犹豫著出声,“皇上今日喊我去太极殿,说起了姐姐,他说姐姐一路走来很不容易,还夸姐姐蕙质兰心。” 夸人,就要戳肺管子地夸。 在这个吃人的后宫里,哪怕是身处高位,也会经常提心弔胆,没有谁是容易的。 更何况静贵妃膝下无子,为了要子嗣……著实不容易啊! 春儿果然带了一丝喜意,“皇上真这样跟您说的?” 柳嬋坚定地点头,“绝无虚言。” 反正静贵妃也不会去找萧临求证。 她现在势单力薄,不能让静贵妃对自己的心思起半点怀疑,否则就是蜉蝣撼大树,自寻死路。 反之。 她现在还需要哄著静贵妃,爭取其信任。 春儿一路飞快地回到了静贵妃的跟前,將柳嬋刚才说的话又对著静贵妃说了一遍。 静贵妃果然听得激动,“皇上真跟她这样说的?” “奴婢看柳嬋的样子不像作假。”春儿小声道,“也许皇上这次虽然对您有怀疑,但却是理解您的难处,娘娘,皇上是个男人,有些话他不好意思直白地跟您说出口,或许是借著柳嬋来向您表达情谊呢?” 闻言,静贵妃脸上爬上了一丝红晕,眼里也是亮亮的。 她捂著脸,一副小女子的姿態,“定是这样的,春儿,你帮本宫去小厨房熬一碗参汤,亲自给皇上送去,就说是本宫亲手熬的。” 春儿笑著应了声是。 另一边,柳嬋回屋歇著,小翠则命人抬了水进来让她洗一洗今日的晦气和疲惫。 自从柳嬋进了未央宫,一应东西都是用的最好的,就连涂抹身子的药膏都是静贵妃日常用的那些,十分昂贵。 表面是静贵妃对她这个“家人”十分疼爱,背后……不过是为了孩子罢了。 虽然眼下失败,可静贵妃也没有將一应东西都收回去。 未央宫確实是受宠且富有的。 柳嬋懒洋洋地坐在木桶里,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在身上划过,触感滑腻,她年纪尚小,即便是许多该长的地方没有完全长开,可现在竟也不差什么。 小翠从外面进来,看见水雾中微闔著眼的柳嬋的容顏时,顿觉惊艷。 毫不客气地说,柳姑娘的容貌放在在宫里的诸位娘娘和小主们中间,也是出类拔萃的,若……柳姑娘是宫里的主子就好了,她真的很喜欢柳姑娘。 察觉到自己的这个危险的想法时,小翠也忍不住嚇了一跳。 她走到柳嬋身边,小声道,“柳姑娘,房那边送了两盆依兰过来。” “嗯。”柳嬋面上迷迷糊糊地应下,心里却在盘算。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静贵妃用的迷情药,应该就是依兰和那个薰香的结合。 依兰本就有一定的催情之效。 沐浴结束后,柳嬋寻了个藉口將小翠打发出去,这才从袖口的隱蔽处掏出了一个包裹著小帕子。 她不敢將那日收集的薰香放在屋里,便日日带在身上。 看似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柳嬋取了一点依兰的蕊,又用烛火点燃一丁点薰香,她屏著呼吸稍微吸入一点点,顿觉浑身酥麻。 见状,她立刻拿了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凉茶水一口喝下。 足足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她勾起了嘴角,转身坐到梳妆檯前,眉眼微微一挑,嫵媚的神態顿显,而后抿唇微笑,又是一副单纯不諳世事的模样。 前世跟在萧临身边看多了別人演戏,这一世,她信手拈来。 既如此,那她就差在太后圣寿当日寻个合適的机会了。 柳嬋在未央宫里安安静静歇息了两日,除了听小翠讲一讲宫里的趣事,就是捧著寻来的话本子倚在床上看的津津有味。 那王院使开的药很有用,她的脚踝已经消肿了大半。 日常穿的鞋子也能勉强挤进去了。 正常走路虽有些疼,若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出与常人有什么异样。 太后的圣寿很快就到了跟前。 一大早,柳嬋就梳洗打扮,依旧是规规矩矩的,哪怕静贵妃那边著人送来了一些首饰,她也只是简单戴了几样而已,绝对不出任何风头,一如既往地保持了她对静贵妃的“尊重”。 好歹今日宫宴盛大,静贵妃也一改往日的小白打扮,稍微穿的繁复了些。 她们先前往太后的寿安宫。 一进门,静贵妃便皱起了眉头,脚步顿了顿。 旁边的柳嬋敏锐地察觉到了静贵妃的情绪变化,她抬头朝著那边看了眼,不由得心里一乐。 第12章 皇后之位还空著 昭妃已经在陪著太后说话了。 说起这昭妃,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静贵妃虽是后宫里最得宠的嬪妃,可她却不是掌著宫权的人,宫权的持有者,是昭妃。 她是萧临登基后,隔壁姜国送来的和亲公主,只是姜国乃附属於他们大夏国的一个小国,所以和亲公主自然不够当皇后的资格。 於是就被萧临封为了妃位。 按理说,昭妃身为別国和亲过来的,只需要安安分分在宫里当个“人质”就好,可她不仅仅能跟静贵妃爭几分宠,甚至还能跟萧临稳稳地要到了宫权。 昭妃这会儿已经服侍著太后用完了早膳,正准备为太后换衣服前去接见前朝的夫人们。 在这些琐碎又庄重的小事上,確实是昭妃做的更尽心些。 谁让静贵妃的出身到底是差了些。 柳嬋跟著静贵妃上前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待太后说了声起,后有昭妃衝著静贵妃又行礼,最后才是柳嬋自己衝著昭妃,“臣女见过昭妃娘娘。” 她抬头时,正好跟昭妃看过来的目光对视。 昭妃是个十分明艷的长相,跟静贵妃柔弱不能自理的“白衣美人儿”不同,她身形高挑,平日里的穿衣也同样是走的艷丽大气的路子,今日更是盛装,髮髻高高盘起,上面缀满了精致的金饰宝石,连面上的妆容都十分摄人心魄的端庄好看。 看清楚柳嬋的脸时,昭妃眼底的惊艷一闪而过,说话也直白,“宫里都传贵妃娘娘在未央宫里藏了个美人儿,连咱们皇上都喜欢的不得了,今日一见,这小姑娘年纪尚小,也够的上美人的称呼,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真成了宫里的美人?” 昭妃话里藏话,於是静贵妃开口就有些不客气,“有劳妹妹掛心了,本宫不过是想念家人才將她接来作伴而已,今日会將她送回去的。” 两人话语间针锋相对,看似是说的柳嬋,可又轮不到她开口。 索性她就当听个乐。 眼见著两人越说越不痛快,太后终於慢悠悠开口,“好了。” 太后抬手指了指柳嬋,“你上前来,哀家瞧瞧。” 柳嬋规规矩矩地给太后重新见了大礼,一副老实模样,她確实不太敢过多表现,哪怕重活一世,像这种在一堆女人中能杀出来的强者,是不容小覷的。 其实,也不见得太后对她会有兴趣。 她对太后来说,不过是个边角的棋子罢了,甚至她即將被送出宫,是个废棋。 “倒是长了个好模样。”太后看了眼旁边的静贵妃,意有所指,“模样倒是次要,主要还是看眼缘。” 这是敲打她未曾算计成功柳嬋爬床之事。 不是没给她机会,是她不中用。 静贵妃诺诺应了声是。 旁边的昭妃瞥了她们一眼,若有所思。 见静贵妃像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太后这才淡淡出声,“来人,去库房里寻个上好的鐲子,赏她。” 很快有人拿来了一副透水儿的玉鐲,递在柳嬋的眼前。 柳嬋则是赶紧欢欢喜喜地谢了太后。 很快,太后就被昭妃扶著出了门,去接见前朝来拜见的夫人们。 这时。 春儿从外面匆匆进来,小声在静贵妃耳边说了几句,静贵妃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她往外走几步,又想起后面还有个欲跟著自己的柳嬋。 “带她去別处等著。”静贵妃吩咐。 柳嬋被宫人带去了偏殿歇息,而静贵妃则是不紧不慢地像是閒逛一般,走出眾人的视线后,加快了脚步往一处去。 在寿安宫东北角的一个隱蔽处,有个打扮浮夸,眼下透著黑青的年轻男人正倚在墙角处,他嘴里叼著根不知道从哪里拽来的枯草,正一脸地胸有成竹之色。 很快,那边传来轻便的脚步声,男人神色一喜。 “贵妃娘娘,別来无恙。”孟洵踩著虚浮的步子一步步往前。 静贵妃看著他冷漠开口,“命人寻本宫有何事?” 话音落下,眼见著对面男人的咸猪手就要上前碰触上她的脸,她顿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孟洵,你放肆!” 她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不远处“放风”的春儿,见春儿没往这边看,才堪堪鬆了口气。 “这是宫里!你想做什么!”静贵妃低声怒喝。 孟洵倒也不再上前,只是色眯眯地上下打量她一眼,“前些日子明明是你派人寻小爷找迷情药,今日见了小爷,又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难不成是失宠了?” 静贵妃黑著脸,扭头就要走。 可没走两步,就听后面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说你要送柳家那个庶女出宫,看来是你没能帮小爷解决掉这个麻烦,现在小爷不想娶她,怎么办?” 他原以为柳嬋长得娇俏,又有几分像眼前这位,会是个可人的,没想到竟是个老实巴交的木头,甚没意思! 娶她,还不如娶个醉红楼的头牌。 起码能解解风情。 “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给的迷药失了效,本宫又岂能送她出宫?!”静贵妃也气不打一处来,“你若不娶,就让家里去退亲,跟本宫又有什么关係!” 她气的胸口起伏,“孟洵,別以为本宫欠你的!” “不欠小爷?”孟洵勾起嘴角,冲她再次步步逼近,“当年若不是小爷护著你,你真以为你能在醉红楼里保住你的清白之身被柳家选中,还能当皇上的贵妃?” 他忽的就冷了脸,“静贵妃,你现在的荣华富贵,你的万人之上,可少不了小爷的一份。” 静贵妃没再开口反驳,她攥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半晌,她冷静开口,“说吧,你想怎么做?” 此话一出,孟洵直接笑道,“这才对了,倒也不必贵妃娘娘帮大忙,只需要您將这东西寻机会放到柳嬋的酒水中,哄她喝下后,將她带到后殿的一间屋子里即可。” 他伸出手,手心里放著个小纸包。 “知道了。”静贵妃伸手接过,她冷冷看向孟洵,“本宫只做你说的这些,后面发生何事,跟本宫没关係,如此就当本宫还你当年的恩情了。” 孟洵看了她一眼,从袖子里又拿了个细长的盒子出来。 “小爷给你的薰香不可能出问题,不如你再自己跟皇上试一试?”他笑得猥琐,“只用这香,什么都查不出来,记得撒些依兰的粉在身上。” 他丟到静贵妃的手里,“拿著吧,祝静贵妃盛宠不衰,毕竟,这皇后之位还空著呢。” 第13章 激怒男人的下场 宫宴快要开始的时候。 柳嬋被春儿十分亲热地安排在了静贵妃座位的旁边。 静贵妃离的皇帝很近,她又离著静贵妃十分近,於是一来二去,她也算是坐在了皇帝的附近。 隨著太监高昂尖细地唱和声,萧临和静贵妃一左一右扶著太后走进了大殿。 眾人忙不迭起身请安。 在这种场合上,萧临自然將孝敬表现到淋漓尽致的地步,一步步地贴心將太后扶上最高处的座位,待安顿好太后,他在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 这番举动,不免又迎来底下人的一阵称讚。 柳嬋同样看向萧临的方向时,就见他的目光在大殿里一扫而过的时候,在自己的身上停顿一瞬,又很快收了回去。 看来她上一次的“出手”,没白忙活。 今日的一切都是跟太后有关,连宫宴的喜好都是按著太后来的,负责此宴的昭妃直接將京城里最出名的戏班子请到了宴前,又命人搭了戏台等等。 柳嬋偶尔看向旁边的静贵妃,偶尔將目光在太后那处停留,或者是萧临那边。 她勾了嘴角,这三个人的关係,確实不一般。 若不是前世从萧临口中得知静贵妃並不是柳家亲生,而是太后特意为他寻来的“白月光替身”,她这个柳家亲生的庶女都不清楚这回事,还以为真是嫡亲的姐姐呢。 可见消息瞒的结实。 也难为萧临一边提防著太后,还能一边给与静贵妃盛宠之恩。 宴过半旬,太监又念起了祝酒词,眾人举杯庆贺。 柳嬋將酒杯放在嘴边的时候,正好注意到静贵妃朝自己这边看了眼,她不由得停了手上的动作,目光下意识地往殿中一扫。 果然跟坐在离她不远处的孟洵对上了目光。 孟洵冲她笑著遥遥举杯。 柳嬋心思一动,察觉到旁边另一道目光的注视,便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將杯中的酒仰头喝了下去。 然后,她招手喊小翠过来,面色如常地低声跟她言语几句。 小翠点点头,转身去给她拿了绿豆糕放在跟前。 “你想吃绿豆糕?”静贵妃满面宠溺地看著她开口,“春儿,来,將本宫面前的绿豆糕也给她吃。” 柳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谢。 没过多会儿,她就开始用手扶了扶脑袋,眼神里也渐渐有了迷离之色。 静贵妃撇了旁边伺候的春儿一眼,春儿立刻会意,站到了柳嬋的身边道,“柳姑娘看样子是有些醉了,奴婢带您下去歇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说罢,她不分由说地拽住了柳嬋的胳膊。 小翠也赶紧凑了上来,却被春儿用肘支开,“你在这看著些,我去送柳姑娘。” 她说完,就带著柳嬋往外走了。 后面的小翠眼神里闪过一丝紧张,咬咬牙,在避开静贵妃的视线后,快步走到了黄九的身边。 这边,柳嬋被送进了寿安宫的一处偏房里歇息。 “柳姑娘,你可觉得身上难受?”春儿扶著她上床,轻声问道。 柳嬋迷糊著撕扯自己的衣服,一边回应,“好热啊,好热……” “您且在这里等会儿,宫宴结束奴婢派人来接您。”春儿看著她轻声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带著同情的目光在柳嬋的身上打了个转,嘆了口气,便抬步往外走。 在她出门后,门上传来落锁的声音。 床上的柳嬋豁然睁开了眼,坐了起来,哪里还有刚才的难受模样? 她下了床,疾步走到门口处。 见此时的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她回身从怀里拿出了之前留下的薰香,点燃后丟进了隱蔽的橱子下面。 与其一同起效的依兰粉早就被她细细地抹在了领口处,混杂著那薰香的气味,很快,柳嬋渐渐有了口乾舌燥的感觉。 她迅速回了床上。 没错,她要赌,赌萧临发现静贵妃的算计,赌小翠將自己中了药的事情告知黄九。 更要赌萧临能赶在孟洵试图玷污她之前救下她! 她今日特意在盘发中插了个尖锐的银簪,也做好了萧临来迟的准备,即便在不能他救的情况下,也可以做到自救。 浑身燥热的感觉愈发强烈,柳嬋趁著神智清明之际將髮簪握在手里。 这时,屋门处传来开锁的动静。 紧接著门被推开,又被关上,还伴隨著男子进门后的窸窸窣窣的脱衣和脚步声。 柳嬋狠咬住自己的舌尖,睁了眼缝瞥见孟洵虚浮的身影时,再次装作假寐的样子。 “小嬋儿,虽说小爷有了新欢不愿再跟你成亲,可你这张脸,小爷也捨不得將你让给別人啊。”孟洵嘿嘿笑著,带著满身酒气,脚步踉蹌著往床边扑,“既然如此,那等小爷享用了你,再將你收到后院当个妾室如何?” 只要柳嬋的身子在成亲前就不清白了,她能好意思嫁进侯府当正妻? 一个柳家的区区庶女,也配?! 若不是家中逼他逼得紧,他又何必在柳嬋面前装模作样,原本以为静贵妃能將柳嬋带进宫里解决掉,没想到最后还得自己亲自上阵! 孟洵扑在床边,忍不住伸手去摸床上柳嬋的脸蛋。 “美人儿~”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去大半,只留个褻裤在身,这会儿见柳嬋一副中了药的娇媚模样,哪里还能忍得住,便立刻猴急地上手去脱她的衣服。 只是,在他刚碰上柳嬋的衣襟事,就见躺在床上的人儿豁然睁开了眼。 柳嬋勾唇一笑,嫵媚娇美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美人儿。”孟洵愣了一瞬。 说时迟,那时快,柳嬋手里的银簪猛地就从底下拿了出去,二话不说朝著孟洵的胸口处狠狠刺去。 只是她浑身已经酥软的厉害,这一击,也是在狠咬了舌尖暂且换来的力气。 她要激怒孟洵的同时,也要让萧临看到自己的反抗! 如此,才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银簪扎进孟洵的左胸时,孟洵下意识地低了头看去。 顺著银簪浸出的血很快就沾染在了衣服上。 “贱人!”孟洵红了眼。 他猛地抬手,衝著柳嬋的脸颊狠狠扇了过去,直接將人打的控制不住往后倒去。 然后,他咬牙將那银簪拔了出来,丟在一旁。 “小贱人,今天小爷就让你尝尝激怒男人的下场!”他直接朝著柳嬋的身上扑去,如同饿狼一般伸手撕扯她的衣服。 第14章 有人在后面私会 柳嬋並不挣扎,而是任由他解著自己的衣服,瞅准机会衝著他的下面再次狠狠踹了过去!“啊!” 孟洵的惨叫声响了起来,他脸色涨的通红,伸手捂著弯了身子。 这时,门口处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柳嬋则是一瞬间红了眼,她捡起银簪,衣衫凌乱地衝著孟洵,眼泪盈眶,声音哆嗦,“別过来!” 吃了两次亏的孟洵哪里能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他缓过劲来,恨不得將柳嬋掐死当场。 可身上的燥热也提醒了他。 “敢算计小爷!”孟洵赤红著一双眼,就要直接扑在柳嬋的身上。 只是还没等他扑上,就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可惜已经来不及反应,腰间直接被一股重力击中,他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 “將他带下去。”萧临的声音冷如冰窖,“黄九,叫太医!” 他平日里一向心绪平静,哪怕是遇到天大的灾事也是保持著一定的理智,可现在,他竟然生出了浓烈的怒气。 孟家养出来这等浪荡子! 敢在宫里算计人,是不將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吗? “姐夫。”柳嬋的声音已经带了不自然的娇喘音,浑身都散著勾人的模样,她手里的银簪被死死抓住,哭道,“救我!” 萧临见她如此,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处被一只大手狠狠拧过,心疼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我好难受。”柳嬋哭著出声。 她深知只凭著算计萧临,而自己清醒的话,不见得能让自己顺利爬床。 所以她以身入局。 这件屋子里,已经燃起了大量的迷情香,料是萧临再冷酷无情,也不可能抵挡的住药力的作用。 更何况她已经在之前引起了萧临的兴趣。 柳嬋嘴角已经被自己咬出了深深的印痕,眼神里时而清醒,时而又是一副迷乱的样子,她在努力挣扎。 见萧临扯了自己的外衣上前,柳嬋强撑著最后一丝理智,慌张摇头试探往后退,“不要!” “朕不碰你。”萧临的声音很温和。 可就在他拿著外衣靠近柳嬋时,他的大手不经意间碰触了小姑娘裸露著的香肩,顿时有了一种熟悉的燥热感。 萧临目光再次冷冽,看来这个屋子也被下了迷香! “我好热……”柳嬋的嗓音绵软娇嫩,小手摸索著解开了自己的衣裳,她眼底的迷离之色愈加浓重,显然那些仅存的理智已经消失。 她一把抓上了萧临的大手,將其贴在滚烫的脸上。 似乎这样就能减轻她的不舒服。 萧临看著她这番勾人的模样,忽的就想起了前两日两人在太极殿的曖昧,不想不要紧,他一想,竟再次动了心思。 “黄九!”他喊道。 可惜他过来时只带了黄九,黄九这会儿匆匆忙忙將孟洵拖出去后,就亲自去寻太医了。 屋外无人回应。 直到……柳嬋扑进了他的怀里。 “嗯,好热……皇上……”她一声声十分娇媚的嚶嚀落在了萧临的耳中。 一双小手在他的怀里乱摸,在药性的作用下,萧临已经料想到自己快要把持不住,尤其那声皇上,像是带著抓心挠肝的魅惑,快要崩断他最后的神经。 下一刻,他腰间作装饰用的匕首被柳嬋摸住。 萧临勉强镇定下来,冷冷地看著她的举动,心里一时间闪过纷杂的念头。 要藉机刺杀她? 然而,当他看到怀里的小姑娘艰难地拔开刀柄,就要往她自己的大腿上刺去时,他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她又要伤害自己! 那个浪荡子对她下了这么重的药,她坚持用银簪护住了自己,却在扑进自己怀里后,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 难以言喻的心疼在萧临的心里四面炸开,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恼,猛地將她手里的匕首打落。 “朕可以帮你。”萧临將她的小手抓住,压在床榻上,贴近了两人的身子,他低声呵斥,“求朕。” “不……要。”柳嬋开口很是艰难。 可下一刻,她就软在了萧临的怀里,再次开始撕扯衣服,哭道,“求……求你。” 柳嬋稍显丰盈的身子不停地蹭著萧临扭来扭去,她只觉得自己的燥热能通过眼前的男人浑身的凉意来缓解一些,便愈发用力。 萧临眼神彻底暗了,他倒是想不碰她。 可这个女人的手一直不老实地在他身上点火,让他心里的声音叫囂的愈发厉害,他乃一国之君,难道还要在一个女子面前忍耐? 念及此,萧临將她猛地丟在了床上,直接欺身上去。 “別怕。”他听见自己心里崩断最后一根弦的声音。 除了静儿,从未有过一个女子让他有所触动,宫中嬪妃数人,也不过是他用来钳制朝堂的工具。 她们不停地爭宠,费尽心思想引起他的注意,他觉得厌烦。 即便是静贵妃,是替身,是他跟太后的博弈工具,也不曾真正走入他的內心。 可是怀里的这一个…… 柳嬋。 萧临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在理智被吞噬的前一刻,他心想,若是她出宫后隨意被家中说了亲事,或被孟洵那样的紈絝算计,倒不如留在后宫里。 虽然他不能给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可起码,他能在后宫里给她一隅之地。 ** 宫宴上。 春儿迈著匆匆的步子到了静贵妃的身边,低声道,“奴婢已经將钥匙给了孟公子,並亲眼看著他进去了,想必这会儿他跟柳嬋已经成了好事。” “嗯。”静贵妃不动声色地点头,目光扫视了一眼底下已经半醉的眾人。 见离席的皇上还没有回来,她多问了句,“可见到皇上去哪里了?” “奴婢没看见皇上,兴许是跟哪位大人说话去了。”春儿摇头,她小声询问,“那娘娘还要带人去看看吗?” “当然要去。”静贵妃面上闪过一丝阴狠。 她这个人,平生最厌恶被人威胁拿捏。 孟洵胆大包天,敢在宫里指使她做事,她定要让孟洵尝一尝不知好歹的后果! 若能將他跟柳嬋欢好之事当眾揭开,仅凭一个秽乱宫闈的罪名,就能將他打入死牢。 只是委屈了柳嬋。 不过,柳嬋眼下成了一颗废棋,倒是不重要了。 静贵妃显然早就拿定了主意,她起身往前,衝著太后开口,“姑母,刚才春儿从外面回来,说是听说在寿安宫的后面有人私会……” 此话一出,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太后眉头皱了起来,“可问清楚是谁?” “奴婢耳拙,似乎是安阳侯府的公子进了一个屋里,里面没多会儿就传来了男女欢好的动静,若在旁处也就罢了,可宫里规矩森严,奴婢不敢瞒著,还请太后定夺。”春儿立刻上前道。 她说话时,坐在后面认真看戏的昭妃也起了身。。 第15章 青楼里的媚香 昭妃先是似笑非笑地在静贵妃的面上看了一圈,然后去扶太后,“太后娘娘,既然外面有好戏看,不如臣妾跟您去看看?” 太后起身往外走。 四周听到静贵妃说话的眾人也呼啦啦带著一脸戏謔地跟在后面。 走到半路时,只听昭妃忽的啊了一声,她看向静贵妃,“听说姐姐接进宫里的那个柳家妹妹的未婚夫就是安阳侯府的公子,莫不是……” 她佯装惊讶地捂住了嘴。 静贵妃心底冷笑,她倒是要感激昭妃说出来,只是她现在不能承认。 “不可能,本宫那妹妹被春儿扶下去歇息了!”静贵妃语气灼灼,抬高了声音,“不劳昭妃妹妹掛心,定不会是嬋儿的。” 眾人一路被领著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柳嬋所在的屋子附近。 太后看著不远处紧闭的屋门,黑著脸吩咐身边的嬤嬤,“你去开门,看看谁在里面。” 旁边的静贵妃见太后的反应不似自己所料,便忍不住出声,“姑母,咱们不如直接进去,將那一对狗……” 狗男女三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太后犀利的目光就衝著她瞥了过来,让她下意识地闭了嘴。 太后收回目光,给了后面的昭妃一个眼色。 昭妃立刻会意转身,“诸位夫人们,本宫已经命人备了今年刚进贡的碧螺春,不如诸位跟本宫去尝尝?” 此话一出,在场的夫人都不是傻子,有兴致勃勃打算看热闹的人明显露出了几分后怕。 发生在宫里的腌臢事情不比宫外,如何能让她们看见?! 不过,她们已经知道是安阳侯府的公子在宫里乱来了,过了今日再打听就是。 “说起来,妾身確实有些渴了,今日有福气能尝尝进贡的碧螺春呢。”有人赶紧出声。 眾人纷纷点了头,立刻三三两两地往回走。 静贵妃恨不得赶紧领著太后两三步就跨到那屋子里,已经露出了几分“捉姦”的迫不及待。 太后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既然贵妃著急,那就先进去看看。”她转动手里的佛珠,淡淡开口,“哀家年纪大了,眼里见不得这些脏事。” 静贵妃这会儿正上头,听太后这样说,立刻应了声是。 她带著春儿和几个嬤嬤很快就站在了那屋子门口。 当听到里面果然传来女子的娇媚的喘息声时,静贵妃侧耳一听,正是柳嬋无疑,她嘴角勾了起来。 “將门踹开!” 两个膀圆腰粗的嬤嬤迈步上前,二话不说就直接抬了脚踹上去。 屋门本就是只是隨手带上而已,在这一股猛力下,门发生砰的一声重响后,便摇摇欲坠。 静贵妃冷笑著带著一眾人进了门。 她不等站定,就直接呵斥,“来人,將这两个祸乱宫闈的狗男女……” “放肆!” 萧临的声音带著九分暴怒,还有一分情事刚刚结束的沙哑,震得几人愣在当场。 他隨手將旁边的被褥掀了过来,盖在旁边的还未曾完全褪去情慾的柳嬋身上,並顺手將人搂到了怀里。 “別怕。”萧临拍了拍她的背。 静贵妃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她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在看清萧临的脸时,更觉腿脚发软。 怎么会……怎么会是皇上! 静贵妃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春儿,不说是孟洵进了这屋?! 春儿眼下的震惊不比静贵妃差,她整张脸惨白一片,噗通就跪在了地上,低著头匍匐不敢说话。 静贵妃抬眼看向冷著脸的萧临,慌张解释,“皇上,都是外面的狗奴才说……” “孟洵呢?”萧临眼神犀利。 “孟洵他……”静贵妃刚想开口,心里警铃大作,立刻否认,强笑道,“孟洵不是嬋儿妹妹的未婚夫吗?怎么眼下皇上跟嬋儿妹妹……” 眼看著萧临放下昏睡的柳嬋,直接从床上下来,隨手拿过了衣袍,衝著自己步步逼近。 静贵妃的话止於嘴边,笑也笑不出来。 “贵妃好大的胆子。”萧临抬步走到她跟前,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眼底一片冰凉,“敢在太后的寿安宫里算计人,看来,是朕平日里太纵容你了。” “不……臣妾不敢。”静贵妃感受到下巴传来的痛感,却只能忍痛找理由解释,“是有人看见嬋儿妹妹的未婚夫来了这屋子,臣妾怕他对嬋儿有不良之心,才赶紧带著人赶过来,还请皇上明鑑。” 她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孟洵进了屋子…… 甚至,哪怕是换了个男人,她也能接受,可怎么可能是换成了皇上! 这时,黄九匆匆从外面拽著王院使跑了进来,一进屋,见此场景,便心里咯噔住。 坏事了! 他只顾著去喊了王院使过来,怎么就忽略了皇上跟柳姑娘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何况还是在柳姑娘中了媚药的时候。 黄九的目光在眾人身上转了一圈,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赶紧到萧临旁边,“皇上,王院使过来了。” “去看看她。”萧临语气平静无波。 黄九立刻应了声是,他跟隨皇上多年,自然清楚皇上现在是盛怒阶段,上次就有静贵妃在未央宫算计皇上跟柳姑娘,现在她又敢来寿安宫作这一出,要知道,皇上十分厌恶女子主动爬床,更厌恶女子有蛇蝎心肠。 如此想著,黄九忍不住给了静贵妃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他领著王院使到了床边。 床上的柳嬋此时紧紧闭著眼,却见她的眼泪时不时滑落耳边,流进浓密的发缝里,被子微微颤著,可怜极了。 黄九嘆了口气,轻声开口,“柳姑娘,让王院使给您看看。” 良久,一只白皙柔嫩的手才慢慢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落在床边。 同时柳嬋偏了头朝另一侧,眼泪落得更欢。 黄九顿时觉得更可怜了!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竟是遭遇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话说回来,好在这个人是皇上,而不是那个该死的紈絝浪荡玩意。 只是她这样单纯的性子…… 正这样想著,就听王院使开了口,“这位姑娘中的药是跟皇上上一次中的,是同一种。” “青楼里的媚香?”萧临皱了眉头,“黄九,找找这屋子。” 第16章 真的是姐姐做的吗 黄九哎了一声,立刻绕著屋子开始寻找,很快就在一处隱蔽的橱子下面寻到了一些燃尽的香灰。 他用帕子沾了,捧到萧临的面前,“皇上……” 萧临瞥了香灰一眼,看向跪在地上的静贵妃,“贵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静贵妃赶紧摇头,“不是臣妾……” 这时,一个黑衣男子从外面匆匆进来,在黄九耳边说了几句后,又匆匆离开。 黄九衝著萧临恭敬出声,“皇上,孟洵招认了,是他让静贵妃给柳姑娘下在酒里的药,还给了静贵妃一盒薰香,两人之前在宫外有一些牵扯,您看……” 这事情就闹大了! 宫里的贵妃跟外面的男子竟然有暗中的来往不说,交涉的还是一些青楼里的腌臢媚药,罪名可不小。 静贵妃的脸色愈发苍白,身子也摇摇欲坠。 还不等她想到什么辩驳,就见那边一个娇弱带著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不相信这件事跟姐姐有关係……” 柳嬋挣扎著坐起,她死死地用手扯著被子,眼眶红红的,如同一只受了伤却顾不得舔舐伤口的小鹿,无辜又害怕。 她摇头,“姐姐对我很好,皇上……”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萧临对她的话恍若未闻,衝著静贵妃道。 “他给的薰香,你若现在拿出来,朕便信了是他胁迫你,你还是朕的贵妃。”萧临幽幽开口,“若你不承认,那就去冷宫待著吧。” 打入冷宫? 静贵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身上一阵发虚,跌坐在地上。 “娘娘,是他威胁您做事,您要求皇上做主啊!”春儿终於反应过来,赶紧扯了静贵妃的袖子,“娘娘!” 若静贵妃真被打入冷宫,那她这个贴身宫女能有什么好下场? 主子损,一损俱损。 静贵妃失魂落魄地从袖子里取了个盒子出来,旁边的黄九赶紧接在手里,递给候著的王院使。 王院使打开闻了闻,点头,“就是这个薰香。” 萧临回头看了眼床上坐著的小姑娘,就见她缓缓摇头,满脸的泪痕,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他突然起了一丝犹豫。 这么单纯的性子,能在后宫里活下去吗? “皇上,孟洵虽给了臣妾这香,可臣妾並没有……”静贵妃还想解释,就见萧临的脸上已经现了不耐烦,她的话再次戛然而止。 就算这薰香是孟洵弄的,可她给柳嬋的酒里下了药也是事实。 多解释无用,皇上不会信她。 “传朕的旨意,静贵妃降位为……” “且慢。” 萧临的话刚说出口,就直接被外面太后的声音打断,他抬头,见太后从外面被扶著走了进来。 太后的目光在屋里一扫,大概就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她厌蠢的目光落在静贵妃的身上一瞬,又看向萧临,“贵妃做错了事,是哀家没教好她,皇上若是生气,就衝著哀家来吧。” “儿臣不敢。”萧临淡淡道。 只是他嘴上这样说,可面上却也没了恭敬之色。 萧临深深地看了太后一眼,“想必今日母后也累了,那朕就叫外面的宫宴散了,既是您想教贵妃规矩,有劳母后。” 不等太后应声,他又直接看向静贵妃旁边的春儿,“宫婢不知劝主,拖下去,乱棍打死。” “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春儿大惊失色。 静贵妃差点没反应过来,“皇上,春儿她是臣妾的陪嫁丫鬟,臣妾不能没有她,皇上,饶了她吧。” 她何尝看不出,皇上这是要杀鸡儆猴。 可春儿是她最信任的人,若离了春儿,她等於断了左膀右臂。 “好了。”太后再次开口,她手中盘著佛珠,“哀家今日生辰,不宜见血,皇上给哀家一个面子,叫这个丫头去浣洗房吧。” 浣洗房大多是犯了错的宫人去的地方,没日没夜的干活,很是辛苦。 但……好歹是活著。 春儿面如死灰地被人拖了下去。 “贵妃跟哀家过来。”太后说完,转身往外走。 她身边的嬤嬤赶紧扶起静贵妃跟上。 待太后的人都离开,黄九懂事地拉著王院使也出了门,贴心地將屋门关上,给皇上和柳姑娘一个独处的空间。 柳嬋眼圈红红地朝著萧临看过去,小嘴一瘪,又要落泪。 “好了。”萧临看向她,语气里带了一丝无奈,“朕不是有意碰你,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你可愿意留在朕的身边?” 在这件事上,他承认確实是趁人之危。 可谁让她没多长个心眼,被人算计了,按理来说,他算是救了她。 “我……”柳嬋的身子微微颤著,原本手上紧紧抓住的被子也似乎无力滑落,露出了一大片香肩。 她手忙脚乱地去捡了被子遮挡。 萧临嘆了口气,难得有耐心哄一个女子,他抓住了柳嬋的小手,將人扯到怀里。 “从今日起,你就是朕宫里的答应,朕会让你住的离朕近一些。”他想了想,“朕知晓你盼著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朕是帝王,做不到你想要的,所以,在你想明白这件事之前,朕不会让你侍寢。” 位份低一点,也是为了保护她。 柳嬋的小手用力抓住他的衣服,浑身瘫软般地倚在他的怀里,娇弱不堪。 在萧临看不见的地方,她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今日的计划,比她想像中更完美。 她知道以萧临的多疑,哪怕是她以身入局,都不见得会完全相信她,所以她早就准备好了狡辩的话。 可孟洵跟静贵妃的算计,却间接帮了她。 在宫宴上,若不是静贵妃盯著她手中的酒杯,又加上孟洵朝著自己色眯眯的眼神,她只怕发现不了酒有问题,但她注意到了,那便能將计就计。 只是…… 差一点就能一箭双鵰,撬动静贵妃在宫里的地位了,没想到她还有太后护著,难怪前世她在宫里心狠手辣害了那么多人,地位却不曾有半点动摇。 “真的是姐姐做的吗?”柳嬋小声抽泣。 “嗯。”萧临点头。 在这件事上,他並不打算多解释,即便他十分恼怒,可静贵妃是不能动的,至少为了一个柳嬋,不值当。 第17章 她是亲手养狼的人 本以为柳嬋会继续作出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可她竟是很快就接受了。 她从萧临的怀里出来,与他对视上目光,喃喃问道,“那上一次在未央宫的时候,也是她在算计,还请皇上明示,她为何要这么做?” 见她如此快的反应过来,萧临倒是觉得孺子可教也。 萧临也不瞒她,“贵妃生不了孩子。” “所以她想让我生下孩子?”柳嬋瞳孔震惊,小手攥了起来,“可她明知道我快要成亲……不,她跟孟洵是认识的,这……” “你虽然心性单纯,可朕知道你聪明,自己想一想。”萧临抚摸了下她光洁的后背,顿觉手感真好,不由得怒气消去了许多。 他果然跟柳嬋在一起,会放鬆些。 只是生活在后宫里,一味地单纯是活不下去的,还要有聪慧的脑子。 柳嬋攥紧了手,脸上也显露了愤然,她苦笑著摇头,“我以为她是真的想念家人,才將我接进宫里,我还当自己是柳家再幸运不过的,没想到……” 她顿了顿,开始自我检討,“怪我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嗯。”萧临见她这样,欣慰了不少。 还不等他多说,就见小姑娘忽的就抬了头,眼眶红红地跟他对视,“我可以相信你吗?” 我可以相信你吗? 萧临看著她十分真诚的目光,心里莫名一动,他竟是不由自主地点了头,“可以。” 下一刻,柳嬋的小脸愤愤然,“她算计我,我以后一定会报仇的!” “……”萧临定定地看著她半晌。 忽然,他勾起了嘴角,心情顿时拨云见日,竟是有些想发笑。 他身边的女人明面上都个个拼命展示自己的贤良淑德,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被人欺负了要立志报仇的。 “好。”萧临来了兴趣逗她,“你若是寻到了报仇的时机,就跟朕说一声,朕帮你。” 看著柳嬋咬牙点头,他竟是想起了刚才在床上时,她媚眼如丝地求他的模样,顿时有些悸动。 他有些后悔刚才许诺不再碰她了。 只是帝王一诺重千金。 萧临起了身,“来人。” 黄九推门进来。 “朕记得太极殿的旁边有一处玉琼轩,就让柳答应住在那吧。”萧临温和吩咐,“黄九,你好好照顾著些,別让人欺负了她。” 黄九立刻应了声,心道皇上果然喜欢这柳姑娘。 不,柳答应。 哪怕柳答应出身柳家,皇上竟然也不介意,眼下看起来,更像是皇上哄好了柳答应,而非柳答应哄皇上。 ** 太后领著静贵妃一路快步回了寢宫。 刚进门,太后便命人直接將屋门关上,然后她转身一巴掌扇在了静贵妃的脸上,“蠢货!” “太后娘娘!”静贵妃立刻跪了下来,神色慌张。 她捂著脸不敢多说。 “敢在哀家的寿安宫算计人,不仅算计皇上,还敢算计柳家的姑娘。”太后幽幽出声,“贵妃,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此话一出,静贵妃低著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 她如今已经不是当初在青楼里卖艺的姑娘了,而是皇宫里高高在上的盛宠贵妃。 可太后竟当著宫人的面就打了她的脸! 只是心里的怨恨再多,静贵妃也只能压下去,她一副惶然的模样,“臣妾知错。” “哀家这辈子,最看重的两件事。”太后冷冷地盯著她,“一个是哀家在宫里的地位,另一个,就是柳家的名声。” 柳家的姑娘在宫里爬上了皇上的床,没人敢多说一句。 可若柳家的姑娘在宫里跟別的男人睡在了一起,此事往外传出去,柳家在京城里怕是再难抬头,她这个太后,也要让人戳烂脊梁骨。 “是。”静贵妃低声应下。 太后只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带著不服气。 明面上静贵妃也是出身柳家,可皇上之所以能给她高位,正是因为知晓她不是柳家亲生。 太后手中慢慢盘著珠子,自己跟皇上暗中不和许久,猜到他大概率不会再同意柳家亲生的姑娘为妃,所以打算的是让静贵妃借腹生子,生下带有柳家血脉的皇子。 原以为计划失败了。 没想到,这一次静贵妃阴差阳错又促成了此事,且柳嬋被封为九品的答应,虽位份低了些,倒也不失为因祸得福了。 想到眼前的静贵妃怕是早就忘记自己的身份,太后淡淡出声,“哀家能让你进宫当贵妃,自然也能让你出宫回到原来的地方,静贵妃,哀家允许你蠢一些,可哀家绝不允许你自作聪明,不然哀家第一个容不下你。”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声音猛然提了一个调。 这是敲打。 静贵妃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她没等说话,就听头顶处太后的声音继续传来,“日后柳嬋生下皇子,哀家会让皇帝將皇子养在你的膝下,你可明白?” 此话一出,静贵妃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隨后再也掩盖不住眼里的惊喜。 还以为柳嬋被留下,太后会帮扶她呢。 “是。”静贵妃立刻將刚才的不甘一扫而空,她激动道,“臣妾一定护著帮著柳答应,让她早日怀上皇子。” 待皇子生下来,她就是膝下有皇子的贵妃,中宫之位触手可得。 太后摆手,“去佛堂里跪著,皇帝既然让哀家教你,哀家也不能不跟皇上有个交代。” “是。”静贵妃欢喜道。 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如何教导即將到手的皇子,又如何稳坐中宫之位,跪佛堂就跪佛堂,今日忍辱负重,也值了。 见她匆匆忙忙离开,王嬤嬤上前扶著太后坐下。 王嬤嬤忍不住开口,“奴婢看贵妃娘娘野心不小呢。” 太后端了宫女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一口,淡然出声,“皇帝如今也不过二十有六,还年轻著,日后这宫里谁能出头,真说不准,她虽有这个野心,却没这个本事,哀家就喜欢这样的蠢东西。” 好控制。 “倒是那柳嬋……”太后勾起嘴角,“看著人畜无害,却能让皇帝將她留在身边,不是个简单的,且看看吧。” 皇帝的冷血性子,別人不清楚,她是亲手养狼的人,又岂能不知? 第18章 奴婢珍珠 柳嬋被送进了玉琼轩的侧屋里。 按著宫里的规矩,嬪位才可以住在一轩的正屋,抚养孩子,她不过一个九品的答应,只能住偏屋。 柳嬋倒是不在意这些。 一轩主位也好,一宫主位也罢,她都会一步步走上去。 正当柳嬋惦记著如何將小翠要过来的时候,就听外面有脚步声响起,紧接著黄九带著小翠迈进了屋子。 小翠眼眶有些发红,哽咽著叫了声:“小主。” 自从宫宴上柳嬋暗中告诉她,有人在酒里动了手脚,她紧张的不行,生怕柳嬋出了事。 而如今……柳嬋成了宫里的小主。 她也被送来伺候柳嬋。 小翠一时不知道自己是想笑还是想哭。 黄九请了安,看向柳嬋,“奴才擅自做主將小翠带来给答应看看,若您觉得合適,就让她留下,若觉得不合適,奴才从內务府再给您重新挑一个好的。” 他向来眼光毒辣,从小翠在宫宴上的表现看,应该跟静贵妃不是一条心的。 可小翠毕竟是未央宫出来的人。 贵妃娘娘算计了柳答应,怕是柳答应会对未央宫心有芥蒂,柳答应不想要也很正常。 “多谢黄公公。”柳嬋明显在看见小翠的那一刻,眼底露出惊喜之色,她不好意思地解释,“小翠是我在宫里最熟悉的人,我刚才还在想,怎么样才能让她玉琼轩呢。” “小主……”小翠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噗噗滑落。 黄九见状,点了点头。 他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又被柳嬋喊住了。 柳嬋站了起来,犹豫著像是不好开口,“我有一件事想求您……” “柳答应,奴才可当不得求。”黄九连忙道,“您有事直接吩咐奴才就是了。” 別看这位现在的位份低了些,可皇上明显是在意的,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见过皇上让他照看谁。 柳嬋吩咐他做事,他还真不能拒绝。 “我……”柳嬋沉默半晌,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我想让太医给我开避子汤。” 此话一出,连黄九都有些惊住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再次忍不住感慨柳嬋是真拿他当自己人了,不然这种话怎能跟他说。 黄九想了想,“您给奴才一个理由,此事奴才得先问过皇上。” 现在皇上的膝下不过一子一女,大家都拼了命想侍寢,怀上皇子或者公主来抬高位份,没人想避子。 或者说,没人敢当眾避子。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柳嬋是头一个。 “皇上说,姐姐……静贵妃想要我的孩子。”柳嬋深吸一口气,“我是柳家出来的,若真有了身孕,很可能会抱养在她的膝下,所以我不想怀孕。” 这话说的很直白,黄九听得又是一愣。 他十分慎重地点头,“奴才会去跟皇上说的。” 在黄九离开后,小翠眼含热泪地跪在了柳嬋的面前,“小主,今日之事,是奴婢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她来的时候,黄九已经將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包括静贵妃的算计。 此时她对柳嬋真是很心疼。 柳姑娘满心欢喜想嫁的那位公子,竟是个披著狼皮的东西,差点害了柳姑娘的清白,又害的柳姑娘成了皇上的妃子,她知道……依著柳姑娘的性子,定不想困在深宫里。 “跟你没关係。”柳嬋嘆了口气,將她扶起来,“万般皆是命。” 她前世惨死宫里,那是她前世的命。 这一世的命,她的命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你可愿意跟我一个小答应在一起?”柳嬋轻声问她,“跟了我,定不如在未央宫里那般风光。” “奴婢愿意的。”小翠想都不想就回了她,“奴婢很喜欢您。” 眼缘这种东西很奇妙。 她被指派到柳嬋的身边伺候时,还想著是个任务罢了,可每回跟柳姑娘说话,她都觉得犹如春风拂面,不由自主地就想多照顾她一点,不过一个月而已,就觉得感情颇深。 “好,你之前在未央宫里叫小翠,来我身边,我要给你换个名字的。”柳嬋轻笑著开口,“就叫珍珠如何?” 她记得小翠提过自己进宫前的名字叫珍珠,来了宫里,是被內务府隨意分的名。 果然,小翠的眼睛亮了亮,衝著柳嬋毫不犹豫跪下来磕头。 “奴婢进宫前就叫这个名字,奴婢珍珠,多谢主子!” ** 太极殿里。 萧临正倚在榻上拿著一本书。 门吱呀开了,黄九迈著轻巧无声的步子走到了他的跟前,“皇上,柳答应已经安排好了,奴才吩咐內务府给她做绿头牌?” “……不急。”萧临迟疑了一瞬,“她状態如何?” 黄九想了想,“奴才带著小翠进去的时候,似乎见柳答应心事重重,她见了小翠以后,倒是露出了欢喜之色。” 他顿了下,又將柳嬋交代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上,柳答应说,她不想生了孩子抱养在贵妃膝下,所以想用避子药。” 萧临皱了眉头,没说话。 他手里的书合上丟在旁边的桌子上,沉思良久,想起今日她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无助后,终究是嘆了口气。 “让王院使给他开一碗避子汤。”他神色不辨喜怒。 她还是不够信任他。 即便她真能有了身孕,他也不会將孩子给静贵妃抚养的。 不过,她年纪確实小了些……虽说大夏朝十四岁的女子便可以入宫选秀,但总归年纪太小有孕的话,是十分危险的。 王院使说过,女子受孕最好过了十八岁的年纪。 “你去查一查,她是如何接触到依兰的。”萧临瞥向桌上放的一摞有关於孟洵的招供,忽然开口。 证词里,他只承认自己让静贵妃往柳嬋的酒里下了药。 还將屋中发现薰香的事情推到了静贵妃的头上,也说有可能是柳嬋自己给自己下的药。 黄九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没多会儿,他又回来,“皇上,据房那边的人说,是静贵妃身边的春儿姑娘吩咐房给柳答应送去的依兰,奴才还问了针线局的人,柳答应今日的衣服,也是春儿姑娘取回来的。” 说完,黄九想了想问道,“春儿现在在浣衣坊中,奴才派人叫她过来?”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再问春儿的话,也不过是供出静贵妃来。 可皇上眼下是不可能动了静贵妃这个棋子的。 果然,萧临重新拿起了桌上的书。 “不必了。” 第19章 等一个合適的时机 太后的圣宴本就结束的突然不说,当日宫里又多了个小答应。 一个答应在宫里確实不算起眼,只是当这个小妃嬪出身柳家,又被安排在了离著太极殿十分近的玉琼轩时…… 宫人们私下里的议论纷纷是在所难免的。 有人说柳嬋爬了皇上的床,本要被皇帝打死,太后护下了她,並威胁皇帝给了她一个位份。 也有人说,是皇帝看上了她的美貌…… 当然,也不乏有消息灵光的,打听到是柳嬋在宫宴上被人下了药,却被皇帝撞见如何如何的。 但有更多的人猜测,柳嬋是静贵妃亲自送到皇上的床上去的,其目的就是为了生下皇嗣。 当敬事房里的人传出了小道消息,说皇上身边的黄九公公吩咐,不必给这位柳答应做绿头牌的时候,眾人的议论声便戛然而止了。 没有绿头牌,就等於不会侍寢。 一个不能侍寢的小妃子,更別提受宠二字,在宫里就是个孤独终老的命。 珍珠端著午膳的木盘进屋时,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柳嬋这会儿正在摆弄房刚刚送来的一束百合,回头瞥见自己的小丫鬟脸色不对劲,她轻笑著出声,“屋里就咱们两个人,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小主,宫里有消息说,敬事房没有做您的绿头牌。”珍珠说的有些犹豫。 自从前两日柳姑娘被封了答应,这宫里的流言就没有断过。 好在玉琼轩里的人不多,能贴身伺候柳答应的也就她一个,她硬是憋住了没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落在她家小主的耳朵里。 小主初来乍到,御膳房里也好,其他的地方也罢,还算是处处观望谨慎著。 只怕是小主没有绿头牌的消息出来……他们就会欺负人了。 她在宫里待的时间久,哪怕未央宫没有失宠过,也见惯了別处的妃子失宠,宫人们是怎么落井下石的。 珍珠说完后,看向那边依旧兴致勃勃捣鼓儿的小主,一时间犹豫要不要给小主提个醒,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柳嬋放下手里的,扭头看向珍珠,“天大地大,不如填饱肚子的事情大。” 她走到桌子旁边时,已经被珍珠摆好了四菜一汤。 六品的贵人以下,都是四菜一汤的標准,只是隨著位份的降低,食材不一样罢了。 说起来,她这两日吃的饭还不错,甚至达到了才人的標准。 大概……这是最后一顿超出她位份的饭了。 萧临不给她绿头牌这件事,依著她前面的“铺垫”,定不是因为厌恶,那应该就是试探。 还是那句话,皇帝多疑。 她很清楚萧临的性子。 萧临那日衝动强占了她之后,等回过神来,还会再命人去查媚香的事情,也会对她保持一丝的怀疑,所以她要做的,就是顺其自然地吃点苦头,等待时机,彻底打消萧临的疑虑。 柳嬋慢条斯理地用完了饭,抬头就见珍珠的脸上遮不住的心疼。 没有宠爱,位份又低,那就会过的连得宠妃子身边的宫女都不如。 只是她的算计是不能告诉珍珠的。 见到珍珠对她是真心疼,柳嬋想了想开口安慰,“没有绿头牌这件事,皇上跟我私下里说过的,不必多担心,过段时间会有的。” 这话一出,果然见珍珠的眼神亮了起来。 她讶然,语气带著欢喜,“小主的话是真的?” “嗯。”柳嬋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就直接转移了话题,“这两日我也缓过劲来了,你將宫里的人给我讲一讲,日后总会遇见的。” 她前世虽跟在萧临的身边,但跟的时间太长了,对后宫来来去去的妃子们也疲了,除了那几个经常受宠的,活到最后的,又或者在萧临面前有点特色的,其他的宫妃,她都没太多的印象。 毕竟萧临自己也不见得能將后妃们全记住…… 谁又想到她会重生呢?! 既是入了这后宫的女人堆,想往上走,她在勾住萧临的心的同时,还要接下后宫女人们的明枪暗箭,了解的清楚些,更容易对付。 “好!”珍珠见她心里有数,放了心。 珍珠对后宫倒是熟悉的很,她细细地讲著,柳嬋也听的入神。 萧临宫里的妃子比起先前的皇帝们,並不算多,一共也才十二个而已,跟得宠沾上边的,也不过六七人。 因著那位许静儿“白月光”的功劳,他宠爱静贵妃多一些,一个月总有七八日都是歇在未央宫里的,接下来就是约莫三四日的昭妃处,剩下的就是几个零星的小宫妃。 在御园里跟她起衝突的孙才人算一个稍得宠的,一个月也能占到一两回。 这在宫人的眼里,已经是需要捧著的程度了。 “在咱们玉琼轩的隔壁的雨阁里,住著个许才人,那位的性子倒是和气,可惜她之前小產过,就没宠了。”珍珠轻声道,“不过,她好歹是怀过的,昭妃娘娘也看顾著些。” 柳嬋听的点头。 她好笑,虽然珍珠是未央宫里出来的,但珍珠对昭妃的评价还是很高的,为人公正且大方,宫人对她的管辖也很服气。 至於珍珠口中的许才人……她还真有点印象。 这位许才人不得宠,却是活到了最后,因著不得宠,她对其也不熟悉,只是逢年过节时见过几次。 可是话说回来。 昭妃是早早地就死了的,她的母国,姜国新帝联合其他小国进攻大夏国,昭妃只能以死谢罪。 要不说萧临这个人没什么心呢。 她犹记得,昭妃自裁的消息传来时,萧临也不过淡淡地说了句,以妃位下葬,然后便一门心思地投入跟姜国的开战中去了。 柳嬋轻轻摩著指尖处,心里有了数。 眼下她要是硬扑上去爭宠的话,只怕会被后宫的女人撕扯乾净,那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等一个合適的时机。 后宫里的踩高捧低向来常见,她就看看谁先稳不住脚,即便没人瞧得起她,那总还有个……结了仇的孙才人。 第20章 目中无人 临近年节,宫里各处也渐渐忙碌了起来。 柳嬋很快被观望的眾人拋之脑后,不过七八日的功夫,她的膳食就从超出的標准逐渐回落,甚至低於答应的水平,还比正常的送膳时间晚了不少。 膳食倒算不得什么,凑合著也能吃。 直到……珍珠去了一趟司服局,回来的时候,右脸上多了一处巴掌印,眼圈也有些红。 “谁打的你?”柳嬋皱了眉头。 珍珠难得笑得有些勉强,她摇头,“不关小主的事,是奴婢不小心跟別人起了衝突。” 说罢,她福了福身,就要低著头给柳嬋铺床褥。 柳嬋则是一把將她的胳膊拽住,拉著她在椅子处坐好,“等一等。” 她亲自去打了盆凉水,拧了帕子敷在了珍珠的右脸上。 珍珠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都是奴婢没用,您才当了几日小主,就开始受委屈了。” 提前知道没有宠爱的日子难过是一回事,可当事情真的落在眼前时,依然觉得难以接受。 “到底是谁受了委屈。”柳嬋哑然失笑。 她一边给珍珠轻轻敷著脸,一边问,“是谁欺负的你,跟我说,我会帮你报仇的,你如果不说,我就自己出去打听。” 正好,她在萧临面前,立的其中一个人设就是睚眥必报。 珍珠又想摇头,就见眼前小主带了几分不满,她避重就轻,“奴婢不小心衝撞了孙才人身边的婢女小苏。” “如何衝撞的?”柳嬋问的严肃,“珍珠,你觉得你能护住我吗?” 此话一出,珍珠只觉得脑袋嗡了下。 她总是下意识地认为自家小主年纪轻,又是被算计进宫的,就想多护著些。 可在这个后宫里,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如何能护得住主子? 珍珠咬牙,“今日司服局通知让去拿年节宴上小主们的衣服,奴婢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孙才人身边的小苏,她当著奴婢的面,故意给您的衣服撕了个口子。” 她顿了顿,“奴婢跟她急了几句,她就跟奴婢……动手了。” 柳嬋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將她搂入怀里,“下次见了她,我帮你欺负回来。” 她神色里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孙才人身边的人主动撞上来,那她不必再顾忌,直接拿孙才人当侍寢的踏板好了。 “小主,您年节的衣服……”珍珠被她哄的破涕为笑,又想起衣服,跟她抬头商量,“奴婢拿了回来,想著咱们自己补一补,好歹到时候是能穿的。” 过年的宫宴比太后的圣寿要重要的多。 到时候四品以上的官员以及家眷都会进宫,甚至有些地方的王爷也会回京,若在年节出了岔子,只怕会引起皇上的不满。 “不用。”柳嬋轻声道,“过两日就是小年了,估计昭妃娘娘会设宴让我们过去,到时候我请昭妃娘娘做主就是。” 珍珠点了点头。 柳嬋看著她再去忙碌的背影,在心里盘算了起来,有了今日在司服局的衝突,那么小年,就是她的机会。 果然,到了下午的时候,就有人来通知说是小年在登鹊楼设宴,到时候先去昭妃娘娘的延禧宫里集合,在商议完年节的事情后,一同前往。 到了小年这日,早上就开始飘了雪。 见外面的风刺骨的冷,在出门前,珍珠特意拿了件厚实的白色披风过来,这是每个低位嬪妃都有的衣裳,虽不是多昂贵,可也能抵御严寒。 “不穿这个,我记得静贵妃给过一件枣红色的貂袄。”柳嬋想了想,“穿那个好看。” 她刚刚进宫的那一个月,不得不说,静贵妃明面上对她是真好。 不管是不是虚情假意,许多好东西確实是给了她的,既然如此,她也没那份矫情端著面子,她得物尽其用。 今日她肯定会碰见萧临的。 换句话说,她本来就是奔著萧临去的,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她得跟萧临睡觉啊。 当然要穿一件更好看的衣服。 珍珠匆忙拿来给她穿上,系好了衣服抬头的那一刻,就有些愣住了。 之前静贵妃送来几件衣服的时候,她不是没服侍著柳嬋试过,那时候好看归好看,却远远没有现在看起来更惊艷。 眼前的柳嬋眼里的光更亮,虽说这些日子玉琼轩里跟冷灶似的,可並没有影响到她什么。 她就这样淡淡地站著,红衣白雪,竟能生出一种勾的人心里痒痒的感觉。 珍珠第一次觉得,只怕是皇上,也拒绝不了小主吧? 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延禧宫那边走去。 半路上,住在旁边雨阁的许才人正好碰上,柳嬋客气地打了招呼,不远不近地一同前往。 到延禧宫的门口时,正好见不远处的孙才人跟另一个小宫妃走了过来。 柳嬋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她先是瞥了眼那边的孙才人,嘴角的挑衅闪过,恰好被孙才人看了个正著。 孙才人果然来了火气,步子也比刚才匆忙很多,直衝冲地朝著柳嬋这边过来。 在两人靠近时,她毫不犹豫地撞了上来,將柳嬋撞的后退两步。 珍珠勉强將自家小主扶住,不满地看了过去,“你们……” 见对面很是趾高气扬,柳嬋轻轻拍了拍珍珠的手,抬头的目光在孙才人身边的宫女小苏脸上转了个圈。 “哎!”孙才人像是一副刚发现她存在的样子,皱了眉头,“我道是谁这么大胆,敢瞎了眼撞人,原来是皇上刚刚封的九品答应啊。” 她特意著重说了九品。 九品是宫里最低的位份,再往下就是只有名没有位份的御女了。 “柳答应果然目中无人,还不赶紧给我和孙姐姐请安?”旁边的张常在也跟了腔。 她平日里跟孙才人的关係好,自然知道那日发生在御园的事,恨不得一上来就替好姐妹出口恶气。 只是她们有些忌惮静贵妃跟柳答应都是出自柳家,也不敢说的太过。 “小主,这是张常在。”珍珠小声提醒。 按位份,是要行礼的。 柳嬋勾起嘴角,扯著帕子屈了个膝,语气倒是十分认真,“见过孙才人,见过张常在。” 正说著,那边就有人乘著宫轿过来了。 孙才人眼前一亮,赶紧迎了上去,“钱嬪娘娘来的正好,臣妾有话要跟您私下里讲一讲。” 第21章 不准她起来 听到钱嬪这个称呼,柳嬋不紧不慢地回了头去看。 她对钱嬪有著唯二的记忆,一个是人如其姓,很有钱,出身京城富商兼伯府,祖上曾在国库空虚之时,主动捐了全部家產,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故而给了一个没有实权的伯爵之位。 另一个记忆,便是钱嬪的嘴又快又碎,连萧临都討厌她,故而也没什么宠。 即便如此,也耐不住人家侍寢几次,就生下了个女儿。 还是萧临的长女。 衝著这一点,哪怕没有宠爱,但人家的嬪位也坐稳了,日后还有妃位可坐。 见那边的孙才人凑在钱嬪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会儿,又见那钱嬪以一种不屑地目光打量著自己,柳嬋不卑不亢地冲那边点点头,故意转身就要迈进延禧宫。 “柳氏,你等等。”钱嬪扬了声音开口。 柳嬋顿住了步子,却没回头。 钱嬪被宫女扶著施施然过来,站在了柳嬋的面前,不由得瞳孔一缩,好精致绝美的一张小脸!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鬆了口气。 幸亏皇帝吩咐敬事房不给她做绿头牌,不然这样的人儿得了宠,怕是不久后宫里的局势又要变。 “见过钱嬪娘娘。”柳嬋冲她行礼,小脸无辜。 旁边的孙才人则是幸灾乐祸,故意挑拨道,“钱嬪娘娘,这柳答应仗著静贵妃的关係,在宫里猖狂的很呢,根本不將我这个小小的才人放在眼里,您又是除了静贵妃跟昭妃娘娘以外宫里最尊贵的娘娘,若您不给她一个下马威,只怕她日后也会骑到您的头上。” 她说完这些,压低了声音,“您想想静贵妃是怎么欺负您的。” 最后这句话说出来,钱嬪听得脸色黑了不少。 这些年仗著静贵妃盛宠,得罪了宫里多少人,就算没有直接对上静贵妃,那未央宫的下人们也是狗眼看人低的一群东西,在宫里横行霸道著呢。 “孙才人真是一张嘴能將白的说成黑的。”柳嬋抬眼看她,压低了声音,“即便我不仗著贵妃娘娘的关係,照样能猖狂。” 她衝著孙才人走近几步,故意道,“你试试?” 再赤裸不过的挑衅。 孙才人果然瞪大了眼,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偏偏还不忘跟旁边的钱嬪吹眼风,“钱嬪娘娘,您可见识了!” 钱嬪当然也被柳嬋的表现惊的愣了一瞬,这么狂! 她连拍手掌,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一个柳答应,当著本宫的面,就敢大放厥词,本宫岂能让你……” “静贵妃娘娘到!” 钱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不远处响起了小太监的唱和声。 眾人顿时一愣。 原本要开口惩治柳嬋的钱嬪也下意识地闭了嘴,转身朝著那边的宫轿福身行礼,齐声道,“贵妃娘娘安。” 不管私下里再如何对静贵妃不满,可她就是宫里位份最高的妃嬪。 明面上,谁都要恭恭敬敬的。 钱嬪朝著旁边的孙才人瞪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今日她怎么会过来?” 平日里的静贵妃是宫里最得宠的,同时也是再清高不过的,很少凑合宫里的妃嬪相聚。 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每个月逢一逢五,只要是正经侍寢过的嬪妃都要来延禧宫里坐一坐,互相说说话,以拉进姐妹之间的情谊。 这种场合,从不见静贵妃的身影。 依著她的清高性子,像今日的小年宴,都是直接从自己的宫里去登鹊楼。 “皇上已经好几日没去未央宫了。”孙才人的消息灵通,哼了声,“定是听说了今日皇上会先来延禧宫,她坐不住了唄。” 虽说静贵妃是太后的侄女,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跟太后可算不得亲近。 再者,皇上在前朝也不重用柳家。 毕竟……皇上又不是太后亲生,那柳家算起来更不是皇上的亲外祖家,所以出身柳家,也就那样。 “最近连我都侍寢了一次,延禧宫也有两次,可皇上一次都没有去过未央宫。”孙才人拿胳膊肘懟了钱嬪一下,言语间幸灾乐祸,“难道不是她將柳答应送上龙床,惹恼了皇上?” 钱嬪听了这话,立刻恍然大悟,“竟是如此。” 静贵妃在宫轿上坐著的时候,就远远地看见了柳嬋被人拦在了延禧宫的门口,不由得心里一堵,待宫轿落下,她索性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被宫女扶著迈进了延禧宫的门。 原本她盘算著柳嬋能赶紧有孕,可没想到皇上还命人给她送去了避子汤。 这几日,她冷眼看著柳嬋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是等著柳嬋来求自己帮忙的,只要柳嬋跟自己开口,她就定会扶持柳嬋在宫里过得好好的,也决定將自己的一部分宠爱让出去,让她早日怀上皇子。 可柳嬋竟是个没脑子的,甘心被人欺负。 既如此,那就別怪她不出手护著。 见静贵妃神情冷漠地迈进了延禧宫的大门,后面的钱嬪跟孙才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底气,看来柳嬋跟静贵妃的关係也不好嘛。 一个小小答应,能让自己树个威,何乐而不为? “柳答应,你不敬本宫。”钱嬪姿態高傲了不少,长长的护甲指著不远处的角落,“去那边跪上半个时辰。” 这会儿的雪依旧飘飘洒洒,柳嬋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那边的雪对堆积在了一起。 是故意要折磨她。 柳嬋上前一步,再次表现的不知天高地厚,足以让钱嬪想掐死她。 “这后宫里,莫不是钱嬪娘娘说了算的?”她声音压的低,“臣妾现在也是皇上的嬪妃,哪怕位份低了些,也轮不到钱嬪娘娘来管教。” 钱嬪被激的差点就跳了脚,当即就脸色涨红。 柳嬋依旧看著她面露不屑。 “来人。”钱嬪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將她拖去那边,给本宫跪著,什么时候本宫让她起来再说!” 跟在她身边来的两个宫女立刻上前,就要架住柳嬋的胳膊。 柳嬋旁边的珍珠则是像老母鸡一样就护住了她,就在珍珠要出声的时候,柳嬋拉了她一把,给她使了个莫急的眼色。 珍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到底还是站去了柳嬋的身后。 “不必拖我,我自己可以走。”柳嬋大步朝著那边走。 钱嬪又气的够呛,“你们几个去盯著,不准她起来。” 第22章 本宫没问你 看著那边的柳嬋跪著了雪地里,她才愤愤地被宫女扶著进了延禧宫。 后面的孙才人跟张常在对视了目光,张常在的出身差一些,宠爱也不如孙才人,加上两人又是同时进宫的,她便向来捧著孙才人。 於是张常在幽幽开口,“在这后宫里,她连个绿头牌都没有,也敢这么作死。” 哪怕是罚了柳嬋,孙才人犹不解气,她哼了声,“看著吧,她定会哭著过来求我高抬贵手。” 张常在点了点头,“才人说的对。” 两人这才不紧不慢地也跟著进去。 见柳嬋跪在雪地里,珍珠不免又开始心疼,“小主……” “无妨。”柳嬋看了眼太极宫的方向,已经见到了那边过来的指引太监的身影,“不过就是跪一会儿,算不得什么。” 许是前世吃尽了苦头的缘故,她哪怕是用苦肉计来引起萧临的注意,可也觉得无所谓。 只要能有最好的效果达到想要的目的就好了。 “皇上过来了,奴婢去求皇上做主。”珍珠忍不住出声,“原本就是她们先看不惯您的。” 说著,她就要起身过去。 可柳嬋拉了她一把,笑得眉眼弯弯,语气无奈用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道,“我在皇上面前又不是个没存在感的,皇上进去后,定会问起我的。” 她相信自己那日的爬床表现。 即便不能勾的萧临失魂落魄,也绝对是让他意犹未尽的,只是那日的事情萧临会觉得她有些尷尬,所以在等她想开。 不然也不会有那句等她想明白,帝王是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她跪的地方隱蔽,萧临也没注意到她,很快就进了延禧宫里。 果然,没多会儿。 黄九匆匆忙忙摆著拂尘从延禧宫里出来了,他目光来回张望,最后定在了墙角处跪著的柳嬋身上。 他几乎是小跑著过来。 还不等站定,立刻就呵斥旁边站著的宫人,“还不赶紧將柳答应扶起来,一个个作死是吗?!” 这才几日,皇上已经问过三五次柳答应的情况了。 今天早上还问过了一次。 能让皇上这么在意的人,就这么可怜兮兮地跪著了冰凉的雪地里。 黄九见柳嬋站了起来,赶紧笑著道,“柳答应,皇上进去了以后,发现您不在里面,便问了一句,您看这会儿……您跟奴才进去?” 他没说的是,在孙才人告状说柳答应不敬主位,目中无人的时候,皇上无动於衷。 但听说柳答应在外面罚跪,皇上一下子就黑了脸。 只怕现在屋里的眾人大气不敢出呢! 柳嬋对黄九充满了感激,“好。” 她抬步走路时,却僵的一个踉蹌,差点就往前扑过去,连带著珍珠都要拽下去。 主僕两人稍有些狼狈。 “没事。”柳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黄九主动解释,“就是地上凉了些,腿有些僵住了,活动活动就好。” 见她明明受了委屈,还一副毫不在意的大气模样,黄九暗暗点了头。 难怪皇上能喜欢这位。 宫里的娘娘们哪个不是再娇滴滴不过的,就她不是。 黄九心道,这位越这样,皇上会越疼的慌,毕竟只有那些被人欺负多了的人,才会对受委屈这件事习以为常。 他从小陪在皇上身边……知晓皇上就是这样过来的。 柳嬋大大方方地往延禧宫里挪步。 宫人將她引到屋门口时,她也毫不犹豫地就跨了进去,往前走著,眼睛却亮亮地直接看向萧临,小嘴抿著笑。 萧临看出了她走路有些不適,但还是被她的娇俏模样晃了神。 一瞬间,他竟然在想,这个小丫头適合穿红色。 她身上这件枣红色的短貂,几乎將整张素麵朝天的小脸包裹起来,却又衬的白里透红,加上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带著欢喜,让他也不自觉地勾了嘴角。 柳嬋盈盈下拜,不紧不慢地给大家行了个礼。 “想开了?”萧临故意严肃了脸。 “想开了。”柳嬋说的落落大方。 眾人听得又是一愣,看看上面,又看看站在屋子中间的柳嬋,十分莫名,想开什么了? 坐在底下的昭妃挑了眉,心思流转,她看向坐在对面的静贵妃。 果然见静贵妃捏紧了椅子把手。 她心下瞭然,这个柳嬋能跟皇上说话如此自然,宫里只怕又要多一个宠妃了,对静贵妃確实不妙,且……静贵妃看起来有点吃醋啊。 那日在寿安宫的事情,別人不清楚,她却清楚的很。 柳嬋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她默默转身坐去了最后的位子,还不忘在坐下之后,用手掌捂在了自己的膝盖处。 她当然知道萧临的目光定然还在追著自己。 昭妃很快给萧临匯报起了最近宫里的一些事情,包括各项用度支出之类,有几个妃子也说了自己宫里的一些问题。 在其他人说话时,柳嬋就盯上了坐在对面的孙才人。 孙才人刚才本就对皇上的態度有些慌,这会儿更是被她看的浑身发毛,只能选择狠狠地瞪回去。 除了她,钱嬪跟张常在也有些不自在。 好在钱嬪的位份高一些,底气也足,只在柳嬋看过去的那一瞬间慌了慌,又很快挺了头。 “柳答应,你的轩里有什么缺的吗?”昭妃突然开口。 柳嬋学著其他人的样子站起来,“回昭妃娘娘的话,臣妾身边的丫鬟两日前去取年节的衣裳,那衣裳被孙才人的婢女小苏用剪刀剪了,所以臣妾想重新要一件衣服。” 有理有据,就是敘述事实。 甚至都不算是告状,只是想重新要一件。 “前两日的事?”钱嬪终於寻到机会开口,想著將刚才罚跪的事情摁上她的错处,於是便故意道,“既是前两日的事,怎么前两日不说,非要当著皇上和我们的面说?” 就差点说柳嬋是心机深重,当眾邀宠了。 “这不是昭妃娘娘问了吗?”柳嬋一脸地无辜和茫然。 萧临坐在上面就这样静静地看著她,正巧,她衝著自己抬眼过来,目光里的狡黠毫不避讳。 “可確有此事?”萧临抬手咳了一声。 昭妃起了身回话,“妾身还真知道这件事,只是这几日实在忙碌,竟是忘了问问事情的缘由。” 她看向孙才人,冷了脸,“小苏,你来说!” 孙才人被呵斥的心里一惊,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帕子。 旁边的钱嬪忍不住,“昭妃娘娘,这柳答应……” “本宫没问你。”昭妃淡淡道。 第23章 我有点想你 此话一出,就將钱嬪的话直接噎了回去。 连带著孙才人想开口,都不好再说了,她只能由著身边的宫女小苏慌张地出来跪在了地上。 柳嬋正襟危坐地看著这一幕,心里不禁讚嘆昭妃不愧是公主出身,果然够冷静大气。 她其实挺喜欢昭妃的。 若昭妃出身在大夏国的话,凭著这一身的气度,稳坐中宫之位绰绰有余,她一个妃位,也能將后宫诸位嬪妃管的相当服气,对萧临更是不卑不亢。 柳嬋甚至觉得,这个昭妃好像一点都不爱皇上。 一点都不。 跪在眾人面前的小苏哆哆嗦嗦地將那日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其实即便是再添点什么,也是个小事而已。 可是,昭妃命人喊来了司服局的管事,又带了那日的“目击证人”。 於是乎。 连小苏打了珍珠一巴掌的事情,都被撕开在了大家面前。 小苏紧张的几乎瘫倒在地。 “孙才人,你可知道这件事?”昭妃语气犀利了不少,在她的管辖下,还能闹出这样欺辱低位宫妃的事情,岂不是显得她管的不好? 孙才人哪敢说自己知道。 她只好站起来,將自己摘了个乾乾净净,“臣妾从来没有让小苏去欺负柳答应,应当是她自己……她自己看不惯……” 这话说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她自己都有些听不见了。 昭妃见状,也没再问她,直接雷厉风行地当著萧临的面执行宫规,“宫人小苏仗势欺人,拖下去掌嘴十下,孙才人管教下人不严,禁足三日,抄写宫规十遍。” 很快,有宫人进来將小苏拖了出去。 昭妃则是看向柳嬋,“柳答应,本宫会命人给你重新做一件的。” 柳嬋语气感激地道了谢,也没当眾说谁的不是。 临坐下时,她还不忘多看了钱嬪一眼,半点不怕。 从头到尾,静贵妃在前面坐著,就没来的及说上一句话,甚至连她看向皇上的目光,都没有得到回应。 她原本就不太適应跟这些自小养的娇贵的宫妃坐著说话的场面…… “皇上……”静贵妃刚要开口。 就见萧临抬了手,“既然没什么事,那就去登鹊楼吧。” 他直接起了身,走在最前面。 眾人则是等著静贵妃和昭妃,然后再自己跟上去。 柳嬋跟在最后面。 “小主,您给奴婢出了气。”珍珠止不住地开心。 她今日总算是看出来,小主虽说性子单纯了些,可也不是个任由他人欺负的,三言两语就能反击回去。 只是今天……到底是吃了苦头。 珍珠没明白,小声问,“刚才您怎么不跟皇上说,您在外面被钱嬪罚跪的事情?” 她在宫里待的久,也见惯了宫妃们的爭宠路子,可是自家小主好像是个不走寻常路的。 故意激怒钱嬪,故意让自己受罚,却又不跟皇上哭诉委屈。 小主跟没事人一样,皇上能心疼? “皇上看到了呀。”柳嬋就回了这一句。 看到了,所以不必多说。 小年的宫宴很简单,就是几桌人凑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看了宫里新排练的歌舞而已。 太后说是身体不舒服,也没有凑过来。 吃完饭,几个小妃子又拿出早已准备的“特色”,努力在萧临面前表现。 孙才人虽说禁了足,好歹还是让她吃完这顿饭的,於是她在眾人面前跳了早已准备的一支舞。 舞很美,但萧临没仔细看。 他的目光落在了柳嬋的身上,看著她时不时揉著膝盖处,莫不是冻伤了? 直到敬事房那边来了人,说是让翻牌子。 一般这种时候,萧临都是直接歇在静贵妃的宫里的,可如今静贵妃有几日没侍寢了,大家也活跃了起来。 “不必翻了。”萧临看都不看那牌子一眼,抬手指了柳嬋的方向,“她吧。” 眾人懵。 然后齐刷刷地往柳嬋那边看去,既是震惊,又止不住地往下沉了心。 不是说……柳答应没有绿头牌? 不少人这才回过味,是不必翻牌了,皇上想让谁侍寢,又岂在一个牌子上? “恭喜柳妹妹了。”昭妃率先出声。 她瞥见静贵妃白了脸色,心里更觉得好笑,故意开口,“妹妹怎么看贵妃姐姐的脸色不对劲,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静贵妃强笑著,“昭妃妹妹看错了,本宫无事。” 此时大家的心里都各有盘算,倒是也没多少人顾得上去看静贵妃。 萧临也只是瞥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宫宴结束,柳嬋跟著萧临直接去了太极殿。 她被宫人服侍著去净了身,又被换了衣服送去龙床,躺在了萧临的身边。 不等萧临开口说话,她就瘪了瘪嘴,“膝盖好疼啊。” 萧临板了脸,“她们让你跪著,你就跪?” 话虽如此说,他还是主动掀了被子,“朕看一眼。” 原本他会觉得让柳嬋来侍寢的话,两人会有芥蒂,便一直冷落著。 可没想到两人独处后,她第一句话竟是这。 他哭笑不得。 “臣妾本来就得罪了孙才人。”柳嬋嘆了口气,小嘴嫣红,“她当然要出口气,所以才怂恿钱嬪娘娘有了这一出。” 这话说的理所当然,並没有半点受了委屈的愤愤和哭泣。 萧临掀开她的裤腿时,却是忍不住眉头一皱。 膝盖处通红一片,跟旁边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看就是冻伤了。 “疼的厉害?”他问了句。 “嗯。”柳嬋说的老老实实,她抬头看过去,小声问道,“今天能不能先不侍寢,確实是太疼了,在热水里泡过后,又疼又痒……” 她说这话的时候,小手摸摸索索地就抓住了萧临的手指。 “皇上帮我揉一揉,好不好?”柳嬋小脸红了起来,將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喃喃道,“我有点想你。” 萧临手上的动作一顿,想他? 柳嬋內心os:男人太容易得到,总没有那么珍惜。 第24章 活靶子 萧临吩咐人去太医院取了冻疮膏来。 他看著柳嬋仔细地抹了起来,皙白的小手在膝盖处滑来滑去,便故意问道,“怎么突然就想朕了?” 宫里的妃子没有哪个不想他的。 侍寢,对她们来说,就是后宫行走的脸面,是在眾人面前的底气。 可柳嬋是被“迫”进宫的。 “皇上两次英雄救美,当然要想。”柳嬋鼓著小脸,说的理所当然。 “两次?”萧临似有不解。 柳嬋主动提起了孟洵,掰著指头给他数,“一次是那个混帐色痞子,一次是今日在钱嬪娘娘手里,所以是两次,臣妾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如此护著臣妾呢。” 她说的感慨,眼神也亮亮的。 是真的有感动到。 萧临没忍住多看了她一眼,她能主动称呼孟洵是个色痞子,可见她已经清楚了孟洵的为人,而且,今日她被钱嬪罚跪之事,他没问,但她也没想著告状。 仿佛她接受了被算计进宫这件事的同时,也接受了后宫的踩低捧高。 谁对她好,她就真感动。 谁对她不好,她也会很大方地摆在他的面前说出来。 一开始的时候,他给了个极低的位份,本来也是为了护著她些,她不能侍寢的话,还是低调些好。 他难得碰见个稍有几分兴趣的。 但今日之事…… “既然说朕护著你,那朕也不好不表示。”萧临勾了嘴角,故意逗她,“今晚伺候好了朕,朕明日给你晋位。” 柳嬋这会儿已经有些困了,她眼皮开始不停地打架。 “嗯。”她应下。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然后撑著身子朝著萧临靠近,就在萧临以为她要上手伺候时,脸上就察觉到软软的贴近。 柳嬋十分害羞地贴近他的胸口,“臣妾有些困了。” 下一刻,她就闭了眼安然入睡。 萧临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果然见她睡得渐渐熟了,不由得摇头失笑。 她在他面前是一副少女怀春的姿態,偏偏又很放鬆,从来不见她端著藏著。 但是,他能感觉到,柳嬋有些依赖他。 萧临的手指插在她又软又滑的髮丝里,无意识地摩擦著,良久,他忽然衝著门口出声,“黄九。” 门口处黄九答应了一声,推了门无声迈入,“皇上。” “明日一早传朕的旨意,安阳侯府教子无方,收回爵位,孟……”萧临犹豫了下。 “孟洵。”黄九赶紧提醒。 “孟洵杖责二十大板,终身不得入仕。”萧临又道。 一个孟洵算不得什么,二十大板和入仕对他来说惩罚不重,可因著他的行为,撤去了安阳侯府的爵位。 这……只怕安阳侯府要集体昏死过去。 黄九心里琢磨一瞬,便立刻应了声。 他抬头不经意地瞥了上面一眼,就见他怀里抱著熟睡的柳答应,姿势都有些稍怪异。 “皇上,这侍寢的时间快到了,您看这柳答应……”黄九又出声道。 按著宫规的话,侍寢的妃嬪是不能在太极殿过夜的,时间到了就要被送回去。 可也不是不能有例外。 这一点,全凭皇上的心意,若是皇上想留下柳答应的话,他就吩咐敬事房那边不必来接人了。 黄九心里纳罕,看柳答应身上的衣服整齐,应该是睡了有一会儿,她没伺候皇上啊? “留在这吧。”萧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隨即开口。 黄九哎了一声,无声离开。 这不伺候皇上也就罢了,还能留在太极殿里过一夜的小宫妃,登基以来,柳答应算头一个。 柳嬋一夜好觉。 大夏朝的小年会休朝两日,於是萧临也没有如以往般早早起来,醒来后,他又闔上眼假寐。 迷糊中,怀里窸窸窣窣地钻进来了一个软软的身子。 柳嬋还没有醒,只是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搂上了旁边男人的腰身,继续睡了过去。 “……”萧临低头看了眼。 按理说,小妃子这样的举动实在是不像话。 可昨日她確实受了委屈。 “膝盖处还疼吗?”萧临反手搂了过去,两人的脸庞贴的有些近,连她额处的细小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似乎刚发现,柳嬋的脸上没有半点擦脂抹粉的痕跡。 哪怕凑近了闻一闻,也只是她本身自带的少女体香,而不是宫里女人熟悉的脂粉味道。 “不疼了。”柳嬋哼唧出声,说的含糊不清。 她恰到好处的髮丝就散落在枕头处,微微合著眼,姿態慵懒至极,明明是小姑娘的模样,却又分明多了几分隱约可见的娇媚,尤其是当她不经意间的小手拂过萧临的胸脯时…… 萧临静静地盯著她,再次察觉到了之前出现过想將她吞吃入腹的衝动。 这一次,她就是他的女人。 於是萧临將人拉入怀里,惊得底下的小姑娘抓紧了他的胳膊,睁开眼睛,分明一片迷茫和紧张。 “既然来了太极殿,就这么回去总不像话。”萧临平静提醒。 半个时辰后。 柳嬋浑身无力地被送进了盥洗池中,由著太极殿的宫女伺候她。 萧临则收拾完后,吩咐黄九,“柳氏,晋位常在。” 他想了想,“你亲自去库房里挑一些偏红的料子,送去司服局,给她做几身衣裳,还有,玉琼轩里有什么缺的,你看著一併补上。” 昨日那件枣红色的衣裳,很衬她。 宫里没有皇后,在衣服的顏色上也没那么讲究,只要避开正红就是了。 黄九应了是,心里对这位小常在再次起了敬意,才过了多久,便直接成了皇上的八品常在。 可见她是抓著了皇上的心尖尖。 “昨日……”萧临皱了眉头,眼神里带著凉,“孙氏挑拨后宫事端,罚俸一个月,並……算了,就这样吧。” 看小丫头昨日捂著膝盖可怜兮兮的模样,虽然没提让他做主,可他也不能当看不见。 只是后宫里位份分明,钱嬪揪著机会罚她,他替她出头反而不好。 “孙才人不必罚了。”萧临抬手,“將柳氏晋位才人吧。” 连晋两级的话,有些事情就不用再挑明了。 黄九惊讶抬头,两级? 这宫里过不了多久,就得变天了啊。 只是皇上这么捧著柳氏的话……柳氏在后宫里可就成了活靶子了! 可话又说回来。 任凭谁得了宠,不是眾矢之的呢? 第25章 放肆 柳嬋懒懒地倚在盥洗池的边上,由著宫人捏肩,她依旧是闭目养神。 她的身上有不少青紫的痕跡,可见刚才的战况激烈,若要比起来,竟是不比那日中了药时差多少。 所以。 在萧临面前的路子,她走的对极了。 她如今不是一个受了委屈还会主动装大方的人,当然也不是个拿著委屈不依不饶的人,只要萧临对她有心思,她都不必多说什么,萧临也定然会主动护著她的。 毕竟……他曾经有一个没有保护好的人。 她亲眼见过萧临大半生的后悔,对於这样的男人来说,当下一个她出现的时候,他便知道如何护著了。 而她性情直率善良,在萧临的心里,就是现在的许静儿。 有些东西,主动伸手要,不见得男人会给,可男人主动喜欢的话,不仅仅会追著给,还会多给。 宠妃是一回事。 她要当的角色,是让萧临將她放在心尖尖上。 哪怕她本性不是萧临喜欢的脾气,可这没关係,萧临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就是什么样的女人。 只要能达到目的,走哪一条路,她並不在意。 穿好衣裳出去的时候,萧临已经去了御书房里接见大臣,柳嬋则乘著宫轿被送回了玉琼轩。 珍珠见她侍寢,打心眼里是高兴的。 “小主,刚才黄公公亲自来了一趟,说是皇上晋位您为才人。”她欢喜出声,还不忘行礼,“奴婢恭喜柳才人。” 才人? 柳嬋不由得挑眉一笑,看来,她得到的比她想的稍微多了些。 原以为晋位一级就够了的。 “这边是黄公公带来的一些赏赐,小主可要看看?”珍珠轻声问道,“有首饰,有布料,还有一些摆件之类。” 柳嬋朝那边瞥了一眼,“都收起来吧。” 她现在最想要的,是跟上次一样,来一碗避子药。 现在她跟萧临的感情还只是刚刚燃了点火星而已,这点火星並不足以支撑她现在生下孩子还能爬的更高,很有可能就此熄住了。 真有了孩子的话,她势必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在孩子身上。 所以眼下时机不对。 她要等日后在萧临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她要让萧临满心欢喜地迎接他们两个的孩子,视她生下的孩子为珍为宝,將其奋力托举而不是只隨意当个皇家被开散的枝叶。 “珍珠,你去一趟太医院。”柳嬋想了想,吩咐道,“寻王院使去要个避孕的法子。” 珍珠不解地抬头,“小主,皇上他现在已经开始宠幸您了,就算您有孕,他也不见得会將您的孩子送去未央宫。” 她在宫里有打听消息的渠道,知道未央宫被冷落了好几日。 若皇上真想给未央宫一个孩子的话,又如何会冷落呢? “我如今才十六,年纪尚小。”柳嬋解释,“还在长身子的时候,有孕怕是会有危险。” 本来妇人怀孕生子就是十分耗尽气血的危险事情,更何况她现在確实身子单薄。 她记得,有一个刚满了十六就被选进来的宫妃,仅仅侍寢一次就有了孕,却在生產之时难產,怎么也生不下来。 当时王院使就跟萧临说,是她年纪太小,身子还未曾长开就强行供养胎儿,所以才会出现难產。 萧临后来就不许后宫女子满十八岁之前有孕了。 哪怕侍寢,也会在事后给一碗避子汤药。 珍珠懵懵懂懂地点了头。 她临走时,提醒道,“小主,宫里晋位一般会有人来送礼贺喜的,估计等会儿还有內务府的人来送人。” 九品答应,一般是身边只一个普通宫女伺候。 可七品才人的话,则身边的宫人就有了等级,会有一个一等大宫女,两个二等宫女,且有四个粗使的婆子。 等日后小主再当上五品美人的话,还会有首领太监等。 “嗯。”柳嬋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从今日开始,她就要正式成为眾人的眼中钉了。 自古以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与其在这后宫里当个安稳善良的受气包,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立个恃宠而骄,不好惹的人设。 毕竟她前些日子在御园里为了一只橘猫出头,都被萧临看在眼里呢。 单纯,善良,但绝不怂包! 珍珠离开没多久,就有人过来送东西了。 先是昭妃娘娘身边的宫女阿素亲自抱著几匹苏绣来了一趟,再就是其他的妃子,比如安婕妤,许才人等等,就连钱嬪身边的人都小心翼翼地给她送来了一盒精美的首饰,说话也客客气气的。 昨日钱嬪刚罚了她,今天又巴巴上赶著,只怕她侍寢又晋位的,给钱嬪嚇坏了。 要不说钱嬪怂呢。 若她是钱嬪,罚了个不懂事的小宫妃也就罚了,两人地位悬殊,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换句话说,也是证明了萧临的宠爱一定意义上比位份重要。 柳嬋看著桌上安婕妤送来的东西,出了神儿。 她重生后没有见过安婕妤,但安婕妤的战绩很出挑,她生下了萧临的第一个皇子。 安婕妤出身低微,在眉眼处跟许静儿也有些像,可她的大皇子从生下来就身子不太好,如今六岁了,还是个药罐子。 也许是她生的孩子不健康,渐渐地,萧临也不怎么召幸她了,连带著大皇子都很少被提起。 她记得,某一个雷雨夜里,大皇子突然就高烧不退,撒手人寰,安婕妤承受不住打击,当场疯掉,没多久也跟著去了。 倒是一对苦命母子。 珍珠匆匆忙忙回来时,正好跟未央宫过来的人撞了个正著,她带著人进来。 未央宫来的是静贵妃的另一个一等宫女夏儿。 夏儿身边还跟著两个小宫女,每人的手里端著用红布盖起来的东西,夏儿敷衍地衝著柳嬋行了礼,“见过柳才人。” 也不等柳嬋叫起,她就径直站了起来。 她伸手將其中一个盘子上的红布掀开,上面赫然放的是摆的整齐的白银,打眼一扫,大概有百两左右。 “我们娘娘说,才人既是得了宠,也不要少了跟咱们未央宫的来往。”夏儿眼神挑著,“毕竟咱们娘娘跟柳才人,到底是一家人,这银子,娘娘就当是给您添喜了。” “夏儿姐姐……”珍珠下意识地想说些什么。 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夏儿眼神凌厉地扫了过去,骂道,“我在跟柳才人说话,你一个未央宫的叛徒,插什么嘴。” 珍珠脸色顿时涨的通红。 “放肆!”柳嬋砰的就拍了桌子,她上前两步,冷声道,“告诉贵妃娘娘,这银子,本小主不稀罕。” 她眯了眼,逼近夏儿,“你想跟你的春儿姐姐一个下场?” 第26章 真诚是最好的阳谋 听柳嬋提起被送进浣衣局的春儿时,夏儿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对上柳嬋的目光,威胁出声,,“柳才人在宫里的生活才刚刚开始,难道就这样打算跟贵妃娘娘决裂吗?只怕到时候您没地方后悔。” 之前柳嬋在未央宫住著的时候,她还当柳嬋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 可短短几日,竟敢威胁她了。 一个区区才人而已,在未央宫里贵妃娘娘的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若不是她跟贵妃娘娘是一家出来的,哪里够得上让贵妃娘娘费心照顾,夏儿顿觉眼前的柳嬋不知好歹。 “贵妃娘娘说了。”夏儿盯著柳嬋开口,“她费劲心思將您送上龙床……” 啪! 柳嬋的巴掌落下时,直接將夏儿的脸甩到了一边。 她柳眉倒竖,抬手指著夏儿的鼻子,“你回去告诉贵妃娘娘,她算计我爬床这件事,我会一直记得的,拿著这些银子,滚出去。” 夏儿捂著脸愣住。 且不说她作为未央宫的一等宫女,从未有人敢在她脸上动手,哪怕从她进了宫开始算起,她也不曾受过这样的气。 可是让她更生气的是。 她不能还手。 “柳才人好自为之吧。”夏儿说这话时语气恶狠,她浑身都在哆嗦,说完便带著人转身离开。 见她们出去,旁边看傻了眼的珍珠才反应过来。 珍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小主……” 因著静贵妃的得宠,宫里人人都会捧著未央宫,哪怕是未央宫里出来的一个粗使宫女,都会被別人高看的。 小主就这么动手打了未央宫的人…… “她这么看不起咱们,咱们还要捧著她?”柳嬋语气平静,完全不见了刚才看起来怒意冲冲的劲。 她轻声道,“旁边送来的东西没什么,可贵妃娘娘送来的东西,若我接了的话……皇上是知道贵妃算计我的,那他怎么看我?” 在算计的这件事上,才几日,她就和稀泥一样又原谅了静贵妃? 那是贵妃,她不过一个才人而已,原谅的话当然说的过去,可萧临对她的疼惜也就到底为止了。 见珍珠犹然不解,她举了个例子,“若你被最信任的人捅了刀子,跑来找我哭诉,我作为你的小主很心疼你,可你扭头又原谅了她,那我怎么看?” 难不成夸她心胸宽广,为人大度? 笑话。 “小主会觉得我这个人……”珍珠想了许久,也没想到一个合適的词来形容。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总之这样的人很噁心就是了。 她坚定地附和柳嬋刚才的举动,“小主是对的!” 两人討论完这些,珍珠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药包,递了过去,“这是王院使给您调好的避孕包,里面已经分成了一些小包,可以贴身放在荷包里,不伤身子的。” 太医院的人不少,但能开口寻王院使要这种东西的,也真是只有小主一人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 王院使是专门负责皇上身体的,避孕包的事情他定会告诉皇上。 “小主,您不怕皇上多想?”珍珠忍不住问了一嘴。 “这叫真诚。”柳嬋勾了嘴角,“我若是做这件事小心翼翼的,被他日后发现,说不定会怎么想。” 真诚是最好的阳谋。 她既然寻了王院使要,就是明摆著告诉萧临的,她现在不敢有孕。 另一方面。 她就是要让萧临感觉到被她信任。 晌午时,內务府那边送了十个模样周正的宫女过来,说是让柳嬋挑上几个顺眼的留下伺候。 柳嬋是新晋的才人不假,可也算不上新宠一说。 能不能继续受宠,要观望。 宫女们站成了一排跟柳嬋行礼,柳嬋看了几眼,就挑中了两个眼神稳重的做她身边的二等宫女。 她看人的本事也是跟在萧临身边学的,看人要看眼神,坚定者为用。 若是那种贼眉鼠眼的跟在身边,有旁处的利益引著,很容易叛变。 剩下的粗使宫女,她则是让珍珠选了四个。 珍珠会是她身边的一等宫女,这毋庸置疑,所以有些东西从现在就要多练起来了。 虽然这一日过得有些忙碌,但很快玉琼轩又安静了下来。 许才人过来坐了一回,跟她寒暄了几句,聊了聊眼下要过的年节,算是主动示好。 她过来也是有些目的的。 那日在延禧宫门口,柳嬋跟钱嬪发生衝突的时候,她正好在一旁,有些话听得虽然不真切,可也知道是孙才人先出的头。 可在皇上问起来时,她也没敢主动出头替柳嬋说句话。 柳嬋若跟她一样没宠也就罢了,但柳嬋侍寢了……她就有些心里慌慌,生怕柳嬋记她的不是。 “说起来,妹妹別怪罪,那日姐姐也没敢出头帮你。”许才人狠了狠心说出来,“姐姐在宫里的时间久了,性子也怯弱了不少。” 她是萧临登基第一年就进宫的,算宫里的老人了。 一开始,她努力爭宠,故意等在皇上下了朝的路上,也曾有过几次侍寢。 她似乎运气极好,很快就有了身孕,也沾沾自喜过,也觉得自己在宫里一下子就立起来了。 可没出三个月,她的孩子就掉了。 那时候她知晓孩子没了,急急地从床上滚下来,抓住萧临的衣裳不放手,求他为自己做主,她竟然觉得萧临会好好安慰她,然后严苛查找凶手。 可萧临走了。 从那以后,她就彻底失宠了。 保不住孩子,是她没用,她依然记得萧临看向她时,眼神里的冷漠,没有一丝丝情谊。 她那时候才意识到,萧临是个帝王,本就是冷血无情的人,而她,只是个开枝散叶的工具而已,工具不好用,又有什么好怜悯的。 她成了一个怯弱的人。 那日她见到柳嬋敢跟比自己位份高的钱嬪起衝突,还能在侍寢一夜后,晋了两级位份,她直觉柳嬋以后定会继续往上走。 她在柳嬋位份还低的时候,没事来说说话,总是没坏处的。 柳嬋並不知道她想的这些。 有人来寻她说话,她就跟著閒聊两句,对宫里的人,她保持著不主动也不避让的姿態。 只是她没想到许才人还能聊起那日的事。 柳嬋笑道,“许姐姐想多了,我跟孙才人原本就是有点衝突的,若不是那日钱嬪娘娘罚我跪在雪地里,皇上说不准还看不见我呢。” 她眉眼弯弯,亲自倒了茶推过去,“跟许姐姐没关係的。” 第27章 那明明是你的未婚夫 许才人鬆了口气,端起茶抿了一口,就知道这是今年的新茶。 应该是內务府刚给的。 柳嬋对眼前许才人的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这深宫里,没有宠爱的人,確实可怜。 不过,她也不打算可怜別人。 前世她可怜的时候,也没人可怜她不是? 两人喝了杯茶,许才人起身离开,“日后少不得来妹妹这里叨扰了,还望妹妹別嫌弃。” 这话说的很明白。 她想跟著柳嬋。 柳嬋差点就笑了,她不过就正式侍寢了一次,竟然还有人惦记上了她的以后。 只是她没答应也没拒绝,日后她往上走,身边总要有人的。 独木难支。 “姐姐隨意。”她还是笑著道。 临到门口时,许才人又顿住了步子,她犹豫著回头提醒,“妹妹若是得了皇上的宠,少不得会有人嫉妒,一定要处处当心著。” 千万別像她当年一样,碍了別人的眼,还洋洋自得呢。 柳嬋知晓她这是说的真心话了。 “好,多谢姐姐提醒。” ** 太极殿里。 萧临批完手边摞的跟小山一样的摺子,面上也多了几丝疲惫。 大夏朝的年节是要休朝七日的,所以在休朝之前,他这里的摺子就格外多,尤其是各处的请安摺子,很烦人,但不能不回。 “她这几日怎么样?”萧临突然问了句。 旁边整理摺子的黄九立刻知道他问的是谁。 这几日皇上忙的团团转,根本进不了后宫,他还以为將柳才人也忘了呢。 好在他一直听著玉琼轩的信儿。 黄九从柳嬋侍寢完开始说起,“柳才人晋封那日,各处送去了些东西,未央宫的夏儿姑娘也亲自去了一趟,听说是带了二百两银子给柳才人。” 他观察著皇上拿下一本摺子的手顿了顿,就知道皇上对这件事感兴趣。 於是他赶紧道,“夏儿应当是威胁柳才人了,柳才人给了她一巴掌,也没要未央宫的银子。”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说起这,他真是……想笑。 这柳才人的性子是单纯了些,可她却不是个受气的,能动手绝不含糊。 之前在御园里,她跟孙才人起衝突时,就能看出来这一点。 “对了,柳才人还让人去寻王院使要了避子药,王院使已经按著您的吩咐,將调好的药包给了她,用个一两年也不伤身体的。”黄九又道。 他说这话时,再次觉得柳嬋的胆子是真大。 明明这些事情都好像是踩在了皇上的逆鳞处,可皇上一点也不生气。 “还有吗?”萧临勾了嘴角,显然心情还不错。 “夏儿回去后,未央宫摔了几个瓷器……”黄九说到一半,就见萧临皱了眉,立刻又將主角换成了柳嬋,“许才人去寻柳才人说过话,应当是閒聊两句,这几日柳才人没出过门,也没跟其他人有来往。” “她倒是自在。”萧临摇摇头,隨手翻了下一本摺子。 ** 年节將近,昭妃命人在各处传了话,说是腊月二十八去太后的寿安宫里请安。 柳嬋自然也收拾了跟著去。 她这次隨大流,跟著上了点妆,硬是压了眉眼处的三分风情,穿的新做的衣裳,却是个素雅的青色。 不知怎的,她站在太后面前,会下意识地谨慎起来。 眾人请安过后,太后果然將柳嬋叫出来说话。 “柳氏呢,让哀家瞧瞧。” 柳嬋跟上次一样,故意带了几分紧张上前,低著头重新请安,“太后娘娘安好。” 她察觉到太后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好,好,好。”太后连说了三个好,这才嘱咐,“你是柳家出来的,哀家跟静贵妃也说了,要多照顾你一些。” 然后她看向旁边的静贵妃,“贵妃,这可是你的妹妹。” 当著眾人的面,她將两人的关係拉的再近不过。 柳嬋心里嘆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是紧张的,她怯怯地应了声是。 静贵妃也出来应了声是。 她也没敢跟太后说,自己派人去了趟玉琼轩,结果吃了一个闷亏,谁能想到柳嬋变得胆子这么肥了呢? 念及此,静贵妃心里恨恨的。 从太后圣寿的那日起,皇上就没有来过她的未央宫,已经十多日了,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让她很不安稳。 如今见著柳嬋,她更生出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太后的目光在静贵妃脸上扫了一圈,却是没说什么,而是又问起了大皇子和二公主的情况。 大皇子是安婕妤生的。 虽说是养在了皇子所里,但还是安婕妤站出来,“回太后娘娘的话,大皇子一切安好。” 然后就是钱嬪也跟了一句,“二公主也好。” 也许是因为太后不是皇上生母的缘故,她也不太关心后宫里的事情,就说了几句而已。 她將静贵妃留了下来,便让其他人都散了。 柳嬋跟在眾人后面出了寿安宫。 “听说柳才人是在这寿安宫里爬了皇上的床。”孙才人一出门,就迫不及待开口。 她表情夸张,“嘖嘖,这可是寿安宫啊!” 昭妃被宫女扶著,扭头看了她们一眼,也不搭理,直接上了轿。 钱嬪选择留下来看热闹。 她是除了昭妃和静贵妃以外,宫里位份最高的妃嬪了,她不走,其他人也不好走。 原本见著柳嬋侍寢一次,连晋位两级,她还有些紧张。 可现在皇上也没再召见她。 於是,钱嬪是打算看看柳嬋是不是更猖狂,那日可真將她气坏了,后来她主动让人说两句好话,回头想想又后悔的不行。 她一个嬪位,怕什么啊! “听说那日还有安阳侯府的浪荡公子……啊!”张常在突然捂了嘴,她故意说的更大声,“差点忘了,皇上已经將安阳侯府的爵位撤了,那孟家公子也挨了二十大板呢!” 这件事不是秘密,她们都是官家出来的,自然有外面的消息渠道。 “怎么,你心疼孟家公子了?”柳嬋看向张常在,语气玩味,“不如我替你跟皇上说说去。” “你!”张常在一下子就急了,“那明明是你的未婚夫!” 柳嬋被珍珠扶著胳膊,上前跟张常在离著一步之远时,才停了下来。 她依旧是嘴角勾了起来,“所以,张常在是说皇上抢別人的未婚妻?” 第28章 这是个劲敌 毕竟许多人不知道內里的事情,只看明面的话,是有这么点意思。 可话不能这么说。 皇上乃九五之尊,谁敢將这种帽子扣在他的头上? “我没这么说。”张常在立刻嚇白了脸。 许才人就站在柳嬋的旁边,她好几次想开口为柳嬋辩解什么,愣是一句话都没接上。 甚至到了最后,她觉得自己不开口的好。 生怕给柳嬋拖了后腿。 这时,有別人的声音传了过来,“皇上刚封的柳才人,竟然是个伶牙俐齿的,偏偏在皇上面前表现的老老实实。” 柳嬋顺著声音回头一看。 她认识。 是跟静贵妃走同一个路子的寧美人。 比起静贵妃的假清高,这寧美人出身文官世家,是真的养出了个再清高不过的性子,她喜欢动不动就穿一身白衣服,萧临就喜欢爱穿白衣服的,於是她也是有宠的。 所以……清高的寧美人是看不惯她这个人前人后两幅模样的人了? “好了。”冯婕妤的声音传来,她捂著帕子咳嗽两声,“天气凉,大家就別站在风口里了,赶紧回去吧。” 说罢,她喊著钱嬪一起,“钱嬪娘娘不走,她们也不好意思走。” 钱嬪本来也想插著机会说两句的,见冯婕妤跟自己开口,也不能不应。 虽说冯婕妤也没有宠爱,还是个病秧子,位份也不如自己,可人家的资歷老,比皇上都大三岁呢! “嗯。”钱嬪甩著帕子离开了。 眾人也不好再留下。 柳嬋跟许才人往回走的时候,就知道后面有好几道复杂的目光追隨著自己,她也不踩理。 后宫的路子她清楚。 她只要靠著萧临的宠爱爬的越高,这些人就会在她的面前越老实。 现在这些人敢当著她的面说三道四的讽刺,无非就是欺负她弱小罢了,瞧瞧静贵妃,背后被人恨不得戳死,可明面上,大家见了她还要客客气气地笑著说话。 这就是地位和权势。 柳嬋回到玉琼轩时,就见春桃拿了一个盒子进来,说是柳家让人送到宫里的,跟盒子一起的,还有一封柳父的信。 “放这里吧。”她心里大概有数。 春桃应了声是,静静地站回了门口守著,十分合格地当著二等宫女的本分。 柳嬋给她们两个重新起了名字,就以春开头,脸上有肉十分可爱的叫春桃,另一个是好看的瓜子脸,就叫春杏。 她看了眼桌上的盒子,隨手却拿起了旁边的书信。 柳嬋三下五除二地拆开。 信里面先是恭喜她成了柳才人,然后就是说已经將她记在了嫡母的名下,以后就是柳家的嫡女,再就是將她死去的生母抬成了贵妾,牌位也放进了柳家的祠堂。 原本她的生母连正经妾室都算不上的。 柳嬋的嘴角露出了些许讽刺,她將信丟开,伸手去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放的是几张银票和一些散碎的银子,大概有三百两左右。 “收起来吧。”她吩咐珍珠。 她可以不收静贵妃的东西,是说她有点脾气,可若连柳家给的银子也不要的话,就显得她有些装了。 太后那边也说不过去。 反正有太后和静贵妃这两座大山在,柳家也轮不到有事找她帮忙。 傍晚时分,就有消息传来。 说是皇上去了未央宫。 柳嬋不禁感慨,到底是宠了许多年的女人,哪能因为做错了一点点事情,就真的彻底失宠。 “贵妃娘娘不会给您告状吧?”珍珠免不了担心。 小主又是跟夏儿动了手,又是拒收东西什么的…… 柳嬋哼了声,“她若给我告状的话,对我倒是好事,可她不敢。” 不仅不敢告状,还不敢在萧临的面前提起她,即便是提起来,静贵妃肯定也先认错,说对不起她,后悔云云。 可柳嬋有一点肯定的是。 若静贵妃说起那日的事情后悔,萧临对她的喜欢就会更少一分。 因为萧临就不是个喜欢回头看的人,这件事做了,就是做了,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心里的算计更得他欢心。 柳嬋敢说,静贵妃不懂萧临是什么样的人。 不然前世也不会等萧临死了以后,由著黄九將静贵妃害过的人召集起来,將证据摆在她面前,逼著她喝下毒酒,所以,萧临只把她当个替身。 或者还有些太后的原因在? 很快就到了年节。 宫里早在二十九就四处掛起了灯笼,宫人的脸上也个个都洋溢著笑脸,行走间还会互相招呼。 过了年节以后,宫人是可以申请出宫探望家人的,还会有双倍的月钱。 这个规矩,是昭妃定下来的。 就衝著这一点,宫里的大多数人都念她的好,做起事来也更用心。 更让人敬佩的是。 昭妃虽掌了宫权,但她只是个妃位而已,也从未见她端什么高姿態,一般宫人犯了错,要么就按照宫规处罚,要么就去询问萧临的意见。 久而久之,连萧临都放心地將后宫里的事情交给她。 甚至她在掌权期间,也从不往自己的宫里捞油水,只端端正正要一个妃位该有的。 年节那天,柳嬋早早地就被喊起来梳妆打扮。 春杏的手艺很巧,早就苦练了好几个髮髻,鼓足了劲要让柳嬋在年宴上绽放光芒。 柳嬋也不拦著她,就让她用心打扮。 无非就是上妆的时候,稍微淡一些,她不喜欢脸上涂厚厚的脂粉。 她年纪在这摆著,淡妆更適合她。 虽然她知道萧临不喜欢浓妆艷抹的女子,可她上了妆更美三分,他不可能厌恶。 她得让萧临也慢慢適应她。 临出发的时候,许才人也正好出来,两人远远地就碰上了,她自然停下来等柳嬋。 “柳妹妹今日真好看。”许才人真心夸讚道。 柳嬋坦然收下,“多谢许姐姐夸我,许姐姐也是个美人儿。” 別说选入宫里的,就是普通王爷身边的丫鬟,都尚有三分美貌呢。 更何况许才人是个妃子。 两人並肩走著,路过御园的时候,就见有一个陌生的面孔在那站著,指挥丫鬟去摘她面前盛开的芍药。 “她是谁?”许才人有些好奇,“像是哪家的姑娘,看著模样还跟静贵妃娘娘有些相似呢。” “西北大將军的嫡女,姓沈。”柳嬋幽幽道。 这是个劲敌啊。 第29章 皇上认为如何 柳嬋对不远处的沈润娘再熟悉不过了。 这个沈润娘,不仅仅是后宫女子的最大劲敌,更是静贵妃犹如噩梦一般的存在。 因为,她长得比静贵妃还要像许静儿。 用柳嬋的话说,沈润娘的长相跟许静儿足足有七八分的相似,而不像的地方,却是她的性子,她不仅仅是西北大將军的嫡女,更是家中独女,受尽万千宠爱的人,任性和娇气在她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她又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儿。 生下萧临的六皇子,扶持六皇子登基,她越过整个后宫的女人,成为了至高无上的太后娘娘。 柳嬋皱了眉头,步子也顿了顿。 沈润娘这么早就进宫了吗? 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不过,眼前的沈润娘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娇俏少女模样,正捧著刚摘的芍药轻嗅,稚嫩的脸蛋十分满足。 “妹妹认识?”许才人好奇问道。 柳嬋摇摇头,“不认识,但听皇上提起过,似乎要进宫。” 对於很多已知的事情,她很直接地扯著萧临拉大旗,反正別人也不会去问萧临。 许才人果然不再问,而是感慨,“虽说看著也是个美人儿,但论起来,似乎不如静贵妃美,更別说跟妹妹比了。” 她是真的这么想,柳嬋的模样在宫里也是拔尖的。 静贵妃也美,可她比不上柳嬋。 眼前她们看到的这个沈家姑娘,相貌长得还不如静贵妃呢! 柳嬋心道,相貌不再多好看,可人家是明晃晃地像了皇上心里的白月光,哪怕稍微逊色一点,也根本不影响。 她应该能想像出来在宫宴上萧临见到这个沈润娘的惊讶了。 “咱们快些走吧。”柳嬋转移了话题,“今日的天儿是冷了些……” 既然这位要进宫了,她又不可能拦著。 索性就先別管,走好自己眼前的路再说,万一日后对上了,那是以后的事情。 年宴是设在太极殿里的,有专门用来举行大型宫宴的一处场地,里面铺了地龙,烧的热热的。 一进去,就有迎上来的宫女服侍著脱去外衣,引著她们去落座。 柳嬋来的时候,孙才人,张常在,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御女,都已经提前到了,位份低的要来的早些,这是默认的规矩。 今日昭妃忙的不可开交,已经顾不上她们了。 孙才人看柳嬋落座,从鼻子里哼了声,转过身子去跟张常在凑起来嘀嘀咕咕。 柳嬋也不理她。 没多久,萧临扶著太后,旁边跟著静贵妃和昭妃两位高位嬪妃进了屋门,眾人起来请安。 隨著太监一声声的唱喏,庆祝新年的圣旨接连颁了好几道,然后才由黄九站出来,尖著嗓子喊了声宫宴开始。 柳嬋今日穿了件颇为喜庆的红色小襟袄,眼神始终保持亮亮的,时不时滑向上面的萧临。 於是两人对上了目光。 她俏脸一红,忙不迭收回了视线,有几分偷偷看心上人,不小心被抓包的窘迫。 萧临不动声色地勾了嘴角,看向別处。 宫宴的开场也多以歌舞为主,早已排练好的歌舞十分精美,舞女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时而娇媚,时而大胆活泼。 歌舞结束,由萧临领著提了第一杯酒。 柳嬋刚放下手里的酒杯,就见柳贵妃身边的秋儿端了盘绿豆的糕点过来,她露出诧异的眼神。 “静贵妃娘娘说,柳才人最喜欢吃御膳房的绿豆糕点了,特意让他们做了一份给您。”秋儿轻声道。 她声音虽然不大,却能保证让柳嬋周围的这些人听个一清二楚。 柳嬋下意识地看向了坐在上面的静贵妃。 就见她微笑著朝自己看了过来,態度一如之前那般友好。 “放这里吧。”柳嬋回头看向秋儿,她忽然勾了勾手,“你过来,我有句话想跟静贵妃娘娘说。” 秋儿赶紧將身子凑过去。 在柳嬋笑意盈盈地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时,就见秋儿猛地瞪大了眼睛,起身愣愣地看著她。 “去吧。”柳嬋心情很好地摆手。 秋儿的神色有些复杂,冲她福了福身,这才转身离开。 待她到了静贵妃身边时,也凑近过去,將柳嬋刚才告知自己的那句话说了一遍,果然,静贵妃再次看向柳嬋的目光也复杂了起来。 她们之间的互动很隱蔽,可还是被一心多用的萧临注意到了。 萧临:很好奇说了什么。 这时。 坐在柳嬋对面的敬王站了起来,衝著萧临遥遥举杯,先是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然后他又道,“臣在岭南处寻了几个善舞的美人儿,正好带到了京城里,今日趁著尽兴,不如让几个美人儿给皇上展示一番岭南的舞姿?” 眾人朝著他看了过去,柳嬋也不例外。 柳嬋的手指摩擦著杯子,看起来也跟眾人一样,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她记得这个敬王……居心不好,嘖。 “既然敬王叔有心,那还不赶紧让大家瞧瞧?”萧临笑著开口。 话音落下,外面响起了一阵悠扬传神的鼓声,震的眾人头皮发麻,却又莫名地觉得很舒服。 美人儿鱼贯而入,足足有二十人。 被眾人围在最中间的少女轻纱蒙面,脚上踩了小鼓,落地间鼓声清脆,刚才眾人听到的鼓声竟是她脚下传来的。 不少人起了讚嘆声。 柳嬋也很感兴趣,她的目光似乎紧紧追著中间隨著鼓声旋转的少女,可她自己清楚,她是透过那舞女看向坐在对面的沈润娘。 因著知道一些东西,她没法不注意沈润娘的存在。 在舞女的鼓声最密集时,沈润娘则是起身隨著丫鬟离开了宫宴。 鼓声毕。 眾人沉浸在其中,久久难以回神儿,直到上面萧临传来啪啪的鼓掌声,才將眾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皇上认为如何?”敬王爷问的很有信心。 萧临既然欣赏了,自然也不会当场拂了他的面子,他点头,“当真是美妙至极,好一个鼓上舞!” 敬王爷看了那蒙著面纱的舞女一眼。 第30章 沈氏 舞女会意,施施然踩著小鼓上前,將面纱摘了下来,柔柔出声,“奴婢见过皇上。” 她的长相很好看,甚至美的有些勾人,一双秋水般的狐狸眼抬眸时,似是含了数不清的情愫在里面,开口时声音娇软,让人慾罢不能。 “叫什么。”萧临看著她,像是喜欢。 “奴婢没有名字,想请皇上赐名。”舞女盈盈下拜,姿態也美。 萧临看了她一会儿,“朕觉得你的舞甚美,很得朕的心意,不如就赐你一个封號,意。” 他摆手,“来人,给意美人赐座。” 此话一出,且不说诸位看热闹的大臣,就……后宫的人个个都捏了拳头,谁也不敢相信,皇上就这么轻飘飘给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舞女封了美人儿! 甚至还给了她一个封號。 柳嬋也有点震惊。 她是不太记得有意美人儿这一號人的……不过,依著萧临的小气,能给她这么高的位份,指定是算计著什么。 柳嬋一边品著面前的酒,一边猜著,大概是萧临想用一个美人儿来抬高敬王? 很有可能。 得他的心意,就赐个意做封號,这也太敷衍了些。 只是柳嬋能想的明白,有的人却想不开了,比如上面坐著的静贵妃,面色很不好看。 再比如……孙才人。 孙才人的出身很好,祖父也是朝中的能臣,她初进宫时也才是个贵人,还曾沾沾自喜过好久。 可现在她从贵人混成了更低一层的才人。 意美人也很高兴,没想到萧临不仅看上了她,还给了她这么高的位份。 在衝著萧临磕头后,她又给不远处的敬王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这是敬王给她的机会和抬举,她不能忘本。 萧临坐在上面,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只当看不见底下的暗流涌动。 下一个节目进场时,是换了一身黑色劲装又扎高了头髮的沈润娘,她手里拿著一柄做配饰的长剑。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在衝著眾人拱手后,她开始舞起了剑。 说实话,女子將剑能舞成这样绚烂夺目的,也很少见,只是有刚才的意美人表演在前,相当一部分人还没有回过味来。 直到沈润娘的舞剑快要结束时,眾人才看了进去。 很好的剑法。 “柳妹妹,她这是……”许才人凑近了些,她轻声道,“不过宫里確实少见这样的妃子,说不准也能过得不错。” 既是定下了要进宫的人,那就分析一下会不会得宠。 后宫里的女人们各有各的好看,有清冷如寧美人,有娇媚如孙才人,有单纯自然又美极了的柳才人,还有端庄大气如昭妃娘娘,甚至还有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静贵妃…… 確实没有一个英姿颯爽的妃嬪。 许才人不知道怎么评价,英姿颯爽这个词,一般是用来评价那些话本子里的女將军的。 “没错。”柳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不过,她並没有见过几次沈润娘颯爽的一面,每回跟在萧临见到这个沈氏的时候,沈氏都是十分娇羞的模样,撒娇更是信手拈来。 她能看出来,沈氏的娇羞给了萧临极大的心理满足感。 会在萧临面前娇羞这一点,她得学,且要精通。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她才能进步。 柳嬋一直悄无声息地盯著上面的萧临,果然见他的目光隨在了沈润娘的身上,几乎是一眨不眨,连身上都似有紧绷之感。 她心里嘆了口气,再次感受到许静儿在萧临心里的重量。 只怕前世沈氏能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个人,跟她长得像极了许静儿,也脱不了关係。 柳嬋默然,她道阻且长。 两人说著话,就见那边的沈氏十分巧妙地收了手里的剑,朝著萧临跪了下去。 “臣女沈润娘,给皇上,太后以及诸位献丑了。”沈氏一改刚才的洒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抬眼看向了萧临,隨即小脸一红。 “起吧,你的剑舞的极好。”太后刚才也盯了她半晌,见萧临不语,她主动出的声,“哀家记得,沈家这些年在驻守西北,也十分辛苦。” 沈氏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家父家兄都已经习惯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们一家子在西北已经住了二三十年了,真要是有一天让来京城住著,肯定不习惯。 这一次,沈家送她进京,也才过来的。 如此想著,沈润娘的心头浮现一丝惆悵,家里为了向皇上表忠心,是必须让她进宫的。 好在当朝皇上年轻又好看,她这才愿意。 “是个好孩子。”太后又道,“哀家倒是挺喜欢你的,你可愿意进宫常伴著哀家左右?” 沈家的女儿进宫,本就是已经商量好的。 只是没能想到沈氏的长相竟然能跟那个许静儿这般像,这是误算了的。 太后袖子里的佛珠轻轻转动,眼下已经不能阻止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而且,她先衝著沈氏开了口,也代表为了前段时间的事情跟皇帝示个弱,毕竟太后的位子再高……也不能离了皇帝。 更何况柳家女进宫的目的达到了,看起来皇帝也还算喜欢,她主动给个台阶又何妨? “臣女愿意。”沈润娘赶紧再行礼。 比起刚才的意美人,她行礼的姿態一看就是官家女从小教导起来的,端正又大气。 “皇上觉得,给沈氏一个什么位份好啊?”太后笑著问道。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萧临也不会轻易掛脸给她,他终於回过神来,勾起嘴角,“不如沈氏也封为美人,母后觉得如何?” “哀家觉得甚好。”太后接了话。 母子之间,其乐融融,好像前段时间在寿安宫里发生的事情不存在一样。 沈氏的父兄都在西北,战功灼灼,虽说进宫就是美人已经是很高的位份了,可有刚才的意美人在前,让人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 沈氏也愣了下,她也是想的意美人,怎么著她都比一个舞女强吧? 本来以为会是嬪位,妃位的,再不济也是个婕妤。 好在她很快就想开了,美人也不算低,大不了进了宫再继续往前爬就是,她对自己有信心。 “多谢皇上,多谢太后。”沈美人又笑了起来。 她笑的时候,脸颊处还有两个酒窝浮现,也好看。 第31章 心里也是不舒服吧? 原以为沈美人得了位份,会爽快地来落座,可没想到她衝著一旁的静贵妃开了口。 “早就听闻静贵妃娘娘宠冠六宫,臣妾久仰,不知道可否有幸跟您比一比?”她朝上看过去,“想一观娘娘风姿。” 静贵妃下意识地看向了旁边的萧临。 在这个沈氏出来的时候,她就嚇了一跳,这沈氏长得跟她还有几分相似。 尤其她看到皇上的目光紧紧追隨著沈氏的时候……她心里鼓声阵阵。 可萧临没回头。 萧临的目光依旧落在沈氏的身上,也不可能为她解围。 “静贵妃娘娘?”沈美人提醒了一句。 底下的眾人也摸不清沈美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说她是臣女的话,她没有理由去跟静贵妃比,可若她现在是后宫的美人,那她更不该去挑衅静贵妃。 没错,就是挑衅。 “妹妹,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许才人又凑过来。 柳嬋淡淡一笑,隨意接话,“她这不是说仰慕贵妃已久,姐姐莫不是觉得她还有別的意思?” 许才人打著哈哈坐好。 她现在就是寻著机会能跟柳嬋多说两句话,以拉进两人的关係,可显然这位柳才人说话都十分谨慎。 如此,许才人更放心了些。 这些年,她在宫里见惯了有人爬上去,有人坠下来,也相信自己的眼光能识得几分,譬如像是孙才人整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並不能走长远,但像是柳嬋这样情绪收缩自如的,且看看,路会越走越顺。 柳嬋隨著眾人將目光落在了静贵妃身上,就见她有些坐立不安。 “早就听说贵妃娘娘的琵琶弹得极好,有时候臣妾路过未央宫,就能听得沉醉其中呢。”寧美人忽然开口。 她在后宫的风格是跟静贵妃撞了的。 有静贵妃在,她永远都难出头,更何况静贵妃也曾针对过她,还派人截过她的胡,现在有了上眼药的机会,她就忍不住出声了。 寧美人调侃在前,一向多嘴的钱嬪也扬声怂恿,“说起来,臣妾刚注意到沈美人跟贵妃娘娘还有几分像呢,两人就像是亲姐妹一样,怪不得沈美人看著贵妃娘娘亲切……” 她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终於说动了静贵妃吩咐身边的人,“去將本宫的琵琶拿来。” 静贵妃勾起笑意,“那本宫就献丑了。” 眾人又是一阵夸讚。 柳嬋在底下看的仔细,在静贵妃说出要献丑时,旁边萧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冰凉,很快又看不见了。 她挑眉,萧临的脾气她是清楚的。 至尊皇位,一代帝王,自尊心强的厉害。 怎么会觉得自己亲封的贵妃在眾人面前弹琵琶是件得意事呢? 柳嬋想,如果沈美人挑衅的是昭妃,昭妃只需要大大方方地笑著反夸回去,定能三两拨千斤地將话散开。 可静贵妃不会。 她本就出身极低,哪怕是这些年在宫里养尊处优,又深受盛宠,可当她对上这些世家养出来的女儿时,还是会露了怯意,她当一个清高孤冷的贵妃娘娘是最好的,还能用位份来震慑眾人。 萧临將她抬到贵妃的位份上,本就是一定程度上让她护住自己,对於他在意的人,確实是会用心思的。 静贵妃当眾弹了一曲红豆思。 柳嬋就觉得皇上的脸色更难看了点,但他没制止,当著这么多朝臣和后宫的面,他也不可能制止。 他需要给沈美人面子,给她面子,就等於给沈家面子。 “贵妃娘娘的琵琶声果然名动天下,臣妾心悦诚服。”沈美人大大方方认输,终於坐到了宫人早已给她准备好的位子上。 虽然沈美人夸了静贵妃,可静贵妃弹完后,分明殿中的掌声是稀稀拉拉的。 静贵妃的脸色有些发白,强撑著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最近本就患得患失。 哪怕前两日皇上刚在未央宫歇了一晚,可她已经能敏感地察觉到皇上的態度比以往冷淡了些。 这就是个小插曲。 没多会儿殿中再次排进了歌舞,眾人推杯换盏,聊得十分畅快。 宫宴结束的时候,萧临开口带走了意美人,说明今晚是意美人侍寢。 静贵妃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就连沈美人都笑不出来了,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心里发沉。 谁也顾不上前段时间还闹得纷纷扬扬的柳才人了。 “看来,皇上真的喜欢这个意美人。”许才人在回去的路上,跟柳嬋閒聊。 原本宫里来来去去也就这么几个,斗的也没什么意思,可这才一个月而已,包括柳嬋在內,就添了三个新人进来。 这三个新人还各有特色。 “嗯,意美人长得很美。”柳嬋接她的话。 许才人看了她一眼,忽的笑了起来,“要我说,她论起长相,其实也是比不上你的。” 她真的很认同柳嬋的容貌,一点都不说谎,尤其是柳嬋说话时,眼神淡定又从容,还带著几分灵气,这很吸引人。 柳嬋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现在有新人进宫,她確实是鬆了口气,原本她盘算著勾引萧临,做好被后宫眾人討伐的准备。 如此倒是让后宫的注意力转移了大半。 她再得宠的话,也不会太招人眼球,就不用分心思去对付后宫的女人,主要是她现在的位份太低,有战斗力,也是使不出来,还不如专心往上先爬了再说。 她想的明確又简单。 一年內,她要爬到美人的位份,三年內坐到妃位,她的儿子要当皇帝,她要当太后。 两人回去的时候,路过了御园。 她们为了更近便,走的外圈的一条小路,快走到头的时候,就听见有人似乎在发脾气。 “好像是孙才人的声音。”许才人轻声道。 说的时候,她已经能远远地看见孙才人在小路的出口处,站在那边指著跪在地上的宫女撒气,许才人知道柳嬋跟她有点不痛快,便下意识地想拉著她退回去重走別的路。 “好不容易走到头了,咱们怕什么。”柳嬋扶额,“不理她就是。” 都是才人,还能被欺负了不成? 两人继续往前走。 待离得更近了些,柳嬋才看清楚孙才人正揪著旁边月季的大瓣,用力地往地上扔,確切地说,是往跪在地上的宫女头上丟。 孙才人嘴里嘟嘟囔囔地骂著,“一个贱妓子,也配当个美人?竟是些勾引皇上的狐媚子东西,还爬到我的头上去了……贱人,贱人!” 柳嬋跟许才人对视一眼,佯装看不见她,就顺著走过去。 听到后面有动静,孙才人停下口中的谩骂,下意识地回了头。 待看见是她们两个的时候,孙才人衝著柳嬋阴阳怪气,“你刚刚成了才人,就有个出身卑贱的妓子爬在了头上,想必心里也是不舒服吧?” 第32章 肚子疼 后宫里这几年的宫妃並不多,静贵妃盛宠高高在上,她孤傲清冷不屑於跟底下的人斗,昭妃娘娘性情平和,掌著宫权管的服服帖帖,两人互相牵扯,高位倒是一片安静。 只偶尔会有一些底下的小妃子们爭个宠。 孙才人是半年前的选秀进来的,那次选秀一共也就进来了四个人而已,她是里面家世最好的,一进宫就被封为了贵人,且是低位嬪妃里最得宠的,前途一片光明。 除了静贵妃和昭妃两个高位,就是她的侍寢最多。 她很得意。 直到柳嬋也成了妃子,她心里十分不快,还没等跟柳嬋斗一斗,又迎来了两个比她位份更高的美人。 沈润娘也就算了,那意美人是个什么东西! “柳才人,我在跟你说话!”孙才人遮掩不住的怒气,恨不得柳嬋也跟她一样愤恨发狂。 “孙才人今晚喝多了,还请慎言,那是皇上亲封的意美人。”柳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抬步往前走,“夜色已深,孙才人赶紧回去睡觉吧。” 她一直觉得身在后宫的女子们都是可怜人。 可这不代表她不厌蠢。 在御园里揪骂人,还试图跟她说一些有的没的,也不考虑隔墙有耳。 “柳嬋!”孙才人被她平静的態度刺激到了,开始挑衅,“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柳家的一个区区庶女,你以为你靠著静贵妃爬上了皇上的龙床,就能让皇上喜欢你?別忘了,你也不过是静贵妃娘娘的一颗棋子而已。”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连许才人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可柳嬋就当是听不见。 眼看著柳嬋脚步越走越快,孙才人更觉得一股怒气直接涌上了头顶,她不顾身边宫女的拉扯,跌跌撞撞地就迈到了柳嬋的身后,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 “你不恨的慌?我不信!”她通红著脸颊问道。 柳嬋停下步子回头,这会儿跟她离得近了些,甚至能感受到她说话时的酒气扑面,不由得心里膈应。 还不等她说话,旁边早已看不下去的许才人衝著宫女开口,“你们还不赶紧將孙才人送回宫里,她喝了这么多酒,若是被昭妃娘娘知道,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孙才人的宫女赶紧上前拉她。 许是御园铺的都是石子凹凸不平,又或许是孙才人拽著柳嬋不放手,在一顿拉扯下,忽然就见孙才人没站稳,往后面倒了过去。 “嗯……”孙才人闷哼一声,蜷缩了起来。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借著月光,能看到她眉头紧皱,面上也浮现了痛苦之色。 许才人被她的样子嚇了一跳,拉著柳嬋往后退。 “小主,您怎么了?”孙才人的宫女嚇得够呛,赶紧去扶她。 “肚子……肚子好疼。”孙才人声音虚弱不堪,疼的额头都溢了汗。 柳嬋顺势看向她的肚子,心知摊上事了,她压下心里的烦躁,冷静出声,“珍珠,去请太医。” 她又跟许才人道,“姐姐,借一下你身边的浮玉,让她去寻个宫轿来,地上太凉了,必须抬她去附近的宫里,浮玉姑娘记得再寻个人去通知皇上和昭妃娘娘。” 她没吩咐孙才人身边的宫女去做事,也是省的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 “去我的雨阁吧,离得最近。”许才人赶紧道。 柳嬋点点头,她利索地將身上的大裘解了下来,一部分垫在地上,一部分盖在孙才人的身上。 此时的孙才人捂著肚子,双眼紧闭,口中呻吟著几乎要痛昏过去。 “多谢柳才人。”孙才人的宫女给柳嬋跪了下来,“今日是我们才人喝多了酒,才闹了您。” 柳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她点点头,没再多说。 只盼著她今晚別沾一身屎才好。 很快有宫人抬来了宫轿,齐力將孙才人送到了雨阁,放在了床上。 “好疼,我的肚子……”孙才人继续呻吟。 许才人拉著柳嬋站在门口处,她安慰道,“是她先拉扯我们的才摔在了地上,跟咱们没关係,妹妹你別怕。” 柳嬋下意识地看了眼床上的人,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念头。 她怎么就觉得……孙才人像是有孕了? 昭妃跟太医几乎是同时来的,与他们差不多进来的,还有急匆匆的钱嬪,寧美人还有张常在等等。 张常在一进门,就哭上了,“孙姐姐,是谁要害你?” “张常在休要胡言。”许才人难得站了出来,“是她自己在御园里胡闹,这才摔著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也是有些颤巍巍。 谁摔著不是疼胳膊疼腿,可这疼肚子……该不会是有了吧? “太医先去看看。”昭妃冷声道。 她看了眼那边站著的柳嬋,“柳才人,既然是跟你们有关,那你就將事情说说。” 柳嬋过来福身请安,不差分毫地將两人从御园里的对话和行为都讲了一遍,包括前面听到的孙才人辱骂意美人的话。 她说的很平和,不由得让昭妃多看了她几眼。 “本宫会查的,若跟你无关,本宫自会还你一个清白。”昭妃看著她道。 “是。”柳嬋再次福身。 这时,太医那边已经诊断出了结果,匆匆忙忙过来,“昭妃娘娘,大喜啊,孙才人有了身孕,大概一月有余。” 此言一出,本来小声低语的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除了昭妃和柳嬋,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可真是……大喜。”钱嬪没忍住酸溜溜地来了一句,她是宫里唯二有孩子的人,自然希望宫里的孩子越少越好。 “那她的肚子疼,是摔的吗?”昭妃没理钱嬪,直接问道。 太医还没等说话,就见张常在噗通跪在了昭妃的面前,哭诉道,“定是柳才人看出了孙姐姐有身孕,才会推姐姐的,还请昭妃娘娘做主,为姐姐做主啊!” 说著,她呵斥跟在孙才人身边的宫女,“还不赶紧求昭妃娘娘为你家小主做主!” 那宫女原本守在孙才人床边的,听见这话,忙不迭也跪了过来。 她先是看了柳嬋一眼,明显有些纠结。 今晚的事,若不是柳才人的错,就是她的错,小主有孕却摔在地上,她定要受罚的。 於是那宫女咬牙开口,“我们小主就是被柳才人推到地上的,柳才人用了大力气,奴婢无能,没能扶住小主。” 第33章 她们欺负我 按著柳嬋的说辞,是她们拉扯之下,孙才人跌在了地上。 可现在孙才人的宫女说是柳嬋推的。 “是她……”许才人咬咬牙,打算上前解释。 柳嬋抬手拦住了她,往前站了一步,看著那宫女开口,“你现在说的话可要认定了,若你信口雌黄,那就是诬陷宫妃,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柳才人何必威胁她!”张常在满脸不服气,“你跟孙姐姐的恩怨,谁不清楚?” 这一点倒是真的。 在场的人都知道,孙才人跟柳嬋是有仇的,尤其钱嬪还受到过孙才人的挑唆,更加深以为然。 “话说……之前这柳才人还没爬皇上的床时,就跟孙才人在御园里起了衝突。”钱嬪赶紧站出来,“孙才人因此还降位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是遮不住地幸灾乐祸。 钱嬪掺和进来,其他人也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说话,屋里嘰嘰喳喳,连床上躺著的孙才人的腹痛呻吟都遮掩了过去。 柳嬋看了眼急得插不上嘴的太医一眼。 她刚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宫人的通报声,说是静贵妃娘娘驾到。 眾人再次安静了下来,齐齐往外看去。 昭妃不动声色地皱了眉头。 在静贵妃迈进门时,昭妃面无表情地福了身,带著眾人给她请安。 “听说柳才人跟孙才人起了爭执,动手了?”静贵妃摆手示意眾人起来,直接开口,“此事是她不好,本宫会亲自教导她,就不必昭妃操心了。” 说著,她看向柳嬋,严肃道,“你跟本宫回未央宫。” 柳嬋自然站著不动。 “贵妃姐姐,这后宫的事情,总要有个章程。”昭妃看著她,似笑非笑,“毕竟孙才人有孕是大事。” 在她看来,静贵妃若不是被皇上放在了宫妃的最高位上,早就被眾人吃干抹净了。 不过,自从柳才人在宫里落脚,这位贵妃娘娘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平日里可是宫里最清高孤傲的。 如今也有閒心来掺和这些乱糟糟的事情了。 昭妃自然知道太后对静贵妃的要求,想让她生个孩子,可惜她生不出来,所以才有了柳嬋,只是……柳嬋不见得受她控制。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听到孙才人有孕时,静贵妃果然愣了一下。 她落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下意识地看了眼那边的床,回过神才笑道,“那恭喜孙才人了,本宫的妹妹闯了这种祸,还是由本宫亲自教导吧。” 说罢,她给柳嬋使了个眼色。 本来今晚皇上宠幸新人,她心情十分闷堵,谁曾想听说柳嬋把孙才人打了,事態严重,都闹到抬宫轿请太医的地步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趁机出手,收拢住柳嬋,让柳嬋知晓在这宫里,只有她才能护住她。 她必须让柳嬋心甘情愿地听自己的话。 “贵妃姐姐你……” “不必。” 昭妃跟柳嬋几乎是同时开了口,昭妃当即就停了话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旁边的柳嬋。 她掌管整个后宫,知晓柳嬋跟孙才人的衝突,知晓她动手打过静贵妃身边的宫人,更知晓皇上对柳嬋……有点意思。 这个柳才人,可不是个没心眼的,相反,她很聪明。 只是,孙才人进宫以后也囂张的很,对身边的宫人动輒打骂,她也想让孙才人稍微吃点苦头再论对错。 “什么不必?”静贵妃没反应过来。 “此事跟贵妃娘娘无关,就不劳贵妃娘娘插手了。”柳嬋忽然就勾唇一笑,语气淡然,“谁也不必急著给我定罪,还是让太医说两句吧,太医在旁边急得都擦汗了。” 眾人默默看向弯著身子的太医。 太医赶紧上前,“孙才人虽是有孕,可才一月有余,脉象並不稳当,她今日又喝了许多酒,脉中有寒凉之相……” 他说话时,萧临已经大步进了屋子,身后跟著低著头,已经卸了釵的意美人。 萧临背手负立,在眾人忙不迭请安时,冷声开口,“起来吧。” 有人赶紧拿来了椅子摆在中间,他过去坐下,看向那太医,“继续说。” 太医紧张地擦汗,“敢问孙才人身边的人,她今日的宫宴喝了什么酒?” 那宫女犹豫了下。 “这个好查,將她拖下去乱棍打死,还不说,就直接挫骨扬灰。”萧临淡淡出声。 “皇上饶命。”宫女立刻脸色惨白,匍匐在地,“我们小主喝了不少桑葚酒,又食用了几只大闸蟹。” 大闸蟹乃寒凉之最,这是常识。 寻常人吃多了也是会拉肚子的,更何况刚刚身怀有孕,未曾坐稳胎。 “皇上,还是先让太医去看看孙才人吧。”柳嬋忽然就开了口,“不管是不是臣妾推了她,既然胎像不稳,眼下最重要的事,都是先保住孩子。” 萧临抬了抬手,太医立刻又回到了床边。 眾人看向柳嬋的目光很复杂。 这个屋里,除了皇帝,应该没人想让孙才人保住孩子吧。 她们故意给柳嬋和稀泥,有没有可能,也是为了拖延时间,毕竟谁都能听见孙才人疼痛的叫声,暗暗盼著她的孩子保不住才好。 “既然柳才人这么著急,看来真是柳才人推的。”钱嬪贱兮兮开口。 “皇上,是钱嬪娘娘推的。”柳嬋看向萧临,目光很认真,“钱嬪娘娘也很著急,想拿臣妾当个替罪羊。” “你胡说八道!”钱嬪懵了下,然后黑了脸呵斥。 “为什么钱嬪娘娘能胡说八道,臣妾就不能?”柳嬋冷了脸。 钱嬪又想说话,就被萧临甩了个刀子眼,立刻就化身成了个鵪鶉头,安静无声。 柳嬋看向昭妃,“娘娘,想必御园里有值守的宫人,臣妾斗胆,还请娘娘传来一问。” 她之所以不急,是因为她知道御园里有暗卫值守。 就算没有值守宫人看见,那时候孙才人跟她有了动静,必定会有暗卫过去瞧著。 说完这一句,柳嬋又看向了萧临,跟他对视上目光。 她瘪了瘪嘴,完全没了刚才跟昭妃说话的那副冷静模样,而是眼里透出些许委屈和倔强。 就好像在说,你看,她们欺负我。 萧临突然就觉得有些想笑。 第34章 她想他 很快,黄九就亲自带了一个小太监进来。 小太监低著头,一五一十地將御园里柳嬋跟孙才人的爭执说了个清楚,包括孙才人辱骂意美人等等。 意美人听的那叫一个脸色惨白,眼泪打转转,“皇上,臣妾出身虽低,可臣妾……” 她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就见萧临抬了手。 於是意美人只能憋住。 静贵妃在旁边也皱了眉头,她太心急了些,竟是当眾误会了柳嬋。 不过她转念一想,来了趟雨阁,她见到了皇上也是意外之喜。 若能將皇上带回未央宫的话…… 正想著,就见那边的太医过来了,太医擦了汗,“皇上,臣施针驱寒保胎,眼下孙才人已无大碍,臣再给她开一些保胎药,前三个月莫要动怒动气,须得好好养著。” “嗯。”萧临点点头。 眾人听的一阵心里失望,可面上还要表现出鬆了口气的模样。 “既然无事,那就好好养著吧。”萧临站了起来。 昭妃上前一步开口,询问萧临的意见,“皇上,按著宫规的话,有孕的嬪妃可晋位一级,那孙才人……” 萧临的声音不辨喜怒,“不必。” 他大步往外走。 静贵妃想跟他说话,可萧临就像是没看见她一样,根本没给她机会,让她十分失落。 连意美人下意识地想跟上去,都被黄九抬手拦住了。 黄九笑眯眯地开口,“意美人,宫里已经给您安排好了住处,奴才这就带您过去,按著规矩,妃嬪是不能在太极殿过夜的。” 意美人红著眼应了声好。 她被孙才人骂的那般难听,又委屈又心惊,她又不像她们似的有家世做靠山,只能靠紧紧抓住皇上的宠爱。 昭妃命眾人散了,她率先扶著宫女走出去。 在眾人离开后,柳嬋咬咬牙,向著太极殿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要紧紧抓住每一次见到萧临的机会。 而且,她刚才分明看到了萧临对著自己眼底的笑意,那就不能浪费掉。 从雨阁到太极殿,需要穿过御园,果然没多会儿柳嬋跑进御园里,看到了萧临的身影。 “皇上。”她喊出声。 萧临的脚步顿住,转过身来,然后就猝不及防地收拢进怀里一个娇软的身子。 “我很想你。”柳嬋的声音里分明带著哭腔。 她用力紧紧地抱住萧临的腰身,將头埋进他的怀里,眼泪委屈地吧嗒吧嗒地掉,“她们硬要说我推了人,可我没有,我那时候,很想见到你。” 萧临就这样站著,任由她抱住自己,也不动。 柳嬋哭的都哽咽了,“你说过,我可以相信你的。” 她的眼泪滴滴答答地就落到了萧临的胸前,甚至她还拿起萧临的手,主动给自己擦拭眼泪。 旁边的黄九早就带著跟隨的宫人隱退到了远处。 萧临声音无奈,“朕这不是还你清白了?” 若是旁人发生这种事,他也就冷眼看著,任由昭妃处理,只要不影响大局,甚至有时候冤枉也就冤枉了。 对他来说,后宫和前朝是一盘棋子而已。 有用的棋子即便是犯了错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用的棋子哪怕是冤枉了,若不能自辨,也会丟弃。 柳嬋的用处……不大,但他下意识地就护著了。 “嗯。”柳嬋哼唧两声,抱著他不撒手,“我想跟你去太极殿,想让你搂著睡。” 萧临抚上他后背的手都忍不住停了一下。 这话也太大胆了。 从来没有人跟他这么直白地提要求,说想去太极殿里跟他睡觉,大家都是藏著掖著地遇见他,然后等著他开口带回去。 当然,也从来没有人会横衝直撞地扑到他的怀里。 嗯……曾经有一个。 萧临的思绪在一瞬间飘远,又迅速收了回来,他失笑,“朕的柳才人要是跟朕回了太极殿,只怕明日她们要刁难你。” 明日是正月初一,需要他带著大臣和后妃们去祭拜先祖。 “不怕。”小姑娘闷著头吐出两个字。 她主动牵上了萧临的大手,往太极殿的方向去。 后面萧临看向两人牵著的手上,目光幽深,他的面上闪过一丝复杂。 两人到了太极殿,柳嬋照常去跟著宫人们沐浴更衣,然后乖乖巧巧地上床,钻进了萧临的怀里。 她小手摸摸索索地搂上萧临的腰身。 萧临本以为怀里的小姑娘还会再跟他吐槽今日被冤枉的事情,两人再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结果他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她开口,就低头一看。 人家已经闭了眼,一副困得要命的样子。 真睡觉,不说谎。 他哑然失笑。 这副对他如此赤诚的心思,哪怕是遍寻后宫,也不可能挑出下一个。 “不委屈了?”萧临故意问她。 怀里的小姑娘哼唧一声,动弹了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她说话已经有些不清楚,吐出了两个字。 但萧临还是听出来了。 她说,想你。 她又想他。 就跟上一次他將她搂入怀里,她还有些害羞,也是说有点想他。 萧临莫名觉得心里舒服极了。 今日宫宴结束,他又被几个大臣缠在了御书房不能脱身,一直到后宫传来说出事的消息,才得以离开御书房。 “黄九,熄灯。”他吩咐。 黄九听著自家皇上的声音里带著愉悦,不由得再次感慨这位柳才人的本事。 今晚皇上虽喊了意美人侍寢,可还没来得及呢。 尤其他刚才在雨阁里,看到意美人哭哭啼啼的时候,皇上的眼神里分明闪过一丝不耐。 他才拦下了意美人。 没想到柳才人是个大胆的,竟是能在御园里劫了皇上。 这就是本事啊。 还是那句话,这柳才人看似回回踩在皇上的雷点上,却正是落在了皇上的心尖尖上。 黄九嘖嘖摇头。 今晚静贵妃还在那呢,可皇上硬是被柳才人勾的看不见別人! 第35章 拿捏不住便毁了 因著初一要拜祭先祖的缘故,柳嬋很早就被叫了起来。 她起床时,萧临已经穿好了衣服。 外面还漆黑一片,算起来,从睡觉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时辰。 “醒了?”萧临张著胳膊,任由宫人將一层又一层的衣服披上,他看向床上坐起来一脸懵呆的柳嬋,“朕需要先去跟朝臣们会面,那你先回玉琼轩,收拾好了去延禧宫。” 在这种事上,本该是中宫皇后带领的,没有中宫皇后,现在就是一股脑都给了昭妃操持。 “好。”柳嬋抿嘴一笑,小脸娇羞。 她赤著脚下床,快步走到了萧临的身边,“臣妾服侍皇上。” 见萧临默认,宫人立刻给她让出前面的空来,只在旁边完成一些辅助的穿衣动作。 萧临低头看她。 原以为她会像其他自请上阵的妃子一样,笨手笨脚,可她动作虽不熟练,却分明一丝不差。 在系上萧临的腰间带子时,柳嬋的小脸忽的就红了起来。 “怎么?”萧临起得早,倒是不急著走,他故意逗她,“又想朕了?” 昨晚她睡得那叫一个香,竟是连带著他都沾了枕头就睡了,一直到黄九过来喊他起床。 “皇上!”柳嬋的俏脸更红,像个小孩子一样跺脚,“那臣妾以后再也不想皇上了,就算是想……想也忍著,坚决不说。” 萧临笑的爽朗,抬手摸了她的脑袋。 他忽然就想起来一件事。 “昨晚宫宴上,你跟静贵妃身边的宫女说什么了?”他昨晚就想问一嘴,可这小丫头睡的太急了。 柳嬋回想了下,她掂了脚凑近萧临的耳边,轻声道,“臣妾告诉夏儿,自从上次她在宫宴上算计我,我就再也不喜欢吃绿豆糕了。” 萧临愣了下,隨后笑著点点她的鼻尖,“你呀,小心眼,若不是静贵妃,朕跟你又如何有这段缘分?” 柳嬋露出不满之色,搂著他的腰哼哼两声,也不回答。 不过萧临还是嘱咐她,“后宫里的人多,你自己多长点心,若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就喊朕。”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已经將柳嬋的位份一下子提了两级,短时间不能再动,可算起来,她还是一个低位嬪妃而已,对上高位,只有吃亏的份。 这个小姑娘有自己的脾气,他怕她暗里吃亏。 “好。”柳嬋乖乖巧巧地点头,如同一只偷了腥的小猫,钻进他的怀里蹭蹭。 然后,她又站好福身,“恭送皇上,祝皇上新的一年里,万事顺遂,没有烦恼。” 萧临笑著应了声好。 待他大步出门的时候,黄九没忍住往屋里多瞅了一眼,往日皇上休息不好,总黑著脸嚇人。 今日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起来了。 可皇上还笑出了声! 屋里那个……以后就是祖宗啊! ** 未央宫。 夏儿匆匆从外面进来,衝著正在梳妆的静贵妃福了福身,“娘娘,柳才人她……” “怎么了?”静贵妃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她问的不动声色,可下意识地回身还是不小心扯住了刚梳好的髮丝,疼的她顿时嘶了一下。 梳头的宫女脸色唰的一下子就白了。 “出去领罚,掌嘴二十。”夏儿皱了眉头呵斥。 宫女放下手里的梳子,白著小脸福身离开。 旁边伺候著的小宫女很是紧张,头也不敢多抬,自从春儿姐姐去了浣衣局,夏儿姐姐就成了未央宫的掌事宫女,这才不到一个月,已经有將近七八人都受罚了,甚至还有两个被打杀了的…… 静贵妃看都不看那边出去的宫女,只是望著镜子里素了容的自己,幽幽出声,“你说吧,本宫不会多想的。” “有人看见柳才人刚才从太极殿里出来了。”夏儿面上扭曲了一下,恨恨道,“她昨晚怕是去勾了皇上侍寢呢。” 此话一出,静贵妃的身子微微晃了下。 以往的年三十,都是她伺候著皇上就寢的,谁也夺不了她这份宠。 可昨晚皇上略过她,先点了意美人,又跟柳嬋…… 夏儿想了想又上前道,“娘娘,她若是日后真得宠的话,不但能跟娘娘您抢宠爱,只怕她生下的孩子,皇上也不会给您养的。” 静贵妃默然。 这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以往的一个月里,皇上至少也会歇在未央宫里七八回,可自从柳嬋成了皇上的妃嬪,她的未央宫立刻就冷落了不少。 虽说柳嬋到现在仅仅侍寢过两次,可她心里很是不安。 眼下又新进来了个意美人,还有个跟她长得相似的沈美人……静贵妃暗暗咬了下唇,手里的指甲也掐进肉里。 “那你有法子?”静贵妃问的平静。 夏儿再次上前一步,凑近了她的耳边,“娘娘不如考虑考虑意美人或者沈美人?” 高位妃嬪拉拢一些小妃子为自己所用,这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在萧临的后宫里,高位无非就是她跟昭妃。 昭妃的宠爱不如她,也不跟她斗。 所以她从未考虑过拉拢底下的嬪妃,对她来说,拉拢小妃嬪就意味著帮著小妃嬪爭宠,分薄自己的宠爱,她……做不到。 “沈美人是不成的。”静贵妃很快就否定了这个人选。 別人不清楚,但她自己是了解自己的。 她每每对上那些世家培养出来的宫妃,会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自卑感,这种自卑感在昭妃面前最为强烈。 沈美人出身西北將军府,那是正儿八经的武將之女。 “再说吧。”静贵妃轻声道,“她不过才侍寢两回,也不见得就是得宠,再说了,若不侍寢,她又能如何有孕?” 她是指的柳嬋。 只是这话声音越来越低,她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 “娘娘……”夏儿颇为恨铁不成钢,“那柳才人心思狡诈,她对您的恨意极深,说不定得了宠就要对付您呢!” “可太后说过,她会做主让柳嬋生下的孩子抱给本宫抚养。”静贵妃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辩驳。 她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 自从进宫,她就是万千宠爱於一身,独树一帜的贵妃娘娘,何曾需要自己去爭宠过? “你让本宫想想。”静贵妃眼神渐渐狠厉了起来。 柳嬋……若拿捏不住,便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