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外室吞嫁妆?重生后我换婚嫁权臣》 第1章 开局踹渣男 上巳节刚过,谢府內外大红灯笼高高掛起。 今儿是府里两位嫡小姐定亲的日子。 天不亮,大小姐闺房里值夜的丫鬟圆圆,听到小姐的微微痛呼声,立即轻声唤了声:“小姐?” 点了灯,掀开绸綾薄纱帐。 便看到谢昭昭身著素白的里衣坐著,捂著心口,脸色苍白,眼神冰冷而死寂。 “小姐,做噩梦了?”圆圆赶紧扯起被子给她披好,慢声轻语地安抚她。 谢昭昭轻轻蹙眉,盯著圆圆略显幼稚的脸。 又看看粉色的纱帐,支摘窗下梳妆檯上一尘不染的梨镜。 在平阳侯府被蒙蔽折辱的十五年,是梦吗? 不,临死前那锥心刻骨的痛如此清晰,歷歷在目,不是梦! 鬆开圆圆的手,掀开纱帐,披衣下床。 房间布置得素雅得宜,一扇春江月金格绢丝屏风隔出里外,靠墙一个鎏金银竹节铜熏炉,正徐徐往外吐著淡淡的香雾。 这是她在谢府十六年的闺房。 伸出葱白细长的指头在碧天凤吹古琴上轻轻掠过,问道:“今儿,是何日?” “惠帝三十年三月初四日,小姐和平阳候世子交换庚帖的大喜日子呢!” 交换庚帖? 她重生了! 又回到十六岁,与顾承彦定亲的日子。 前世里,她盛嫁侯府,十里红妆,百间铺面,千顷良田,嫁妆之丰厚,轰动一时。 他骑著高头大马,玉树临风,郑重地向父兄承诺:“我会一世不纳妾。” 父兄感动万分。 他温柔地牵著红绸,事无巨细,谆谆叮嘱她脚下小心。新婚夜,他握住她的手腕,虔诚地看著她的眼睛,一口饮尽合卺酒。 可是,直到红烛殆尽,他一直磨蹭著不肯上床,最后,他扑通跪下,红了眼圈:“早年春猎,被野狗咬了,伤了身子,我不行......” 她红晕的脸变得惨白,却碍於礼法,也感念他的坦诚,握住他的手,扶他起来。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留下来,没有提出和离。 在十五年的漫长岁月里,无论婆婆多少次指桑骂槐,阴阳她无所出,她都独自忍下,人前人后顾及他的脸面,掩饰他的隱疾。 大概出於自卑,他极少来她的院子,即便来了,略坐一坐,很温柔地说些外面发生的大小事情,婆婆或者府里的人与她为难时,他也坚决站在她的一边。 她时时感恩老天,送她一个如此情深的顾郎。 文采斐然,经商好手,富可敌国,平步青云。 洁身自好,寧愿抱养儿女,也不纳妾。 无人能比的温柔,令人沉醉的深情款款,谁能说他不是良配? 她处处维护他,嫁妆隨便他用,有求父兄,她从不吝惜。 可嘆到死她才知道,所有的温柔繾綣,都是为了吞噬她的嫁妆,挥霍谢府人脉资源为外室铺路。 他不是不行,对著外室,他勇得很。 他的確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不是和她。 老天又给她一次机会,却又要与他痴缠一世,错付一生? 不,不可能! 顾承彦,须知佛有千面,慈悲是佛,端庄是佛,惩恶扬善,遇鬼杀鬼亦是佛。 谢府欠侯府恩情,祖父临死前许诺,谢家嫡女嫁入平阳侯府。 上一世,她遵长辈之命,嫁了。 这一世,那恩,谁爱报谁去报。 更漏显示,现在是寅时! 巳时平阳侯府的老夫人和侯夫人就会过来,只有三个时辰不到了。 谢昭昭轻皱眉头,眼睛无意间看到梳妆檯上那串伽楠木珠手串,顿时有了主意。 “圆圆,研磨。” 匆匆写了一封信,把它与手串一起交给圆圆,叮嘱道:“南城门寅时已开,你速去护国寺,把信和手串交给元济大师,请他巳时务必来一趟府里。” “圆圆,此事於我,万分紧急。” 圆圆看她双眼微红,氤氳著雾气,也不问缘由,立即把手串和信收好,出了院子。 护国寺距离城內不远,就在城外的半山腰,圆圆有武功在身,骑马一个时辰足够了。 辰时的阳光透过支摘窗,暖暖地照在她素白的手上,外面传来圆圆小步快跑的声音。 “小姐,元济大师马上就到。”圆圆激动地说。 她放下默读的经书,接过手串,认真地摩挲著,紧绷的小脸终於露出淡淡的笑意。 盛装出了院子,她要去迎接元济活佛。 “缘来天註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 疯疯癲癲的和尚,穿著邋里邋遢的僧衣,踢踏著露著脚趾的芒鞋,已不管不顾地闯进京城谢府。 疯僧元济,那可是在世活佛,只是他整日云游四方,行踪不定,陛下想见他一面都要看缘分。 对於世家来说,活佛上门,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谢府中门打开,欢迎活佛。 元济也不客气,踢踏著鞋子往梧桐苑里走。 进去,也不管什么客人不客人,也不和人打招呼,招呼他喝茶,他也不理不睬。 逕自走到香案前,拿起来谢昭昭和顾世子的和合庚帖。 好像初识字一样,一字一句,嘟嘟囔囔地念了一遍,立即丟在地上。 “不好不好,这不是喜帖,这是丧帖!我本来还想討口酒喝,喝不了啦,喝不了啦!” 竟然转身就要走。 老夫人把两人的庚帖捡起来,急问:“活佛可是看出什么不妥?” “我看不到喜酒,只看到血流成河,朱门蒙尘,满府坟塋。” 老夫人惊骇得手里佛珠都掉在地上,双手合十,恳求道:“活佛,这亲结不得?” “结不得结不得,大凶大凶!” 大凶,那肯定结不得。 活佛的话不可不信。 “那,是谢府与平阳侯府结不得亲?” “他人无碍,唯此二人不可。”疯和尚转眼就走出了梧桐苑。 出门就遇见从抄手游廊疾步走来的谢昭昭。 谢昭昭向他施礼,眼圈顿时红了:“大师,好久不见!” 容顏依旧,已是两世。 疯和尚脚稍微顿一下,嘻嘻一笑,疯疯癲癲地嘟囔道:“云归云土归土,这不都好了嘛!嗡嘛呢叭咪吽……” 眨眼就跑没影了。 谢昭昭衝著元济大师离去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她与平阳侯世子的婚事,这一世再无可能。 心下愉悦,谢昭昭脚步轻快,面上带了笑容,往祖母的梧桐苑而去。 绕过垂门,才走向青砖小径,谢昭昭脚步一顿。 水榭迴廊,远远地有两人边说事边欣赏谢府的满园春色,正朝她迎面走来。 左边是兄长谢瑜。 右边那人,身穿鷂冠紫团金丝束腰裰衣,外罩墨色大氅,高大俊朗,松竹玉立,眼神认真而凌厉,气势沉稳难掩高贵清华。 第2章 姐妹换嫁? 对方也看见了谢昭昭。 那人上下打量她两眼,眼睛里一抹惊艷一闪而过。 谢昭昭再见兄长,眼圈有些热,然而外男在场,她便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阿兄。” “妹妹这是要出门?” 谢瑜到妹妹就心生欢喜,妹妹出生便没了母亲,从小乖巧懂事,小小年纪,妇容妇德极好。 谢昭昭低眉浅笑,端端地说:“阿兄,祖母叫妹妹去见府里的客人,妹妹先告辞了。” 外男在场,她不便久留,回完话,她便小步后退离开。 谢瑜看著远去的妹妹,心里微微懊恼。 今日是顾阁老第一次来府里,早知道妹妹从这里去祖母的梧桐苑,他就不带顾阁老游园了。 顾少羽看著疾步远走的谢昭昭,唇角翘起。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谢家大小姐,不愧为名门闺秀。身姿挺拔,轻步慢行,每一步如丈量般不差一分;头上的步摇和耳饰,几乎纹丝不动。 观音之端庄,牡丹之倾国,观音面,果然名不虚传。 如果猜得不错,她要去见的客人,便是平阳侯府老夫人和侯夫人吧? 四大世家门阀之一的谢家,晋八王之乱,衣冠南渡之后越发鼎盛,所谓四世三公,便是说的像谢家这样的簪缨世家。 大乾成立后,对世家忌惮,多有打压,四大世家也逐渐蛰伏,处处小心。 但是谢家毕竟还是谢家,就算是当今的柳首辅也要客客气气。 至於平阳侯,若非老侯爷对谢家有救命之恩,別说与嫡女联姻,连与庶女联姻的资格都没有。 谢昭昭走到梧桐苑外,刚巧遇见谢湘湘也往祖母院里来。 门口的丫鬟立即进去稟报:“大小姐、二小姐到了。” 侯夫人屠氏在梧桐苑的堂屋里,远远看著一对儿姐妹过来,心情有些复杂。 大小姐身材高挑,身穿杏黄色牡丹刺绣圆领褙子,月色交领袄子,下身是一袭桃红色牡丹长裙,外穿一件大红牡丹团斗篷。 色若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出水;鬢如春云,眼如秋波,口若朱樱。 谢氏嫡长女,面如观音,確实好看。 二小姐谢湘湘穿著穿牡丹缕金雪缎袄,襟口绣满繁密的纹,下著粉霞色锦缎裙,发间凤凰釵头衔的珍珠,光华圆润。 二小姐听说要嫁给靖亲王的嫡孙。 侯夫人屠氏心里不甘,谢府两位小姐註定都与自己儿子无缘。 “昭昭,湘湘,快见过老夫人和侯爷夫人。” 继母许氏也是眼神复杂,不动声色地打量几眼谢昭昭,亲昵地请两位小姐给客人见礼。 谢昭昭再见这前世的婆婆,心里只有厌憎,上一世屠氏明明知道顾承彦外室的存在,知道两个养子都是顾承彦的亲子,却还日日磋磨她不会生! 这一世她与屠氏也再无瓜葛。 她淡淡地不失礼貌地给屠氏施礼,礼节周全,不諂媚亦不自负,高贵得如云端仙贵。 屠氏无端地大气不敢出,心里滋生出卑微和臣服。 倒是谢湘湘,笑意盈盈,非常客气地给屠氏行礼,还说了一句:“春寒料峭,伯母当心身子。” 她的示好和低姿態,屠氏被谢昭昭压制的皮毛,顿时舒展开来。 侯老夫人一双精明的老眼打量了谢昭昭好几次,很慈爱地说了一句:“好孩子,快坐下说话吧。” 谢昭昭和谢湘湘在梧桐苑端端地坐了一刻钟,祖母便叫她们回去了。 出了梧桐苑,谢湘湘心情很好,陪著谢昭昭从抄手游廊里看院子里开得繁盛的梨。 “长姐,听说今天活佛来府里了?” 谢昭昭浅浅一笑,避而不谈,只问道:“母亲给妹妹相看的靖亲王嫡孙,什么时候交换庚帖?” 谢湘湘脸上露出一些尷尬:“这,母亲说还要再打听打听。” “靖亲王府富贵显赫,荣宠不断,定然极好。” “好什么好,外明不知里暗罢了!狎妓,遛狗,整日里不是在赌坊就是在楼,这样的人真嫁了,才是一辈子倒霉。”谢湘湘瞬间脸上带了怒气和嘲讽。 谢昭昭唇轻轻抿了抿,笑道:“谢家女嫁靖亲王府,是高嫁。不管怎么说,嫁过去,一生衣食无忧,身份尊贵,我以后见了你还要行礼呢!” 谢湘湘原本想说的话都咽下去,对谢昭昭说:“长姐,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谢昭昭伸手接了一片雪白的梨,眉眼轻柔,谢湘湘也想悔婚? 回了院子,她开始翻看铺子的帐本。 这些铺子都是母亲的嫁妆,母亲去世后,都交由外祖家陪嫁来的许嬤嬤代管。 谢昭昭八岁起,许嬤嬤便手把手地教她学著管家、打理铺子。 阳光透过支摘窗照在她素白的手上,尘埃在阳光里沉沉浮浮,一如阳光里,谢昭昭始终端庄无比的脸,雍容且岁月静好。 午时初刻,一直在梧桐苑转悠著打探消息的圆圆,脸色怪异地回到院子。 “小姐,你说二小姐什么意思?她竟然缠著夫人要嫁平阳侯世子!” 夫人院里的丫鬟说,昨夜里,谢湘湘忽然跑到母亲的院子里,死活要退靖亲王府的亲事,说靖亲王府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要许氏想办法,她要和大小姐换嫁。 平阳侯府家底薄弱,若非平阳侯老侯爷对谢昭昭的祖父有救命之恩,谢府怎么可能把嫡女下嫁侯府? 许氏想尽办法才为亲生女儿谢湘湘爭取高嫁到靖亲王府,然而,要换庚帖的日子,谢湘湘死活不愿意了。 许氏苦口婆心劝她千万別错过靖亲王府,但是谢湘湘死都不听,许氏狠狠打了她一巴掌,母女俩大吵一通。 “二小姐以死相逼,说夫人要是阻拦她嫁入侯府,就是断送了她一世的幸福。” “还说平阳侯世子入了太子的眼,顾世子定然平步青云,她若嫁过去,一定得封一品誥命,叫夫人擎等著做国公爷的岳母。她是不是发癔症了?” 满满也诧异:“她不是一直嘲笑小姐低嫁吗?怎么又要抢?” “隨她。”谢昭昭愣了一下,怎么感觉谢湘湘说的,很熟悉? 午时,谢湘湘捧著一笸箩的杏子,给谢昭昭送来,那眉眼里怎么都掩饰不住得意和羞赧。 “长姐,亲事定下来了。” 第3章 定下一个短命鬼 满满急忙问:“怎么定的?” “侯夫人为世子求娶的是我,已经交换了庚帖。”谢湘湘面带羞赧。交换了庚帖,便是定下来。 “二小姐不是定的靖亲王府吗?” “谢府总要有个为祖父报恩的,便挑我去了。” 谢湘湘回答著满满的话,眼睛一直看著谢昭昭。 谢昭昭只说了一个字“好”,脸上依旧风轻云淡,看不出喜怒。 满满讽刺地说了一句:“那就恭喜二小姐了。” 谢湘湘听这话不是好话,也没爭,把东西放下,出了谢昭昭的院子。 一边走一边嗤笑,谢昭昭,酸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这一世,你別想再高高在上。 满满在她身后轻嗤了一声:“婚事都是长辈做主,哪有这么张狂的,不知羞耻。” 圆圆就是奇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还真没听说有人削尖脑袋低嫁的。” 谢昭昭心下有个猜想。 谢湘湘坚决要嫁给顾承彦,把靖亲王嫡孙詆毁得一无是处。而眼下,靖亲王嫡孙周令胤,尚未及冠,正在书院读书,哪有她说得那么不堪? 唯一可解释的,便是谢湘湘也重生了。 前世里谢湘湘在靖亲王府过得很不如意,夫妻不合,周令胤留恋赌坊和烟柳巷,谢湘湘和一帮小妾斗得鸡飞狗跳,比谢昭昭死得还早。 她死前,顾承彦已封沂国公。 这一世,她拼了命抢顾承彦,等著去做一品誥命、国公夫人,坐拥那泼天富贵。 “小姐,你会不会嫁入靖亲王府?” “是啊,姐妹易嫁。靖亲王府可比平阳侯府强太多了。” 许嬤嬤进来,骂圆圆满满:“像什么话,嫁啊娶啊的,带坏小姐。” 满满嘻嘻哈哈地把今天的事说了,许嬤嬤看著自己养大的小姐宠辱不惊,十分满意。 “小姐只会嫁得比侯府好!嫁不嫁亲王府,有老爷做主,那一位,说了不算。” 她说的“那一位”,指的是谢昭昭的继母许氏。 不过许嬤嬤也倾向於姐妹易嫁,谢昭昭定然会嫁到靖亲王府。 谢昭昭笑而不答。 谢湘湘从谢昭昭的院子出去,心情不爽,去了许氏的院子。 许氏不满地说:“你就不能学学她?这事也到处说,规矩一点也不懂。” “母亲,我只想看看她到底什么反应。没想到她还是老样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没如愿看到谢昭昭痛心疾首,成就感打了个对摺,有些不甘。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喜怒不形於色。你嫁侯府,她自然要嫁入靖亲王府,她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许氏不悦地说,“他们兄妹俩,有八百个心眼子,哪像你这么傻?放著亲王府不嫁,非嫁不入流的侯府。” “不行!母亲,不能让她嫁入靖亲王府。” “不是你说王府不好吗?” “我不嫁,也不能便宜她。” “她是嫡长女,盛名在外,她的婚事只会比你好。不嫁靖亲王府,宫里敢给她指婚皇子做正妃!” 谢氏的嫡长女怎么可能嫁得比侯府差。 谢湘湘不甘心地握拳,上一世长姐嫁给顾世子,顺风顺水做到国公夫人。 尤其是,顾承彦的后院乾乾净净,长姐连个孩子都生不出,顾世子寧肯抱养个孩子承爵,都不肯纳妾。 凭什么长姐在娘家荣宠不断,嫁人了还被丈夫捧在掌心,处处压自己一头? 幸好,自己重生了! 谢昭昭,这一世你別想嫁得比我好,別想过得比我好。 “母亲,你这么……”她与许氏耳语。 申时,谢湘湘又一阵风般地跑来了,进来,满面春风,连嗓门都不压制了。 “长姐,你的亲事也定下来了。” 圆圆满满正在院里种凤仙,听了她的话,丟下水壶跑过来,急忙问道:“二小姐,您说什么?” 许嬤嬤也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 能这么快定下来,一定是亲王府! 谢昭昭坐在榻上,手里拿著一本书,斜阳余暉落在她的面上,只看到一片柔和。 谢湘湘在她的眼里没有看到任何波澜和期待,连看书的动作都没有变化。 “长姐,你不好奇吗?” “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 谢湘湘轻轻哼了一声,有些不甘,被许嬤嬤催著,一口气说出来:“侯府老夫人央求祖母把你嫁给顾世子的小叔叔,祖母和父亲都允了。” “世子的小叔?顾阁老?” 圆圆听到这个消息,惊喜得两眼发光。 平阳侯的小儿子顾少羽,二十六岁的年纪就入了內阁。 若是和他结亲,那就比嫁入靖亲王府还要好。 谢昭昭也是一愣。 顾承彦的小叔叔? 她对此人所知甚少。 两世记忆里,京都大小宴会,他从不参加,而她也从没有私自见过外男。 只记得,上一世,她初夏嫁到平阳侯府时,顾少羽正在南方办差,端午那天,消息传回府里,他死於非命,尸骨无存。 “是侯府老夫人亲自提的,她说不想错过长姐。长姐也知道顾阁老吧?” 谢湘湘如愿看到了谢昭昭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就知道她也对此事动了心。 “祖母原本是想叫你嫁入靖亲王府,可靖亲王的嫡孙,哪里能与顾阁老相比?” “我想著长姐一定是喜欢的,所以儘管母亲骂我不稳重,我还是忍不住要来恭喜长姐。” 她笑得很灿烂,仿佛她母亲为嫡姐谋得天底下最好的婚事,她为嫡姐庆幸万分。 许嬤嬤和圆圆满满都高兴得很,沏了极品紫笋给她:“二小姐,辛苦你了。” 谢湘湘愉悦地说:“回头祖母和父亲母亲定然还会给长姐说,我先回去了。” 谢湘湘心怒放地走了。 许嬤嬤叨叨著双手合十:“这可好了,小姐在天之灵保佑小小姐,可得了个良配。” 圆圆满满也兴奋得很,念叨著要去护国寺烧香。 只有谢昭昭一言不发。 原本对谢湘湘重生还只是猜疑,现在她是完全確定:谢湘湘重生了! 顾少羽英年早逝,若非重生,不会有人知道。 谢湘湘就连最为厌恶的靖亲王府都不愿换给谢昭昭,唯恐她富贵了去,巴巴地给她配个生命倒计时的老男人。 继母和妹妹,哪里是好心,不过是费尽心思,帮她定下一个望门寡。 第4章 见他! 若她做瞭望门寡,一辈子孤苦无依,对家族、对父兄没有任何助力,势必会被家族拋弃,到时候,父兄不得不全力扶持他们姐弟。 偏偏这个婚事,眼下看上去光彩异常,无论是父亲还是兄长,都说不出任何不是,说不得还要感激她们母女。 圆圆从笸箩里捡了几颗杏子,洗乾净,放在翡翠玉盘里,端给谢昭昭。 谢昭昭捏了一颗,慢慢地吃下去。 圆圆也捏了一颗,吃了一口,“噗~”吐出去,皱眉道:“小姐,怎么这么酸?” 谢昭昭笑了笑,捏著杏子说:“酸是酸了点,也不是吃不下。” 离端午还有一个多月,阻止顾阁老去南方,也不是来不及,不是吗? “小姐,老爷和大少爷喊你去前院。”满满从外院跑回来。 谢昭昭站起来,圆圆拿了领口镶狐狸皮毛的披风给谢昭昭披上,主僕三人去了前院。 父亲谢安奉如今是大乾朝廷平章政事,兄长谢瑜在户部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 谢瑜在门外等候,看见她,本来冰冷的眉眼都软和下来,心疼地说:“天气好了,不要总待在房里,出去踏踏青,赏赏。阿兄最近休沐,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谢昭昭看到阿兄,眼窝里就有些泪光,娇娇软软地说:“阿兄也要多休息。” 进了房间,谢安奉依旧坐在案前批阅文件,儘管下朝,也不得懈怠。 谢氏一族繁盛数百年,並不单靠著老祖宗留下的基业,每一代族长、家主都殫精竭虑,方才保住大厦不倒。 “父亲。”谢昭昭规规矩矩行了礼,又带著一点点小女儿的娇软,“父亲一切安好?” 谢安奉看著女儿似乎目有泪光,只当她是在父兄跟前撒娇,慈爱地说:“昭昭最近在做些什么?” “和以前一样,看看书,学著理帐,做些女儿家的针线活。”谢昭昭说完,浅笑著听父亲教诲。 “你自幼懂事,我便不多说,今天为你定下嫁顾阁老为正妻,你可有异议?” 谢昭昭想了想说:“婚姻大事,女儿一切遵从父母之命。只女儿想问问,那顾阁老,品行如何?” “说起这个顾阁老,真正是天纵英才。十七岁入仕,短短九年时间,便入了內阁。且洁身自好,从不留恋烟柳巷,通房丫鬟一个没有,心思都用在国计民生上,陛下最是倚重。” “你祖父留下遗言,谢氏嫡女嫁与平阳侯府永结同好。你是谢氏嫡长女,嫁给顾阁老自是报了恩,这也是身为谢氏嫡女应负的责任。” 谢安奉笑著说,“恰顾阁老年轻有为,也配得上我的女儿。”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顾阁老只是性子冷些,品行实在挑不出错处。”谢瑜笑著给妹妹解释。 父亲的意思,她不能拒绝这门亲。 谢瑜心疼妹妹,笑著说:“你能嫁与顾阁老,在侯府里,辈分算高的,关门过好自己的日子,我和父亲就放心了。” 谢安奉和她略微解释一会儿,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下,你和瑜儿出去说话吧。” 父亲和阿兄都这么说了,谢昭昭便知道无可更改。 和谢瑜一起从父亲书房里走出来,谢瑜小声说:“你可是不愿意嫁给侯府世子?” “嗯”,谢昭昭轻轻地抿唇,“二妹想要这门亲事,我成全她。” “幸好,顾阁老那边定下了,否则,有心人歪曲活佛的话编排你,你可要做老姑娘了。” “我做老姑娘,阿兄会养著我吗?” “那是自然,你在府里住多久阿兄都高兴,哪怕养一辈子,也愿意。” “谢谢阿兄。” 谢昭昭想著前世父兄死得那样惨,就眼睛发红,可眼下最要紧解决的是阻止顾阁老殞命江南。 “阿兄,我想见顾阁老一面,有些事要与他说。你能帮我安排一下吗?” 她极少提出这样不合规矩的要求,谢瑜一时愣了一下。 妹妹刚和顾阁老交换了庚帖,便要见他? “阿兄,我不会见他太久,只说几句话。” 谢瑜知道她一向稳重,肯定是有非见不可的理由,便应下来:“阿兄给顾阁老送个名帖,明日你且等我的信。” 次日巳时,谢瑜著人告诉她一起出去巡查谢氏的茶楼,谢昭昭便知道兄长联繫好见顾阁老了。 穿戴整齐出门,谢瑜已经在门外等著她,马车也已经备好,她和圆圆满满坐车,谢瑜骑马,去了谢氏的清源茶楼。 谢氏名下的產业非常多,清源茶楼只是其中一个,也是他们母亲当年的嫁妆。 谢昭昭戴了面纱,从后门去了三楼东家专用房间,掌柜的把店里最好的茶水和点心送了进来。 三楼视野特別开阔,推开窗,整条街的盛景便都收入眼下,谢昭昭恪守规矩,並没有陪著圆圆一起站在窗前远眺。 有时候你在看別人,殊不知,別人也把你当作了风景。 不多会儿,一辆马车在门外停下,在一楼守著的谢瑜马上出去,拱手迎进来。 圆圆说:“小姐,顾阁老来了。” “嗯。” 她在里面的桌前坐定,一道山水屏风隔开了內外。 谢瑜和顾少羽有说有笑地上了楼,不多一会儿,门被敲响,圆圆开门,谢瑜和顾少羽进来。 “顾阁老,今日请您来,不是修永有事,而是舍妹有些话要同阁老讲。” 谢瑜,字修永。 他自然不可能在名帖上写妹妹要见他,他不能毁了妹妹的清誉。 顾少羽略微意外,但认真地点头:“好。” 谢瑜隔著屏风对谢昭昭说:“妹妹,顾阁老来了,你有话儘管对他说。阿兄在外面等著。” 谢瑜出门,房间里只剩下谢昭昭和顾少羽。 顾少羽看不见佳人,隔著屏风,他努力地捕捉她的信息,脑子里无端浮现在谢府园那远远的惊鸿一瞥。 色若朝霞,面如观音,低眉浅笑,轻步慢行。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从容和高贵。 “大小姐有何指教?请讲。” 他声音温和端方,谢昭昭习惯性地低眉浅笑,耳朵不由自主地爬上淡粉。 第5章 能与你定亲,我十分欢喜 “上巳节那日,在护国寺后山,偶然隔墙听到有人说了一些事情,虽然偷听颇有些小人行径,然而事关阁老,想著还是说与阁老比较稳妥。” 谢昭昭斟酌了一晚上了,自认为这个说法最为合適。 她前日才从护国寺回来,昨日议亲,今天告诉他,时间上並无不妥。 “谢小姐你请讲。”小女子规规矩矩,能想到给他说的事,他並没有轻视。 “他们讲,江南盐引已经预售到两年后,每张盐引多收三两银。” “因为两年的盐引已经提前预售完毕,引起一些盐商不满,盐政官员为了平衡,请狼鸣山土匪,凿沉所有通过阳坡港的运盐官船,再由土匪把盐袋从水里捞走私售给盐商。” “这些凿沉的官船,上报朝廷是颶风天灾所致。” “他们说,朝廷很可能派你去查此案,若糊弄不过去,便由狼鸣山的土匪……再嫁祸给流民。” 说到这里,她眼圈红了。 上一世他为国为民,却英年早逝。 顾承彦亲自去江南调查叔叔的死因,最后查出来是江南连年增多的流民和暴民,他们抢劫顾阁老,杀人劫財。 陛下大怒,伏尸千里。 数万流民,全部见了阎王。 她是到死才从顾承彦嘴里知道真相,那些流民都是冤死鬼。 这个局,是太子和顾承彦一起做的,谁叫顾阁老只忠於当今陛下呢! 藉机除了顾少羽,又嫁祸难以安置的流民。 顾少羽感受到她的悲伤,他本来以为她会给他说一些闺阁之事,却不料这事大到捅破天。 她一个娇娇女听到这些事,心里多么焦急彷徨。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以至於连她最为在意的规矩礼仪不顾,也要见他,救他。 他一贯冷硬的心瞬间软下来。 “你做得很对,交给我处理就好。”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有没有看到对方长什么样?” “不曾,只是有一人的声音有些尖细,像是个年轻的宦者。” 上巳节那日,去护国寺的人,確实有个太监,是太子身边的石秀。 他去护国寺做什么,和谁说了什么,谢昭昭自然不知道,但是那天她看到了石秀与顾承彦一同出现在护国寺的后山。 顾少羽心里十分震动,这事牵涉太大,她没有告诉父兄,冒著清誉受损也一定要来告诉他。 於国於民,再於他,都做得很好。 真是一个聪慧、周全的女子。 他安慰道:“这些消息极其重要,我会慎重处置。你不要担忧,也不要说与他人,就当此事没有发生,保护好自己。” “嗯,”谢昭昭的声音带了哽咽,“我只是觉得那些流民何其无辜。” “你不必介怀,我不会让小人如意。” 谢昭昭心放下来,他年纪轻轻就入了內阁,手段自然不必怀疑,事情告诉他,自己千斤重担卸下来。 想来,他不会再贸然去江南了吧。 说完事,便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顾少羽也片刻沉默,认真地说:“能与你定亲,我十分欢喜,很是期待。” 第6章 宫门相遇,偷看她 在宫门口,熙贵妃早就派了软轿来接谢昭昭,圆圆先下了马车,伸手扶著谢昭昭下来。 看她下车,顾少羽便叫自己的侍卫南星放缓脚步,在稍远的地方停下,以免唐突了她。 谢昭昭谨守规矩,一步一步都极其讲究,就连下马车,那后背都是直的,头上步摇耳饰没有任何晃动,更不要说东张西望。 顾少羽只看到她一个侧顏。 冰肌玉骨,气韵无双。 清淡素雅,却惊人的艷丽,像一朵高山雪莲,美得遥不可及。 待谢昭昭坐了软轿走了,他也没喊入宫。 默默地望著谢昭昭离去的方向,笑意爬上眼角。她的影子並没有隨时光消散,而是像一幅绚丽的画卷,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缓缓展开。 谢昭昭进了熙贵妃的兴寧宫,跪下给熙贵妃请安。 皇帝不在,熙贵妃便直接把她拉到身边,叫宫女和圆圆都在院里候著,姑侄俩好好说话。 熙贵妃还是记忆里的模样,雍容华贵,年轻漂亮,因为无怨无爭,姑姑一张脸看上去格外的恬静和宽厚。 “听说你和顾阁老定了亲,姑姑很高兴,这个人风评不错。” 姑姑像个老母亲一样,对这桩婚事非常满意。 “你祖父欠下的人情,委实是委屈了你。我原本以为你要和顾世子定亲,后来听说和顾老三定了亲,我便放心了。” “姑姑不喜欢平阳侯世子?”谢昭昭诧异。 前世里她与顾承彦交换了庚帖,姑姑也把她接到了宫里,当时只说对方不错,是青年才俊。 她一直不知道顾承彦在姑姑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总觉得那人有些虚。”熙贵妃一针见血地说,“我怀疑,他的诗词歌赋都是抄袭,或者是有高人捉刀。” “他的文一出,总是惊才绝艷,万人传阅,我也曾以为他是不世之才。但有一次宫宴上,临时命题赋诗,我看他甚是紧张,后来竟然醉得人事不省,诗也没作成。” 从那次之后,熙贵妃就留了心,把顾承彦作过的诗词文章都拿来,找来几位大儒分析。 大儒们一致判定,这些诗词虽然都十分惊艷,但绝非出自一人之手,其中不乏歷经沧桑的晚年之作,顾承彦这样的年纪这样的阅歷是写不出来的。 “不瞒你说,知道两府会联姻,我便找人去试过他的才学。和我猜想的一样,他那些诗词歌赋,似乎都是偶然所得。若论学问,他也就勉强是个秀才。” 熙贵妃的意思,陛下也有此猜疑,赞他文章好,却並不像顾阁老那般重用。 谢昭昭抿唇不语,上一世很多不明白的事,在重生后,想到管莹莹的来歷,就豁然开朗了。 一丝淡淡的嘲笑爬上眼角。 熙贵妃和她说了很久的体己话,时辰到了,心中不舍,便问她:“你可有什么事,需要姑姑帮著的?” 谢昭昭说:“我想跟姑姑要个人,要人品可靠,心灵手巧,会来事的。” “你要何用?” “我想在京城里开个杂货铺子。” “怎么想著开杂货铺子了?府里不缺你吃穿吧?” 像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吃穿用度堪比皇子公主,府里都泡蜜水里娇养,哪里会缺了吃穿。 再说,她缺一个杂货铺子?嫂子嫁妆里有几十间旺铺都在她手里吧? “不是为了赚钱。”她浅笑著说。 不为赚钱,那就是想掣肘某些人了。 熙贵妃拍拍她的头,说:“那我回头帮你想想。” 从宫里出来,圆圆满满问她:“小姐,我们回府吗?” 谢昭昭摇头:“去南城。” 京城格局,东富西贵,北贫南贱。 像谢昭昭这样的贵女,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去南城和北城这种地方的。 圆圆不知道谢昭昭为什么要去这些地方,但主子的命令,执行就是了。 过了一座宣河桥,便到了南城。 入目到处是来京城过冬尚未归乡的流民,也有受过黥刑的罪囚。 三教九流,五八门,街道杂乱骯脏,妥妥的京都毒瘤。 “让开,让开!” 谢府的侍卫不会张狂,但必要的威严也不会隱藏。 路人纷纷避让,马踏著轻尘凛凛而过。 马车上四角悬著蟾蜍香囊,车帘是千金一尺的无影纱,车架是华贵的金丝楠木。 行人望而生畏,小声议论。 “这是哪个贵人?” “马真好看,连蹄子都雪白,谁能养得起这么好的马?” 马车沿著几条主要的大街巡逻一般,穿梭了好一会子,最后在一处巷子外的牌坊下停下。 这里是商业街入口的一座牌坊,旁边一个巷子,巷子口有个石牌,上面隶书刻著:天后巷。 巷子笔直,只有三户人家,大门懟大街的一户人家,青砖高墙,灰瓦门楼,和其余两户没有区別。 黑色的木门“吱呀”打开,一个老嬤嬤领著个孩子出来。 小男孩三四岁的样子,头髮披散著,胖嘟嘟,白生生,很是可爱。 在他们身后,一个女人身著淡紫色对襟连衣裙,內罩玉色烟罗银丝轻纱衫,衬著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 头髮没有挽髻,而是鬆鬆地扎了一根长辫子,垂在胸前,与眼下妇人完全不同,全身都洋溢著恣意和张狂。 她大大咧咧地衝著老嬤嬤喊道:“王婶,你带著月白晚点回来。外面乱,躲著点车。” 王婶答应著,看她关上门,嘴里嘟囔著说:“青天白日的……哪有这样的,每次男人来,都叫孩子晚点回家!” 巷子口不远处,停著一辆马车,没什么特色,是街上最常见的马车。 车辕上坐著一个戴著斗笠的小廝。 “圆圆,在这附近找个人,给一点钱,盯著这一户人家的动作。”谢昭昭淡淡地说。 圆圆有些奇怪,问道:“小姐,您认识这家人?” “嗯。” 谢昭昭怎么会不认识,车辕上坐著的,是顾承彦的贴身小廝王富贵,而王婶领的孩子,她更熟悉。 养了十五年吶! 第7章 救下未来状元 王婶走出巷子,先惊艷地看一眼牌坊下威风凛凛的马车,又带著孩子冲那个小廝喊了一声:“富贵,你来了怎么不去家里喊一声?” 王富贵跳下马车,满脸带笑,客气地说:“前几天和爷约好了,他叫我今天在此等著。” “哎,世子出来估计还要等一会儿。”王婶想到里面两人那个黏糊劲儿,有点同情王富贵,问道,“府里那边亲事定了?” “嗯,定了!” 王婶摸摸男孩的头,嘆口气说:“小少爷也该开蒙了,总在这里不行。” 要是小少爷能认祖归宗,就不用待在这种腌臢地方了。 谢昭昭再好的脾气,看见这些人,还是忍不住气恨。 上一世,大概也是这么对话吧—— “亲事定了?”,“昂,定了!” 然后对她的个各自算计就开始实施了吧?! 收回目光,对云鹤说:“走吧,慢一些。” 大街上茫然的流民,又羡慕又嫉恨地看著她的马车。 往年,这些人候鸟一样,冬天来,春天走。今年都已经是阳春三月,这些流民还滯留京城。 流民迫於生计,流著流著,就成了法外狂徒。 “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唉,大白天就当街抢。” “当官的呢?这不是京都吗?怎么没人管?” 路边一群人打架,看热闹的围了一大圈。 有人麻木地看热闹找一点可怜的优越感,有人弱弱地劝告不要出人命。 谢昭昭立即叫云鹤停车。 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云鹤跳下马车,去问了一下,回稟道:“小姐,一群人在抢劫、殴打两个外地来的读书人。” 谢昭昭隔著无影纱窗帘,只见一群粗壮凶悍的汉子,在撕扯狠踹两个年轻人。 那两人,一个被踩在地上,一个被揪著胸前的衣服按在墙上。 在京都最底层的南城,流民是羊,同时也是凶兽。遇到比他们更凶的兽时便呈现羊样,遇到比他们更弱的羊时便呈现狼了。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外地年轻人,在这些凶汉眼里,就是能隨意弄死的羊。 地上那个满脸满身血肉模糊,死死地抱著怀里的小包袱,哑著嗓子说:“春试……书……不,不值钱……” “鬆手,把包裹给我!” 那些人不仅要抢他的包袱,连他的衣服鞋子都给扒了拿走。 还人福至心灵,喊道:“这小子模样不错,捉住他,卖到清风馆里去。” “对对对,这个主意不错,別打死,拖走。” 打架斗殴司空见惯,都怕这些街霸,没人上前阻拦。 被挤在墙上的年轻人头髮散乱,血把半边脸染红,脸肿得像个笆斗,看上去十分可怖。 他衝著地上的年轻人喊:“凌汛,给他们,保命……” “祥生,你……走……” 凌汛?祥生?章祥生? 谢昭昭儘管在闺中不见外男,但京城贵女,可不只是妇德妇容学得好,天文地理、时事政治、世家秘闻,都有涉猎。 別人她可能不知道,但凌汛,她知道。 他是惠帝二十年的新科状元。 据说他在来京城参加春试时,在街上被一群街霸当街抢劫,被打得奄奄一息,又卖进清风馆。 有个叫“屠浅月”的女人,带著人,把那些街霸打跑,还把受伤的凌汛留在家里养伤。 后来凌汛一举得了状元,才华横溢,治国良臣,惠帝把凌汛差不多当成第二个顾少羽培养,此人在朝中一路高升,几乎没有遇见挫折。 凌汛知恩报恩,后来做到尚书,为屠浅月肝脑涂地。 只是在惠帝死的前两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日中天的权臣凌汛,忽然自縊於家里。 而章祥生是凌汛的同窗,这次也被打得不轻,同样被屠浅月救了,春试中二甲头名进士,被派到江南,十年时间,升到四品大员。 在江南,章祥生为屠浅月的商业版图提供全方位的官方支持。 谢昭昭微微笑了,別人不知道屠浅月是谁,她可太清楚了。 她,今天就是奔著凌汛两个人来的。 谢昭昭不假思索,对云鹤说:“把这两个年轻人救下来。” 圆圆掀开车帘一角,从车里出来,对几名侍卫道:“把那些狂徒拿下。” 云鹤和另外四名护卫,挥刀奔过去,大喝一声:“住手。” 街霸们扭脸看见谢昭昭那豪华的马车,威风凛凛的护卫,骑著高头大马,手里挥著利剑,嚇得一鬨而散。 他们不知道马车里坐著谁,但是这样华贵的马车里,坐著的一定是达官贵人。 他们怕官,也怕死! 街霸拼命逃跑,但还是被云鹤他们抓住了带头的两个大汉,狠狠踹去,两人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云鹤喊来南城的街使,把这两个人抓进牢里,先吃一顿苦头,再叫他们招出来同伙,重办。 因为惊著大小姐了。 这个罪,比他们打了两个学子还要严重。 圆圆下车,去旁边医馆喊人,把凌汛和章祥生抬进医馆。 “我们是谢家人,你们儘管用好药,银子不用担心。”圆圆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 药铺的郎中笑得非常諂媚,点头哈腰地说:“请大小姐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尽力。” 谢昭昭又留下一名护卫,等两人情况稳定,带回谢府交给府医。 今儿她就是衝著救两人来南城的,目的达到,打道回府。 华贵的马车离开南城,人们还在嘖嘖称讚,被谢府人救了,这两个外地人踩了狗屎运了。 街上的一幕,还在被无聊的流民们兴奋地谈论,天后巷那户人家,黑色木门打开,女人探头左右看看,嘟著嘴,一脸幽怨。 一个年轻男人从她身后走出门来。 男人把她推进去,轻声“嘘”了一句:“乖,我很快就会回来。” “那你不能真喜欢她。” “放心,我心里只有你。” 第8章 嫁妆急用,在线等 “承彦~”管莹莹拉扯著他的脸,落寞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你了。”“我知道,你放心。” 男人握住她的手,携手走出巷子。 街上凶斗已经落幕,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上巳节那天,顾承彦受了风寒,与上司请了假,这两天一直在南城的院子里哄管莹莹。 原因无他,他与谢家大小姐要交换庚帖,定下婚事,管莹莹心里不痛快。 这几天,管莹莹时时刻刻缠著他,患得患失。 抱住他的脖子,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求抱抱,求亲亲,有时候笑有时候哭,把顾承彦心疼得不行。 “哼,听说谢昭昭是世家嫡长女,美貌与智慧双绝,是京城第一贵女?” “那有什么?我又不爱她。” “你不爱她为什么还要娶她?不是说好除了我谁也不能娶吗?” “你这个醋罈子,说好的,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中间——”他挑挑眉,指指两人相贴的胸前,“瞧瞧,这里,一点缝隙也没有。” “呸,就会骗我……唔……” 两人青天白日,隨时都会来一发,滚一回床单,下人王婶每次一看情形不对,立即抱著孩子出去“逛街”。 刚才顾承彦原本要离开,但管莹莹又缠著他耳鬢廝磨一阵子,结果,又大汗淋漓地酣战一场,日头就要落山了。 顾承彦赶紧换了衣衫,揉著腰笑道:“我必须走了。和谢大小姐定亲,也是我们的大计划,小不忍则乱大谋,等我们大事成,再也不理任何人,只我们俩。” 出了巷子口,俩人就把十指相扣的手鬆开了。 “別难过了,我给你办个新的户籍,就跟我母亲的姓。屠浅月,怎么样?好听吧?” 管莹莹不满地说:“你三叔不是很厉害吗?打个招呼,下面的人早就把事办了,办个户籍有什么难?” 她的故乡,全国联网,想弄个假身份证很难,但是这是古代啊,当官的不都一手遮天吗? 顾承彦摇头:“你父亲的案子,就是我三叔督办的。他那个人,死脑筋。上次,我就试探地提过一嘴,都没说是你,他就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窝藏逃犯是死罪。我哪里敢跟他提?” 管莹莹嘟著嘴,不高兴。 “古人真討厌,律法一点都不科学。” 顾承彦已经听惯了,他们古人,落后、封建又狭隘。 王富贵看著顾承彦终於过来,立即跳下车辕,把上车凳放好。 顾承彦上了马车,扭头看看落日余暉里寂寥的管莹莹,很想鼓足勇气告诉管莹莹,眼下户籍没她的“故乡”那么严格。 但不敢说,他怕她离开他。 她是爱自由的。 管莹莹在这个院子已经五年。 十九年前,护国寺大和尚元稹窥破天机,於上元节圆寂前,留下一则佛偈预言。 佛偈的原文,只有当今陛下知道。 传言是“大乾5月16日巳时生人,女,大乾福星,贵不可言”。 於是,全京城都在关注时年5月16日生人。 早早地,宫里的娘娘们,皇亲国戚们,以及世家贵族们,把整个京城待產的夫人列了个清单。 待5月16日那天,只有御史台小吏管山月的嫡长女,完全符合预言,她就是万眾瞩目的管莹莹。 管莹莹一出生,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以及公主皇子,纷纷派人送上贺礼。 管山月官升三级,由原先的从七品,三级跳,至六品。 皇家对这个福娃赏赐不断,皇后娘娘还专门派了六艺师父专门教导管莹莹。 可以说,管莹莹是妥妥的內定太子妃。 可惜了,管莹莹十二岁那年,管山月已经官居三品,上书力諫陛下,对生前极得宠爱的云妃的母族赶尽杀绝,列举大量证据。 陛下不得已,处理了云妃的娘家一族。 但不久,管山月就因为骄横跋扈,衝撞天子,被处以极刑,並连累全族流放苦寒之地。 詔曰:管氏一族,遇赦不赦,永世不得踏入京城一步。 其中自然包括管莹莹。 官场上的人都明白,管山月是犯了惠帝的大忌。 云妃在冷宫一尸两命那是惠帝一生的痛。 原本,管莹莹光环逼人,是太子和各位皇子追逐的正妻人选,顾承彦和管莹莹,那就是癩蛤蟆和白天鹅。 可是,管氏倒了,皇子们谁还敢提赐婚,所以,他顾承彦的机会来了。 顾承彦重金,从流放地把管莹莹偷偷带了回来。 管莹莹的名字后边打了个红x,“重病不治而亡”,官方再无“管莹莹”。 他带回来管莹莹时,她是真病得奄奄一息,待重病痊癒,却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活泼又灵动,不仅琴棋书画和规矩礼仪一窍不通,大乾国也全然不知,还经常说一些怪里怪气的话。 动不动就说:“你们古人,实在是刻板,见识浅薄,怪不得如此落后。” 儘管她连软笔都不会拿,但是诗词歌赋,她隨手拈来,每一句,每一首都轰动天下。 而且她大气得很,写出的诗词,他想要,就隨便拿去。 “我们脚下的土地,是圆的。” “向东是大海,只要我们的船够大够结实,我们可以远航,到另外的陆地,那边有数不尽的金银財宝和高產种子。” “我们一直往东走,最后就能回到原地。” “有一种兵器,点著引信,整个京城顷刻间夷为平地。” “別说一品大员,你想要天下,也轻而易举” …… 他欣喜若狂,侯府世子,真的是,太小了! 只可惜,抬头是宏伟理想,低头还是散碎银子。 侯府没有根基,祖父出身草根,父亲窝囊无用。 三叔虽然是一品大员,但是三叔太正直,除了俸禄,没有別的进项。 单靠俸禄和偶尔的赏赐,侯府依旧清贫。 远远无法支撑他实现宏伟霸业! 如果与谢昭昭成亲,那万贯嫁妆,再加持管莹莹的福运,他的大计划,就会一日千里。 莹莹不喜欢谢昭昭,娶回来,就在府里摆著敬著好了。 反正房里事,总不会有人亲眼看著他xxoo吧。 至於她身边那些个丫鬟,嫁得远远的,不想嫁的,法子多的很,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他要赶紧回去,催促祖母,赶紧给谢府下聘,大婚越快越好。 嫁妆,在线等,挺急的! 第9章 我倾心的是大小姐 出了南城,王富贵才敢喊他世子。 “世子,您的亲事定下来了,是谢府的二小姐。” “什么?二小姐?”顾承彦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 “是啊,是谢二小姐。” 怎么会是二小姐? 兜头一盆凉水,顾承彦心乱如麻,回府立即去找父亲,却发现父亲不在,问了管家,说老爷从昨儿就没回府。 他又去了屠氏的院子,母亲正在理帐,好像帐目对不上了,气得正在骂人。 院里的人看见他回来,都恭恭敬敬地堆起笑脸:“世子爷。” “嗯。”他温雅地点点头,脚步不停。 屠氏把手里的帐目放下,示意贴身万嬤嬤先把人都打发出去。 没人在了,顾承彦压著怒气,冷冷地问道:“母亲给孩儿定了谢府二小姐?” 屠氏:“是。” “不是说好的大小姐吗?” “元济活佛来了,说你和谢大小姐若婚配,两府血流成河,大凶。” 怎么会这样? 顾承彦也是一愣,不想多说,站起来去找祖母。 侯老夫人的院子叫做慈恩院,大丫鬟踏雪看到他来,便赶紧稟报:“老夫人,世子来了。” 老夫人看著顾承彦进来,后面还跟著屠氏,脸色顿时不好看。 “这几日你哪里去了?你定亲,人都没影!” “祖母,不是说好定的谢氏嫡长女吗?怎么成了次女?孙儿倾心的是谢氏长女。” 老夫人说:“你母亲没给你说原因?” 自然是说了!顾承彦压下一口气,只问,“更换还来得及吗?” 老夫人皱眉:“你当这是菜场买菜?换是肯定不能换了。” 昨儿定下谢府嫡次女和彦儿的婚事,也不知道老三怎么得了信儿,专门叫人给她送了信,让她帮著定下大小姐。 刚好,许氏也有此意,说长幼有序,亲事不应跨过长女,顾阁老少年英才,不想错过。 两方都极力赞成,老夫人没道理反对。 “祖母,自幼你们就给我说,给我娶谢氏嫡长女!” “活佛说你和谢氏长女,不堪配。” “不行,”顾承彦简直气疯了,大吼,“我不要谢二小姐!” “顾承彦,谁给你的胆子冲祖母和母亲大吼大叫?谢二小姐本来是要嫁到靖亲王府的,你以为人家稀罕嫁你?” 屠氏气坏了,“人家愿意和你结亲,你烧高香去吧!” 顾承彦怒极,气急之下脱口而出:“元济活佛他知道什么?他就是一个疯子!疯言疯语岂可当真?即便是大凶,有什么要紧?大不了娶大小姐回家来,我不与她圆房就是了。我又不要与她举案齐眉,你还当真我会和她生儿育女?” “你混帐,活佛的话你也敢忤逆?”屠氏大骂。 顾承彦气得说不出话来,莹莹说过,什么算命,活佛,都是封建迷信。 就连陛下也都是凡人,什么天子,真龙,都是愚弄老百姓,叫老百姓盲目信仰的。 “嫡长女是谢安奉和髮妻的嫡女,是谢瑜的亲妹妹,是许太傅的亲外甥女,次女有什么?生母不过是许家的一个庶女,谢安奉娶她为继室,不过是想著作为姨母,她能善待一双儿女。” “彦儿,我告诉你,你和我吵也没意义了,谢家大小姐已经定给你三叔了。”屠氏恼火地说,“这种人就是扫把星,还没进门就闹得家宅不寧。” “什么?你们把她定给三叔了?糊涂!” 顾承彦恼火地抓住桌子上的茶盏摔了个粉碎,口不择言地说,“你们坏了我的大计!” 老夫人再也忍不住,衝著门口大喝一声:“把侯爷立即找回来!请家法,我要把这个不敬上神,不尊父母的不肖子孙教训一顿。” 顾承彦瞬间头脑冷下来,跪下,低垂了头,说:“祖母,孙儿错了。” “呵,错?你这些话在我院里说还罢了,要是传到谢府人的耳朵里,別说你一个侯府世子,整个侯府都可以不声不响地从京都消失!” “我还不知道你那么大的志向,竟然能越过老天,强娶强嫁!” “娶妻竟然不是为了举案齐眉,不是为了生儿育女,那你为了什么?盘剥髮妻?侵吞髮妻嫁妆?还是为了其他的?” “你说坏了你的大计,你什么大计?给我老婆子也说一说,让我也见识见识,大到能把天掀了?” 看老夫人气得很,顾承彦立即认错:“祖母,孙儿错了,孙儿就是意外没定下谢大小姐,气急口不择言。” 老夫人坚决要请家法。 指著屠氏道:“你去佛堂跪著,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出来。” 侯爷顾伯聿在赌场里混了两三天了,输了百多两银子,正努力翻本,听到老母亲叫他回府,不甘不愿地到了慈恩院。 老夫人气得二话不说,先痛骂他一顿,叫他立即执行家法。 顾伯聿不敢忤逆,立即拿了铁鞭子,狠狠地抽了顾承彦五鞭子,顾承彦生生受了。 老夫人伤心地说:“我一辈子精明,错就错在给你找了个鼠目寸光的妻子,如今又教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子,侯府要葬送在他手里,我有何面目去见你爹?” 顾伯聿立即请罪:“都是儿子不孝,没有管好家,叫母亲这么大年纪还操心。” 老夫人把昨儿两府议亲的结果告诉了顾伯聿,道:“你拘著彦儿,別再胡说八道了。不然,別说谢府,若你三弟与侯府离心,侯府便再无立足之地。” 慈恩院的事虽然关著门处理,但是侯府大了,想完全瞒住不可能。 顾少羽晚间回来,给老夫人问安。 老夫人精明,白天的事就怕叔侄俩离心,所以她直接说了。 “彦儿和你年纪都不小了,若你没有异议,儘快下聘。朝政是做不完的,婚后也不耽搁你给陛下效力。” 叔侄俩都出类拔萃,却都大龄未婚,京城到处传他俩有隱疾。 “好,儿子记下了。” 两府交换了庚帖,原是说月底前向谢府下聘,朝廷忽然接到南方加急奏报。 扬州发生强烈春季颶风,十几艘运输官盐的大船,悉数沉没,纲首、艄工等全部遇难。 第10章 歷史重演,顾阁老任巡视钦差 官船沉没,雨水暴涨,淮水决堤,百姓及牲畜死伤数万。 这事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朝廷要派钦差大臣去南方巡视督查。 谢瑜回来,父亲与他说起朝堂上的事,谢瑜问道:“父亲,陛下是不是要派人去南方督查?” “你猜到了?” “派顾阁老?” “嗯!” 这事能想到,谢安奉很欣慰。 还没出口赞他时事敏锐,就听到谢瑜脸色沉重地说了一句:“父亲,您看看这些信息。” 谢瑜把一个本子递给谢安奉,里面信件按照时间先后,理得很清楚。 谢安奉看著那些消息,半天没说出话来。 十几船官盐船沉船,是被土匪凿沉的,盐袋再被土匪捞走。 而船上的盐,原本就没装满。 对於世家出身,在朝堂浸淫那么多年的老狐狸谢安奉,这几则消息,足以看出,这场颶风成了某些人的天然保护伞。 谢瑜能想到的,谢安奉都能想到。 他立即给顾少羽送了名帖。 当天晚上,谢安奉、顾少羽等人全部入了宫。 皇城司的人也把从各方截获的信件和物品呈上来。 惠帝披著一袭狐裘,看著深夜会聚的臣子,看著皇城司的指挥使冷洛,问道:“你查出点什么?” 冷洛一袭紫色圆领窄袖长袍公服,束带著靴,戴垂脚幞头,腰间掛著一把仪刀,恭敬地回稟:“其他信件倒没有大的问题,只是……” 他看了一眼顾少羽,顾少羽:“陛下面前,讲实话。” “截获平阳侯世子一个包裹,是寄给前盐政张政道的孙子张绍均的,臣不好猜度。” 他把包裹放在桌上:一包寿州黄芽,一包盐。 惠帝头微微倾斜,看著臣子。 满脑子阴谋论的臣子们,立马想出来好几个答案。 顾少羽说:“张绍均如今主管扬州盐引发售。这寿州黄芽是茶,与盐合起来,就是茶盐,提醒对方朝廷要去江南查盐务了。” 这就是在通风报信,提醒对方赶紧做好防范。 不过顾少羽接著说了一句话:“顾承彦上巳节与太子的长侍石秀见了一面,包裹是石秀给他的。” 顾承彦向邮驛寄了这个包裹给张绍均,他都不知道寄这个玩意儿什么用。 陛下冷哼一声,蠢货。 顾少羽:“臣的意思,暂时不动任何人。” 次日,朝堂宣旨,顾阁老任钦差大臣,巡视江南盐务。 午时,谢瑜从户部回来,给谢昭昭送来了一封信,谢昭昭看著陌生的信封上,字类铁画银鉤,一看便是男子的笔跡。 脸顿时就红了。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的。 “他未时出发,妹妹若想见他一面,阿兄带你去。” 朝堂要派顾阁老去江南的事,昨天朝堂就有提议,今日宣旨立即出发。 顾阁老尚未下聘,巡查江南,给妹妹专门写一封信告诉自己的行程,看来很是看重妹妹。 谢昭昭接到信本来有些脸红,这会儿听到他担任江南盐务巡查钦差,一下子脸色转白,抬起眸子,说:“他还是去了江南?” 谢瑜无奈地说:“这是陛下的决定。” 未时离开京城,那就是说,只有一个时辰了。 她心慌得厉害,对谢瑜说:“未时,阿兄便带我去看看吧。” 谢瑜说未时来接她。 顾少羽的信並不长,说责任所在,他必须去,会儘快回来,回来就下聘,叫她安心等著。 谢昭昭连著看了三遍,她怎么能安心。 可她能做的事並不多。 把信收起来,她把伽楠珊瑚手串脱下来,把下面黄色的穗子捋了捋,默默地念了一句佛语。 谢瑜骑马,圆圆陪她坐了马车,去了城门。 一路上,她想过,这样去见一个外男,以前她是不敢想的,可如今她顾不得了。 她已经给他了警示,而他依旧前去江南,要么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要么是为国为民,不得不去。 顾少羽从侯府骑马出去,只带著贴身侍卫南星。 在城门口,他看见了谢府的马车,也看见了谢瑜。 顾少羽下了马,和谢瑜打过招呼,眼睛不经意地瞟过带著谢府標记的马车,那对雪白的宝驹安静地站著。 大小姐的马车? 谢昭昭自然不会大剌剌地站在外面,听得车外谢瑜说:“顾阁老去江南,不知要去多久,我与妹妹便来送一送。” 顾少羽在车前,隔著车帘道谢:“我办完事就会回来,小姐不必担忧。” 谢昭昭隔著帘子,影影绰绰看见一人,比兄长还要高一些壮一些,金丝緄边墨色暗长袍,气度清贵。 她倒也没有害羞,轻轻地说了一句:“这手串是元济活佛所赠,送於你,多多保重。” 顾少羽看见那伸出的手,真真的白得发光,嫩得掐水,指尖如新春的芦芽,指甲似莹润的珍珠。 他伸开大掌虔诚地接著,唯恐碰碎了那样的柔腕。 接过去,庄重地说了一句:“你放心。” 放心什么,她一定懂。 谢瑜知道这手串。 因为妹妹出生,母亲便去了,生辰是母亲的忌日,妹妹从来不过生辰,每年的生辰都去护国寺为亡母祈福。 及笄那天,妹妹在护国寺为母亲做了一场法事,元济活佛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送给她的。 元济活佛疯疯癲癲地说:“我专门念经加持四十九天,是对你孝心的奖励。” 妹妹时常戴著不离身。 如今给了顾少羽,便知道她心里非常担忧。 顾少羽接了手串,告辞离去。 打马出城,跑了十多里,才停了马,从怀里掏出那个手串。 手串不大,伽楠木子珠十八颗,珊瑚母珠、隔珠各一颗。坠饰部分由珍珠和珊瑚米珠串成,下佩黄色穗。 能看出这手串绝对不凡,那淡淡的香味,圆润的珠子,他能猜出来,这一定是她的贴身之物。 他放在怀里,按了按,继续翻身上马。 谢昭昭从外面回来,正遇见在梨园里作画的谢湘湘和她的亲妹妹谢婷婷。 “长姐,”谢湘湘两眼放光地说,“听说,顾阁老去江南了?” 第11章 为他,经书颂遍 谢湘湘上下打量谢昭昭,压制不住幸灾乐祸,说:“你怎么允许他去了江南?你不担心吗?” “你想说什么?朝堂之事岂容我们闺阁女子议论?”谢昭昭淡淡地看著谢湘湘。 嗤,又是规矩!谢湘湘嘴角扯了一下,说了一句“长姐教训的是,妹妹记住了”。 心里却不屑地说,半个月后你还能笑得出来,我头朝下,倒著走。 想到很多事她掌握先机,心里越发得意,看著別人蒙在鼓里跳火坑,真的是,太爽了! 谢昭昭,纵然你规矩学得再好,又怎么样,顾阁老死定了! 心情太好了,谢湘湘哪里还管什么出格不出格,忍不住炫耀说:“听说牡丹会,陛下和皇后娘娘、太子,都会参加,遍邀京都才子,要举办牡丹诗会。顾世子为牡丹会开场、压轴呢!” 京都好多贵女,好多人都把他的诗作为珍藏。 谢婷婷瞪著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道:“长姐,顾阁老,他一定作很多好诗吧?” 你们舔顾世子,干吗拉踩我们姑爷?满满脾气火爆,立马懟了回去,道:“顾阁老十七岁就连中三元,廿五就入了內阁。顾世子既自詡天下第一才子,为何不去参加科考?” 谢湘湘一时语塞,有些恼羞成怒。 “参加科考又怎样?那些状元不都在翰林院做小小的编修?世子的文章出来,风靡天下,四国传颂,连陛下都讚嘆不已。再说他是世子,何必科考!” 看谢湘湘终是失色,谢昭昭不置可否,一语双关道:“有得玩且好好玩吧。” 她们走远,谢婷婷小声说:“姐,別看她风淡云轻的,心里头不知道多妒忌呢!像顾世子那样的千古奇才,她也只能望洋兴嘆。” 谢湘湘冷笑著,语重心长地说:“是非曲直,牡丹会上一见分晓。” 前世里,顾世子的牡丹诗、牡丹词一出,再次轰动京城。牡丹会诗词集子,一册难求。 想到顾世子惊才绝艷,想到顾世子富甲天下,想到顾世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多少人羡慕嫉妒恨长姐啊,如今轮到她了。 哟,端午节也快到了。长姐,是个可怜人吶! 回到院里,谢昭昭不声不响,把《心经》《金刚经》《僧伽吒经》,都搬出来,一遍遍轻声诵读。 不多一会儿,圆圆敲门进来:“小姐,外面有个男的,说是贵妃娘娘介绍来的。” 谢昭昭听闻是姑姑送来的人,立即放下佛经。 那人站在门外,身姿挺拔,石青色团纹暗纹的直裰,规规矩矩地低头等著。 “你是贵妃娘娘介绍来的?” 那人只轻扫一眼谢昭昭,便立即低垂了眼帘,恭恭敬敬地给谢昭昭行礼:“小的东钦,是贵妃娘娘派来的。” 为了表示诚意,他把身份契书递给谢昭昭。 圆圆替她接下了。 “你替我做一些事,以后不愿意了,隨时可以离开,我会把契书还给你。” “是,大小姐。” 谢昭昭把这些日子书写的手稿交给东钦:“你去找工匠把这些刻出来,注意保密。不要提及谢府,更不要提及我。以后你便与圆圆联繫,若有人发现……” 不待她说,圆圆立即说:“你就说是我表哥。” 东钦点头:“是。” 东钦又问了一些问题,弄懂这是什么,大为震惊,但是表面不显,拿了图纸退出去。 东钦出去后,她又继续书写经文。 圆圆把她写过的书稿整理起来,看到上面一首首惊艷至极的诗词,甚至还有策论,惊讶地说道:“小姐,你怎么一下子写出这么多的好诗词?” 谢昭昭笔微微停了一下,说:“不是我写的,我只是记录一下。” 这可都是前世里顾承彦的扬名之作呢! 许嬤嬤在一边提点道:“你又不去考状元,写这么多诗词干什么。又要抄经文,又要写诗文,好不容易保养起来的指甲別划了。” 有许嬤嬤提点,她便把笔放下,笑了一下。 本来以为那些刻印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没想到东钦办事效率奇高,只用了三四天便刻出来五百多个常用字出来。 “你动作是真快。”她微微笑著夸讚。 东钦不由自主地就说了实话:“不是属下一个人做的,是有朋友擅长做这个。不过小姐放心,不会泄露出去。” 谢昭昭自然相信,她叫姑姑帮她找人也是这个原因,宫里的人懂规矩。 捏著印字模板很满意,字体方正,一劳永逸,总归比抄写要方便得多。 把已经书写好的书稿,交给东钦,叮嘱了一句:“务必在牡丹会前一日摆到书肆里。我的书稿必须全部收回。” “是,书稿我会抄写下来,核对无误后,原稿还给小姐。” 从谢府出去,翻了翻谢昭昭的书稿,顿时目瞪口呆。 “小姐真是女中诸葛,千古奇才。”东钦由衷地想,“若允许女子参加科考,谢小姐必定和顾阁老一样,连中三元。” 牡丹会前七八日,圆圆接到东钦的信息,出去偷偷见了东钦,回来,怀里揣著个布包。 进了院子,把布包递给谢昭昭,打开,一本精装册子,名字简简单单《云雀集》。 “这是东钦刻印好的册子,小姐看看怎么样,如果可以,东钦说就印出几百本送到书肆。” 谢昭昭拿在手里,看了,很满意。 笑道:“东钦处理得很好,字跡清晰,纸张很有韧性,装订也牢固,书封也雅致,就它吧。” 前世里,牡丹会上,顾承彦和妹妹顾娇娇,以五首牡丹诗,名扬天下,皇后下了懿旨,赐顾娇娇为太子侧妃。 皇后未必看得起顾娇娇,也未必看得起平阳侯府,然而加上一个顾阁老呢? 再加上一个世子夫人的娘家是谢府呢? 所以,皇后赐顾娇娇一个侧妃,把平阳侯府、顾阁老、谢府,彻底和太子绑在一条船上了。 不管怎么说,顾娇娇被指婚的由头,便是令人拍案叫绝的牡丹诗。 那,就率先把那五首诗,以及之后两兄妹邀宠的所有诗文,都提前印成诗集。 第12章 让你穿越,你却日夜滚床单 南城天后巷。 趁著天黑,顾承彦再次来到管莹莹的院子。 管莹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心疼地说:“让我看看,伤口好利索了吗?” 顾承彦双目温柔,抓住她乱动的小手说:“无碍,已经痊癒了。” “不,我要看!” 半个月前,顾承彦被老夫人执行家法,这么多天都没有过来。 他怕管莹莹多想,就派王富贵来给她报信,说法却是: “世子说他心里只有夫人您。” “这话把侯爷惹恼了,把世子打了一顿。” 管莹莹感动到不行,写了一封信交王富贵给顾承彦带回去,告诉他,他的心她已经知道了。 挨一顿打,两人感情再次升温。 如今顾承彦身体好一点就跑来了,她怎么能不感动! 进门就坚决要他脱衣服给她看,顾承彦无奈,只好由著她。 衣服脱下,果然看见一整个后背的鞭痕,管莹莹心疼得眼泪汪汪:“你怎么这么傻?不会躲一躲吗?” 顾承彦把人抱在怀里,说:“疼,但不及你落泪让我心里疼。这亲事是他们给我定的,又不是我想要的。” 管莹莹亲亲那些伤口,两人什么也不管了,脚把门一踢,关上了。 不一会儿,猫儿便高一声低一声地叫了起来。 王婶熟练地抱起来孩子,大晚上的出了门。 事毕,顾承彦意犹未尽地抚摸著慵懒的管莹莹,斟酌著语言,嘆了一口气:“莹莹,计划有变。” “什么?” “与我定亲的不是谢家大小姐,是二小姐。三叔一直婚事未定,祖母借著谢府报恩的机会,把她聘给我三叔了。” 管莹莹一下子爬起来:“还有这么截胡的?你三叔不是次辅吗?他怎么会找不到媳妇?” “我也不清楚,反正以前说过两个,都叫算命的搅和了。” 管莹莹撇嘴:“什么算命,肯定有什么阴谋……你三叔怕是不行吧?” “別乱说。” “既然谢二小姐没什么用,你还娶她做什么?” “反正家里要摆著一个,我又不可能与她圆房,娶谁有什么要紧?” “可她占著你的正牌夫人名头。” 管莹莹想起来这些就挺烦的,她越来越对自己这几年的决定持怀疑態度。 她来自21世纪,高考勉强上了个本省的二本,整个学校的同学懒懒散散,每天不是追剧,就是看网文、写网文。 一次逛街的偶然机会,她被“星探”发现,去拍了几部短剧,来钱挺快,她毕业就去混横店了。 从最基层的群演,混到特邀,最后到大特,她辗转於横店和象山影视城,在2023年遇到了事业的春天。 短剧一夜爆火! 她在各种霸道总裁和穿越剧里如鱼得水,不是演女一就是演女二,不是在背诗就是在宫斗宅斗,在各种巔峰人生里瀟洒恣意。 “要是我真能穿越就好了!不用再租房、打工、找个穷二代男人一起还房贷。” 她不止一次地想,“在古代,我用五千年文明的优势,用无数发家致富的手段,坐在金山银山上,无限圈美男粉,碾压那些思想裹著小脚的大家闺秀……” 一朝身死,梦想成真,穿越到架空的大乾国,还是三品御史大夫的嫡长女。 可,真踏马的心塞啊,这三品大员爹被砍了头,全族还流放了! 她才发现,小说里和短剧里,穿越女们一手冠绝天下的医术毒术,各种赚钱的门路,都是骗人的! 她没空间,没系统,不会医术,小说里写的炸药,真按照那个配比去做,却做不出来…… 幸亏,顾承彦救了她。 侯府世子,朝堂五品官,又是美男!她是真喜欢他。 开始两年,她乖乖待在南城,做了一个不用风里来雨里去的宅女米虫。 不用996,不用潜规则,每天只要撒娇,背个诗,就能锦衣玉食和美男入骨的温柔宠爱。 儿子出生一年后,她在南城开了两家杂货店,前世里那些精巧实用的工具,还挺受欢迎。 眼下的日子安定,与周围那些流民和乞丐们比起来,她已经算南城最幸福的女人了。 但是他现在要定亲,娶亲了! 她有五千年的文明背景,她是受过十几年教育的知识女性,比那些思想裹小脚的女人不知道强多少倍! 怎么能做个外室?! 管莹莹咽下心里的烦躁,问道:“我们的启动资金怎么办?” “过几天就是牡丹会,太子要我做几首牡丹诗开场和压轴。太子看重我,有意把我调到工部,负责大运河项目。” 管莹莹闻听此话,立即兴奋起来:“天呀,你要负责朝廷大项目了?我帮你准备几首牡丹诗,让太子对你刮目相看。你赶紧帮我弄个合法身份,咱们要发大財了。” 做包工头,她可以的! 借用谢二小姐的嫁妆,赚了银子,到时候连本加息还给她。 她对承包工程似乎非常精通,顾承彦大喜。 管莹莹看著他的眼睛,忽然撒娇地说:“承彦,我想参加牡丹会,我还没进过皇宫,我想看看。” 顾承彦脸色一寒,哄道:“不行,皇宫绝对不能去,你要知道,你的脸,皇宫里所有娘娘都认得。” “这都好多年过去,我与幼年比,长相变化很大,再说我现在的气质,你觉得有人能认出来?” 顾承彦一口回绝,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管莹莹托著腮想了一会儿,退了一步,先拿住工程。 拿毛笔歪歪斜斜地写了三首牡丹诗,问顾承彦:“够了吗?” “开场和压轴够了……” “那就是还不够!没关係我再给你想两首。”管莹莹低头想了好久,又想出来两首,说,“这两首我没大把握,你再改改。” 顾承彦阅读那五首诗,自是惊艷万分,但是面上却不显,只抱著管莹莹,双目温柔繾綣,深情地说:“莹莹,你真是我的福星。” 提了裤子,依依不捨地离去。 他前脚后,后脚管莹莹得意地哼了一声:“不叫我去?哼,叫你们见识一下二十一世纪的化妆绝活……” 第13章 赛诗会开赌 牡丹会在即,数日前,“贏天下”赌坊开了牡丹会的赛诗会赌局。 竞猜谁是魁首。 风头最盛的有四个,首当其衝是平阳侯世子顾承彦。 第二个热门人物就是最近进入玉龙书院的学子凌汛。 其他还有几位学子和大儒之家的子弟。 不过大热的还是顾承彦。 太子都请了他为牡丹会开场和压轴。 赌坊老板一边叫小廝们呼喊著押注,一边提醒大家:“顾世子的诗词確实天下一绝,但是输贏无定,说不定押个冷门赚大发了。” 大家不听,一边倒地押顾世子。 谢湘湘听丫鬟香杏说外面开了赌局,立马把自己所有存银都取出来,押顾承彦贏。 还动员许氏:“母亲,你听我的,绝对赚,顾世子他已经准备五首绝世好诗。” “你怎么知道他作了五首好诗?”许氏狐疑地说,“湘湘,你们还没下聘没大婚,你不要私下和他来往。”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和谢昭昭一样了?听我的,赶紧下注。母亲放心,稳赚不赔!” 许氏拿一百两银子去押注。谢湘湘不满地说:“一百两还不够塞牙缝的呢,没有任何意外的贏局,您就不想赚一把吗?” 许氏被她磨得没办法,一狠心,两千两,不能再多了。 谢婷婷听姐姐的话,把所有的压岁钱、月银,全部押注。 谢湘湘还嫌太少,又叫院子里的丫鬟小廝、亲朋好友都凑钱去押注。 林林总总凑了三千六百多两,不过大头是许氏母女。 谢昭昭听说许氏与谢湘湘带著全院的人押顾承彦贏,好几个婆子把棺材本都押上了,不禁微微笑了。 “圆圆,去,拿一万两,押凌汛贏。” “一万两是不是太多了?”圆圆不知道小姐为什么那么看好凌汛。 谢昭昭只两个字:“去押。” 小姐的话就是圣旨,圆圆取了一万两,押凌汛贏。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家小姐一直在打理夫人遗留的旺铺,手头可不缺银子。 赌坊老板看到圆圆来押凌汛,一出手就是一万,马上高声喊道:“谢大小姐赌江南才子凌汛拔得头筹,你们要不要跟啊?” 但是没人跟。 凌汛乡试、会试都第一名有什么用,就算是状元,写诗也比不过顾世子。 圆圆在赌坊押了注,就去了一趟南城,在天后巷不远处,她找到在街边晒太阳的小乞丐。 那孩子两眼咕嚕嚕乱转,看见她过来,立即爬起来,避开天后巷一段距离,追上圆圆。 “姐姐。”小新急切地说,“那个女人买了很多胭脂水粉,给她家的婆子说她能化妆成任何人,她要化装成男人进宫参加牡丹会。” “你真听清了?进宫可不是闹著玩的,你听错了吧?” “真没听错,我耳朵好得很。”小新老练地说:“我在这条街上混了好多年了,前面两个杂货铺子都是她的,她跟人说话我都听到了。” 圆圆塞给小新几十个铜板,又在街上买了十个包子送给他,叮嘱他小心,便离开了。 她坐的也是一辆普通马车,没有任何標识的普通马车。 回去把消息报告了谢昭昭,谢昭昭笑了,入宫好啊! 圆圆押了一万两银子赌凌汛贏,香杏立马报告给谢湘湘:“大小姐押了別人贏,押了一万两。” 谢湘湘气得眼睛通红,谢昭昭这是看不起顾世子? 咽不下这口气,带著香杏去了许氏的院子。 “母亲,长姐和顾世子婚事黄了,又不是我和顾世子的错,她不用如此记恨我们吧?” 许氏听闻谢昭昭一出手就是一万两,而她俭省节约了半辈子也不过拿出来两千两银子。 比谢湘湘更生气。 便去找谢老夫人上眼药。 “母亲,大小姐胳膊肘往外拐不要紧,我担心她嫁到侯府,在顾阁老跟前吹枕头风,专门和顾世子过不去。还有,她押注的那个男子,就住在咱们府上,这传出去別人难保不会多想。” 老夫人皱眉,先把许氏数落一顿:“有什么大惊小怪?她自己的银子,想押谁的注就押谁的注,你怎么还扯到清白了?大小姐自幼规矩学得好,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又是这样,每次不管什么事,老夫人就是无条件包庇大小姐。 许氏一肚子气,却又不敢反驳,只得愤愤地回去了。 老夫人让大丫鬟颖儿去请谢昭昭过来一趟。 谢昭昭来了梧桐苑,笑著说:“祖母寻孙女有事?” 老夫人看她两眼清澈,便笑著说:“听说你参与赛诗会的押注了?” “嗯,我押了在府里借住的凌公子。他当真是才华横溢,孙女推断这次殿试,他拿到状元也未可知。” 老夫人惊讶地说:“我本来还想说你怎么带个陌生男子回府,这么说真是个才子?” “是的,他虽然出身寒门,但是谦虚好学,阿兄和父亲都试过他的学问,很是欣赏,孙女觉得以后定是父亲和阿兄的助力。” 这话一说,祖母顿时什么意见都没了,马上夸讚道:“你做得很好,押注一万两赌凌公子贏的事,由其他人说与他听,更好。” “孙女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只让圆圆去押注,並没有给他提及,但是这样的事,早晚都会传他耳朵里。” 她还告诉老夫人,若押注押对了,能贏不少银子,她打算把贏来的银子,安置南城和北城的流民到庄子上,给朝廷解忧。 老夫人欢心不已。 这个孙女眼光长远,面面俱到,最得人心。 老夫人叫颖儿取一张万两银票给谢昭昭,说:“你处处为家族考虑,为父兄考虑,祖母不能叫你亏进去,这一万两奖赏你的孝心。” 谢昭昭千恩万谢,拒不受赏,说老人家年纪大了,应该留些傍身的银子。 老夫人心里过意不去,便做主把西郊的一个庄子给了她,用於安置那些流民。 谢昭昭这次接了。 许氏听闻老夫人不仅没处置谢昭昭,还赏她一个庄子,气得把房间的几个茶盏砸了。 圆圆偷偷说与谢昭昭听,谢昭昭头也没抬,说了一句:“她的眼界也就只有一个茶盏那么大。” 竟夸天下无双艷,独占人间第一香,转眼,牡丹会到了。 第14章 仇人相见 天不亮,许氏就早早起来,喊谢湘湘、谢婷婷起来梳妆打扮,谢老夫人盛装与儿媳、孙女一起出发。 熙贵妃无法出宫,老人家就想趁著这个机会去见见女儿。 谢老夫人的马车在最前,然后是谢昭昭的马车,许氏在后面与两个女儿同乘。 在马蹄声中,排队等待进宫。 圆圆小心翼翼地把后窗帘微微掀开一角,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小姐,来了!” 谢昭昭听到她的话,小心地顺著无影纱小窗往后看。 不远处,顾承彦骑在马上,他的小廝王富贵,眼睛正直勾勾地望向谢昭昭的马车。 谢昭昭对王富贵熟悉得很,眼前这个,不是王富贵。 儘管五官看上去几乎乱真,但那是一个女人! 呵,还真是够胆。 谢昭昭的车驾是陛下在她及笄那天赐予的双驱马车,车驾是金丝楠木,两匹雪白的宝马是西域进贡的宝驹,体躯高大,形体健美。 再配上四名威风凛凛的护卫,確实奢华,怪不得管莹莹羡慕嫉妒恨。 满满看著“王富贵”,惊讶地小声道:“小姐,这不是那天在南城天后巷子口见的小廝吗?他竟然是顾世子的人!” “你再仔细看看。”圆圆对满满说,“有没有觉得她不像个男人?” 这么一说,满满也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那个……” 在胸前画了两个半圆,脸都红了。 谢昭昭小声说:“等会儿,满满跟我进宫,圆圆你在外面看著马车。” 圆圆点头应下,放心吧小姐! 许氏看著谢昭昭的马车心里窝气,忍不住低声埋怨道:“我一府主母还不如她一个女儿家,知道的是谢府嫡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主。” 谢湘湘冷笑一声,说:“且容她再得意几天吧!” “你那梦准不准?” “母亲,你放心,绝对准。她现在有多得意,到时候就摔得有多惨!” 许氏心里舒坦了许多。 “你別老是將顾世子掛在嘴边,等会儿见了侯夫人你要收敛一些。”许氏叮嘱道,“大小姐虽然令人厌,但是她的规矩確实好,你应该学习学习。” 谢湘湘不耐烦地对许氏说:“母亲,你见了侯夫人,下聘日子一定要定在端午那天。” 想到顾阁老没了,谢昭昭那张淡漠的脸掛满泪珠,撕心裂肺的样子……就,得意得紧。 在宫门口,车马分成两路,女眷走右边甬道进入御园,公子少爷们走左边甬道。 顾承彦实在没想到管莹莹如此大胆,她把王富贵骗到南城去,自己化装成王富贵偷著进宫。 早上从家里出发时天还不亮,他一心想著牡丹会的开场和压轴如何装x,没注意管莹莹化妆成了王富贵。 她出口质疑谢昭昭的马车,他才听出来。 “回去!”他低喝。 她才不会听,她化妆术如此厉害,顾承彦都没认出来,別人肯定更认不出。 在宫门口,“王富贵”被监门卫拦住,女眷只准带一个丫鬟入內,男宾只身进宫,下人一律不准入二门。 管莹莹顿时两眼乾瞪,她忙活一早上,门都不给进? 顾承彦鬆了一口气,小声说:“你在那墙根下等著。別到处乱跑,衝撞了贵人,我也护不住你。” “知道了。”管莹莹不高兴,在这里等著,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谢昭昭的马车缓缓地在宫门口停下,圆圆和满满先下来,早有下人恭恭敬敬地跪下做马凳。 谢昭昭从马车里出来,后背笔直,一身蜜合色袄子,葱黄綾裙,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瓔珞,外披一件浮光锦披风,每走一步,流光溢彩。 鎏金掐丝点翠转珠凤凰步摇,斜插乌黑的发上,笑容温婉却极绚丽。 她的规矩极好,下马车的动作不紧不慢,走路也极有韵律,每一步不大不小,头上步摇几乎纹丝不动。 管莹莹第一次看到古代钟鸣鼎食之家的大家闺秀,她是那样的耀眼和高贵,宛若九天凤女驾临凡尘。 儘管后世化妆术堪比换头术,她也不得不承认,与眼前的天生丽质比,那就是云泥之別。 这就是谢大小姐? 牡丹倾城,姿容倾国。 想到这个人差点就成了顾承彦的正妻,她惊出一身冷汗。 若顾承彦不瞎,都不可能放过这样的绝色吧,就算不爱,家里摆著,那也是赏心悦目。 管莹莹心內如火烧,就只想毁掉这高贵的美人儿。 这样的高贵,这样的仙女,只有顾阁老是个变態,把她磋磨得面目全非,孤寡一生,才算公平。 对,毁掉!把她毁掉! 她应天承运,穿越千年,只有她管莹莹才配眾星捧月! 贵人们有条不紊地进了宫,外面就只剩下等待的下人。 管莹莹第一次到宫门口来,看著这高大的宫墙,心里没有敬畏,只有不屑。 还不如横店的秦王宫和晋王宫修得漂亮。 古人落后,还处处装x,又是真龙,又是天子,简直太可笑了! 她一边看一边摇头,砰的一声与人撞上了。 咦,这不是谢大小姐的丫鬟吗? “对不住……你是谢府的丫鬟?”她试探地问。 “哎哟,疼死我了。”圆圆揉著脑袋,看她道歉,倒也不好说什么了,“你是第一次来这里?” 管莹莹道:“我閒著无聊,隨便看看。” 两个有心人,摒弃前嫌,聊著聊著,竟然聊得火热。 管莹莹装作无意地说:“你家大小姐一看就不好相处,哪有下马车踩著別人后背的?人人生而平等,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她这样欺压你们?” 圆圆小声说:“小哥儿,从来没人给我们说过这些。” “主要你们没见过更广阔的天下!她既有观音面的美誉,却高高在上,偽善罢了。” 管莹莹从兜里摸出几个银錁子塞给圆圆,道:“不嫌弃的话,我们做个朋友?” 圆圆接过来,两眼冒著星星,连说谢谢。 管莹莹看她感恩戴德的样子,怜悯地想,古人真可怜,我得做点什么...... 第15章 诗集摆上龙案 御园。 陛下和各宫娘娘都还没到,陛下跟前的大太监子胜过来招呼了一声,请大家在园子里先走走。 牡丹园专辟一园,有上万亩。绿荫长廊,小桥流水,点缀著牡丹的雍容华贵。 尤其中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两岸杨柳依依,河里几艘画舫慢慢地划行,一片优美祥和。 牡丹园的中间搭了一个舞台,皇家戏班子在台上唱戏,戏台子的对面是一圈儿两层的观戏楼。 不过大部分人都没有认真观戏,都趁著这个机会坐在一起说说话。 侯府老夫人与谢老夫人坐在一起,倒也说得亲切。 侯老夫人出身虽然低微,但是架不住人家有个爭气的小儿子,年纪轻轻就是阁老,在一眾朝臣家眷中,属於独一份。 谢老夫人,氏族底气,儿子是朝廷重臣,女儿是受宠的贵妃,一般人也很难入她眼。 许氏和侯夫人屠氏如今是儿女亲家,在一起亲热地商量下聘的事。 “亲家,我和侯爷想著早点给俩孩子完婚,等他三叔回来就下聘。”屠氏道,“端午他三叔也该回来了。” 许氏心说,要等顾阁老回来,这个亲也別结了。 “阁老有信带回来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来?”许氏忍不住小声问。 “没有,可能忙吧。”屠氏也没多想,小叔子自幼就和他们不亲近。 承爵的是顾伯聿,但是老侯爷偏心小儿子,除了没承爵,顾少羽什么都比大房和二房好。 老三的院子护卫都有十几个,他用的东西比顾承彦不知道要精致多少倍。 “听说南方流民闹得很厉害,这次盐船又沉没那么多,老百姓吃盐难上加难,暴动了,听说专杀当官的。” 许氏的话,让屠氏顿时惊得眼睛瞪大了:“亲家,你得了什么信儿?” “没有,我只是听老爷说南方流民暴动,抢劫杀人频频发生,我们都担心顾阁老的安危。” 这话配合表情,甚是高明,屠氏觉得有什么信息她抓住了。 “亲家,咱们也別等他三叔回来了,早点下聘吧?” “行,你看端午节怎么样?” 屠氏和许氏两个都心里有鬼,三说两说,就定下端午节下聘。 谢昭昭来了园里,给祖母打个招呼,就去和柳依依、张嫣嫣一起说话了。 张嫣嫣是四大世家的张家嫡长女,柳依依是首辅的嫡四孙女,三人自幼要好,是京圈第一贵女小团体。 柳依依蹦蹦跳跳,拿著一本诗集,说:“你们看看这本诗集,我嫂子从英国公夫人那边得来的。” 张嫣嫣凑过来,看到封面上写著《云雀集》。 她还真没看过这本诗集。 翻开首页,上印著“少年安得长少年,海波尚变为桑田”,惊讶道:“这是哪个诗人写的?单这一句都精妙至极!” 往后翻阅,集子里收录了156首诗词,开头5首牡丹诗,后面鸟鱼虫类,托物言志者比比皆是。 每一首都是精品。 张嫣嫣说:“这些诗词放在牡丹会上十分恰当,就不知道顾世子做的诗词能不能超过这些了?” 柳依依说:“最近京城新来了许多参加春试的才子,那一手诗词和文章,都不输顾世子。” “听说有一个叫凌汛的,写出的文章气势磅礴,好几次在书院学子春季诗会里都拿到头名。” “是的,我祖父都对他的文章讚不绝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谢昭昭微微笑了笑,心说:凌汛,我熟! 柳依依今天和她嫂子一起来的,带著小侄子柳贤。 柳贤以前去谢府玩过,认识谢昭昭,看见她立马规规矩矩地行礼:“谢姑姑安好。” 谢昭昭立即从满满手里的袋子里拿了一把包装精美的石蜜,塞给柳贤,问道:“最近贤哥儿又学了什么?” 柳贤立即说:“谢姑姑,我会背牡丹诗。” “真的呀?那贤哥儿是要上台表演背诗吗?” “是噠,贤儿要和李唐哥哥一起背。” 柳依依指著那本诗集,说:“等会儿,贤哥儿和英国公世子一起朗诵这五首牡丹诗。我给他们配乐!” 谢昭昭笑著说:“贤哥儿要是这五首诗背好了,今天的牡丹会起点可太高了。” “是哦,皇后娘娘约贤哥儿和李唐小世子在牡丹会背诗,我嫂子原本不知道选什么诗好,这本诗集简直是及时雨。” 忽然,入口处一叠声的呼喊传来。 “陛下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熙贵妃娘娘驾到。” “德妃娘娘驾到。”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家急忙都跪下。 惠帝很和蔼地说:“都平身吧。” 皇帝驾到,臣子、家眷就按照级別分別坐下,同陛下一起观看节目表演。 谢昭昭已经回到祖母身边,安安静静地坐著,不过她偷看了惠帝一眼。 惠帝现在看上去还比较健壮,身材高大,凤眼长髯,就算在这样难得放鬆的日子,脸上也还是威仪难减。 主持人是子胜代做的,他一言一行都看著惠帝的脸色。 一番冗长的开场白,子胜说:“下面,先来几个诗会前的热身表演。” 惠帝笑著说:“小孩子坐不住,先叫他们表演,表演完该吃东西吃东西,该玩的玩去。” 大家都笑,道陛下仁慈。 子胜满脸带笑地宣布:“第一个节目:诗朗诵。表演者:柳首辅长孙柳贤、英国公世子李唐。” 两个小童子,一个五岁,一个六岁,都是京城少见的早慧儿,家人把他们送到舞台上,柳依依抚琴、英国公府的嫡长女李冉冉吹塤,两人一左一右为两个孩子配乐。 庭前芍药妖无格, 池上芙蕖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 开时节动京城。 一首朗诵完,全场欢呼。 陛下也微微頷首,牡丹之美,盛过百,天姿神韵,艷冠群芳,引得全城轰动,只为一睹它的芳容。 此诗当为魁首! 不知是何人所作? 立即有人把一本诗集递给子胜,子胜弯著腰,小跑到陛下跟前,把诗集奉上。 忽然有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16章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两个小童子被顾娇娇的声音打扰,顿了一下。 眾人的目光,瞬间看向平阳侯府的女眷。 侯老夫人立即捂住顾娇娇的嘴,轻声怒斥:“闭嘴!” 柳依依和李冉冉互相望了一眼,用目光鼓励两个小糰子继续朗诵。 桃李开人不窥, 时须是牡丹时。 牡丹发酒增价, 夜半游人犹未归。 …… 一口气朗诵了五首牡丹诗,全场叫好声不绝。 不但诗好,道尽百之王绝代无双,而且两个孩子仪態极好,胆子大,背诵熟练,奶声奶气,小小年纪颇具大家之风。 惠帝立即喊了一声“赏”,子胜早就命人把原先准备好的赏赐之物端了上来。 两个小哥儿一人一套文房四宝,柳依依一副镶玉蝶恋步摇,李冉冉一副镀金点翠鸟架步摇。 四人被封赏后,欢欢喜喜回到各自家族亲眷区。 陛下心里高兴,又给两个小朋友专门赏赐了两盘糕点,柳贤拿到点心就端给长辈:“姑姑吃,祖母吃,娘亲吃。” 看得皇后高兴地说:“这孩子孝顺,以后多来宫里走走。” 柳少夫人立即带著小奶糰子跪下磕头谢恩。 谢昭昭看著柳贤获赏,她只淡淡地笑著,眼睛习惯性低垂,安静地坐著,眼睛余光捕捉顾承彦和顾娇娇剧变的神色。 却听到旁边的谢湘湘低声恳求许氏:“母亲,让我去看看吧?” 许氏死死拉住她,低声斥责道:“陛下和娘娘都在上方,你跑什么跑?” “可是,母亲您看,顾娇娇脸色苍白,都要哭了。” “哭让她哭去,你装看不见不行?” 上面的表演继续进行,顾承彦和顾娇娇心急如焚,兄妹俩装作出恭,偷偷出了御园。 “阿兄,怎么办?他们怎么会提前知道诗词?都被他们朗诵过了,你,立即再作几首吧?” 顾承彦现在脑子也乱,揪著头髮,脸色苍白地悄声道:“娇娇,你立即出宫门找你嫂子,哦,对了,就是早上跟我来的富贵,那是你嫂子假扮的,你找她要诗……” 顾娇娇的伤心都给打乱了,惊异地说:“她女扮男装?” “別说废话了,快去!” “阿兄,诗,都不是你作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要不想死的话,马上去找她,今天如果不能拿出来新的诗,我们这个窟窿是堵不住的。” “可,她也不一定能想得出来啊!” “別扯了,快去!” 顾承彦开始发火,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这里扯没用的。 顾娇娇一跺脚,立即出了宫。 在马车那边找管莹莹,却没找到。 死哪里去了? 顾承彦在御园急得头上冷汗擦都擦不及,好几次老夫人给他说话,他都心不在焉,眼睛一直往入口处看。 不多一会儿,太子长侍石秀过来,笑著说:“顾世子,马上就正式开始了,殿下叫您过去。” 顾承彦拉住他,低低地说:“石公公,我和妹妹准备的五首牡丹诗,怎么会被柳家的小孙子给吟诵了?” “什么?你说那两个孩子吟诵的是你的诗?”石秀大惊失色,这么大的紕漏,顾世子怎么不早说? “你快点跟我来。”石秀不想和他扯诗词怎么泄露的事,赶紧去太子跟前把这个事儿掩盖过去才是正事。 顾承彦匆匆忙忙跟著石秀去了候场的休息室,一会儿太子跟著石秀进来,脸色很难看:“顾世子,怎么回事?” 顾承彦扑通一下跪在太子跟前,恐惧地说:“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柳贤和李唐背诵的那五首诗都是臣和妹妹先前准备好的牡丹诗,臣可以对天发誓,真的没有对外人讲过。” 太子此时脑子也有一阵空白,他先坐下,略微缓了缓,对石秀说:“你去找一趟英国公夫人,问问李世子哪里来的那几首诗?” 石秀很快把消息带回来,来的时候还带了一本诗集过来。 太子一看那个封面就有些懵,这本书早上有人给他过,说里面的诗词不错。 他因为太忙,而且诗词这种玩意儿,不能饱腹,又不能抵挡兵马,反正牡丹会有顾承彦写的,看不看无所谓。 隨手往案上一放,没看!! 现在他翻开那本书,可不是,一开头就是五首牡丹诗。 太子翻了一会子,发现书中作者没有署名,编撰者也没署上大名,只有“佚名”二字。 临时换人或者临时作新诗肯定来不及,他看著恐惧的顾承彦,不死心地说:“你只需要作诗两首,一首开场,一首压轴。现在作一首,结尾再作一首,我可以把会时间拉长,给你足够的时间完成第二首。可以吗?” 顾承彦颤抖地说:“臣现在心绪不寧,实在想不出来更好的诗……” “不用特別好,应付得过去就行。” 太子並不懂诗词,他也对此没有兴趣,之所以捧著顾承彦,是因为他原先的诗词,颇受追捧。 文人大多精於诗词並以好文章为傲,他拿顾承彦笼络天下文人。 但是眼下开场在即,诗词的质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活动顺利进行。 哪怕是一摊呕,別人只会骂顾承彦江郎才尽,不会骂太子安排不周。 顾承彦哪里会作诗,就算应付的诗他也作不出来。他只是寄希望妹妹来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殿下,您能不能再拖一会儿?臣一定要作一首更好的。”他只能这么说。 心里算著顾娇娇来的时间。 “不能拖,”太子阴沉著脸,“顾承彦,你要真作不出来,孤便喊那个江南才子凌汛顶上。” “別別別,殿下,臣,马上想。” 太子出去了,但是並不看好顾承彦,以防万一,他对石秀说:“如果顾世子想不出来,那就拿这本书里的牡丹诗开场。反正是顾世子写的,就算提前泄露,也没什么。” 虽然提前泄露不稀罕了,但好诗就是好诗,大大方方地说这诗就是顾承彦写的。 哪怕不是顾世子写的又如何?反正那个编撰者“佚名”进不了皇家御园。会结束,叫顾承彦找对方交涉,一个酸腐的文人,杀了就是了。 第17章 顾娇娇,你智商欠费了 隨著张嫣嫣的高山流水曲子最后音符落下,暖场表演结束,牡丹会正式开始! 一直到太子宣布开场,顾娇娇也没回来。 顾承彦脑子里一片空白。 石秀嘆口气,对他说:“顾世子,太子说了,你按照原先的诗词上去开场。这些诗词就算泄露,也无人超越。” 顾承彦大大地鬆了一口气,对太子感恩万分,急忙正衣冠,收拾慌乱的心情,上台。 子胜满脸带笑,按照流程宣布:“请顾世子为本次牡丹会,赋新诗,开场!” 顾承彦在万眾瞩目中,走向舞台。 身形修长,风度翩翩,绿色锦缎长袍,腰间扣著绿底缀羊脂白玉的腰带,头上发冠是同色系的羊脂玉,仿佛牡丹园里,那诗画中的绿仙人。 多少家贵女,看著他双目闪烁,心中小鹿乱撞。 谢湘湘喜悦地看著他,心里满满的自豪,曾几何时,她只能看著,这是她的姐夫。 如今,这謫仙一般的人,是她的了。 她的眼光太直白,忽然对上一道打量的目光,她看过去,愣了一下。 是周令胤,靖亲王的嫡孙,她前世的男人。 现如今,周令胤才十六岁,在玉龙书院读书,成绩一般,整天与那群不爭气的紈絝们混在一起。 想到他前世里留恋烟柳巷,抬进府中那么多的小妾,谢湘湘就依旧心中难平。 愤恨地瞪了他一眼。 周令胤被瞪得莫名其妙,这个女人就是家里原先要给自己说的妻子吧? 长得也不咋地,还不想嫁给爷,想嫁给这个绿毛龟? 嘁,幸亏没成,要不然还不膈应死! 所以周令胤也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他这么一瞪,就看见了谢湘湘不远处的谢昭昭。 那,那是观音面? 他没坐在靖亲王府那边,而是和京城著名的恶少殷槿安、李云幕他们坐在一起。 他伸手拉一拉李云幕的衣衫,朝谢昭昭努努嘴:“哎,谢家,那个,是传说中的活观音?” 英国公的二弟李云幕轻轻瞥了一眼谢昭昭,赶紧把眼光收回来,拍了周令胤一巴掌:“別乱看,谢家大小姐能隨便看?咱们是什么癩蛤蟆?和她不是一路的。” “你打我做什么,我又没有说她不好。我是说她简直仙子一样……” “还说没看,议论人家干什么?” “我没议论,我只是说,她比原先要说给我的二小姐高贵太多了。” “那是,能比吗?人家母亲可是大儒之家的嫡长女,现在这个许氏,不过是个庶女填房。” 殷槿安是勛国公府的二公子,烦躁地说:“早知道是弄酸诗我才懒得来。周令胤,斗兽苑新到了几个北海的奴隶,回头去看看怎么样?” “行,等会儿我们就去。” 他们几个挤在一起嘰嘰咕咕,也没人管,作为京城有名的討人嫌,这几个都已经被家族放弃了,懒得搭理他们,只要不把天捅破就行。 女宾侧目,看吧,这就是京城坏种中的泰山北斗。 那边顾承彦已经上台,挥笔泼墨,一气呵成牡丹诗。 #庭前芍药妖无格, 池上芙蕖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 开时节动京城。# 他的字还不错,笔墨酣畅,写好,子胜叫人举起来,给陛下看。 陛下神色莫名,没有说话,淡淡地看著台上。 子胜脑袋上出汗了。 “陛下,这是顾世子为本次牡丹会书写的开场牡丹诗。”子胜跪地稟报。 皇后不知道为什么顾承彦写的诗和两个稚儿背的诗一模一样,这是提前泄露了? 心中不悦,但她不能不给太子撑场子。 “顾世子的诗词越发好了,字也好,铁画银鉤。祝贺牡丹会胜利开场……” 皇后娘娘的话被德妃娘娘打断了:“不对呀,陛下,顾世子既然要为牡丹会开场,为何这诗早就在京城流行?这到底是不是顾世子写的?” 她话一出,便立即引起大家注目。 是啊,为什么这种保密度应该很高的诗词提前泄露了? 甚至有人阴谋论,是不是太子故意的? 不怪大家那么想,毕竟皇后的母族实在是太强大了,惠帝一直受掣肘。 惠帝看著太子,问道:“太子,怎么回事?” 太子急忙解释道:“父皇,母后,德妃娘娘,顾世子的诗词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人盗取了,贼人还刊印成书,发售赚钱。” 顾承彦也扑通跪下,说:“臣冤枉,诗词书稿被人偷了。” 陛下淡淡地说:“你把诗稿放哪里了,竟然被人偷了?” 顾承彦脑子里嗡嗡的,惊恐地说:“可能是家里下人,联合外贼。” 这边顾承彦跪著接受陛下问话,那边顾娇娇偷偷从宫外回来,被一个宫女领路重新回到现场。 她好不容易找到管莹莹,管莹莹两手一摊:“我哪里还能作出来?没有新诗,你们就用老的诗唄,这种活动,作诗就是做个样子,大家都是趁此交际的,谁还会关注什么诗?再说,你们家有个阁老大神,谁还不给你们三分面子?” 顾娇娇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关键是管莹莹现在也作不出来新诗,就急忙跑回来。 这时,陛下再次问顾承彦:“顾世子,这么重要的书稿你也能丟掉,也太大意了。” 別人说这话无所谓,皇家的人尤其是皇帝说了,就是极重的话了。 侯老夫人、屠氏都跪下求饶。 顾娇娇指著柳贤和李唐说:“你们诗稿哪里来的?我们好好的诗稿在书房,怎么到你们手里的?” 意思是他们派人偷的。 英国公夫人一听这话可气坏了,急忙带了小世子跪下,愤怒地说:“顾小姐信口雌黄,这是不把我英国公府放在眼里?” 柳少夫人也跪地稟明情况:“陛下明鑑,小儿年幼,断无偷盗他人诗稿的能力,且首辅家风,不屑也不容鸡鸣狗盗之徒。” 她双手把一本诗集递给子胜。 “这是府里小廝在春阳书肆购买的诗集,小儿朗诵,便是书中诗句。” 英国公夫人也叫人递上一本诗集。 第18章 降职罚俸,逐出皇宫 顾承彦和顾娇娇满头大汗,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诗集? 这些日子,顾承彦都在管莹莹那边,有管莹莹给他写的诗,还去什么书肆? 顾娇娇更不会去书肆,有兄长给她捉刀,背会记牢就好了,何必读这些东西? 她满心都是如何打扮得美艷无双,入了太子和皇后娘娘的法眼。 原本这件事,太子还能含糊过去,但是顾娇娇指证柳贤和李唐窃取他们诗稿,事情就开始发酵。 柳少夫人和英国公夫人坚决要求侯府给个说法。 关键,德妃娘娘跟著拱火。 目前成年的皇子有三个,太子是嫡子,祁王是次子,晋王是三子,四皇子周景逸还小,未封王。 继承大统之人,除了太子,祁王呼声最高。 祁王的生母便是德妃娘娘。 能给太子上眼药的机会,德妃娘娘肯定不会放过。 眼看著牡丹会要砸,她高兴得……不敢面露喜色。 挑唆道:“太子太善良,被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臣子蒙蔽,还处处替他开脱,顾世子就是把命赔给太子,也不够报答。” 既说了太子愚蠢难成大器,又想让皇后弄死顾承彦,得罪顾阁老。 皇后皱眉:“德妃娘娘慎言,臣子是陛下的臣子,报答也是要报答陛下。” 两人打机锋,眼看著陛下对太子的“太善良”要发怒,顾娇娇眼珠子一转,又出新招。 哭著说:“娘娘息怒,这些诗稿真的是阿兄的,他,他找人刊印成册,趁著牡丹会的机会,换一点银子。” 全场一片嘘声,侯老夫人恨不得把这个倒霉孙女扔出去。 皇后找到台阶,笑著说:“顾世子,你刊印诗稿售书,让更多的人能看到你的诗稿,有所进益,这是好事。” 转过头对惠帝说:“陛下,今天会,眾人期盼已久,会继续吧?” 顾承彦一听皇后的话,立即叩头,换了说法:“多谢娘娘体恤,多谢陛下明鑑,臣,能为学子做一些小事,很荣幸……” 惠帝心里什么不清楚?本来就不喜欢顾承彦,这会儿更是厌恶。 但是,他不得不给自己最心爱的顾阁老留些体面。 他看著英国公夫人和柳少夫人说:“著顾世子事后去柳府、英国公府登门致歉。” 淡淡地对太子说:“继续吧。” 顾承彦和顾娇娇立即磕头谢恩,大大鬆了一口气。 “陛下臣有话要说。” 皇后想粉饰太平,偏偏有人不允。 受邀才子中一人站起来,跪在御前:“陛下,那些诗词並不是顾世子所作,那是臣的祖父在年轻时游歷天下,从民间收录的书稿,臣整理老人家的书札,共整理出来鸟诗词156首,故诗词作品名字《云雀集》。” 那人把两叠原始书稿呈上。 一叠是书札,看上去有些老旧,颇有些年份,书稿里字跡不一,看来不是一个人所写。 一叠是新的书稿,有手写的,也有印刷的,都是整理书札的书稿。 子胜心里连呼一万个“完了”,不得已接过来,把书稿递给惠帝。 惠帝看著那些书稿,字跡老旧,两叠纸张、字跡確实不同,作品草稿到成品的推敲修改,一目了然。 那人又拿出来一个盒子,子胜依旧接了呈给惠帝看。 一盒子都是印刷的字模,惠帝示意子胜取出在纸上印了几个字,与刊印的诗集的字不差分毫。 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诗是人家的诗,书也是人家的书。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对方准备如此齐全,似乎在等著顾承彦撞在枪口上。 那人似乎猜到惠帝所想,回稟道:“陛下,臣原本不知道顾世子要念这首诗,臣只不过想把活字印刷的成果献给陛下。 谁知道顾世子竟然把家祖的诗稿说成自己所作,把臣刻印的诗集,说成他造福於天下学子。不得已出来澄清。” 他的意思,本打算把活字字模献给陛下,书稿是做对比用的,並不是针对顾承彦。 他只想给陛下看,这种印刷术能大大提高印刷效率,降低书籍成本。 太子看著这人面生,不阴不阳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白衣胜雪,风华无限,朗声道:“回陛下,回太子殿下,臣姓林,名孟州,是涿州人,是工部九品主事。” 工部一个小打杂的。 惠帝现在彻底明白了,没人偷顾世子的诗稿,而是顾世子偷人家林孟州的诗稿。 人家印了诗集,几十年前的手札原稿都在,谁偷谁的还不是一目了然? 看著顾承彦,带著隱隱的怒气:“顾世子,你有什么要说的?” 顾承彦能说什么,他已经完全崩溃了。 管莹莹怎么回事?她怎么抄別人的诗词? 对了,林孟州的书早就刊印发行,估计管莹莹也买了一本。 蠢妇! 害人精! 他嚇得使劲求饶:“陛下恕罪,微臣知错了,这些诗……臣,臣……” 有苦难言。 “顾世子欺世盗名,实在可恶,由礼部五品员外郎降为从七品,罚俸三年,逐出宫去。” “顾娇娇言行无状,谎话连篇,逐出宫去,永世不得踏入皇宫一步。” 顾娇娇再无缘皇家。 上一世牡丹会,她被指婚太子侧妃,太子登基,她荣升妃位,身著黄袍,头戴凤冠,荣光无限地回到侯府。 召见谢昭昭近前,说她跪得不够標准,罚她在冰天雪地里跪满五个时辰。 那一次谢昭昭双膝留下关节疼痛的毛病,直到死前,双膝都无法站直。 这一世,顾娇娇没有机会耍那样的威风了。 谢湘湘待在位子上,脑袋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诗词天下无人能及吗?怎么会去抄袭人家的作品?”谢婷婷小声嘀咕。 不止是谢婷婷嘀咕,在场的知道谢府和侯府结亲的,都眼睛睃寻谢家人。 许氏的脸色难看至极,她是里子面子都丟光了。 谢昭昭一直礼仪极好,谁也看不出此事对她有什么影响。 她只是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林孟州,这个人和东钦什么关係? 安排得如此滴水不漏,又把证据准备得如此齐全,专打顾承彦七寸,叫他无可翻身。怎么只是个九品小主事? 她这边在暗自思忖,便听到惠帝淡淡地说:“听闻有个学子叫凌汛,诗作得不错,在不在?” 第19章 小说里的残暴王爷? 凌汛不卑不亢地走上来,跪在惠帝案前。 “凌汛,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可能作出一首开场诗?” “稟陛下,臣不用一炷香。” 谢昭昭淡淡地扫了一眼凌汛,听著他七步成诗,诗中江山如画,大气恢宏,不输那五首牡丹诗任何一首。 惠帝满脸带了笑,说:“既然凌爱卿开了个头,那压轴的事也交给你了。” 凌汛叩头接旨。 又是七步成诗,似乎那诗就是信手拈来,家常便饭。 眾人皆呼天才。 她知道,凌汛的春试状元,妥了! 顾承彦和顾娇娇几乎是被禁卫军提著扔出皇宫。 宫外等待的小廝不少,管莹莹正在给大家普及文明时代的眾生平等思想。 不少人被她说得心动。 尤其她说她的故乡都是一夫一妻,人人生而平等,见了再大的官也不必跪。 大家对那个大同世界万分羡慕。 管莹莹正与一群人说得来劲儿,忽然看见禁卫军把顾世子兄妹俩扔出来,惊讶地说:“怎么回事?” “你这个害人精,下贱……” 顾娇娇一看见她就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还扑上来要抓打她。 管莹莹一个现代女性,怎么可能被人辱骂? 二话不说,走到她跟前,“啪啪”两记耳光,怒斥道:“你嘴巴放尊重一点,谁教你像泼妇一样?” 顾娇娇被打晕了,红著一张脸,不可置信地问:“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你不该打吗?你兄长都不敢这么骂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管莹莹在外面和小廝们聊了半晌,这些小廝都是权贵、世家的下人,自然不是南城那种地方的人,关於户籍问题他们可清楚得很。 她彻底知道,这个时代,户籍与她前世的户籍管理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她还一肚子气呢。 正妻和妾室都会在官府登记,她现在和孩子都属於黑户,从某种程度上讲,她跑了,顾承彦也拿她没有办法。 而弄个身份户籍並不那么难,顾承彦一个侯府世子,造假办个户籍轻而易举。 眾小廝包括圆圆都看著“王富贵”在顾娇娇痛骂她时,“嘠嘎”两个大嘴巴子过去,一个个都瞪大了眼。 下人真的可以反击主子? “富贵兄”要死了吧? 不过,令大家掉眼珠子的是,顾承彦只是说了一句:“富贵,你怎么能动手?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他的声音有些倦怠有些严厉,却在面对管莹莹时,满眼依旧深情。 那双眼里,除了受伤,就是爱恋,管莹莹的声音也不由得低了。 “怎么这么快出来了?我们现在回去吗?” “回去。” 顾承彦看顾娇娇还要闹,他低低地威胁一句:“这是宫门口,你想害死为兄吗?” 顾娇娇忍著恨,一跺脚,上了马车。 管莹莹坐在车辕上,车夫驾了马车,顾承彦上了马,走了。 他们前脚走,后脚各府的下人们可炸锅了。 “天呀,她说得对,软的怕硬的,真强横起来,主子也不敢。” “是啊,毕竟咱们……”掌握主子很多隱私! 圆圆看著远去的人,也是咋舌! 顾世子对这个女人是不是太好了?还是顾世子真的是传说中的温和文雅,从来不会发脾气? 那这个人也太温柔了吧? 小廝们被这一幕激励得蠢蠢欲动,在兴奋地议论时,就看见宫门內又走出几个人。 正是殷槿安、李云幕、周令胤,一群二世祖。 殷槿安出来,就喊自己小廝:“成玉,马牵过来。” 成玉把马牵过来,两人翻身上马,可是李云幕的小廝就被管莹莹洗脑了。 李云幕嫌他磨蹭,踹了他一脚,他就有些不高兴。 “不是已经牵过来了吗?你为何还踢我?很疼知不知道?” “哟,你个王八蛋,谁给你吃的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爷的面前称我?” 李云幕又一脚踹过去:“我就踢你怎么著?” “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动不动就打人?你不喜欢我就放我走好了……” 小廝虽然硬著头皮说这个话,但是已经腿肚子打哆嗦了。他这是第一次反抗主子,还是很害怕的! 李云幕气笑了:“爷今儿就叫你看看什么是平等。” 殷槿安已经一鞭子抽过去:“哎,狗东西,我就打你了,你能怎么的?” 李云幕也一鞭子接著一鞭子抽,还用脚踹。 小廝本来还想反抗,哪有他反抗的份儿,直接打到只剩下一口气。 圆圆伙同旁边几个小廝求情:“別打了,他也是听了顾世子的下人王富贵的怂恿。” “是啊,富贵说人人生而平等,什么主子,什么下人,这是不公平的。” “她还说要学会反抗,自己的权益要主动爭取。” “跪天跪地跪父母,没有去跪別人的。” “权贵都是寄生虫,不劳而获” 小廝们七嘴八舌。 圆圆在一边还火上浇油,愤怒地说:“他还看不起我家大小姐呢,说我家小姐是剥削阶级。” 殷槿安早就不耐烦,对李云幕和周令胤说:“叛主的奴才直接打死,哪儿那么多话!我们都成了剥削阶级了,还不赶紧去拜会一下顾承彦的下人老爷去?” “走走走,见见富贵老爷去!” 几个紈絝子弟跃上马背,把那个小廝拖著,去平阳侯府。 顾承彦和顾娇娇的马车走得优雅,殷槿安他们半道就追上了。 二话不说,几人在侯府马车前拦住路。 殷槿安勒住马韁,在他们马车前来回打转,挥著马鞭不客气地问:“王富贵,是哪个?” 顾承彦看到这几个人就头皮发麻,笑著问道:“你们什么事?” “王富贵是哪个?驾车的?还是这个坐著的?” 管莹莹看著殷槿安,这人年纪不大,长得太像小说里的残暴王爷了,顿时心里莫名兴奋。 小说里说了,这种人看似严厉暴虐,若征服,那是绝对忠犬。 管莹莹跳下马车,笑得灵动,抱拳瀟洒地说了一句:“在下便是王富贵……” 第20章 马踏富贵 顾承彦心知不对,还没有等他挡住,殷槿安一勒马韁,马儿双蹄高抬,朝著管莹莹踏了下去。 “啊~” 管莹莹一声惨叫,马儿已经打个转儿,再次朝她踏下来。 “你们这些欺压百姓的恶霸,眼里可有律法?草菅人命……啊~” 不止他,李云幕和周令胤鞭子劈头盖脸抽下来。 管莹莹惨叫,嚇得顾娇娇在车里缩成一团,拼命喊车夫:“快走啊,快走啊~” 马车的马也受惊了,拉著马车乱跑。 顾承彦已经跳下马,护著管莹莹,对殷槿安和李云幕恳求道:“殷二公子,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你怎么能隨便打人?” 李云幕把那个打死的小廝扔在顾承彦跟前。 “顾世子,你的下人能干得很,怂恿这该死的狗东西背主,愣是跟老子讲平等。” 殷槿安就不讲那么多,衝著顾承彦说:“五千两!你的下人硌著我的马蹄子了!” 圆圆看著殷槿安一伙人纵马追去了,她急忙回到马车那边,解开拴在马桩上的马,骑马追了上去。 殷槿安是个暴躁性子,她是知道的,但是她没想到如此惨烈。 远远看见殷槿安直接马踏“富贵”,而顾承彦则用自己的身子护著管莹莹。 两人都被马蹄子踏得满头满脸血。 而李云幕和周令胤直接马鞭抽两人。 她还是很心惊的,顾世子对这个“王富贵”的感情可真不一般吶! 事情闹得太大,街上老百姓都围过来看热闹。 街使过来,赶紧拉开殷槿安几人,好话说尽,才住了手。 管莹莹已经嚇得魂不附体,抱著头,眼泪鼻涕满脸。 眼看著脸上的胭脂水粉掉落,顾承彦更加恐惧,她这张脸可不能被人看见。 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把她的头脸包住,恳求道:“殷二公子,我们找个地方谈一下,赔多少,我们谈。” 殷槿安说:“谈什么谈?这个刁奴蛊惑人心,都有狗奴才敢直接质疑主子了,闹不巧明天就敢杀主子。谈个卵!要么掏银子,要么我们去见官。” 顾承彦怎么敢去见官? 管莹莹现在一句话也不能说,顾承彦捂住她的嘴,说:“行,你说赔多少我就赔多少。” “硌坏我的马蹄子,五千两。” 李云幕说:“刁奴差点杀了我,压惊费五千两。” 周令胤也说:“我也五千两。” 管莹莹快气炸了,一人五千两,这就是一万五千两,她两间杂货铺子,生意那么好,一年也只有进帐六百两。 她在南城的那个院子买下来才了五十两。 一万五千两都是她半辈子的收入了。 但是顾承彦只能都答应下来:“好,回头我会给奉上,给我几天时间,一定送上门去。” 看他答应得利索,殷槿安也没多停留,“驾”一下,纵马跑了。 顾承彦把管莹莹抱起来,上了马,不敢回侯府,兜转了好几圈,发现没人跟踪,才骑马去了南城。 管莹莹伤及骨骼、肺腑,又顛了一路,已经昏过去了。 顾承彦赶紧去药铺,把坐堂的郎中叫回家里,给管莹莹治伤,管莹莹在正骨时疼得醒过来。 郎中走后,管莹莹大哭,一哭伤口又疼。 顾承彦握住她的手,哄了好久,说:“不要哭了,今天的事都怪我,平时觉得你不会出门和人打交道,所以没有告诉你躲著这些紈絝。” 管莹莹全身疼得厉害,大口喘气都疼。 “就算特权阶层,这样欺辱百姓,官府也不管吗?” “莹莹,他们三个,两个国公府,一个亲王府,官府哪里敢惹?”他心疼地握住管莹莹的手,说,“眼下和你的故乡不一样,这里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管莹莹闭眼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殷槿安极致俊美的脸一直在眼前晃。 “那个穿团锦服的是谁?他怎么那么暴力?” “你说的是殷槿安?他是勛国公的次子,是京都第一紈絝,每天最常去的就是斗兽场,看著蛮奴被虎豹吃了,眼都不眨,心最是冷硬不过。” 勛国公府,嫡子三人,承爵的是老大,被宠的是老三,殷槿安是次子,就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小透明。 走鸡遛狗,杀人阅女,京城坏种头一份! 管莹莹原本愤怒的心竟然奇蹟般地被熨帖了。咂巴一下嘴,这不是小说中最典型的美、强、惨反派嘛,天生留给穿越女收服的男配! 出一趟门,竟然叫她遇上了!! 勛国公啊,那级別可比侯府高了不止一星半点,那是京城顶流啊! “我一定要把他掰扯回来,这样的人要是掰扯回来,定然是死忠助力。” 小说里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只要驯服了,放之四海而皆忠心。 她有信心,用超前的一千多年文明,迟早能驯服这残暴少年。 一边疼得嘶哈,一边暗暗制定驯服计划。 第一步还是要走出去,搞钱,搞钱,搞钱!!! …… 谢昭昭和谢老夫人並没有和许氏、谢湘湘一起回府,而是去熙贵妃娘娘那边请安。 等她们从宫里出来,已经是申时,到了府里,天快黑了。 路上,圆圆便把外面发生的一切都给谢昭昭讲了。 满满听得都快要笑死了:“她是不知道自己脸有多大?连小姐的一根头髮丝儿都不如,竟然还瞧不上小姐?我怎么这么想笑呢?” 谢昭昭不觉得好笑,前世里,管莹莹真做到了。 她首先是用诗集文章把顾承彦捧为太子跟前的红人,谢昭昭的万贯嫁妆助力她建造销金窟“天上人间”,在此处,银子如流水一般。 后来她开通去贤豆国的“丝绸之路”,太子才知道“屠浅月”便是元稹法师偈语中的管莹莹。 太子何止是信任她,简直对她膜拜。 以至於配合她给惠帝服用万能丹,惠帝英年早逝,死得极其惨烈。 太子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推行一夫一妻制,不被爱的都是“小三”。 不然,怎么可能她谢昭昭还活著,便把一品誥命敕封给一个外室…… 马车凛凛,时光荏苒。 到了谢府,管家老秦已经打著灯笼在街口迎接,谢老夫人年纪大了,老秦就叫人准备一个软轿接老夫人去梧桐苑。 不料,谢老夫人才刚下马车,就有两个黑影窜出来,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 “老夫人,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第21章 赔得倾家荡產 谢老夫人年纪大了,大晚上,冷不丁被人这么拦住,嚇了一大跳。 颖儿立即扶住谢老夫人,大声斥责:“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惊著老夫人,你们担得起吗?” 管家老秦气急了,把他们拉一边:“你们有事去找夫人,老夫人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嚇著老夫人,別怪谢府就不讲情面。” “老夫人,您要救救我们,我们没法活了。”那两人死也不肯走,老秦叫人拖他们,他们死死地抱住谢老夫人的腿哭。 谢昭昭走过来,说道:“你们要说事就好好说,祖母年纪大了,你们要是惊著她老人家,要的可不止你们两人的命!” 那两人赶紧鬆开手,哭说自己被谢二小姐坑死了,全家没法活了。 “老秦,叫他们起来,进去说事。”谢昭昭不想祖母被人拦在门口,就算现在日头落下,街上行人也还不少。 知道的是喊冤,不知道的还以为祖母仗势欺人了。 谢老夫人被扶进府里,在梧桐苑正厅坐下,颖儿服侍著更衣净面,又喝了一杯参茶,才把那两个人叫来。 “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 “老夫人,我是贵府许夫人的舅舅,叫曲玉寧。” 原来是亲戚,谢老夫人叫颖儿马上看座,两人哪里敢,他们本来就是庄户人,都是老实人,见了谢老夫人早就腿肚子抽筋。 “前些日子,府上二小姐让人给我们带话,说顾世子要在牡丹会上参加赛诗会,定能拔得头筹。叫我们去押注,说保证能赚钱。” 曲玉寧哭著说,“我们夫妻俩就把孙女的嫁妆拿去押注,谁知道如今全部砸进去。” 谢昭昭跟著谢老夫人来了梧桐苑,听到这里就全明白了。 许氏这么些年来虽然做著谢府的主母,但是有祖母在,有许嬤嬤在,她管著中馈,到底贪得不多,又要给三个孩子留一些,所以这些穷亲戚是真照顾不多。 这次逮住一个必胜的机会,又是给自己女儿长脸,所以嚷嚷得天下皆知,穷亲戚们都想著巴结她这个谢府主母,几乎是倾家荡產地押注。 可这世上哪里有必贏的赌局? 参加本次赌局的,今天几乎都要捶胸顿足,毕竟九成九是押注顾承彦夺魁的。 谢老夫人很快弄清楚来龙去脉,气得全身发抖,她能理解这些穷亲戚,虽然他们是贪了些,但到底是许氏和谢湘湘攛掇的。 “去把许氏和二小姐叫来。” 不多一会儿,许氏和谢湘湘被喊了来,两人目光都有些躲闪。 “母亲。” “祖母。” 两人打了招呼,谢老夫人也不说让座,叫她们站著,指著曲玉寧夫妻俩问许氏:“这两个人你可认识?” 许氏回道:“回母亲,这是妾身的舅舅。” “那好,他们二人说你怂恿他们去押注顾世子,可有此事?” 许氏听著这话心惊胆战,唯唯诺诺地说:“妾身也没有怂恿,只是告诉他们有这么一回事,至於他们押不押注,妾身也不会强按头……” 她话没说完,舅母就悲愤地指著她说:“谢夫人,你说这话亏不亏心?你是怎么说的?我平时也没有什么照顾亲戚的,唯这一次,是必贏必赚的,你们赶紧押注,借钱也要去押……谢夫人,你亲舅舅你都坑,你还是个人吗?” 许氏在谢府虽然做低伏小,但是出门一直是耀武扬威的,什么时候被这么个穷亲戚数落,一时间就没客气。 “舅母的话好没道理,我按著你们的头去投注了吗?是你们自己贪,怪得了我?” 舅舅舅母已经气得手指发抖,跪下哭起来:“谢老夫人,您看看,我们可怎么活?” 谢湘湘今天在牡丹会上丟尽脸面,回来又被舅公一家找上门,下晌,她就没客气,直接找人把舅祖父赶出去了,没想到这两人又找上祖母。 气不打一处来,毫不客气地说:“押注赌约,这种事本来就是输贏各一半,全凭运气,输了就要找我母亲算帐,贏了你们会分我母亲一半吗?” 曲妻看著银子打水漂了,回去根本无法给儿子、媳妇和孙女交代,已经准备好绝路。 她指著谢湘湘道:“原是我们乡下人蠢笨,没有你这高高在上的富贵小姐那么多的心计,银子是输光了,没法给你的好女婿添妆了,那我们就给你添点红吧!” “不好,快拦住她。”谢昭昭听话不对,立即喊人阻拦。 曲妻已经一头撞向门框。 老秦是管家,但到底是男人,都在院子外候著,根本来不及阻拦。 圆圆有武功,一个箭步跳过去,拉住了曲妻,对方是农妇,又抱著必死的决心,力气很大,圆圆被她带得一个趔趄。 曲妻和圆圆两个人都摔在地上。 还好,人没事,只是头擦破皮,血也糊了一脸。 曲玉寧根本没想到老妻会当场寻死,哭得呼天抢地。 扶起老妻,说:“不就是银子赔了?我们回去好好种地,亏了就亏了,孩子们也不至於要我们的命啊,你怎么这么傻?” 谢老夫人年纪大了,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惊嚇,脸色变了,气有些上不来。 谢昭昭立即给她顺气,对圆圆说:“去我的院子里取五十两银子,再加一串铜钱,给曲舅祖父带回去。” 她听下来,曲玉寧总共押注银两三十两左右,这两个人看起来也不算奸猾,她便做主先掏了。 毕竟顾承彦赌输了,也有她的手笔在。 她严肃地对曲玉寧夫妻俩说:“你总要我祖母过问一下前因后果吧,如何就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来?祖母年纪大了,嚇出个好歹来,你们拿命也赔不起。” 曲玉寧看老太太差点惊嚇昏过去,也很后悔,又听到谢昭昭要给他们五十两银子,早就又悔又惊喜,马上行礼谢恩。 圆圆一会儿就取来五十两碎银子,並一串铜钱,交给曲玉寧,说:“舅祖父,天晚了,就不留你们了。城门可能关了,你们要么住在客栈里明天再走,要么叫秦管家派马车送你们回去。” 谢家人打个招呼,城门开一下还是可以的。 曲玉寧哪里捨得住店,想早点回家。 秦管家看谢昭昭的眼色,派了马车,又从府里给他们装了一些点心果子,曲玉寧夫妻俩临走在梧桐苑门外磕了一个头。 谢老夫人气狠了,叫秦管家派人盯著,罚许氏和谢湘湘在祠堂跪一天一夜,谁都不许给饭吃。 第22章 端午节下聘,上上大吉 谢老夫人处理了许氏和谢湘湘,谢昭昭对老夫人的贴身嬤嬤说:“祖母不舒服,你看著院子门口,无论是谁,都不准来骚扰祖母。” 曲玉寧夫妻赔钱,府里赔钱的人更多。 每个人都来祖母的院子闹一闹,还不要了老人家的命? 嬤嬤自然懂这个道理,苦笑了一下,说:“大小姐,下人还好说,只怕二老爷、三老爷那边的人,他们是主子,老奴也不好拦著。” 谢昭昭说:“你先拦著下人,我去找秦管家给各房敲打敲打,谁气著祖母,就交给我父亲处理。” 谢安奉是族长,谁不怕死就去找族长,闹得过分了,谢安奉敢把他们逐出宗族。 赌钱赌输了找老太太?想什么好事? 谢老夫人服用一点安神的药,对谢昭昭说:“这些人,就算亏得倾家荡產,也和你无关。我知道你押对了人,赚了不少银子,这是你的本事,和別人无关。” 谢昭昭点头。 她才没那么傻,替许氏和谢湘湘填补窟窿。 曲玉寧那夫妻俩,庄户人的艰难她能理解,所以自己贴补了50两银子。 至於那一串铜钱,她原本是想他们住店的,难不成还真当舅老爷伺候著? 府里的下人们,她一文都不会贴补。 果然,晚上府里再次闹起来,谢湘湘院里的丫鬟水儿投井了。 另一个丫鬟青儿,专门来敲谢昭昭的门,说不敢打扰老夫人,许氏和谢湘湘又在罚跪,只好来报大小姐。 圆圆和满满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谢昭昭如何不知。 她根本不见人,告诉圆圆:“去通知秦管家,叫水儿先好好休息,天亮了,召集大家开会,我到时候有话说。” 次日早饭后,秦管家在门口报告,府里所有下人都在前院里集合好了。 谢昭昭带著圆圆和满满去了前院,许嬤嬤不放心,也跟著。 看著满院黑压压的下人,谢昭昭说:“押注顾世子的人都有谁?站出来。” 很快,一大群下人站在左边,目测一下,有小三百人。 大家眼巴巴地看著谢昭昭,听说大小姐这次押凌汛公子一万两,输贏比一对二十,贏回来二十万两。 大小姐贏了这么多银子,手指缝里掉一点就够他们一辈子吃喝了。 白赚的钱,应该会分大家一点吧? 看了一眼站出来的人,谢昭昭又问了一句:“押注凌公子的都有谁?”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次,只有一个丫鬟站出来,脸上笑容飞扬。 “你押了多少银子?”谢昭昭问那个丫鬟。 丫鬟高兴地说:“回大小姐的话,奴婢押了五两银子,得了一百两回来。” 昨天下晌得了信她就跑赌坊问过了,她能赚一百两,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谢昭昭点点头,对那些押注顾承彦的人说:“这次押注,不管你们输了多少,都是一次教训。自己没运气,不要怨天尤人,也不要妄想別人能补偿你们。” 她告诉大家,不要拿寻死来绑架主子。 闹寻死的,骚扰祖母的,把契书还给本人,立即赶出府去。 在外面怎么死没人拦著! 她的话又冷又狠。 所有人都死心了。 不敢恨主子,慢待主子还不会吗?许氏和谢湘湘在祠堂罚跪,连一个送水的都没有。 回到自己院子,圆圆说:“老夫人这样不给夫人和二小姐面子,他们以后会不会恨老夫人?” 谢昭昭笑了笑说:“她们恨不恨的都不重要。” 昨儿牡丹会上,谢昭昭陪著祖母一起去见熙贵妃。 皇家规矩大,別的都不能说,不过顾承彦的事,祖母和姑姑都说得很透彻。 顾承彦和顾娇娇抄袭別人的诗词,触怒陛下,仕途到了尽头,以后最多是个空头的侯爷。 熙贵妃说:“若非顾及顾阁老,只怕顾承彦少说关进天牢打个半死。与侯府结亲的事,处理得有些草率了。” 元济活佛说谢昭昭与顾承彦的婚事是大凶之兆,就应该借著这个机会,把两府联姻的事彻底取消。 报恩方式很多,不一定非要联姻。 谢老夫人嘆口气:“二丫头髮了癲,上赶著要嫁顾世子。许氏那个鼠目寸光的,一眼没看见就换了庚帖,阻拦都来不及。” 在谢老夫人看来,靖亲王府比平阳侯府的亲事强百倍,她就不知道许氏和二小姐脑子里想什么。 熙贵妃最后给出的意见是“雄鸡断尾,该舍的就要捨弃,不能让全府的人都给她陪葬”。 谢昭昭知道,姑姑是叫家族放弃谢湘湘。 早上谢安奉听说了许氏和谢湘湘攛掇眾人押注,倾家荡產的事,只说了一句:“母亲太仁慈了。” 下令罚跪三天,只准给一餐,留一口气就行。 上午,谢昭昭安排府里的四名侍卫,同圆圆一起去赌坊把贏的银子取回来,拿出来一万两,去了梧桐苑。 可巧正遇见屠氏在。 许氏也被允许过来了。 谢昭昭的银票也就没掏出来。 此时掏出押注凌汛贏的银子就是明晃晃打屠氏和许氏的脸。 “按说,应该等到小叔回来再下聘,可是找人算了日子,端午节那天下聘最好。”屠氏看一眼许氏,笑著对谢老夫人说。 许氏也急忙说:“是的,妾身也找人看了日子,端午节那天极好。” “顾阁老在外办差,按理来说,不应越过顾阁老。”谢老夫人斟酌著说,“其他日子就没好日子了?” 屠氏笑著说:“倒不是越过小叔,小叔一向对这些不太在意,只是大小姐为长,二小姐先下聘,大小姐会不会在意?” 谢昭昭看了一眼屠氏又看一眼许氏,这两人眉来眼去的,一定是串通好了。 她不知道许氏是如何给屠氏说的,从二人的配合,屠氏对顾少羽的“早逝”竟然是喜闻乐见。 她心里不禁冷笑。 端午节下聘,这不是侯夫人和许氏的意思,一定是,谢湘湘的意思。 前世里,顾阁老的噩耗就是端午节那天传来的。 侯府现在的荣宠全赖著顾阁老撑著,屠氏竟然对他的“死”如此期待,真是令人心寒! 既如此…… 第23章 我就要同日下聘 “祖母,我押注凌公子贏了不少银子,这一万两孝敬祖母,请务必收下。” 谢昭昭恭恭敬敬地把一张万两银票递给谢老夫人。 那张银票不是银票,是巴掌。 狠狠地扇了许氏,更扇了屠氏。 恨得她们脸色都变了。 谢昭昭不动声色,心说,这才到哪里呢? 屠氏前世磋磨她的每一点一滴,她都会换一种方式还回去。 许氏,你手上沾的鲜血,这一世,也要你慢慢还。 真是心理素质不过关,这点小挫折就撑不住了?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屠氏和许氏就神奇的满血復活了。 得意什么,端午节那天,收到顾少羽的死讯,希望你稳住。还有,你的银子,此生也能稳住。 许氏:你的银子以后都是我湘儿的。 屠氏:你的银子以后都是我孙儿的。 “既然大小姐不在意,那就这么说定了,顾世子和二小姐的下定就在端午节那天。” 谢昭昭:不在乎,你们请便! *** 顾承彦自那天牡丹会后,就一直窝在南城没敢回侯府。 一怕挨家法,二怕管莹莹想不开,三怕殷槿安逮住他要那一万五千两银子。 另外他去了一趟甌阳县外祖父家,给管莹莹办了个户籍。 三舅家早年丟失一个女儿,和管莹莹年纪差不多,他就用这个身份,给管莹莹上了户籍,名字叫屠浅月。 路引什么的都办好,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外行走了。 再不办好,管莹莹就真敢弃了他离家出走。 可王富贵就倒霉了,他出门几次都遇见殷槿安和李云幕那几个坏种,每次见了他就问“欠的银子什么时候还”,不给就往死里打他。 他可被管夫人坑死了! 另外一个倒霉的就是屠氏。 顾承彦一直躲著,侯爷和老夫人天天骂她教子无方。 顾承彦在哪里她自然知道,可是叫她去南城上门找顾承彦,她绝对不去,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把她儿子心拐走,把她女儿坑得永世不得入皇宫,她恨不得扒她的皮。 她把王富贵叫来,叫他去把顾承彦找回来,说定在端午节下聘,他必须回来一趟。 中馈是她管,可是一些重要的东西都在老夫人手里,得想办法从老夫人手里抠出来。 今天一早,王富贵跑到南城,告诉顾承彦,和谢家下聘的事定在端午节,屠氏叫他务必回去一趟。 酉时末,主僕俩鬼鬼祟祟地离开天后巷,回了侯府。 进了府门,管家张清提示道:“世子要悄悄地去老夫人那边,夫人是护不住你的,唯有老夫人原谅了你,才有可能揭过去。” 顾承彦温和地对张清说了一声:“多谢。” 顾承彦先去了屠氏那里,屠氏立即把门关了,怒道:“你给我跪下。” 顾承彦跪下,懊悔道:“让母亲为不孝子操心了。” 他认错態度极好,屠氏的一腔愤怒都化为悲伤。 “那个贱人到底是福星还是灾星啊?不到及笄,父死全族流放,如今跟了你,將整个侯府都陷入窝藏逃犯的深渊。” 说什么会作诗,竟然都是抄袭人家的!害儿子前途尽失,还害了娇娇一生! 现在全城都在看侯府的笑话,侯爷恨不能把儿子打死,每天把她骂得小脑萎缩。 顾承彦再三认错,说:“母亲,莹莹虽然和眼下的女子不同,但的確有过人之处。” 他说管莹莹会夏天製冰,亲眼看见她製作,亲自吃过那冰块,是真的能挣大钱。 最近天热了,他把管莹莹制出的冰块献给太子,因此又开始被太子重用。 “真的?你又得太子的喜欢了?”屠氏又惊又喜。 “是。” 屠氏顿时心情复杂,对管莹莹又爱又恨。 “给你祖母好好说说,马上要下聘了,聘礼不能太寒酸,叫谢府看不起你。” “是,孩儿谨遵母命。” 母子俩一起去了老夫人的慈恩院。 顾承彦跪下,抢在老夫人痛斥之前认错:“祖母,一切都是孙儿的错,孙儿这些天並不是在外面躲著不回来,而是太子招孙儿有事。” 老夫人一愣:“太子还会用你?” “是,太子原本就对诗词不感兴趣,说那只是热闹给別人看的,他真正看中的是孙儿的能力,孙儿和太子有大事要办,所以没有及时回来。” 老夫人半信半疑,看他说得认真,便说:“既然你有成算,那我也不说什么了。今天你三叔传信回来,他也要端午节下聘。他的那一份聘礼,比你只能多不能少。” 屠氏一愣,脱口而出:“小叔竟然传信来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他传信来很奇怪吗?” 屠氏心里说,怎么还没死? 听亲家的意思,小叔子在南方十之八九已经没了,怎么还会传信? 对了,江南传信回京城也要好多日,小叔子是多日前传信的,那时活著,眼下估计已经没了。 人都死了,还要什么聘礼! 但是她不能这么说,只得点点头,说:“母亲放心,妾身都会办好。” 端午节前,老夫人亲自拜会谢老夫人,和屠氏一起,把下聘礼单奉上。 惭愧地说:“侯府寒酸,给两位小姐的聘礼不丰,我只得厚著老脸给亲家承诺,两位小姐到了府上,都会当作亲生孩儿对待。” 谢老夫人和许氏看了两份礼单,都是公中出的,价值分量几乎一模一样。 两份礼单,老夫人和许氏都看不上。 谢家如似玉的女儿,就这么点聘礼? 今儿顾承彦也跟著来了,请示过两府老夫人和当家主母,他和谢湘湘在谢府的园里走一走。 顾承彦玉树临风,眉清目秀,一双多情目,看人时总是深情款款。 谢湘湘瞬间忽略他在宫中的狼狈,问道:“府上没有为难世子吧?” 顾承彦温和地笑笑,说:“你放心,无论陛下还是太子,他们重视的始终是治国之道,几首诗不会影响君臣关係。这些日子,我都在为太子办差。” 谢湘湘含羞带怯地看著他。 顾世子笑笑,温柔至极地凝视著她的眼睛,好似她是他掌心的无价之宝。 伸出大掌,轻轻捏住她的小手,在手背上虔诚地落下一吻,说道:“我对二小姐一见倾心。” 第24章 下聘,顾世子粉墨登场 顾承彦看起来毫不作偽,仿佛他对谢湘湘一见钟情,爱恋至极。 谢湘湘头脑嗡嗡直响,手上被他亲吻的地方,就像烙铁烫过一样,又疼又麻。 想到上一世与周令胤互相折磨毫无感情的日子,她更加地感激上苍,让她这一生能聘给顾承彦,一个深情又温柔至极的男人。 就算全府全世的人反对她嫁给顾承彦,就算她与全世界为敌,她也要飞蛾扑火,嫁给他。 “二小姐放心,因为和三叔一起下聘,礼单上都是府里准备的,下聘时,我个人私库会添加一些,另外太子听说我与你下定,他也会赏赐一些,到端午节那天,会一起送来。” 谢湘湘听了心怒放,不由自主地就脱口而出:“长姐那边你不用多想,顾阁老他回不来了。” “嗯?”顾承彦听她提到谢大小姐和顾阁老,面露惊讶,“三叔怎么会回不来?前些日子还写信来。” “世子你等著瞧吧,顾阁老,真的回不来了。”她本来还想说端午节那天顾阁老的噩耗会传来,但是她闭嘴了。 到底是他的三叔,她要是说端午节那天会传噩耗,万一顾世子觉得她恶毒而悔婚,万一要拖延下聘……那可不行! “是谢大人说的吗?” “这个你別问了,我也可能听错了。”她含含糊糊地说。 顾承彦凝视她眼睛,看她没说谎,就没再追问。 三叔估计真的死了,他知道与太子有关,但是这些他不会告诉谢湘湘。 谢府的下人看著顾世子和二小姐,一个玉树临风,一个人比娇,徜徉在丛中,简直是天作之合。 可巧了,端午节快要到了,谢昭昭在丛中的小亭子里,与圆圆和满满、许嬤嬤一起做端午节香包。 几个人一起缝了十多只香囊,有葫芦形状,有小鼓形状,有粽子形,有心形,彩线织锦,缝得很是精致。 留下最后一个小口,圆圆满满把裹著艾草、桂枝等七味中药粉末的小包装进去,下面又配上珠子和穗子,好看极了。 许嬤嬤抓起来,夸道:“满满的女红比大小姐还要好。” 满满笑嘻嘻地说:“那以后小姐和阁老的孩子,衣服鞋袜都交给奴婢做好了。” 许嬤嬤伸手就敲她一下:“有些话搁心里就好。” 圆圆朝远处努努嘴。 满满看过去,原来是谢湘湘和顾承彦两人。 “呸!”满满小声嘀咕,“真配!” 谢昭昭眼角早瞥见了,她选择无视。 偏偏谢湘湘要找存在感,带著顾承彦有意识地往梔子丛这边走。 便看到在亭子下摆弄香囊的谢昭昭。 “长姐。”她满脸笑容,拉了一下顾承彦的衣袖,介绍道,“世子,这是我长姐。” 顾承彦眼睛早看见了亭子下的女子。 如同天空一轮皓月,她的美丽与优雅如月亮般华贵。 “长姐。”他也跟著客气地叫了一声。 谢昭昭没说话,手里拿著一个香囊。 谢湘湘不高兴了:“长姐,世子在叫你呢!” 谢昭昭站起来,手里依旧在摆弄满满刚缝好的一只粽状香包,淡淡地说:“顾世子,你应该唤我谢大小姐。” 是啊,还没下定,叫什么长姐! 谁是你的长姐? 谢湘湘不满地说:“长姐,他与我定亲,自然隨著我叫你长姐,您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如果这样,那——”谢昭昭把香囊放下,居高临下地说,“顾世子应该喊我小婶婶。” 满满忍不住要乐出来,她早看不惯二小姐张狂,只是主子说话,没她插嘴的。 她家大小姐也是可以很温柔地犀利的。 顾承彦没有恼,拉了一下谢湘湘,温柔地劝道:“谢大小姐说得有理,是我失礼了。” 他站在亭子外,没敢往前,谢湘湘却走过去,抓起来那些香囊,说:“这些香囊真好看。” 抓了一只如意形香囊,在顾承彦的身上比画一下,说:“回头我帮你绣个这样的。” 她自然知道香囊不能隨便给男人,所以比画一下,她又还回去。 顾承彦对谢昭昭恭敬地点点头,和谢湘湘离去。 谢昭昭看著那拿了在顾承彦身上比画过的如意香囊,对满满说:“剪碎扔了吧。” “好。”满满气得一边狠狠地剪一边骂,“这个香囊做得最是精致,绣了好几天,如此就毁了,真晦气。” 剪得碎得不能再碎了,丟在地上做肥。 端午节,下聘的日子。 平阳侯府、谢府两府喜气洋洋,全部拉起红绸,红灯笼铺天盖地。 谢昭昭心里说不忐忑是假的,毕竟前世里,这一天,是顾少羽噩耗传来的日子。 这么些日子他一直没有信息传来,她也不知他是否平安。 每天比前些日子抄写经文抄写得更多更虔诚。 昨天她还专门去了一趟护国寺,捐了十桶香油,万根蜡,把所有抄写的经文都放在菩萨面前,不断地祈祷。 谢安奉和谢瑜今天都没有上朝。 谢府大门打开,巳时,便看见一支队伍浩浩荡荡而来。 顾承彦亲自前来下聘,除了原先礼单上的数量,还多了十抬。 陪同顾承彦一起送聘礼的是忠勇侯世子,氏族张家的长子张翠敏,张翠敏如今是工部左侍郎。 对谢府来说,陪同下聘的人身份勉强说得过去。 谢瑜在门口迎接,把人都迎到正厅。 顾承彦仪表堂堂,恭谦有礼,謫仙一般,许氏心里满意,和谢老夫人让人请进来喝茶。 谢昭昭和谢湘湘都是不能露面的,但谢家有绣楼,站在三楼上能清楚地看到前院的一切。 谢湘湘穿著簇新的春衫,裙幅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於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態愈加柔美。 她一直看著顾承彦,看到聘礼在原先的礼单上多加了十抬,还请了忠勇侯世子和张家长子张翠敏送聘礼,激动得眼圈儿都红了。 低低的唤了一声:顾郎…… 管家老秦早就找好了家里的侍卫和小廝,高声报聘礼。 “聘银一万两。” “三牲海味五抬” “束帛10匹” …… 一共26抬。 许氏满脸笑容。 聘礼远超那天礼单上的数目。 她笑著,往谢瑜和谢安奉的脸上看,时间都快要午时了,顾阁老人没影。 丧报是不是快到了? 第25章 强势逆袭,天子为宠臣下聘 谢湘湘在绣楼上心情好到极致。 丫鬟香杏、水儿恭维道:“二小姐,顾世子对小姐真好。” “是啊,他拿出那么多珍宝下聘。” “张嫣嫣的聘金也才五千两。” 谢湘湘乐呵呵地说:“你们別夸我,长姐的聘礼还没来呢!” “对呀,大小姐的聘礼怎么还没来?”水儿看看沙漏,说,“这都快要午时了。下午送聘礼总不吉利吧?” “噗~”谢湘湘笑著说,“顾阁老不会来的。” 谢婷婷这些天一直听姐姐说顾阁老不可能来,她也奇怪:“姐姐,你怎么知道顾阁老来不了?” “別问了,肯定来不了,走,我们下去看看长姐去。” 几人从绣楼上下来,往谢昭昭的院子去。 半路上遇见二房和三房的嫡女谢綰綰和谢绣绣,她们都巴结地说:“二姐姐,恭喜你,顾世子对你可真好。” “嗯,顾世子早说了,他的聘礼都是他亲手准备的,还有好几件都是太子给添置的。” “哎呀,还有太子送的皇家礼物。”谢綰綰和谢绣绣羡慕地看著她,心里又有些妒忌,顾世子长那么好看,还对二姐姐那么好。 想著,就心里有点酸,谢綰綰说了一句:“大姐姐的聘礼还没送来,她要嫁顾阁老,一定也不会差的。” “呵,你们看著吧,顾阁老是不会来的。聘礼么,也许侯府会抬来,也许,永远不会抬来了。” 谢湘湘这么肯定地说,谢綰綰顿时好奇极了:“二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啊?顾阁老怎么会来不了?” “因为......”谢湘湘停下脚步,故作神秘的一笑,“因为长姐,是不祥之人!” 啊,长姐长那么好看,怎么是不祥之人? 她不是观音面吗? 两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慌慌张张跑回自己母亲那边,说长姐是不祥之人。 在深宅大院,好事没人真心恭喜,坏事一定有人认真踩上一脚。 二房三房的婶娘们几乎瞬间把事情给演变的谢昭昭是天下第一扫把星,要立时拉出去乱棍打死才好。 全府里迅速蔓延开来。 谢昭昭的下聘完不成了。 顾阁老来不了了。 他死在外面了。 丧报很快就到 ...... 眼看著日头慢慢正午,顾承彦在谢瑜等人的陪同下,已经喝了两壶茶,从朝堂聊到民间,从京都聊到边境,从大乾说到大小七国。 顾阁老始终没来。 而他的那份聘礼也始终没抬来。 谢昭昭在自己院子里,一直没说话,前几天她一直抄写经文,去护国寺祈福,今天反而什么都不做了。 她打扮得很美,但是脸上既没有喜色,也没有悲色,和平时一样,靠在支摘窗下的美人榻上,安安静静地看书。 满满已经跑出去看了好几次,回来脚步都不敢重放了。 圆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顾阁老还没来。 是悔婚了? 还是在江南出事了? 圆圆满满想到大小姐送顾阁老时给的那串手串,想到她没日没夜地抄写经书,心就一直往下沉。 眼圈儿红了。 谢昭昭抬头看了她们一眼,淡淡地说:“怎么啦?我们十几年,不是一直这么过的吗?” 就是交换了个庚帖,谈不上感情。 如果父亲和兄长叫她抱著牌位嫁过去守寡,能对家族有利她也会去,如果婚事取消,她还会另嫁。 这些天,她能做的都做了,没什么后悔的。 左右不过有人说她不祥罢了,说就说去吧,又怎么样! “哟,姐姐,天儿这么好,怎么不出去看看呀?”谢湘湘带著谢婷婷不请自来。 谢湘湘想说顾阁老再也不会来了,可是她还想压一压,毕竟谢昭昭亲自听到噩耗,才更悲痛,更受打击,才能更真切地看到她的悲色。 她拼命压制自己的得意,说:“姐姐不去前院看看吗?聘礼都送来了呢。” 谢昭昭眼皮都没抬一下。 满满怒道:“二小姐没事就出去吧,不要打扰大小姐看书。” 谢婷婷睁著无辜的大眼睛,说:“大姐姐,顾阁老怎么还不来呀?” “前院的事有父亲和阿兄操持,我们无须操心。”谢昭昭一句话丟过去。 谢婷婷继续说:“这都午时了,再不下聘,吉时都过了。” 满满实在忍不住,说道:“三小姐,大小姐的事,你急什么?知道的是你替大小姐著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急著嫁出去呢!” “你......大姐姐,反正我是替你著急,过了午时下聘,那是给寡妇下聘。” 谢婷婷的话,把圆圆气坏了,正要爆发,谢昭昭把书放下。 对圆圆和满满说:“掌嘴!叫她们知道什么是长幼有序,什么是规矩。” 圆圆满满早就忍不住了,此时二话不说,跳过去,噼里啪啦几个嘴巴子,把谢湘湘和谢婷婷打得嗷嗷直叫。 “谢昭昭,你个天生寡妇命!顾阁老来不了了,他死在江南了~” 许嬤嬤和老夫人从外面进了院子,就听到这句话。 谢老夫人气得全身哆嗦,指著谢湘湘和谢婷婷说:“给我跪下,谁教你们散布的谣言?是许氏?” 对身边柳嬤嬤说:“你找几个人,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关后院不准出来。” 柳嬤嬤正要拉著谢湘湘和谢婷婷禁足各自的闺房,府外忽然传来一阵热烈的嘈杂声。 颖儿慌慌张张地跑来:“老夫人,快点,大小姐的聘礼来了。” “顾阁老来了?” “没,没看到......是聘礼来了。” 谢湘湘和谢婷婷挣脱了柳嬤嬤的手,大步跑向前院。 老夫人看看谢昭昭,说了一句:“傻孩子,你也去看看吧。不要去前院,站在水榭二楼,別叫人看见了。” “是,祖母。” 谢昭昭和圆圆满满同老夫人一道,走过抄手游廊,过了垂门,老夫人去了前院,谢昭昭和圆圆满满转弯去了水榭二楼阁楼,这里看前院,清清楚楚。 只见铺天盖地的皇家仪仗队三角旗,在谢府门口停下,皇旗分开两边,靖亲王爷和勛国公殷修山亲自来为顾阁老下聘。 “传陛下口諭:顾阁老乃朕肱骨之臣,朕珍之爱之,今日顾阁老聘谢氏长女昭昭,朕欣慰之,特为顾阁老下聘。” 第26章 嘁,聘礼丰厚有何用,冥婚罢了 谢安奉、谢瑜,谢老夫人大喜,叩头谢恩。 靖亲王和勛国公笑哈哈地说:“快接顾阁老的聘礼吧!” 唱聘礼清单的不是普通小廝,而是千牛卫大將军卫子婴。 “嵌明珠八宝宝瓶一对” “束帛十匹。” “锦彩五百匹” “绢五百匹” “良田五百顷” “银二十万两” “金两万两” ……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全场譁然! 抬聘礼的是御林军。 整齐划一的鎧甲,皇家规格的礼盒。 一抬抬流水一般抬进谢府。 不一会儿,前院摆得满满当当,入目一片火红。 这些绝对不是侯府聘礼清单上的那些,而是……谢昭昭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聘礼! 她心里隱隱有个猜想,也许,聘礼都是惠帝给这个臣子准备好的? 毕竟他都为了朝堂,误了婚姻大事,成了老男人。 圆圆激动得眼圈儿发红,满满都哭起来了:“小姐,小姐,顾阁老他对小姐太看重了。” 二小姐的聘礼算个什么? 还跑到小姐跟前来蹦躂,真是打脸来得太快太爽! 谢昭昭愣怔怔的,听著千牛卫大人的宣读,满院子的人由衷的欢喜和羡慕,她一言不发。 满满笑了一会儿小脸也垮了。 聘礼是丰厚,可顾阁老还没回来呢! 谢湘湘和谢婷婷听卫大人唱清单,脸上的笑容掉落下去,嫉恨得眼珠子发红,手指都掐断了。 “嘁,聘礼丰厚有什么用?天子抬举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冥婚!”谢婷婷恨道。 是啊,谢湘湘顿时兴奋起来。 聘礼是不错,可,人呢? 顾阁老果然是天子宠臣吶,死了,都要给他定个顶级闺秀的冥婚。 这是想把谢昭昭绑死在顾少羽身上,聘礼下过,谢昭昭就得抱著牌位嫁过去。 望门寡可不就是这么来的?! 谢婷婷心里焦急,恨不能立即看到丧报说顾阁老已经没了,问谢湘湘:“二姐姐,顾阁老死了的信息到底准不准呀?” 谢湘湘十分肯定地说:“你放心,肯定准。现在都午时初刻了,顾阁老呢?还没影吧?” “二姐姐,你是怎么断定的?你哪来的消息?” “我……我不能说。”谢湘湘现在不说。 她一定要等到顾阁老的死讯过来,那时候说出去才有千百倍的震撼! 谢綰綰和谢绣绣,原本跟著谢湘湘看热闹,但是被自己的母亲找藉口带走了。 陛下都为顾阁老下聘,御林军都派出来抬聘礼,就算顾阁老殉职,大小姐这辈子也是荣耀至极。 二房三房本来就是小透明,不要做人家的枪了。 聘礼很多,且特別重,卫子婴唱清单,唱一句,爆发一阵喝彩。 一直到唱完,整个院子成了欢乐的海洋。 今天府里也请了亲朋好友观礼,与百姓同乐。 谢府在府门外摆了一排点心桌子,各种喜饼,甚至还有石蜜,百姓可以隨意取食。 院里请了唱戏的,杂耍的,还设了游戏区,投壶,射箭各种游戏,隨便玩耍。 谢湘湘的亲弟弟谢瑾,今年十一岁,与二房的谢珏、三房谢琅几个堂兄弟,投壶玩闹。 靖亲王府的小孙子周令陆一伙人也在玩投壶,他们单辟一场,大家下了添头。 因为押了注,大家就玩得分外认真,不时的就有人投个大满贯,围观的人就都往那边去了。 谢瑾和谢珏、谢琅几兄弟看那边不断地喝彩,便跑过去非要跟著押注。 周令陆说:“我们要玩钱的,你们有钱吗?” 瞧不起谁呢?谢瑾自豪地摸出来二两银子,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呢! 谢珏、谢琅也跟著押注,不料,玩了几局,谢瑾三兄弟实在太菜,周令陆一群人不愿意和他们玩。 “我们玩大一点行不行?”谢瑾想著二两银子,就算一百钱一把,也能玩好多把。 周令陆不想和他们玩,太没意思了,玩那么臭,传出去,他们和一帮小屁孩玩,丟脸。 谢瑾脸红脖子粗地提出来:“一局一两,干不干?” 这么送钱,周令陆一群二世祖就愉快地应了。 输得很快,谢瑾和谢珏、谢琅兜里的银子没了。 谢瑾表示先赊欠,反正在自己府里,回头去院里取来便好。 一把,一把,又一把。 不到一个时辰,谢瑾、谢珏、谢琅三兄弟输了五十多两。 谢珏、谢琅不敢玩了。 “你替我扳回来,我们一把翻盘。” 谢珏十二岁了,他的技术也比谢瑾和谢琅要好,谢瑾输红了眼,恳求谢珏替他玩一把大的翻本。 “一局一百两。” 谢琅在看到他们输了三百多两银子的时候,就悄悄地溜走了。 他是三房的长子,输了银子很害怕,回去给母亲承认了错误:“母亲,我亏了六两就不敢玩了,谢瑾已经输了三百多两了。” 谢三夫人骇得头皮发麻,心里又有些莫名的痛快,立即拉著他去找许氏。 许氏听闻谢瑾输了三百多两,以为谢琅瞎说,不是小小的投壶吗?怎么可能输那么多! 她赶到投壶区,扯著谢瑾的耳朵,谢瑾还死活不肯走,一定要翻本。 许氏看他输红了眼,是一个妥妥的赌徒模样,不好当著那么多人的面打他。 气急败坏地对周令陆说:“你们是大孩子,怎么能怂恿他赌钱?玩玩罢了,怎么会赌这么大的?” 周令陆无辜地说:“我们也不想和他玩的,是他自己坚决要这么赌。” “他小,不懂事,你们怎么能骗他?” 周令陆们不干了:“谢夫人,你儿子找我们玩,你赖谁啊?既然说了要赌钱,就必须认赌服输,358两,一文钱也不能少。” 许氏都快头炸了。 这么小玩玩,竟然输了三百五十八两!! 大喜的日子,许氏是绝对不能叫人知道自己儿子赌输了,可是这么把银子赔出去她又不甘心。 气怒地对周令陆说:“我要找王妃评评理。” 周令陆恼火透了,扯嗓子大喊一声:“你凭什么找我祖母?谢家人耍赖!” 人群中静了一瞬。 许氏恨不得去捂住他的嘴。 谢瑜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还没等许氏说话,谢瑾就挣脱她的手。 指著谢昭昭的聘礼,嚷道:“顾阁老已经死在江南了,大姐姐反正要守寡的,那么多银子,我不难道叫她带到侯府便宜別人吗?” 第27章 顾阁老到~ “你说什么?”谢瑜全身顿时杀气铺天盖地。 “你,你怎么这么说?”许氏也惊呆了,一个巴掌打在谢瑾脸上,“你混帐!” “你凭什么打我?不是你们说的他死……” 许氏捂住他的嘴,哀求地对谢瑜说,“瑜儿,你別听他胡说八道,他是被人骗了。” 周令陆脸色很不好看:“谢夫人,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们骗他?我们教他说这些话?” 对著谢瑜,周令陆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其他几个二世祖你一言我一语。 气愤地说:“谢家人玩不起,以后都別和谢家人打交道。” 谢瑜自然知道是周令陆误会了这个“骗”的意思。 但他也不想家丑外扬。 看著谢瑾,冷冷地说:“谢瑾,你照实话说,是他们骗了你,还是你求著人家玩?” “我自己要玩的!这个家凭什么以后都是你的?反正以后又不分给我,我存银子干什么?” 谢瑾这些话出来,谢瑜脸色阴沉得可怕,淡淡地对许氏说:“母亲,把他先关到祠堂里,回头让父亲和祖母处理吧!” 欠周令陆他们的三百五十八两银子,谢瑜对许氏说:“给他们。” 许氏急忙点头,说:“大公子,我马上拿给他们。” 也不敢托大叫瑜儿了。 谢昭昭站在水榭的楼上,这一切她都收到了眼底。 满满气怒交加,恨得眼圈发红,说:“奴婢豁出去被打死,也要去教训他一顿。” 谢昭昭忽然看见谢瑜扭脸朝她这里看了一眼,他脸上带著笑,但是只有谢昭昭知道,阿兄在安抚她。 就算顾阁老回不来,阿兄说过,会养她一辈子,会护她一辈子。 谢昭昭转身下了水榭的楼梯。 脚踩在装修极好的木楼梯上,没有咯吱咯吱的响声,只有轻轻的“咚~”声,就像她的心跳,不疾不徐。 满满在最后面,不死心地又站了一会儿,忽然大喊:“小姐,小姐……” 最后一个“姐”字,她压低了,但叫得更迫切了。 谢昭昭心里跳得厉害,但是脚步依旧稳稳地踩上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脚步比平时快了一些。 只见谢府大门,有小廝高喊:“顾阁老到!” 二门传话的小廝接力:“顾阁老到。” “顾阁老到。” 一路从门口,喊到前厅后院。 谢瑜原本沉重的脚步一顿,瞬间转身,狂喜地往门口看去。 顾少羽从马上跳下来,南星跟著跳下马,早有府里的小廝把马接过去。 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是同色金丝蛛纹带,黑髮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著。 身材修长,后背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著与生俱来的高贵,依旧如前世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谢瑜心里千斤的巨石落下,疾步走到跟前,笑意从心底里溢出,说:“阁老回来了?” “嗯,去了一趟宫里,立即就来了。” “从今天起,你要唤我大哥了。” 顾少羽点点头,很认真地喊了一声:“大哥!” 谢瑜大笑,两人互相攀著肩膀,进院。 谢安奉早就从大厅里迎出来。 靖亲王爷和勛国公都迎出客厅,在门口笑著说了一句:“终於来了!我们就说嘛,你不会误了吉时。” 整个院子里都热烈地欢呼起来,老夫人也迎出来,热情地说:“顾阁老才从江南回来吧?一路辛苦了。” 顾少羽立即给老夫人行礼,说:“景辰才赶回京城,因为陛下急召,所以误了些时间,让老夫人记掛了。” “你为国为民,我们与有荣焉,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必那么客气。”老夫人激动至极。 她是长辈却迎出来,是对顾阁老的爱重。 陛下都亲自替他下聘,她一个老婆子还摆什么大架子? 谢安奉是老丈人,但是他依旧不由自主地对顾阁老敬重。 谢昭昭先是愣了一下,是他呀! 唇角掛上了由衷的笑,双手悄悄地合十。 主僕三人回到院子里,许嬤嬤已经在等待了,整个院子里一片欢腾。 “恭喜大小姐,贺喜大小姐。” “大小姐的聘礼在整个京城也是独一份。” “顾阁老长得像天神一般。” “这是京城里最好看的姑爷。” 谢昭昭走到廊下,鸟笼里的娇凤已经被丫鬟们教得会说话,拿腔捏调地说:“恭喜大小姐,贺喜大小姐!” 谢昭昭笑著说:“圆圆,今天给院里所有人都赏银十两。” 院里丫鬟婆子,洒扫房屋来往使役的小丫鬟、小廝,拢共十九人,每人赏十两,那就是一百九十两。 谢湘湘一个月的份例银子也只有三两,最底层的小廝月例不过三百钱。 这十两,都是那小廝三年的月例了。 大家谁不高兴?! 这边欢天喜地,许氏和谢湘湘那边就尷尬了。 谢三夫人、谢二夫人、族里很多旁支也都来府里观礼,女眷都在许氏的院子。 “二小姐不是说顾阁老回不来了吗?”旁支一个婶婶率先笑嘻嘻的发难。 她在前院看到顾阁老,那相貌,天人之姿绝不为过!竟然说人家死了,真敢说。 谢湘湘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乱糟糟的,顾阁老怎么活著回来了?没记错啊,端午节那天丧报送到京城! “二小姐,你不是说大小姐聘的是冥婚?” “大小姐那聘礼,只聘银一项,大小姐这一辈子什么都不做,也能躺著山珍海味、綾罗绸缎一辈子。” 谢二夫人跟著插刀:“幸亏我把綰綰叫走了,不然这上下嘴皮儿一碰,说大小姐要守望门寡,族长还不把我们逐出族去?” 谢三夫人也跟著拱火:“我看那顾阁老的聘礼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谁有那么大的福气能叫陛下给下聘呢?咱们大小姐,那是妥妥的头一份。” 她毫不掩饰地对女儿谢绣绣说:“咱们给大小姐贺喜去,沾点喜气。” 她一走,二夫人也站起来带著谢綰綰走了,其他族里亲戚都起身,去谢昭昭的院子了。 一下子,院子里只剩下许氏母女三个。 许氏看著谢湘湘,一瞬间眼里淬了毒! 第28章 大手牵小手,掌中娇宠有木有 谢湘湘惊慌地说:“这事不能赖我……” 许氏低低地说了一句:“二小姐,你好自为之吧。” “我当然没事,以后顾世子可是要做国公爷的。”谢湘湘坚信,顾世子以后一定会碾压顾阁老。 许氏呵呵笑了一下,失望地说道:“你不后悔就好。” 下晌,整个府里安静下来。 老秦把两位小姐的聘礼分別搬到库房里,分开保管。 老夫人把大房嫡系所有人都叫到梧桐苑。 先对两位小姐道喜。 接著,老夫人说:“今日侯府两位姑爷都请求,早点娶两位小姐过门,约定两个月后同一日举办婚礼。” 谢湘湘顿时有些不满:“两个月啊?” 太久了! 谢安奉冰冷地看了她一眼,谢湘湘嚇得立即闭嘴。 老夫人对她失望至极,连生气都懒得生气了,只说:“两个月时间很紧张,府里会按照嫡女出嫁给你们准备好嫁妆。” 接著,老夫人口气一转,变得疾言厉色。 “大爷,他们都是你的妻儿,母亲也不拜著谁踩著谁,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不得不说一下。 谢府自数百年前开府,同气连枝,一心为著全族,但凡吃里扒外的,一律不予姑息,可对?” 谢安奉点头,说:“母亲放心,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姑息养奸。” “那好,头一份,我想问问瑾儿,是谁告诉你谢府以后全部是你大哥哥的,你就破罐子破摔,做个混吃等死的紈絝?” 谢瑾被许氏教训了一顿,此时害怕地跪下,说:“那是孙儿胡说八道,没谁教我!” 老夫人不客气地说:“瑾儿,祖母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已经出言不逊,祖母不希望你撒谎,否则,祖母能疼爱你,也能放弃你!” 谢安奉凶狠地喝了一声:“说实话!”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谢瑾嚇得一个哆嗦,眼泪鼻涕都出来,不由自主地说道:“是母亲和二姐姐、三姐姐。” “她们说父亲只喜欢大姐姐大哥哥,我们和庶出的一样,父亲和祖母不会喜欢我们,该吃吃该喝喝,能拿的就拿,能捞的就早点捞……” 许氏急赤白脸,大喝一声:“你胡说!” 谢安奉看了她一眼,许氏立即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谢瑾嘴给缝上。 老夫人点点头:“好,这一条算你识时务,那祖母再问你,是谁告诉你顾阁老已经死在外面回不来了?” 谢瑾已经感到来自父亲、长兄、长姐的威压,哭著说:“是二姐姐,她一直给所有人说顾阁老肯定死在江南,不会回来了。” 谢湘湘扑通跪在地上,哀求道:“祖母、父亲,湘儿知道错了,湘儿错了,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求求祖母、父亲,饶了湘儿吧。” …… 谢府的人一直等到夜里才看到大房的人从梧桐苑出来。 许氏的掌家权全部移交到老夫人手里,谢安奉原配夫人的陪嫁嬤嬤许嬤嬤协助管理。 谢湘湘被掌嘴三十,在出嫁之前禁足自己的闺院,不得出院子一步。 许氏去谢氏家庙为两位待嫁小姐祈福,小姐出阁之前不得回府。 谢瑾暂养在谢老夫人膝下。 满满亲眼看著谢湘湘被掌嘴成猪头,许氏上交了钥匙和对牌,去了家庙,轻轻啐了一口:“报应!” 次日一早,顾少羽给谢昭昭下了帖子,邀请她去月湖的湖心岛赏玩。 他与谢昭昭已经定亲,见面並不算违反规矩。 谢昭昭先去梧桐苑回了祖母,说顾阁老邀请她去湖心岛赏玩,第一次会见未来夫君,让祖母教导一二。 老夫人非常满意,对这个孙女的稳重满心欢喜。 “你自幼规矩极好,一如既往便好。只是,青春年少,不要一身暮气,顾阁老比你大些,又是朝廷重臣,自然老成持重,你就活泼些。” 老夫人的意思,顾阁老在朝堂已经累了,回到家里,谁也不想面对一根木头。 从根本上,男人都喜欢妖精。 她叫圆圆满满给自己换了一套鹅黄色的春装,看上去像一朵娇嫩的迎春。 面纱还是要戴的,出行马车的规格还是要维持的。 月湖是整个京城景色最为优美的一处,湖形如月亮,中间一座东西向的大石拱桥,把湖分为南北两半。 祁王的王府便在月湖的南半边。 北边一半全部用一人高的白色围栏围起来,站在围栏外的宽阔大路上,能看见湖水周围,绿树红,面积极大。 湖心岛就位於北半边月湖里,远远地看见岛上高大茂密的树木,如一圈儿高墙,上方可见高挑精致的飞檐,可想而知里面建筑的华美。 平时这湖心岛大门紧闭,人烟全无,今日不仅外面围栏打开,湖心岛的门也开了。 路过的人好奇地往里瞅,从湖心岛打开的月亮门看进去,隱约看见石砌的甬道和弯曲的迴廊,很是精巧別致。 “这到底是谁的园子?” “平时关著门,今天怎么开了?” 大家都好奇地张望,猜想这里是不是太子的地方? 不多一会儿,马蹄声有节奏地响起,一辆双驱马车驶来,四个威风凛凛的护卫护在两边。 百姓急忙躲在路两边,但是都没走远,好奇地看著马车。 有人认出来了,这是谢大小姐的马车。 但是马车里的人並没有下来。 南星一直在门口守著,看见谢昭昭的马车,立马迎上去,指挥著马车进门,往绿树环绕的一处院子去。 院子和京城里那些独门独院的院子很像,朱漆大门,风水石鼓一应俱全。 马车停下,圆圆先下来,伸手去扶谢昭昭。 顾少羽早就过来,冲她点点头,圆圆躲在一边。 顾少羽站在马车前,伸出大掌,去接谢昭昭。 谢昭昭起身,在车帘后看见那只大掌,一时愣了。 大掌指节分明又修长,掌心薄茧,纹路清晰,乾净又清爽,稳稳地伸在车帘前。 她稍微停顿,那掌也没有收回去,在那里静静地等著。 她只犹豫了片刻,便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 她没有心思去比较自己的手到底比他的掌小了多少,单手上传来的温热,就像一股无法抵挡的火龙,瞬间烫得有些哆嗦。 顾少羽轻轻握住,谢昭昭步子不紧不慢地出了车子,踩著下车凳,端端地下了马车。 只是,那耳朵全红了。 第29章 就中意你! 圆圆满满已经退后,眼睛都盯著那相握在一起的两只手。 她们第一次见自己家小姐被外男碰触。 但是两个丫鬟都选择默不作声,乐见其成,脸上带著开心。 南星在旁边看著,眨巴几下眼,默默地笑,不由自主地大白牙露出来。 顾少羽看了他一眼,南星赶紧低下头。 他家的老铁树,开起来,还挺惊艷! 谢昭昭下来马车,两人手便分开了。 顾少羽手背在身后,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捻捻,手上一下空了,有点小小的失落。 看著谢昭昭今日春装娇嫩,与往日的端庄很是不同,看上去活泼又灵动,別样美好。 眼睛时不时偷打量她几眼。 “前些日子,叫人把岛上收拾了一番,你去看看,如果不喜欢就重新布置。” 谢昭昭微笑著点点头。 她上次在茶馆见他,说这里环境不错,他巡视江南,竟还想著叫人收拾这里,这是为她? 两人並肩往湖心岛走,圆圆满满和南星都在后面远远地跟著。 “这次去南方,有些波折,回来晚了,让你担忧了。” 顾少羽本来想说让大小姐担忧了,话到嘴边还是觉得你我相称更亲切一些。 按照以前谢昭昭的习惯,她一定会说些客套话,可如今她不想说那些虚的了。 “我確实很担忧,昨儿看你一直不来,我是真有些急了。” “我昨儿凌晨才从南方回来,有些东西要立即呈给陛下,便先入了宫。 结果到宫里才知道,陛下早几天就向侯府要了我的聘礼清单,又给加了一些,还派了御林军和千牛卫替我下聘。 交了东西,我又谢恩,一来一去折腾了些时间。” 他昨天回到京城,一边吩咐南星按照他写好的清单,把他的私库打开,抬出聘礼,一边往宫內紧赶慢赶。 他是真的忙。 不过,他说下聘的时间,他提前找活佛元济给算过的,午时初刻,最是吉利,阳光正午,最是热烈又浩然正气。 谢昭昭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过元济活佛挑的时辰,那一定是最好的。 昨天她担忧至极,又被谢湘湘和许氏一伙人挤兑,直到陛下替他下那样重的聘礼,他又亲自来府里,强势的打脸许氏一伙,一口气算是狠狠地出了。 说到底都是顾阁老给她极大的体面。 她心里很感激,也很感动。 顾少羽一边说著话,一边察言观色,不孟浪,但是很真诚。谢昭昭真实地感受他待人接物的极大魅力。 就一个词:舒服! 月湖这一半的园子非常大,有杏林、樱桃林,还有好几处梨林。 其余各处是各种圃。 湖水碧波荡漾,波光粼粼,鱼儿不时吐著泡泡。 他们说著话,看著景,嗅著空气里草的清香,绕过弯弯曲曲的小径,去了湖心岛。 整个湖心岛有一座小桥通往整个月湖园,走过小桥,就是湖心岛唯一对外连通的月亮门。 月亮门內,便是完全的另外一幅天地。 入眼便是一座小巧精致的亭子,连著迴廊,迴廊外是顺势而建的山石,曲径通幽,步移景异。 一泓清池、亭台楼阁、古木名於动静之间,相映成趣,意境无穷,戏水的金鱼,生动活泼。 沿著迴廊到底是一座屋宇式的飞檐走脊的门楼,左右各有几间精巧的房间,有茶室,有书画室,有琴房。 第二进的院子里是会客厅,院內植有春夏秋冬(玉兰、竹子、丹桂、蜡梅)四季卉,中间配置藤抱石造景艺术小品。 最后一个院子是休憩的地方。 谢昭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仔细想想,前生今世,这里她都没进来过。 再后面是一个小园和五六人高的高墙。彻底地把外面的视线都挡住了。 整座岛就是一座精美的园林,雅致、精巧。 顾少羽看她一直眼睛看最后的院子,便不动声色地带头,推开洞门,领著她进了院子。 粉墙当底,翠竹作笔,构成一幅“粉墙竹影”图,微风吹拂,竹影飘摇。 一个鞦韆架在院子里,紫色的儿落下,架子上一片淡紫。 除了鞦韆架,这和她的院子一模一样。 “你……怎么修成这个样子?” 她十分吃惊,也很高兴。 “我问了大哥,他给我了图纸。不过你的闺房我並不清楚,以后就交给你布置,布置成你喜欢的样子。” 他口中的大哥是谢瑜,这院子他特意布置成她的闺院的样子,叫她有一种归家的感觉。 谢昭昭这一刻是真的感动了,睫毛微微颤动,说了一声:“谢谢阁老。” 前世伤得太狠,醒来就是与顾承彦再次交换庚帖的日子,她的心千疮百孔,对婚姻哪里还有年少时的期待。 感情那种东西,太奢侈了。 但是,她现在由衷地感激,还对他有了好感。 顾少羽说:“你谢我做什么,其实我还想感谢你,若非你告诉我那些信息,我在江南,这次有可能真回不来了。” “嗯?”他们真的敢? “就如你说的那样,他们的確找了土匪,在我查案当天,他们便动手了。” 他看谢昭昭变了脸色,急忙道,“我做了万全的准备,就等著他们出来,他们不出来,我还没办法动手。” 这一次动手彻底,江南的官员洗了个遍。 至於京城里,直指太子一党。 不过,和太子有关的事他只报告了陛下,其他人都没说,表面上,京城里的人没有牵连。 他把一串钥匙递给她:“这里的钥匙,交给你了,如果想来这里好好赏玩,或者邀请朋友一起来,都隨你。” 以后这里就是她的了,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谢昭昭接了过来,还带著他的体温,那种温热,烫得她耳朵再次红了。 “前面还有一个跑马场,也有游乐场,你看看缺什么,回头我叫人补上。” 也就是说,整个北半边的月湖景区都归他? 这是何等的荣宠! 只是,她心眼小,不想和某些人分享。 “这里,属於侯府的资產吗?侯府的人知道吗?” 第30章 他聘了全城最好的女子 “老夫人知道这里,但是他们都没有来过。”顾少羽解释道,“这里只属於我,以后只属於我们。” 那就是三房的私產,和侯府无关。 谢昭昭心里狠狠喊了个好! 与他一起游园,谢昭昭心情一直很不错。 她不討厌顾少羽。 他为她做那么多,她很感动。 与她不同,顾少羽看似平静,却有些心猿意马。 带她在园子慢慢赏玩,她看景,他看她。 阳光下,谢昭昭的肌肤愈发地白得发光,嫩得掐水。 他与她离得近了,才知道什么是白玉无瑕,什么是芙蓉出水。 她身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香,细腻清甜,如丝绸一般,柔柔地缠绕著他,让他沉醉又意动。 谢昭昭鼻尖上微微冒汗,但是她的步子一直都是稳的,后背一直是挺著的。 真好看! 他聘了全城最美最好的女子。 真正的大家闺秀。 看她冒汗,摸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谢昭昭脸红了,示意自己有帕子。 顾少羽怕她晒坏,便带她回到湖心岛。 茶室里已经茶水备好,两人喝著茶,顾少羽便把她最担忧的流民安置的事说了一下。 “我和陛下商议后,在江南筹建了一座神庙,凡是参加修筑桥樑堤坝、安置灾民、为当地百姓造福的,可以按照功绩,做庙里的神,百年千年享受香火。” 谢昭昭眼睛一亮,还可以这样操作? 不过瞬间她就懂了,人活几十年,吃穿用度能有多少?就算死后,那坟墓,能被后代日日供香火的能有几个?万一出个败家子,说不得一世也就没了香火。 但是做神就不同了,就算你坟墓不在,家族不在,神位总是千百年的被供奉。 多少皇帝都想长生不老,这种做神仙的好机会,还不抢破头? 顾少羽就知道她会懂自己的意思,笑著说:“如今,那些神位一票难求。很多小神都定出去了,几个大神还空著,都像打了鸡血,连朝堂的大员都在抢!” 谢昭昭笑得愉快,顾阁老能二十五岁做到阁老,绝对不是祖坟冒青烟,而是神人附体。 可想而知,这些人为了能世世代代享受香火,肯定就要想尽办法修堤坝铺桥路,聚拢人气,让百姓安居乐业。 建庙卖神位,这主意又神又损,但是绝对利国利民。 顾少羽实在难得看见她能笑得这样放鬆,就知道她对自己的做法万分满意。 其实,他想说,这个主意的灵感还来源於她,她被称观音面,他便想到了神,忽然就有了这个以神庇佑、繁荣地方经济的治国良策。 午时之前,顾少羽亲自送她回府,她坐在马车里,他骑马在一边,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侧目。 马车回府的路上,街上学子成群结队,眉飞色舞。 谢昭昭隔著窗帘问:“怎么回事?这些人在做什么?” 顾少羽说道:“后天殿试要发榜了。” 对噢,凌汛的殿试成绩要出来了。 回到府里,顾少羽亲自去了一趟梧桐苑,给老夫人问安。 把谢大小姐安全送回,给老人家一个交代。 谢老夫人高兴极了,看著英武不凡的顾阁老,心里一万个满意。那天去宫里和熙贵妃说话,贵妃娘娘就说这个孙婿极好。 顾少羽走后,谢昭昭离开梧桐苑,回到院子里。 圆圆满满嘰嘰喳喳,给许嬤嬤说月湖的景色,两个小丫头激动得不行。 谢昭昭想著皇榜要揭晓,思绪飘到了前世。 管莹莹前世救了凌汛和章祥生,这两人为官后,一生为她肝脑涂地,是成就她商业帝国的强大助力。 而开通“丝周之路”商路之后,管莹莹运进来的货物,竟然有大量的万能丹,能使人上癮的毒丸。 且癮劲儿越来越大,不食用就会癲狂。 因为失去顾少羽这个心爱的臣子,惠帝大病一场,太子和顾承彦两个丧心病狂的,给惠帝服用了万能丹。 没用几年,健壮的惠帝身体掏空,死状惨烈,太子登基,谢家满府坟塋 …… 虽然她这一世和顾阁老绑在一起,但是,顾承彦和管莹莹,她不想放过。 想到这里,去南房。 南房是谢府的客房。 凌汛和章祥生从南城获救后,在那边医馆待了一天,便被云鹤接回谢府,交由府医悉心治疗。 早已痊癒。 殿试前,谢安奉和谢瑜都找大儒对他们专门指点,还举荐他们与朝堂一些官员认识,算是谢安奉的门生了。 谢昭昭到南房,恰巧凌汛和章祥生都在,两人看见谢昭昭过来,都恭敬地行礼道谢。 “小姐大恩,没齿难忘。” “不必客气。” 谢昭昭大大方方地坐下,问道:“你们在府里可还习惯?府医说伤势怎么样了?” 章祥生恭敬地说:“谢大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早已痊癒。” 凌汛:“大公子为我们安排大儒专门指点,对这次殿试帮助极大。” 他们伤势略微恢復,谢瑜就把他们安排到大乾顶级学院,玉龙书院。书院里面的学子均是皇子、世子以及四大家族的子弟,京圈顶流子女。 他们二人单与这些人结交,一生也受用不尽。 “牡丹会上,你们得陛下欣赏,若这次殿试文章写得好,状元应该也拿得。” “在下不敢托大。” “你们不必自谦,我父亲和阿兄试过你们的学问,凌汛拿状元一点也不意外,章公子怎么也能入二甲,过两天就能知道结果了。” 她说得轻鬆,夸讚也是真心的。 凌汛和章祥生再次抱拳,对谢昭昭和谢府的更加感激,他们哪里不懂,大小姐说得这样肯定,定然是帮他们打点了。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求大小姐指点!” 状元稀罕,但也不稀罕,三年一次科考,总有新的状元產生,翰林院最不缺的就是状元。 要想出人头地,一定要有人提携。 “叫兄长带著你们进户部或者举荐去其他部门歷练,想留翰林院或者地方任职也可以,且看你们自己的意愿。” “全凭大公子安排。”凌汛说,“昨日,太子找到我二人,说在西街有两处別院閒著,想送给我们,我们婉拒了。” “你们做得对,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避嫌。你们是天子的门生,自然要忠於天子。” 储君不是君,差一个字,差得远了去了。 前世里他们虽然不是太子一党,但是因为“屠浅月”是太子一党,他们忠於屠浅月,也算间接被太子利用了。 这一世,她不会叫太子再拿捏住他们。 “有一件事,需要你们去做,做好了,对你们前途大有裨益。” 第31章 不经意,成了少年心头白月光 “大小姐儘管吩咐。” 两人哪里会不愿意,上刀山也要闯一闯。 “你们也看到了,流民在京城流浪,久而久之就成京城的隱患,若我们能做些安置,便是替陛下解忧。” 她让凌汛和章祥生帮助去流民中招工。 身强力壮,头脑灵活,品德无污。 卖不卖身都自愿,僱工开始待遇不会太好,甚至比別家还要低一些。 但是选上的人,可以为他们家人在谢氏安排一份体面的差使。 另外,谢府有私塾,有书院,在受僱期间,他们的子女可以免费在私塾读书。 凌汛和章祥生听了她的招募计划,顿时激动得两眼发光。 “大小姐,这样优厚的条件,只怕不单是流民,就连那些平民也爭破头。” “平民愿意来的也招收。” 凌汛眨眨眼,没说话。 谢昭昭一直说的是去庄子上务工,但招募的人,有专门的教头教习功夫,对他们家里人又都做了长远的安排,只怕不是在招募普通下人。 而是,在培养私兵?而且是培养绝对忠心的私兵! 不过,养私兵也很正常,眼下氏族哪家不养私兵呢? 凌汛生不出反感,甚至,他想帮助谢昭昭谋划她所想要的。 谢昭昭一直关注凌汛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不愧是惠帝未来重点培养的股肱之臣。 够聪明。 “我让人教会他们功夫,不会危及社稷,我想开闢一条前所未有的商路,需要他们远行,路上艰险,防身用。” 谢昭昭只说了这些,凌汛立马懂了。 “大小姐,我会根据大小姐的意思把整个计划、预算写出来,交大小姐批阅,大小姐审核无误后,我把细则写出来,到时候张贴在南城、北城。” 凌汛斟酌著说,“大小姐有没有想过招女工?很多女性不比男人差,有些事,女性做更合適。” “可以,如果有合適的就先登记,我们可以討论甄选。” 討论了將近一个时辰,她和圆圆踩著轻快的步子往后院而去。 凌汛一直没敢抬头直视,大小姐气质沉稳,才学过人。 待人接物礼貌周全,始终如一缕清风明月。 他满心里,只剩下她离开时,流光溢彩的衣角。 凌汛忙了两天,把一份详细的计划书交给谢昭昭。 他的计划十分详实,招募的细则,財务预算,人员安置,这些人的未来规划建议。 尤其,他提到要分批招募,形成梯队,谢昭昭无比满意。 不仅降低管理成本,也防止有人猜忌。 凌汛完全领会她的谋划,还完善了她思虑中不足的地方。 再一次,她觉得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前世里,“屠浅月”能够冠绝天下,那千斤的勋章,至少九百斤属於凌汛。 招募计划做好,也到了皇榜揭晓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谢昭昭特地叫院子里的杂役墨砚,准备了两匹高头大马,专门兑换了铜钱,用红线串好,准备发赏钱。 还特地准备了几个装银子的大荷包,是专门打赏来报喜的报子。 满满笑嘻嘻地说:“小姐,凌公子和章公子真能中吗?” “凌汛应该能中状元,章祥生至少是个二甲吧!” “奴婢觉得也是,前些你叫奴婢陪著凌公子去殿试,奴婢看他胸有成竹,不卑不亢的,那个气质,有点像姑爷。” 次日,科考发榜。 墨砚和满满一早就去看了皇榜,回来激动坏了。 “小姐,小姐,凌公子中了一甲头名!我们家出了个状元哎!” 满满激动得满脸通红。 “快准备好赏钱,抬到大门口!”谢昭昭吩咐道。 不多久,报子敲著大锣在谢府门外,后面跟著看热闹的百姓挤满一条街。 “咣~咣~咣~” 报子高声喊道:“凌汛凌老爷、章祥生章老爷可在?” 凌汛和章祥生已经站在门外,向报子拱手。 谢瑜今天特地请了假,此时看报子过来,便也笑著说:“你们辛苦了!” 报子確认了凌汛和章祥生的身份,高喊:“恭喜凌汛老爷,一甲头名,高中状元!” “恭喜章祥生章老爷,二甲头名!” 谢瑜喊了一声:“赏~” 墨砚和满满按照谢昭昭的吩咐,马上把装了银子的荷包塞到报子手里。 报子迅速捏了捏荷包,是银票,立即眉开眼笑。 好听的话说得那叫一个欢实:“恭喜二位老爷,请两位老爷准备准备,陛下赐宴,然后戴上大红,骑上高头大马游街!” 外面討喜钱的百姓挤满谢府门口,恭喜和祝福的话不要命地说。 谢瑜一挥手:“赏~” 满满和墨砚把兑换来的两大筐铜钱,抬到大门口,使劲地撒。 撒一把一声祝福,撒一把一声欢呼。 谢瑜也很高兴,喊凌汛和章祥生:“一起撒,高兴高兴。” 满满和墨砚退下,就看著自己家大公子和两位进士老爷撒铜钱。 不多会儿,一些上榜的进士、同进士甚至落榜的都来恭喜凌汛和章祥生。 前面欢呼,谢老夫人心里高兴,叫颖儿把谢昭昭喊来。 “大小姐到底眼光极好,没想到凌公子真中了状元。”老夫人高兴坏了。 谢昭昭笑著说:“这是咱们府里气运好,不然哪能那么巧,救了一个人刚好是个读书人,还刚好能中个状元?” “不知道他家里都有什么人,说亲了没有?” 闻言,谢昭昭笑容有些淡了,她基本能猜到祖母想做什么。 她救了凌汛可不是给谢婷婷铺路的。 “祖母,这些话孙女可不好问。”她笑著说,“过些时日,叫父亲或者阿兄问问他?” 老夫人懊恼地笑说:“可也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可不便问这个,我糊涂了。” 现在陛下和太子都重用寒门弟子,若婷婷能与凌汛结亲,低嫁却也是高嫁,未来谁知道呢! 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谢昭昭立即把凌汛和章祥生叫来。 谢昭昭先恭喜他们,又说:“你们如今在京都炙手可热,我不得不提点你们一些事。” 凌汛和章祥生顿时恭敬万分:“小姐请说。” “如今朝堂重用寒门子弟,世家、权贵也上行下效。你们在殿试中脱颖而出,年轻有为,是各家联姻的首选,你们可想好怎么应对?” 第32章 竟然被癩蛤蟆舔了 凌汛马上犀利地问:“若,提出联姻的是谢府呢?” 谢昭昭反问:“那凌汛你的意思呢?” 凌汛迅速看了一眼谢昭昭,认真地说:“父亲大人才去世,凌汛要为父守孝三年,不敢成亲。” 这个理由倒是出乎谢昭昭意料。 “凌汛,据我所知,你父亲在你幼时就去世了!” “在下父母早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尤其镇东头年初才去世的张大伯,在下认了义父。义父也是父,孝悌不敢废。” 谢昭昭轻轻地笑了,这人难缠,堪比顾阁老。 可真行,吃百家饭长大,他若想认,所有新死的都可以是义父。 三年、三年、又三年,凌汛是男人,等得起。谢婷婷愿意等,就慢慢等吧。 为渣妹铺路?不可能的。 回了院子,就看见圆圆从南城回来了。 圆圆和南城的乞丐小新,一周见一次。 今儿她从小新那边又得了新消息。 “小姐,那个女人拄著拐去杂货铺子盘帐,给那边掌柜的说要开冰铺。” 管莹莹在牡丹会那天被殷槿安打了一顿,这些日子一直在养病。 圆圆不能理解:“小姐,你说她要大夏天售冰,是不是想银子想疯了?” 谢昭昭摇头,管莹莹真没疯,她確实会製冰。 前世里,管莹莹在天桥下盘了三个铺面,后院做工坊,门面售冰,赚的银子流水一般。 只是,盘铺子的银子以及启动资金,都是谢昭昭的嫁妆。 当初,顾承彦对她说:“我表妹会製冰,她想在京城开个冰铺,我们投资一些,肯定能赚大钱。” 为了让她银子掏得心甘情愿,顾承彦还把“屠浅月”喊来,当场给谢昭昭表演製冰术。 谢昭昭眼看著“屠浅月”把硝石和水混合,过了大半天,那一盆水就成了冰。 她比较谨慎,让圆圆去外面买了硝石,主僕几个在院子里亲自做了好几次,確定能成冰,谢昭昭立即同意投银子。 確实很成功,冰铺日进斗金。 只是,本金和利润一直在里面滚动投资,到死也没拿回来,顾承彦定期带回一些利息而已。 后来就听说销金窟“天上人间”开了…… 谢昭昭想到前世种种,就忍不住微微握拳。 “圆圆,你把东钦叫来。” “好。” 圆圆写了一个纸条,廊下笼子里抓了一只灰扑扑的知更鸟,绑在它的脚上,放飞。 不多久,墨砚来报,圆圆的表哥来了。 谢昭昭叫圆圆给东钦五千两银票,说:“东钦,我在赛诗会赌局上赚了不少,多赖你诗集做得好。这是奖励你的。” 东钦接过,谢恩。 “东钦,现在有一件事你可以安排起来。” “过些日子,天桥下那三间铺子会有人盘下来,在你看到他们掛出牌子售冰的时候,你去下一个大订单。” 谢昭昭慢悠悠地说,“你可以支付一成的定金,以示诚意。” 东钦心里明白,大小姐又要坑人了。 “小姐,下多大的单?” “不论他们销售单价如何,你就下三万两银子的订单。时间限定好,十天內,但是到期如果不能按时交货,违约金一罚十。” “他们会同意吗?只怕十天內一般人是无法提供那么多冰的。” “会!” 谢昭昭笑了笑,心说,若是条件充足,別说十天,管莹莹连三天都不用,就能生產出三万两银子的冰。 而且因为她下这么大订单,別人抢不到冰,那冰价还会飞升,管莹莹必定会全力接下这单。 “去吧,就按照这个时间定。”谢昭昭淡淡地吩咐,也没解释。 东钦半信半疑地走了,谢昭昭给了他三千两银票,到时候作为签订契约的定金。 一成的定金,她的诚意可是很足的。 圆圆这几天每天都跑出去在天桥那边打探消息,那三间铺子,在最繁华的商业街,很贵,不管做什么,都赚钱。 终於,在端午节过了十天左右,那边铺子有人开始收拾。 门口掛上了一块簇新的牌子:聚鼎鑫冰铺。 和南城的那两个杂货铺子名字是一个系列的,那边杂货铺的名字叫做聚鼎鑫小商品市场。 圆圆一方面震惊小姐的料事如神,一方面也很好奇,这世上真有神人,能大夏天製冰售冰? 在京城这么卖冰,那得多大的冰窖? 隔了两日,冰铺盛大开业。 铺子请了舞龙舞狮队在门口敲锣打鼓的表演,还大声吆喝承诺,为庆祝开业,前三天都有免费冰沙赠送。 圆圆挤在百姓们中间,也过去领了一份冰沙,真的很好吃。 铺子里生意火爆,殷槿安和李云幕、周令胤骑马从此过,便看见人山人海。 勒住马,几个人站著看了一会儿,问成玉:“这就是你说的冰铺?” 他们这几日都在斗兽场押注,昨天小廝成玉在外面拴马时,听到一伙小廝挤在一起討论说天桥下有冰铺开业。 说冰沙怎么怎么好吃,冰块堆得小山一样,还说现场有抽奖,若中了一等奖,就白送一夏的冰,就算抽二等奖也能两个月白拿冰。 成玉听到了,就很心动,怂恿殷槿安过来抽奖。 殷槿安、李云幕和周令胤,那是铁三角,一起来了。 成玉挤进去,一会儿便抱著三个冰碗出来:“二爷,您尝尝,可好吃了,这是赠品。” “嘁,爷不吃赠品。”殷槿安说,“在哪里抽奖?” 管莹莹本来在门口招呼客人,忽然看见殷槿安骑在高头大马上看著她的铺子。 殷槿安身材高大,剑眉桃眼,高挺的鼻子,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脸,桀驁又俊美。 不羈、坏却令人目眩的浅笑,管莹莹一时间晃了眼,从店里拨开眾人迎出来。 笑著抱拳:“殷二公子进店里坐坐?尝尝新上的冰品?” 殷槿安看著这个丑女人行著不伦不类的礼,也不下马,兴致缺缺地问:“你谁啊?” “在下屠浅月,是这家铺子的东家。兄弟,来一份冰?” 她像男人一样大大咧咧地站著,眼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 原本以为小说里的桥段都是杜撰的,没想到她第二次公开露面,就再次遇见了他,谁敢说不是缘分? 穿越女专圈美男,果然是常规设计! 殷槿安混跡风月场所,猫狗之事自然行家,看到管莹莹那剥了他衣服势在必得的眼神,大怒。 他,殷二公子,竟然被一只癩蛤蟆,舔了! 第33章 今天外室抱到美男了吗?没有,挨揍了! 殷槿安表达愤怒的办法一向简单粗暴,马鞭狠狠地抽。 马踏下去。 管莹莹惨叫起来。 铺子里的人都指指点点,说殷槿安人太坏了,人家好好地请他吃碗冰,他却打人家。 顾承彦今天不在,他虽然被降至从七品,罚俸三年,但每天还是要去应卯的。 他派了王富贵过来应承。 王富贵看到管莹莹挨打,只能硬著头皮上来阻拦。 “殷二公子,別打了。” 硬生生扛住殷槿安的马鞭,悄悄地推管莹莹赶紧躲进店里去了。 这些天,他只要出门遇见殷槿安、李云幕和周令胤这三人,就是一顿打,叫他还一万五千两银子。 屠浅月身份敏感,儘管殷槿安囂张,管莹莹“无故”挨打,王富贵也不敢找街使,更不敢报官。 只能自己硬替管莹莹挨揍。 殷槿安看管莹莹逃了,而王富贵这个狗奴才蹦躂出来了。 今天癩蛤蟆扎堆了是吧? 一边指挥成玉去砸铺子一边骂王富贵:“你还敢拦著?今天不还银子,爷放火把侯府烧了!” 李云幕、周令胤看殷槿安的人砸铺子,对自己小廝说:“去,一起砸!”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店里请来的掌柜魏不凡,陪著笑脸哀求道:“殷二公子,小店刚开业,欢迎您以后多光顾,別的不敢说,二公子吃冰,不要钱!” “谁吃你家的冰,毒死爷怎么办?” 魏不凡无奈,看著几人砸铺子,他知道惹不起,把柜上新得的银子抓了全部塞给成玉。 “爷,別砸了,这是三天全部收入,都给你们好不好?” 成玉看那些银子,约莫五百两,跑过来给殷槿安说了,殷槿安也没说可以不可以,把王富贵拴马后拖著,去了侯府。 成玉也骑马一溜烟跟去了。 一伙人到了平阳侯府,殷槿安在门口喊话:“顾承彦,把欠爷的银子交出来。” 一街两巷,各府下人小廝,走卒贩夫,都过来看热闹。 殷槿安、李云幕和周令胤只管大叫。 “顾承彦,还钱!” “顾承彦,滚出来!” 管家张清赔著笑脸问:“几位爷,世子欠你们多少?” “一万五千两!” 我滴乖乖,这些银子拿出去,侯府要原地消失了。 张清立即带著王富贵见了屠氏。 屠氏大惊失色,问道:“富贵,你说,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字都不准撒谎!” 王富贵无奈,只好把前后经过告诉了屠氏。 屠氏脸色剧变,快要晕过去。 那个无法无天的女人,她竟然在宫门口大放厥词。 看著满头满脸是血的王富贵,还有外面高一声低一声的叫骂还钱声,屠氏当即做了决定。 王富贵,对不住了! 这个事不能深究,不然侯府真的要原地消失了。 刚巧侯爷顾伯聿今天没出去赌,屠氏对顾伯聿说:“侯爷,富贵不能留了,万一他说出对世子不利的话……” 顾伯聿並不知道顾承彦窝藏逃犯的事,他看屠氏嚇得脸变色,只当这些大逆不道之言,是自己的好大儿说的。 气得一巴掌扇在屠氏的脸上:“贱妇,你养的好儿子。” 屠氏挨了打,只能忍著。 顾伯聿立即喊来张清,耳语一番。 不多一会儿,张清拿来一个瓷瓶,一声吆喝,数人把王富贵按住,药灌到嘴里。 王富贵魂飞魄散,然而无法挣脱。 “此等害主的奴才,留著干什么?拉出去打死。” 按在大门口噼里啪啦地打板子。 王富贵目眥俱裂,拼命“啊啊啊”地挣扎,不是我啊,不是我乾的。 但是他被灌了哑药,什么也说不出了。 很快,王富贵断了气。 顾伯聿把王富贵的尸体摆在大门口,对殷槿安说:“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人已经死了,你们看著办吧。” 殷槿安气笑了,侯府这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跟他耍赖? “欠债不还?侯爷,你真有种!兄弟们,叫全城倒夜香的,以后不必送出城,全部倒平阳侯府。” 顾伯聿不怕,他敢倒夜香,三弟肯定会在朝堂弹劾勛国公教子无方。 侯府老夫人已经被大丫鬟踏雪扶出来,喊了一声:“殷家小哥儿,別走。” 原本嚷嚷找倒夜香的殷槿安停下来,看著老夫人。 “世子欠你们多少?” “一万五千两。” “好,你等著。”老夫人对踏雪说,“去把我的嫁妆单子拿来。” 顾伯聿“扑通”跪下:“母亲……” 老夫人没理他,只催踏雪快去。 踏雪把一个匣子拿来,老夫人打开匣子,把其中一万两银票数出来交给殷槿安。 又拿出来铺子和庄子的地契交给殷槿安,说:“殷家哥儿,这些可够了?” 殷槿安交给周令胤:“你比我懂,核算一下。” 周令胤点头,把其中两个铺子和庄子还给老夫人:“这八个铺子够了。” 老夫人道了谢,看著几个人走了。 门关上,老夫人昏了过去。 顾承彦当值回来,才知道王富贵已经被打死。 想到王富贵自小跟著他,已经十四年,用著最是趁手,如今却没了,有些难过。 顾伯聿再次动了家法,狠狠抽了他一顿,打得皮开肉绽。 “在你三叔知道之前,你最好赶紧想办法还了你祖母的傍身钱。”顾伯聿恨恨地说,“哪怕你去偷去抢,我都要立即看到银子。” 顾承彦自然知道,万一三叔知道了,管莹莹肯定活不成,自己这个世子也做到头了,弄不巧全家流放三千里。 借了一圈,也只借到一千多两。 他给谢府下聘,又给管莹莹盘了那三间铺子,手头真没银子了。 刚好有人说某家地下银庄在推出短期印子钱,前十天比別家低一厘,借贷的人疯抢。 顾承彦心动,和管莹莹商量后,决定去这家银庄列印子! 冰铺生意火爆,短期借贷肯定能还上。 至於管莹莹被殷槿安打,她自然不敢承认自己肖想人家被揍了,只说殷槿安是个流氓,勒索铺子。 顾承彦却皱眉说:“殷槿安这个人虽坏,却不屑於招惹百姓,除非得罪他。你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管莹莹却实在说不出来。 还好,从那天过后,殷槿安没有再来捣乱,她的铺子开得顺风顺水的。 打了印子,两人都著急,比前几天更努力製冰售冰。 这一日,门一开,管莹莹就在门口开始地摊吆喝。 “碰到是运气,买到是福气。” “快来瞧,快来看,一两一块真划算,过了这村没这店” 只是,才吆喝几句,就听见有人大喊:“肃静,迴避!” 第34章 喝最烈的酒,杀最渣的狗 远远的,一辆华丽又威严的马车,快速驶来。 虽然没有摆出仪仗队,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谁的马车! 那马车有皇家標识,而那四乘马车,绝对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迴避,迴避” 侍卫在前面开路,严肃地清路,老百姓赶紧往路边上躲,看著那马车不由自主地跪下。 但是,在门口站著吆喝的管莹莹才不管古人的这一套。 她开业赚银子,又没有违法,別人爱跪去跪,她死也不跪任何人。 “送亲戚,送长辈,亲情无界;送朋友,送上司,情谊永恆。” “张三买冰张三用,李四不买热出病。你借人冰块心里臊,不如自己买一套。” “往前走往前站,离得太远看不见。隨便挑隨便选,便宜不捡白不捡。” “该出手时就出手,机会不是天天有。张三捎,李四带,除了我家没人卖。” “东街走,西街走,想想你家里有没有?你眼中看,心中算,一两银子真划算!” …… 她不仅自己吆喝,还喊著店里的伙计一起喊。 那傢伙,一套一套的,老百姓又新奇又乐呵,就等著太子殿下赶紧过去,他们买块冰凉快凉快。 那马车本来凛凛地往前走,听著神奇的吆喝,竟然觉得格外灵动,充满烟火气。 “停!”车里的人喊了一声。 马车停下,车上的人说了一声,“去,给孤买一个冰碗。” 在门口招呼的“屠浅月”立即迎上来,满脸堆笑:“贵人,请问您要些什么?” 里面的人隔著帘子打量她,一会子没说话。 她再次笑意盈盈地说:“贵人,小店不仅有可纳凉的冰,还有可以食用的冰製品,要不,小的给您做一杯冰沙尝尝?” “好。” 里面人降尊紆贵地说了一句。 管莹莹跑到店里,在里面哗啦啦地忙了一小会儿,端出来一碗既好看又冒著凉气的冰沙。 只见那冰沙上面淋了彩色的果汁和奶汁,堆放著几枚鲜果,插著一枚小小的旗子,小旗子上有个小人儿,一眼睁一眼闭,调皮地竖著一个大拇指。 凉气顿时驱除了一些暑气,一股奶香味儿直衝鼻腔。 她把碗递到车帘前,一个侍卫把碗接过来,拿手里的刀鞘推著她:“离远一点,衝撞殿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管莹莹才知道眼前是太子的车驾。 她也不跪,在外面恭敬地说:“贵人光临,小店蓬蓽生辉。今天贵人正好是第一千名顾客,小店决定,给贵人免费提供一整夏的冰。” 太子没说话。 这个女人很会说话,第一千名,不就是说他是千岁吗? 认出来他是太子,也不畏惧。 有趣儿! 他拿了冰沙尝了一口,味道尚可。 那些果汁,和牛乳混合在一起,又香又甜,再也没有牛乳的腥气。 他把冰碗递出去,对侍卫说了一声:“走吧。” 儘管他什么也没对店家说,可是,太子驻足尝了她家冰碗,这就是个巨大的信號。 聚鼎鑫一下子爆火! 圆圆在聚鼎鑫观察了七八天,但没靠近。 她和管莹莹在皇宫门口见过,怕她认出自己来。 回到谢府,她给谢昭昭说:“小姐,那三间铺子当真是赚钱得很,我看那铺子里就没断过人。” 谢昭昭正在和满满一起绣荷包,闻言,嗯了一声,头也没抬,说:“东钦估计快要出手了。” “今儿太子也去了。” 谢昭昭没有意外,太子和管莹莹迟早弄一块。 “你去告诉东钦,叫他把京城的硝石全部收购。” 东钦派人跟踪顾承彦,合適的时机放出低息印子,引诱顾承彦列印子。 打了印子,顾承彦和管莹莹肯定急於接大订单儘快还款。 大乾没有硝石矿,靠著从土壤里提取少量医用,吐蕃有硝石矿,大乾每年会从吐蕃购买一批硝石矿,提纯硝石。 东钦如果把全城的硝石都收了,管莹莹一时半会想弄到硝石,简直是做梦。 …… 管莹莹在铺子的后面院子里歇息,顾承彦偷偷地从后门来了。 “莹莹,这几天的收入还行吗?” 顾承彦进门就抱著她,在她这里,他毫无顾忌。 管莹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赚钱上,对他释放雄性激素倒是没和往常那样积极回应。 帐本递给他:“你看,这才开业十天,每天净利润都有几百两银子。” 顾承彦很是震惊。 管莹莹的帐本和別人不同,那种小蝌蚪一样的计数方式又简单又快捷。 他看了几日的收入,扣除本钱,竟是每天都有二百两以上的收入。 按照这个势头,从五月卖到九月底,甚至卖到十月底,按照150天计算,少说也有三万两的纯收入。 更何况六七八三个月,大暑天每天不止赚二百两。 三叔一个月只有31贯钱,也就是31两银子,他们一天就能赚三叔半年的俸银。 “莹莹,你真是大乾第一才女。”顾承彦由衷地恭维。 管莹莹还是有些发愁:“这样赚还是有些慢了,欠银庄的银子,要儘快还,不然就白给他们打工了。” 向银庄借的高利贷,十日內,日息二厘,十日后日息三厘。 俗语云: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 若非顾伯聿逼得紧,这东西是绝对不能碰的。 顾承彦说:“再等一个月,谢氏就嫁进门了,她的嫁妆先去还印子钱。” “那不行,等到那时候,利滚利就太庞大了。” 管莹莹心里不想靠谢湘湘,可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看她发愁,顾承彦抚摸她的眉心,说:“实在不行,我去找太子入股?” “能行吗?” “能行,我们每天给太子府送冰,他已经问了好几次售冰收入情况了。” “那太好了,只要有太子加入,我们直接起飞。” 管莹莹高兴坏了,若太子加盟,印子钱都能免了。 两人心里高兴,大战三百回合,顾承彦洗刷一遍,管莹莹在身上嗅来嗅去:“好大的s味。” “哈哈哈,”顾承彦捏捏她的腰,“喝最烈的酒,逗最野的狗!” 去太子府,找太子入伙。 第35章 天价订单 顾承彦在太子府求见太子,等了两盏茶的功夫,里面来人叫他进去。 他低头隨著领路小太监见到太子,下跪请安。 太子说:“你还有脸见孤?” 牡丹会,丟尽了脸面。 顾承彦噗噗磕头,趴在地上,先道歉,然后说了来意。 “微臣和人合伙开了售卖冰砖的铺子,生意极好,想与殿下合作。” “噢,那铺子背后的人竟然是你?”太子淡淡地说,“那是金铺,为何要与孤分一杯羹?” “臣自幼就仰望殿下,终於有个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便想孝敬殿下。” 石秀用公鸭嗓子提醒道:“顾世子空口白牙地要和殿下合作,万一你那方子有毒,殿下一世的名声不是毁了?” 毕竟你办事不靠谱。 “殿下,这方子是臣表妹家的祖传秘方,臣可以向她要来,献给殿下。” 石秀笑著提点:“你那个表妹倒是个能干的,多大了?” 顾承彦心里警铃大作,什么意思?太子看上管莹莹了? 恭敬地说:“臣这个表妹是甌阳三舅的女儿,早年被拐子拐走,不久前才找回来,是个乡下女子,什么规矩都不懂。” 太子嗯了一声。 石秀又道:“只要世子当面证明无毒,太子府愿意与世子合作,就是不知世子想怎么合作?” 顾承彦心里暗骂石秀,还能怎么合作?你们投钱唄! “臣想请殿下做铺子的幕后主人,遇事,借殿下的声望抵挡一二。” 太子慢吞吞地说:“孤若接了你们的铺子,自然会为你们撑腰。这样吧,把你那表妹叫来,当场给孤做一遍冰,若成功了,孤就与你合作,如何?” 顾承彦顿时汗出来了,他笑著说:“表妹是乡下人,只怕衝撞了殿下。” “无妨,孤不在意,乡下人怎么啦?乡下人朴实无华,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就这么说定了,你去叫她来。” 太子说到现在,石秀是彻底明白了,太子看上什么冰铺,什么银子,他只是想见顾世子的表妹。 难道太子看上那个站街的疯女人了? 他急忙笑著出口:“殿下,奴才把人接过来?” 顾承彦立即说:“让臣去吧,臣把表妹接回来。” “石秀这个奴才整日閒著嗑牙,让他去,顾世子,你来陪孤下一盘棋,孤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顾承彦此时后悔的呀,恨不能时光倒流。 很快石秀把管莹莹接到了太子府。 管莹莹进了太子府,脚步轻快,东张西望,一点眼下小姐的样子也没有。 太子心里微微奇怪。 管莹莹走到他跟前,笑得很大方,福了一福:“民女屠浅月,拜见太子殿下。” 那不伦不类的行礼,石秀都没眼看了。 忍不住说:“你应该跪下回话。” 管莹莹道:“殿下圣明,他才不会逼著民女下跪呢!” 太子笑了,夸她说得好,他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殿下让民女实验製冰过程?殿下,这可是民女独自发明的,全天下独一份。” “孤信你。” 管莹莹看看太子,也是美男一枚,比殷槿安差些,但这可是太子。殷槿安,她迟早要叫他臣服。 叫太子屏退他人,只留下石秀和太子,她开始实验。 一大缸水,里面放一盆水,然后硝石放外面水里,盖起来,放阴凉处。 太子眨巴几下眼,就这? 就这! 等待结冰的过程中,太子原本想喊太子妃出来陪一陪管莹莹,但是管莹莹自来熟。 看著太子与顾承彦下的围棋,她指著棋盘说她来和太子下一盘? 石秀皱眉:“大胆,殿下也是你能对弈的?” 管莹莹奇怪地说:“切磋一下怎么了?下个棋,哪有那么多的话?” “你,太狂了!” 顾承彦提醒:“表妹,殿下面前不得无礼。” 太子却指著自己对面,对她说:“来,孤见识一下屠小姐的棋艺。” 管莹莹大方坐下,与太子廝杀起来,杀著杀著,她有些忘记这是古代了,高兴地说:“哎呀,大哥,你人还怪厉害的嘞!” “浅月……”顾承彦提醒。 “无妨,不要计较细枝末节,尽兴最当紧。”太子宽厚地说。 管莹莹使出浑身解数,把22世纪学的围棋课技巧都用上,果真把太子杀得招架不住。 太子丟下棋子,笑道:“孤输了。” 棋下到傍黑,掌灯时分,冰也结差不多了。 太子摸著快要完全冻起来的冰水,痛快地说:“那个铺子,孤也加入。” 顾承彦和管莹莹离开太子府,石秀把他们送上马车,帮管莹莹打开车帘说:“屠小姐空了来府里玩吧!” 车帘放下,管莹莹就感觉手心里留下一个什么东西。 顾承彦和管莹莹走后,石秀问太子:“殿下为何要抬举顾世子和那个女子?” 在石秀看来,顾承彦就是个草包,上次在牡丹会上差点让太子无法收场。 太子笑著说:“他背后是顾阁老,只要他在孤这条船上,侯府就与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个屠小姐?”石秀试探地问。 “你有没有觉得她很眼熟?”太子捏著棋子慢吞吞地说,“她和管山月的长女,在模样和年龄上,都符合。” “对,殿下,奴才一直觉得她眼熟,您这么一说,奴才倒是想起来了。”石秀震惊地说,“顾世子不会那么大胆子吧?” 太子把手里捏著的棋子,在刚才廝杀过的棋盘上“啪嗒”一放,再看那棋局,完全逆转。 石秀一下子懂了,激动地竖起大拇指,疯狂点讚:“殿下睿智无双。” 顾承彦若敢窝藏管莹莹,侯府就是死罪。 顾阁老若敢与殿下为难,殿下便可正大光明地灭了侯府一门,顾阁老自然逃不脱。 若管莹莹能为太子所用,那么顾承彦不管怎么藏,也只能喊她表妹。 妙啊! 大晚上,冰铺里依旧忙忙碌碌,买冰的依旧不少。 顾承彦把管莹莹送到铺子附近就赶紧走了,他暂时不想让別人看见这铺子与他有关。 魏不凡看见管莹莹回来激动地说:“东家你可回来了,咱们店里来了个大客户,等了一下晌了。” “大客户?要买多少?” “三万两银子的大订单!签好合约先付一成的定金,待我们交付第一批货,他们就付全款。” “快告诉我,人在哪里?”管莹莹急切地说,“我的老天鹅,天价订单呀!” “哈哈,看来东家確实是內行。” 隨著爽朗的笑声,一位鬚髮半白的老人走了出来。 第36章 昭昭出手即定局 那老员外,一身锦衣,步履稳健,行走如飞,毫无龙钟老態,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听说有人能製冰,我还不信。”老人爽朗地说,“人说东家是个女子,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今儿一见,可大开眼界了。” 他眼睛射出两道逼人的精光,笑声高亢洪亮,又威严又大气。 管莹莹都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的这些话一出来,她立即就知道自己遇见的一定是大背景的。 她本来就会演戏,立马化身社会精英。 “老人家谬讚了,不知道老人家来自哪里?这么大订单是多久的订单,可是现银?” 管莹莹把人引进茶室,双方开始谈这笔大业务。 “自然是现银,咱可不缺那点银子。”老人很认真地说,“只要你冰拿出来,我马上付全款。” 老人自称倪鏗,来自某个世家,家族有一批海货要送到邻国,所以急需大量冰。 三万两银子的货只是一批,如果冰铺供货好,他会持续订货,但是有一点,就是头一批要得急。 “不知道东家需要多久才能完成这么多冰的製作?” 管莹莹再次感受到五千年文明的优越性,製冰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绝对甲方。 “你所谓急需是急到什么程度?对於我来说,三万两银子的冰,只需一天就能製作出来,不过需要你们自己提货。” 管莹莹很精明,提出让倪鏗自己提货,运输费在这个时代那可是巨款。 “好好好,没问题,我自己派人来提。东家也不用那么急,一天提供那么多,显得我有点不厚道了。” 倪鏗很爽快地说,“这么著吧,我给你十天时间,怎么样?” 管莹莹摇头:“冰这个东西,你给我时间久了,也不是好事,我保存起来也麻烦。” 她说的是实话,给她十天时间,这么些天,製作的冰怎么办?她又没有地方保存。 双方最后说好,五天时间,第五天来提货。 倪鏗对於单价、付款都痛快,就违约金他要求比较严格。 “屠小姐,我们既然说好是五天提货,那我这几天就安排人把海货都准备好,第五天您必须给我那么多冰,不然我可就亏死了。” “那你放心,製冰对於我就是小意思。”管莹莹太有把握了。 “那行,屠小姐,我那海货一批价值几十万两银子,这批冰,您要是不能及时完成,我可要亏死了。您看,这违约金?” 管莹莹也能理解,契约么,肯定要有个违约金。 双方约好,今天倪鏗先付一成的定金三千两,第五天提货,把尾款全部结清,一手钱一手货。 聚鼎鑫冰铺如果违约,赔付十倍的违约金三十万两。 管莹莹太有把握了,富贵险中求,哪有做生意一点风险也没有的? 倪鏗还说这只是第一批,后面大批订单等著。 再说,她的技术绝对过关,不可能完不成。 背后有太子,她怕什么? 有一件事她没告诉顾承彦,她今天从太子府出来,石秀塞她手里的是一块羊脂白玉的玉珏,下面缀著皇家特有的黄穗子。 太子看重她,特地给她一枚信物。 心底里莫名兴奋,她觉得太子看她的眼光,很不一样。 反正不想把太子给她玉珏的事告诉顾承彦。 有太子在后面做靠山,倪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诈她的银子?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签了契约。 因为这个契约太重要,倪鏗在双方签字后,还去官府备了案。 拿好契约,倪鏗把它交给自己的小廝,痛快地支付了定金三千两,管莹莹也愉快地写下定金收条。 签约好,双方都很激动,带著掌柜魏不凡,一起去望海阁酒楼吃了一餐,倪鏗对管莹莹和魏不凡讚不绝口。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屠小姐非池中之物,早晚一跃化龙。”倪鏗喝多了,捏著鬍子夸讚不停。 这边酒局正酣,那边谢府的圆圆便听到廊下“扑稜稜”鸟儿翅膀扇动的声音。 稳步走到鸟笼前,看著蹲在母知更鸟笼上的雄知更鸟,抓住它,把脚上的纸筒解下来。 打开笼子把它放在笼子里,可怜见的,和你老婆团聚一会儿吧。 拿著纸条进了屋內。 圆圆给谢昭昭说:“小姐,东钦已经把契约签好了,开始下一步吧。” 谢昭昭把上次押注凌汛赚来的二十万两银子,抽出一万两,交给圆圆。 “去把这些银子给东钦。” 圆圆应了一声,不久把银子给了东钦。 东钦拿了银子,先去银庄兑换开,换成小面额的银票。 回到自己院子,对下面十几个人说:“悄悄的,別大张旗鼓,不管对方有多少,全部买下来,立即把硝石运到东城仓库。” “是。” 十几个人,夜里买了一大批,天亮后,又紧急去买。 到次日巳时之前,全城的硝石被买了个乾净,市面上再也找不到一两半钱。 一行人又去了隔壁的城市、县城,所有卖硝石的铺子,分批次,把附近三百里內的硝石,三天內全部买光。 东钦收完距离京都三百里的所有硝石,对兄弟们说:“好了,我们先休息,等著。” 兄弟们很不解:“东钦,我们收这么多硝石,能干什么?都砸在手里怎么办?” 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东钦叫他们收,他们就收,每天银子哗哗地流出去,他们用脚指头也能想明白,这是在掣肘某人。 但是,也不能把自己砸进去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不是太不理智了? 东钦也不是很明白谢大小姐下一步计划,但是他心里总觉得谢大小姐绝对不会做傻子。 比如,上次牡丹会,圆圆毫不犹豫地押凌汛魁首。 於是他立即也跟进,押凌汛五百两,然后,他的五百两变成了一万两。 这次他觉得也一样。 聚鼎鑫。 管莹莹在店里,双目赤红,看著从外面骑马回来的掌柜和伙计,立即站起来,急切地问:“怎么样?临近的城里有没有?” 第37章 死局,跪求顾阁老帮忙 所有的伙计,一脸尘灰,满面晦气。 “东家,东城没有硝石。” “东家,西城没有硝石。” “东家,南城没有硝石。” “东家,临近城市没有硝石。” “临近县城也没有硝石。” …… 竟是连京城周边三百里都没有硝石。 铺子外面有人敲门,一边敲一边喊:“买冰,怎么还不开门?” 管莹莹深吸一口气,问魏不凡:“库里还囤多少硝石?” “哪里还有囤货?这两天接了大订单,大家购买不到,按照东家吩咐,散卖的价格都提了三成,还供不应求。” 大订单,明天就要交货了! 她至今一斤硝石都买不到。 没有硝石,在古代,製冰就是做梦。 管莹莹心乱如麻,她抱著头蹲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魏不凡和伙计也面如死灰。 伙计忍不住埋怨道:“咱们又不是缺买家,东家您也太贪功冒进了,为什么要签那么大订单啊?” 管莹莹恼火地骂道:“签了契约第二天你不是还说我举世无双?现在说这话有意思吗?事后诸葛亮谁不会做?” 伙计被骂个没脸,生气地甩手而去:“行,小的是笨蛋,小的滚出去。” 魏不凡也只有二十岁,是个落第的秀才,原本他不屑经商,但是那天他和母亲在南城被街霸抢,管莹莹帮助了他。 提拔他做了掌柜,答应每月给他十两银子。 不仅如此,还给他讲了很多从来没有听过的自立自强的道理。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这样大方又博学。 她需要他做掌柜,他就做吧,帮助她把铺子撑起来,然后专心地准备下一届的科考,考取功名,以后能助她一臂之力。 魏不凡看管莹莹已经乱了方寸,道:“屠小姐,属下在想一个问题,您那天签订了契约,结果次日开始就全城买不到硝石,甚至周围几百里都没有硝石,不是太奇怪了吗?这二者是不是有关联?” 管莹莹这两天只著急找硝石,还真是没往这边想。 也不怪她,在21世纪她本来就没有做过生意,没有经歷过大风大浪。商场的尔虞我诈,自古都是没有硝烟却残酷无比的战场。 古人经济落后,制度落后,但不是智商落后。 这个倪鏗,一定和硝石的消失有关,说不定就是他全部收购了,藏起来了,然后造成她违约。 换言之,倪鏗一开始就是衝著违约金来的。 顾承彦此时也从后门到了她的铺子里,脸色惨白。 全城没有硝石,附近三百里都没有硝石,这绝对是个局。 管莹莹签契约,他没在场,签契约后第三天,他才知道买不到硝石了。 订单太大,赔付太高。他从没有想到会有人放著大好的利润不要,釜底抽薪,专吃赔偿金。 他这两天找府里管家张清,叫他帮忙去周边城市问哪里有硝石。 张清不知道他和管莹莹的事,也不知道世子为什么要买硝石。看世子焦急万分,二话不说,在府上找了几个人,骑马去各处城打听。 没有硝石! 到处都没有硝石! 管莹莹急得全身颤抖,对顾承彦说:“我们必须去稟告太子殿下,他一句话就能让对方废了合约。” 顾承彦坚决反对:“若叫他知道我们签下这样愚蠢的订单,欠下这样的巨债,以后他再也不会信任我。” “可是,不告诉他,我们就只能赔三十万两银子!”管莹莹绝望地说,“承彦,三十万两银子,我们命都不值那么多钱。” “我再想想办法,你別去找他。” “你能有什么办法?” 顾承彦站在窗前,看著外面黑黢黢的街上,就像看不到前路,好半天,悠悠地说:“莹莹,你別管了。” 他身上一瞬间上来的杀气,管莹莹嚇了一跳。 “承彦,你別做傻事。”她从后面圈住他的腰,“我们大不了赔偿,我就不信,他们把硝石买去一直捂著。他们一定还会吐出来的。到那时,我们抓他个人赃俱获,我会继续做冰,高价出售,银子要赚回来,也非常快。” 顾承彦要去安排明天的刺杀,他要把倪鏗和提货人,阻挡在半路,只要阻挡一天,就以他们没有按时提货,契约作废。 实在不行,人杀了。 管莹莹哭著拽住他:“承彦,若他成心吃违约金,你找不到他在哪里。若你杀了他,一辈子全完了。” 那个倪鏗一出手就是三万两银子,绝对不是等閒之辈,闹不巧是四大家族或者什么大家族的人。 银子可以慢慢挣,但是杀了人,顾阁老都保不住他。 “我想,我想你……” 手已经伸进他的衣服里。 顾承彦现在心情烦乱,哪有心思做这个! 但是管莹莹流著眼泪说:“我想要。” 顾承彦心里很慌,她怎么还哭了? “莹莹,你別哭,千万別胡思乱想,我都会处理好的……” 也许是互相担忧,互相寻找安全感,在纠缠中消除心里的恐惧,他们互相纠缠得厉害。 桌子上的东西都拂到地上,衣衫都没有全部褪去。 纠缠了一次又一次,汗水纠集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直到—— “嗯~” 窗外发出一道奇怪的声音,俩人动作一滯,顾承彦“噗”把蜡烛吹熄。 窗前一道黑影扑通摔了一跤,然后听到一阵跑开的虚浮的脚步声。 是魏不凡! 他以奇怪的鸭步狼狈地跑著,羞耻让他无地自容,魏不凡跑回自己的屋子。 管莹莹想到魏不凡那张清秀俊逸的脸,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偷看他们的小剧场,那人可能比她还要害羞难看。 这单纯的古人! 她没有害臊,但是那股子劲儿倒是没了,在古人面前的优越感,让她心里的恐惧也莫名轻了很多。 穿好了衣衫,又帮助顾承彦把衣衫穿好。 “承彦,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就有痕跡,你不能杀人,我们去求太子吧?” 顾承彦摇头:“莹莹,你不懂,太子好处会占,这种事他会甩得乾乾净净。你一定要与皇家人距离远一点,不然,我保不住你,也保不住侯府。” 说到侯府,他忽然想到了三叔,对呀,怎么把三叔忘了呢! “莹莹,我去找我三叔帮忙。” 管莹莹一听,对呀,侯府有个顾阁老呢,这么大官,一句话就能弄死倪鏗。 第38章 顾承彦:不装了,我赔了三十万! 顾承彦做好了被顾阁老打一顿的准备。 他急匆匆把管莹莹送到南城,安抚她把孩子带好,什么都別管,然后连夜回了侯府。 顾承彦前脚走,后脚管莹莹也出门了。 拿著玉珏,去了太子府。 只要能挨过去这场危机,她拿到硝石,一定赚得盆满钵满。现在,她要给太子拿出她的杀手鐧…… 顾承彦和管莹莹大干一场,感觉脑子里的水流出去,智商回升了。 杀人这种事,又不是打死自己家下人,哪有那么好杀? 最好的办法还是用权势压著倪鏗撕毁契约。 小叔叔虽然很公正严厉,但是到底是一家人,被他打一顿,总比赔死要好。 他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丑时。 顾少羽的院子和他们都不一样,东面单独一片院子,与主院这边有一道长墙隔开。 平时相通的一道门看著没人,但是只要有人靠近,便会有侍卫出来拦住。 顾承彦一咬牙拍响了那道门上的兽环。 北尘立即打开门,看到是顾承彦,恭敬地行礼:“顾世子?” 顾承彦不敢给他脸色,温和有礼地道:“我找三叔有急事。” 北尘:“阁老今夜未回。” “未回?”顾承彦顿时有些绝望。 顾阁老经常在宫里与陛下彻夜议事,虽然彻夜不回不常发生,但偶尔也有。 他急切地想著怎么办,天快亮了,他必须马上想到办法,不然,后果无法收拾。 侯爷顾伯聿、母亲、祖母都没有用,他们没有银子,也没有能力解决。 还是要找三叔。 他骑马出门,去了皇宫。 卯时,宫门打开,所有朝官轿子在宫外静静地等候的,此时都顺序进了宫。 顾承彦看到了谢安奉,他冲谢安奉深深一礼:“谢大人,府里有急事,可否稟告三叔一下?” 谢安奉看见是自己家的二女婿,又是找顾阁老,马上点头应了。 不多久,谢安奉派了一名驍卫出来,告诉顾承彦,顾阁老昨天议事后,出宫了。 確实,整个宫里除了皇帝和侍卫,就是太监和女人了,臣子基本不在宫里过夜的,尤其是內城。 这倒是奇怪了,不在宫里,不在府里,三叔去哪里了? 顾承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忽然听到身后监门卫的恭敬声:“顾阁老。” 三叔来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顾承彦转身,便看到三叔紫色直裰朝服,威严高贵,气度逼人。 “三叔,侄儿有急事。” “公事找你的上司,私事回府去给侯爷讲。” 顾少羽威严地说,他要上朝,怎么能在宫门口处理家事。 “三叔,事情太大,必须三叔帮忙,三叔,求求您,救救侄儿吧!”他使劲拱手,在宫门口又不敢跪下大声说。 顾少羽看他眼圈发黑,满脸憔悴,说:“那你等会儿,我进去给陛下打个招呼。” 顾承彦看著顾少羽进去,心急如焚。 不多久,顾少羽出来,也不问什么事,叔侄俩都骑马,回了平阳侯府。 顾少羽直接带顾承彦去了慈恩院,顾承彦原本想著私下和三叔说,没想到三叔公事公办,直接去祖母的地方。 老夫人看著顾少羽回来,很吃惊:“你不上朝,怎么回来了?” 顾少羽进来,看老夫人在上首坐了,他便坐在稍微下首,对顾承彦说:“世子可以讲了。” 世子? 这是真正公事公办了。 老夫人便知道有大事,也不动声色地坐下,看著顾承彦。 顾承彦无奈,只好说自己开的那个冰铺,赔钱了。 前后说了一遍。 老夫人气得要昏过去,指著他“你你”地说不出话来。 三十万两银子!! 好一会子,她恳求地问顾少羽:“你看这个事怎么处理?” 不管怎么说,顾承彦是侯府世子,是她的亲孙子,她不能叫他去送死。 而且,三十万两银子,这肯定是被人做了局。 顾少羽却不这么看:“母亲,別人並没有欺骗他,只是他自己又蠢又自大罢了。” 那契约是白纸黑字,没有谁按著他的头颅签字,还过了官府,就契约本身,对方做的没有任何错处。 另外,硝石一定是对方收购的,或者至少对方是知情的,不然不会那么巧,前脚签了契约,后脚,所有的硝石都没了。 顾少羽说:“此时不可大声张扬,更不可仗势欺人。你把倪鏗请到府里,我们和他商量,赔偿款少一些,时间上再拖一拖。” 他看了契约,上面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地写著“如有违约,以一赔十,赔付款在十日內付讫”。 连赔付款的时间都指定好,真的是蠢到不可救药才会签订这样的契约。 但是他翻到最后,看到“屠浅月”三个字,皱眉道:“这是谁?” 顾承彦低垂著头:“那是表妹,是甌阳三舅的女儿。” 老夫人皱眉:“你表妹在京城开铺子?怎么没听你母亲说过?” “母亲不想打扰祖母。”顾承彦赶紧圆回来,“她是孙儿请来帮忙的,孙儿不能责任都推给她。” 他把所有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契约方是自己。 顾少羽看著他,半天没说话。 如今,只能利用他的地位,好好地和人家商量。 也少不得答应对方一些条件。 老夫人知道顾少羽为难,这些事极有可能危及他的官声,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三爷,这事是难为你了,老身给你赔罪,没有教导好世子。此事后,老身一定管起来,不再让三爷为难。” 顾承彦觉得脸上热辣辣地疼,祖母为了自己,这样给三叔说话,好像对方不是三儿子,而是高高在上的君王。 巳时,冰铺前,一队人马,几十辆大车,驾车的,护卫的都是彪形大汉。 倪鏗从前头豪华的大马车里下来,满脸堆笑。 隔壁铺子的小哥问道:“你是来买冰的?” 倪鏗爽朗地笑著:“我五天前下了订单,今天来提货了。” 第39章 阁老出手即反转,全员破防了 倪鏗正要去报官,只见铺子门一响,管莹莹的脸露出来。 囂张自信,一点也没有违约的自觉。 “倪爷,我们去一个地方谈谈?” 倪鏗很警惕:“要么交货,要么赔钱,就在这里谈,哪里我也不去。” “你想要货或者违约金,就跟我走,不然,大不了你把店砸了,或者你报官,我被杀头,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是净耍光棍了! 倪鏗气得说不出话来。 只好带了四个侍卫跟她一起去了平阳侯府。 顾承彦肯定不会叫管莹莹进府,三叔的一双眼睛,管莹莹不可能逃过去。 管莹莹留在外面马车里,倪鏗被叫进府里。 倪鏗的四个侍卫也跟著,他们不敢离开倪鏗,怕倪鏗被害。 张清带著倪鏗,一直到了慈恩院。 老夫人看到他,就想到孙子被骗。但是,按照契约,顾承彦是妥妥的理亏。 “倪爷是吧?请坐。” 倪鏗看著老夫人,又看到一边坐著的顾少羽,他闹不准是什么情况,也不敢坐,拱手道:“敢问这是怎么回事?” 顾承彦只好对他说:“倪爷,我是平阳侯世子,屠小姐,是我表妹。” 倪鏗活了大半辈子,一下子就有些明白了,世子是替表妹处理契约的事。 “顾世子,我和屠小姐签订的购冰契约,白纸黑字,今天不过是在约定的时间来提货,银子也带来了,没什么问题吧?” “我是顾少羽,”顾承彦正要开口,顾少羽打断他,问倪鏗,“你知道怎么製冰?” 倪鏗惊讶,原来是传说中的顾阁老,怪不得气势那么强大。 这是大乾最有才华,权势滔天的顾阁老啊! 他不由得就跪下:“草民拜见顾阁老。” 顾少羽叫他起来说话,依旧问他是不是知道如何製冰。 倪鏗摇头,说:“草民怎么可能知道怎么製冰,要是知道,怎么会大价钱买冰!” 顾少羽也不问他是哪里人,只说了一句:“你们签订了契约,製冰的关键材料,当天就全部消失。” 倪鏗瞬间就明白了:“阁老的意思,有人专门盯在草民后面把原料都收了,然后让草民拿不到冰?” 顾少羽:“对,有人是故意针对你!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仇家一直盯著你?你可知道,就因为你,导致表小姐断了一个日进斗金的生意,你必须给侯府一个交代!” 顾承彦目瞪口呆,狂喜,三叔厉害啊! 叫你帮忙,没叫你反转啊! 老夫人也是心下嘆息,要不怎么顾少羽做得了阁老,別人做不了呢! 倪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有些生气地说:“阁老的意思,这生意做不成,还怪草民?” “在你下订单之前,確实生意蒸蒸日上,而你的单子下了,便立即断了原材料,这绝对不是偶然。你可知道,世子找遍了京城以及周边三百里地的所有城池,都找不到一两硝石?” 倪鏗也是一脸的震惊,怎么会有这种事? 顾少羽一直紧盯著倪鏗的表情,像一头猎豹。 他断定倪鏗没有撒谎! 倪鏗真的要哭出来了:“顾阁老,您可不能冤枉草民,我是锁城倪家堰的五老会的会长,这次是给整个渔家採购冰,他们捕了鱼,要送到岭西,没有冰,我们那么多的鱼,都要坏了。” 顾少羽道:“如今你们损失这么大,表小姐的店铺损失也巨大,要说是谁的错,还真都没有错,是囤积原材料的人可恶。而今之计,就是大家共渡难关。” 倪鏗这才反应过来,顾阁老这是转著圈儿想赖掉契约是吧? 他马上气愤地说:“阁老的意思,契约就作废了?” “不是作废,是我们要共同合作,你的这一批海货,交由世子帮助你们运输到目的地,如有损耗,由世子承担。如何?” 倪鏗不同意。 顾少羽说那你就报官吧! 倪鏗怒道:“阁老这是想以权压人?” “不是,我是给你一条快速解决问题的方向,你要报官也可以,只怕你那批海货都要臭了。” “另外,如果官府调查,你那批海货並不存在,或者並不需要三万两银子的冰,那么你就是欺诈,与人合伙欺诈违约金。” 倪鏗气得说不出话来,站起来抱拳:“既然顾阁老如此说,那草民便捨得一身剐,今天就去御史台告状,反正也活了这么大年纪了,大不了死在阁老手下。” 转身就往外走。 顾少羽不拦著,看著他大步往外走,出了大门,上了马车,气愤地离去。 顾承彦全身轻鬆,正想感激地说一声谢谢三叔,只听顾少羽对张清说:“你跟著他,如果他真去御史台告状,你立即拦住他,把他带回来。” 又对身边的南星说:“你也跟著。” 南星跟著张清一起追倪鏗去了。 顾承彦不明白:“三叔,为什么要追他回来,叫他去告好了。” 老夫人大骂:“你混帐!你三叔那么说倪鏗,主要看他是不是真的欺诈。你以为他想草菅人命?真的要坑害百姓?你们是签了一个混帐契约,但是你三叔不是昏官。” 顾少羽淡淡地说:“世子应该多读读书。” 顾承彦面红耳赤,但他什么也不敢说。 倪鏗愤怒地先去了铺子门前,把侯府里发生的事给同行提货的人简单说了一下。 悲愤地说:“我去击鼓,你们赶紧回去,叫大家把海鲜就地处理,不要都臭了,能减少一点损失是一点损失。” 安排好,写了诉状,大步往官府而去。 到了官府门外,抓起鼓槌就要击鼓鸣冤,张清立即上前拉住他:“倪爷,別击鼓了。” 倪鏗愤怒得眼珠子都红了:“什么意思?阁老既不能主持公道,也不叫草民上告,难不成让我倪家堰的父老乡亲白白承担这么多损失?” 南星说:“倪爷,我说句公道话,阁老叫我来阻止你报官,確实是为你好。” “怎么说?” “你想想,和你签了契约的是屠小姐,又不是侯府人,你去告屠小姐,告贏了也最多拿到那几间铺子,远远没法抵得过你们的损失。” 所以不如考虑阁老的建议? 倪鏗坚决不肯,悲愤地说:“既然阁老都能支持背信弃义,那还要契约干什么?” 拿起鼓槌,“咚咚咚”地敲起来。 第40章 昭昭:男人逆天,我赌你善良 倪鏗把诉状递上去,一行人都在客栈住下来,等著京兆尹升堂审理。 顾少羽一直派南星盯著倪鏗,倪鏗除了与那几个一起来拉货的接触,並没有和其他人联繫。 另一边,谢昭昭和东钦见了面,把冰铺那边的情况告诉了谢昭昭。 “大小姐,倪鏗是可信的,而且他的信息都是真实的,属下也是防止阁老有一天认真去查。” 现在阁老插手,小姐原先的计划可能实现不了了。 东钦回话实事求是,基本不带个人情绪,谢昭昭反而比较容易做出决策。 “东钦,倪家堰运到岭西的业务是不是真有?”计划有变,谢昭昭的决策也必须变。 东钦认真地点头:“真有,而且因为天热,別人都不能运输,若真运输到岭西,会大赚一笔。” “那好,你叫倪鏗不动声色地接受顾阁老的提议,叫倪家堰的百姓把这批货运送到岭西。所有的冷藏费、损耗,都报给侯府承担,另外违约金可以退让,翻倍即可。” 两倍违约金是契约中几乎最温和的罚金了,顾阁老肯定会接受。 东钦点头:“属下明白了,会亲自去办。” 倪鏗报了官,京兆尹看被告是“屠浅月”,一个冰铺东家,原本想把屠浅月拘来,该打板子打板子,该坐牢的坐牢,谁知道他还没拿到人,大堂就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应诉的不是屠浅月,而是承恩公的管家,还跟著太子府的石秀! 承恩公是太子的外祖父,石秀是太子的贴身长侍。 京兆尹糊涂了,怎么会是太子府的人? 还没等他脑子转过来,又一个大人物光临了。 顾阁老? “顾阁老,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顾少羽是与顾承彦、顾伯聿一起来的。 顾伯聿已经从屠氏那边得到了顾承彦和人合伙做生意,要亏三十万两的事,他快气炸了。 拿了铁鞭抽顾承彦,但是屠氏拦住他:“你別打了,他再等一个多月就大婚了,你总不能叫他没法拜堂。” 他没办法,就和三弟、逆子一起来大堂听审。 来到这里,看到应诉的人是承恩公府的管家和石秀,別说顾少羽、顾伯聿,就是顾承彦都吃惊得掉眼珠子。 怎么回事? 若非在地上跪著的倪鏗,他们还以为走错地方了。 顾少羽原本想说的话,变成:“听说因为一批冰影响老百姓的生计,本官来看一看。” 他已经极度客气了。 京兆尹马上点头哈腰地说:“下官马上审理,一定秉公执法。” 整个案子审问过程很简单,倪鏗告屠浅月违背合约,还躲起来不赔偿,造成倪家堰百姓的巨大损失。 石秀也不抵赖,全都承认,只是说:“屠小姐的製冰秘方利国利民,殿下和承恩公不忍百姓一个金铺就这么砸了,所以承恩公府愿意替屠小姐拿三万两,让倪鏗另外去购买冰。” 倪鏗现在也有些惊讶,对方怎么还有太子背景? 他死咬著三十万两违约金,只怕自己有命拿银子,没命走出京城。 但只要三万两本银又显然没完成任务。 他一时沉默不语。 京兆尹最希望倪鏗答应,这样两全其美,不得罪太子,也不会落下把柄,让顾阁老弹劾他徇私枉法。 倪鏗说:“青天大老爷,草民也不贪財,按照行业惯例,违约罚金不低於三倍是正常的,不算我们耍刁。草民也不想殿下为难,草民希望罚三倍,9万两,给乡亲有个交代。” 承恩公府管家强硬地说,最多给六万两,再多就没了。 顾少羽看看双方,说:“本官提个建议你们看如何?承恩公府支付违约金六万两银子,然后帮助倪家堰把这批海货完好地运输到岭西,因为冰冻不足產生的损耗由承恩公府承担。” 石秀想了想,太子府可以找冰库卖给倪鏗一批冰,损耗应该不会特別多。 於是点头同意。 倪鏗也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当日倪鏗拿到了六万两银子,带著一起来的人在冰镇(官方冰窖专卖)买了几十车冰,回倪家堰去了。 次日,带上海货,封上冰,盖上被,把海货运往岭西。 后来这批货在岭西卖爆,赚了两万多两银子。 损耗不过四千两,顾承彦咬咬牙,赔上了。 东钦把六万四千两银子给谢昭昭送来,谢昭昭只留了三万两,其余三万四千两,叫东钦把三万两给倪鏗,剩下四千两东钦自己留著办事用。 倪鏗拿到三万两银子,高兴至极,又拿出一万两给全倪家堰的渔民分了分,渔民与倪鏗上下一心,口径完全一致,铁桶一般,谁都找不出任何紕漏来。 平阳侯府。 顾伯聿、顾仲裕、顾少羽三兄弟坐高处,老夫人在正中间,两房正妻和嫡子全部都叫来。 当著全侯府主子们的面,把顾承彦按在凳子上,结结实实打了50棍。 把顾承彦活活打昏了过去。 因为屠浅月的问题,老夫人罚屠氏在祠堂跪七天,不准回房睡觉。 “顾承彦,你三番两次置侯府安危和脸面不顾,今天打你50棍是轻的,下次再犯,申报圣上,免去你的承爵资格,由其他更合適的人承袭。” 老夫人悲伤地说,“侯府里如今日子快过不下去了,还差点连累你三叔。” 打了人儆了猴,各房散去,只留下顾少羽、顾伯聿和老夫人。 顾少羽对顾伯聿说:“大哥,那天的情形你也看见了。一个表妹,竟然能叫太子长侍替她出来应诉,这里面问题很大,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交易?” “细思极恐!” “世子能不顾侯府的安危替这个表妹背锅,太子能不顾陛下猜忌替这个表妹应诉,说明这个女子不简单。我要是你,就会认真去查一查。” “大房二房的事我就管这一次,下次,別找我,否则,直接丟给官府。” 顾少羽眸光冷淡,连老夫人都噤若寒蝉。 走出侯府,南星跟上来,对他说:“阁老,属下调查了倪家堰,倪鏗是倪家的家主,以前是县里的县丞,在当地很有声望,被大家推举为五老会的会长。” 南星告诉他,倪家堰的全镇老百姓,都分了银子,还都修了房屋,修了祠堂。 一切,都看不出任何算计! 顾少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哎呀,前面在卖硝石,有人从吐蕃运了一批硝石来。” “咱们赶紧去抢吧,回头没了!” 抢硝石? 第41章 釜底抽薪,我卖硝石赠秘方 顾少羽只看见老百姓都朝一个杂货店跑去,他心思一动,也跟了过去。 在东城商业街,有一个老牌的杂货铺子,门面只有一间。 里面琳琅满目,在对面原先停马车的空地,堆积著许多硝石。 硝石价钱原本是五两一百斤,但门口站著一个小廝,喊著:“硝石,一百斤二十五两银。” 价钱整整翻了五倍。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翻了五倍的硝石,大家哄抢! 所有顾客,不是在门口钱货两清,而是进铺子,在里面交银子换提货票,去路边提货。 很明显,货就是临时拉来,都没入库,直接路边提货。 这生意做的,连仓储费都省了。 顾少羽和南星在旁边看著,大家你一车我一车,半天工夫在空场地堆著的硝石卖得一乾二净。 还有很多人挤到铺子那边,问:“还有没有券?再卖我们一点唄。” 对方还不耐烦地说:“今天没了,明儿上午巳时开门,会有更多运过来,大家等著。” 纵然是天才顾阁老,也看不懂了。 硝石除了平时药用,他还记得屠浅月用於製冰,难道还有別的用途? 他看著一个小哥买了满满一车,高兴得像抢了金疙瘩一样,客气地问道:“这位小哥,你买硝石做什么?” 小哥看他一眼,笑嘻嘻地说:“当然有用!” 有什么用? 人家不说。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对南星说:“明天巳时你过来一趟,买一百斤,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他们前脚走,后脚,杂货店里又开始卖票,说东家又搞到一批货。 “今天就一批,卖完就不卖了。” 一百斤二十五两,抢! 次日,顾少羽一大早上朝,陛下还没到朝堂,大家在等候区窃窃私语。 顾少羽过去听了一下,就有“硝石”“製冰”的字样。 “你们在说什么?”他温和地问道。 大家看到是他,都笑著说:“有几个杂货铺子在寄售硝石,一百斤起卖,凡是买二百斤以上的,赠送一张製冰的秘方。” “我家夫人昨天差管家买了几百斤,拿到了製冰的方子,昨天夜里制了冰,哎呀,半夜里就结冰,凉快极了。” “是啊,是啊,我府上也买了好几百斤。” …… 顾少羽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进去付款,拿个提货票,他本来以为是为了便於管理,原来里面有个赠送秘方的秘密操作。 也难怪昨天他问那个小哥,人家不愿意告诉他。 心里默算了一下,这些硝石只怕连原先整个京城都没那么多。 “你们知道那些硝石哪里来的?” “好像是靖亲王爷家的商队从吐蕃那边带来的。” “这次王爷的船队带来了一船硝石,听说一上岸就被人全额订走了。” 硝石来自吐蕃,方子也来自吐蕃,而且还有正规进来的途径。 一切都天衣无缝。 被叮嘱买一百斤硝石的南星,此时正挤在杂货店里买票。 付款的时候,收款人说:“小哥,你买二百斤吧,买二百斤,赠送製冰的秘方,买得多,还赠送冰製品食谱。” 南星稍微一犹豫,旁边的人立即把他挤开:“我来。” 那人付了一百两银子,拿了4张小卡,和一张秘方,领了四百斤硝石,欢天喜地地走了。 不多时铺子里放出话来:“不要再排队了,硝石已经全卖完了。” 南星赶紧买了最后的二百斤,也拿到了一张秘方,从店里出来,就看见远远的一辆豪华马车,四名侍卫威风凛凛。 谢昭昭的小廝墨砚和观言,也进来购买。 “墨砚,里面的硝石卖完了。”南星好心地提醒。 墨砚高兴地说:“我早预付了定金,他们把货送到府上了,我是来结算尾款的。” 谢昭昭没有下车,隔著车帘同南星说了几句话,就和小廝们回府了。 南星不知道的是,墨砚和观言进去,一个算帐,一个负责阻挡后面拥挤的人群。 他递过去的是银票,拿回来的……是更多的银票! 顾少羽下朝回到府里,看著南星买回来的硝石和製冰方子,方子上的字是刻的模板,印得有些糊。 就算他再聪明,也查不出来是谁的字。 他叫南星在木桶里做实验,那方子是真的,真的能製冰。 一夜功夫,他摸著结得硬实的冰块,知道顾承彦和屠浅月想靠著製冰翻身的计划彻底破灭了。 现在全城,会製冰的人家没有一万,几百家肯定有的,更有那些豪门世家。 比如谢府,掌握了製冰秘方,他们有的是银子和铺子,一万个顾承彦和屠浅月,也爭不过他们。 不久,街上出现了卖冰製品的,那些精巧的冰沙和冰棒,卖得盆满钵满。 据说,京城里拿到秘方的人家,四处搜罗硝石,京城方圆五百里的硝石都搜罗来了,哪怕价钱是五倍十倍,他们也都买。 靖亲王府的运输船,紧急去吐蕃等国,进口硝石,也是两三个月之后了,那时候天早就冷了,而原先手头有硝石的,都发了大財。 硝石卖完的那天,圆圆的表哥给谢府送了几马车的硝石。 同时把一个匣子给了谢昭昭。 那是卖硝石的钱,总共是六万两千多两,扣除成本,净赚五万多两。 谢昭昭拿出五千两给了东钦,叫他给所有帮忙过的人,发赏银和礼物。 没有好处,谁给你干活? 东钦坚决不肯要,说:“这些都是小姐的主意,属下只是个跑腿的,没什么功劳,小姐给的已经是我们几辈子挣不来的富贵了。” 谢昭昭坚持给他,说:“东钦,你把天桥下那三个铺子盘下来,就放你自己名下,那是旺铺,或租或传给儿孙,都好。另外,你暂时离开京都,去百越。” 东钦一愣:“小姐,是叫小的永远离开京城吗?” 毕竟得罪了顾阁老和太子,难保不会查到他头上来。 “不是,百越那边我有大计划。”谢昭昭笑著说,“东钦你不想回家乡报仇吗?” 东钦一听这句话,愣了一瞬间,扑通就跪下来:“谢谢小姐。” 第42章 婚期提前好吗?拴Q 没错,东钦是百越人,自幼聪慧,读书过目不忘,融会贯通,博古通今,若非父母早亡,他就算考个状元也轻而易举。 只可惜,父母早早病逝,不用外人欺负,就自己族人,便像狼一样,占了所有家財,先是把他姐姐卖了,之后囚禁了他。 他瞅个机会逃了出去。 实在走投无路,投靠了土匪。 直到遇见熙贵妃,给了他一条明路。 牡丹会时,谢昭昭和祖母去熙贵妃那边小坐,熙贵妃就提到了东钦。 拍著她的手说了一句:“昭昭,这个人非常聪明,且很忠心,你想想怎么用起来。” 谢昭昭试探了他的能力,智谋心机简直就是一个草根顾阁老。 能在顾少羽手下翻云覆雨,且顺利脱身的人,她必须重用。 她想给他的不止是银子,还有,帮他把自己的家夺回来。 “我把云鹤给你,你拿谢府的名帖去拜见百越的郡守,把自己想办的事都办了。过一段时间,圆圆会和你联繫。” 她这段时间给他的银子,不下万两,云鹤是谢府数一数二的高手,足够帮助他把自己的家拿回来。 这边安排东钦离开京城,颖儿便过来找她:“大小姐,侯府老夫人来了,老夫人叫你过去一趟。” 谢昭昭到梧桐苑,便看见侯老夫人和侯夫人、许氏、谢湘湘全部都在。 她给大家一一见礼,乖巧地站在一边。 祖母脸色不虞,淡淡地说:“侯府想把婚期提前到六月二十六,你们嫁衣都准备好了吗?” 原本下聘那天定下两个月之后,七月初九,取长长久久之意。 现在又提前將近十天,这是想做什么? 谢湘湘心中高兴,有些羞赧,回道:“稟祖母,孙女都准备好了。” 许氏没说话,她是继母,要一碗水端平,她其实没有过问谢昭昭的嫁衣准备情况。 谢昭昭乖巧地回答:“孙女准备得差不多了。” 这个回答很技巧,差不多了,就说明很认真地在准备,却没有恨嫁、上赶著出阁。 谢老夫人很满意,但是对於侯府这么急切地要完婚,有些不高兴,对侯老夫人说:“原本下聘时说好两个月,已经很急了,若再提前,说出去实在不太好听。” 谢府的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若非报恩,她才不捨得把孙女嫁到平阳侯府。 已经低嫁了,侯府还三番五次出么蛾子。 侯老夫人无奈地说:“亲家,实在对不住,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就害怕出点意外,到时候两个孩子都要守孝,再等几年,我怕耽误了孩子们。” 谢昭昭看著老夫人,確实今天的她,和当初议亲那天完全是两个样子。 不仅头髮更白了,脸上还带了沧桑和死气。 屠氏的神情更是一言难尽,上一世的她,拿著谢昭昭的嫁妆,那养得叫一个水嫩。 现在的她,颧骨高耸,眼窝深陷,还带著討好、迫切的眼神。 谢昭昭眼光收回,默默地站著也不表態。 侯府老夫人出身举人之家,当初老侯爷只是乡下一个泥腿子,后来入伍,打仗十分英勇,在军中屡建奇功,后来拜將封侯,娶了老夫人,生了三个儿子,夫妻一世和睦。 屠氏出身更好一些,进士之家,但是外放甌阳穷困县,她的见识与京都的大家闺秀比,就总显得小家子气。 前世里,屠氏是完全知道管莹莹的存在的,大概出於自卑,她一直对谢府莫名嫉恨。 一边吃著谢府的,用著谢府的,一边痛恨著谢府,和顾娇娇一起压制著谢昭昭,寻找可怜的存在感。 老夫人应该也知道管莹莹的存在,没有出手惩治管莹莹,反而与屠氏一起把两个孩子都抱养在谢昭昭膝下。 那时候,谢昭昭以为她们俩是因为心疼自己,才对两个小孩子特別好。 哪里想到人家早就知道,孩子是侯府的嫡亲血脉! 两任侯府的主母,联手把她骨头渣子吃得乾净。 这一世她要是有同情心,还真是白活了。 面色不好,这是被冰铺赔偿的事,打击到了吧? 活该啊! 想到这里,她更是装鵪鶉,什么都不说,老老实实低头听著。 谢湘湘那边倒是很兴奋,很乖顺地说:“早一天晚一天也不差什么,谨遵长辈的意见。” 谢老夫人看了她两眼,又收回目光。 侯府老夫人知道谢二小姐同意,谢大小姐只怕是不太愿意。 “大小姐,你嫁过去,和老三和和美美过日子,我年纪大了,不会干涉你们年轻人,晨昏定省也不必日日做,有事我会唤你。” 连晨昏定醒都在祖母的跟前承诺免了,看来是真的急了。 谢老夫人很是为难,不同意吧,怕孙女过去吃亏受磋磨,同意吧,总觉得催这么急,里面肯定有事儿。 於是,她客气地说:“亲家略等两天,我和儿子、媳妇再商量商量,若要提前,定要稟报贵妃娘娘一声。” 侯老夫人顿了一下,是啊,谢家还有贵妃娘娘在宫里,是要商议一番。 侯府老夫人和屠氏离去,谢老夫人皱著眉头说:“这到底是几个意思?七月初九和六月二十六不过相差十来天,她怎么能断定自己要去了?这么急做什么?” 谢湘湘善解人意地说:“我看那老夫人气色確实不好,就连侯夫人的脸也憔悴得很,怕是侍疾累著了。” “那岂不是让你们嫁过去冲喜?还要替她侍疾?我好好的孙女为什么一过去就给人侍疾?” 许氏也觉得太急了,说:“回头问问老爷吧?” 谢老夫人叫她们先回去,单独留下谢昭昭。 祖母皱眉问道:“昭昭,你最是聪慧,你觉得她们急切地要你们嫁过去想做什么?” 谢昭昭自然不能说是因为顾承彦被她坑惨了,侯府风雨飘摇,怕谢府悔婚。 说不得屠氏还想著拿她们的嫁妆堵侯府窟窿呢。 “具体什么缘由孙女也不好猜,但看那老夫人和侯夫人,面色虽然憔悴,却不像生病,而是心焦。孙女猜想,侯府许是出了什么大事!” 谢老夫人嚇一大跳,侯府难道想捆绑孙女,叫谢府替他们擦屁股? 谢昭昭乖巧地提出:“孙女的意见,把顾阁老叫来问一问!” 第43章 她好像有了鎧甲,他好像有了软肋 谢老夫人本来听到侯府可能出了大事,是真急了。 可若叫人去侯府查,万一顾阁老知道了,肯定影响两府关係。 不查吧,又害怕孙女和谢府都陷入困境。 自古结亲,好上加好的很多,但是一损俱损的也不少。 若是能叫顾阁老过来问问,这事摆在桌面上,最好不过。 谢昭昭说:“给顾阁老下个帖子,直接叫来问一问,他是有名的公正,若他肯说实话,这样最好,他若有隱瞒,连累了谢府,父亲必然参他一本。” 祖母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昭昭,你这么做,顾阁老大概会心存芥蒂。祖母怎么能连累你一生?” “祖母,孙女自幼受谢府恩惠,培养得不说万里挑一,在京城自问还算出挑,我既受恩,必当还报,谁对谢府不利,孙女便与他为敌。” 谢老夫人顿时眼泪流下来,这个孙女,她怎能不疼爱! 谢老夫人叫谢安奉给顾阁老打了个招呼,下朝邀请他来家一趟,关於婚事有话要问问他。 谢安奉上朝时给顾少羽讲了一声,顾少羽未时下朝就立即和谢安奉一起来了谢府。 老夫人看他一身紫色朝服,虽是文官却气宇轩昂,威严清贵之气竟是比皇子还要更甚,心里十分喜欢。 她可真是给大孙女挑了个好女婿。 因为下了聘,顾少羽就隨著谢昭昭叫老夫人祖母。 “有何事,祖母儘管吩咐。” 他很客气,也不绕弯子,谢老夫人便也直说了。 “昨日你母亲和你大嫂来了府里,要求婚期提前,老夫人说她身体抱恙,想早点接两个孩子过府,我想著顾阁老也许还不知道这回事。” 顾少羽一愣,说:“我確实不知道此事。” “那顾阁老对婚期提前怎么看?” “祖母的意思呢?” “如今已经六月,距离大婚不到一个月,能按照原先的时日最好,端午下的聘,七月初九已经是很紧迫了。” 谢老夫人心里不高兴,哪有这样的,两个月做准备已经很紧张了,再提前,別人怎么看谢府? 顾少羽马上说:“那就还是七月初九,选好的日子不变。” 说完这句话,他又说,这件事祖母放心,都交给我,我会安排好。 谢老夫人高兴了,便说了一句:“侯府里若有事,儘管开口,谢府能做到的一定鼎力相帮。” “府里没什么事,祖母放心。” 谢安奉也说:“婚事就这么定了,不要变来变去,对我女儿名誉上也不好听。” 谢府的女儿嫁不出去了?还是谢府容不下女儿? 这太难听了。 顾少羽表示婚期按部就班,不会变. 说了一会子话,顾少羽对老夫人恳求说道:“景辰想见见大小姐,请祖母允诺。” 谢老夫人哪里会不允,她看著顾少羽就很喜欢。 叫颖儿带著他去了谢昭昭的院子。 白墙,青竹,果然谢昭昭的院子如此雅致又静寧。 门口守著的小廝墨砚看见颖儿带个人过来,马上高兴地迎上来:“颖儿姐姐,顾阁老好。” 顾少羽笑著说:“你去通稟,我来拜见大小姐。” 颖儿给顾少羽福了一福,说:“那奴婢先告辞了。” 墨砚看到在廊下餵鸟的圆圆,喊道:“圆圆姐,您给大小姐通稟一下,顾阁老来访。” “顾阁老来了?快快请进。” 圆圆把顾少羽迎进东屋茶室,上了茶,去主屋稟报谢昭昭。 顾少羽看著谢昭昭的院子里一溜七八个鎏金太平铜缸,缸里养著莲,一缸一缸开得正盛。 田田莲叶玉玲瓏,点点伎荷碧里红。 他想著回头在院子里也多摆几个这样的鎏金太平铜缸。 坐了不多一会儿,他听到轻轻的有节奏的脚步声,站起来,看著门口。 不由得,心生欢喜。 谢昭昭进来便看见他一身的朝服,两眼笑意,就知道他下了朝连衣服都没换就来了。 “阁老辛苦了。”她微微笑说。 “我今日过来,想把家里的一些事给你说一说,免得你过府不知道。” 顾少羽在谢昭昭跟前,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想坦诚相待,不想隱瞒任何事。 谢昭昭嗯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下。 “最近府里出了一些事,主要是世子用人不当,先是下人口出狂言,得罪了一些人,连累侯府赔偿不少银子。” “而后,世子又和表小姐开冰铺,吃了官司。” “因为这两宗事,府里银子亏损不少。” “母亲和大嫂来求改婚期的事我不知晓。虽然我想与你早些成亲,但並不想牺牲你的名誉,所以我想与你说一下,此事我会安排好,我们还按照原先选定的日期。” 顾少羽虽然说得委婉,但对顾承彦没有包庇,也没有夸大,他算是实话实说,没有隱瞒。 这男人真拉好感! 谢昭昭笑著说:“那拜託阁老了。” “你不要累著,只要嫁衣做好就行。我不善理財,等你过了门,家里你做主。我的俸禄不会太多,但是我们吃饱穿暖不成问题。” 他乾脆地说,“如果你不喜欢与大嫂二嫂打交道,我们可以搬出府单过。” 这是告诉她,会为她撑腰到底。 谢昭昭抿唇一笑:“说到吃饱穿暖,南城北城,滯留在京中的流民依旧很多,来自西部和西北的流民还滯留在京城。” 她告诉顾阁老,她要挑一部分人品过得去的流民,安置到庄子上去。 “我会找人教他们一些功夫,学得好的,我会派他们去百越,开荒种地或者开通百越的商路。” “赚多少银子不论,这样能彻底把京城的流民安置,这些人不再影响京城治安。” 顾少羽是阁老,民生问题本来就是他要管的,她这是在为他捞官声。 顾少羽眼睛含笑,水波瀲灩,十分动人,对她说:“你儘管做,我也会找个时间告诉陛下。” 这样她招募人,就过了明路。 她笑得开心,他笑得惊艷。 他好像有了软肋,她好像有了鎧甲。 第44章 承蒙你出现 顾少羽在这里坐了许久。 谢昭昭因为他的坦诚和倾心相待,第一次有了一丝期待。 他却是自从看见她第一眼,就心里欢喜。 看著她,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承蒙你出现……” 谢昭昭的脸顿时红了。 他便没有再说下去。 手指在袖子下捻了捻,那日月湖扶她下车,他那只手三天没洗。 谢瑜送他出去,笑说:“妹妹是闺阁女子,见识不广,阁老见笑了。” 顾少羽摇头,说:“不,她很好。” 谢瑜送走顾少羽,来见谢昭昭。 谢瑜问:“你今天和顾阁老说了什么,我看他特別高兴。” 谢昭昭说要安置流民,顾阁老答应给陛下说一下,这事算是过了明路。 “阿兄,我招募他们,但不是放在府里,放在庄子上,我要他们去跑商路。” 她想开通外海航线。 按照前世里的情况,管莹莹很快会动脑筋开通贤豆的商路,之后与太子一起开通丝绸之路。 她要抢在前头。 谢瑜大吃一惊,说投入太大,妹妹这个计划怕是无法实现。 他知道妹妹手头有银子,但是那些银子於一条外海航线来说,杯水车薪。 谢昭昭说她会分步实施。 “阿兄,朝廷忌惮氏族已久,我们必须为自己谋得足够的资本,而不是步步后退忍让。”谢昭昭小声说,“我只想有能力保护亲人。” 势力外迁,进可攻退可守。 谢瑜自然知道,这些年来,朝廷步步蚕食、分化世家,他和父亲早就意识到,那把剑已经悬在头顶,只等一个合適的契机把他们一网打尽。 偏偏这么多年的后退,他们已经处於无法抗爭的劣势。 太子广招寒士,重用四大氏族之外的人才,就可说明一切。 避其锋芒,另闢蹊径,妹妹说的也不啻为一个好办法。 “阿兄,我想让你给我帮个忙。” “嗯?” “你帮我把殷槿安、李云幕约来。” 谢瑜一听这两个人名,立即皱眉道:“你找那两个紈絝做什么?” 殷槿安、李云幕,是京城有名的混子,狎妓遛狗,不学无术,人人都看不上的烂泥。 “阿兄,我要和他们一起开外海航线。” 这么大的事,妹妹要和殷槿安他们一起做? 这是嫌钱多得没地方扔了? 谢昭昭笑著说:“阿兄,只有烂泥才不会引起別人的忌惮啊!” “可他们也成不了事吧?” 那些个人,哪里是做事的,简直是家族、朝廷的毒瘤。 “阿兄,我想试试。” “既然要掩人耳目,把前院里捡来的许旁给你。”谢瑜说,“你以后就叫他专门外出行走,联络他们几个。” 许旁,因为家里穷,父母死后,哥哥嫂子在他六岁就送到宫里净身做太监。 偏偏这人,是天阉!找不到蛋蛋! 净身房的管事觉得他不吉利,要退回去,他哭著说回去会被哥哥嫂子打死,死活不走。 管事哪里有什么同情心,没法净身,那就直接打死。 谢瑜去见姑姑,刚好遇见太监掐著许旁脖子,要扔井里。 谢瑜看他可怜,就救下来,带回府里。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二世祖殷槿安听说他是天阉,见一次捉弄他一次,每次都要脱了他裤子,看看到底天阉是什么样的。 要说谁最討厌那两个紈絝,肯定是许旁。 谢昭昭对许旁的印象,停留在上一世。 上一世,谢安奉和谢瑜被害,侯府禁止谢昭昭出门为父兄收尸。 有一天,一个卡在狗洞的小胖子,给谢昭昭送了信,说他叫许旁,是谢府的杂役。 说他为父亲和阿兄收了尸,又挖坑下葬。 一个平时又轴又怂的小胖子,却是前世的大恩人…… 谢昭昭说:“行,那就他吧。” 谢瑜不仅把小胖子许旁给了她,又给她三个谢府甲等侍卫,云阳、云鳶、云霄。 加上云鹤,谢府四名武功最好的云字头侍卫都给了谢昭昭。 三人很快来谢昭昭处报到。 “云鳶、云霄,你们两个在庄子上,训练招收的农工,云阳,你到时候带著训练好的人去百越。” 三人领命,去庄子上寻找凌汛,凌汛如今在工部锻炼,下朝就在庄子上帮谢昭昭管理那些新招募的僱工。 “圆圆,你去外院把许旁叫来。” 圆圆去前院叫许旁的时候,他正撅著屁股刷恭桶。 虽然大少爷把许旁带回府里了,但他没什么根基,又有点缺,依旧受人欺负。 “许旁。”圆圆喊道,“大小姐唤你有事。” 许旁抓著刷子,满头大汗地说:“圆圆姐,我还没刷完呢。” “叫你走你就走,轴什么呢?快点。”圆圆对小胖子喝了一声,“主子的话不听就赶出府去。” 许旁这才把刷子丟下,解下围裙。 “圆圆姐,你等我一会儿,我要给张伯说一声。” “那你快点。还有,你把自己洗乾净,换身衣服,这么脏,怎么见大小姐?” “是,圆圆姐,你等我一会儿。” 许旁急急忙忙去告知了张伯,又去净水间把自己洗乾净,换了乾净衣服,说:“走吧。” 到了谢昭昭的院子,谢昭昭正在廊下餵娇凤。 “见过大小姐。”许旁乖乖地行礼。 许旁长得白白净净,个子不高,就是胖得很,圆球一样。 他是最低等的下人,主子跟前几乎没有露脸,他熟悉的只有马房里的小管事。 谢昭昭看看他,问道:“许旁?你在前院里都做什么活?” “回大小姐,奴才在清洁处,每天刷恭桶,洗衣,扫地。” 做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 “你多大了?除了清洁处的工作,你还会做什么?” “回大小姐,奴才十五了。奴才还会赶车,奴才记性很好。” “许旁,从今天起,你调到我院里,帮我跑腿。” 许旁大喜过望,噗噗噗地磕了几个头,激动地说:“谢谢大小姐,奴才以后都听大小姐的。” 爬起来去清洁处拿自己的行李,搬到谢昭昭院子的门房。 圆圆已经告诉了许氏,许旁调到大小姐的院子,升二等下人。 许旁换了绸衫,激动得嘴巴合不拢。 谢昭昭琢磨著他的名字:“许旁,虚胖……我给你改个名字好不好?” “好,请大小姐赐名。” “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唯唯诺诺,要立起来,懂吗?” “好的,大小姐。” “那你名字就叫许立,立起来的立!” 第45章 听说她聘给顾少羽那个老头子了 圆圆嘱咐许立:“你在大小姐的院子里当差,一个是忠心,第二个不能软骨头,不要叫人觉得咱们软弱可欺。” “好,”小胖子把后背一挺,说,“圆圆姐,你放心吧,打死我也不会认输。” “呸呸,怎么能叫人家打死?你就硬气些,会骂人吧?打不过就骂,狠狠地骂回去。” 许立把腰带一紧,应道:“知道了,圆圆姐。” “你去帮小姐把殷槿安、李云幕叫到清源茶馆,就说大公子有事和他们商量。”圆圆叮嘱道,“不要说是大小姐叫他们。” 许立一听殷槿安、李云幕两个名字,马上腿肚子发抖,牙齿都发抖了:“圆,圆圆姐,他们不听小的话怎么办?” 那两个简直是牲口,他们高兴了就捉弄他,不高兴就打一顿,他又不是没挨过打。 谢昭昭看他腿肚子软著,眼睛里都含泪了,心里知道这人是真怵殷槿安、李云幕。 “走吧,你赶车,我跟你一起去。” 许立第一个差使就遇见去找殷槿安、李云幕,原本的激动和幸福都打了折扣。 但是大小姐说陪他一起去,他顿时有了依仗。 赶紧地把大小姐的车驾准备好,宝马套好,四名侍卫也骑马跟在马车两边。 许立穿了十五年来最华丽的衣衫,坐在马车前,手里挥著马鞭,第一次觉得赶马车是如此的神圣,马路都变成了金色的通天大道。 “许立,从斗兽场门外的路走,去清源茶馆。” 殷槿安、李云幕和平常一样,没日没夜地混在斗兽场。 身边好几个衣著暴露的女子,捏肩的,餵果子的,一个妖嬈的女子在他襠前忙活。 殷槿安指著斗兽场里的少年:“赌他,一千。” 示意妖嬈女人举牌。 那女人拂拂手,咯咯咯笑著,抓了一枚“千”字的筹码,娇滴滴地喊道:“殷二爷,一千两,押三號。” 没多一会儿,一声咒骂,殷槿安一脚把前面的女人踢出去:“滚滚滚,晦气。” 输光了,没意思。 转头就看见李云幕专注地看著窗外,嘖嘖出声。 “看啥呢?” “谢大小姐的车驾过去了,好像去那边茶馆了。” “你瞅啥?人家是大家闺秀,有女在室,莫出閒庭。有客在户,莫露声音……走走走,无趣死了!” 殷槿安把兜里剩下的银子扔给几个女人,嫌弃地走了。 虽然都丑得呕一样,但是他不欠这种银子。 出门,就看见胖成球的许立,正对著他喊道:“殷二爷,李二爷,我家大公子请二位喝茶。” 殷槿安立即来兴趣了,这个小胖子有意思啊,来来来,叫这小胖子下去斗一场。 殷槿安看见许立,二话不说,就叫人拉著他下场去斗兽。 李云幕还稍微有点忌惮:“槿安,他是谢瑜的人。” 殷槿安满不在乎,他买过谁的帐? 拉著许立一叠声地推他去斗兽场:“下去,爷今天心情不爽,就想看死人,你餵了斑斕虎,给老子解解闷。” 许立心里大骂:牲口! 他死死地抱住身边的柱子,也不求饶,只说:“大公子喊你和李二爷喝茶。” “喝什么茶?爷就想看老虎吃人,老子断定你被吃,老子要下注贏一把。” “你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我家大公子去说!连见我家大公子的勇气都没有吗?” “好你个小畜生,还想激爷?爷偏不上当,爷凭啥去见谢瑜?他叫我喝我就喝?老子才不稀罕那一壶茶。” 许立一头大汗,殷槿安是个牲口,他说要看老虎吃他可不是胡说八道,他干得出来。 “你胆怯!你怕见我家公子!奴才虽然是个下人,但是奴才就是看不起你,你是懦夫。” 李云幕也在旁边嗤笑:“这个狗玩意儿现在是胆儿肥了,还激你呢!”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问许立:“胖子,你家公子什么时候去茶馆的?你是不是骗我们?是不是设了陷阱?” “奴才不敢骗你们,我家大公子已经去了,在茶馆里等著二位呢。” 李云幕对殷槿安说:“別看老虎吃他了,他这么篤定谢大公子在茶馆,我们就去看看,谢家大公子见我们这种人有什么事。” 他有个奇怪的想法,不会是谢昭昭要见他们吧? 如果能见谢昭昭一面,那……以后可有得吹了。 上次在宫里,周令胤说看见她美,李云幕没敢看。 听说她和顾少羽那个老头子定亲了,去看看她长什么样,不是传说她是观音面吗? 活观音到底长什么样? 殷槿安一门心思要看老虎吃许立,李云幕死拖著他去茶馆。 殷槿安指著许立说:“你在老子马后边跑著,如果敢逃跑,老子就用绳子拴上你,拖著你绕城跑一圈。” 许立打了个哆嗦,心里再次骂了一句:牲口! 他们打马,许立拼命跑,他本来就胖,累得快没气了。 到了茶馆,殷槿安和李云幕吆喝著茶馆的掌柜把马接过去拴了,然后上楼找谢瑜。 许立已经跑虚脱了,趴在地上眼前发黑。 掌柜的把他扶起来,给他灌了两口水,嘆口气,天可怜见的,怎么和殷槿安和李云幕对上了? 圆圆看到他们二人过来,立即迎出来,说:“二位少爷,楼上请。” 殷槿安看著圆圆,嫌弃地说:“谢瑜怎么弄个女人在身边?” 圆圆也不说別的,只笑著带路。 李云幕眨眨眼,他几乎可以肯定是谢昭昭了。 到了三楼,掌柜的已经准备好茶水。 殷槿安看到大大方方迎上来的谢昭昭,一时还有些愣怔。 眼前的女子,个子高挑,肥瘦相宜,粉红底子牡丹圆领袍子,领口是精致的牡丹刺绣,白色交领中衣,紫色马面裙。 不觉奢华,唯有淡雅。 他从小混不吝,阅女无数,端庄的,妖嬈的,温柔的,泼辣的……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一款的。 明明她笑得很温和,很隨和,但是他就是感觉到了威压和神圣。 她的美独具一格,端庄到极致,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適的形容词。 第46章 殷槿安:我们就是烂泥 宝相庄严! 对,就是这个词儿。 这一会儿,他满肚子的脏话、欺负弱小、游戏人间……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强烈的自惭形秽。 没有任何一时,殷槿安如此地觉得自己荒唐和不堪,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女子,是极致美好。 就像一道光,照射到他阴暗、荒凉的心田。 他忽然嗤笑了一下,不在意地说:“你就是谢昭昭呀?” “是。冒昧请你们过来,请进。” 李云幕心里有些抗拒:“你一个女人请我们来干什么?” 谢昭昭已经优雅地坐在桌前,淡淡地说:“自然是有事和你们相商。” 圆圆满满把茶盏轻轻放在他们面前,茶水倒好,回到谢昭昭的身后。 殷槿安感觉自己刚才面对谢昭昭失態了,心里懊恼,没好气地端了茶盏,咕咚一口下去半盏。 “有什么事说吧!告诉你,学你兄长那样的,我是学不来,你也別给我说。” 圆圆和满满心里笑得要死,传闻中的混不吝,这会儿感觉有一点孩子气。 谢昭昭直奔主题:“我有个计划,我父亲並不知道。想问问你们,愿不愿与我一起做?” 是愿意如今这样一世虚度光阴,还是做一些事,叫父兄,叫亲朋好友满目惊艷? “谢昭昭,我跟你说,书我们是读不来的,叫我们做別的我们也做不来,我们就是烂泥。” 谢昭昭:...... 圆圆:...... 谢昭昭摇头:“读书?你们太不敢想了,再想得大一些。” “杀人?放火?偷盗?” “……” 能不能想点积极的? “你们看。”她把大乾堪舆图铺在桌上,指著大乾南、北广袤的土地说,“这里,如果有一块地是你的,怎么样?” 殷槿安看著堪舆图北方,说:“那不是游牧部落三十六州吗?你想叫我去打?不行,我不会带兵打仗。” 李云幕则指著南方,说:“蛮荒之地,不是烟瘴沼泽地吗?” 谢昭昭:还不错,不是完全的混子。 “你们看,这三十六州,现属於游牧部落,不仅物產极大丰富,还是大乾的天然屏障,如果我们拿到手,那么我们就是大乾的屏障……” “这南部蛮荒之地,与那么多国家接壤,如果这些城池开通商路,成了物资交易中心……” 她把两边占地的可能性和好处给他们俩分析。 殷槿安和李云幕看著堪舆图,心里很痒。 殷槿安心里痒,嘴上硬著,说:“你想怎么做?我可跟你说,我什么也没有,我大哥是世子,什么资源都紧著他。我小弟受宠,我就是个中间没人理的。” 李云幕:“我哥是英国公,我侄子承袭,我啥也不是。” 没人理的才好,国公、世子都是朝廷重点关注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著。 眼前的二世祖就不同了,他们有人脉,有闯劲,不怕死,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关键他们很閒! 跑出去三月半年,家里人只会鬆口气。 谢昭昭要的就是他们的身份和自由。 她指著三十六州的大莫州和东瀛州,说:“这一大片地方是盐碱地,游牧部落基本不来光顾。” 殷槿安嫌弃地说:“你给我这么个破地方干什么?韃子和契丹都不要的地方,我拿来干吗?” “古籍记载,这个地方有储量极大的盐井,地下还有石炭。” 她一句话说出,殷槿安顿时惊呆了:“真的假的?” 拿著堪舆图左看右看,顿时觉得这个地方极好。 盐,石炭,在眼下,那可是极其重要的物资,如果手头掌握这样的资源…… 若这块地归他,定叫一家子势利眼看看,老子也有自己的封地,而且是自己挣来的。 殷槿安心里痒,李云幕也一样,別人瞧不起他们,怎么会不清楚? “你说吧,我能干什么?”殷槿安直不愣登地说,“別画大饼,別说那么好听,赶紧布置任务。” 谢昭昭便直接把大计划说了,南方赚钱,北方拿地。 愿意就干,大家立誓,除了三人,任何人面前只说经商赚钱,绝对不泄露拿地的大计划。 殷槿安和李云幕自然没得说,当场割破腕子,与谢昭昭歃血为盟,谁出卖盟友,另外的几人都可灭了他/她。 几人在茶馆商议许久。 谢昭昭告辞走后,殷槿安和李云幕还有些晕乎。 殷槿安:“云幕,你打我一拳。” 李云幕“咚”的一拳把他捶个仰八叉。 摔得很疼,殷槿安却没生气,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一骨碌爬起来。 “云幕,她娘的……真是活观音!” “我们去找周令胤,这个计划,有他就如虎添翼了。” 慌慌张张去找周令胤,到地方的时候,殷槿安又叮嘱李云幕:“不知道令胤什么想法,咱们別说是和谢昭昭合伙的,万一成不了,毁坏谢大小姐的名誉。” 李云幕:“都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只要事能成,我吃屎也行。” “出息!”殷槿安嫌弃坏了,这个人脑子怎么是坏的? 他和一个吃屎的人做了那么多年小伙伴,真是掉价! 靖亲王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周令胤是陛下的堂侄。 亲王府有一条联通南北的內河运输队,这是惠帝给予靖亲王府的赚钱营生。 当然,运输队掌握在周令胤的父亲康郡王手里,周令胤的大哥作为郡王世子,参与运输队的管理调度。 周令胤不是承爵的长孙,和殷槿安一样,是存在感最低的千年老二。 殷槿安、李云幕、周令胤,这是玩得最好的一窝烂泥巴。 两人把周令胤从学堂里喊出来,说了要开商路,做一番不世功业。 “令胤,我就问你,想不想在南方有一座城?” “想是想,可我父亲和祖父要是知道了,不剥我皮?” 殷槿安一听就烦了:“不跟我干,你自己能有封地吗?” “……不可能。” 哪里轮到他有封地,他又不是王,他兄长都拿不到封地。 “这地盘是大乾的吗?” “不是。” “你拿了地会危害大乾吗?” “不会。” “那不就结了!和大乾一文钱关係没有,谁剥你皮?你皮那么好看?” 周令胤:...... 这是皮好不好看的问题吗? “行了,你去弄船,弄手续。早点弄好,咱们早点赚钱有底气。” 李云幕从头到尾没吱声,从周令胤那边出来,他问殷槿安:“北方的盐矿要不要告诉他?” 殷槿安看傻子一样看著他:“李云幕,他姓周!!” 第47章 挣钱拿地,绝不佛系 北方三十六州,是大乾又恨又忌惮的地方,殷槿安既然答应保密,那就连周令胤也不能透露分毫。 不几天,周令胤来找殷槿安,说事办妥了。 “我能弄到两条船,一条半新不旧的,一条新的,都挺大,纲首、艄工(水手)、杂事以及由部领管押的三甲水手,其中第一甲20人,第二甲25人、第三甲19人,全船共68人,我都弄到了。” “靠得住吗?” “当然靠得住,我弄几十个人轻而易举。纲首老廖,我找他一谈,他立即就同意了,他活了四十年,一直有个梦想,想走外海。他不仅能带来这68人,还能从別处给我挖三四十个人,纲首也有,都是有经验的。” “那成,你给他定下来。你把他家人给我弄住,別到时候带货跑了。我这边立即去联繫买货。” “跑不了,他祖上在哪里我都弄清楚了。到时候船上你也派几个人跟著押货。” 殷槿安这辈子没办过什么正事,第一次办正事,他心里猴急。 他最討厌他哥和他爹那样的,走一步问十万个为什么。 人生哪有那么多瞻前顾后,干就是了,大不了就是个死! 谢昭昭不可能天天出去找殷槿安,她叫许立每天去茶馆或者斗兽场盯著。 专职负责她与殷槿安和李云幕之间的联繫。 许立从来没如此舒心过,每天在街上等信儿就行。 殷槿安猴急,但办事还牢靠,周令胤说的纲首老廖,他不放心,专门去见了一趟人,那68个人他都看了一遍。 末了他对老廖说:“这是我第一次想上进,你要是给我办砸了,我杀你们全家。” 老廖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別人这么说是威胁,殷槿安这么说就一定是真的。 “二少爷您放心,老廖如果不把事办妥,我先戳死自己,也通知全家一罐砒霜同走。” 都弄妥了,殷槿安和李云幕骑马去清源茶馆,老远就看见门口数蚂蚁的许立。 马在清源茶馆门口停下,李云幕喊了一声:“胖子。” 许立立马站起来,双臂已经架在头顶,准备隨时挨打。 殷槿安直接抽一马鞭子,但是没有打在他头上,只是“咻~”留下一声鞭梢的破空声,骂了一句:“快滚。” “好咧!”许立高兴坏了,今日份的挨打比以往温柔,他的命运开始逆转了? 许立报告了谢昭昭,谢昭昭便立即出府进了茶馆,发现李云幕、周令胤都在等著。 李云幕和周令胤顿时收敛了平时的轻慢不羈,变得十分规矩安分,与她打了招呼,四人进了雅间。 得知周令胤纲首、艄工、杂事都请好了,谢昭昭心里便知道赌对了。 前世里这些人蹉跎岁月,胡混一世,殷槿安与別人爭夺一个魁,被砍了。 周令胤更不要说了,和谢湘湘互相折磨一世,生活一地鸡毛,最后全家被屠。 李云幕被御史台再三弹劾,最后被陛下赐绞刑。 临死之前,李云幕哈哈大笑,说:“如果我有生来就註定成为一家之主的身份,生来就得到关注和悉心教导,谁愿意白白走上一遭?” 那,她就给他们一次不凡的机会,看他们如何从烂泥里翻身。 “我会派人把南方百越城池夺了,开通与柔佛、占城、贤豆的生意往来。” 她在堪舆图上圈出来一个地方,正是传说中三不管的南疆蛮荒之地:“这些地方,我们都占了!” 前世里,管莹莹和顾承彦把百越城作为中转站,採购了数不尽的新鲜物资,运到大乾,赚得盆满钵满。 她不要做中转,她要拿下这个城池,作为自己的交易中心,也作为以后的屯兵之地。 她要从根本上把管莹莹的未来之路全部断掉。 “我们先在南方打下据点,有自己的城池。” 积攒资本再北上!这句话她没说出来,与殷槿安和李云幕交换一个眼神。 其实她很感谢管莹莹,上一世从她那里还是学到了很多的东西,比如,女人要自立! 只有自立,才能获得尊重,发自內心的尊重,不是施捨。 她有那么多的嫁妆,她要把它们盘活,而不是简单地交给下一代继承。 从她重生的那一天,就开始筹谋。 蛮荒之地,本来就有好几口储量丰富的盐井,如果占为己有,她就有了第一个可以与朝廷抗衡的资本。 “殷二公子,这座城市归你。”她指著百越往西不远的世安城,“世安这个名字和你很配,这里有一口纯度特別高的盐井,我早就想著做你的地盘。” 百越东北方的刺桐码头,她给了周令胤,相对於世安城,这个港口最重要。 李云幕则定在了靠近贤豆的南海城,以后贤豆的白砂,各种调料和高產作物,会源源不断地从南海城通销南北。 定了目標,殷槿安心里像著了一盆大火,恨不能挽胳膊立即上阵。 他的城池! 他的地盘! 他的盐井! 儘管心里著火,他还是认真地说:“谢昭昭,我们先装一船货探路,不要太过值钱,就算赔了也不会伤筋动骨。” “对,不要把家底砸进去,先探路。”周令胤说,“就装些咱们容易搞到的。” 谢昭昭笑了笑说:“那就装瓷器吧,我去给窑上师傅打招呼,装一批青瓷。” 大乾最好的瓷窑,就掌握在谢氏手里。 四个人商议后,决定这一船货物装瓷器、茶叶、纸张。 “丝绸也装一些,咱们中原的丝绸,西戎不一定有。”周令胤建议去江南採购一批丝绸带上。 確定了首批要带的物资,继续分析路线,以及带回什么东西。 上一世,管莹莹只开通了贤豆线路,不是外海线,是內陆商队。 从西部绕过圣山,从贤豆弄来了白砂,贵族疯抢,一下子赚了300多倍的利润。 只是內陆商队运输的数量有限,时间也极其长久,第一次探路,他们走了將近两年,大家都以为死在半途了。 后来与太子合作,开通了到柔佛的商路,各种香料、象牙等等,赚足了银子。 殷槿安、李云幕和周令胤都激动得热血沸腾。 啥也不说,开干吧! 家里不是只看重长子吗? 爷有观音罩著! 第48章 不想做冤种怎么了?我昭昭超神 几人定下来,分头行动。 周令胤负责沿途海路批文。 殷槿安对勛国公下属的水军营,策反一支小队,听命於自己,给船护航。专打沿途海贼,打垮海贼,把海贼的船纳入航线。 李云幕从原先老英国公下属里招了几名县官,打下蛮荒的城池后,常驻蛮荒几座城池管理。 谢瑜说是不参与,到底不放心,偷偷把自己手头的一支“玄衣卫”,分出五十人,给了谢昭昭,领头人是一个原先的小组长,谢九良。 玄衣卫是谢家的家底,掌握在每一任族长和少族长手里。 到底多少人,只有族长和少族长知道,这是谢家最高机密。 谢昭昭让云阳带著十万两银子,先去谢氏窑上拉了一批现成的青瓷,又去百越找云鹤和东钦,採购这次出海的货物並跟船押货。 云阳带著新训练出来的一批府兵一百五十人,谢九良带著那五十名玄衣卫,两人一明一暗,去了百越。 配合东钦,先拿下百越城。 *** 顾少羽从江南回来,雷厉风行地把江南调查结果在朝堂上呈出来,证据確凿,无可辩驳。 太子眼看著自己在江南的布局全部被破坏,自己的人全部抄家灭族,束手无策。 皇后对他说:“顾阁老心思深沉,手头兴许有制衡你的证据,他之所以不动手,大概就是没有確实的证据,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旁观。” 如果这个时候太子跳出来,便是实证。 太子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惠帝把自己多年苦心经营连根拔掉,对惠帝、顾少羽恨透。 惠帝动手收拾了江南的官员,几乎所有的盐政官员全部换了。 太子咬牙忍著,都快忍成千年老神龟了。 在处理了顾承彦和“屠浅月”冰铺的事后,太子忽然底气十足。 在朝堂上一改前些日的萎靡,踌躇满志。 “稟告父皇,我大乾国力强盛,儿臣有个想法,想开通丝绸之路,打通东西南北大通道,互通有无,让大乾真正名扬四海,天下来贺。” 他一番豪言壮语,描绘一幅蓝图,朝臣全部眼前一亮。 惠帝也很有兴趣,叫他细说一下。 太子振振有词,把丝绸之路的设想说了一遍:“分为两步走,陆地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 朝臣听完,问了许多的问题,太子也回答得头头是道。 惠帝听得连连点头:“听起来不错。顾阁老怎么看?” “太子的想法很好,就是不知道需要多少银钱?”顾少羽说道。 太子道:“开通陆地丝绸之路,以大乾丝绸和瓷器,去换回白、香料、高產作物种子,大概需要一千万贯,再精细的成本需要另外核算。” 就是说一千万贯还打不住。 太子和承恩公核算过,一个商队来回大概成本五十万贯。 但是他们不可能报五十万贯,报了二十倍。 承恩公和他仔细算过,一个国家要开通一条商路,比扩大版图还要重要,一千万贯算什么? 朝堂顿时安静了。 目前大乾国力算是建国以来比较好的时候,国库年收入有两千万贯。 可,拿出一半的国库去开一条商路?还是太冒险了! 万一打仗,万一天灾…… 所以那些一直叫好的,都沉默了。 太子也不著急,看向顾少羽,说道:“阁老应该很赞成吧?” 惠帝狐疑地瞥一眼顾少羽。 顾少羽也很奇怪:太子,我长得像冤种吗? 他没有评价,只给惠帝说:“陛下,臣觉得太子的想法甚好,可以再议。” 惠帝也点头,夸讚太子有心了。 太子却笑著看向顾少羽,顾少羽心头突突跳,他这是篤定我会同意? 普通朝臣午时下朝,而內阁的朝臣是下午未时才会离开。顾少羽午时抽空去了一趟户部。 他对谢瑜说:“你回去给大小姐说一声,未时我过来,有事与她商量。” 谢瑜奇怪,他和妹妹能商量什么? 回到府里,他立即告诉谢昭昭这个消息。 “阿兄,阁老说是什么事了吗?” 谢瑜摇头:“在户部,那么多人看著,阁老什么都没说。” “那今天朝堂都发生了什么事?” 谢瑜现在只是个从六品,还没资格到天子跟前上朝,但是有些重要消息,户部尚书回来是要给部门传达的,尤其要银子的事。 “今天太子提出来要开通什么丝绸之路,从西部到贤豆国的商路,需要一千万贯的钱。” 谢昭昭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管莹莹的主意! 这比前世里管莹莹开通丝绸之路早了两年! 也就是说,眼下管莹莹已经说服了太子。 一千万贯?可真敢要! 顾少羽来找她,难道是为了这个事? 未时,顾少羽坐马车来到谢府。 原本,谢瑜想跟著,顾少羽一本正经地说:“刚才出来时,陛下赏了我一篓子新鲜荔枝,兄长给祖母送过去?” 谢瑜顿时笑得不行,说:“好好好,我不做那个碍眼的。” 谢昭昭已经在茶室等著顾少羽,见面也没多废话,顾少羽直奔主题。 “今天在朝堂上,太子上书,要开通到贤豆的商路,大小姐原先说要开通南方的商路,是不是走漏了风声?” 这人真是一句话八百个心眼子,明明是想问谢昭昭那边到底开通哪里的商路,进展如何,偏偏问太子是否copy了她的创意。 谢昭昭摇头说自己暂时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开通外海商路。 听说刺桐码头是蛮荒的三不管港口,有许多国家的船只在此地自由交易。 她想在刺桐港先与他国商人交易货物,攒一些银子再慢慢考虑远海航线。 “可著手做了?” “估计第一船货快要到京城了。” “这么快?!”顾少羽没想到她行动力如此之强。 走到她跟前,蹲下,抓住她的手,说:“小姐令我感佩五內!” 谢昭昭耳朵爆红,这人怎么动手动脚的了?低低地说:“你谢我做什么?” 顾少羽坦诚地说:“太子在朝堂上提出开通商路,要一千多万两银子,连陛下都皱眉不语。太子却似乎篤定我会允了他的提议,我心里忐忑不安。” 谢昭昭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 太子篤定顾少羽会听命於他,是因为他猜想“屠浅月”就是流犯管莹莹。 第49章 盛宠添箱,倾城十里红妆 “太子可曾说些什么?” “他只是说我应该会赞成,眼神里带著势在必得。”顾少羽说,“一千万贯的数目太大,我不会准的。” 他是朝堂最年轻的阁老,不可能受任何人绑架。 谢昭昭暗自思忖了一会子,她能確定,至少目前太子是没有实锤“屠浅月”是管莹莹。 按照管莹莹的性子,她的骄傲,她是肯定不想做管氏一族的“管莹莹”,顾承彦也肯定死都不会承认她是管莹莹。 所以太子只是有所怀疑,对顾少羽试探,不足为惧。 “如果我能率先开通南方,甚至贤豆的商路,朝廷会不会与民爭利?”她问顾少羽。 “不会!按照太子说的,朝廷拿出一千万两银子开通內陆商路,陛下三五年內是不会考虑这条商路的。” 朝廷如果確定要开一条商路,会有计划地攒银子,攒个三五年,一千万两银子额外攒出来,才能落实计划。 而三五年,谢昭昭的商路应该完善了,该赚的银子早就都赚到手了。 大乾的百姓早已经拿到新鲜物资,朝廷再大价钱开通商路已经意义不大。 顾少羽看她眉眼轻鬆下来,说:“我这些年也积攒了一些银子,回头我都给你,为你的商路凑一些。” 谢昭昭很好奇他会有私房钱,侯府都穷得要吃土了吧? “那明儿叫墨砚去侯府拿?” “不用,我叫南星送过来。” 谢昭昭没客气,侯府现在都快倒闭了,阁老大人还藏著私房钱给她,这比她赚几百万还要高兴。 不自觉地,她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他的银子,无论多少,都不想补贴那一家子渣渣。 顾少羽走了不多久,南星过来,交给她一个匣子。 还叮嘱了她一句:“大小姐,这些银子是阁老私库的银子,和侯府无关。” 这就是叫她不要说出去,別给侯府人知道,对吧? 谢昭昭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有三十万两银票。 她数了好几遍,没错,是三十万两。 好傢伙,顾阁老竟然藏了三十万两的私房钱,这简直是个藏钱小能手。 他俸禄没那么多吧?怎么会这么多银子? 贪墨的? 不过她感觉顾少羽不像个会贪墨的人,那么这三十万两就是皇帝赏的了? *** 这一阵子整个京城忽然安静了许多,斗兽场许多紈絝都很奇怪:“殷二哪里去了?” “李二也好久不见了。” 他们截住周令胤,问他知不知道殷槿安和李云幕哪里去了。 周令胤两手一摊:“不知道啊,我现在可上进吶!每天都在书院用功,说不定下一届科考状元是我吶~” 眾紈絝翻个白眼,我信你个鬼! 转眼,七月初七,大婚的日子要到了。 整个谢府再次张灯结彩。 来添妆的络绎不绝。 谢府嫁嫡女,自然十分郑重,治筵招待亲友五天,婚前三天,婚后两天。 七月初七添妆,各府里都来给两位嫡出小姐添妆。 许氏是大房主母,谢大小姐是下一任家主的亲妹子,谢瑜待妹妹眼珠子一样,所以大家想巴结许氏,却也不敢轻看谢昭昭。 族里各支、各房,给两位小姐的添妆,一模一样。 宫里熙贵妃娘娘,也叫大宫女给两个侄女儿送来了添妆礼,也没有厚此薄彼,一模一样的两份。 只是,谢安奉心疼女儿,谢瑜盛宠妹妹,许嬤嬤钟爱小小姐,谢昭昭的母亲留下的嫁妆,全部给了谢昭昭。 谢昭昭怎么可能都带著,除了原先她打理的庄子铺子,其他的都留给了哥哥。 府里,公中给两位小姐的嫁妆几乎一模一样,每人嫁妆都是六十抬。 其余的就拼老母了。 谢湘湘怎么和谢昭昭拼?拿什么拼? 添妆那天,许家家主、大乾著名大儒许焕章,与妻子儿子,也来了。 他是谢昭昭的亲舅舅。 自然是给谢昭昭添妆,谢湘湘他们才不管,儘管许氏也是许家的女儿,但是庶女,许焕章连面子活都不想做。 给谢昭昭添妆六抬,金银珠宝加银票,实打实的硬货。 舅母抓住她的手,又高兴又难受:“原先小小的一团,现在竟然要嫁人了。得知你要嫁给顾阁老,我这心可放下了。妹妹在天之灵,应是安心了。” 舅舅许焕章捏著鬍子,颇为得意:“昭昭,你能和我的弟子成亲,许家上下都很满意。” 谢昭昭这才知道,许焕章竟然是顾少羽的授业恩师,教了他十年。 “舅舅,他怎么成了您的弟子?”谢昭昭十分意外,这也瞒得太紧了。 “当年平阳侯是个军中糙汉,大字不识一个,对这个小儿子很宠爱,跪在许府门口,一再夸讚小儿子聪慧,求著我能教教他。我被他缠得绕不过去,就答应问问这孩子的学问。” 许焕章说,“这孩子竟然是聪慧至极,不仅过目不忘,还触类旁通,比你大表兄还要强一些。” 老侯爷是个泥腿子,却是个实心眼。盯著满大乾打听谁的学问好,听说许焕章是天下大儒,全大乾再没有比许焕章更博学的,就追著他死缠烂打。 许焕章当时不收,不是嫌弃他出身,而是当时顾少羽才只有三岁,三岁的孩子能有多聪明?就是老侯爷娇宠儿子罢了。 但是老侯爷十分执著,冬跪三九,夏跪三伏,到底打动了许焕章,收下了顾少羽。 谁知道这一教就是十年,倾囊相授,收下一个天才,教出一个少年阁老来。 只是许焕章怕皇族有人效仿老侯爷,与老侯爷和顾少羽都说好,不准说是他的弟子。 多年前许焕章生了一场大病,退出朝堂,后来惠帝去看望他一次,君臣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许焕章就归隱了。 如今表兄许文容也名满天下,也不出仕,在许家的私塾里做个授业的夫子。 谢昭昭正在和许家人说话,许立从外面高高兴兴地跑回来,在院子里到处找圆圆和满满。 “圆圆姐,我快急死了。” 七月初七,天正热得要命,许立本来就胖,都快成个水球了。 圆圆训斥道:“今儿大家都来给大小姐添妆呢,你毛毛躁躁地瞎吵吵什么?” “圆圆姐,殷二爷和李二爷回来了。他们来给大小姐添妆!” 第50章 嫁妆,不能比根本不能比 “啥?他们回来了?这么快?” “你快去看看吧,他们给添妆……可多了!” 圆圆到了门口才知道他说的“可多了”是什么意思。 竟然整整三十抬。 除了三十抬添妆,殷槿安的小廝成玉还牵来三匹宝马。 那宝马,锋棱瘦骨成,竹批双耳峻,脚步咚咚作响,让人瞬间想到“一呼天马降,朔野起惊鸿”的战马。 除了谢瑜和谢昭昭,府里人几乎都目瞪口呆。 殷槿安和李云幕,会给谢昭昭添妆? 还出手这么大方? 这哪儿跟哪儿? 殷槿安和李云幕两人骑著高头大马,后面跟著浩浩荡荡的添妆队伍。 知道的是添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去下聘。 在谢府门口跳下马,看著谢瑜,他还一本正经地拱手,说:“谢大人,我和云幕给大小姐添妆。” 谢瑜笑得跟弥勒佛一样,一左一右揽住他们的肩膀,说:“太丰厚了吧?” 殷槿安嫌弃道:“又不是给你的。” “我替妹妹谢谢你们,快跟我进去,我妹妹等你们都等急了。” 他是真自豪,真高兴啊! 太子要一千万贯钱开通商路,影儿都没有,他妹妹已经把货弄回来了。 看那些添妆的礼物,全部是结结实实的硬货。 金器银器,宝石,就连匕首上都镶嵌了极致奢华的珍宝。 还有一些是国外的编曲、书籍、玻璃器皿、香料,甚至佛教以及西戎乐器,都是大乾罕见的东西。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谢昭昭说:“太贵重了些。” 殷槿安心里小得意,还嘴硬:“这些东西不能吃不能喝,你以后拿著赏人玩。” 坐下来,他俩才兴奋地说起来这趟探路经过。 “昨天一大早到了京城外,我连夜紧赶慢赶,装车运过来,就等著今天给你个惊喜。” 这些添妆礼,算殷槿安、李云幕和周令胤三个人的添妆礼。 “我跟你说,咱们发大財了!绝对不愁销路。在鄴建城,有人看见了,就想要,第一船货先在京城脱手,第二船第三船在其他地方出手。” “谢昭昭,我们这次带来了宝马,我跟你说,咱大乾,没那么好的马。” 第一次办正事,殷槿安不放心,亲自跟著跑了一趟船,一个月没好好吃,没好好睡,进来的东西除了金银珠宝什么的,还换了五十匹宝马。 倒不是银子多少,马占地方,船上装了马,別的东西就装不下了。 谢昭昭扶额,男人的心思啊! 她本来想叫他们进口白的。 一说到马,谢瑜也来了精神,三人开始討论马的事…… 谢昭昭听下来,一匹马,就能大赚。 他们进货的时候,一匹马两万文,也就是二十两银子,他们在京城卖五百两一匹。 这一批带回来五十匹宝马,在鄴建城他们卖了二十匹,还剩下三十匹。 京都到底有多少富贵人家? 拢共三十匹,不给他殷槿安磕头,都买不到。 谢昭昭在这边说了一会儿话就又回到后院,许文容和文卓看著那马都羡慕得不行。 “表妹,这三匹马做嫁妆,咱们京城里你独一份了。” 谢昭昭的嫁妆已经不能用丰厚来形容了。 殷槿安、李云幕三十抬,府里三十抬,母亲的嫁妆六十抬,姑姑两抬,舅舅给了六抬,还有下聘的聘礼六十抬,谢安奉一律不留,全部给女儿抬走。 再加上其他人的七七八八,二百三十抬只多不少。 而谢湘湘除了府里给的六十抬,熙贵妃给的两抬,许氏因为上次押注顾承彦亏损严重,竟然连十抬都凑不出来。 谢昭昭的嫁妆是谢湘湘的两倍还要多,而且实打实的都是真货,每个箱子都装得极满。 许氏无奈,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凑出来一百六十八抬的嫁妆,每个箱子里半满,外加一些虚的,比如被子、枕头、炊具、家具。 谢安奉和谢老夫人只装看不见,他们总不可能为了谢湘湘,把谢昭昭的嫁妆扣下来吧? 公中里也没给她们厚此薄彼。 七月初八那天,谢昭昭和殷槿安、李云幕、周令胤四人的第一船货,在京城和鄴建城两地同时开售。 四个货主是谁大家都不知道,东钦派了几个嘴皮子利索的,货又是稀罕货,还弄了个飢饿销售,每天巳时开门,午时关门。 只卖一个时辰。 来得晚了?对不起了爷们,今日份货架已空! 越是这样,越是趋之若鶩。 尤其是那些宝马,都必须提前削尖脑袋打招呼,最后以至於在铺子前拍卖,价高者得之。 三十匹马率先抢光。 其余的货在谢昭昭出嫁那天也全部销售一空。 殷槿安叫小胖子许立给谢昭昭带了一句话:“这一船货,净挣八万两银子。” 这还不算他们送给谢昭昭的那些添妆的宝物。 殷槿安平时大手大脚,这次赚了银子反而不捨得了,越有钱越抠门。 李云幕和周令胤说斗兽场的管事请他们去玩,新到了一批蛮奴,很凶残,据说有个徒手敲死过老虎。 “去不去?可以优惠给我们玩。”周令胤问。 “你想去你去吧。什么优惠?还不是想老子的银子?”殷槿安说,“不去,以后这种地方不去了。” 李云幕也觉得,钱哪有赚钱快乐! “谢昭昭就是活观音,我现在是信了,我等著拿自己的地。”殷槿安说,“斗兽这种事以后別提了。” 除了给老廖他们分了一些银子,第二船依旧备十万两银子的货,依旧是云鹤和东钦去购置货物。 这次货船上,谢九良派了十名玄衣卫,由一名叫谢思南的小领队,化妆成艄工,保护交易安全。 殷槿安安排策反的勛国公下属水军梁建国,带二百名水兵,开了两艘船,给自己的货船护卫。 这次他们搞大的,要通外海! 绕过海峡,去贤豆。 走之前,殷槿安把赚来的八万两银子全部给了谢思南。 对他说:“兄弟,这些银子是我们几个的全部家当,你们在路上省著点用,必须活著回来,你们死了我的银子都打水漂了。” 大船再次安排出海。 七月九日也到了。 谢府,两位嫡小姐一起出嫁。 许氏和谢湘湘原以为谢昭昭的嫁妆只有二百三十抬,那已经是她们握拳咬牙忍受的极限了,没想到,没有最伤害,只有更伤害。 许氏看著门外谢昭昭的新嫁妆,怒火如火山一样。 闯到谢安奉跟前,攒了十几年的怨气爆发出来。 “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再偏向大小姐,也不能这样打妾身的脸!” 第51章 盛嫁 许氏知道谢昭昭的嫁妆丰厚,却没想到谢昭昭的嫁妆竟然如此丰厚。 一大早,新科状元凌汛领头,带著身披大红盔甲,威风凛凛的三百男兵,一百名女兵,出了庄子。 跑步入城,一边喊號子一边“嚓嚓嚓”跑步,整齐划一,意气风发。 站在谢府门口,齐声喊:“祝大小姐:一生喜乐,两情相悦,三生缘修,世世代代,无离无弃,流年大喜,把手言老,十全十美,百子千孙,万事如意。” 喊声惊天动地,威武雄壮,把隔年的精气神都提溜起来了。 他们是大小姐的陪嫁私兵!! 嫁妆丰厚,无非金银財宝,就算是十里红妆,也只是说谁谁谁家女儿嫁妆如何丰厚。 可是若是陪嫁私兵呢? 这底气,何人有? 况且,这四百人,身穿大红鎧甲,威风凛凛。別说侯老夫人早就有话说不给气受,带这么多私兵出嫁,侯府敢给她气受吗? 许氏是知道谢府有私兵的,每个氏族都有私兵,而且都掌握在族长手里。 但是能把私兵给女儿做陪嫁的,谢安奉是头一份。 凭什么给了谢昭昭,不给谢湘湘? 谢安奉冷冷地看著许氏,说道:“许氏,昭昭的私兵,都是她救济的流民,流民自愿卖身为奴,自愿在她的庄子上卖力。” 不是谢府的府兵,是谢昭昭自己养的私兵。 “可是,可是……”许氏可是不出来了。 谢昭昭有谢安奉原配夫人的嫁妆,人家有银子,养得起。 “为什么夫人的嫁妆不能放在中馈?”许氏压了十几年的问题终於问出来,“夫人没了,嫁妆应该充公。” “谁给你说的要充公?我谢安奉还不至於吞夫人的嫁妆。夫人没了,孩子还在,这些嫁妆就该给俩孩子。” 谢安奉淡淡地说,“回去吧,孩子们马上要出门,叫她们安心地上轿。” 若非你在嫣儿孕期悉心照顾,嫣儿说你老实,你以为你一个庶女能进谢家门? 许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福了一福,退下了。 谢湘湘简直气疯了:“她养私兵?他说什么你都信?谢昭昭她出几次门?还不是父亲和长兄给她养著的?” 许氏说:“你別那么大声,欢欢喜喜地出门就好,我看顾世子对你很看重。” “他看重我,可我不爭气!嫁妆比人家差一大截子,偏偏还同一天出门,进同一个府邸,我脸往哪里搁?” 说著就哭起来。 香杏劝她不要生气,大婚当天哭不吉利。 谢湘湘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指著许氏吼道:“说到底,还不是你没用!人家的母亲陪嫁那么多的铺子和庄子,那么多的嫁妆,隨便给她装装都能装一百多抬,你呢?竟然只给我凑了几抬,还是虚头巴脑的东西。” 许氏气得发抖,你你你地说不出话来,眼泪哗啦就出来了。 她都是为的谁? “你別说是为我好?你就嘴巴上说说,你既然和侯夫人关係那么好,为什么不叫她再多些聘礼,聘礼多,父亲定然不敢少给我嫁妆。” 许氏被身边的丫鬟扶走了,劝她一定要忍住,二小姐只是被大小姐的丰厚嫁妆给气著了,不是不孝。 许氏心里也明白,她恨谢昭昭,恨谢安奉,恨家里的每一个主子,但是她又不敢说,万一谢安奉恼了,敢把她休了。 谢昭昭和谢湘湘出阁,原是定下来都由谢瑜背出门,但许氏坚持要谢瑾背著姐姐。 凭什么先背谢昭昭出门,再背谢湘湘出门? 她要谢湘湘与谢昭昭同时出闺房,同时出谢府大门。 不落后,不拾人牙慧。 再说,弟弟背姐姐最是吉利。 谢瑾在家里练习了n次,还好,谢湘湘並不胖,他能背得起。 两位新娘梳洗打扮停当,准备盖上盖头出门。 谢瑜在院子外等著妹妹给父亲母亲奉了茶,谢昭昭又给亲生母亲的牌位上了香,磕了头。 原是就要走了,谢昭昭给谢瑜说了一件事。 “阿兄,昨夜里我梦见了母亲。”说著眼泪就在眼眶里盈满,但是没有落下来。 谢瑜忍著心疼,说:“妹妹嫁得好,母亲在天之灵会高兴的。” “母亲给我说了一件事,兴许是乱梦,但是我不得不给阿兄说说。” “妹妹请说。” “母亲说父亲的书房里有极其重要的书信,关乎整个谢府的生死,要父亲和阿兄防止府中人偷盗。” 谢瑜大吃一惊,他从来不认为妹妹会胡说,尤其这样一个出嫁的日子。 府里一定出了內奸。 但是今天妹妹出嫁,他要让妹妹欢欢喜喜地出门。 “妹妹说的,兄长都记住了。” 吉时。 侯府叔侄俩骑著高头大马,抬著轿,到了谢府。 因为叔侄俩同时娶姐妹俩,一时传为佳话,人们不由自主地就做著对比。 叔侄俩,一个温雅,一个清贵;一个风度翩翩,一个气宇轩昂;一个诗词鬼才,一个状元及第;一个未来侯爷,一个少年阁老! 而谢府两姐妹呢? 谢家大小姐的嫁妆,足足二百二十六抬,抬嫁妆的全部是壮汉,抬槓都压成弧形,可见箱子里的黄白之物有多满。 而且,嫁妆竟然有四百名威风凛凛的私兵,其中一百名还是女兵。 这简直突破了想像。 谢府大小姐是多么的受宠! 而二小姐,嗐,別说私兵了,嫁妆一大半都是空的,別说抬槓压弯,就是槓夫的脚步都很轻快。 顾世子结亲的喜轿,就是寻常新娘婚轿,差是不差,也没什么出彩。 而顾阁老接大小姐的轿子,那可就开了眼了。 天哪,这是传说中的“万工轿”吧? 只见那轿子顶部盛开著一朵立体的金色荷,轿墙上贴满金箔,鏤空钉板、象牙、犀角嵌入轿墙之中,镶嵌各种珍贵宝石和碎金。 “啊呀,紫檀木、檀香木、梨木、象牙、玛瑙、珍珠……” “听说吗,这顶轿子十六名工匠,製造了十年!” “十年啊,我的老天鹅!” 有人曾以为是太子娶妻要用,不过太子娶太子妃那会儿,这轿子还没完工。 这万工轿,今儿才第一次亮相。 第52章 大婚 有人拍著大腿咂咂嘴,吾滴乖乖,这样奢华大气的轿……真配顾阁老和谢大小姐啊! 谢瑜早早地就看见了这两顶轿,心情极其复杂。 顾少羽待谢昭昭好,他非常欣慰,但是娇娇软软的妹妹忽然嫁为人妇,好像珍宝被人夺了。 谢婷婷和谢瑾也溜出来看热闹。 看看亲姐姐的轿,再看看谢昭昭的轿,心里顿时吞了好几颗酸杏。 “姐,你不知道,顾阁老太过分了,他那顶轿,太奢侈豪华了,他就是故意的。” “姐,你的那顶可寒酸了。” “姐,顾世子看著还很高兴,有说有笑的。” …… “闭嘴!” 谢湘湘把桌子上准备的平安苹果“嗖”一下从门里丟出去,双手掐在一起,化好的妆又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狠狠地骂谢昭昭心思恶毒。 想到將来太子登基,再也没顾阁老什么事,想到顾承彦將来位极人臣,高居国公爷,她按下心里酸涩,冷笑道:“得意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贏家!” 许氏也去看了轿,醋缸倒翻。 谢湘湘是她的第一个女儿,她自然希望女儿处处压谢昭昭一头。 可是,围追堵截十几年,比不过! 嫁妆比不过,连轿也比不过!! 她恨谢昭昭,恨谢瑜,恨老夫人,更恨谢安奉。 明明同样的女儿,凭什么厚此薄彼? 可是这话她也说不出,谢安奉似乎也没做错什么。 谢昭昭的嫁妆,公中並没有多给,还是许氏亲手办理的呢! 至於轿,那是顾少羽准备的,她有什么好埋怨的?难不成去找屠氏打一架? 想埋怨谢湘湘几句,当初为什么不嫁靖亲王府?为什么非要嫁侯府? 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谢瑜背著谢昭昭稳稳地走出谢府,一路走一路叮嘱谢昭昭,遇见任何难事,就给他传个信儿。 阿兄还和前世一样不舍,谢昭昭眼圈儿红著,哽咽地说:“阿兄放心,昭昭一定会好好的。” 谢瑜把妹妹背出府,顾少羽早就下马,迎上来,陪著谢瑜一起扶著谢昭昭脚不沾地进了轿。 隔著盖头,谢昭昭听见他郑重地对谢瑜说:“兄长放心,这一世,我若负昭昭,人神共诛之。” 谢瑜拍拍他的肩,说:“我信阁老。” 谢瑾摇摇晃晃也把谢湘湘背到轿上,一路飞奔,就怕慢了,姐姐会掉下来。 谢湘湘气得抱紧他脖子,骂他没用,就不能脚步稳一点儿? 乐声响,轿起。 两姐妹离开谢府,从此成为顾家妇。 谢家在门口摆了四色喜,喜钱,街两边一字儿摆开好多簸箩,小廝们撒,撒喜钱,一边撒一边说吉祥话。 小孩子抢喜,大人抢喜钱,都感嘆谢家是真疼女儿。 老百姓在街两旁比新郎官还兴奋,一路跟著轿抢喜。 管莹莹也藏在人群里看。 今天是顾承彦大婚,顾承彦没瞒她,原本她想瀟洒地不计较,可是忍不住。 她还是化妆了跑来看。 顾承彦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袭红色喜服,更是衬得他英俊儒雅,他的笑容虽然淡,却温暖而迷人,仿佛春风拂面。 他的身后,是八抬大红轿。 那轿里就是身著大红嫁衣的谢二小姐吧? 管莹莹心里酸,眼里也酸。 顾承彦是真的为了谢二小姐的嫁妆才去迎亲、成亲? 他真的不会爱她? 可谢二小姐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呢,一直像个不见光的耗子,连一对儿红烛都没有。 这一会儿,管莹莹的心如刀割一样,第一次质疑:我是不是碰见了古代渣男? 满大街抢喜的人把她挤到一边,有人大喊:“谢大小姐的轿子马上就到,別挤了,等著抢谢大小姐的喜喜钱。” 管莹莹心里隱隱起了一丝希望,她希望谢大小姐超过谢二小姐的规格。 不多一会儿,鼓乐更烈,又一对新人来了。 红色的高头大马上,是天神一般的男人,那男人怎可用英俊形容?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 看惯了顾承彦的温柔,再看这个人,同样的大红喜服,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丰神俊朗中又透著与生俱来的高不可攀。 他的气势,就算太子也不能比。 “结髮同心,白首偕老!” “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鸳鸯比翼,连理交枝!” 人们疯了似的喊阁老,送祝福,顾少羽满脸欢喜,抱拳致谢,小廝拼命撒喜钱,百姓更加疯狂。 管莹莹呆呆地看著他从远处缓缓走来,又看到他的身后,那奢侈至极的轿。 那是怎样的轿啊! 她就算多拥有一千多年的后世文明,就算她见过那么多的现代工艺,也不得不说,这顶轿子,举千年亦是无双。 可,这里面是谢大小姐,那个踩著人凳下车的女子。 “呸!”她忍不住愤恨,狠狠呸了一声。 顾少羽迅速看过来。 管莹莹赶紧低头,蹲下身子装作拉衣服下摆,出了一身大汗。 这个人太机敏了! 轿过去,管莹莹才知道为什么谢湘湘的轿在前,谢昭昭的轿在后,原来,谢昭昭的轿后面,跟著两支鎧甲方队。 她拉住一个抢四色的小哥,问道:“小哥,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他们?他们是谢大小姐的嫁妆。” “啊,还有陪嫁人的?” “別人没有,谢大小姐有,她带著私兵出嫁!”小哥莫名自豪,“大小姐人好,能做她的私兵,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管莹莹恨得牙根痒痒,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谢昭昭高高在上? 轿在吹吹打打中到了侯府,按理,应该谢昭昭先进门。 但是谢湘湘想抢第一个吉时。 她先出门,就是为了抢第一个,不然,所有的程序都是谢昭昭玩剩下的。 不料她的轿到侯府门口,只听一道尖细的嗓音喊道:“请新娘子进门。” 谢湘湘的轿,在门口靠边停下,给谢昭昭让路。 她的怒气已经满级,隔著轿帘怒道:“是什么人?” 香杏小声说:“小姐,是宫里的总管。” 第53章 海棠初著雨 喜轿落下,顾少羽早就下了马,走在轿前,轻轻踢一下轿门,谢昭昭也轻轻回了一脚。 之后的流程和原先宫里嬤嬤以及祖母给她教导的一样,她也不慌。 没有想到的是,顾少羽並没有在落地时对著轿门踢三脚,没有给她下马威。 他亲自伸出大手把她从轿里扶出来,把红绸一端塞在她手里,说了一句:“你不要怕,我会慢慢地带著你走。” 谢昭昭嗯了一声,牵著红绸,跟著他进了正厅。 蒙著盖头,她看不清周围,只能看见盖头下自己的双脚,但是她明显地感觉到顾少羽愣了一愣。 “陛下?”顾少羽十分吃惊地说了一句。 谢昭昭就听到爽朗的笑声:“景辰,朕今日要看著最中意的臣子成亲。” 顾少羽就要叩头谢恩,惠帝笑著说:“你一个人叩头算什么?快按照流程,拉著新妇给朕磕头。” 顾家的亲眷,以及跟隨皇帝一起来观礼的百官,都喜气洋洋地说:“阁老,快拜天地吧,莫误吉时。” 子胜跟著喊:“新郎新娘,一拜祖宗~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然后顾少羽又拉著谢昭昭专门给惠帝磕头。 惠帝高兴得哈哈大笑,叮嘱了他们几句,看著谢昭昭被顾少羽送去了那个独立的院子。 一路不断地有人上来恭贺。 “恭喜阁老,恭喜夫人。” 终於到了房间,谢昭昭乖乖地坐在床沿。 顾少羽对圆圆满满说:“你们照顾好夫人,这个院子比较安静,不会有人闯进来,你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谢谢姑爷!”满满的声音里透著喜悦。 今天出门的时候小姐还难受呢,这会儿她觉得小姐真是嫁对了人。 阁老真的是无死角的好。 天气热,顾少羽在房间里摆了很多冰盆,所以谢昭昭儘管穿著繁复的喜服,依旧没觉得多热。 圆圆满满给她喝了些水,只是东西,谢昭昭始终不敢吃。 隨著太阳落山,府里慢慢地安静下来,顾少羽的院子比较独立,外面的动静都显得遥远。 顾少羽回来,谢昭昭隔著红盖头,看见地上一双硕大的锦履,心怦怦直跳。 拿如意秤挑了红盖头,顾少羽看著谢昭昭。 她低垂著眼帘,红了脸。 他蹲下来,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端详著她,脸似牡丹,美眸流盼,腰似杨柳,仪態万千,姿貌绝伦、娇媚非凡。 大乾第一权臣,这会儿竟然觉得词穷,世间词语,皆不能述说她的姿容。 “昭昭,”他拉著她的手,动情地说,“娶到你,是我几生修来的福气。” “妾身亦是,能嫁给阁老,妾身之大幸。” “昭昭,以后在我面前,无须称妾身,你我夫妻平等,以你我相称,可好?” “好。” 他牵著她的手,把她领到桌子前,端了合卺酒,一杯塞她手里,一杯自己端了,极其庄重地喝下。 “你把衣服脱了吧!”顾少羽说。 “啊?”这么急? “天太热,穿这么多,一天了,热坏了吧?” 话產生了歧义,顾少羽忽然觉得很好玩,说:“我帮你拆髮饰吧?” 这一头髮饰,富贵是富贵,可极其沉重,她又礼仪极好,后背和脖子一直挺拔著,一定累坏了。 谢昭昭歪著头看著他:“你会吗?” 按照闺仪,她不该这样,可是她想换一种活法,她也想要平等。 顾少羽认真地说:“不会可以学。” 他转过头,看著圆圆满满,温和地说:“你们忙了好几天,外面有酒有菜,赶紧去吃一些,好好歇息。夫人这里,有我。” 圆圆满满原本还想帮小姐拆头面,看这个样子,两人被嫌弃了,赶紧对顾少羽道了谢,出去了。 顾少羽叫她乖乖坐著,先把头上沉重的头面拆了,再把簪子、釵都小心翼翼拆了,再把耳环拆了。 “我自己拆吧?” “不,我来。” 男人天生手粗糙一些,给她拆耳环,触碰到肌肤,她的脸都像煮熟的大虾子了。 如瀑的黑髮垂下来,越发显得她白得发光。 拆了头面,拆衣服。 一件一件拆,拆了两件,谢昭昭就有点架不住了:“妾身,妾身自己来。” 顾少羽手指粗糲,点住她的唇:“不准称妾身,在我跟前不用。” “这不符合规矩。” “我说不用就不用。” 衣服只剩下里衣了,谢昭昭死也不肯叫他脱了。 “那好,我为你服务好了,该你为我服务了。” 脱! 脱! “只剩下一件了,你,你自己……脱吧?” 顾少羽站在她跟前,黑髮也散著,低头看著她的脸,逼近她:“我帮你脱完,然后你再帮我脱完,这样就互相不吃亏。” 红罗帐里,只听见夜曲悠扬,夹杂著顾阁老的诱哄声。 “小乖,夫妻就应该互相帮扶。” “不要……” “我抚你?” “不要……” “小乖……” 夫妻就应该互相fu。 这一夜,衣衫纷乱,鬢髮湿透,蜡烛欢快,青朴院里琴瑟和鸣…… 次日天快亮,顾少羽醒来,放缓呼吸,悄悄看著眼前的人。 她是真美,以前只听说她是观音面,但是她一定是观音千相中,最美的那一面。 她昨天第一次,他知道她疼,他也疼! 但是依旧提枪上马,衝锋陷阵,没有放过。 这个时候,是男人就不能退。 退了才是对她的不尊。 她脸上有些泪痕,梦中还微微地抽噎一下。 他有一点点的懊悔,昨天夜里她累得太狠,外面发出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他都叫北尘和南星处理了。 更漏已是寅时,谢昭昭规矩好,到点就醒来。 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她还嚇了一跳。 然而,迅速地,意识醒过来。 她嫁人了! 眼前这个,是顾阁老,她的夫君。 顾少羽伸手摸摸她的脸,声音有些喑哑地问道:“醒了?” “嗯,我起来……”她一起来才发现自己是光著的,赶紧又扯了床单盖住,脸赤红著对他说:“你,你能不能背过身去?” “你要適应,我是你的人,”一贯杀伐决断冷静自持的顾阁老,脸上一股子古怪神色,带了一点点的委屈。 捉住她的手,说,“你摸摸,不是我要怎么样,早上,正是好时光……” “不,我们要早点起来,去给母亲敬茶,还要入宫谢恩,对吧?” 顾少羽看著紧张害羞的新婚妻子,努力压住嘴角的笑意,说:“你要习惯,夫妻就四件事。” 谢昭昭果然上当,悉心听教:“哪四件事?” 顾阁老贴著她的耳朵,说:“一日三餐。” 第54章 夫妻四件事 嗡~ 谢昭昭脸暴红,又羞又气,小拳头不由地捶他:“夫君不厚道,捉弄我!” “这不是捉弄,是实话。”顾少羽不放她手,亲吻一下,然后拉住她往下面去。 “怎么样?” “你.....” 滚吧你! 顾少羽笑了,这样的谢昭昭才最生动。 “你不必总想著別人,规矩是规矩,你在我跟前不必讲这些。” 这个人一会儿正经一会儿捉弄她,谢昭昭轻轻抱住他的腰,说:“真的要起床了。” 顾少羽总觉得自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把火灭一下,可是想想,来日方长。 两人起床,谢昭昭特意里衣换了一件高领纱,挡住一夜的痕跡。镜子里的女子,已经褪去青涩,眉眼间是醉人的嫵媚。 梳妆好,与顾少羽一起去给老夫人敬茶。 昨天顾少羽太狠,她的双腿还有些哆嗦,她慢慢地走著,顾少羽牵著她的手,微微用力。 出了院子,在上堂行礼的地方,已经铺好跪席。 顾少羽鬆开谢昭昭的手,两人给老夫人磕头行礼,敬了茶。 老夫人给了红包,谢昭昭谢了赏赐,就听见丫鬟踏雪喊了一声:“世子和世子夫人来了。” 谢湘湘第一时间向谢昭昭看去。 而谢昭昭也微笑著看向这对新婚夫妻。 谢湘湘一眼就看见谢昭昭豪华嫁衣下的高领纱衣。 她顿时双拳握紧。 谢昭昭上一世到死都没圆房,而谢湘湘前世里是怀胎过的。 谢湘湘懂,都懂! 谢昭昭被顾少羽疼宠了,而且估计很疯狂。 顾少羽那种老男人,不应该是不行吗? 做那么多年素男人,为什么不一直素下去? 谢昭昭几乎第一眼就能確定,谢湘湘的新婚夜,和她前世一模一样。 不,不一样。 前世里,新婚夜只有她憔悴,顾承彦因为把她感化了,一夜好眠。 眼下,顾承彦和谢湘湘两人都满面憔悴,顾承彦的脸上还有几道指甲痕。 估计,谢湘湘和顾承彦闹得很凶。 顾承彦温柔地拉著谢湘湘的手,好像稀世珍宝。 谢昭昭不禁要嗤笑出来,顾承彦对管莹莹还真是忠贞,两世都没变。 “三叔,三婶。”顾承彦温文尔雅,恭恭敬敬地给顾少羽和谢昭昭打招呼。 踏雪把准备好的茶给了他们,叫谢湘湘给两人敬茶。 谢湘湘给顾少羽敬了茶,再也无法递给谢昭昭那一杯茶。 谢昭昭无所谓,你敬茶,我给红包,不敬茶,我也不会给你脸面。 谢湘湘憋了好久,死也不肯。 顾少羽看到这个样子,把原本接过来的茶,连水加杯子一起扔了出去! 既然不给他的妻子敬茶,他便把那茶丟出去。 老夫人威严地说:“谢氏,你已经嫁入侯府,应该给三婶敬茶。” 谢湘湘毫不买帐,说道:“在娘家她是长姐,平辈之间不必给她敬茶。在侯府,妾身是世子夫人,比她位分高,该不著给她敬茶。” 她这话出,二房顾仲裕的妻子鲁氏就笑著说:“原来如此!那这杯茶妾身也不喝了,妾身也不配世子夫人的一杯茶。” 老夫人淡笑了一句:“我竟然不知道世子夫人的架子这么大。这里,除了侯爷夫人和侯爷,竟是谁也不配喝你一杯茶。” 顾承彦立即跪地替谢湘湘求饶:“祖母、二婶婶、小婶婶,湘湘初为人妇,规矩有些不懂,请各位长辈谅解。” 他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说自己应该给谢湘湘讲的,自己没有尽到责任,是自己的错。 顾少羽懒得看他们演戏,对老夫人说:“母亲,我和夫人去宫里谢恩了。” 牵著谢昭昭的手扬长而去。 南星和墨砚早就准备好了马车,顾少羽扶著谢昭昭上了马车,自己骑马跟在马车旁。 谢湘湘看著他们拉著的手,顾少羽高大威严,长姐端庄柔媚,那样的般配,那样的恩爱。 她的眼睛被灼伤了,从芳华苑出来,建设好的心理,像大河决堤,酸水一泻千里。 昨天她也做好了狂风暴雨的摧残,但是合卺酒喝完,顾承彦东拉西扯,就不说安寢的话。 一直到她哈欠连天,眼泪直流,顾承彦还在和她扯有的没的。 谢湘湘只好含羞带怯地说:“夫君,我们歇息吧?” 顾承彦却好像很紧张很害羞,欲言又止,说身上有些不適,叫她先睡。 谢昭昭会顾全礼节,谢湘湘不会,直接问他:“夫君是不愿意和妾身在一起?” 顾承彦眼圈红了,跪地吻著她的手:“夫人,我幼年参加春猎,被野狗咬了,我不行……你若后悔,可休夫。” “什么?” “我,我伤了身子。我不行……” “什么叫你伤了身子?” “野狗咬了,咬了……” 这会儿顾承彦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怎么说野狗呢?说兵器伤了不好吗? 谢湘湘已经震惊得脑子嗡嗡直响,她又不是不諳人事的小姑娘,相反,和那些小妾打架时,什么都骂过。 张口就问:“你的,蛋,被狗咬了?” “……”顾承彦目瞪口呆,这话怎么问出来的? “说啊,整个被狗吃了还是吃了一半?还是咬坏了?” 咬一半的话应该不影响xx吧? 顾承彦脸涨成猪肝色,眼睛一闭,说:“不是吃了,是坏了。” 沃日,谢湘湘,你是闺秀吗?是新娘子吗? 谢湘湘抓住他的衣衫,急切地说:“夫君,你在开玩笑是不是?” “不,我不骗你。” 谢湘湘气疯了,她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她发疯地把顾承彦推倒,疯狂去撕扯他的裤子。 检查!他到底是真不行还是假不行! 顾承彦差点破防,他不爱谢湘湘,也承诺管莹莹对她守身如玉,可是被女子检查那个,他是真呆住了。 这么猛? 不是说谢府的嫡出小姐,规矩礼仪极好吗? 他死死地握住她的手,求她给自己留一点体面。 眼泪都出来了,抱住她的手亲吻,拼命求饶,说对不起她。 “妾身会找太医给你治疗,夫君,妾身天亮就去找太医。”谢湘湘哭了一晚上。 一场寂寞凭谁诉。 上一世,谢昭昭也是这样吧? 第55章 蛋蛋去哪儿了? 她嘲笑谢昭昭一世,嘲笑她只能抱养儿女,嘲笑她虽然拥有那么好的男人,却只能是那永世浪费种子的荒田。 原来,不行的不是长姐,而是顾承彦! 她这一世抢著嫁给顾承彦,而谢昭昭再也不用报恩嫁给这个活太监,何尝不是自己上一世嘲笑长姐的报应。 顾承彦恳求她,亲吻她,各种温柔示弱,最后索性跪下求饶。 香杏和碧游听到她哭得不对劲,不是那种猫哭声,是真哭,敲门问怎么回事? 她有苦说不出,只叫她们不必进来。 一直折腾到红烛泪下,卯时累极了才睡了一会儿。 顾承彦嚇都嚇死了,二小姐太野了,他真的很害怕,狗没吃蛋,蛋被她击碎。 惊嚇一夜没敢睡著,天亮的时候,一脸憔悴的给谢湘湘承诺:“我保证,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纳妾,不找通房!” “夫人,我已找了无数个名医医治,无果。太医別请了,求夫人给我留些脸面,为我隱瞒。” 谢湘湘能怎么办? 到底禁不住顾承彦的赌咒发誓,温柔小意,她只能黑著脸认了。 香杏和碧游进来,给她说:“小姐,我们快一些,大小姐和顾阁老已经去慈恩院磕头了。” 对,她不能输给谢昭昭。 没有孩子有什么要紧?还不用肚皮痛了! 能做国公夫人,而且独宠一世,是京城女人头一份啊! 不过,看见谢昭昭穿著高领的纱衣,和顾少羽相携去宫中谢恩,她还是忍不住破防了。 敬茶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老夫人觉得有些不高兴,这世子夫人第二天就拉著脸? 屠氏、顾伯聿都喝了她奉的茶,给了红包,便体贴地叫她先回房休息。 屠氏把顾承彦留下,敲打一番:“不管你以前怎么样,现在你娶了正妻,以后就要全心全意地过日子。” 顾承彦老老实实答应了,没敢去谢湘湘的院子,去了书房。 在书房里待了好久,有些头疼,不,蛋、疼。 他非常害怕面对谢湘湘,她若真的把他裤子扯了,就露了馅了。 匆匆忙忙给谢湘湘打了个招呼,说有事要办。 离开侯府,脚步不停地去了南城,昨天他大婚,莹莹肯定心里难受。 果然,到了天后巷,管莹莹把门反锁了,眼睛红肿,听著他恳求,就是不开门。 顾承彦在门外恳求:“夫人,你开门吧,我有事给你说。” 王婶嘆口气,去开了门。 顾承彦给管莹莹指天指地发誓,自己真的没有碰谢湘湘,说要是和她有了首尾,出门被雷劈,不得好死。 又委屈地说起来新婚晚上的事,说自己差点被人把蛋籽儿挤出去。 管莹莹笑得直不起腰来。 “快让我检查一下,別真嚇坏,不举了。” “试试?” “你就会欺负我……” 当臥室门关上时,王婶知道,接下去便是猫叫,立即抱著顾月白出门逛街。 **** 顾少羽带著谢昭昭,乘马车去了宫里。 惠帝知道他们会来谢恩,早早地散了朝,去熙贵妃的宫里等著。 告诉子胜:“顾阁老如果来谢恩,叫他来熙贵妃这里。” 子胜应了,马上亲自在宫门口等著。 顾少羽和谢昭昭的马车一到,子胜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说:“顾阁老,顾夫人,二位来得正好,陛下早早散了朝,就等著贵人了。” 谢昭昭微微笑笑,觉得惠帝这个人还真是对顾少羽看重,竟然为了他的谢恩,早早散朝。 顾少羽和谢昭昭被子胜引著,一路去了熙贵妃的兴寧宫。 两人进去,便看见惠帝和熙贵妃端端地坐在正厅的上位,一左一右,正在说话。 前面放了两个蒲团垫子。 子胜叫人备了茶,走到谢昭昭跟前,笑著说:“阁老夫人,给陛下和娘娘敬杯茶吧!” 谢昭昭总觉得很奇怪,谢恩,不就是磕个头吗?怎么还敬茶了? 但是看著惠帝和熙贵妃都笑眯眯的没有反对,心里想著陛下对阁老那么看重,真是比父母待他还好。 而姑姑,更是与自己亲如母女,喝自己一杯茶,完全当得起。 她看了一眼顾少羽,顾少羽冲他温和地笑笑,点点头。 於是谢昭昭端了茶,先给惠帝敬茶,惠帝很高兴。 端了她的茶,赏她一对晶莹剔透的玉如意。 谢昭昭又有一件镇宅之宝了。 她又跪著给熙贵妃敬了一杯茶:“贵妃娘娘请喝茶。” 熙贵妃非常开心,端了茶,让大宫女端上准备好的一个匣子给了她。 顾少羽与谢昭昭再次叩头谢恩。 谢昭昭礼仪是京城头一份,就连宫里的娘娘们都不好说比她规矩学得好。 惠帝一万个满意。 待他们坐下说话,惠帝说:“景辰给朕说,你把那些滯留许久的流民,安置到庄子上教授技能,学成后送到蛮荒之地去开荒,一举多得,这事你做得极好。” 谢昭昭谦虚一番,说都是应该做的。 惠帝话锋一转,笑著说:“听闻你得了三匹宝马,能不能匀给朕一匹?” 谢昭昭微微意外,笑著回道:“臣妇得了三匹,一匹留给阿兄,一匹给阁老,一匹就想著献给陛下,又怕陛下看不上,一直没敢开口。” “怎么会看不上?这批宝马,大家都在抢,等朕知道了,早就没了。”惠帝对熙贵妃说,“朕算不算夺人所爱?” 熙贵妃笑著说:“那回头陛下隨便赏她一点什么。” 出了宫,顾少羽对谢昭昭说:“那马是你的嫁妆,其实不必给他。” “陛下待阁老恩重如山,我早想著送给陛下一匹了。”谢瑜在她拿到马的时候,就给她提过,送给陛下一匹。 因为陛下极其喜欢马。 两人从宫里回到府里,谢昭昭就立即叮嘱墨砚和观言:“你俩去把马厩里的宝马牵一匹,送到宫门口,总管派了人等著。” 顾伯聿看见墨砚牵著宝马出来,两眼发光,问道:“这是前阵子京城炒的那些好马?我正要去参加马会,借我骑一骑?” “侯爷,不好意思,昨天陛下看见了宝马,让三夫人匀一匹。”墨砚笑嘻嘻地说,“这不,正要给陛下送去呢!” 顾伯聿顿时咽了咽口水,他哪敢同陛下爭。 顾少羽和谢昭昭去了慈恩院,回老夫人,说去宫里谢恩一切顺利,还得了些赏赐。 老夫人咽咽口水,说:“明天回门,府里给你们准备了些东西。老三,你明天有空吧?” “当然有空,我跟陛下请了假,明天一早陪夫人回门。” 第56章 害羞,阁老撩不停 从老夫人地方回到青朴院,顾少羽立即牵住谢昭昭的手。 谢昭昭脸红了,小声说:“院里人看著呢!” “你应该很累吧,我借你一点力。”这人正经地说。 谢昭昭挣了几下没挣脱,就隨便他了。 圆圆满满高兴地对谢昭昭说:“夫人,屋子里已经放好了冰,您快去凉快凉快。” 正要上来伺候谢昭昭更衣洁面,顾少羽却挡住二人,说:“夫人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圆圆满满两人脚步停住了,目瞪口呆。 对呀,小姐累了,所以我们过来伺候啊! 姑爷的意思,小姐累了,叫她们不要打扰? 不过,两人机灵得很,马上把谢府一起来的另外四个二等丫鬟都叫到佣人房,主院只剩下主子两人。 进了屋,顾少羽就给她揉肩揉腿。 又开始脱衣服游戏。 “天这么热,还穿这么厚真是难为你了。”顾少羽不顾她挣扎脸红,帮她把衣服脱下来。 一件一件,又一件。 “你,不要脱了。”谢昭昭眼看著就剩下最后一件,羞涩了,大白天的,怎么能行。 顾少羽像是没想那么多,双臂展开:“那,夫人帮我。” 谢昭昭实在推脱不得,便帮他脱。 只剩下一件里衣,再也不肯帮他。 “那我帮你!” 那人把她抱放在木圈椅里,把她绣鞋脱下来。 脚又小又白,脚底一点点多余的角质都没有,趾甲粉粉的,泛著珍珠质的晶莹的光。 顾少羽喉结滚动一下,双手握住,都不敢用劲儿,怕捏断。 放在嘴里亲了亲,谢昭昭脸红著小声说:“你放开。” 看她害羞挣扎,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要习惯,这在夫妻间很正常。” 谢昭昭忍不住低声说:“你懂?” “我很好学,书上都这么说的。” 呸,谢昭昭轻轻呸一口,一定不是好书。 她的箱子里,许嬤嬤也放了几本。 顾少羽给她捏了一会儿脚,意犹未尽,牵著她的手,推开臥室紧挨著的门。 谢昭昭目瞪口呆:“这里怎么有这么大的池子?” 她昨天晚上因为掀开盖头后,顾少羽一系列的骚操作,她只记得臥室一边有个恭房,里面倒是有出恭和沐浴的地方。 没想到还有一道门,竟然是一个不小的室內池子。 那泳池自地上建起,踩著台阶上去,便看见全貌。 10丈见方,四周白玉石砌成,水温摸上去不冷不热,清澈见底,底部为了防滑,入口处铺满鹅卵石。 “夫人快进来游一游,凉爽一些。” 顾少羽自己先下了池子,谢昭昭实在难为情,她与顾少羽做了夫妻,不过才做了一日。 不,就算百日千日,她也是无法大大方方与男人这么赤诚相见的。 顾少羽直接把人抱过来,抱著她下了水。 “不要,我怕……” “有我在,不要怕。” “我,我不会游水。”规矩里说女子要矜持,不可当眾脱衣戏水。 “我会。” 顾少羽一边抱著她走,一边安抚:“游水也是很重要的技能,多一项本领,就多一条命。” 他说得太认真,谢昭昭一时竟然忘记了害怕,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顾少羽抱著人,把她脚先小心地放在水里,再把人一点点地往水里放。 先习惯水。 半截身子都入了水,谢昭昭不由自主地抱著他的脖子,水环绕著她,感觉有些心慌。 他像哄孩子似的,把她放在自己肚皮上,仰泳踩水游了几圈,头髮便湿了。 他手泼了一点水在她的头上和脸上,湿漉漉的,把头髮给她往上擼了擼,就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来。 顾少羽看著她无一不美的脸,忍不住亲了一下。 亲了一下之后觉得完全不够,抱著人抵在泳池的壁上。 水绕著,他低头,看著两人之间毫无缝隙,忽然闷闷地笑了,说:“真没想到,好……” 谢昭昭看他盯著傲人的两大团,嗡一下脸爆红,转身就逃,却忘了自己在水里,一滑,整个栽向水里。 顾少羽大惊,赶紧把她捞起来,谢昭昭已经呛了一口水。 脸嚇得发白,咳咳咳的咳嗽。 顾少羽不断地安抚她,嚇得小弟也蔫头蔫脑。 不断地轻拍后背哄著。 谢昭昭本来惊慌,但是这会儿看他哄孩子一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声说:“是我忘记在水里了。” 嚇了一下,顾少羽更是坚定了要教她游水的决心,两人约好,每天下朝回来,教她一个时辰,时间久了一定能学会。 两人从池子里出来,谢昭昭已经恢復正常。 顾少羽拿布巾子一遍遍地给她擦头髮,差不多干了,才把圆圆满满叫来伺候。 圆圆满满看自己家小姐已经洗头洗澡好的样子,还很纳闷:“没看见提水啊?” 谢昭昭指指那道门:“里面有个池子。” “侯府外面看著一般,没想到里面这么奢侈。”满满打开看了一眼,伸舌头调皮地说,“够好几个人一起游水。” 谢昭昭想到在水池里的一幕,脸热了,急忙绕过这个话题。 “明儿回门,老夫人说给准备了回门礼。你们帮我把衣服准备好。” 圆圆满满早就把她回门衣服准备好,还把院里的人都认了一遍。 “小姐,奴婢按照您吩咐的,包了很多红包和小点心,今儿院里来问安的小廝丫头们都给了一份。” “大家都夸讚小姐。都在这里略坐了坐,院里的事说了不少。” 圆圆小声说:“小姐,昨天夜里,二小姐和顾世子吵了一夜,说……” 圆圆脸红了,不好意思说。 满满推推她:“你快说吧,別卖关子了!” “二小姐把房间里东西砸了,说,说要看看顾世子的蛋……”圆圆一跺脚,“要死了,满满,以后这些话不要逼我说了!” 满满也晦气得满脸通红:“啊,呸呸呸,二小姐怎么这样呢?” 谢昭昭轻轻笑笑,顾承彦,这一世,你想吞嫁妆好像没有那么容易了呢! 次日一早,顾少羽先去朝堂迅速处理一些事,就慌忙骑马回府,谢昭昭已经梳妆打扮好。 准备回门。 第57章 回门 回门礼是府里统一准备的,谢昭昭在明面的礼上没有增减。 但是出门前,顾少羽让人抱车上五个箱子,对谢昭昭说:“这两个大的是给岳父大人和阿兄的。另外三个小的给三个弟弟。” 两个大的,她打开,一箱是陛下赏赐的流香酒,一箱是一颗名贵的夜明珠。 酒是专门给谢安奉的,夜明珠是给谢瑜这个兄长的。 其余三个礼物盒子,都是一方名贵砚台。 顾承彦跑青朴院来,邀请顾少羽一起走。 看见谢昭昭,恭恭敬敬地行礼:“小婶婶好。” “嗯!”谢昭昭只一个字,便步履不变地跟著顾少羽的脚步,稍微落后一步,规矩地跟著。 顾承彦只看见她脊背挺直,戴著银丝掐头冠,珍珠金边,点石翠羽,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她的礼仪极好,一顰一笑,举手投足,端庄大气,贵不可言。 轻罗小扇白兰,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谢氏闺秀,名动天下,说的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这位谢大小姐,自己的小婶婶。 顾少羽转头,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他,顾承彦一秒转了笑脸,追上来,与顾少羽並肩。 顾少羽却不想与他並肩,严肃地说:“你不回去照顾世子夫人吗?” 顾承彦笑著说:“三叔说得是,我先去准备了。” 谢安奉和谢瑜今儿都请了假,管家老秦在门口一直等著,谢老夫人、许氏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多久,路口看见侯府的马车来,老秦叫府里小廝赶紧通知谢安奉和谢瑜:“小姐回门了。” 谢安奉和谢瑜立即迎出门来。 马车停下,顾少羽先下马车,伸手接了谢昭昭,扶著她小心下来。 谢瑜心里十分高兴,妹妹和阁老的感情看起来极好。 顾少羽给他行礼:“兄长。” 给谢安奉行礼:“岳丈大人安好。” 谢安奉这次没喊他“阁老”,高高兴兴地拍拍他肩膀,叫了一声“贤婿”。 也不等顾承彦,陪著顾少羽就进了门。 谢瑜更不会给顾承彦和谢湘湘面子,陪著自己妹妹进门,问她在侯府是否习惯? 谢昭昭自然说都好,叫谢瑜的小廝把两个箱子搬著,说那是顾阁老特意给他和父亲准备的。 许氏和她打了招呼,便去接谢湘湘。 谢昭昭和圆圆满满到了谢老夫人的梧桐苑,院子里本家亲戚都在这里等著,看见谢昭昭回来一个个都客气恭维。 谁不想巴结谢昭昭啊,顾阁老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谁不想蹭点好处? 谢昭昭给所有的弟弟妹妹每人一份礼物,各房自然是高兴万分。 谢老夫人看她一切都好,昨儿还去宫里谢恩,惠帝竟然是在兴寧宫接待了他们夫妻俩,还叫他们敬茶。 激动得不得了。 孙女儿出息,连带著贵妃娘娘都跟著受宠。 老夫人看著大孙女儿样样都好,叫丫鬟颖儿陪著谢昭昭去祠堂,专门给谢安奉原配夫人许芷嫣上了一炷香,告诉母亲自己一切都很好。 上了香,颖儿悄悄给谢昭昭说了一件事。 “昨儿老太太叫大老爷去问了新科状元凌老爷是否婚配,想把三小姐许给凌老爷。 夫人听闻特別生气,说老爷偏心,她生的女儿都低嫁,二小姐嫁给侯府世子罢了,三小姐竟然要嫁给寒门。” 谢昭昭並不意外,许氏的眼光,她早就说了,只有眼前的茶盏那么远。 “大老爷去问了凌老爷,人家还不愿意呢,说父亲去世,要为父守孝三年。” 谢昭昭想到凌汛那些“义父”,笑笑说:“凌公子是个孝顺的。” 颖儿说:“谁说不是呢,老爷还想去问问章老爷的,老夫人说不要问了,既然夫人不愿意女儿低嫁,嫁过去也是一对怨偶,害了人家。” 谢昭昭没表態。 祖母的一番苦心,是白费了。 她回自己闺房去看了看,院子打扫得很乾净,颖儿说:“大公子每天都叫人打扫一遍。” 谢昭昭走到竹影墙后,从满满隨身带的包里摸出一支新款海棠珠步摇,插在颖儿的头上,端详一下,点点头。 “戴上这个,颖儿姐姐更好看了。”满满高兴地说,“姐姐,前些日子,小姐还得了贤豆那边的驱蚊膏,我给你拿一些?” 颖儿高兴坏了,贤豆的驱蚊膏,大概只有宫里的娘娘才有。 谢昭昭这边说著话,谢湘湘那边和许氏也回了院子。 许氏问谢湘湘:“顾世子对你好不好?” 谢湘湘哪里敢说不好,顾承彦是她自己死活要嫁的,许氏为此还打过她。 自己选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他对我自然极好,性子极好,什么都紧著我。”她满脸笑容,是真的觉得顾承彦很好,对她用情至深。 “你婆婆没有为难你吧?小姑子可还好?上次被从宫里赶出去,如今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我那个小姑子,对我更好,嘴可甜呢,一天到晚,嫂子嫂子地抱著脖子,比婷婷对我还亲。” 顾娇娇是真的嘴甜,自大婚那日,就每天腻在芳华苑,和她特別的亲。 “我那个婆婆还行,就是那边伙食餵猪一般,每餐只有四个菜,在咱们府里连秦管家吃的都不止四个菜。” “那是故意磋磨你了?”许氏顿时不高兴了。 “我这才去了两天,她能磋磨我什么。”谢湘湘很满意母亲的维护,“母亲不要担心,顾世子什么都由著我。” 要说在侯府里不满意的是什么,那就是谢昭昭。 “母亲,您都不知道她有多张狂,昨天早上敬茶时,她竟然叫我给她下跪!敬茶时,我就喊了一声长姐,她竟然不接茶,还怂恿顾阁老把我敬的茶连杯子一起扔了。” 许氏一听,怒不可遏:“嫁给顾阁老了不起了?我找她去,问问她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姐妹?” 谢湘湘拉住她:“母亲不要去,她和顾阁老正蜜里调油,你得罪了她,她吹吹枕头风,顾阁老找父亲一说,最后倒霉的还是你我。” 许氏从他们婚前被逼著去家庙念经一个月,就心里窝著一股火。她一辈子活在许芷嫣的阴影里,不能再叫自己的女儿活在谢昭昭的压制下。 她气冲冲地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一定要去顾阁老跟前要个说法! 只是她还没到梧桐苑,就听见门口一阵喧譁,有人大喊:“圣旨到~” 第58章 圣旨到 许氏的脚步一顿,愣在了垂门旁。 谢安奉、谢瑜、顾阁老、顾承彦等人,与谢老夫人都走出门,到前院里。 子胜满脸堆笑,说:“阁老夫人在哪里?快来接旨吧。” 他是宫里的內侍总管,和陛下年岁相当,八面玲瓏。知道谢大小姐、谢二小姐同时嫁入侯府,都是顾夫人,自然不能產生歧义,故以阁老夫人称呼。 这样绝对不会弄错。 眾人都愣住了,谢昭昭? 她好端端地接什么圣旨? 谢瑜立即让颖儿把谢昭昭请来。 谢昭昭过来也一脸懵,好端端地给她下什么圣旨? 她到了,子胜便笑眯眯地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谢氏昭昭,帮扶流民,利京城之安定,朕念谢氏之功绩,甚为感佩,其忠诚勤勉,为女子之楷模,为百姓之福祉……朕特予封赏,以彰其德,锡之一品誥命。钦此!” 一品誥命! 谢昭昭非常意外,其实,按照顾少羽的身份,她如果没有明显过错,顾少羽迟早都会为她请封誥命。 但是惠帝这道圣旨,是说她安置流民有功才封她一品誥命。 不是因为顾阁老的地位,而是她自己挣来的。 她非常感动。 也大概懂得陛下的心思,大力表彰她,也让百官盯著她,不要拥兵自重危害社稷。 她端端地跪地接了圣旨,谢恩。 子胜把一份玉轴、蚕丝织锦祥云纹的圣旨递给她。 又把陛下赏赐的官制一品誥命夫人朝服,釵冠,以及陛下赏赐,皇后娘娘赏赐,熙贵妃赏赐,一一交给谢昭昭。 圆圆满满以及府里一等大丫鬟立即帮助接下。 顾少羽塞子胜一张银票,谢瑜也塞他一份。 子胜没有推辞,拿了好处,吉祥话说了好多,开开心心回去了。 许氏和谢湘湘所有要告状的话都咽了下去。 现在,谢昭昭如果让谢湘湘跪下,她確实得跪下。 就算她这个继母,都得跪。 老夫人此刻已经得意高兴得流泪,握住她的手说:“昭昭,你做得很好,救人是操心些,但是与百姓有利,就值得。” 谢昭昭给老夫人依旧礼节周到,並没有张狂。 “应该多谢祖母支持,若非祖母给了庄子,孙女还不知道把人安置在哪里呢!说到底,这份荣耀是祖母送我的。” 这样的话谁不爱听呢,老夫人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孙女,对谢安奉说:“大爷教育得好。” 谢安奉哪里肯领功,只说这是阁老给昭昭请的封。 许氏看著这一家人,她只能赔著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谢湘湘听不下去,心里愤恨,扭脸走了。 谢婷婷也不高兴,背著人,姐妹俩把谢昭昭骂得体无完肤。 谢婷婷恨得牙齿咯咯响,说:“不能让她这么得意。” 谢湘湘心里烦闷,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谢婷婷笑了笑,把她拉到一边,偷偷说:“曲姨娘才生了儿子……” 谢湘湘兴奋又害怕:“能行吗?” “自然行,绿意本来就是母亲身边过去的人。” 谢婷婷的这个计划听上去天衣无缝,而且小弟弟也不会死,只是受点罪而已。 谢湘湘轻轻笑了笑,她的这个妹妹呀,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毒! 前世,也是回门这一天,大家一起去看了这个庶弟,绿意叫谢昭昭抱了抱小婴儿,结果庶弟第二天就死了,检查出来是中毒了。 曲姨娘失去儿子,与谢昭昭不死不休地闹了很久。 她还以为那是母亲的手笔,原来上一世就是婷婷乾的! 只可惜父亲和顾承彦都无条件相信谢昭昭,没有处罚她,顾世子也没有休弃她。 好气! 这一次她一定人证物证俱在,一击必杀。 长姐,你好好等著。 谢湘湘和谢婷婷去曲姨娘的院子,看新生的庶弟。 曲姨娘才生了几天,还在坐月子。 不过已经能下床,做妾的哪有那么金贵,生完孩子该伺候主母就必须伺候主母。 谢湘湘和谢婷婷都是嫡出小姐,曲姨娘不敢托大,看她们来了,急忙行礼。 谢湘湘笑著说:“我来看看小弟。” 曲姨娘听了立马把儿子抱出来给她看。 逗了一会儿小婴儿,谢湘湘说:“长姐刚才被封为一品誥命了,想来等会儿会来看看小弟弟,天热,姨娘给小弟弟擦洗擦洗。” 曲姨娘十分不好意思,夏天,小孩子身上肯定有味儿,她自己都餿了。 谢湘湘和曲姨娘说话,谢婷婷和丫鬟绿意在外面聊天。 不多久,两人离去。 谢昭昭还在陪族里亲戚说话,谢綰綰被谢婷婷拉著帮腔,说曲姨娘生了儿子,宝宝十分好看。 老夫人看了一眼谢綰綰,谢二夫人立即对谢綰綰说:“綰綰,你去公中再领些冰来,祖母这里太热了。” 谢綰綰去领冰,谢婷婷对谢昭昭说:“大姐姐,你去看看吧,那个小弟弟真的很好看,父亲可喜欢他呢!” 谢昭昭浅笑著看了谢婷婷一眼,没有理她,继续和祖母说话。 从理上讲,她是嫡女,无需去看什么姨娘生的庶子。 谢婷婷,谢綰綰再三提起让她去看曲姨娘的孩子,她一下子想起来前世的事。 上一世她回门,大家都说去看看曲姨娘生的孩子,说那个孩子非常好看又听话。 许氏和谢湘湘让她一起去看看。 祖母当时点头了,毕竟前世里,谢湘湘是靖亲王的嫡孙媳,身份比谢昭昭高,她说去看看庶弟,谢昭昭无法拒绝。 她去之后,绿意让她抱小宝宝,她就抱了抱。 那孩子在她离开后就开始哭闹,后来抽搐,第二天都没有熬过去,没了。 绿意一口咬定她抱了孩子,是她下毒害死庶弟。 曲姨娘找谢安奉要说法,谢安奉说谢昭昭不可能办这样的事。 谢瑜肯定向著妹妹,曲姨娘恨死谢昭昭,又痛恨谢安奉不惩罚谢昭昭,她和许氏彻底站在一条阵线。 给谢安奉日復一日地下慢性毒。 谢府倒塌,是因为府里藏的那封密信,偷出那封密信的正是曲姨娘和许氏。 两人联手,毒倒谢安奉和谢瑜,偷出书信。 这一世又要她去“毒杀”庶弟? 第59章 中毒 谢昭昭对去看望这个庶弟不置可否。 谢老夫人皱眉,今儿许氏这娘儿几个想干什么? 她有三个嫡子四个嫡孙,多一个庶孙,她真没觉得有什么可惊喜的。 谢婷婷却拉著谢昭昭的胳膊撒娇道:“大姐姐,你现在是一品誥命了,给小弟弟添点福气多好啊!” 许氏也笑著说:“小五那孩子,长相隨了曲姨娘,鼻子眼睛都很漂亮。大小姐去看看,確实是给他添了福气。” 谢昭昭忽然笑了,这些人还真有意思。 她站起来,对祖母说:“也罢了,既然来了府里,就去看看五弟吧。你们且等我换套乾净的衣衫,不要把身上的灰尘沾染了小婴孩。” 她让圆圆满满伺候她去內室更衣。 进入內室,她立即对圆圆说:“你叫上颖儿,去曲姨娘那边,通知曲姨娘我一刻钟后就到。千万留意查看绿意给小五餵了什么东西,一定要留下证人证据……” 圆圆惊骇得瞪大眼睛:“小姐,她们想干什么?” 谢昭昭冷笑道:“有人再三再四地邀请我去看望一个庶弟,让我抱抱庶弟,无非想栽赃陷害我,还能有什么打算!” “这也太恶毒了吧?”满满气愤极了,她家小姐从不接触阴毒之物,更不可能残害手足。 圆圆恨得要死,低声问:“小姐,要不要提醒曲姨娘,有人要害她的儿子?” 谢昭昭点点头,稚子无辜。 重生的事太过怪力乱神,最好是曲姨娘和许氏斗一斗,只有她们互相揭发,祖母和父亲才能一网打尽。 圆圆立即去了。 谢昭昭对满满说:“等会儿我去看望庶弟,到曲姨娘的听荷苑门口,我会找藉口崴脚,你配合我迅速离开。” 满满点点头,小姐现在不仅是阁老夫人,还是一品誥命,若背负了残害手足之名,只怕封誥会撤销,顾阁老也会被言官弹劾。 太狠了! 谢昭昭换了一身柔软的衣裙,笑著对老夫人说:“祖母,既然母亲和妹妹都极力邀请我看看幼弟,那我就去看看?” 老夫人笑著说:“你若去看他一眼是抬举他了。” 圆圆和颖儿已经跑回来,与满满陪著她,说说笑笑去听荷苑,一点儿也没显出异样。 谢湘湘、谢婷婷、许氏都跟著。 一行人走过游廊,往西北角的听荷苑走去。 远远看见听荷苑的院子门口,曲姨娘和丫鬟绿意都乖顺地在门口迎接。 绿意怀里抱著一个小襁褓,头上还罩著一顶遮阳绸伞,小宝宝安安静静,挺乖巧。 看见谢昭昭来,她抱著小婴儿快速迎上来。 “大小姐,看看五少爷吧,可好看了。”绿意笑吟吟地说。 谢昭昭心疼地道:“幼弟太小了,只怕承受不住这样的烈日,快快抱进室內才好。” 谢湘湘笑著说:“这不是听到长姐来了,曲姨娘心里高兴?” “也是,咱们以后回府次数屈指可数,你也抱抱,沾点喜气,说不定也很快有自己孩子了。” 她的话落,就看见谢湘湘神色一僵。 主僕脚步加快,眼看绿意离她们只有两丈远了,谢昭昭忽然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圆圆满满迅速拉住她,惊叫一声:“小姐,你没事吧?” 谢昭昭扶著满满的手臂,皱著眉头,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对曲姨娘说:“脚竟然扭著了,疼得很。曲姨娘,对不住了,我晚些时候再来看望幼弟。” 稚子无辜,大人之间的阴毒,还是不要伤害初来人世的稚儿吧。 她都跑了,绿意应该会罢手了吧? 曲姨娘自然不敢计较,卑微地道:“这边路不平,害大小姐受伤,婢妾有罪。” 没攀扯上谢昭昭,她心里忽然很失落。 圆圆隱晦地告诉她,可能有人要对五少爷不利,让她注意保护五少爷,抓住凶手。 她心情复杂,立马想到定是有人想害她儿子嫁祸给谢昭昭,毕竟早不害晚不害,偏偏大小姐来的时候害孩子,不为嫁祸大小姐还能为的什么? 如果落下残害幼弟的恶名,大小姐肯定完了! 她在心底里某个阴暗角落,蠢蠢欲动,十分渴望把谢昭昭毁掉。 那样耀眼的女子,那样命好的女子,从云端扯到地上,踩进泥里,永不翻身,才痛快。 但是,拿她的孩子做牺牲品她不愿意。 “让开!大小姐受伤了,要去看府医。” 不等许氏、谢湘湘等人拦住问候(实则给绿意创造机会),有武功的圆圆,背著谢昭昭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满满也急得要哭,嘴里嚷嚷“府医在哪里”。 许氏看著谢昭昭主僕都走了,自然也不想停留。 却不料绿意看著谢昭昭主僕都跑了,一下子脸色苍白。 几乎都没有犹豫,她把襁褓往谢婷婷的怀里一放,笑著说:“三小姐,五少爷好不好看?” 谢婷婷管他好不好看,她刚才的笑脸不过是配合陷害谢昭昭罢了,这会儿人都走了,她才没有兴趣抱一个姨娘生的庶子。 绿意递给她,她却没接。 “啪嘰”,孩子掉在地上! “哇哇哇” 小婴儿哭起来,声音有点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曲姨娘拼命衝过来,还是没有接住孩子。 她大叫一声,从地上把孩子抱起来,一只手噼里啪啦扇了绿意七八个耳光。 “该死的贱婢子,竟然想杀五郎。”她一边哭一边拼命往梧桐苑跑,“老夫人,救救五郎。” 老夫人嚇一大跳,刚才谢昭昭崴了脚,这会儿小孙子也出事了? 听了曲姨娘简单的敘述,老夫人叫府医给谢昭昭看好脚踝,也给小婴儿检查检查。 “先给幼弟诊治。”谢昭昭看小婴儿哭得厉害,脸色很不好看,斥责道,“曲姨娘,你太大意了!” 曲姨娘此时后悔至极,看著府医给婴儿诊治,她又不敢出声,只眼巴巴看著。 府医反覆检查四肢头颅,號了脉。 小婴儿哭到断气一般,府医查来查去,没有骨折,也没有明显红肿,府医满头大汗。 “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颖儿忽然提了一句。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府医已经心里有成算,严肃地说:“老夫人,速派人去请叶巫医,五少爷,中毒了。” 第60章 顾阁老真会疼人 这一句“中毒”出来,大家再次震惊。 曲姨娘发疯地抓打绿意:“你个贱婢,竟然敢害五少爷,我何曾亏待你?你竟然敢害死主子?” “快,速去宫里请叶巫医。”老夫人大喝一声,“曲姨娘,你闭嘴。” 府医已经尽力地给谢珣治疗,一些基本的解毒技法,府医都会,去请叶巫医,不过是觉得那个毒比较霸道,孩子又太小,最好彻底清除一下。 梧桐苑一片兵荒马乱,早就传到前院里。 谢安奉、谢瑜、顾少羽和顾承彦都来了。 老夫人怕家事扰了顾少羽,对谢昭昭说:“你带顾阁老去你的院子里歇息吧,这里太乱了。” 谢昭昭脚还有些跛,顾少羽从圆圆满满手里接过来,扶著她慢慢往闺房走,问道:“你怎么会崴了脚?” 谢昭昭把刚才去看幼弟的事说了一下。 顾少羽没往后宅倾轧上想,说:“你去看幼弟也应该小心,崴脚很疼,等会儿我给你推拿一下。” 谢昭昭真害怕他揉著脚又狼性大发,这可是在谢府,不是青朴院。 坚决不叫他揉脚,说:“我感觉好多了,刚才府医给我治了,还涂了药油,应该快好了。” 顾少羽知道她害羞,便没有坚持。 谢昭昭说了小五中毒之事,顾少羽很惊讶:“那么小孩子怎么会中毒?” “不清楚,等会看看叶巫医怎么说吧。” 绕过抄手游廊的时候,谢昭昭看到旁边的桃林里桃子已经完全成熟,香气四溢,便对圆圆说:“你去摘几颗桃子来,给阁老尝尝。” 圆圆摘了七八个桃子,回到院子里洗乾净,把桃皮削掉,切成四方的小块,拿碎冰煨上,拿了水果银叉,给两人端上。 这桃子又甜又脆。 顾少羽看她一小粒一小粒吃得格外好看,心里痒痒的,便拿叉子簪了小心餵进她的嘴里。 谢昭昭不好意思地说:“你自己吃吧,不用餵我。” 顾少羽不说话,只是认真投喂,一颗一颗。 谢昭昭说了好几次,他也不听。 圆圆满满在旁边看得又诡异又想笑,姑爷这是想干什么呢?严肃著一张脸,好像不是投喂,而是在做一件十分神圣的事?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谢昭昭招架不住,报復一样,赌气也簪了桃块儿,粗鲁地塞他嘴里。 那人一点也不客气,嘴张得及时得很,吃下一颗,眼睛看著冰筐上的桃块。 下一粒呢?投过来呀! 谢昭昭无奈,只好再次餵他,这人接受了投喂,朝著谢昭昭笑得格外……妖艷! 谢昭昭被他笑得晃眼,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无时无刻不在释放雄性求偶气息。 你,你能不能收敛一下? 谢昭昭乾脆把勺子放下,真没眼看了。 “昭昭,这桃子真好吃,甜,脆,汁水很多,还特別香。”他说得一本正经,每一个词都对,每一个词都很好懂,可是谢昭昭就是觉得不对。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要他餵自己,也不要餵他了。 一顿桃子吃完,两个小丫头跑得早就没影了。 顾阁老满足地说:“吃了你餵的桃子我觉得舒服多了,这个时间还不吃饭,我饿了。” 谢昭昭看看时间,可不是,都正儿八经的午时了,该吃饭了。 这边正想著该吃饭了,外面观言已经跑来了:“阁老,夫人,前面席面已经摆好,老爷叫您去吃饭了。” 他话未落,谢瑜也来了,在院子外喊了一声:“昭昭,吃饭了。” 顾少羽帮谢昭昭把鞋子穿上,扶著她慢慢出了房间。 谢瑜说:“我才听府医说你脚扭了,怎么样,还疼吗?” “差不多了,已经不疼了。”谢昭昭问道,“五弟没事吧?” “叶巫医给小五看了,现在已经清理掉绝大部分的毒素,应该问题不大了。” 两位姑爷在府里,谢瑜就不想多说。 午饭,谢府的席面已经算是顶级,熊掌,鹿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只是,规矩大著,下人捧盂的捧盂,捧茶的捧茶,端菜的端菜,布菜的布菜,没见一个重复的。 瞧著人来人往,衣影幢幢,却是井然有序,走路听不见脚步声响,连洒扫的僕妇婆子见了客人,都能不慌不忙地行礼,没一个乱跑乱叫乱躲的。 谢家是真正的簪缨世族。 翁婿推杯换盏,宾主尽兴,谢安奉与顾阁老相谈甚欢,谢二爷,谢三爷极力巴结顾阁老,想著能提拔一下他们。 顾承彦是侯府世子,却没什么实权,也就是一个空壳子世子。 俗话说,一代侯爷是英雄,二代侯爷是狗熊,到顾承彦这里,只剩下狗了。 谢瑜顾著面子,没有太过冷落他。 谢昭昭与老夫人、谢湘湘等女宾一处,许氏也在作陪,只是全程都在走神。 谢二夫人,谢三夫人热情极了,不断地给谢昭昭夹菜布菜,说了很多的好话。 有老夫人在,她们也不敢提什么大的要求。 只谢二夫人恳求道:“大小姐能不能与顾阁老说说?你二叔想调去盐铁司,哪怕是个最小的跑腿的,也好过他在外围一直打转。” 二叔谢安淮在府里没什么存在感,但是对父亲还算尊敬。 谢昭昭不好承诺什么,盐铁司是朝中差不多最肥的部门,二叔倒是会挑。 但是她来的时候,顾少羽给她说:“盐铁司现在有个空缺,职位不高,如果有人想要,对方恰好是你想提携的,你可以应下来。” 那个职位太低,他不想安排谢瑜。 谢瑜在户部待几年,提拔到户部尚书,过些年政绩突出,入阁也不是没机会。 谢老夫人也殷切地看著谢昭昭,她自然是希望儿子能升一升,谢安淮也是她的亲生儿子。 “昭昭,盐铁司是陛下的钱袋子,如今陛下重用寒门子,肯定不好谋求,你让顾阁老给留意一下就好。” 老夫人这话是说给二房和三房听,不要嘴巴一张一合地给谢昭昭要好处,你当街上买菜吗? 谢昭昭看祖母这么说,就说:“我与阁老说一声,別抱太大希望,也不知道能不能挤出个空缺。” 老夫人和谢二夫人听了这话简直像得了圣旨,高兴坏了。 大小姐一向说话保守,她能说一声,那就肯定会尽全力帮忙了。 谢湘湘看她们激动的样子就来气,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说道:“没完没了是吗?你们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 第61章 渣女疯狂宅斗,我负责看戏 老夫人尷尬又气愤,无论皇家还是权贵,女儿的婚姻从来都是为兄弟铺路,这是不成文的规则。 大家都知道,但是没有谁拿到明面上来说。 “你怎么说话呢?”老夫人怒道,“谢府什么时候卖过女儿?” “从上午回来,你们就一直围著长姐转,不就是想討好处吗?不就是她嫁了阁老吗?” “亲人之间互相帮助怎么会是卖女儿?许氏到底都教了你什么?”老夫人勃然大怒。 二婶更不客气:“二小姐,我知道你高贵,所以也不敢求你,我求求大小姐,你这是吃的什么味儿?” “嗬,顾世子眼下不如顾阁老,你们就拜高踩低!你们且好好地巴结她,以后不后悔就好。” 谢湘湘想到顾承彦將来是国公爷,再看这些人,真的是感觉他们目光短浅,贱如螻蚁。 她的话出去,二房、三房都要笑死。 “我们后悔?我们有什么好后悔的?听二小姐的话,好像以后会很发达?” “二小姐,你若是不爱听我们说话,你可以早点回去。侯府多高贵,咱们谢府算什么,哪里盛得下你这么大的佛?” 一顿夹枪带棒的输出,谢湘湘说不过几位婶娘,气得看著许氏说:“母亲,你就这么看著她们欺负我?” 许氏好像才清醒一样,拉著谢湘湘说:“你少说几句吧。” 谢湘湘本来想发火,忽然想到给小五下毒的事,还是早点脱身好。 对香杏说:“既然这里不欢迎,去喊姑爷,我们现在就回去。” 香杏去外院找了老秦,说二小姐要回侯府。 老秦回稟了谢安奉,谢安奉脸色淡淡地说:“让她稍等,我自有安排。” 他把谢瑜叫来,叮嘱他好好招待顾阁老和顾承彦,然后去了老夫人的梧桐苑。 老夫人问道:“两位姑爷都招待得还满意吗?” 谢安奉笑著说:“母亲放心,两位姑爷都很满意。” 许氏看他过来,已经脑子一片空白。 谢安奉对老秦说:“去,把曲姨娘、那个丫鬟都叫来。” 谢湘湘说:“父亲要处理府里的事,我和长姐先回去吧?” “別急,你是家里的嫡出二小姐,不必迴避。”谢安奉说话很平静,但是谢湘湘已经汗水湿透了后背。 不一会儿,老秦和几个小廝把曲姨娘、绿意都叫来。 梧桐苑的大门已经关了,这里除了谢安奉这个族长,就只剩下女眷了。 谢二夫人、谢三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各自把女儿谢綰綰、谢绣绣都拢在自己身后。 谢安奉看著跪下的曲姨娘,说:“你也別跪著了,坐著说话吧。” 曲姨娘谢了恩,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 “今天上午,小五差点没了,”谢安奉平静地说,“曲氏,你把前后经过说给大家听,一个字都不准撒谎。” 曲姨娘立即又跪下,说:“上午,婢妾正在照顾五少爷,二小姐、三小姐过来,对婢妾说,大小姐被敕封一品誥命,要来看望五少爷,婢妾非常激动,准备好迎接大小姐。” 她把事情前后经过说了一遍,说到五少爷中毒,哭了起来:“求老爷给小五做主!” 谢安奉听完,问绿意:“你为什么要害小五?” 绿意已经被狠打一顿,鼻青脸肿,此刻被绳子绑著,看上去半条命已经没了。 绿意见谢安奉问她话,便跪地说:“老爷,若是奴婢说了实话,老爷能为奴婢做主吗?” “只要实话实说,谁也不敢为难你。” 绿意这才似乎放下包袱,说:“曲姨娘一直嫉恨大小姐,说大小姐最得老爷和大少爷重视,还说她嫁妆堪比公主。是曲姨娘自己下毒,药粉化在水里,给五少爷喝了,想栽赃大小姐……” 绿意说得有鼻子有眼儿,曲姨娘愣了。 “绿意,你说什么?”曲姨娘不敢相信地问。 她不惜残害自己的儿子来陷害大小姐? “是,是你给五少爷喝了药,叫奴婢把五少爷交给大小姐抱,然后就说是大小姐下的毒……”绿意话没说完,曲姨娘就扑过来了。 “啊,你个贱婢,你个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的贱婢!” 曲姨娘一声大叫,扯住绿意的头髮,就是一顿拳脚,恨不得活吃了绿意,“是谁叫你造谣污衊?” 绿意吃痛地尖叫起来。 老夫人气得心口疼:“掌嘴!一点规矩没有的东西!” 身边的柳嬤嬤对著绿意和曲姨娘各打了两个嘴巴子,两个女人才闭了嘴。 曲姨娘哭著跪地,指天发誓:“婢妾要是敢害五少爷,敢害大小姐,天打雷劈,千刀剐刑,不得好死。” 她发誓太恶毒,整个梧桐苑的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绿意继续愤怒地说:“你说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就是你给五少爷下的毒。” 曲姨娘又要发疯,但是谢安奉威严地在上方坐著,她不敢,只能恨得以头撞地,求谢安奉“老爷给婢妾做主”。 这时候,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颖儿站出来说:“大老爷,奴婢去通知曲姨娘,说大小姐一刻钟后就到,正巧看见绿意给五少爷洗澡好,给他喝水,奴婢建议把那个碗拿来验一验。” 绿意一点不惧,那碗已经洗了,验不出来的。 就算她验出来,也可以说是曲姨娘下了药,她只是给孩子餵水,並不是她下的毒。 一会儿,那只碗取回来,但是已经洗乾净,查不出了。 许氏看著跪地的两人,说:“你们主僕俩互相攀咬,无论是谁,都逃不了干係,你们无法自证,便都留不得。” 她对谢安奉说:“老爷,妾身觉得两个人都赶出去,咱们谢府留不得这种黑心肠的隱患。” 谢湘湘看著她们爭执,心里有些焦躁。 为什么上一世发生的事,这一世都变了呢? 谢昭昭怎么会崴脚?都到听荷苑门口了,却逃脱了! 如今,曲姨娘和绿意必须有一个背锅的,才不会扯上她和婷婷。 曲姨娘会成为母亲的走狗,什么都听母亲的,所以她不能死。 绿意知道全部计划,这个人要么死要么赶出去再弄死。 想到这里,她便说:“虎毒不食子,哪个母亲能给自己孩子下毒,我看这个事,定然不是曲姨娘做的。” 第62章 暗卫破局,逐出府去 曲姨娘立即点头:“谢谢二小姐,婢妾万不敢残害主子!” 她的儿子就算是庶子,也是主子。 绿意也求饶道:“五少爷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肯定不会害主子。” 谢昭昭淡淡地看著,阿兄安排破局的人该来了吧? 这时候,颖儿从大门口进来,对老夫人说:“府里的侍卫韩启求见。” 老夫人心里烦闷,说:“叫他晚些再说。” 谢安奉:“叫他进来。” 韩启进来,给谢安奉、老夫人、谢昭昭行礼。 眾人面面相覷,这个侍卫她们都没见过。 谢安奉也不解释他是谁,只对韩启说:“把你看见的都说一说。” 韩启道:“上午属下按照大人的安排,於暗处巡查府中安危,在听荷苑外,听到世子夫人和三小姐议论阁老夫人。” 接著把二人嫉恨谢昭昭,商量如何陷害谢昭昭的事说了一遍。 “药是三小姐拿来的,三小姐授意绿意的。” 两姐妹出谋划策,绿意动手实施。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要害大姐姐了?你是什么东西?主子面前挑拨是非?”谢婷婷极力撇清。 韩启没理她。 “他是府里的暗卫。”谢安奉看著绿意,“谢府从不发卖奴才,也极少打杀奴才,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绿意自知难逃一死,便伸了脖子,全部担了,说:“奴婢不想在曲姨娘身边照顾,所以想弄死五少爷,与別人无关,奴婢罪该万死。” 谢昭昭此时插了一句:“绿意,你和你家人的卖身契都在祖母手里,你若说实话,祖母兴许能救你家人。” 绿意呆了一呆,急切地问道:“老夫人,奴婢家人的卖身契都在您手中吗?” 老夫人点头:“午时,府里奴才丫鬟的卖身契,各房都交到我手里了。” 绿意噗噗地磕头道:“老夫人,大老爷,救救奴婢全家。” 她说上午谢湘湘和谢婷婷找到她,告诉她,给小五下毒,她们会把谢昭昭带到听荷苑,叫她想办法让大小姐抱一下五少爷。 “二小姐逼著奴婢,一口咬定是大小姐害的五少爷。”绿意悔恨地说,“二小姐和三小姐告诉奴婢,如果不按照她们的话做,就要把奴婢的弟弟和娘卖到楼子里。” 她的娘和弟弟都在庄子上,是府里的奴才。 卖身契都在许氏的手里,她不敢忤逆,只好给五少爷喝了药粉。 “奴婢问了二小姐和三小姐,那药粉到底有没有毒,她们说没毒,只会拉肚子,不会出大事。” 绿意对天发誓道,“奴婢要是说一个字的谎话,叫奴婢一家都不得好死。” 谢安奉听到这里,声音里带了刀子一样的锋利和威严:“谢湘湘,绿意说的可对?” 谢湘湘自然是万般抵赖,她愤怒地看著绿意:“你为什么诬陷我,谁给你的胆子,叫你诬陷我,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这时候韩启又说话了:“是三小姐拿了药粉给了二小姐,二小姐亲手交给绿意的,药是从许氏夫人的屋子里拿的。” 许氏藏著毒药? 谢安奉:“许氏,你藏著毒药,想毒死谁?” 许氏早瘫倒在地,午时她听到五少爷中毒的时候,就知道完了。 “妾身……”她想说她从来没藏过毒药,可是,韩启接著把一包混著土的药粉拿来。 “这是谢夫人命令她的丫鬟朵儿偷埋在园里的毒药粉,上午发现五少爷中毒后,夫人和二小姐拿绿意全家威胁她……” 许氏这次真的昏过去了。 五少爷中毒案真相大白。 谢安奉没有说对许氏的处理,也没说对谢婷婷的处理,只对谢湘湘说:“世子夫人,你已经嫁人了,不再是谢家人,以后未接谢家邀请,不得回谢府。” 谢湘湘怒叫道:“父亲,您不能这样对待我。我和长姐都是您的女儿,您从来没有把我和长姐一样看待。就因为她眼下嫁得好,你们就处处打压我。” “要知道,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將来,你们不要后悔。” 顾承彦和太子关係甚篤,未来是肯定要做上国公爷的,顾少羽,不过得惠帝喜欢,若惠帝死了呢? 谢安奉忍不住笑了:“顾世子夫人,你问我为什么对你和昭昭不一样?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祖母也在,你母亲也在,我且问问你,你们姐妹几个,是吃的不一样?穿的不一样?学规矩的嬤嬤不一样?还是读书的夫子不一样?” 他是否厚此薄彼,刻意针对谁了? 谢湘湘说不出话来。 “你捫心自问,昭昭她出生就没了娘,那些年你在许氏的怀里撒娇的时候,昭昭在干什么?她在学规矩!” “你在许氏为你做了新衣买了新帽、向人炫耀的时候,昭昭在干什么?她在默默地帮助祖母抄写经文,帮助谢府向穷人施粥送粮。” 谢湘湘再次提出来:“你和兄长处处护著她,连去宫里都是她去,而我和婷婷,贵妃娘娘从来没有接我们去住过。” “呵,谢湘湘,我真不知道你对贵妃娘娘有这么大的怨气。”老夫人恼火极了,“贵妃娘娘为何心疼昭昭?还不是你和你娘大过年的都去拜年,却把昭昭关在祠堂祈福?她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一跪一整天,你们连饭都不给她,想把她活活冻饿而死吗?” 不提这些陈年往事,也就算了,一提起来老夫人就恼火极了。 “你能残害小五,昭昭可会残害手足?” “昭昭长这么大,每次生辰,她都是在庙里为母亲祈福,她的孝顺你做到了几分?” “你姑姑孩子流掉,你们谁掉眼泪了?只有我的昭昭哭著在庙里给死去的弟弟妹妹念经超度,祈求他们不要怨恨姑姑……” 老夫人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摆摆手,对谢安奉说:“安排顾世子夫人走吧,別再回谢府了。” 驱逐她?谢湘湘一点也不在意,走就走! 反正顾世子以后是要做国公爷的,太子也是要和谢府算帐的。 她临走看了看谢安奉的书房,那里有一封信,她必须早点拿到手。 既然这些人对她不好,那么大厦倾倒,別怪她见死不救。 第63章 他不会也养外室吧 谢湘湘走到前院,喊顾承彦一起回去,顾承彦心里有些讶异,她怎么比谢昭昭先走? 但是他没说出来,温文尔雅,深情地看著她,说:“走吧,我刚好有事。” 谢湘湘收到这样理想的台阶,本来有些忐忑的心收了回来,嘴角掛了笑。 “顾郎,”在上了马车后,她主动握住顾承彦的手,动情地说,“妾身只有你了。” 顾承彦像宠孩子似的,抚摸著她的头髮,问道:“怎么说这些话来?” “母亲和祖母说,妾身如今嫁作人妇,势必要以夫君为重,这次回门,还当作女儿刚刚离家,以后,心便要全部放在夫家。” 顾承彦笑著说:“岳父岳母教导得很好,我会全心全意对待你,我们把日子过好。” 谢湘湘握著他的手,这一刻她觉得除了不能人道,顾承彦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好。 车马凛凛,一如她破釜沉舟的决心。 她要鸡顾郎,那封信,她要早点拿到手,助她的夫郎提前荣登一等沂国公。 她前脚走了,后脚谢安奉下了禁令,许氏和谢婷婷均被押往家庙修行,没有允许不准离开。 许氏的院子进行彻底搜查。 绿意打死,绿意一家,卖身契还给他们,赶出府去。 对於待下人一向宽厚的谢府,下人被赶出去,比別家发卖还要严重,毕竟找到这么好的主人家太难了。 二房三房走了后,老夫人握住谢昭昭的手,掉泪道:“家里没管好,昭昭受委屈了。” 今天差点她被冤枉了去。 “还要多谢祖母配合,若非祖母说下人的卖身契都拿到祖母手里,今天绿意还可能不招认。”谢昭昭由衷地说,“我与祖母心意相通。” “你一说卖身契都在我手里,我就知道你在诈她。幸好,韩启前面揭发他们,许氏乱了阵脚,还以为我真的已经都拿到手里了。” “祖母睿智,兵不厌诈,薑还是老的辣!” 谢昭昭还是提醒道,“母亲不知道哪里来的毒药,还是彻底查一下吧,府里人多,有这样那样心思的人,防不胜防,这样伤害根本的东西,趁机清理一番。” 说到这里,她似乎不经意地说:“包括曲姨娘,都查一查吧。” 谢安奉好似心里明白什么,点点头:“你放心,父亲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谢昭昭头伏在老夫人的肩膀上,说:“祖母,父亲,我要回去了,空了我和阁老再一起回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那最好,那最好。”老夫人又难过又高兴,孙女在家里只待半天,还没亲过来呢! 顾少羽看她出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脚还疼吗?” “好多了。” 回到侯府,谢昭昭和顾少羽先去了老夫人的慈恩院。 把祖母带给带的几盒极品碧涧豆儿糕、白米糕,给老夫人带了几盒。 老夫人看了那糕点,讚不绝口:“亲家也太客气了,这是宫里的方子吧?” 谢昭昭说:“是府里的厨子根据宫里的方子,自己又琢磨了,做出来的,我祖母最是爱吃,所以叫妾身带了些给母亲。” 谢府做这些点心,专门养了个厨子。 就说这碧涧豆儿糕,食材上精选了上等白芸豆,贤豆国进来的绿豆、武义宣平莲子、临安龙井茶叶。 筛选出最饱满的绿豆,浸泡十个时辰自然去皮,置於竹笼文火蒸熟,经过反覆碾筛,然后加入雨前龙井研磨出的细腻茶粉,经过数道工序最后在手工磨具里压製成型。 和平时吃的油腻绿豆糕完全不一样。 老夫人听著食材和工序完全听天书似的,笑著说:“这糕点,我还是早年老侯爷在的时候,惠帝赐给了一盒。” 谢府富贵,侯府没法比。 谢昭昭回到青朴院,先被顾少羽扯著去池子里戏水一番,出来,全身已经瘫软了。 她就知道,不能给这个人挨著身。 被顾少羽抱出来,在床上水嫩嫩的不想说话。 顾少羽不知道在门口吩咐了谁,不多久,南星提著一个食盒回来,里面拿出来几道精致的菜式。 蟹酿橙,螃蟹清羹,荔枝白腰子……还带著一杯温凉的牛乳。 谢昭昭被他折腾狠了,累得不想说话。 顾少羽把她拉起来,哄著她吃一点:“一夜还久著呢,要吃一点,不然没有力气。” 谢昭昭很想说,我要那么大力气干什么? 可是她不想说了,她都知道顾少羽想干什么了。 “乖,吃一点。” 拿著勺子,挖一点蟹,塞进她的口中,舀一勺羹塞她嘴里,要不,就是剥一块鱼肉餵给她。 哄著吃了几口,谢昭昭实在吃不下了。 顾少羽悻悻地住了手,说:“你吃得实在太少了,这样小的胃口,比猫儿还小。” 他把她不吃的饭食都夹起来吃了,几个盘子吃得乾乾净净。 谢昭昭眨巴著眼说:“怪不得你长得那么高大,原来都是吃出来的。” “那当然,你看看我个头大,脚板大,所以,啥都大……” 他停一下,看著她呆呆的,似乎没听懂的样子,捏著最后一块点心,优雅地一口一口吃下去,像夫子给孩童讲道理一样说:“这都是息息相关的。” 谢昭昭想啥都大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息息相关了? 最討厌说话半截叫別人猜了。 忽然想到一个词,財大器粗……脸暴红,要死了,被带歪了! 饭吃了,谢昭昭扶著墙,歪歪斜斜地去洗漱后,问了顾少羽一个问题:“我们俩不用分院子吗?” 达官贵人基本是夫妻分院,主母都有自己的院子,男人也有独立的院子。 因为有妻子,也会有好多的小妾、通房什么的。 顾少羽很自然地说:“不分,咱们俩就一个院子,一个臥室,不分。” “哦,”谢昭昭隱约地,心里很高兴。 想问他不会纳妾吧,但是又觉得多余。 哪有男人不想纳妾的? 顾阁老身份地位那里摆著,又相貌不凡,纳妾是早晚的事。 可是这么多年他怎么就没娶妻也没纳妾呢?整个院子里,她来了这么些天,一个女人都没看见。 原本,京城传言他们叔侄可能都有隱疾,她已经现身证明了,他不仅没毛病,还夜夜像狼一样。 可是他怎么就没女人呢? 奇怪! “你在想我?”他凑过来,看著她的眼睛,很肯定地说。 “呸,谁想你了?”谢昭昭脸红,拿梳子给他一下一下地梳头髮,他的头髮很长很黑,很乾净。 她忽然手一顿,把他头髮拔下来一根。 想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顾少羽,不会和顾承彦一样,也在外面养著外室吧? 第64章 深入切磋一下? 顾阁老抓住她的手,把她从身后捞过来,一下子抱在怀里。 “说,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不行,你一定在想什么,还是与我有关的,还不是好事!” “妾身……” “说过了,不准称妾身,我们俩时就你我相称!” “我,我没想什么!”被抱在怀,她感觉到野兽鼓吻奋爪,蓄势待发。 顾少羽看她脸红,耳朵也粉粉的,危险地说:“咱们深入切磋切磋?” “不要。”她挣扎著下来,这人怎么这样。 “那你说说你在想什么?我们是夫妻,一辈子的夫妻,我希望,我的妻子与我不仅仅是举案齐眉,而是心意相通。谢昭昭,你愿意吗?”这人又正经了。 谢昭昭有些犹豫,要不要全部想法和盘托出? 上一世,顾承彦演戏演了一辈子,她输得那样彻底,顾少羽是他的叔叔,顾家会不会一脉相承,都是演戏高手? 他一定很会演戏,不然,怎么会那么年轻就入了阁? 谢昭昭眼睫毛颤动得厉害,顾少羽知道大家族对女儿的教育,他是一时半会都没办法纠正过来,但是时间久了,她会明白。 “我自然期望与你一辈子心意相通,互相不隱瞒,不欺骗。”谢昭昭低垂著眼帘说道。 她註定无法做到不隱瞒,她的重生她是一辈子也不会说出去的秘密。 顾少羽看她的样子,想到她可能不信任自己,便说了一句:“我能做到一辈子对你不隱瞒不欺骗,还有,我不纳妾,不安排通房,更不会养外室。” 谢昭昭听到“养外室”三个字,猛地抬眼看向他,他眼睛黑白分明,那是心底无私的澄澈。 忽然就有些感动,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就有些红。 顾少羽顿时明白了,这小人儿怕是一直担心自己养外室呢! 把人抱紧了,说了一句:“你知我心繫百姓,心繫大乾衰荣,早先不娶妻,也不是立志献身苍生,而是真的没有遇见喜欢的。” “就是上巳节那天,陛下微服出宫,我是陪著陛下的,我们都在护国寺,那一日我们都看见了你在祈福。” 谢昭昭眼睛瞪大。 “你没想到吧?”顾少羽摸摸她的头,心疼地说,“方丈说你每年的上巳节从来不和別人一起戏水,都是在庙里祈福,我便心动了。” 何止是上巳节,每年她的生辰,所有大些的节日,她都是在庙里祈福。 谢昭昭低垂了眼帘:“母亲因我而亡,我希望母亲能得到神的庇佑,有来生且能平安终老。” 顾少羽抱得更紧了些,说:“以后我和你一起去给岳母祈福。” 谢昭昭抱住他的脖子,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以后她不会一个人了。 寅时末,谢昭昭和顾少羽都已经清醒。 谢昭昭生物钟如此,是每天早起给祖母请安;顾少羽则是要去上朝,习惯性这个时间起来。 圆圆满满早就起来,把泡了一晚上的黄豆,用小磨磨了,纱布滤掉豆渣,小厨房里熬煮豆乳。 满满会做豆腐,做了几碗咸豆腐,加了一些海米、香葱、香油。 公中的大厨房里蒸了包子,发糕,米粥,和圆子,南星和墨砚去领了来,圆圆满满给顾少羽和谢昭昭摆好。 早餐就比平时侯府的早点丰富了许多。 谢昭昭对顾少羽说:“我想开小厨房,母亲会同意吗?” “她怎么会不同意?”顾少羽说,“你儘管开,不用管谁同意不同意。” 谢昭昭不好意思地说,那还是要得到母亲的同意才行。 顾少羽上朝走了,谢昭昭去老夫人那边坐了坐,屠氏、顾伯聿的妾室王姨娘和二房的鲁氏等侯府女眷都在。 孙女辈的,顾娇娇、顾媗媗、顾嬛嬛等嫡女庶女都在。 谢昭昭给老夫人请安,给几个妯娌打了招呼,便乖乖地挨著二房鲁氏坐了。 老夫人原本想把谢昭昭喊到上首,毕竟她现在是一品誥命了,在场的,谢昭昭身份是最高的。 但是谢昭昭谦虚,挨著鲁氏坐了。 谢湘湘来得也不晚,挨著屠氏坐了。 老夫人笑著问两位新媳妇:“在府里还习惯吧?我和亲家说过,要把你们当亲生女儿对待,你们也须把侯府当成自己的家。” 谢昭昭点点头:“母亲说得是,媳妇一定遵从。” 谢湘湘也谢过老夫人,但是她笑著提出来:“祖母,別的都还好,就府里的吃食,能不能再丰富一些?” 那就是说府里的伙食不好。 二房鲁氏和姨娘们都拼命点头,谁不想伙食好一些? 屠氏脸色十分难看,想吃好一点?她也想啊! 侯府是她执掌中馈,原本府里就不富裕,如今连著娶了两房媳妇,赔了殷槿安一万五千两银子,又被管莹莹的冰铺连累赔偿出去四千两银子(六万两是承恩公府出的,顾承彦赔了损耗四千两),帐上早就空了。 老夫人自然知道府里的艰难,她其实很想谢昭昭接管中馈。 谢昭昭的嫁妆,就算侯府其他人一文钱收入没有,单靠谢昭昭的嫁妆,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但是,这话不能说,哪有想著吞媳妇嫁妆的? 再说,大房二房都在,没有三房执掌中馈的道理。 屠氏看著谢湘湘,说话阴阳怪气:“侯府不比谢府,没有那么多底子,现如今,入不敷出,能吃上六个菜,已经是绞尽脑汁。” 谢湘湘皱眉:“府里的铺子收入呢?如今也算风调雨顺,庄子上收成不行吗?” 屠氏怒道:“世子夫人这是想掌家吗?” “不敢!”谢湘湘原本没有这个心思,但是屠氏这么一问,她倒是眼前一亮。 她母亲一辈子爭来爭去,就是没有完全执掌中馈。 谢府的中馈一直就掌握在祖母手里,还有那个许嬤嬤把持。 母亲无数次在院子里发火,名义上掌管中馈,却被看得死死的,有没有母亲,中馈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她要是执掌了中馈,那就是侯府的第一大管家,全府的人都要看著她的脸色行事。 尤其谢昭昭,想吃几个菜都要看她谢湘湘愿不愿意给! 第65章 执掌侯府中馈,高兴不到三分钟 “婆母如果信任儿媳,儿媳就愧领了。在谢府,也跟著母亲学习过理家,倒也不是完全不懂。”谢湘湘恭敬地说。 老夫人眸光飘忽,但是没有阻止。 听闻她的话,屠氏赌气道:“那好,等会儿我让人把帐本、钥匙、对牌都送到芳华苑。” 谢湘湘唇角抬得很高,大方地说:“谢谢母亲。” 她迅速看向谢昭昭,后者低垂著眼皮,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鲁氏和王姨娘等人眨巴著眼,都没说什么。 反正中馈轮不到她们,谁执掌都无所谓,只要她们吃上好饭好菜,及时发下例钱,管谁当家呢! 穷庙富方丈,屠氏执掌中馈十几年了,儘管府里不富裕,但是门开一天,好处就能捞一天。 屠氏没想到谢湘湘会真接中馈,新媳妇哪有上来抢中馈的?还是抢自己婆婆手中的权力? 回到自己的院子,屠氏气得砸东西。 贴身嬤嬤万嬤嬤劝道:“夫人实在不必生气,你想想,她执掌中馈,就算抠了赚了,最后不还是世子的吗?” “如今帐上亏空严重,她想做那出头檁子,就让她做。她想要体面就必须打落牙齿和血吞,还要把头一份孝顺送到您的面前。” “谢氏女的嫁妆都丰厚,我看那三夫人的嫁妆简直赛过公主,世子夫人真熬不下去了,同为姐妹,三夫人自然出手帮助,不然我们还真不好意思找三夫人找贴补。” 万嬤嬤一通劝说,屠氏顿时就想通了。 要说她对谢湘湘不喜欢,也仅仅是因为她今天夺权,其实她心里最不喜欢的还是谢昭昭。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谢昭昭高高在上,目光总是冷冷的。 和老三一样,最是討厌。 很快,府里的帐本、钥匙、对牌,屠氏派人全部送到芳华苑,给了谢湘湘。 谢湘湘高兴坏了。 她嫁进侯府不过几日,就拿到了侯府的掌家权,这种能力和运气,她就问:还、有、谁? 香杏、碧游是陪嫁,许氏还给她挑了最趁手的魏嬤嬤。 看到万嬤嬤和如画送来的帐本、钥匙、对牌,三人眉开眼笑,魏嬤嬤说:“侯爷夫人这是真把中馈给小姐了,对牌都给了。” 谢湘湘叫香杏给送帐本的万嬤嬤和如画打赏,二人抿唇笑著接了赏钱,没大停就走了。 香杏、碧游和魏嬤嬤开始理帐,只是,心里越来越沉重。 “小姐,这,这不可能吧?” 香杏不相信地说,“整个侯府竟然负债几万两?” 魏嬤嬤早就算了两三遍,侯府的帐本和谢府根本没法比。 谢府的帐要理清楚,就算最强干的许嬤嬤,没有个七八天是根本理不完的,那铺子田地,收入支出,密密麻麻。 而侯府的帐,进来的钱清清楚楚,出去的钱虽然细碎,也是清清楚楚。 半天就理完了。 进项无非是老夫人的嫁妆,陛下赏赐仙逝的老侯爷的庄子,顾阁老的俸禄、庄子和铺子收入。 最值钱的还只有顾阁老的庄子和铺子。 老夫人的几个铺子,上个月突然断了,备註:赔人。 整个帐上显示:帐上现银174两,这还是大婚时,收到的各方送的礼金。 若非其中一项5万两银子的进项,现在侯府是一个子儿都没有,还欠著外债。 谢湘湘恼了,带著魏嬤嬤去找屠氏。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帐上只有174两银子?连一天的食材都不够吧?” “是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看到了,侯府眼下就是这种情况。”屠氏暗自痛快,说,“原本帐上还有一些银子,你和三夫人进门,把府里算是掏空了。” 魏嬤嬤忍不住说:“奴婢看到下人的例钱已经两个月没发,不会这些例钱也要世子夫人想办法吧?” 屠氏看怪物一样看著她:“谁执掌中馈,这些银子自然是谁想办法。” 谢湘湘一时傻眼了,她欢欢喜喜拿来的中馈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亏她还高兴地给万嬤嬤和如画打赏,人家心里不定怎么笑话她傻呢! 屠氏看她傻眼,也不想提点她,要说给谢湘湘的时候还有些愤怒,现在她是无比的爽快。 “你回去吧,我今儿有些乏了,先睡一觉。对了,我今儿胃口很不好,听说余庆堂的血燕很好,你给我做一些。” 一分钱没有,还要享受最好的? 谢湘湘恨不得把帐本砸她脸上,装个什么x,这样的侯府也真的是够了。 浑浑噩噩地回到芳华苑,谢湘湘呆呆地说:“香杏、碧游,你们说婆婆她是不是故意的?” 香杏也后悔至极,她们不应该那么急的,应该再了解了解侯府。 如今这烫手山芋,怎么办? 正惶恐不安,府里的婆子来支取银子。 她们都是人精,知道今日世子夫人刚接手中馈,肯定还不清楚府里情况,赶紧支钱。 厨房负责採买的张婆子,拿著牌子来找谢湘湘,满脸堆笑,马屁拍得哐哐响:“世子夫人出自名门,一看就是脾气极好的,您执掌中馈,奴才们以后可有福气了。” 谢湘湘无法打脸拍马屁示好的人,只好对香杏说:“支银。” 香杏核对无误,只好支给她40两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钱。 张婆子满脸带笑,又是一顿好夸,欢欢喜喜出门了。 出去就立即给要好的小主管们说:“快去支钱,新夫人麵皮薄,等她反应过来,一文钱別想拿到了。” 谢湘湘拿到中馈钥匙,只一天,174两银子早就一文不剩,她还倒贴进去300多两。 万嬤嬤过来对她说:“世子夫人,下人的例钱是必须发了,好几个外院的下人都三个月没领到例钱了。” 谢湘湘怒道:“三个月没领,这种事也有脸给我说?” 万嬤嬤老脸热辣辣的,说:“您现在是管家的,不找您找谁呢?您还可以与三夫人商量商量,说不得她有好办法,这月例是必须发了。” 谢湘湘怎么可能去和谢昭昭商量。 万般无奈,只好拿自己的嫁妆银子给下人支付了例钱。 侯府下人600多个,连同各房主子的例钱,这一次她就得支出去將近600两。 当家没有三天,她贴补进去上千两。 第66章 渣男三件套:人设,大饼,索取 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顾承彦回来了。 看她面色难看,温柔地握住她的手,问道:“怎么啦?” 香杏、碧游和魏嬤嬤赶紧躲出去,出去前,魏嬤嬤给谢湘湘使个眼色。 谢湘湘早就委屈得眼泪啪嗒掉下来。 “夫君,妾身接了中馈,三天就亏进去一千多两银子,妾身那点嫁妆哪里经得起这样填补?” 她哭著说,“母亲把中馈交给妾身,妾身原以为是爱重妾身,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烂摊子……” 顾承彦一听,马上说:“帐本在哪里?” 谢湘湘朝帐本努努嘴。 顾承彦二话不说,拿起来帐本、钥匙和对牌,对她说:“你跟我走。” 谢湘湘有些紧张:“夫君,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还给母亲!银子丰裕,勉强可管一管,一文钱没有,还倒贴,给她丟回去,谁爱管谁管!” 拉著谢湘湘去了屠氏的院子,把帐本、钥匙和对牌,放在屠氏的桌子上。 “母亲,湘湘才嫁进门三天,她对府里一切都不太清楚,中馈交给她为时尚早,请母亲收回吧。” 屠氏顿时恼火了:“不是她要接的?又不是我强塞给她。” 顾承彦也有些恼火,怒道:“母亲,你若不给她,她还抢了不成?她是您的儿媳妇,您不护著?这几天,公中各家竟然向她要了近1300两银子。这1300两银子就算孝敬您也比给那些人拿走强吧?” 屠氏一听谢湘湘竟然搭进去1300两银子,顿时心疼得要死,说谢湘湘:“你这孩子,也太老实,亏进去的时候为什么不给我讲?” 谢湘湘落泪道:“妾身怕母亲为难。” “为难什么?我们是大房,但不是冤种。”屠氏恼火道,“回头我去找铺子里,下一季收回来的银钱,先把你1300两垫付的银子还给你。” 谢湘湘此时高兴极了,连连说谢谢婆婆。 中馈还回去,还能在秋收后把垫付的银子拿回来,顾承彦如此给她撑腰,谢湘湘对顾承彦铭感五內。 两世心心念念的良人,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你以后別想著中馈那点权力,还不够操心的,赚银子的事交给我就好,多找你的伙伴玩玩,以前怎么做姑娘现在就还怎么做。” 谢湘湘对他的爱已经满级,两眼冒著星星问道:“夫君很懂得经商之道吗?” “没什么懂不懂,就是有一些关係,赚银子相对容易一些。” 谢湘湘好奇地问:“你都做些什么生意?” “原本大运河开挖到京城这边,现在要挖延伸段,工程不小,我参与其中,有一些赚钱机会。” 谢湘湘一听是大运河,马上就激动万分,要知道前世里,顾承彦就是靠著大运河项目赚得盆满钵满的。 既是商又是官,他是太子殿下的钱袋子,自己也富甲天下。 “大运河项目开始了吗?需要投银子吗?”谢湘湘问道,“投银子进去应该不会亏的吧?” 顾承彦握著她的手,笑著说:“你可能不是特別懂,简单地给你说吧,太子把这个工程给了我们许多人做,每人负责一块。有的负责找民工,有的负责採购粮食,有的负责运输……不管哪一种,都是拿朝廷的银子办事。” 就是说,只要朝廷不倒,投银子就不会打水漂。 谢湘湘很聪明地道:“成本是你们说了算?想报多少都可以?” 顾承彦满眼讚赏,亲亲她的手:“你虽然是闺阁女子,却无比聪慧,一点就透。” “那你现在负责什么活儿?”谢湘湘满怀希望地看著他。 顾承彦坦诚地说:“我手头没什么银子,没有办法接项目,只负责发包工程,负责项目的管理。” 说到底就是他没有银子接下任何工程,只能做个工作人员。 这个工作儘管被人巴结,但顶多拿一点红包,仨瓜俩枣而已。 谢湘湘提出来若她拿出银子,还有没有机会接下某一项工程? 顾承彦摇头,说:“你的嫁妆那是你傍身的底气,不要动它。咱们就求个稳,够吃够用就好了。” 谢湘湘只当他深情,抱住他,动情地说:“顾郎,妾身愿意把嫁妆都交给你,你也能像別人一样扬眉吐气。” 顾承彦抱著她,深情繾綣,她以为他会亲上来,红著脸闭上眼。 忽然觉得脚下一空,睁眼便看见顾承彦把她当牌位一样,放在高处条案上,站在她身前,深深一揖。 “此生得二小姐,我再无遗憾。” 他说得无比深情,谢湘湘却觉得深深的失落。 “夫君。”她眼含泪,她想要啊! 顾承彦把她从案上抱下来,头按在自己怀里,在她头顶上方无奈地说:“湘湘,对不起……” 谢湘湘心浮气躁,喘著气说:“我们,试试,可以吗?我都会,各种……” 快乐的打开方式很多。 她眼前无端浮现前世里周令胤样百出,甚至两人置气时,他故意当她的面与小妾浪蝶翻滚。 曾经她觉得那些最噁心,最厌恶,可她现在想与顾承彦那样。 每一种打开方式,她都愿意。 她爱顾承彦啊! 最终顾承彦低垂著头道歉,落荒而逃。 谢湘湘呆坐了许久,最终还是高兴了。 顾承彦心里只有她啊! 嘆口气,忽然想著好几天没见著谢昭昭了,问香杏:“长姐在忙什么?” 香杏说:“青朴院独立一院,也不知道大小姐都做什么,不过今儿奴婢听人说她回谢府了。” 谢湘湘一听谢昭昭回谢府,立即想到谢安奉严令她“没邀请不得回谢府”,怒火呼呼地燃烧起来。 她必须努力,让目光短浅的父亲和祖母后悔。 次日,顾承彦回来,她把嫁妆银子全部取出,两万两银子毫不犹豫地全部给了顾承彦,让他去接大运河的项目。 她要鸡夫君,让他像吃了激素一样,快速成为国公爷。 甚至,有可能的话,鸡一鸡太子,赶紧登基,把谢府拉下马,把顾阁老关大狱,把谢昭昭的倚仗都砍掉。 顾承彦接了银子,郑重地向她承诺:“我会努力钱生钱,將来,即便我出了意外,你有银子傍身,也没有人能拿捏你。” 谢湘湘含泪道:“妾身相信夫君,就算亏了,也无怨无悔,因为夫君就是妾身最大的倚仗。” 渣男三件套:人设,大饼,索取! 顾承彦从头到尾没有提一个字的银子,却让她心甘情愿交出全部嫁妆。 第67章 盪一盪~浪一浪~ 回门后隔了几日,谢昭昭才又去的谢府,告诉祖母顾少羽给挤出一个盐铁司的职位。 老夫人欢喜地拉著谢昭昭,对谢二爷说:“她一个女儿家,才嫁人没几天,就替你这做叔叔的长辈操心。” 谢二爷激动得很,这么些年,在工部衙门混著,现在也只有从八品,他又没有参加过科考,如今三十多岁了,一事无成。 不过他有个优点,人缘不错,和谁都能称兄道弟。 “昭昭帮二叔找了个什么机会?”谢二爷很渴望,若能给他个八品,换换位置,他也满意。 谢安奉肩负整个谢氏,他太谨慎,尤其对自家人的提拔,他更严苛。谢瑜还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如今在户部还属於最底层。 谢二夫人眼睛亮著,紧张得直咽口水。 老夫人也不卖关子了,说:“顾阁老帮助你安排到盐铁司,做个盐铁判官,品级是从五品,盐铁司不容易进,你去了可千万別给咱昭昭丟脸。” 老夫人话落,谢二夫人几乎箭一般衝到谢昭昭跟前,抱住她,激动地说:“昭昭,你可帮了你二叔大忙了!我和你二叔,一辈子都感激你。” 谢二爷早高兴得尾巴翘起,他居然调到盐铁司了,这是多少人都削尖脑袋想去的部门啊! 还一下子给个五品官,嘿,从五品也算五品吶。 这是两榜进士熬五六年才能熬出来的资歷。 大侄女婿一句话就给他办了。 “昭昭,你放心,我肯定不能给你丟脸,事事仔细,脚下勤快。”谢二爷保证地说,“我绝对不会出错,也和人关係处好,让人说不出閒话。” 谢昭昭只抿唇笑,二叔二婶高兴,她就不要多说了。 顾少羽当时说给这个职位的时候,她便想好了,二叔比较合適。 二叔和殷槿安那些人一样,都是府里的老二,资源和宠爱都挨不著,小透明。 这样的人,你一旦给他一些机会,他更知感恩。 二叔对谢瑜很好,很会和人打交道,很会和稀泥,这样的人放在盐铁司这最肥的钱袋子部门最好,就算有人不满意,也能忽悠住別人不恨他。 阿兄以后是要做谢家族长的,有这些族里人同心协力,谢府就不会散。 她从谢府回去,谢二夫人送她很远,礼物装了满满一车,就差刻牌牌供著她了。 回到侯府,才到青朴院,只见南星在臥室院门外守著。 “阁老在里面?”谢昭昭很诧异,这么早回来了吗? “嗯,在里面。”南星也不知道阁老在里面干什么,午时下朝就跑出去,拉了一堆东西回来。 东西搬到屋子里,也不知在干什么。 谢昭昭进了屋子,听著有咚咚的声音从泳池那边传来,她敲门,里面闷闷地问了一声:“昭昭?” “嗯,我回来了。” “你等会儿,我还没弄好。” 这是在组装什么东西吗? 夏天热,她去谢府这一趟,儘管谢府以及马车里都有冰,她还是热出了汗。 在臥室里本来要换衣服,掀开帷幔,忽然看见枕头上放著一个崭新的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柔软的內衣。 柔软、精致,只是,是不能为外人道的私密小衣。 她脸一下子爆红,急忙把小衣又塞回袋子里。 这边衣服还没换好,就听见泳池的门一响,顾少羽走出来。 大约在自己院子,天也热,他只披著一件鸦青色绸衫,下面一件白色的薄绸裤子,头上一根黄色的髮带简单繫著长发。 敞开的胸膛,露出白皙、宽厚而结实的胸肌。 他是文官,却精於骑射,体质不弱。 他第一次如此隨意的样子站在她面前,发自骨子里的自信,让人不觉得邋遢,只觉得热血上涌,鼻血蠢蠢欲动。 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脸顿时红了,问道:“你在做什么?” 顾少羽去臥室里把那个袋子带上,拉著她的手说:“你快过来看看,我装了个什么?” 谢昭昭看他拿那个袋子,心里警铃大作,说:“我才从外面回来,一身的汗!” “你怕什么?”他笑问。 谢昭昭没接他话,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进了泳池间,只见原先一块空地上,上面装了一道胳膊粗的高高的铁梁。 梁下吊著绳索,这不是一架高大的鞦韆吗? 只是,吊鞦韆的绳子不是粗壮的麻绳,而是牛皮的吊绳,上面还装满了边。 “来,上来试试。”顾少羽拉著她的手,“我装了大半天了,亲自试过,很结实。” “你怎么想起来在室內装鞦韆?” “外面太热了。” 他一边说著一边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这么热,你还穿那么多做什么?” 一直脱到只剩下里衣,谢昭昭又不肯了,即便是夫妻,她也无法做到在夫君跟前一丝不掛。 顾少羽拿一根带子把自己的眼睛捂住,扎在脑后,说:“这样可以了吧?我看不见,你可以换上这件新衣给我看看吗?” “换它做什么?你又看不见!” “你不是害羞吗?你放心,我不偷看!”他恳求道,“小乖,换上给我看一眼好不好?我费了心思才拿到手的,你换上,我就看一眼,行吗?” “不换!” “小乖!” “不乖......” “小乖......” 最终还是换上了。 那人蒙著眼睛,把她抱在鞦韆上,鞦韆飞起。 几圈儿飞升落下,心里的忐忑也渐渐地散了。 鞦韆越盪越高,不知觉间,衣衫尽去,髮丝纠缠。 蝶儿飞舞,虫儿呜咽。 唯有鞦韆有节奏地摇啊摇啊,宛如春日里轻盈的蝶! 露浓瘦,薄汗轻衣透。 这一日,直到酉时末。 谢昭昭小憩了一觉后,才勉强起来,喊圆圆满满更衣。 “不必起来。”顾少羽温和端方地按住她,看到那些痕跡,眼神缩了缩,“饭食让圆圆满满端来臥室用就行了。” 他已经换了家常衣衫,头髮也梳得一丝不苟,她脑子里蹦出来一个词:道貌岸然! 不过,她顾不上和他爭嘴,说:“从谢府回来,还没有去给母亲请安。” 该有的礼仪必须要有的。 顾少羽没有阻拦,黄昏,太阳落山,起来走一走是好的。 谢昭昭让圆圆满满提了一盒点心,去老夫人的慈恩院。 巧了,屠氏和谢湘湘都在。 第68章 两代婆婆都想吞嫁妆? 老夫人看见谢昭昭进来,高兴地说:“回来了?你祖母还好吧?” “祖母很好,家里人都很好。”她把点心交给老夫人,老夫人眉开眼笑地说,“亲家可真客气。” 屠氏笑著说:“三夫人好像在侯府待得不习惯吧?怎么总往谢府跑?” 谢湘湘也等著看笑话。 谢昭昭笑著说:“大嫂这是想娘家了吧?甌阳是远了些,谢府离得近,回去是方便。” “我回谢府稟明了母亲,並非私自回府。” 至於回去做什么,她没有解释。 屠氏一时无话,谢湘湘却说起来公中帐上的事。 她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去给了顾承彦,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绪不寧。 “长姐,我替母亲看了几日的帐本,如今侯府亏空严重,那几日若非我拿了自己的银子贴补,帐上竟然是一文钱也没有了。” 谢昭昭不说话,她余光看了看老夫人和屠氏,那两个人都装糊涂。 所以她明白了,这是看著谢湘湘杀猪补贴侯府了? “別处都还好,就我想问问,长姐的那顶轿子,少说也要几十万两银子,这个银子不应该公中出吧?” 谢昭昭看看她没说话,还有呢? “另外,你的那些聘礼,顾阁老说是他自己的私库里出的。但是,既然没有分家,就不该这样藏私库。除了明面的俸银,不管怎么来路的收入都应该上交。” 谢湘湘说了这个,还提出来侯府有困难,大家应该都拿出诚意来,共渡难关。 说到底,就是叫她把聘礼拿出来一部分归还侯府中馈。 说了一会子,看谢昭昭只笑不说,她生气地说:“你笑什么?” “我笑你看帐不仔细。”谢昭昭问屠氏,“大嫂也是这个意见?” 屠氏没好气地说:“你如今嫁给老三,就是侯府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侯府困难,哪有只啃大房的道理?” 谢昭昭看看老夫人,老夫人低喝一声:“屠氏,你执掌中馈,自然是你想办法,和三夫人说这些做什么?” 屠氏说:“这不是太困难了?秋季要到了,衣服也要做了,中秋宴,各府的螃蟹宴都要举行,我们总不能只年年参加別人家的,自己家不办一次吧?” 老夫人说:“铺子里的银子不是也能收一些?庄子上的秋收也有了吧?怎么就不能办一次宴会了?” 屠氏说:“铺子的银子都支出来家用了,哪有后续的收帐?至於庄子,收成也不好,庄头都想甩手不干了。” “混帐,你就这么管家的?”老夫人大怒。 谢昭昭也不说话,看著新老两代婆婆的倾情表演。 又想像前世那样,吞她嫁妆? 想也別想。 果然,闹了一会子,屠氏直接说:“中馈乾脆交给三夫人算了。她在娘家管家管铺子,有能力,还年轻,交给她掌管最是合適。” 老夫人看看谢昭昭,笑著说:“这也是个好办法。三夫人,少不得你要受累了。” 谢昭昭惊讶地问:“母亲也想叫妾身管家?” “是啊,你看我和你大嫂都年纪大了,能力也不行,这么些年,就没让侯府帐面丰盈过。你掌家能力强,若侯府能在你手上翻身,这是咱们侯府福气,是侯爷在天之灵保佑。” 谢昭昭笑著说:“母亲说到这里,那妾身就把心里的想法也说说?” “说吧。”屠氏看她笑眯眯的样子,想到谢湘湘前几日兴冲冲地接了,暗嗤年轻人就是禁不住夸讚。 “首先,世子夫人说的那顶万工轿,”谢昭昭说,“那顶轿子,没有侯府一文钱,大嫂掌家,必然清楚。大嫂,你说是不是?” 屠氏没脸,支支吾吾地说:“可能是吧。” “不,既然大嫂说不清楚,我们现在就拿帐本来查?” 什么“可能是吧”?话必须一次性说清楚。 她转脸对身后的满满说:“你去把二夫人叫来。” 屠氏和老夫人都要拦著:“你喊她来干啥?” 谢昭昭说:“母亲和大嫂都想把中馈交给我,自然要全部主子都在,不然有人不服,这事儿以后难做。” 老夫人和屠氏以为她想接中馈,担心二房不同意,便同意了,叫人去唤鲁氏过来。 不多会儿,鲁氏过来,看了一眼屠氏和谢湘湘,笑著说:“母亲,这是唤儿媳做什么呢?” 谢湘湘带头说了一句:“三房要接中馈,叫二婶过来,一起知会这个事。” 鲁氏顿时脸色极为难看。 大房不想接了,直接跳过二房,叫三房接,这是欺负二房到底吗? 鲁氏脱口而出:“母亲,二爷是您的亲儿子吧?您怎么这样对待我们?平时什么都紧著大房也罢了,现在连三房都要盖过我们二房了吗?” 老夫人想骂她,谢昭昭笑著接了一句:“二嫂,世子夫人开玩笑呢!有大嫂二嫂在,三房怎么可能执掌中馈?” 鲁氏闭嘴了,屠氏和谢湘湘、老夫人也都有些傻眼。 不接中馈,你喊鲁氏来干啥? 谢昭昭说:“大房、二房、世子夫人都在了,我就说说一些事。” 首先她说了那顶轿子,一文钱也没有用公中的,问大家是不是事实? 屠氏在鲁氏的逼视下,不得已,承认,没有动用府里一文钱。 然后提到聘礼的事,她说:“陛下和阁老都告诉我了,聘礼是陛下心疼阁老为国为民耽误了自己的亲事,这些聘礼都是陛下出的,没有占用侯府的?这是不是事实?” 鲁氏瞪大眼睛,问屠氏:“哇,我竟然不知道,你没有给三弟准备聘礼!就算他去江南办差,你也不能不给他准备聘礼吧?” 屠氏尷尬地说:“他也没说下聘......” 鲁氏打抱不平起来,咦呀呀地说:“三弟那么大年龄不娶亲,你一直不管不问,难不成你就打算让他光棍一辈子,然后把他的俸银都吞了?” 这人倒不是公正,她纯粹和屠氏不对付,索性借著三房的事,直接打脸屠氏。 “三弟下聘时没在家,你也不能黑了他的聘礼,现在你就必须给三弟补上,送他院里去。 不然,你聘礼都不给人家,凭什么叫人家孝顺母亲?” 第69章 很甜,吮一下? 鲁氏把屠氏和老夫人懟得哑口无言。 谢湘湘立即懟回去:“照著二婶这样说,孩子小时候没奶吃,难不成长大了,还要找母亲给他补餵回去?” 一个大家闺秀能拿这个做比喻,鲁氏是真开眼了。 “你说的和下聘是一回事吗?世子夫人这是自己拿到聘礼了,就不希望別人过得好吗?別忘了,三夫人还是你亲姐姐呢!” 看鲁氏暴怒,谢昭昭轻轻拉拉鲁氏的衣角,微笑一下,接了话。 “妾身初来侯府,什么都不清楚,且上有两位嫂嫂,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三房掌家。” “另外,阁老每天公务繁忙,府里的伙食总不能及时吃到。我已经和阁老商量过,三房单开小厨房,银子我们自己出。” 谢湘湘立马调转枪头对著她:“你们在府里,收入就要全部上交,不然每人都这么藏银子,那还要中馈干什么?” “阁老上交的银子不会变!”这个妹妹真是够了,谢昭昭说,“我自己的银子吃一点不行吗?总不会我的嫁妆也要上交侯府吧?” “就算你们谁想占我的嫁妆,我也不会给一文钱,因为这会影响阁老的官声。” 她把话放桌面上,眾人哑口无言。 確实有人不要脸,惦记妻子的嫁妆,那个人肯定不是顾少羽。 要传出去,哪个府里、哪个男人贪占妻子的嫁妆,这脸可要在整个天下丟尽了。 “中馈我不管,嫁妆我不会拿出去,小厨房我也一定要开。大厨房愿意帮助带菜就帮助,不愿意,我就叫丫鬟单独买。” 她能硬气地这样讲话,一是顾阁老官声没有瑕疵,另外她有傍身的银子,求不著府里。 这两样,她都不能失去。 她说完这些话,便没有大停,给老夫人告辞,回去了。 她前脚走,后脚鲁氏也愉快地走了,又不给她掌家,捣乱完就赶紧跑。 老夫人、屠氏、谢湘湘面面相覷。 老夫人脸色发青,对屠氏说:“看到了吧?她不止规矩学得好,她书也读得好,她和老三是越发像了,你们以后不要招惹她。你把侯府管好,实在不愿意管,就给鲁氏吧,鲁氏想要管家权很多年了。” 谢湘湘差点说鲁氏想要就给她好了,但是屠氏立即接了话:“是,母亲教训的是。” 屠氏窝一肚子气走了,谢湘湘也跟著告辞。 老夫人看著谢湘湘走出去,皱眉问踏雪:“踏雪,你暗暗地查一查,世子夫人的月事儿是哪一天?不要惊动別人。” 踏雪点头:“放心吧老夫人。” 老夫人捏捏眉心,唉,老大这一家子是真让人操心。 谢昭昭今天把话摆明面上了,对圆圆满满说:“把小厨房开起来。自明儿起,公中如果不愿意给我们带菜,那你们就自己去买。” 满满说:“小姐,依著奴婢,就不要去大厨房带菜,他们不白带,肯定扒一层。” 谢昭昭说你们看著办。 满满想著刚才在老夫人那边,谢湘湘一直想陷害自己家小姐,非常气愤。 “二小姐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还是亲姐妹呢,奴婢看她一门心思想把小姐的嫁妆给坑出去。” “確实。” “奴婢看她就是閒的,一天到晚不想著怎么过好日子,天天想著害人。五少爷才刚好一点,她又蹦躂出来了。” 是太閒了,谢昭昭想,实在不行,找管莹莹给她添点堵? 谢昭昭问圆圆:“管莹莹在干什么?” 圆圆说:“上次天桥下的三间铺子,她经营不下去了,盘给了东钦,买进时了4500两,盘给东钦4000两。” 铺子赔掉了,管莹莹这些天什么也没有干,在家里窝著。 “小姐,小新说她这段时间天天出去,小新跟不上,我想亲自跟踪一下。” “她出去是坐马车?” “小新说是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个高大的男人,他说像个將军。” 谢昭昭想到一种可能,对圆圆说:“你不要跟踪,告诉小新也不要跟踪,每次就蹲巷子口听听他们说什么就行,千万別跟踪。” 圆圆立即明白,管莹莹很可能与大人物在打交道。 这一天下朝,顾少羽回到院子里,立即把朝服脱了,自己跳池子里游了几圈,坐在桌子前,吃谢昭昭做的水果乳。 谢昭昭把做的冰刨了沙,加了牛乳,又加鲜果,桃块,葡萄粒,味道又香又甜,还凉丝丝的。 他一口气吃了大半碗。 谢昭昭问道:“上次你们说太子想开丝绸之路,定了吗?” “这阵子太子病了,好几次抱恙请假,不过承恩公並没有放弃,又提了几次,被陛下驳回了。你怎么问起来这个?” “我今儿个听到一个小道消息,但没有把握是否真的,你有没有跟踪能力很厉害的人?” “你要跟踪太子?” “不是他,本来没有想著与他有关,你说了太子抱恙请假,我就有些怀疑了。” “就是说太子装病,实际上在和別人偷做別的事?” 谢昭昭说她只是猜想,所以要跟踪另一个人去確认是否属实。 顾少羽喊了一声“北尘”,只见一个中等个头,相貌有些阴柔的年轻人好似凭空出现一样,站在门口。 低首行礼:“阁老。” 谢昭昭:难不成这是府中暗卫? 顾少羽:“北尘,你从今日起,听从夫人的吩咐。” “是。”北尘给谢昭昭行礼,“夫人请吩咐。” 谢昭昭问道:“北尘,如果遇见太子的暗卫,你能不被对方发现吗?” 北尘肯定地回答:“能!” 那行了! 北尘下去,顾阁老看著忙忙碌碌的圆圆满满,圆圆满满立马懂了,撤出去! 室內只剩下顾阁老大人和谢昭昭。 顾阁老把碟子里的水果,拿水果叉簪了,塞进谢昭昭的嘴里,餵进去的时候,嘴角沾了一点水,还没等谢昭昭擦,他便动作很快地用指头给她轻轻揩掉了。 动作自然,行云流水,谢昭昭都没反应过来,他就云淡风轻地做了。 看看自己的手指,他把手指又送到她嘴里,说:“这么甜的汁水,不要浪费,你吮一下。” 谢昭昭脸一下子像煮熟的虾子。 第70章 什么炸药,就是个大炮仗 次日,谢昭昭邀请柳依依,张嫣嫣一起去月湖湖心岛游玩。 北尘按照她的吩咐去了南城跟踪管莹莹。 这次出侯府门,她依旧给老夫人打了招呼,不过理由是“去参加京都贵女们的清凉夏”集会,时间是三日。 老夫人听闻是张嫣嫣,柳依依这样的顶流望族嫡女集会,笑著说:“昭昭,你看府里的几位小姐,能不能带出去长长见识?” 谢昭昭认真回道:“我知母亲是为府里姑娘们操心,只是这个集会只是极小圈层內部活动,侄女们跟去,著实不便。” 老夫人点头:“这样啊?那你以后想著点她们。” 心里不满却又说不出话,狗肉不上檯面,不是那个圈子硬挤也挤不进去。 谢昭昭与张嫣嫣,柳依依,李冉冉,周棠棠,先后到了月湖。墨砚和许立都跟出来了。 观言在家里守著院子。 李冉冉再见谢昭昭,激动得不行:“我一直以为这月湖是皇家哪个皇子的,没有想到是顾阁老的。” 谢昭昭说她以前也没有想到。 几人在茶室喝茶,谢昭昭说今儿趁著凉快,大家先在跑马场跑几圈怎么样? 她们都会骑马,几家的府邸里都有跑马场,只是谢府的更大,还分为男女场。 现在他们在月湖这边更好,没有人打扰,在绿树成荫的跑马场,更有一番愜意瀟洒。 谢昭昭跑几圈,便看见北尘凭空出现一般,对谢昭昭喊了一声:“夫人。” 谢昭昭让圆圆先招待几位闺蜜,她躲到茶室听北尘报告。 “属下跟隨屠浅月,在卯时末,一辆马车接了她,直接去了郊区一处皇庄,属下查出那是太子的庄子。” 北尘说那边有一大群军营里专职负责兵器的研发製造的军器监工匠。 他们用铁球装了什么,点了引信,扔出去“轰隆”炸了。 “威力一般,”北尘琢磨著合適的语言描述,“就像一个大炮仗。” 谢昭昭顿时脸色凝重。 前世里,她一直想不通,太子看著也不是个蠢笨之人,相反,他自幼被大儒教导,又被承恩公一族各种培养,心机谋略都不欠缺。 为什么太子会那么忠心耿耿地听命於管莹莹? 她现在明白了,就是这种兵器,让人狂热的兵器,管莹莹懂得配方,太子十分想要拿下这种武器,估计也有称霸天下之心吧。 另外,皇家一些秘辛,谢昭昭这样的世家嫡长女是知道的。 如今陛下惠帝名周裕乾,颇得先帝的疼爱,连名字都与国號等同,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只是惠帝年幼时,他的母后忽然暴毙,继皇后魏氏虽然是他名义上的嫡母,却对他处处苛待,压制。 他那时候谨小慎微,喜欢的姑娘是自己的恩师的女儿林青黛,没有什么强大背景。 师妹不仅美如云端仙子,还天资聪颖,博闻强识。 两人心意相通,他便觉得日子也没那么苦了。 只是那时候各皇子背后的母族斗得厉害,诬陷之事层出不穷,甚至大皇子带兵逼宫。 那时,刚巧魏氏所出的嫡子死於天,她便转头和手握重兵的娘家商量,扶持根基浅薄的周裕乾,要扶持太子顺利登基。 条件是,魏氏的娘家侄女,长兄的嫡长女魏英姿做皇后,魏英姿所出嫡子立为太子继承大统。 先帝当时病重,无奈,便下了圣旨,原先赐婚为太子妃的林青黛成了侧妃。 惠帝登基,魏英姿成了皇后,嫡子周景瑞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 而林青黛成了妃子,封號云,赐云仪宫,称云妃。 后来云妃怀孕,却因犯错,被打入冷宫,生產时,冷宫走水,母子全部丧生火海。 这些秘辛再无人谈起,惠帝也从云妃死的那一天开始,再也没有去过魏氏的中宫。 惠帝忌讳魏家,这是上层朝臣都知道的秘辛。 太子自然也知道,所以魏太后、魏皇后,都想太子早点登基,只有太子坐上大位,心才彻底放在肚子里。 然而惠帝登基后,为国为民,是个极好的皇帝,不管民间百姓,还是朝堂朝臣,都讚颂。 这些年,魏家和陛下的拉大锯扯大锯,惠帝越来越占优势了。 太子著急,想掌握这种传说一击必杀的兵器便可以理解了。 谢昭昭想了许久,她前世並没有听说这种兵器面世。 “屠浅月”张狂,她记得最后送別她的时候,管莹莹得意洋洋地说了一句话:“可怜的古人,知道什么是炸药吗?轰~你会被炸个粉碎,一枚炸药,整个谢府,连房子带人都飞上天……” 谢昭昭当时看小丑一样看著她。 管莹莹跳脚道:“你竟然敢小瞧我?呸,你一个思想裹小脚的狗屁贵女竟然小瞧我!我肯定能研製出来!” “一硫二硝三木炭,硝石75%,硫磺12.5%,木炭12.5%,懂吗?” “你懂个屁,你连什么是百分比都不懂!” 谢昭昭確实不知道,但是她记性好啊! 管莹莹以为她要死了,说与她听,只是羞辱她,用自己超前的五千年文明碾压她,却没想到谢昭昭会重生! 而且记忆力很好,因为痛恨,所以管莹莹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住了!! 不过,她不认为管莹莹能造出她说的那种兵器,因为她死时已是十五年后,要是能製造出来,管莹莹应该早就製造出来了。 她分析管莹莹的“故乡”应该是有这种威力无比的兵器,但是管莹莹知道相关的知识,却没有接触过,只知道大概的配方,却不知道具体怎么做。 有时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生也无法越过的高山。 管莹莹也许就只能造出个大炮仗! 所以,她对北尘说:“不用管她了。” 北尘点头,消失。 谢昭昭把“一硫二硝三木炭,硝石百分之七十五,硫磺百分之十二点五,木炭百分之十二点五”写下来,看了几遍,她是真的不懂。 摇摇头,把纸条撕碎了。 还是好好和朋友一起赏玩月湖美景吧。 第二天早上,观言急匆匆地跑来月湖告诉她:“不好了,老夫人不小心掉湖里了,喊您赶紧回去。” 第71章 栽赃大全套,只为吞嫁妆 老夫人掉湖里了?好端端的怎么掉湖里了? 谢昭昭问观言:“找郎中看了吗?” 观言左右看看,小声说:“小姐,奴才觉得里面有问题。老夫人昨天嚷嚷掉湖里了,一家子不说赶紧去找郎中瞧病,都拼命找小姐您。尤其是二小姐,奴才就觉得她有一股子势在必得的幸灾乐祸!” “她说了什么?” “二小姐说赶紧把长姐叫回来,她不在事儿不好解决。” 谢昭昭微微笑了,谢湘湘真是太閒了! 对观言说:“你先去找个茶馆喝一壶好茶再回去,就说我同各府的小姐已经在收拾东西,马上就回府了。” 又对昨儿跟来帮忙的杂役小廝墨砚说:“你马上悄悄回青朴院,把院子里仔细查看一遍,尤其是树下、墙角等处,有没有新翻土的痕跡?如果有,就挖一挖,无论挖出什么,赶紧丟得远远的。” 墨砚瞪大眼睛:“小姐是怀疑他们偷著埋腌臢东西?” 谢昭昭微微点头,淡淡地说:“后宅惯会使这些不上檯面的手段。这两日我们不在,她们急不可耐地做局,等我钻呢,我总要配合一下。” 墨砚骑马悄悄回府,观言也去別处磨蹭时间。 谢昭昭又把圆圆叫来:“你悄悄去一趟谢府,找府医要个方子。” 附耳如此如此,圆圆也骑马离开。 谢昭昭与柳依依、张嫣嫣、李冉冉、周棠棠几个是真正的闺蜜,早上在月湖又赏玩一番,便在茶室里喝茶聊天。 “前阵子开冰铺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女东家,你们知道吗?那个是顾世子的表妹,那女人野得很,竟然跑太子跟前说要做太子的谋士。”周棠棠说。 “真的啊?还有女谋士?” “奇就奇在太子竟然答应了!不仅答应了,为了哄她高兴,开挖大运河延伸段的工程,其中油水最足的粮食供应,打算交给顾世子。” “怎么感觉顾世子有点吃软饭的意思?” “哈哈哈,人家是表兄表妹嘛!” 听了周棠棠的话,谢昭昭想起来,大运河的延伸段工程,前世里大概就是这段时间开工的。 大运河延伸段工程,民工徵集了50多万,物资需求极大。 前世里顾承彦拿著她的嫁妆银子,接下大运河粮食供应的活儿。 这一世呢?拿的谢湘湘的嫁妆? 张嫣嫣问谢昭昭:“这事儿顾阁老知道吗?” 谢昭昭摇头:“阁老十之八九不知晓,这种事,阁老不会管,朝堂的事还不够他忙的。” 周棠棠笑眯眯地看著谢昭昭:“不是吧,他应该在忙著耕种吧?” 谢昭昭脸皮一红,轻呸道:“你还没嫁人,倒是调侃我!” 这里没外人,都开谢昭昭的玩笑。 “他对你好不好?” “他有没有隱疾?” “他会不会疼你?” …… 谢昭昭面红耳赤,夫妻间的事哪里能为外人道。 不过脑子里瞬间想起顾少羽每夜“小乖、小乖”的哄逗,猛虎下山一般,把她一只小绵羊给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几人正玩闹间,只见圆圆匆匆回来,看著谢昭昭,微微点头。 稟报导:“不好了,府里老夫人掉湖里了。” “好端端的怎么掉湖里了?找郎中看了没有?” “没有呢,老夫人和侯爷夫人都著急喊您回去。” 张嫣嫣觉得奇怪,掉湖里不是应该去找郎中吗?找谢昭昭干什么? 难不成淹死了? 但还是说:“我们几个都散了吧,府里事要紧。” 大家收拾了东西,各自驾马车离开。 回了侯府,管家张清马上迎过来,说:“三夫人快去看看老夫人吧,她不小心滑到湖里了。” “怎么回事?没有人服侍吗?”谢昭昭下了马车,自己的院子都没回就去了慈恩院。 “天太热,老夫人热得受不了,就在湖边树下乘凉,不知道怎么回事滑下去了。” 谢昭昭听张清说著,脚步不停地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看到谢昭昭回来,屠氏脸上很难看:“三夫人还有心思去消暑,母亲都热得掉湖里了,你才回来?” 谢昭昭也不接她的话,急忙进去,看到老夫人病懨懨的状態不太好,躺在床上,盖著一条被单。 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热,问屠氏:“可请了郎中?” 屠氏说:“余庆堂的大夫来过了,用了一天药,也没见轻。好端端地掉水里了,这怕不是招了邪祟了?” 谢昭昭皱眉道:“余庆堂的郎中到底怎么说的?” “老夫人掉水里,踏雪一直跟著的,立即救了出来,並没有伤及肺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难受,尤其心口,疼得厉害。郎中也瞧不出什么毛病。” 屠氏说著,顾伯聿的妾室王姨娘就跟著说了一句:“原先听说有一户人家,也是老夫人好端端的掉水里,怎么治都治不好,眼看著老夫人不行了,找了道士来看了看,才知道是招了邪祟。” 谢昭昭说:“这些不过是怪力乱神之说,要不,拿帖子去宫里请太医来看看?” 屠氏说:“余庆堂的郎中水平不比太医差,他们看不出什么本病,不得不考虑是邪祟作怪。” 谢昭昭笑了笑,没说话。 屠氏便对张清说:“你去重阳宫请启真子道长来,给老夫人看看,都两日了,老夫人水米未进。” 不多时,启真子道长来了。 只见那道长,青色长袍,挽一个道髻,一手拿拂尘,一手托著驱魔五行罗盘,身背一口宝剑。 下巴上三綹长髯,隨著夏日的微风,微微抖动。 远看,真有点仙风道骨。 他手里拿著个驱魔五行盘,才进府,就惊讶地大叫:“好凶悍霸道的煞气!” 好似天神判官,俯视府中眾生,给了一个神圣的结论。 谢湘湘便跟著说:“不会吧,我们府里怎么会有煞气?” 王姨娘也跟著说:“道长,您看仔细点,真有煞气?” 启真子道长手里拿著五行罗盘比画了一阵子,便篤定地说:“院子的正东方向,那个位置,有浓烈的煞气。” 大家望著他手指的正东方向,那不是青朴院吗? 第72章 我就静静地看著你们表演 老三的院子有煞气? 王姨娘不敢吭气了。 屠氏却说:“道长,你说这个怎么破?” 道长说:“很简单,去院子里,把煞气根源消除掉就好。” 屠氏看著萎靡不振的老夫人,说:“母亲,道长说煞气在老三的院子里,怎么办?” 老夫人半死不活地说:“算,算了,別瞎折腾了,哪里有什么煞气,是,是我年纪大,不中用……” 谢昭昭不吭气,她可不承认她的院子里有煞气。 鲁氏本来也只以为老夫人就是掉湖里了,自从老三媳妇回来,整个风向都变了。 她怎么感觉老夫人、屠氏、世子夫人,这些人联手在给三夫人挖坑呢? 心里兴奋,嘴巴闭得可紧,神仙打架,她一个小杂鱼就別引火烧身了。 屠氏原以为启真子说青朴院有煞气,谢昭昭会气愤地否认,或者乾脆说:“那你们去院子里抓好了。” 可是,她不置可否。 老夫人说算了! 她怎么接? 谢湘湘毫不客气地站出来说:“长姐,道长都说了,你那个院子里有煞气,祖母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不叫去抓?” 屠氏也说:“三弟妹,这个还是叫道长去抓一抓吧?” 谢昭昭淡淡地说:“你们说有煞气就有煞气了?阁老在这个院子里那么多年,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煞气。” 道长听到阁老二字,又看了一眼谢昭昭,忽然忐忑不安,问道:“您是?” “我是阁老夫人,御封一品誥命夫人!怎么著,还要顾阁老亲自到场吗?” 启真子听了谢昭昭的话,都嚇尿了,立马改口道:“老道看错了,东院这不叫煞气,这叫紫气东来。那紫色,是祥瑞之气啊!” 这道长真是个滑头! 屠氏恼火,谢湘湘更气,直接对启真子说:“你可睁大眼睛,我是世子夫人,我婆婆是侯爷夫人,你要是敢隱瞒不报,造成老夫人不好,重阳宫都別想存在了。” 谢昭昭看著她们表演。 启真子是死活也不敢说东院有煞气了。 谁敢往阁老身上泼脏水! 阁老夫人,就是传说中的观音面谢大小姐,是一品誥命夫人,他是活腻了才接这个活儿! 启真子收拾东西要跑,谢湘湘坚决不肯,说他见死不救,要拆他的重阳宫。 这边闹腾腾的,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阁老回府了。” 启真子拔腿就逃,什么仙风道骨,还装个球。 谢湘湘让院里的小廝拦住启真子,事情不能半途而废。 顾少羽进府,便有人告诉他夫人提前回来了,正在慈恩院。 他大步走来,却看到谢昭昭面色浅淡,立即威严地问了一句:“你们在干什么?” 启真子被小廝拦住逃不掉,他终於看见了传说中的顾阁老,嚇得两腿发软。 “昭昭,怎么回事?”大家都不吭气,顾少羽看著谢昭昭,眸色温和下来。 “妾身在外与张大小姐等人消暑,昨日出去时母亲还好好的,今日府里小廝跑去告诉妾身,母亲落水了,妾身就赶紧回来了。” 谢昭昭说,“回来就看到老夫人身体抱恙,大嫂请了道长作法抓邪祟。” 启真子都不想她再说下去了,立即跪下磕头,汗流浹背:“阁老,小的学艺不精,打扰了。” 顾少羽问屠氏:“大嫂,人是你请来的?” 屠氏退无可退,只得往谢湘湘身上推:“母亲昨日不小心落水,叫了余庆堂的郎中来看,也不中用。世子夫人请了道长来看看,就是这个启真子。” 她也没办法,说不下去了。 谁不怕顾老三啊,她也怕啊! 顾少羽弹弹朝服,让南星搬张椅子坐下。 看著谢湘湘,淡淡地问:“世子夫人好像是知情人?你把前因后果都说一遍吧!” 谢湘湘心里篤定,便连顾少羽也不惧,说:“祖母落水,药石无救,妾身听说別家有请道长驱煞气的,便请了重阳宫的启真子来。” “他来了府里一眼就瞧出青朴院有煞气,所以三叔可否允许道长去捉拿?” 全院现在没有一个敢吭气的,包括老夫人都缩在被单里,想晕过去。 顾少羽看看谢湘湘,后者毫不退缩。 顾少羽站起来,对南星说:“把道长带上,大嫂和世子夫人都跟著,去青朴院里捉邪祟!” 南星提著道长,屠氏、谢湘湘都跟著,鲁氏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立马也兴冲冲跟上去。 启真子硬著头皮跟著进了院子,现在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给钱的人说院子里有一棵桂树,东西就埋在树下。 他进了青朴院就到处找桂树。 果然在院子的东南角,有一棵日香桂,茎中伸出绿叶,淡黄的朵一簇簇的,香十分浓郁。 他走到那桂树旁,明显地看到树下一小堆偽装的树叶。 便指著那树下的土层说:“煞,煞气便是从这里发出的。” 顾少羽的脸色阴沉,转脸对南星说:“挖开。” 南星脸黑著,拿铲子把土层挖开。 挖了不多深,就挖出一个木函来。 那木函大红底色,镶金纹,有些旧,一看就是经常使用的。 香杏惊讶地叫起来:“三夫人,这不是您经常用的书稿箱吗?怎么埋在树下了?” 谢湘湘哼了一声,淡淡地说了一句:“道长说这东西满含煞气,怕不是里面装了对府里有碍的东西?” 顾少羽扭头看看谢昭昭,谢昭昭站在远处,与顾少羽目光相对,温柔温婉,坦然无惧。 鲁氏已经挤上来,伸长脖子往里瞧,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觉得有人栽赃谢昭昭。 不由得说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什么煞气?都是吃饱撑得胡说八道。依著我看,这箱子若是个煞气,赶紧扔出去,越远越好。” 谢昭昭浅淡一笑,说:“既然挖出来了,那就打开看看吧!” 自从大家进了青朴院,这还是谢昭昭第一次说话。 大家才发现她並没有跟著挖木函,在院子里那丛青竹下站著。 她和平时没有任何异样,脊背挺直,眸光微垂,唇角轻挽。 顾少羽眸色幽深,说:“打开!” 第73章 见证奇蹟的时刻:有人「不行」? 顾少羽的声音冷淡,威压铺天盖地。 启真子再次心慌意乱,这次他估计真的成仙,直接去西天的那种。 而屠氏和谢湘湘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与几个丫鬟同时开启压抑的欢欣雀跃。 张清把木函打开。 从里面捧出一叠整整齐齐的纸来。 顾少羽拿起来,一张一张翻看。 一叠金粟笺,一行行簪小楷,清秀、严谨、庄重。 谢湘湘走向前,也看清了金粟笺,在木函里拼命翻找,甚至把箱子倒过来咚咚地敲。 没有夹层! 不由得说道:“怎么回事?” 她转头看看香杏,香杏过来使劲翻找,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啊……” 顾少羽拎著手里的纸,对屠氏说:“大嫂认得吗?” 屠氏看那一行行整整齐齐的经文,脸上已经失了顏色。 她踢铁板了! 谢昭昭反击了! 屠氏记起来老夫人说的话:“你们別惹她……”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想不起这些经文是哪部经书的內容,但是这些经文是祈福的,绝对和诅咒、阴私扯不上关係。 她只好道歉:“三弟,对不住,那些小人胡说八道,我被蒙蔽,对不住三弟了!” 顾少羽看她想轻轻掠过,严肃道:“矇骗?大嫂,你是当家主母,即便谁说错了,你不能好好与我確认?不能好好给三夫人说一说?反而叫了道士来捉妖?” “南星,去把大老爷二老爷和世子都叫来,把老夫人也叫起来,在前院,正厅,把这个事说清楚。” 他看著眾人,说:“今天在场的都去前院,一个都別跑远。” 屠氏恼羞成怒:“老三,你是当官的,是阁老,你总不能把威风耍在自己家里。我是你大嫂,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顾少羽没有理她。 到前院,顾伯聿,顾仲裕,顾承彦,都被叫来了。 顾少羽把经过简洁清晰地说了一遍。 即便是傻子,也能听出几分缘由。 大房两代主母,想陷害三房,说人家偷著搞什么煞气,被现场打脸。 性质恶劣,手段低级。 老夫人羞愧难当,自责地说:“都怪母亲这次急症,屠氏是病急乱投医……都是一家人,老三和三夫人大量,不要计较了。” 顾伯聿气得当场扇屠氏耳光,顾承彦拦住,恳求道:“求父亲原谅母亲,儿子愿意代母受罚。” 谢湘湘挡在顾承彦前面,红著眼珠子对谢昭昭说:“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换了里面的东西,总之你魔高一丈,我技不如人,我认输。” 说完就委屈地哭了。 谢昭昭听闻她的话,淡淡地笑了:“世子夫人的话我没有听懂,不知道母亲和各位哥嫂听懂了吗?我怎么感觉世子夫人对木函里应该出现煞气如此篤定呢?” 谢湘湘气坏了,分辩道:“我怎么知道什么煞气?” 顾少羽不会和女人扯皮,直接说:“把那个道士提上来。” 南星把启真子提来。 “说,谁叫你来的?给你多少钱?让你做什么事?好好说,不要心存侥倖!”顾少羽声音不太高,但是足够威严。 启真子抖得筛糠似的,说:“是府上去重阳宫请贫道来的。” “你是重阳宫的道长?” “不是不是,老道不是正式道长,只是道观的掛名弟子。” 顾少羽叫他把前因后果详细说清楚,如果说不清楚,自然有地方能让他说清楚。 启真子耍滑头,拼命摘掉自己。 谢昭昭不予置评,只说:“既然道长有几分名气,测出府里有煞气,说不得真有煞气,各个院子都搜一下吧!当今皇帝陛下最厌憎巫蛊之术,若有人搞这个,罪名著实不小。” 顾少羽点头:“搜,全府都搜!大哥二哥没有意见吧?” 顾伯聿,顾仲裕觉得这些女人纯粹没事找事。 搜吧,搜出来收拾一顿都老实了! 各个院子,都派出一个厉害嬤嬤,所有院子,挨著搜。 每个人现在都觉得自己无辜,都不怕搜。 老夫人脸色难看,搜院子,抄家搜府,这是灭门的前兆吧? 偏偏今儿惹的是老三,一步错,步步错,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午时,院里搜查的嬤嬤们回来,抱著一个箱子。 与青朴院挖出来的那个很像。 嬤嬤们把箱子递上来,老夫人叫身边的踏雪打开,一眼就看见一个扎满针的布偶,而布偶的身下有一面光洁鋥亮的铜镜,镜子上有一把锋利的剪刀。 镜子加剪刀,最凶的诅咒,最残暴的煞气聚集。 那布偶做得还比较精致,背部空白处写著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老夫人几乎晕过去。 “老夫人,这是在世子夫人的房间里发现的。”万嬤嬤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 谢湘湘不等老夫人骂她,跳起来,指著谢昭昭说:“是你嫁祸我,对不对?明明这个巫蛊娃娃应该在你们院子里,怎么会在我的院子里?” 谢昭昭淡淡地说:“你得了失心疯吧?我这两日根本不在府里,我有人证。另外,是你指证我院子里树下有木函,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湘湘被她驳得哑口无言,万嬤嬤又从箱子里摸出来一张纸,上面写著数行字。 万嬤嬤不识字,拿给屠氏看,屠氏看了也纳闷:“这是药方?” 顾少羽命人去请余庆堂的坐堂郎中来看看。 余庆堂的郎中很快请来侯府,拿了那药方,连著看了两遍,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怎么啦?”老夫人问道,“你认不认得?” 郎中似乎很为难,问这是谁的药方? 顾少羽说:“这药方对侯府有碍?” “这药方如果是府里主子的,那確实不幸!” “你到底看不看得懂?嘮嘮叨叨,阁老都在,你黏糊什么?”鲁氏听他说“不幸”,就想著可能有人得了绝症了,顿时快乐得想跳起来。 这肯定不是二房的人,也不是三房,那肯定是大房! 哇,快说,快说,让我……幸灾乐祸一下! 余庆堂的郎中被她激得有些恼怒,说道:“二夫人慎言!我作为郎中,不过为著病人三分脸面著想,在你这里倒成了药方都看不懂的庸医了!你们不怕难堪,我也无所谓。” 郎中一怒之下,说:“这个方子,专治肾精亏虚,添精补髓,疏利肾气。” “所以呢?” “府上,有男人雄风不振,子嗣艰难。” 第74章 风吹裤襠淡淡凉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谁,雄风不振? 谁,不行? 鲁氏眨眼,比听到谁得了绝症还要兴奋,她立即问郎中:“你说的可是事实?” 余庆堂的郎中简直气坏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他的医术,他大声说:“如假包换,根据这个方子,府上確实有男人不行。” 鲁氏好想好想跳起来! 侯爷肯定没问题,顾二爷也没有问题,看著顾老三也不像有事的样子,那么谁有问题呢? 一定是世子!! 世子有问题,那就没有子嗣,那这个世子就做不得,就必须让出爵位。 老三肯定不会抢这个名额,所以顾承彦不行,那就要轮到二房。 鲁氏这一激动,脑补如决堤的江水,一泻千里。 所有丫鬟僕人都听到了。 顾世子那个不行。 顾世子房事不举。 欸,到底是不举,还是天阉? 大家不由自主地看向世子的裤襠。 顾承彦顿时觉得裤襠破了无数个洞,寒风嗖嗖刮过,一对铃鐺叮噹作响。 这个消息太震撼,顾少羽皱眉,对郎中说:“药方是药方,並不一定是府上的人,大夫请慎言。” 郎中自然不会说出去。 郎中走了,顾少羽看看呆呆的谢湘湘,问道:“世子夫人,巫蛊娃娃是在你的房间里发现的,而且里面这个药方,也不会是別人放进去的吧?” 谢湘湘被当眾扒了底裤,丟脸,委屈,愤恨,一瞬间歇斯底里地发疯了。 “胡说八道!谁说世子不行?” “这是哪个不要脸的放在我房间里的?” 她愤怒地看向谢昭昭,“是你,一定是你,你没有嫁给世子,心里不甘,嫉妒我,就想拉我下水……” 顾少羽脸色顿时黑了,低声说了一句:“南星。” 南星早就忍不住了,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还口出恶言,他家阁老和夫人忍了好久了! 二话不说,“啪”“啪”,两个大嘴巴子抽过去。 他是练过武的,武功到底多高,院子里一直没人知道,这两个巴掌给世子夫人“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需拜拜”。 被打昏了!香杏和碧游跑过去,哭著喊:“少夫人,少夫人。” 下人赶紧撤了,谁还敢留在这里看热闹? 今天的瓜太大了。 谢氏名门,世子夫人,竟然搞巫蛊小人陷害三夫人。 温文尔雅,謫仙一样的世子,竟然不行。 那些曾经肖想过顾承彦,想爬他床的丫鬟,理想幻灭。 世子不是不近女色,而是他不行。 真惨,连个不行的都看不上她们。 老夫人心碎了,侯府世子,是个不行的? 她前些日子总觉得谢湘湘不对,因为看得准准的,谢湘湘还是个姑娘,不是妇人。 既然没来月事儿,那就该圆房了啊! 现在她懂了,世子和世子夫人装得恩爱无比,实际上人家只是相亲相爱的闺蜜。 顾少羽不会扯世子行不行的问题,他叫南星把香杏和碧游抓过来。 “说吧,巫蛊娃娃是谁做的?你们也別打算矇混过关,世子夫人的屋子里翻出来巫蛊娃娃,这事很大,你们要说不清楚,就先送官……” 顾承彦一直懵逼在那张药方里。 不用想是其他人干的,也不可能是其他人,只能是谢湘湘做的。 他“不行”,在这世上,他只给谢湘湘一个人说过,没给任何其他人说过。 他跪下恳求顾少羽,道:“三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先把人带回去。巫蛊的事,我会给三叔三婶一个交代。” “查到底!大乾自从开国以来,陛下再三强调不准搞巫蛊之事,府里竟然敢倒行逆施,我看离灭门不远了。” 老夫人好像被抽掉了脊梁骨,无力地道:“三爷上朝累了,回去歇息吧,这里的事交给母亲处理。” 顾少羽站起来,牵著谢昭昭的手,忽然转头看向顾承彦,冷冷地说:“你应该举著家训,好好反省。” 屠氏今天已经被扒光了,此时再被老三打脸,她不由自主地说:“举什么举?不举!” 顾承彦:...... 亲娘,男人怎么能不举! 顾少羽拉著谢昭昭转身,他眼睛余光看到谢昭昭唇角高挑,大拇指按按她的手心。 回了青朴院,刚进院子,在堂屋里坐定,北尘就闪身进来。 “阁老,夫人,北尘擅自做主,请主子责罚。” 顾阁老说:“怎么回事?” 昨天谢昭昭让北尘不要跟踪了,他回到府里就看见香杏和杂役小廝鬼鬼祟祟来青朴院。 他藏在暗处没吭声,看著那两人去了东南角的桂树下,挖坑埋了一个木函。 两人埋下,还做了偽装。 他俩迅速跑了,北尘把土挖开,木函打开,里面就是那个巫蛊娃娃、镜子、剪刀。 北尘习惯性认定是陷害顾阁老,所以他直接把木函及东西都换了。 在院里的门房看见一个差不多的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夫人和圆圆满满抄写的经文,是要送到庙里去的祈福经文,他想著肯定没问题,就把一箱子经文埋到原处。 那个巫蛊娃娃箱子,他越想越气,索性跑到世子夫人的院子,塞到她那边房里了。 他武功高,自然没被人发现。 谢昭昭问道:“那张药方子,是你放的吗?” 北尘摇头,很肯定地说:“回夫人的话,不是属下乾的。” 谢昭昭问了这一句就没再说话。 顾少羽淡淡地说:“北尘,儘管你是好心替青朴院脱险,但是你不够细心,用了夫人的木盒,差点陷夫人於不义,罚你,可服?” 北尘叩头:“属下错了,愿意受罚。” 南星执行刑罚,北尘被打了30棍,爬到谢昭昭跟前,叩头:“谢夫人不杀之恩。” “你也是为了青朴院好。圆圆,你去拿黑玉断续膏给北尘。” 黑玉断续膏,能快速生肌生骨,是她和殷槿安上次那船货带回来的药,药效好得出奇,价钱也很漂亮。 圆圆把药膏拿来,想要亲自给北尘涂抹,南星拦住她,笑著说:“姑娘,我来。” 南星给北尘一边涂抹一边说:“北尘,你挨了打,但是你也有福气。这可是千金难买的黑玉断续膏,以后挨打就不怕了。” 圆圆捂著嘴笑。 顾少羽牵著谢昭昭的手进了內室,没外人了,他才把她抱在怀里,歉意地说:“叫你面对府里的腌臢事,是我没有安排好。” 谢昭昭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闷闷地说:“阁老是不是怀疑我找人干的?” 第75章 大理寺的奇葩案件 顾少羽把人从脖子上摘下来,看著她眼里有隱隱的泪光,心疼地赶紧掏出帕子给她拭泪。 “我第一眼就看出来是有人栽赃。我只是习惯性把事情弄清楚,而且我也相信你。” 抱著人,嘴唇按在她的眼睛上,哄道,“小乖,就算你杀人,那也是惩恶扬善,我岂会疑你?!” 顾少羽看她伤心,恨不能时光倒流,让北尘不要暗处观察了,抓住芳华苑院的那两个小人,当场打死。 “因为不疑你,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当场审理。”顾少羽说,“我要抓住那个小人,以后再也不敢打青朴院的主意,再也不敢在你身上动脑筋。” 侯府落魄他知道,屠氏上不得台面他也知道,一直以为只是蠢笨些,没想到还坏。 “那要真是我乾的,你怎么办?”谢昭昭说,“万一栽赃成功了呢?” “那还不简单?我就承认是我乾的,自罚出府。”顾少羽说,“咱们搬出侯府,就住在湖心岛,怎么样?每天逗逗鸟多好。” 他说逗鸟吧,还眼睛往某个地方看。 谢昭昭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拿拳头砸他。 “再乱说,捶死你。”她小拳头又不重,打得顾少羽兴起,竟然是按住她,非要她逗鸟不可。 “盪鞦韆好不好?” “不……” 顾少羽知道谢昭昭麵皮薄、规矩大,在这种事上,哪是徵求她意见,不过是提前告知。 抱了人,打开隔壁游泳池的门。 两道门关著,再也没有人听见。 他把人放在鞦韆椅子上,衣服早丟了一地,低低地说:“小乖,你尽可放鬆……你叫得越响我越高兴。” 谢昭昭拳头继续捶他。 …… 两人从里面出来时,都天黑了。 顾少羽就著灯光,看到她背上被咯红的皮肤,很是后悔。昭昭皮肤太嫩,好几处青紫,竟然皮要破的样子。 可把他心疼坏了。 轻轻揉著说:“等会儿我给你涂一点药。” 谢昭昭不理他,他又开始抱著她哄:“不生气啊,好昭昭。” 哄好一阵子,给人穿好衣服,抱出来,放在床上,顾少羽问道:“你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谢昭昭觉得也饿了。 “要不,咱们一起喝点牛乳?” 谢昭昭点点头,她也渴了。 看著顾少羽生龙活虎的样子,她很纳闷:“明明你在折腾,可是你怎么还这么精力充沛,我倒是累得要散架了?” “你猜?” “不猜!” 肯定没好话。 顾少羽看她把头塞进床单下,又害羞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 蹲在她跟前,说:“说起牛乳,我想起来一个案子。” “前些日子,大理寺断了一个案子,有个60岁的老嫗,和一个20岁的男子结婚,结果结婚没几日,那男子竟然死了。男子的家人告上大堂,说老嫗害死了男子。” 谢昭昭总觉得他不怀好意,就故意说:“这两人年纪差的也太多了点儿。男人难不成是累死的?” 顾少羽认真地说:“大理寺认真调查,那男子是中毒而亡。” “这老嫗图財害命?”谢昭昭道,“本来两人差那么大岁数就不正常。” “仵作解剖了他的肠胃,是食物中毒。”顾少羽很惋惜地说,眼睛看著谢昭昭,“你猜他吃了什么?” “砒霜?” “不是。” “那是什么?难不成是过期的吃食?” “哎呀,乖昭昭,你可真是太聪慧了,这都能猜到?!”顾少羽惊讶地把她手一把抓住,“你有大理寺卿之姿!——他是吃了过期的奶!” 谢昭昭目瞪口呆。 不一会儿,脸色由惊讶转到爆红。 拿起手边的枕头使劲砸他:“顾少羽,顾阁老!!你坏死了你……” 顾少羽笑得吃吃的,抓住她的手,看她脸红得粉霞一般,亲了她一口,说:“小乖,你真好看。” 谢昭昭把脸埋在床单里,不看他。 顾少羽把人脸拉出来,笑著说:“好啦,我不说了。別这么埋脸,鼻子压扁了就丑了。” “丑了才好,倒你胃口,省得再胡说八道。” “不生气了,我们吃点东西?”顾少羽叫她把衣服穿好,对著门外喊了一声,“南星,端两碗冰牛乳过来……” 谢昭昭立即阻拦:“不喝牛乳,不喝牛乳。” 又补充一句:“以后都不喝牛乳了。” 顾少羽凑过来:“我其实也有奶,很新鲜……” “你,走开……我再也不喝牛乳……” 顾少羽笑得蹲在地上。 外面的丫鬟侍从不知道两位主子说些什么,一向威严的阁老,竟然笑得如此妖艷。 大厨房的人给青朴院送来了晚饭,圆圆满满已经在小厨房做了点心,来送饭的嬤嬤和小廝都得到了青朴院的牛乳一杯。 不怪別的,谢昭昭被顾少羽讲的故事给影响到了,坚决不想看到牛乳。 夜饭后,顾承彦来院子稟报,说已经审问清楚了。顾少羽不想影响谢昭昭,就独自去了前院。 不用谢昭昭吩咐,圆圆便跟著去了前院,还悄悄地对南星说:“不要告诉夫人,我想跟著去看看。” 南星悄悄给她打掩护。 顾少羽到了前院,二房没人在,只有老夫人和大房的嫡系。 地上跪著三个人,香杏、碧游,还有杂役春山,三人都已经挨了一顿狠打。 谢湘湘在一边,眼圈红著,脸色极其难看。 “三叔,我已经问清楚了,这三个奴才,因为嫉妒三婶,故意製作了巫蛊娃娃栽赃。他们已经承认,我夫人也同意处理了他们。” 顾少羽接过顾承彦递过来的认罪书,上面有三人的签字画押。 写著他们嫉妒谢昭昭在谢府受宠,嫁妆丰厚,故意行巫蛊之术陷害谢昭昭,本意是想叫顾阁老厌憎她。 顾少羽问:“世子想怎么处理他们?” “发卖。”顾承彦冷漠地说,“这等心思歹毒之徒,侯府绝对不能留。” 顾少羽看著那三个人,提醒道:“你们想好了?真的是嫉妒三夫人的富贵?” 三人都拼命点头。 “那世子看著办吧!”顾少羽站起来,对老夫人说,“母亲,府里的事,您该敲打的要敲打。” 老夫人懨懨地点头:“三爷说的是,老身肯定要管起来。” 圆圆已经先一步回去了,给谢昭昭匯报,说顾承彦要把那三个都发卖了。 谢昭昭摇摇头:“他不会发卖他们。” “他还护著他们?” “不,世子会把他们都杀了。” 第76章 顾世子杀人灭口 “为什么呀?您和阁老都没说要他们命,他那么严酷做什么?”圆圆嚇坏了。 这件事,只要有脑子的都知道是谢湘湘的手笔,谢湘湘不至於为了自保,把三个娘家带来的下人都杀了吧? 香杏可是跟著她快十年了。 谢昭昭轻轻地笑了笑,顾承彦不行的事,他是要保证只有谢湘湘一个人知道的。 他怎么会允许谢湘湘的羽翼活著,有机会去谢府告密! “崔姑姑,你看凤仙这样可以染指甲了吗?”满满和几个小丫头问院里的崔姑姑。 崔姑姑叫崔念云,是顾少羽小时候照顾起居的嬤嬤。几年前开始在铺子里待著,帮他管铺子。 谢昭昭和圆圆满满都跟著喊崔姑姑。 几个小丫头在院里捣碎泥染红指甲。 崔姑姑说:“你们应该在里面加一点矾石,这样顏色会比较鲜艷,也容易固色。” 大家又开始找矾石,南星说:“我知道哪里有矾石……” 院子里有这些小丫头,像搅动一池春水,十分地鲜活。 谢昭昭看著从谢府搬来的鲜艷欲滴的凤仙,仿佛看见前世里,六个陪嫁丫鬟,欢欢喜喜跟著她从谢府来到了侯府。 芳华已逝,本是一个嘆息青春易老的词,却真切地在芳华苑,上演。 她与六个儿一般的丫头,没有一个善终的。 尤其圆圆,谢昭昭和顾承彦大婚没多久,圆圆就被王富贵占了清白。 她还记得那一天,王富贵负荆请罪,求主母把圆圆嫁给他。 王富贵得了他主子的真传,满目深情,诚恳地跪在谢昭昭跟前,发誓一辈子对圆圆好。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顾承彦和谢昭昭把两人的卖身契还给他们,谢昭昭给了圆圆一份堪比四品官嫁女的丰厚嫁妆,希望圆圆幸福一生。 婚后,王富贵带圆圆回了老家,谢昭昭便再也没见过圆圆。后来,顾承彦说,圆圆死於难產。 直到谢府出事,王富贵与管莹莹一起见她,她才知道圆圆不是难產而死,她被王富贵挑断脚筋,活活饿死的…… 而折磨死圆圆的原因,竟是因为圆圆会武功,是谢昭昭的心腹,他们怕圆圆会发现顾承彦与管莹莹的关係,会去谢府报信。 满满死得更蹊蹺,掉井里淹死了。 两个一起长大的姐妹都死於非命,那时候她伤心至极。 顾承彦大怒,把下人都叫来,最后查出来,满满和厨房的烧火丫头吵架,然后满满莫名其妙掉井里死了。 那个烧火丫头被打死,赔了满满的命。 想来,烧火丫头也是个枉死鬼吧! 死一个王富贵算什么,灌哑药算什么…… 顾承彦让张清押著香杏、碧游和春山出了府。 谢湘湘派自己最得力的魏嬤嬤想办法,把香杏三人买下来,送回谢府。 魏嬤嬤知道香杏三人对谢湘湘忠心,然而这三人一旦出府,就再无回到身边的可能。 侯府里发卖出去的奴才,尤其还是世子亲手发卖的,就算谢湘湘熬成了侯爷夫人,也绝对不能再回到身边。 “老奴知道您心善,念著与香杏三人的情分,可是为今之计,您应该先保住自己。” 她给谢湘湘分析了一遍。 “魏嬤嬤你別管,我自有打算,你且把香杏三人买下来。” 谢湘湘想到將来她会做国公夫人,而且顾承彦对她如此深情,別说香杏三人能要回来,就算要谢昭昭的命,也不是难事。 毕竟太子登基做新皇,顾承彦可是第一臣子。 魏嬤嬤无奈,准备次日一早就拿银子出府把三人买下来。 张清押著香杏三人,和顾承彦如今的贴身小廝平安,赶著马车带著三人出去。 马车一路上不停,香杏记著谢湘湘说的,明天一早魏嬤嬤就会去牙行买回她们送到谢府。 不禁愤恨地说:“可惜暂时回不了侯府了,没能把大小姐弄死,还要她蹦躂好多时。” 宵禁时间只剩半个多时辰,车子一拐去了一个弄堂小院。 院子里黑咕隆咚,香杏三人被捆著,不知道这是哪里。 平安把她们提下来,扔到屋子里,点了一根蜡。 张清无情地说:“你们也別怪世子心狠,谁让你们得罪的是顾阁老呢?世子也是没办法呀!” 香杏听了这话不对劲,魂飞魄散,惊恐躲闪:你们想干什么? “要你们命呀!谋害阁老夫人,栽赃朝廷一品命妇,还想发卖了再被主家买回来?怎么这么天真呢?” 张清把车上的皮囊拿来,把春山嘴里堵的布巾子拔下来,捏住春山的嘴,直接灌毒药。 春山魂飞魄散,然而捆得太结实,根本逃不掉。 春山痛苦挣扎,以头撞地,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香杏嚇得“呜呜”尖叫,张清对平安说:“她们反正要死了,你没有碰过女人吧?玩玩吧。” 平安本来还有点心思,然而春山刚在跟前瞪眼齜牙地死了,就算苏妲己在跟前,小蘑菇也无法雄起。 张清说那你先出去,我过过癮。 平安出去,在大门口等著。 半个时辰后,张清提著裤子出来,说:“你去给她们把药灌下去,我这刚完事,腿有点软。” 平安进去,看著碧游和香杏泪流满面,哀求他不要灌死她们。 平安嘆口气道:“我也不想,可我是奴才,奴才只能听主子的话。就你们那个世子夫人,看著不是个安分的,你们早晚都是要死她手里,不如早去早投胎。” 天亮前,三个人都死了。 卯时城门开,张清和平安拉著三具尸体出城,丟在乱葬岗。 魏嬤嬤拿了银子出府,去牙行赎香杏三人,京城牙行好几个,大的就五家,她都找了,没有找到人。 这种事又不能问张清,魏嬤嬤找了一天,自觉已经算尽了全力。 回到府里,谢湘湘著急地问:“买下来了吗?” 魏嬤嬤说五个大的牙行都打听了,没找到。 “老奴也不知道他们送到哪个牙行,或许已经转手,实在找不到。” 谢湘湘心焦,魏嬤嬤说她再去找。 连著几天在外乱走,魏嬤嬤自己也走烦了,觉得谢湘湘难成大事。 回来便神神秘秘地演戏。 告诉谢湘湘春山兜里不知道哪来的银子,自己赎身,带著香杏和碧游逃跑了。 第77章 杀猪盘,割韭菜 这谎话漏洞百出,但是谢湘湘信了。 她失望地说:“为什么要逃呢,我都给他们安排好未来了。” 青朴院。 满满悄悄地匯报打听来的消息。 “听说世子生二小姐的气,两人关门吵架,但是后来世子又把二小姐哄高兴了,说是要抱养一个孩子!” “听说是个男孩子,家里出了变故,要寻个好人家,不要钱,只要收养的人好。” 谢昭昭心说,不会是收养顾月白吧? 问满满:“二小姐什么意思?” “二小姐一开始很不高兴,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特別高兴,叫世子赶紧把孩子抱来看看。” 崔姑姑奇怪道:“新婚燕尔,她竟然想抱养人家的孩子?还很高兴?” “是啊,奇怪吧?”满满摊开手,说,“今年二小姐做的很多事都叫人想不通。” 谢昭昭想著当初自己嫁过来,好歹还过了三年,才抱养顾月白,他们倒是急,才大婚没多久,就要抱养孩子? 忽然想到谢湘湘是重生的,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谢湘湘这是篤定抱来的孩子会成状元吧? 如她前世里那样,她的养子顾月白,成了大乾孝帝年间(太子登基后,年號为孝)的科考状元。 是国公夫人,又是状元娘,这样的富贵,谁人能比? 谢昭昭想通,便只笑笑,也没给圆圆说,他们想抱养的孩子,大概率就是天后巷的那个。 这一天,去老夫人慈恩院请安时,鲁氏心里高兴,就想把承爵的事往二房拨拉一下。 大房只有顾承彦一个嫡子,庶子倒是有两个,但是二房有嫡子,爵位自然是传嫡子。 “世子身体查过没有?早点诊治,恢復也容易些。”鲁氏说的是恢復,心里想的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鲁氏这么说,屠氏自然不认,顾承彦有没有毛病她自然知道,孙子都快四岁了,怎么会不行? “世子身体好好的,看什么病,银子没处扔了?”屠氏怒道,“他们才大婚几天,查什么查!” 鲁氏无辜地说:“大嫂生什么气?不是前两天在世子夫人房间找到那个药方吗?我也是关心世子。” “是香杏那个贱蹄子搞么蛾子,那一箱子东西都是她弄的,关世子何事?” 香杏三人被弄死的事,顾承彦没有告诉屠氏,屠氏只当三人都被发卖了,查无对证。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鲁氏看看谢湘湘,她有些憔悴,大概一下子失去三个从娘家带来的得力助手,神思有些恍惚。 鲁氏不甘地闭嘴了。 谢昭昭全程当背景板。 二房三房都走后,屠氏被老夫人留下。 老夫人吩咐踏雪关外门:“踏雪,你守著门,我有事和侯爷夫人商量。” 屠氏忐忑不安,说:“母亲有何吩咐?” 老夫人就问世子到底是不是有问题?无风不起浪,世子夫人房里为何有这么一张药方? 屠氏又要拿出香杏做挡箭牌,老夫人说:“你別说是她们做的,我不信。你老老实实说怎么回事?” 屠氏双手一摊,说:“妾身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妾身已经找彦儿问过,他说就对著谢氏不行。妾身拿项上人头担保,他肯定没毛病……” 老夫人看白痴一样笑了一下:“你保证?还拿项上人头保证?你是得到郎中准信儿了?” 你总不能亲眼看见他xxoo吧? 屠氏没办法招出来管莹莹,只能说:“母亲,妾身能打包票彦儿没问题。再说才新婚不几天,怎么就说子嗣有碍无碍?那个药方不知道是谁的,怎么能算在世子身上?” 老夫人忍不住提醒:“谢二小姐,至今还是个姑娘。” “那也不能说就是世子的问题,许是她月事儿来了呢!” 老夫人看屠氏睁眼说瞎话,怒道:“谢氏的月事儿我也查了,没来月事儿,身体清清爽爽,世子要是个男人,早就圆房了。” 老夫人的意思,屠氏母子为了保住爵位,在联手撒谎。 屠氏大呼冤枉。 老夫人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好说:“给世子半年的时间,如果生不出孩子来,那就从二房过继一个或者从大爷的庶子里过继一个养在膝下。” 屠氏很不高兴,哪有这么逼要曾孙的?又没有皇位等著继承! 老夫人气得发抖,指著她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万事等到了眼前还能中什么用?你不考虑也没关係,反正我有三个儿子,谁都能继承爵位。” 屠氏心里有底,丝毫不在意老夫人的远虑近忧,只说老人家年纪大了好好养生就好。 顾承彦自从发现那一张治疗肾虚的方子后,心里忽然害怕。 谢湘湘和管莹莹的性子某些方面非常相似,他忽悠一次两次,没办法忽悠三次五次。 正烦恼间,石秀来找他。 “顾世子,太子殿下叫你过去一趟。”石秀笑嘻嘻地说,“好事啊,顾世子。” “什么好事?” “殿下决定把大运河项目的物资採购差使交给你。顾世子,这可是个顶破天的肥差。” 顾承彦所有的坏心情都没了,激动地说:“真的?终於定下来了?殿下的大恩,臣没齿难忘。” 石秀笑著说:“咱家就知道世子高兴。” 太子主管大运河项目,具体执行人是承恩公的七孙子魏世勛,他负责大运河总项目分包。 魏世勛和太子早就沟通过,他没拿乔,把大运河延伸段粮食採购的活儿给了顾承彦。 “顾世子,本次挖河共徵集民工五十万人,工期三年。按照一人一天一斤粮,一天就是五十万斤。眼下粮食市价三至四文钱,太子殿下仁厚,算给你八文钱,运输费、损耗费你再报四文,那么一天你怎么都能挣个两三千两。” 顾承彦感激地说:“全赖太子殿下和七公子提携,承彦感佩五內。” 魏世勛与他订下来合约,坦然收了他的贿赂银子三千两。 从承恩公府出来,顾承彦一扫之前的所有鬱气,真想对著老天大吼一声。 大乾成立以来,粮价还算稳定,数年来基本二至四文左右,运输费用,他也了解过,这每斤十二文钱,就算太子拿利润大头,他也赚得盆满钵满。 兴冲冲地去了南城,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管莹莹。 天后巷,推门进去,就看见顾月白正在院里骂一只鸡:“你个王八羔子,竟然啄我腚眼子……” 第78章 愤怒,被绿了 顾承彦简直要气炸了,大吼一声:“浅月呢?” 王婶嚇一跳:“老爷,您,您怎么来了?” “你就天天教他这个?” 顾月白看他吼王婶,双手抱住王婶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 对著顾承彦骂道:“你个驴吊日的,一个鸡巴吊卵子的日囊货,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子,除了会猫叫春,你还会个吊啥?竟然骂我嬤嬤,你娘……” 问候顾承彦的老母! 顾承彦气得简直肺管子都要炸了。 他每次来,和管莹莹都在跑八百米,也没多关注顾月白的教育问题。 管莹莹一直说孩子还小,幼儿期就要充分地玩耍,7岁再开始开蒙也来得及。 他没想到顾月白现在开蒙的內容竟是各种骂大街。 王婶嚇得脸色变了:“老爷,这不是老奴教的。您知道的,南城就这样,街上都是这种人啊,您要早点把少爷接走,他该找夫子了。” 顾承彦再次问:“浅月呢?” “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奴婢也说不好,有时候午时回来,有时候酉时回来,也有时候次日才回来。” 她竟然在外面过夜? 顾承彦接了项目的一肚子高兴,烟消云散,扭脸就往外走。 可是他一时也想不起来去哪里找管莹莹,这一段时间,她確实神龙见首不见尾。 出来巷子,他把马拴在一边,赌气席地坐在牌坊下。 他无聊地晒著太阳,心浮气躁,忽然想到以前王富贵都是这么等著他,一等一整天,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埋怨话。 可就这么个得力干將,十几年的伙伴,管莹莹一次任性,就把王富贵的命葬送了。 他都没有说她一句重话。 他从来没亏待过她,衣服、吃食、独宠,她还不知足,连孩子都不管不问,自己跑出去。 越想越气,爬起来正想回府,忽然看见一辆马车噠噠噠地赶来。 马车低调,看著只比大街上的普通马车略好。 车辕上驾车的人戴著斗笠,高大健硕,看得出来有武功在身。 那辆马车在巷子口停下,管莹莹从马车里跳下来。 车里伸出一双手,扶著她跳下马车。 儘管帘子只挑开了一角,车子里的人也没露脸,但他还是看见了,那枚熟悉的碧玉扳指。 那是太子的扳指。 一时间气得手脚发软。 那马车掉头走了,他也没敢走出去迎面硬刚。 太子出行,何时坐过这么差的马车? 是为了她吗? 她每天早出晚归甚至不归,把孩子丟在市井,就是为了勾搭太子吗? 他心里一团火,站起来,恨恨地追到巷子里。 管莹莹进了院子,王婶匯报导:“刚才老爷来过了,又走了。” 管莹莹淡淡地说:“王婶,我今天很累,你带月白玩吧。” 王婶又说道:“夫人,奴婢觉得您应该给少爷找个夫子。今儿老爷来了,有些不高兴。” “小孩子年纪还小,揠苗助长没任何好处,该玩的年纪就得玩。”管莹莹说完就要关门歇息。 顾承彦再也听不下去,推门进来。 “浅月?”他和管莹莹约好,管莹莹三字不能轻易再叫了。 “来了?”管莹莹远不像眼下的女子,看见男人曲意奉迎。 她还等著男人来伺候她呢! 顾承彦压著心里的不满,凑上来,抱住她,手已经伸进去。 管莹莹不高兴地拍开他的手:“別闹,累了!” 顾月白两眼眨巴著,问王婶:“他们俩是不是要狗连档了?” 王婶急忙捂住他的嘴,快速地出了门! 顾承彦不管她累不累,一定要,还要比以往更加疯狂地干。 想想接下的大项目,想想马车里那双带著玉扳指的手,想想…… 感觉头上青青草原,分外茂盛。 管莹莹一开始累得不想动,但是这事儿吧,不由自主,很快渐入佳境。 两人折腾好久,顾承彦脸上两片酡红,与管莹莹一起懒懒地躺著。 他说:“莹莹,我接下来大运河的项目了。” 管莹莹刚折腾过,“唔”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那好啊!” 那好啊?不是惊喜地说“太好了”! 顾承彦腾地升起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怒火,这是攀上太子,连他辛苦奔走接到的大运河项目都看不上眼? 也对啊,如果她攀上太子,大运河还是她的姦夫施捨自己的呢! 这算不算太子给他的补偿? “我给你说,我接下来大运河的项目了,你有认真听吗?”顾承彦生硬地扳过她的脸,对著自己,说,“你不是一直想叫我拿下来这个项目吗?” 管莹莹闭著眼睛说:“我知道了,太子告诉过我了!” “你~”,顾承彦使劲捶了一下床板,吼道,“管莹莹!!” “干吗?这么大声想做什么?”管莹莹也恼火了,“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娶妻后,看不上我了?处处找茬?” 顾承彦一怒之下,很想说是你攀上太子看不上我了吧? 可是他不敢,他怕一句话出去,管莹莹不管不顾地真跟太子走了。 “我……”他一秒笑脸,笑得还挺好看,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说道,“你这是生我气了?” 管莹莹捶著他胸膛,落泪了:“我哪里敢生气?我又不是你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妻子,就是个不知羞耻的外室!” 顾承彦心疼,哪里还记得玉扳指,道歉道:“我不是给你解释过了?我和她就是摆个样子,再说,银子不是已经到手了?” “谁知道这银子是她心甘情愿给的,还是你的恩钱?” 原来是吃醋了啊!顾承彦笑起来,说:“我和你快六年,一日復一日,也没看见你给我恩钱!” “地给你白种了五年,你租金给了吗?我这些天就在想,未及笄就被你骗来这里,笼中鸟一般,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吗?” “这个江南项目,我可以去江南待三年,你带上月白和我一起去吧?” “我跟你去了江南,又怎么样?你敢在人前承认我是你妻子吗?” “你不是说不计较这些吗?” “我说不计较,就真的不计较吗?”管莹莹恼火地说,“顾承彦,你是不是渣男?” 第79章 能插刀姦夫绝不手软 顾承彦和管莹莹一起五年多了,渣男的意思,他懂。 看管莹莹流泪,他急忙把人抱住:“莹莹,我给母亲说一下,你进府吧?” “我坚决不做妾。”管莹莹狠狠擦泪,“我寧愿什么名分不要,也不想给別人伏低做小。” 顾承彦抱著她亲亲,说:“你別难过了,我给你伏低做小好不好?我娶了谢氏,至今连一个拥抱也没给过她,如果你不高兴,我再也不回侯府,好吗?” 管莹莹说不出什么滋味,她怎么就混成这样子了? 想著顾承彦当初倾尽所有把自己从流放地带回来,这些年除了正妻之位,能给的也確实给了。 嘆口气,她疲惫地说:“我与太子在做一个试验,若成功了,我们的泼天富贵就都有了,什么正妻,什么阁老,统统靠边站。” “试验?” “你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那种兵器吧?轰隆一声,山石夷为平地?” “你把秘方给太子了?” “嗯,我现在没能力做这个试验,没有足够的银钱和人手,我借他的人把东西做出来,以后咱们也掌握了这种武器,还怕谁?” 顾承彦听了她的话,忽然瞪大眼睛看著她。 管莹莹被他看得发毛:“怎么啦?” “莹莹,你可闯了大祸了!” 顾承彦告诉她,她的实验成功了,不仅得不到荣华富贵,很可能是万劫不復。 你还想利用秘方做事? 上位者怎么可能叫你掌握秘方? 试验成功,肯定杀人灭口! 管莹莹紧张地说:“不会吧?他是太子,不会出尔反尔吧……” “就因为他是太子,是上位者,才绝不会跟你讲情义。” 顾承彦趁机狠狠插刀姦夫,“哪个上位者不双手沾满鲜血?你个傻丫头,以为所有男人都像我这样单纯啊?” 管莹莹噘嘴道:“你和谢氏结婚,我嫉妒,心里不舒服嘛!” 顾承彦心说你不舒服就和別的男人勾搭?就敢把这样的绝密配方告诉太子? 太子这个小人,不仅挖他墙角,过河拆桥还可能把他顺势拆了,他必须提醒管莹莹。 管莹莹前世生活在和平年代,她的生活圈子也窄,拍的短剧,虽然一天到晚在宅斗宫斗,但那些套路里真没有多大的筹谋。 最多和嫡姐斗,和小妾斗,和宫妃斗……女人之间互相薅头髮而已,大不了下个药流个產! 真实的宫斗,没有激烈的语言,用不著薅头髮,一脸优雅,就拔了你的气门芯。 她哪里真的会宫斗! “承彦,我,我已经把配方告诉了太子了……呜呜,这可怎么办?” “如今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有成功的跡象吗?” “暂时还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配方没错,效果出来就不行,估计你们古代和我故乡的材料纯度不一样。” 前世里,武器管束很严格,除了军训摸过枪,炸药根本接触不到。 “那你就放手,不管他们是否弄得出来,你都別插手了。”顾承彦鬆一口气。 管莹莹很不甘心,她前世里化学课有提到,那么多的网文也都提到,炸药,黑火药,一硫二硝三木炭,没错啊! 那些穿越的,在古代几乎如鱼得水,炸药一出,问鼎天下。 到她这里怎么就不行了呢? 大概就是古代的材料纯度不一样,所以配比有差异。 万一太子研製出来,她现在退出不是亏死了? 一点好处还没捞到呢! 顾承彦看出来她的不甘,他作为一个男人,哪里愿意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来往? “莹莹,好处別要了,赶紧抽身出来。我们俩把大运河项目做好,赚个盆满钵满。你不是想开通丝绸之路吗?我们有了银子自己开通丝绸之路。” 管莹莹不甘,但也不想死。 “你实在觉得亏,到时候要开通丝绸之路时,你让太子帮你提供通关批文,大不了赚的银子分他一些。” 顾承彦说,“太子这样的人,虽然喜欢我们有用,却不喜欢我们失控。太聪明的人活不长,懂不懂?” 管莹莹似懂非懂。 顾承彦说:“我们俩一起去江南,把孩子交给我母亲和谢氏养著。我给谢氏说自己不会生,不如抱养一个养子,她还很有兴趣,一门心思培养个状元公呢!” 管莹莹一听,立即翻了脸:“不可能,我的儿子喊別人娘?想什么屁吃?” “可是,不交给谢氏,月白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子,无法继承侯府的爵位,也无法参加科考。” 这该死的古代,管莹莹抱头。 “月白跟著我们,对他前途十分不利。把他交到侯府,他会有很好的夫子,会继承爵位,身份尊贵,一世无忧。” “让谢氏帮你养孩子,你帮她钱不好吗?等將来月白长大,接手了侯府,再告诉他你是他亲娘,谢氏,到时候休了便是。” 顾承彦把打算告诉管莹莹,处处为她为孩子著想。 管莹莹想著好像也不错,那些总裁文里,灰姑娘进不了豪门,孩子在豪门长大,最终一家人“在一起”。 顾承彦在管莹莹这里黏糊了很久,才回侯府去。 小新解锁了新技能,他用圆圆给他的银子,找人帮著偷了一个听翁。 这个东西简直太神了。 他在外面盯著,有陌生人进了管莹莹的院子,立即打开听翁。 他听到顾承彦和管莹莹谈话的內容,立即告诉圆圆。 谢昭昭听到顾承彦已经拿下大运河延伸段的粮食供给,要带著管莹莹常驻南方,把顾月白丟给谢湘湘,皱皱眉头。 上一世,顾承彦也是负责大运河的民工米粮供给。 那时候,顾承彦在秋收后,粮食最便宜的时候,提前囤积了四十万石米粮,两文钱一斤,用了十二万两银子(自然是谢昭昭的嫁妆银子)。 她记得清清楚楚,重阳节后一周,中州忽然地动,房屋倒塌,死伤无数, 粮价飞涨,从二至四文/斤,疯涨到二百六十文以上,还有价无市。 顾承彦和屠浅月立即把囤积的四十万石米粮,拿出二十万石出手圈钱,一下子到手八百多万两。 上一世,模范主母谢昭昭,替顾承彦筹谋,出银出粮,拿出十万石粮食以超低价献给朝廷。 顾承彦因为“扶危济困,献粮有功”被朝廷嘉奖,一步步高升,一跃做到户部尚书,成了谢瑜的顶头上司。 第80章 一窝老狐狸 呵! 谢昭昭抚抚胸口,想到阿兄,心里又是一阵疼。 顾承彦、管莹莹,这一世,离了我的嫁妆,看你们怎么蹦躂。 谢昭昭对满满说:“你去告诉凌汛,趁著秋收,购买粮食十万石,找个地方先放著,注意防潮。” 十万石,眼下需要三万两银子。 满满提到凌汛就很开心,蹦蹦跳跳地去了。 谢昭昭又把圆圆叫到臥室里,对她说:“圆圆,你悄悄出去,联繫东钦,今年粮食大丰收,叫他可劲儿囤粮食。千万別给人知道,叫他暗著囤。” “不是叫凌大人囤了吗?” “凌汛是朝官,十万石已经是他能购买的极限,再多,將来万一有人提起,会弹劾他恶意囤粮,会影响他的前途。” 圆圆立马懂了,小声问:“那叫东钦囤多少?” “叫他至少囤五十万石,越多越好。不过一定要不同的人出手,存放也不要放在一处。”谢昭昭让圆圆带上所有银票,“你去庄子上,把云霄和云鳶都叫上,一起去找东钦,注意安全。” 圆圆知道事情重大,便郑重地说:“小姐,您放心。” 她有武功,但到底是个女孩子,二十万两银票,万一被人发现,足以让她丧命。 所以圆圆离府,除了谢昭昭,连满满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满满从庄子上回来时,圆圆已经收拾好东西,和云鳶、云霄离开京城。 午时散朝,一向勤勉,要到未时才下朝的顾少羽,效率极高地批示完所有的摺子就要回府。 惠帝叫人来唤他去御书房议事,一贯对陛下尊敬有加的顾阁老,对来喊的子胜道:“总管,你能不能说没看见本官?” 子胜:“……” 阁老大人哎,你当这是在山野里吗? 奴才看不见您?只要奴才敢这么回陛下,只怕您以后再也看不见奴才了吧? 顾少羽把东西放下,说:“那走吧,本官跟你去。” 惠帝看他一副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的样子,很惊讶地说:“阁老这是准备去哪里?” “散朝了。”顾少羽说。 “你不是一直都未时以后才走的吗?” 十年如一日,顾少羽从来没有在未时之前走过,现在他来给陛下说午时散朝? “本来就是午时散朝,臣未时走是臣勤勉。” 我加班是因为我品行好,不是我天生应该加班。 惠帝心里笑得要死,却也一本正经地问道:“是府里有急事吗?” 就看见自己的阁老乖乖地点头:“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嗯你个头!惠帝心里翻个白眼,你个想媳妇的傢伙,自从大婚,每天跑得比谁都快。 惠帝说:“你坐下,朕有点事问问你。” 顾少羽坐下,等著他问完话赶紧回去。 “谢氏,朕说你的夫人,她真开通去贤豆的商路了?” “现在还不知道,船已经去了。” “那她了多少银子?” “陛下问这个干什么?您想投些银子吗?” 惠帝很想打他! 就问他用了多少银子,他就想掏朕的小金库。 “她开通一条航线,要不少银子吧?那船可值老鼻子银子了。都是谢安奉那个老东西给她的?” 顾少羽很认真地看著惠帝,答道:“岳父没有给夫人银子,岳父都不知道夫人在搞商路。大舅哥知道,但是大舅哥没有银子,他们只是精神支持。” 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岳丈不是老东西,他春秋鼎盛,正是风华正茂,为国效力的年纪。” 惠帝一愣,继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拿了桌子上的一支毛笔照著他就砸了过去。 “好你个顾阁老,你才娶妻几天,竟然心全长歪了。” 顾少羽也不躲,笑了笑,认真地说:“臣的心一直在左边,从来没有正过。那里是它最该待的地方,也是最正確的地方。” 惠帝一下熄了笑,说:“罢了,你不想说,朕也不问了。这样吧,你夫人做了朕不敢做的事,这一趟出海回来,你替朕投资进去,亏了赚了,朕都不在乎。就叫她大胆地做,出了事,朕给她兜著。” 把一个匣子给顾少羽,顾少羽知道里面是银票,但是他没接。 “昭昭是个女人家,就算开商路,到底做的都是小事,陛下不必担此风险。” 惠帝再次拿毛笔砸了他一下:“你个混帐……算了,这个银子算朕赏赐你的,你隨便怎么用吧。” 顾少羽这次抱了匣子走了。 子胜笑眯眯的,给陛下倒了一杯水说:“陛下,阁老也是不想把一条商路搞得复杂,也不想给夫人增加压力。” 惠帝说朕自然知道,阁老这是不想別人太过关注商路。 尤其是太子、承恩公一伙。 顾少羽抱著匣子回了家,南星进门看了看家里,圆圆不在,崔姑姑和满满在做绣品。 谢昭昭亲自给顾少羽做一条腰带,纹她亲自绣,绣得很仔细。 崔姑姑先看见他,顾少羽轻晃食指,叫崔姑姑和满满都不要惊动谢昭昭。 他偷偷地站在她身后看她一点一点地绣祥云。 谢昭昭绣了一会儿,手顿了一下,头也没抬,说:“回来了?” 顾少羽左右看看,是给他说话吧? “怎么不说话?今儿张府给送了一篓子胡瓜,满满已经洗好,在冰水里浸著,你先吃两口。” 谢昭昭把手里的活放下,看他一脸的汗,赶紧拿布巾子浸水拧出来给他。 他却没接,蹲在他身边,把脸给她——擦擦! 谢昭昭给他小心地擦净脸,他一眼不眨看著她的眼睛,那眼神像初生的小狗崽,又黑又亮又无辜,闹得她脸腾地红了:“干吗看著我?” “刚才,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后?后脑长眼睛了?” “看不见不能闻一闻吗?我闻见你的气味了。” 顾少羽立即在自己身上到处闻,道:“是不是,餿了?” “不是餿,就是,你的气味很独特,我一闻就知道是你。”谢昭昭不想和他扯,赶紧转了话题,“今儿外面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还真有一件事,我就不知道你爱不爱听?”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爱不爱听?” “最近大理寺接了一个案子……”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谢昭昭忽然想起来“过期奶”案子,立即说:“要是关於食物过期什么的,不要说了。” 顾少羽认真地说:“不是,和食物无关。” 第81章 大理寺官员是如何忍住不笑的? 顾少羽说:“大理寺这个案子说起来一点也不复杂,就是几个很无聊的人打赌案。” 谢昭昭心说:不是那种事就好。 “这一群人,原本天天一起走鸡遛狗,还算融洽,只是有一天,有个人拿了一个小时候玩的琉璃瓶子。” 那个瓶子是小时候他们调皮,往瓶里撒尿玩的。 小时候赌谁尿的多,谁不漏就算谁贏。 这次,他们打算就玩小时候的游戏,只不过现在要有押注。 顾少羽说到这里,谢昭昭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很不可思议。 大理寺官员是如何忍住不笑的? “他们拿瓶子一个接一个地往瓶里尿,前几个都没漏,全尿进去了。最后一个,悲剧了。” 顾少羽说到这里看看谢昭昭,谢昭昭还很懵逼的,她其实很不想听这一类的事,这和她受的礼教简直太不符合了。 “他把鸟塞进瓶子里,还没尿呢,卡住了!” 顾少羽说到这里,人还装得一本正经,但是谢昭昭已经羞得面红耳赤:“別说了。” “就这样他被卡得很紧,越想拽出来越拽不出来,滴了油才拔出来,然后大家说他输了。” 谢昭昭捂住耳朵不想听了。 顾少羽把她小手从耳朵上拉下来。 “我给你说案子呢!” “你快说完。”谢昭昭看看屋子前后,確实没人,北尘也没在。 “別看了,就我们俩。” 顾少羽看她像做贼一样,觉得特別好玩。 “其他的小伙伴都贏了,他把兜里银子都赔给了那些人。” 本来这个事到此为止也算了,结果那个人的婆娘听说了,可气坏了,他竟然赔了几百两银子,这简直太欺负人了。 於是这个婆娘就去大理寺告状了。 大理寺接到这么奇葩的案子,於是这次旁听的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你猜最后怎么著?那婆娘还贏了。”顾少羽说,“她气愤地说,小时候尿瓶子里不漏是能耐,长大了轻鬆进去毫无障碍,那就说明这个男人不行啊,这才是真输了。” “大堂內外都在热议,到底是输了还是贏了?最后结论是卡住的那个才是真正的贏家!” 顾少羽还在一本正经地说,谢昭昭拿了鸡毛掸子开始打他。 甩了帘子进了內室,把他关在外面了。 顾少羽赶紧一条腿伸进去別住门,谢昭昭不敢使劲,他挤了进去,抱住她好一阵子哄。 最后他找了一个瓶子,说从小就只知道刻苦读书,从来没往瓶子里尿过,他要亲自体验一把男人的快乐。 试试,瓶子到底能不能卡住鸟…… 果然,卡住了! 谢昭昭看著他,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情,有谁能想到,十六岁的科考状元,十七岁入仕,二十五岁入阁,大乾第一权臣,顾阁老大人,竟然骨子里如此幼稚! 谢昭昭看他拔不出来,笑得伏在床上捶床。 被单把头盖住,生怕笑出声来被人听见。 等顾少羽用木槌把瓶子敲碎琉璃瓶出来,谢昭昭已经笑得头髮都乱了。 顾少羽比较担心是不是卡坏了,非要试试功能是不是还齐全。 於是两人开始做实验。 折腾好久,最后顾少羽一本正经地说:“我明白了,以后试的时候一定不能用琉璃的。” 谢昭昭软绵著胳膊,又是拿枕头一阵子捶他。 顾少羽一边躲一边求饶:“我只想在你跟前做个最真实、毫无掩饰的人。” 谢昭昭停了手。 顾少羽赶紧把自己收拾乾净,穿了平时的绸布薄衫儿,在家里舒服一些,把惠帝的那个匣子给了谢昭昭。 “这是什么?” 顾少羽一点也没隱瞒,把惠帝想跟著她投资的事告诉了她。 “陛下想控制我的航线?” “他想支持你把商路建起来,但是不能公开支持,他怕引起一些人的关注,反而对你极为不利;另外大概也是想你的商路成功后,朝廷分一杯羹。” 顾少羽说,“我没接受他这两层意思,他要投资就单纯的投资获利,要么就算他借给我们,以后还给他,利息或者稀罕物件给他一些。” 总之,谢昭昭的商路是谢昭昭探出来的,不受任何人的控制。 顾少羽的阁老官位是他自己能力得来的,无须出让妻子的利益去维持君臣关係。 谢昭昭看著顾少羽,心里十分感动。 他是阁老,权势滔天,却做事一板一眼,有理有据,总是把事情都摊开在桌面上,不搞阴谋,是明明白白的阳谋。 他处处算计,却事事光明磊落。 就算惠帝,就算她谢昭昭,都挑不出来他一点不是。 谢昭昭看看那些银子,陛下到底还是富有,竟然整整二百万两。 “陛下这么信任你,一下子给了这么多。”谢昭昭嘆气说,“要不是你拒绝得乾净,他单这些银子就把我的商路都买断了。” 她和殷槿安、李云幕、周令胤四个,这样那样的努力,已经觉得自己巨有钱了,加上顾少羽的三十万两也就五十多万两在里面玩。 没错,这次去贤豆,她把顾少羽的那三十万两也拿出去了,交给了隨船一起去的云鹤。 这件事只有她和殷槿安、李云幕知道,没有给周令胤和老廖他们知道。 殷槿安派了两条船的水军护卫,一方面是护卫,一方面是想抢海盗的船,这些抢来的船和护卫船,都不准备空船回来。 两条护卫船上,都是东钦亲自安排的,偷著装满了丝绸。 不显眼,不太占地方,却极好卖。 眼下,陛下这二百万两,不能浪费,要用起来。 眼看著中秋快要到了,天还燥热得很,谢昭昭晚上和满满在湖边散著步,夕阳余暉里,湖边的树上蝉声一片。 迎面碰上谢湘湘一行人。 “长姐!” “三婶!”顾娇娇满面带笑,一双大大的眼睛,看上去很单纯,“三婶,你怎么捨得出来了?” 谢昭昭也笑了笑,打声招呼。 “三婶,这荷多香啊,我帮您摘一支?” “让它长在该在的地方,摘下来,太可惜了。”谢昭昭拒绝了。 谢湘湘说:“勛国公世子夫人今儿递了帖子来,说要举行中秋菊会,长姐也去吧?” 勛国公就是殷槿安的老爹,世子夫人就是他大嫂裴玥,裴玥的父亲裴坤富正是朝廷二品大员,户部尚书,谢瑜的顶头上司。 谢湘湘说:“母亲也去,想和勛国公夫人说说话,府里几个妹妹都会去。” 一提到府里的几个姑娘,谢昭昭忽然记起来前世的一些事。 第82章 前婆婆双手沾满鲜血 前世里,顾娇娇被赐太子侧妃,各家的会茶会都会邀请顾娇娇去。 王姨娘的女儿顾媗媗一门心思认屠氏为唯一母亲,后来屠氏提拔她,嫁给了裴尚书的庶长子。 可二房鲁氏的嫡出女儿顾嬛嬛却在赏会上出了大事。 前世里,这个菊会谢昭昭没什么印象,想来她应该是没有参加,而是屠氏带著几个姑娘去的。 当时具体怎么回事,她是不知道的,只知道顾嬛嬛不小心落水了,被孙伯府的庶子给救了,算是当眾失了清白,无奈下嫁给了那个庶子。 偏那个庶子是个不成器的,不仅没什么才华,还是个变態,顾嬛嬛嫁过去一年多,得了“气鼓”,死的时候肚子像个大鼓一样。 那个男人还说她怀孕了,拿匕首直接把肚子划开,里面是一肚子的污水。 大概就是腹水吧! 前世里顾嬛嬛和谢昭昭基本没什么交集,她印象里那个孩子比较老实,並不和鲁氏一样泼辣。 谢昭昭和满满小步走著,想到屠氏与鲁氏不和,屠氏就要害人家女儿一生,何其歹毒。 她如此歹毒又何止这一件事!! 前些日子香杏和春山在桂树下偷埋巫蛊娃娃,明面上是谢湘湘乾的,但是,谢昭昭知道,这背后一定有屠氏的手笔。 甚至很可能掺杂了顾承彦的指点。 谢湘湘是一柄又蠢又毒的枪,她要害自己的长姐,没想到別人的计划里,一直就打算一箭双鵰,既拿捏了谢昭昭,又剪去她谢湘湘的羽翼。 前世里,老夫人落水的时间还要晚一些。 那次,老夫人病得很厉害。 屠氏找了启真子来,带著五行罗盘,在芳华苑的海棠树下,找到了巫蛊娃娃,把谢昭昭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百口莫辩,老夫人罚她在祠堂跪了三天,期间,屠氏扬言去报官,说谢府教出了一个歹毒女儿,在侯府行巫蛊之术。 陛下极其厌憎巫蛊之术,因为当初云妃被打入冷宫,就是因为皇后魏英姿揭发:云妃的房间里发现诅咒的巫蛊娃娃。 若报了官,谢昭昭会被重罚,父亲和阿兄也一定受牵连。 不知道顾承彦给她的几个丫头怎么做的工作,她陪嫁的丫鬟含烟和清秋,俩傻丫头跪在老夫人和屠氏面前,承认是她们做的巫蛊娃娃。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求她们放过自己家小姐,一切都和谢昭昭无关。 俩丫头为了把她撇清,齐齐上吊死了。 儿一样的丫头啊,才十五岁,她们的人生都还没好好开始 …… 前几日,一听老夫人落水了,全府急著找她,她立即就想到了前世的事! 恨到指甲掐断。 她立即叫圆圆去了谢府,找到府医,要一张治疗不育的方子。 安排墨砚立即回府排查院子里有没有埋东西。 她並不知道后来墨砚、北尘、圆圆几个人是怎么抱团商议的,反正结果就成了那样有力的反击。 北尘是武功极高的暗卫,圆圆也有武功,反栽赃,瞒过谢湘湘和香杏、春山那种蠢货,还是很容易的。 她一直知道许氏和谢湘湘对她的敌视,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被许氏和谢湘湘大冬天推到冰窟窿里,被许氏以规矩学得不好,在冰天雪地里罚跪。 一直到算计她的婚姻,前世里低嫁倒也罢了,这一世谢湘湘有了前世记忆,一定要把她算计给“早夭”的顾少羽。 幸好顾少羽活著回来了。 到了如今,谢湘湘被屠氏和顾承彦利用个彻底还不自知,仍旧处处针对自己的长姐…… 正想著这些糟心的后宅事,墨砚急匆匆来找她。 “夫人,张家大小姐来拜访您,好像有极要紧的事。” 这都到晚餐时间了,张嫣嫣礼仪也极好,这样的时间来拜访她,定然有十万火急的事。 她和满满快步回了青朴院,崔姑姑已经把张嫣嫣安排在厅等待。 “昭昭,我不得已才来求你。”张嫣嫣哭著说,“我阿兄闯大祸了。”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闯祸的是我四兄长……” 书院组织了一场学子辩论,閒暇之余,不知是谁说了一个辩题,为什么郡主的夫婿叫郡马,县主的夫婿叫县马,而公主的夫婿却叫駙马? “駙马都尉唄,”张鹤轩脱口而出,“难不成叫公马?” 就是这一句“公主的夫婿叫公马”闯了大祸。 隔墙有耳,恰巧太子的人听去了,说他们是祁王的人,污衊长公主。 长公主不是別人,正是太子的亲姑姑,太后的亲女儿夕顏公主,也是惠帝同父异母的皇姐。 駙马是惠帝登基第二年的科考状元,罗城。 罗家也是世家大族,罗城不仅长相英俊,更是文武全才,自从尚了长公主,官便到了头。 好好的一个天才,沉闷一段时间,开始养马,养妓子。 夫妻俩生了两个孩子后,一个养妓子,一个养面首,各玩各的。只是罗駙马隔三岔五被女人找上门要墮胎药费。 所以罗駙马也有人私下喊他罗公马。 张鹤轩这么隨口一说,大家都说他在影射罗駙马。 最后竟然上升到对皇家大不敬,御史台弹劾张尚书治家不严,对皇家大不敬。 下朝后,张尚书还在御书房外跪著。 张家和谢家一样,同为世家,这些年都战战兢兢,家里老夫人怕连累全族,只好痛舍亲孙子,要把张鹤轩打死,向陛下表达忠心。 “昭昭,你给顾阁老说一声,救救我四阿兄吧,他是被別人下了套才说那句话的,之前有个人一直在他身边公马母马地说,他听多了,顺口重复了別人的话。” “他是个笨蛋,可他是我的亲阿兄啊,只要他能活下来,逐出府去也比打死好。” 张嫣嫣哭得伤悲,谢昭昭也有些难过。 她了解张嫣嫣,这个人极其骄傲,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这么哭的。 “你別著急,阁老刚才有事出去了,回来我就给他说,不管行不行,我明儿一准给你回个信儿。” 第83章 顾娇娇毒计害妹妹 张嫣嫣在这边待了不久,就回去了。 谢湘湘、顾娇娇和顾媗媗,在荷塘亭子下赏了许久荷,顾娇娇嘆口气,说:“咱们这侯府里什么都好,就只一个人不和谐。” 谢湘湘以为她说的是刚走开的谢昭昭。 只要与谢昭昭不和的,那肯定是盟友! 谢湘湘假模假式的点点头:“你也別太计较,人狂有天收。” 顾媗媗说:“二婶一直对世子继承了爵位妒忌,听说二婶处处与嫂嫂过不去?前几天我还听见三妹妹在骂嫂嫂规矩並不像传闻那般好……” 她说到这里,急忙恐慌地停了嘴,好像自己说露了什么。 谢湘湘顿时冒火气,她就奇怪呢,为什么鲁氏对她一直不尊重,原来是想抢爵位! 敬茶那天,鲁氏就和长姐一起为难自己,前几日巫蛊娃娃的事一出来,她就上躥下跳,阴阳怪气。 “呵呵,好大的脸,她那儿子长的薺菜泡似的,还想和世子比?叫子捡金子,净想好事。” 谢湘湘冷笑道,“三姑娘也教养得很好,能如此詆毁世子夫人,可见她规矩学得真是好。” 她骂的顾承嗣,二房的嫡子,现如今在春阳书院读书,据说成绩很一般,长相也不如顾承彦那样温文尔雅,风流倜儻。 三姑娘顾嬛嬛,鲁氏的嫡女,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二房姑娘也敢阴阳世子夫人! 顾娇娇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似的,急忙给谢湘湘道歉:“嫂嫂別生气,原是我多嘴了,不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说与嫂嫂听。” “这怎么怪你?我才和世子成亲没几天,侯府里人我都认不全呢,就被別人嫌弃。”谢湘湘气愤又伤心。 “嫂嫂,彆气了,和別人生气那不是惩罚自己吗?二婶一贯这样,不仅想叫儿子夺了我阿兄的爵位,还想叫顾嬛嬛嫁入高门,压我们长房一头呢!” 听了顾娇娇的话,顾媗媗手指掐了掌心,眼珠子爆了血丝:“顾嬛嬛也配?她那个模样,也只配那破落户家的庶子庶孙。” 顾娇娇说:“你恨她有什么用?谁叫你出身不好?她是正儿八经的嫡出三小姐!你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这一条,顾嬛嬛就把你压得死死的。” 要说她还真是个挑拨离间高手,三言两语,都挠在谢湘湘和顾媗媗的痛处,两人恨透了鲁氏和顾嬛嬛。 顾媗媗双手在袖子下握紧,看著荷池里,心里说不出的愤怒。 谢湘湘看著她生气,说了一句:“气什么呢,比她嫁得更好便是了。” 顾媗媗马上激动地抱住她的胳膊:“嫂嫂能帮我?如果嫂嫂能帮我嫁个好人家,我这辈子给嫂嫂立长生牌。” 谢湘湘看她如此感动,忽然觉得庶女真的很好拿捏,是天生的棋子。 她在侯府里一生只能和顾承彦做表面夫妻,总要找点有意思的事做。 顾娇娇看谢湘湘要帮顾媗媗,顾媗媗激动之下都哭了,还抱著谢湘湘的腿哭。 “二妹,你別哭了,嫂嫂一定会帮我们的,我们是一家人,不能被二房的人压过一头。” 顾媗媗恨恨地说:“二婶对嫂嫂不敬,那別怪我不客气了。” 如此,这般…… 谢湘湘听顾娇娇、顾媗媗讲他们的计划,她没有反对,还帮著点拨了几句。 装作贤良的样子说:“你们的游戏,我不参与,你们以后也別告诉我,我只当不知道。” 几人说了一会子话,周围也没看见別人,便各自回屋。 新买的丫鬟春玲过来,对她小声匯报:“夫人,张府的大小姐来拜访三房的夫人,张大小姐似乎遇见了什么大事,奴婢看见她的眼睛都是红肿的。” “真的?”谢湘湘很惊讶。 她印象里,长姐和张嫣嫣、柳依依那几个,都是极好的手帕交,礼仪都极好,在人前绝对不会脸上带了喜怒。 “赶紧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张家肯定遇见大事了,她就想看著张家倒霉,看著长姐痛苦,失去一个个好姐妹才痛快。 一会儿工夫,她已经脑补到张嫣嫣都进了楼子!! 哪里还待得住,必须赶紧打听消息。 想著青朴院一般奴僕根本进不去,她便对春玲说:“你与夏一起给长姐送一盆冰去,听一下她们在说什么?” 春玲和夏抬了一盆冰,累得吭哧吭哧的,在青朴院门口遇见伤已经好了的北尘。 “世子夫人说天太热,叫奴婢们给三夫人送些冰。”春玲说著,眼神却往青朴院里瞟。 青朴院太大,还有影墙,什么也看不到。 更听不到声音,谢昭昭和张嫣嫣这样的大家闺秀说话,绝不会嘰里呱啦的。 北尘道了谢,叫她们把冰放下。 他喊了一声墨砚和许立,把冰抬进去。 一会儿,满满亲自送盆子出来,还给装了两个极甜的胡瓜,到门口道了谢。 春玲笑嘻嘻地说:“满满姐,院里来客人了呀?” 满满说:“是啊,是夫人的好友。” “这么晚来玩呀?” “是啊,好朋友嘛,夫人也喜欢她们隨时来访。” 两人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抬著胡瓜回去。 夏说:“怎么办,我们一句都没打听到?” “张大小姐的丫鬟不是在马车那边吗?我们去打听一下?” “对对,我们去丫鬟那边打听一下。” 谁知道张家的丫鬟也是嘴严得很,什么都没问出来,只说自己家小姐来拜访好友,好久不见,想了。 “呸!”春玲和夏回去时心里十分不高兴,“肯定不是好事,瞒这么紧!” 进芳华苑,刚好遇见顾承彦回来,两人急忙眉眼含羞地给顾承彦行礼问安。 顾承彦进了院子,看到谢湘湘正在煮莲子粥。 “夫人煮粥呢?好香!”顾承彦笑著过来,拉著她的手进屋,“你过来,我有些事和你说。” 谢湘湘进了屋,看著顾承彦眉目清秀,温润如玉,心里痒,却又无奈。 “什么事?”她看著他眉眼里极其高兴的样子,难道蛋蛋重新长出来了? 第84章 你恨毒长姐,我嫉妒三叔 顾承彦握著她的手,眉眼含笑看著她,这样的温柔关怀的眼光,谢湘湘顿时沉溺。 脸红了,心乱了。 就是有点遗憾。 “太子已经把整个大运河延伸段的物资供应给了我。”顾承彦温柔地说,“夫人的银子都用上了。我算了一下,就算相关人员盘剥一层,我们每天也能赚到两三百两银子。” 其实扣除给太子进贡,每天最起码能赚一千两银子,但是他要把大头都留给管莹莹和儿子。 谢湘湘这边也不能给太少,总要她看到好处才会全力以赴,源源不断地帮助他。 他想过,他一天给她利润三百两,这比印子钱还要厉害,谢湘湘定然会持续地想办法给他凑银子。 果然,谢湘湘高兴地扑过来抱住他,说道:“夫君果然是財神爷。” 顾承彦被她抱得差点破防。 把她轻轻按到椅子里,蹲下,看著她的眼睛,说:“我去南方,时间要很久才能回来,你在家里,怎么舒服就怎么过。” 谢湘湘眼圈儿红了:“你要去多久?” “三年左右。但是我会半年回来一次,总要把一些利润带回来交给你。” 顾承彦:三年回来……可以和离了! 谢湘湘並不知道顾承彦在想什么,她是真的爱他,不捨得他。 含著泪,心下酸涩,但是也不能阻挡男人展翅高飞吧! 想一想,每天进帐三百两,每年就是十万两,三年她就到手三十万两,单这一项的收入,她就能完胜谢昭昭。 有夫君的疼爱,有马上到手的富甲京圈,还有未来国公夫人的名號等著,她的一辈子也算完美。 两人说著话,谢湘湘看见春玲和夏抬著盆进来。 “冰给长姐送去了?” “送去了,三夫人还给您带来了两个胡瓜。” 谢湘湘还没说什么,顾承彦笑著说:“你们把瓜洗了,去皮切块,用冰煨著,给夫人吃一些消暑。” 谢湘湘问春玲:“没见著长姐吗?听说张大小姐来了?” 春玲歉意地说:“我们没见著三夫人,门口侍卫挡著不叫进,满满把冰让人抬进去,瓜也是她带出来的。” 谢湘湘嗤笑一声,说:“这倒是有意思,给她送点东西,还堵门不叫进去?” 顾承彦知道女人之间那点小心眼,莹莹说过“古代的女人因为没有事业,眼睛就盯著后宅那两分地,整日家长里短,飞醋流言”。 他坐在平时的那个矮榻上,说:“你心意到了就是了,就算没进去,她早晚知道是你的心意。” “你为什么替她说话?”谢湘湘气呼呼地说,“她现在可是你的小婶婶。” 顾承彦无奈地笑笑,捏捏她鼻子,说:“还不是因为她是你长姐,不然我认识她是谁?” “刚才院里说张家大小姐这么晚来拜访长姐,眼睛哭得红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可听说张家出事了?” 顾承彦一愣:“张大小姐来求三婶?那肯定是求三叔帮忙了。” “怎么回事呢?” “今儿张四公子说错话,得罪罗駙马了,好像还牵涉到祁王,陛下罚张尚书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了。” 顾承彦级別低,没办法在天子跟前近身听训,可是皇宫里发生的事,尤其抄家灭族的大事,他都清楚。 谢湘湘果然一下子精神就来了:“那张家是不是很麻烦?” “那自然,这事太子咬著不放,夕顏公主也到太后那里哭诉,罗駙马更是在殿外跪求陛下给他一个公道。” 顾承彦並没有夸大,別看就平常一句玩笑话,放在皇家,那就是灭族的大事。 谢湘湘心里高兴至极,又怕顾承彦误会她歹毒,压著心里的高兴,说道:“怪不得张嫣嫣来找长姐,原来这么大的事,除了三叔,只怕別人都帮不了。” 顾承彦想到自己的三叔,眼眸暗了暗,他,也妒忌这个小叔叔啊! 这些年来,三叔名声在外,他被比得黯淡无光,要不是管莹莹早些年那些诗词给他撑著,他是谁?他来自哪里? 再抬眼,依旧温和润泽:“这件事不是一般的官司,牵涉到大不敬,三叔要是强行插手,定会祸及自身。” “张大小姐与长姐亲厚,长姐必然不会不管。”谢湘湘说,“三叔只怕要吃瓜落了。” “三叔可不是一般的人,他知道利害关係,这个事肯定不会管。” 三叔和张尚书又没有什么深交情,三叔那个人只与陛下一条心,他才不会趟这浑水。 “承彦,万一三叔插手,硬要帮助张鹤轩呢?”谢湘湘这么问,口气还有点急。 她现在迫切希望谢昭昭姐妹情深,怂恿顾阁老插手张家的事。 顾承彦轻轻喝了一口茶。 管莹莹说过,女人的妒忌心比你想像的要恐怖得多,她们一旦妒忌起来,甚至不惜与对方同归於尽。手段和心思的狠毒,比剔骨剜心还要可怕。 三婶处处胜过谢湘湘,谢湘湘只怕早就恨毒了这个长姐了。 就连去送冰怕也不是送冰,是打听消息吧? 既然如此,他就叫谢湘湘欠他人情,肝脑涂地给他办事,如果谢湘湘能对他死心塌地,多留她几年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里,他严肃地说:“三叔如果为了三婶徇私枉法,或者暗箱操作,那么太子也不是吃素的,加上太后、皇后和长公主,陛下也护不住三叔。” 谢湘湘差点跳起来,拼命压制著兴奋问道:“真的,那就是说三叔很可能罢官免职?” “何止!闹不巧就是砍头流放。” “如此,长姐以后再也不能处处压我一头了。” 谢湘湘怕自己心思恶毒被顾承彦低看,眼圈儿还一红,说,“夫君不知道,她在娘家还说你,不过是个空壳子爵位,没有实权……妾身真的是气也气死了,又不敢说,怕夫君与三叔离心。” 听著这明显挑拨离间的话,顾承彦也积极配合:“谢大小姐看著端庄,心思竟然如此齷齪?她如此看轻我,我也不用客气了。” “夫君要怎么做?” “我自然要去稟报太子,后宅插手朝堂,三叔玩弄权术,藐视皇家。” 谢湘湘想了想说:“你暂时別去说,等他真的插手再去告,就说这个事是长姐挑起来的。” “那是自然,三叔一向理智,能做出这种事,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春玲、夏,你们轮流盯著青朴院,听著长姐有什么动静。” 顾承彦说:“不用了,我也有人。” “夫君,你对妾身真好。”谢湘湘感激地对顾承彦说。 顾承彦:这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 第85章 有一种宠,叫为你撑足场子 掌灯的时候,顾少羽回来了。 谢昭昭便给他说了这个事儿。 顾少羽眨巴一下眼,说:“你和张嫣嫣关係很好?” “嗯,手帕交。”谢昭昭说,“不过,要是因此影响你的前途,或者陛下有別的想法,那也就算了。张家这样的人家,规矩不可能不教,张四公子如此口无遮拦,当真是找死,我们也不好自毁前程给他垫背。” 顾少羽看她明白,说:“这个事儿好解决,张鹤轩少不得吃些苦头。” 吏部张尚书的四儿子张鹤轩,书院的尖子生,若没有意外,极有可能是下一届的科考魁首。 人比较激进,但確实是个人才。 谢昭昭说:“若能保他一命,別说吃苦头,张嫣嫣说就算把他驱逐出族,张家也愿意。” 顾少羽说:“你收拾一下,同我一道去一趟张家。” 谢昭昭知道,顾少羽打算帮助张鹤轩了。 他这么做,也一定是为她著想,只因为张嫣嫣是自己的挚友。 她没矫情,接受了他的帮助。 但是心里万分感激。 帮助顾少羽换了一套常服,拿布巾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顾少羽握住她的手,说:“你不要心里觉得亏欠我,这些朝堂的事本来就在我职责內。” “可是,这样的事无须你亲自管的。”谢昭昭自然懂得,这就是顾少羽心里有她,爱屋及乌,因为爱重她,才会去帮助她的朋友。 “你我夫妻,不要说生分的话,收拾一下,我们去吧,再晚了就宵禁了。” 谢昭昭和顾少羽赶紧收拾好,没有驾她的双驱马车,而是一辆不起眼的街上寻常见的马车。 顾少羽也没骑马,跟她一起坐在车里。 很快到了张府。 在门房,驾车的墨砚给门房说顾阁老携夫人来访。 不多时,中门打开,张尚书、张家老夫人全部迎出来,马车直接进府,中门立即又关了。 张尚书、张老夫人都给顾阁老、谢昭昭跪下请安。 张尚书跪了一下午,才被陛下赶回来,双腿还在发颤。 顾少羽说:“张尚书別跪了,本阁过来,是夫人担忧贵府张小姐,所以来过问一下令公子的事。” 张尚书又要跪,谢昭昭发话了:“尚书大人別跪了,说事要紧,马上要宵禁了,事情还是先处理了再说別的。” 张鹤轩被叫来,他已经挨了一顿狠打,跪著回话,依旧努力维持礼仪,没有任何推諉,把自己祸从口出的经过都说了。 顾少羽很满意,肯背责任便是有担当。 “西部渝州,土地贫瘠,民风剽悍,缺一个能干的知州,你若愿意去那边锻炼,本阁可替你周旋。” 顾少羽说,“只不过,你是白身,不可能一去就给你一个从五品的知州,你需从七品知县做起。三年官吏考核,你若合格,本阁便许你升迁,若能有不世之功,本阁把你调回朝廷,给你一个三品大员也不是不可以。” 张尚书和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即就跪下磕头不已。 张嫣嫣的母亲更是磕头磕到头破。 张鹤轩头触地,整个匍匐地上,哽咽地说:“阁老再造之恩,张鹤轩生生世世难忘。” 谢昭昭在一边听著,眼圈儿都红了。 这真的是再造之恩了! 凭著张鹤轩还是白身,又闯了大祸,別说给他一个管理渝州的七品县令,就是给他渝州下面一个没品的杂役,他都要三生感恩。 更別说,还允了他,只要立功,调回朝廷,做一个他爹努力一辈子才到的三品大员。 看到张家全部满意,顾少羽说:“你们同意了,那本阁便这么处理了,这两日任命书会下来,你们儘快收拾好,赶紧离开京城。” 张尚书是吏部尚书,他心里有一本官员表,迟疑地说:“渝州知州应大人还在任,犬子过去,对方怎么肯让出?” 顾少羽微微停顿一下,张尚书、张夫人和老夫人的心都吊到嗓子眼。 谢昭昭都心吊著,顾少羽是没想到这一层吧?都允出去了,这怎么办? 顾少羽看著大家变了脸色,说:“你们不必管了,本阁会想办法周旋。你们只需快快去。” 他这话出来,张家便知道他定然是难为,少不得费尽心力周旋,心里的愧疚和感动更甚。 老夫人指著天说:“张家生生世世感恩阁老和阁老夫人,若有违逆,人神共诛之。” 顾少羽和谢昭昭离开张家,张嫣嫣因为女儿家不好在外男跟前拋头露面,没有出来。 张家人千恩万谢,几乎一步一叩首地把他们送出张府。 谢昭昭一路没说话,外面快要宵禁了,街上人都行色匆匆。 到了青朴院,谢昭昭才眼含热泪说:“难为阁老了……” 顾少羽赶紧给她擦泪:“这怎么还难受了呢?我可是看著你的面子给他安排的,觉得还不错,你不满意啊?” 他故意逗她,谢昭昭更是感动。 “我,我很后悔……”自己以后再也不接这样的事了。 “后悔什么?你別觉得难为我了,我可等这个机会等了好久了。”顾少羽笑著说,“这是好事,你没看见张家人对我多感激?你是不知道,张尚书还真是祁王的人。” 顾少羽的意思,趁著这个机会,把祁王的人,心拉到陛下这边来,这是个大好事。 “啊,祁王不救他?” “祁王知道朝廷有意压制氏族,所以一旦朝廷针对氏族,他首先就把自己摘出来。今天张尚书出事,竟然一个上前帮忙的都没有,大家唯恐烧到了自己。” 这个时候拉张尚书一把,他以后一定会忠心耿耿。 可是,张鹤轩的事也不好处理啊,闹不巧自己就搭进去了。 顾少羽说:“我准备这么做,你听怎么样——” 第86章 顾阁老一盘大棋,贏麻了 整个西北属於镇国公在守卫,皇子们明爭暗斗,都惦记著与镇国公联姻,陛下一直头疼。 镇国公的嫡次女姜寧寧是马上女將军,已经十六岁了,还没有找到合適的婆家。 找不到夫婿,不是她丑,而是姜寧寧说过:“我不做妾,也不准男人纳妾,要娶我,必须白纸黑字立誓不纳妾,如果纳妾,我便杀了他。” 所有皇子,包括太子在內,都做不到。 顾少羽打的主意就是让张鹤轩成为镇国公的二女婿。 “镇国公估计嫌弃张鹤轩是白身,看不上眼。但是,如果张鹤轩主管渝州,渝州是镇国公粮草的提供方,再让张鹤轩立下字据,终生不纳妾,张鹤轩家世也足以配得上镇国公府,这三个条件下,镇国公自然会同意张鹤轩做自己的女婿。” “镇国公同意张鹤轩做女婿,我就去找陛下,说张鹤轩是镇国公的女婿了,叫陛下给张鹤轩一个七品县令的缺,陛下肯定高高兴兴地同意。” “渝州的知州应大人,已经五十岁了,现在还是从五品,地方的从五品与京都的从五品那是天上地下的差別,张尚书若帮他在京都安排个从五品的缺,他还不感激涕零?” “张尚书为了儿子赶紧上任,肯定积极给应大人找个閒缺。” “只要应大人离开渝州来京都养老,张鹤轩就能走马上任,这整个事就完全解决了。” 顾阁老捏著夫人的脸说:“你说,简单吧?我是不是赚大了?” 谢昭昭早听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体投地,好一手空手套白狼,啊,不,好一盘机关算尽的大棋!! 除了太子和祁王一伙,可以说,所有人都高高兴兴,阁老大人贏麻了! “是不是很佩服我?” 谢昭昭二话不说,给他了一个真心实意的拥抱。 脸贴在他胸膛,感佩五內:“阁老大人,谢谢你。” “那,你箱子里的小人书,晚上我们试试,好不好?” 谢昭昭愕然,头抬起,看著他认真的眼神,刚才对他处理事情智谋无双的佩服,一秒破功。 她脸爆红,总觉得前后阁老不是一个人。 但,她不能拒绝。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把她箱子里压在底的小书拿出来,就著灯看,谢昭昭简直羞死。 但是顾少羽看得很认真,对她说:“我觉得这些太初级了,我有更好的。” 他竟然从自己的怀里隨手就摸出来一本。 谢昭昭目瞪口呆:“你,你,你怎么隨身带著?” 被人发现了,这,这好吗? 顾少羽一点儿也不觉得难为情:“我早就想好了,你要看完了,我就毁了它,省得被人看见。” “那你就没想著被人看见怎么办?” “那我就拼命藏著啊,我总不能在你看见之前毁了吧?很贵的!我买的时候,那个人告诉我这是从贤豆弄来的,大乾没有,他们要了我20两银子呢!” “20两银子,你……” 这样一个小册子,顶多1两银子吧? 这么精明的顾阁老竟然被人家骗了。 “我本来看过了,可是我不敢烧,我怕你不信,以为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那人使劲邀功,“小乖,我好不好?” 好个头啊! 青朴院今天清场。 暗夜里,萤火虫提著灯笼偷看,蛐蛐“去去去”地赶人! “小乖,这个很好,试试吧?” “不要” “小乖……” “不要叫了。” “小乖,再来一次吧” …… 青朴院的蜡烛到卯时都是亮著的。 谢昭昭不想动了,一点也不想动了。 对顾阁老的佩服和感激,都化成一个无力的白眼。 “小乖,我要去上朝了,你好好地歇歇,我那边还有一本……” “烧了,赶紧烧了……” “可我还没买下来呢!”顾少羽拼命压著唇角的笑,说,“我付了定金。” “退了!”谢昭昭拉了一条被单把头盖住了。 顾少羽自己换好衣服,出门对在外面等著的满满说:“夫人多睡会儿,你们別喊她。” 满满答应道:“是。” 顾少羽又说:“不管是老夫人还是什么人,你就说是我说的,谁都不准打扰她休息。” “是,谢谢姑爷。” 满满高兴得小嘴抿著笑,阁老大人对自己家小姐真好。 顾少羽精神奕奕地出门,在门口北尘闪身出来:“阁老,昨天夜里,世子去了太子府,报告您去张家的事。” “嗯”,顾少羽根本不当回事,叮嘱北尘,“继续盯著他在做什么。” 三日后,夕顏公主、皇后、太后专门把惠帝叫到后宫。 夕顏公主:“皇弟,张家这件事,您高高拿起,低低放下,以后谁还敬重皇家?” 惠帝:“长公主这是来討伐朕吗?张鹤轩也没说你什么吧?至於那个说公马的人,朕已经抓到了,是太子的门生!公主真要治罪,那太子是要被连累的。” “这……”夕顏公主哑住了。 皇后一直闭嘴,只听著。 太后率先说话了:“夕顏,这事就算了,以后叫你那个駙马也收敛一些。” “母后,您怎么也变了?” 夕顏公主和太后说好的,陛下来了,给他一个下马威,他的皇位是魏家给的,他不会忘本吧? 张家是太子一定要拿下的,一直找不到好藉口,这次抓住大不敬,完全可以拿下张尚书,再把张家彻底拔除。 张家不是倒向祁王吗? 祁王算什么东西? 陛下想扶持祁王代替太子?想也別想! 大家族谁家没有腌臢事,单后院阴私的事都数不清,只要撕开一个口子,张家就能连根拔起。 要不,也不至於事情闹出来,祁王一看形势不对,立即拋弃了张家,其他大臣也都退避三舍。 没想到陛下却不仅没有处死张鹤轩,还把张鹤轩与镇国公府联姻了。 镇国公府是中立的一门,他们只忠心大乾,所以无论哪一派都拿他们没办法。 偏偏镇国公府良將不断,大乾还真离不开他们守卫边疆。 原本,只要张鹤轩罪名成立,联姻也没有用,张府跑不了。 张府倒了,谢府就不远了…… 但是,陛下拿著太子的短处。 太子的人做得不乾净! 太后一伙人只能作罢。 原先不是没考虑过把镇国公府的女儿给太子,但是镇国公表示自己的女儿坚决不做妾。 还要求对方不准纳妾,这怎么可能? 太子总不能把已经有两个孩子的太子妃和府里的一眾侧妃、良娣什么的都休了吧? 没想到便宜了张鹤轩。 太后立即明哲保身。 此事不了了之。 太子和祁王博弈,本来要掐死张家,结果两败俱伤。 让一群外人赚得盆满钵满。 第87章 前世的白眼狼又来蹭嫁妆 顾阁老的一盘大棋,除了太子和祁王一伙,都贏了。 张鹤轩不用死了,还白赚一个七品县令和镇国公府的嫡女做老婆。 镇国公从此再也不用担心粮草供给,有需求找女婿。 应大人终於不用吹边陲的寒风,可以回到京都养老了。 陛下再也不用担心太子与镇国公府联姻了,且找到一个能干、忠心的年轻官员,在边疆给他肝脑涂地地卖命。 张家再也不站任何皇子队,而是死忠於惠帝了。 至於顾少羽,那更是赚翻了! 张家、镇国公府、陛下,都对他感恩不尽,就连自己夫人也不再是单纯的举案齐眉。 趁热打铁,两人共同看了好几本小人书。 要不,怎么就人家顾少羽年纪轻轻做了阁老? 不服不行! 眨眼,勛国公府的菊宴开始了。 屠氏带著顾娇娇、顾媗媗、顾嬛嬛三位待字闺中的姑娘,谢湘湘则与屠氏婆媳情深,高调前往。 所有人都知道,赏就是个由头,主要功能还是交际。 谢昭昭在梳妆时,顾大小姐来她的院子。 在门口被北尘挡住。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顾娇娇大怒:“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来看看三婶婶,你竟然拦住,不叫我进?” 满满听见吵声,走出来,笑著说:“大小姐来了?夫人马上就准备好了,您稍微等一下,奴婢去催一催。” 顾娇娇以为满满会把她迎进去,却没想到也叫她在门口等著。 “青朴院的人,真该死!” 她本来想一走了之,可是想到需要谢昭昭帮忙,就笑得甜甜的,说:“我等著三婶,不著急。” 谢昭昭听到了顾娇娇的声音,但是她没理,慢条斯理,该干什么干什么。 前世里,芳华苑的门从来没有对顾娇娇关过。 一开始,顾娇娇没有在太子府立足的时候,往她这里跑得非常勤快,有宴会,有交际,经常甜甜地喊道:“嫂子,您帮我打扮一下好吗?” 她每次来,都穿著寒酸至极的衣衫和饰物,可怜巴巴地看著她。 谢昭昭的衣衫,谢昭昭的首饰,每次穿戴走都感激涕零。 还回来?从来没见过! 后来她被抬走前,抱著谢昭昭哭道:“嫂子,魏楚楚比我的嫁妆丰厚,母亲和祖母只给我凑了32抬,乡下的姑娘也比我好……” 屠氏也在她跟前唉声嘆气,说府里艰难。 老夫人难为情地说:“你母亲和妹妹都不好意思提,我这张老脸捨出去吧……你给娇娇凑满128抬,她在太子府立足,以后太子登基,你妹妹怎么著也能是妃位,到时候,嫁妆定然还你。” 谢昭昭不愿意,不是小气,她的嫁妆很多是母亲以前留下来的,还回来最多是等值,肯定不是原物。 另外,借给她128抬,相当於自己的嫁妆超半数都拿出去了。 她对顾承彦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但是还不至於白送嫁妆。 最终她因为巫蛊娃娃事件被屠氏和老夫人明里暗里威胁,借给顾娇娇32抬,而且同老夫人和屠氏说好,是借,不是送。 就这32抬,已经远超侯府给顾娇娇准备的那32抬的价值。 顾娇娇成了太子侧妃,后来成了孝帝的贵妃。 不仅没有还回来嫁妆,还恨毒了她。 因为没有借给顾娇娇128抬,嫁妆矮了魏楚楚一头,顾娇娇把所有的愤恨都算在了谢昭昭的“小气”上。 顾贵妃大张旗鼓回娘家,藉口谢昭昭规矩不好,罚她在冰天雪地里跪五个时辰,落下老寒腿的毛病,终生膝盖再也不能挺直…… 这一世还想来蹭她的嫁妆衣饰? 呵! 终於打扮好,收拾好,出门。 在青朴院的门口,顾娇娇还没有走,看到谢昭昭头上隨便一支簪子一支步摇,都是大乾独一无二的款式,顾娇娇心里的嫉恨血条就开始拉满。 “三婶婶,你可真好看啊!”顾娇娇看上去天真又可爱,“这些簪子和步摇,我都没见过呢!” 谢昭昭笑了笑,伸手摸了一下。 顾娇娇的眼里顿时光彩闪耀。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长辈从头上拔下来插在对方头上,以示关爱和友好。 却不料,谢昭昭就只是扶一下。 “我这样的首饰少说也有几百套,只是我懒得戴,又重又影响你三叔……” 谢昭昭说了一半,好似害羞,停下了。 顾娇娇心里又酸又羡慕,笑著说:“婶婶竟然有几百套啊?您嫌重,不知道多少女子想要一根,求而不得呢!” 谢昭昭:“竟有人喜欢这种俗物?既然你喜欢,你觉得好看……” 顾娇娇心里开始欢呼:我喜欢,我觉得好看,所以,你不要,都给我吧! 谢昭昭再次摸了摸头上的饰物,手再次放下来。 顾娇娇的心就像那过山车,谢昭昭的手上去了,她的心也提上去了,谢昭昭的手下来了,她的心也沉底了。 这么来回两次,她就有些沉不住气,说了一句:“三婶婶,我喜欢我觉得好看,您要怎么样?” 谢昭昭好像很无奈的样子,说:“你是我们府里的大小姐,难得与我说几句话。” 顾娇娇心里开始骂娘,你这么多废话干什么,直接给我不就行了? 偏偏谢昭昭不说了,转头问满满:“今天都是谁去参加会?” “张大小姐,柳四小姐,李大小姐,长平郡主,谢府……都会去的。”满满如数家珍似的,一个个掰著手指说。 “噢,她们都去啊?给他们带的东西带好了吗?” “带好了。”满满抱著一个匣子,拍了拍。 谢昭昭先去慈恩院给老夫人打了招呼,老夫人道:“你大嫂会与世子夫人,带著几个姑娘同去,你们互相照应一下?” 谢昭昭点头:“好。” 在府门,墨砚已经把马车套好,双驱马车,四名威风凛凛的侍卫候在车旁。 屠氏与谢湘湘也先后带著婢女出来,屠氏看向顾娇娇。 別说衣衫根本没有弄到谢昭昭的那些天蚕丝、浮光锦,头上一根簪子也没有多出来。 脸色很难看,低喝一声:“大小姐还不快去把衣衫换一换?” 第88章 她的圈子太强大,你挤不进 顾娇娇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急忙带了自己的大丫鬟石榴回了院子。 石榴给她梳头,顾娇娇恨恨地把好好的梳子折成了两截。 低声咒骂:“有什么了不起?什么破簪子,破步摇,白送我都不要。” 顾娇娇打扮好出来,大家都等急了。 谢湘湘不耐烦地说:“明明知道今天要出去,不早点收拾打扮,叫大家都等著你?” 顾娇娇看上去格外可怜:“嫂子,是娇娇不对,娇娇贪玩,忘记了。” 原本说好屠氏和顾娇娇坐一辆马车,但顾娇娇没有上屠氏的马车。 她跑到谢昭昭的马车前,甜甜地笑著说:“三婶,我坐您的马车好吗?” 满满心里骂了一句討厌,但看著谢昭昭点头,也就笑著说:“大小姐上来吧。” 顾娇娇上了马车,再次看向谢昭昭头上的髮簪和步摇,討好地说:“三婶,您还未回答侄女的话呢!我要是觉得这些首饰好看,您要怎样?” 还惦记著呢! 谢昭昭笑了笑,再次摸了摸头上的髮簪,笑著道:“你若觉得好看,那我以后多戴。” 顾娇娇笑容僵在脸上,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满满在心里呱呱鼓掌,给谢昭昭点讚10000+! 早在顾娇娇喊门,痛骂北尘看门狗时,谢昭昭淡淡地说了一句:“要尊重北尘。” 她就知道小姐不会给顾娇娇脸。 看著想占便宜的人吃瘪,满满笑眯眯地说:“张大小姐她们都喜欢戴步摇呢,今天不知道戴什么款式?” 谢昭昭:“她们也不讲究这些,平时还是喜欢淡雅一些。” 说是喜欢淡雅,两人却开始討论108颗宝石的彩云冠,鎏金点翠凤凰飞天头面,嵌宝金耳坠,下面的坠子是珍珠、琉璃珠、红宝石...... 那些顾娇娇听都没听过的首饰和宝石,在满满那个贱婢子嘴里,都好像是司空见惯! 顾娇娇好几次想插话都不知道怎么插话,她只能一直笑,陪著笑,笑到最后脸上的肉都僵住了。 终於到了勛国公府的园子。 张嫣嫣早就到了,她没有进园子,在门口坐在马车里等著。 她的丫鬟在外面一直盯著路口。 柳依依、李冉冉、周棠棠都已经到了,她们喊张嫣嫣一起进去,张嫣嫣不肯,说一定要在门口迎谢昭昭。 那几个看她不进去,索性也在门口等著。 没用多久,谢二夫人带著谢府的几个姑娘来了,听说她们在等谢昭昭,她也不进去了,带著谢府一眾女眷,都在门口等。 远远看见谢昭昭的马车,几家的丫鬟高兴地跳起来。 “阁老夫人到。” “大小姐到了。” 几位大小姐和谢二夫人都从马车里出来。 谢昭昭知道几个闺蜜都还没成亲,不好出来拋头露面,便立即喊道:“我们进去再说吧!” 几人这才作罢,马车鱼贯而入。 勛国公府少夫人裴玥也派人专门等著,听说阁老夫人到了,裴玥立即亲自迎接。 勛国公府的园子极大,一共四个门,勛国公府的小廝和丫鬟引导大家自北门进来。 进门,根据府邸、级別,分別去几个区域。 儘管屠氏与谢昭昭一起来,裴玥依旧找个藉口把谢昭昭和张嫣嫣、谢二夫人等人引导到核心区。 把屠氏、谢湘湘和侯府几个姑娘,引去了“侯”类交流区。 顾娇娇这次没有跟著谢昭昭走,她忽然懂了,不是你的,別肖想!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属於什么样的“圈子”。 谢昭昭的圈子,她挤不进去。 张嫣嫣见了谢昭昭,眼圈就红了,抓住她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昭昭轻轻拍拍她的手,说:“阿嫣,我们几个一起长大,你有事我比你还急。” 张嫣嫣红著眼圈:“昭昭……” 谢昭昭微微笑笑:“阿嫣,我不能站著说话不腰疼,骗你说顾阁老只是举手之劳,说实话,阁老確实是动了很多的脑筋,与很多人费尽心思周旋,才得了如今的结果。” “我都懂得,我父亲和我祖母都懂,这些关係方方面面都顾及到,哪里是什么举手之劳……我祖母说了,我们张家永世都不能忘了阁老和阁老夫人的恩情。” “那倒也不用了,我们是好友,不帮助自己人,难道像那些小人一样落井下石吗?岂不是叫人寒心?” “说是那么说,可是关键时候,谁能站出来呢?”张嫣嫣拿著帕子沾著眼角,“何况这次的事,一不小心就是杀头的大罪,还可能连累全族。” 周棠棠、柳依依和李冉冉都知道张鹤轩闯祸的事,但是最后怎么解决的,她们都不是特別清楚。 她们家族大是大,却没有能在朝堂上说上话的。 大家都聪明地没有问到底怎么解决的,但是都知道谢昭昭和顾阁老帮了大忙。 关键时刻,这个姐妹靠得住! “谢昭昭”三个字就是响噹噹的金字招牌。 张嫣嫣对她从此忠心耿耿,那几个姐妹也更加地抱团。 谢二夫人关心地问候了谢昭昭在侯府是否习惯等,还带话说祖母非常想念她。她可不敢摆长辈架子,这个侄女是自己的大恩人吶! 眾人说了一会子话,裴玥过来了。 她与殷槿灼世子大婚不过半年,这次菊会也是她第一次独立办的会。 勛国公夫人前几次都带著她,这次做了甩手掌柜。 裴玥就算在闺中时,也是挤不进谢昭昭她们的圈子的,裴玥不过是户部尚书裴坤富的嫡次女。 裴坤富是三品大员,还是太子一党。 根本不是一个圈儿的。 是以,裴玥这次办菊会,能把谢昭昭她们五个顶级闺秀请来,在上流圈特別有面子。 “昭昭,我庶兄要和侯府的二小姐定亲,母亲叫我打听一下女孩儿的品行,你给我说说好吗?”裴玥对谢昭昭说。 若娘家庶兄能与侯府的庶小姐成了亲,那也是两府联姻,与顾阁老、谢府,就是间接绑在一起了。 谢昭昭笑了笑:“裴姐姐可真把我问倒了。我嫁到侯府不久,和这些小辈打交道还真是不多。今儿几个姑娘都来了,裴姐姐不如亲自看一看?” 裴玥听了这话,心里不高兴,不就打听一下府里的姑娘吗?谢昭昭竟然推得乾乾净净! 但是,谢昭昭她得罪不起,就今天那么多人在门口等待谢昭昭,这一件事,就足以看出谢昭昭的圈子多强大。 可她如今是勛国公世子夫人,也是京圈顶流。 裴玥笑了笑,说:“阁老夫人越发像个官眷了。” 这话说得极其失礼! 第89章 渣男趁落水毁人清白 谢昭昭轻拉衣摆,淡淡地说了一句:“可不是嘛,陛下封了我一品誥命夫人,皇后娘娘还夸讚我规矩礼仪学得好。” 张嫣嫣冷笑一声说:“世子夫人,不闻背后不说人吗?阁老夫人才刚进门,对府里晚辈不熟悉很正常。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岂可信口开河?世子夫人若真关心庶兄,不如去问侯爷夫人,她是二小姐的嫡母,问她可比问这个三婶强吧?” 裴玥脸色难看,訕訕地说:“说的也是,那我去问侯夫人。” 她出去后,柳依依说:“勛国公夫人不知道怎么想的,会给殷世子娶个这样的媳妇!” 裴玥是裴坤富的嫡次女,原本与殷槿灼定亲的是嫡长女裴蕙,谁料,临下聘前,换了裴玥。 几个人正在说话,忽然外面一片嘈杂。 张嫣嫣的丫鬟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阁老夫人,侯府的小姐掉到湖里了。” 谢昭昭立即问:“可知道是谁掉湖里了?湖边有什么人?” “奴婢听说是顾三小姐掉水里了。”张嫣嫣的丫头说,“顾家的几个小姐都在喊救命,也有一些男客跑过来。” 果然是顾嬛嬛。 谢昭昭立即对满满说:“快扶我去。” 张嫣嫣对那个传信的丫鬟说:“你再去探清楚,到底是谁掉水里了。” 谢昭昭急步去湖边,便看见好多人都围著湖边。 屠氏急得转圈,嘴里大声喊:“三姑娘,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掉湖里了?” “谁来救救我三妹妹?呜呜呜,三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湘湘大声喊:“长姐,快救人啊,你的护卫不是都在吗?快叫他们进来救人啊!” 谢昭昭根本没接她的话。 叫她的护卫救人? 她的护卫都是男的,救了人,怎么说得清? 她的护卫救了人,回去,只怕鲁氏会恨她一辈子。 她不动声色,对柳依依说:“依依,跟我一起去救人?” 这五个人中,只有柳依依会游水,柳依依拍拍她的手:“昭昭,別急!” 刚才说有姑娘落水,谢昭昭著急的时候,柳依依立即派丫鬟去找救生船了。 只见一条小船从芦苇丛背面的小桥下迅速划出来,船上一个高挑的丫鬟,用力往一起一伏的顾嬛嬛划去。 一个男人急匆匆从男宾那边跑过来,大喊一声:“我会游水,我来救人。” 边跑边脱衣服。 有人认出他来,喊道:“那不是孙伯府的孙科海吗?” “他怎么进来的?” “男宾那边过来的。” …… 谢昭昭一看,这人个子虽然长得较高,模样不算差,但是骨子里是坏透了。 不是那个孙伯府的变態庶子又是谁! 谢昭昭立即对满满说:“你快去,拦住他,不准他下水,坏了三姑娘的名声。” 张嫣嫣也叫自己的丫头红玉:“去,堵住他,不准他下湖救人。” 周棠棠也懂了,她身边的丫头会武功:“玲瓏,你快去,只怕满满拦不住。” 满满和红玉去堵住孙科海不准下湖,一边跑一边喊:“我们已经派船过去救人,公子少爷请自重。” 孙科海哪里理她们,只管脱衣服。 一边脱衣,一边指著满满和红玉骂道:“你们不下去救,还阻拦別人救,眼睁睁看著人死,你们是何居心?” 为了把满满她们挤开,他不管不顾地把衣服脱得只剩里衣,满满羞得满面通红。 这男人太噁心了,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 但她不敢让开,堵住他,据理力爭:“已经有船过来救人,你不必下去了。” 顾媗媗骂满满:“你怎么那么恶毒?寧愿看著三小姐死也不准別人救?是不是看著二婶好欺负?” 顾娇娇义正词严,说:“你们拦著干什么?让人知道三婶见死不救?坏三婶的名声吗?” 满满气都气死了:“你胡说什么?眼睛没长吗?船已经过来了。” 顾媗媗看到船过来,急忙一膀子把满满撞开,对孙科海说:“孙公子,你快救我们三小姐,再不救,就没命了。” 满满被顾媗媗和顾娇娇挡住,急得大叫:“那个谁,你要敢下去,我家姑爷在朝堂奏伯府一本。” 孙科海不管不顾往湖里跳,玲瓏已经赶到,拎出来他,一脚踢飞了。 “还没见过这样的,见过想救人的,没见过想救人都到了丧心病狂的,真是开眼了!”玲瓏嗤笑道,“船已经到了,孙公子,回去吧。” 小船已经到了湖中心,船上的丫头把顾嬛嬛提上来,赶紧拿衣衫把她严严实实地盖上。 前世的悲剧狙击成功了! 满满和红玉都回到了各自的主子跟前,两人被顾媗媗、顾娇娇咒骂,被孙科海噁心,委屈得眼圈通红。 玲瓏把事情经过给周棠棠说了一下,周棠棠脾气最不好,她是靖亲王府的嫡孙女,皇帝亲封的长平郡主。她怕谁? 和玲瓏嘰嘰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 顾嬛嬛已经被救上来,谢昭昭立即让人把顾嬛嬛带到內室,换了衣服。 屠氏也过来,没好气地说:“这么大的人了,也能掉湖里去?” 谢昭昭淡淡地说了一句:“大嫂,三姑娘也不是故意落水的,没事就好了。” 这个时候,还要往府里姑娘身上泼脏水? 不多久,顾嬛嬛出来,脸色苍白,跪在谢昭昭的身前,哭著说:“三婶,您带我回去吧?” 走是可以走的,但是人到底怎么掉下去的,国公府必须给个说法,不然屠氏一句“莽撞,不检点”就能坏了她的名声,以后谁还敢邀请她?! “世子夫人查一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谢昭昭严肃地说,“查问一下,不然谣言不定怎么传。” 裴玥很难堪,把相关的丫鬟僕妇叫来。 在湖边伺候的国公府的婆子说:“平阳侯府的三位小姐一直在一起,奴婢看她们玩得高兴,也就没有盯著。” 另外一名丫鬟说:“奴婢听到侯爷夫人身边的丫鬟喊湖里有好多鱼,帮她们拿了琉璃瓶在湖边放下,捉鱼玩。” 后来捉著捉著,三小姐就滑下去了。 “不是我滑下去的,是有人推我。”顾嬛嬛哭著说。 第90章 侯府大小姐二小姐都失踪了 屠氏没好气地骂道:“谁推你?这里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谁和你过不去?你这么大个姑娘,满嘴谎话!” “我没有捉鱼,没有靠近水边,我跟前还有栏杆。”顾嬛嬛脸色发白,发誓说,“真有人推我。” 她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伸出手说:“我掉下去时,死死抓住栏杆,你们看我指甲都断了。” 裴玥脸都白了,自己滑下去与人推下去,性质不同,在她主办的会上,有人想藉机杀人? “顾三小姐,你有证人吗?”裴玥说,“也许是你慌乱中的错觉。” “不是错觉,是有人推我。”顾嬛嬛著急地四处观看,忽然看见谢湘湘,恳求说,“大嫂子,您在旁边看著的,您看到是谁推的,是不是?” 谢湘湘的確看见了,但顾嬛嬛不是说她规矩学得不怎么样吗? 就不给你作证! “三妹妹,我没看见。你们小姐妹玩,我也不可能一直跟著。” “大嫂子,您说谎!我掉下去的时候,您站在岸边说了一句:『你们想过后果吗?』,您一定看见了!” 谢湘湘生气地说:“三妹妹,你幻听了!我要看见了,我怎么可能不阻拦?” 裴玥皱眉道:“侯夫人,婆子不是说顾府三位小姐一起玩的吗?大小姐二小姐呢?喊她们过来问问吧?” 屠氏也奇怪,顾娇娇和顾媗媗呢? 勛国公府的人,整个园子都找遍了,都没找到顾娇娇和顾媗媗。 屠氏心里烦躁,这两个孩子,嚇得躲起来了? 菊会完全毁了,因为侯府的三位小姐,一个落水,两个失踪,其他各府的主母立即都带上自己家的女眷回府了。 谢二夫人摇头,这会办得真失败。 她握住谢昭昭的手告辞,临走叮嘱谢昭昭不可太累。 勛国公府全体出动,终於问出来一条有用的信息:顾嬛嬛被救后,有人看见顾娇娇和顾媗媗一起走出园子,跟一个男的偷偷说话,后来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守门的小廝被打半死,裴玥骂道:“人出去了为什么不报告主人?” 小廝百口莫辩,园子进入他们严查,人家回去他们怎么管? 既然顾娇娇和顾媗媗两位小姐早就离开国公府的园子,谢昭昭、屠氏、谢湘湘没有再留下的道理,也上了马车回府。 顾嬛嬛出事后,一直被谢昭昭带在身边,回府也是跟著她的马车一起走的。 刚出园子,便看见顾少羽在园子门外等著。 看见她,立即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样晚都没有回府?” 谢昭昭说先回府再说吧。 回到府里,鲁氏已经等得焦躁万分。 看著顾嬛嬛是坐谢昭昭的马车回来,她鬆一口气:“再不回来,我便要去国公府寻人了。” 谢昭昭疲惫至极,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跟著顾嬛嬛和鲁氏进了院子。 让顾嬛嬛把经过说了一遍,谢昭昭问:“嬛嬛,你说实话,到底是谁推了你?” 顾嬛嬛摇头:“三婶,当时太慌了,我没有看清楚。” “你记著你说的这句话,今天在现场你没有说是谁推的,现在当著你三叔的面也没有说,那以后就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只是不小心滑到水里了。” 顾嬛嬛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也只能含泪点点头。 谢昭昭让鲁氏把人先领回去,她要休息一下,一天下来,又累又饿又困。 鲁氏把顾嬛嬛领回去,再次问了一遍,几乎可以断定,推顾嬛嬛入水的是顾媗媗。 她恨不得立即杀了王姨娘和屠氏。 又听说顾娇娇和顾媗媗都失踪了,大房的人在暗戳戳地寻找。 她愣了一下,仔细琢磨谢昭昭刚才说的话,一下子就明白了那句“现在当著你三叔的面也没有说,以后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三夫人猜到了那俩肯定会出事,是自作自受。 把嬛嬛摘出来,和二房没有任何关係。 “嬛嬛,你记住,这一辈子,只要有一口气,你都要感谢你的三婶婶。” 顾嬛嬛一时没想明白。 鲁氏看她脑子转不过来,便说:“你也別管了,你三婶说得对,你就是自己不小心滑下去,不要再提谁害你。” 看著顾嬛嬛睡下,鲁氏出来。 顾仲裕从外面回来,问鲁氏:“到底怎么回事?” 鲁氏把整个事说了一遍,对顾仲裕说:“大小姐二小姐都不见了,大房的人都去找人了,你也跟著去找吧。” 顾仲裕又不是傻子,说了一句:“如今只怕大小姐二小姐都出事了。” 鲁氏呵呵一笑:“是啊,这才叫报应呢!” “怎么?” “嬛嬛说,她落水后,孙伯府的那个庶子孙科海,从男宾那边跑过来,硬是要下去救嬛嬛。” “三夫人的丫鬟和张大小姐的丫鬟,两个人拦住那个混帐,你的两个好侄女咒骂殴打两个丫鬟,逼著他们让开,叫孙科海下去救嬛嬛。” 鲁氏说著就哭起来。 “我说大嫂为什么那么好心,主动给老夫人说,要带著嬛嬛去长长见识,我还以为她好心……没想到她竟是打主意要毁了嬛嬛。” 顾仲裕说:“不至於吧?大嫂她图什么呀?这还是嬛嬛自己莽撞,教养不够。” 鲁氏气得瞪大眼睛,连爭辩也不想爭辩了。 这个家里,老大顾伯聿继承了爵位,顾承彦做了平阳侯世子,老三科举成名,做了权势滔天的阁老。 只有顾仲裕,文不成武不就,既没有祖上爵位给他继承,也没有傍身的本事,连带著自己的儿子女儿,连大房的庶子庶女都不如。 鲁氏指望不上他,也指望不上自己的娘家。 她的父亲是个不入流的从六品小官,但比屠氏的娘家,甌阳县的县令要高一级。 她一直不服屠氏,没想到屠氏竟然打定主意毁了自己的嫡女。 大房一晚上都在找人,顾少羽也派南星、墨砚等人帮著找。 谢昭昭回到青朴院,就觉得十分难受,天旋地转的。 她在外面一天,热著了,还累著了。 “你先睡一会儿。”顾少羽看她匆匆洗了洗,给她喝了一碗绿豆汤,躺下了。 晚饭时,喊她吃饭,她迷糊著说:“不吃了。” 顾少羽去拉她,这一拉才发现谢昭昭发了高热。 第91章 顾阁老是公主面首? 顾少羽摸著她滚烫的身体,急得要命,赶紧去宫里请来太医。 太医过来时,崔姑姑拉住太医小声说:“你给夫人看脉时摸一摸是不是滑脉?” 太医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想著阁老夫人可能怀孕了? 他马上慎重地点头:“您放心,我会小心用药。” 太医诊了脉,又开了药方,满满抓了药,在院子里熬煮。 夜里,谢昭昭已经有些迷糊,顾少羽给她喝药,她只是“唔唔”地应,起来的力气却没有了。 顾少羽急了,拿勺子一点一点地喂,一边餵一边哄。 满满一开始还很著急难过,后来被顾少羽一声接一声的哄孩子似的声音,搞得难受都减弱了许多。 悄悄退下,找来一些石蜜,等顾少羽餵了药,满满要把石蜜塞进她嘴里。 顾少羽拦住了:“別餵了,牙齿会毁掉。” 谢昭昭昏昏沉沉地睡著,顾少羽就坐在旁边看书,守著谢昭昭,满满也在不远处看著。 顾少羽叫满满去睡,满满不肯。 小姐病了,她必须守著。 丑时,谢昭昭出了汗,身上的热就散了很多。 顾少羽拿干布巾子给她拭汗,又扶著她喝了一碗温开水,叫她接著睡觉。 谢昭昭没有完全退热,只是喝了药比原先好了一些,摸著还是很热。 顾少羽心里著急,拿冷水帕子一直敷著。 卯时,他写了一封信,给北尘,叫他去宫里请假,就说自己病了。 北尘神色怪异。 阁老自入仕以来,这是第一次“生病”请假。 他不得不提醒:“阁老,这个理由,有可能引起大反应,说不定陛下还会亲自过来探视。” 毕竟没生病请假过,偶尔请一次假,別人还以为病入膏肓了。 顾少羽沉默一下,关心则乱,还是自己亲自去请假吧。 站起来,对满满说:“你先看著夫人,等会儿再给她喝一剂药。我去点个卯,儘快回来。” 满满说:“奴婢在炉子上燉了豆腐,您喝一碗再去,这里有奴婢照顾就行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辰时,鲁氏听说谢昭昭累病了,带了一些滋补品过来看望谢昭昭。 谢昭昭早上喝了药,正躺著。 鲁氏握住她的手,红著眼圈说:“弟妹,昨儿你救了嬛嬛一命,也救了我一命,你就是活观音,一定吉人天相。” 谢昭昭迷迷糊糊地笑著说:“二嫂,你说这么外道的话做什么?嬛嬛喊我一声三婶,咳咳咳……” 咳得不行。 满满赶紧给她拍拍后背,对鲁氏说:“二夫人,夫人如今抱恙,您先回去等著,夫人病好了一定告诉您一声,好不好?” 鲁氏当然明白,病人哪里有那么多精力閒扯? 她离开谢昭昭的臥室,出来帮著满满熬药。 “长姐怎么样了?听闻长姐病了?” 谢湘湘带著丫鬟春玲来到青朴院,春玲手里抱著一个匣子。 她把匣子交给满满,说:“世子从江南得到一些极品石蛙,最是清热解毒,做给长姐吃了吧!” 极品石蛙难得,满满接了石蛙,向谢湘湘道谢,给她搬了锦凳,叫她坐下。 在谢昭昭的床前说了一会儿病,谢湘湘似乎无意地说:“昨儿我遇见玉容公主了,她说中秋要在换景苑举行赏月会,专程邀请了顾阁老去试试新建的一艘画舫。” 谢昭昭本来温和恬淡的笑脸,忽然失去了笑容,说:“世子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玉容公主,大名周丹丹,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 她的容貌大部分隨了皇后魏英姿,姿容平平,但有副极其傲人的身材。 那胸前的两团,都不能称之为团,应该叫“堆”,偏偏她还屁股巨大。 要论前凸后翘,再没有人能胜过她。 她的封號叫玉容,但是老百姓私下叫她肉蛋公主。 不止是胖的问题! 这个人,名誉全无。 最早期,她看中的駙马人选是惠帝十五年科考探郎,她一眼看中了他,非他不嫁。 只是探郎婉拒了,说自己有婚约在身,玉容公主找到探郎的父母,逼迫对方退亲。 探郎父母迫於压力,向女方提出退婚,没料想那女子刚烈,服毒自尽。 探郎痛哭一场,一条绳子掛树上,上吊,也跟著女子走了。 玉容公主气坏了,报復人家父母兄弟,强取豪夺,把探郎的准岳丈一家全部逼得上吊跳井。 从那以后,玉容公主便名声坏掉。 没人肯做她的駙马,她也不再想找了,却学她的姑姑夕顏公主,养一府的面首。 对於特別心仪的,每一个面首她专门为他造一座画舫。 如今听到谢湘湘说玉容公主打顾少羽的主意,谢昭昭明显气狠了,咳咳咳的咳嗽不停。 谢湘湘听到“世子夫人”四字便知道谢昭昭恼了,訕訕地说:“你別生气,我就昨儿去她那边玩,好像听到这么一句,也不一定准。” “你回去吧,我有些乏。” “长姐,別生气,我以后不乱说了。那个石蛙你燉了吃,与饭菜一起吃就好。”谢湘湘脸上带了愧色说。 “好,你有心了。” 姐妹之间还是留了最后的体面。 谢湘湘走后,满满送她到大门口。 谢湘湘笑著叮嘱她说:“长姐的病来势汹汹,这些石蛙品质很好,你仔细燉了给长姐吃。也不要省,就当饭菜吃,没了,我叫世子从江南再带一些回来。” 满满感激地说:“谢谢世子夫人。” 谢昭昭昏昏沉沉躺到午时,顾少羽回来了。 先洗手净面,才来了她的床边,掀开帷幔,摸摸她的手,摸摸她的头。 “还是很热。”顾少羽皱眉道,“药吃了没有?” 谢昭昭咳嗽著说:“吃了。不要著急,反正也就三两天的事。” 顾少羽急忙拍著她的后背,说:“我已经告诉北尘,探病的人都拒之门外。” 病人最需要休息,探病还要陪著说话,反而加重病情。 谢昭昭想著谢湘湘说玉容公主邀请顾少羽上画舫的事,心里不舒服,恰在病中,就有点耍小性儿。 “你与玉容公主很熟?” “我考中状元那一年,皇后向陛下提过,说要將玉容公主指婚给我。” 第92章 为啥单身28年 顾少羽只想著永不隱瞒谢昭昭,有话摊开在桌面讲,却忘记了女子最是口是心非。 他这样的“坦诚”果然叫谢昭昭小性子起来了。 “你那么多年没有娶妻,是不是玉容公主给你搅黄了?如果不是她搅和你是不是早就妻妾成群了?” 顾少羽听著话里浓浓的酸气,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想什么呢?我若想娶妻,一个玉容公主算什么?能挡得住我?” “我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很小的时候我便见过元济活佛,他说我在28岁这年有一场大劫难,躲过去,便一生顺遂,躲不过去便没有了未来。” 如此便不愿拖累一个无辜女子替他守寡。 因为不想娶妻生子之事,他也没有看过任何女人。 直到上巳节那日,他又遇见了元济活佛。 那天活佛在水边用冷水洗脚,嘀嘀咕咕地说可以获得福气。 顾少羽立即下车,问道:“活佛还记得我吗?” 元济看也不看他,说你是谁啊? 他便说了自己是谁,还有28岁劫难的事。 元济摇头,说他说过的话多了去了,不记得了。 顾少羽简直三百六十度白眼,活佛竟然不记得说过的话! 他不信。 “我洗脚你竟然偷看?!”元济耍活宝,踢踏著旧鞋子就走,忽然像被谁踩了尾巴,叫了一声,“那个,你,明天去谢府吧,有一场机缘。” 说完就跑了,顾少羽追了好一会子也没追上。 他和陛下在护国寺上香,遇见了谢昭昭在祈福。 方丈嘆息道:“每年生辰、节日,谢大小姐都在这里祈福度过。这孩子,孝心感天动地。” 他没有看见她的模样,心里生了好感。 活佛说的缘分会不会是谢大小姐呢? 次日便找了个由头去了谢府,然后在园子里遇见了谢昭昭。 “昭昭,那天第一眼看见你,我忽然觉得缘分到了,你就是我等的人。” 顾少羽握著她的手,还有些烫,他拿了块凉水帕子给她擦手,叠成长条搭在她的额头上。 “后来呢?”谢昭昭急著听下文。 这很有意思,他得知自己是顾承彦內定的妻子,是怎么做的? “你阿兄告诉我那天是你和顾承彦交换庚帖的日子,我便觉得他一角都配不上你,你和我最合適!” 顾少羽说完,谢昭昭脸就红了,轻轻“呸”了一声,又急著问:“后来呢?” “我当时在阿兄的书房里,写了一封信给老夫人,要她替我聘下你。” 顾少羽说,“你说是不是缘分?写好信叫南星给老夫人送去,出书房就遇见了元济活佛。他看见我,疯疯癲癲地说『好了,好了,一切都归位了』,你说他是不是说我们俩本来就是一对儿?” 谢昭昭不能说自己去请活佛的事,只能反握了他的手,说:“活佛心似明台,他才不疯癲!” 顾少羽点头:“元济不受戒律拘束,举止似痴若狂,但內心充满了智慧和慈悲,他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帮助他人。” “你说到活佛,我倒是要给你说一件事。我生病,不单是昨儿累著了,还因为做了一个噩梦。” 她说梦见大约中州那个地方,地动很严重,房屋倒塌,人畜死伤无数。 她受了惊嚇,又累了一天,所以才发了病。 “最严重的是地动之后,连续大雨一个月,后来瘟疫跟著爆发……”谢昭昭说著,眼圈里含了泪。 “你忧思太重,都病著了还操心?地动这种事,无法预料。” 顾少羽给她保证道,“今年粮食收成还不错,我回头命令各地的官府做好秋收,做好防洪防涝,房屋也都进行加固。” 谢昭昭鬆一口气,老天给她一次重生机会,是为了弥补各种遗憾吧。 那就把中州百姓也救一次,便不枉此生。 一场始於玉容公主,止於救国救民的谈话,话题一下子扯得开开的。 满满在门外稟报:“夫人,张大小姐、柳大小姐来了。” 顾少羽站起来,对谢昭昭说:“我先去书房处理一些事,你们说话,不要累著。” 顾少羽避开,不多一会儿张嫣嫣和柳依依来了。 两人带了许多的礼物,进来看见谢昭昭这个样子,都眼圈儿红了。 张嫣嫣看她一日夜就憔悴得很,怒道:“不知道勛国公世子发了什么癲,娶这样一个办事张狂的世子夫人。 各种状况频出,还让昭昭无辜滯留一天,竟然给累病了!我回头定然让我父亲奏殷世子一本。” 柳依依小拳头握著:“就是,我让祖父也奏他一本,眼瞎了娶这样的女子,我看她昨儿还嫉妒我们几个比她富贵。” 谢昭昭靠著床箱,安抚道:“我好久没病了,生一次病也不见得是坏事。没听说过吗,一直不生病的人,忽然生病那就是大病。我这样小病生一场,躲过大灾气了。” 三人说了没多一会儿,张嫣嫣皱眉说:“我来侯府之前,听人说侯府管家带著人砸了孙伯府!” 谢昭昭惊讶道:“他为什么砸孙伯府,因为三小姐的事?” “顾大小姐和顾二小姐都找到了,你知道她们在哪里吗?”张嫣嫣小声地说,“在暗门子里找到的,听说是孙科海欠赌债,把她们卖了。” 谢昭昭蔫蔫地说:“大约我生病的缘故,府里没人给我说这些事。” 张嫣嫣立即说:“我也就隨口这么一提,你也別往心里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別人也管不来的。” 柳依依最不会绕弯子:“你千万別趟这浑水,求到你头上你也別管,別给她们找婆家,以后没得被人骂。” 谢昭昭自然不会接这个烂摊子,她与顾娇娇本就有仇。 再说,祸害府里姐妹清白的人,哪里值得她去帮助? 张嫣嫣和柳依依怕累著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顾少羽赶紧把她身后的垫子拿掉,让她躺平,说:“我吩咐外院,来探病的一律劝回去。” 谢昭昭点点头:“等我好了,一併感谢大家。” 说是后宅不插手朝堂的事,怎么可能? 朝臣的家眷,谁会探望不相干的病人? 下晌,顾少羽叫崔姑姑给她燉了谢湘湘带来的石蛙,那个最是清热解毒。 满满照例伺候谢昭昭漱口,喝了餐后茶,就睡下了。 白天看著有点精神了,还以为要好起来了,谁知道半夜里头疼欲裂,神思恍惚,竟然开始说胡话。 第93章 被石蛙毒倒了 顾少羽看她两颊烧得红云一般,整个人成了个小火炉。 他急得不行,把冰块拿来砸碎,用布巾子包起来,在额头,腋下,体侧,都放上冰袋。 高热硬是不退,嘴里一直喃喃地说著什么。 他贴耳过去,听不懂她说的什么。 把满满叫来:“满满,你听听她在说什么?” 满满过来用心地听了一会儿,忽然哭了:“夫人在做噩梦,梦见挨罚了。” “她说些什么?” “母亲,昭昭冷……”满满哭著说,“她小时候经常被谢夫人罚在冰天雪地里跪著,她不乖就关小黑屋里……” “岳父大人知道吗?” “谢夫人说这是学规矩,是为了夫人好,她是夫人的亲姨母,没人觉得她做的是错的。 夫人哭了几次,后来就严苛自己,说如果规矩好到別人挑不出错处,就没人再能处罚她。” “这些事就没人管吗?”顾少羽在朝堂浸淫久了,喜怒不形於色。 “夫人跪在冰天雪地里,奴婢怕夫人膝盖冻坏了,便去老爷那里告状,老爷就把夫人调到老夫人身边养著。” 老夫人年纪大了,谢安奉怕她累著,央求了熙贵妃,谢昭昭就在熙贵妃身边养著了。 顾少羽懂了,对满满说:“你出去吧,我知道了。” 谢昭昭睡得不安,顾少羽正想抱著她起来,忽然听到她细细地说了一句:“顾贵妃,跪……” 顾贵妃?哪来的顾贵妃? 也叫昭昭跪? 他把冰袋又往她的身上各处放了放,她好像凉著了,打个哆嗦,喃喃:“阿兄、父……” 忽然抽噎,眼角泪珠落下。 顾少羽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梦,怎么会这样? 他不管不顾地把人抱起来,把她额前的发拂到一边,低沉地说:“小乖,以后咱们谁也不跪,我给陛下请个恩典,给你一个免跪的金牌,谁都不跪!” “谁让你跪一时,我便叫她跪死为止。” “没谁能欺负你,你阿兄、你父亲、你祖母,我们一起护著你。” 他低低地给她说了很多话。 满满就在门口候著,她隱约听见顾阁老的话,想起来她、圆圆与谢昭昭小时候一起受到许映蓉(继母许氏)的惩罚,就忍不住低低地啜泣起来。 顾少羽没理她,只抱著谢昭昭,一下又一下地轻拍她的背。 人人都说谢府大小姐当得大乾第一贵女,规矩好,样貌好,才情好,家世好。 大约是“好”太多了,便会附带一些不好,比如幼年丧母,偏偏这附带的不好这样的淒入肝脾。 “昭昭,我们一样……”他声音几不可闻地说,“以后,我们互相补上那个不好。” 顾少羽拿勺子给她餵水,她迷迷糊糊地摇头。 “乖,喝一点,喝了水就会退热。” 他抱著她,笨手笨脚地给她餵水。 能餵一勺是一勺,哄著,喊著,低低的,一句一句的“乖”,满满在门口泪流满面。 顾少羽坚持不懈地喂,餵了小半碗温水。 却不料,“哇”一下,刚喝的一点水都吐出来。 满满和崔姑姑赶紧进来,把地板收拾了,又换了床单、衣服。 “头疼”,谢昭昭小声地嘀咕一句,又开始呕吐,哇哇地呕吐。 顾少羽看她吐得不像样,叫满满看著,他再次骑马出府,去请太医。 太医一路上还说:“高热是要反反覆覆,阁老不要著急,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肯定能好起来。” 顾少羽说:“她还呕吐。” “发热时很容易呕吐。”太医想说呕吐也不要紧,但是看顾少羽实在太著急,他就闭嘴了。 三夫人病了,阁老亲自去请太医,张清早就醒了,稟告了屠氏。 老夫人都被惊动了。 顾少羽一律都叫人挡在外面。 有太医就好了,人太多添乱。 太医给谢昭昭號了脉,惊讶地问:“你们给夫人吃了什么东西?” 吃食有问题? 顾少羽便与满满一起回忆都吃了什么。 太医听到吃了石蛙,然后又听到喝了茶水,吃了茶叶。 便哎呀一声说:“石蛙不能与茶水一起用的,这两种食物相剋,好人吃了也会头晕头痛甚至昏厥,夫人又刚好生病,体弱,病情加重了。” 太医给谢昭昭针灸后,又服了催吐的药,谢昭昭迷迷糊糊,趴在床沿吐了个昏天黑地,把胃里的石蛙等食物都吐乾净。 太医给吃了別的丸药,顾少羽又哄著喝了半碗小米粥,谢昭昭才又睡下。 顾少羽把太医喊过来,把剩下的石蛙拿给太医:“你看看,这石蛙里可有什么不妥?” 太医看看,闻闻,拿银针戳,摇摇头:“应该是没毒。” 那就是食物相生相剋了。 越是氏族世家,规矩越多。谢府餐前一杯茶,餐后漱口茶,漱口茶后,必是一杯正式茶,这才算一餐吃完了。 谢昭昭就算来了侯府,这种自小养成的习惯,不会改变。 而这个习惯,谢湘湘是完全清楚的。 只是,石蛙和茶水相剋,她是否清楚就不得而知了。 这次也只能吃个哑巴亏,都怪自己不慎。 顾少羽没有张扬,与崔姑姑说:“以后无论谁送东西来,你都单放著,入口的东西不要给夫人吃用。別人的东西,或送人或赏人,或找个时间给原主送回去。” 崔姑姑十分后悔,石蛙是她燉的。她实在没想到,世子夫人竟然对自己的亲姐姐下黑手。 这次病情严重,熙贵妃也听说了,她无法出宫,派了身边的大宫女琉璃来看望她。 琉璃带了许多滋补品,还带了安抚的话,谢昭昭隔著帘子和她说了几句:“回去告诉贵妃娘娘,我大好了就进宫谢恩。” 琉璃才走了,谢府又来人了,祖母和谢二夫人亲自来的。 谢昭昭怕祖母年纪大过了病气受不住,就隔著帘子道谢,说病好了会立即著人去给府里报平安。 许多人进不了侯府的,都把补品送到了院子。 一场病,把整个京都有头有脸的都惊动来送礼。 谢湘湘气得在芳华苑里砸东西。 “呸,不就是一场小病?要死了怎么的?”恨恨地咬牙,“白瞎了那么多珍贵的石蛙……” 第94章 海上丝绸之路,首航成功! 屠氏也嫉妒得眼珠子发红。 同是女人,她还是侯爷夫人,可是病死也没人理,还不是因为侯爷是个没用的? 谢昭昭不管外院的酸气,送礼的她都叫满满感谢了,礼物也都留下了,这些都是人情。 她这场病看著凶险,倒是也没有缠绵多久,七八天她就彻底好了。 刚病好,就传来一个大好消息,她远航的船顺利返航。 殷槿安和李云幕一回来,就骑马去了清源茶馆,对等待的许立喝道:“胖子,快去喊你主子过来。” 许立从外面高高兴兴地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激动地说:“夫人,夫人,他们回来了。” 谢昭昭心里激动,换了一身端庄的秋装,去老夫人的慈恩院稟报:“妾身有事需要出去一趟,望母亲恩准。” 老夫人倒是问了一句:“去哪里啊?” 谢昭昭说:“从南方给我带了一些稀罕玩意儿,去取一下。” 老夫人道早去早回。 谢昭昭出动了自己的双驱马车和四名侍卫,去了清源茶馆。 掌柜的已经得了她的指示,每次殷槿安和李云幕他们到了,就好茶好水好点心招待。 殷槿安和李云幕一肚子兴奋,以前走路虽然紈絝霸道,但心里发虚。 现在那是真横,自信吶。 两人本来想抢著告诉她这次的收穫,看见她,却把话咽下去了。 殷槿安奇怪地说:“你看上去不对啊?顾少羽欺负你了?” 谢昭昭笑著说:“病了一场,昨儿才利索了。听到你们回来了,病是彻底好了。” “那还好。谢昭昭,这次,咱们真发財了!”殷槿安竖起五根指头。 谢昭昭不懂。 李云幕笑道:“带回来五船货!” 谢昭昭也目瞪口呆:“五船?抢的海盗船?” “你是真聪明!我的那支水兵,还有你的玄衣卫,他们不仅保著咱们的船顺利绕过海峡去了贤豆,还在外海夺了一条海盗船,收服一条,连同咱们原先的船,加水军的两条护卫船,回来都装得满满的。” 谢思南领队的玄衣卫,梁建国带二百名水兵,海盗根本打不过他们。 海盗把锚鉤拋过来,一上船就被他们剁了。 然后反抢海盗船,抢得格外顺利。 这次跟船出海的是李云幕。 “去之前东钦给我带了两个嚮导,一个懂贤豆语,一个懂波斯语,都是东钦的手下,精得猴一样,都是他俩在谈,我就出银子。” 李云幕说了一路上的惊险,有海盗抢劫,有狂风骇浪差点掀翻船只,还有海底暗礁…… “我以前都不信神,这次我双手合十祷告,船上货都是活观音的货,神仙一定要保佑!”李云幕笑嘻嘻地说,“我还没娶亲,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谢昭昭听了也拿帕子捂住唇角轻笑。 老廖他们都是海上老手,不仅一路躲避风雨和暗礁,还详细地绘製了沿途的地图。 李云幕说:“我抄了两份,以防万一丟了,我给你带了一份。” 他拿出来给谢昭昭。 谢昭昭看著那册子绘製得非常详细,包括暗礁地点,大小,沿途的避风港,还有海盗出没的地方。 甚至沿途语种什么都详细记录。 这份资料简直珍贵至极,这几船货物都没法比。 谢昭昭端起茶杯,真心诚意地说:“我以茶代酒,一敬你们平安归来,二敬你们真正开通了海上丝绸之路!” 这是大乾第一次开通外海航线,第一次开通丝绸之路。 不仅是成功的开端,更重要的是积累了大量的经验。 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殷槿安和李云幕端起茶杯,兴奋地说:“离我们的目標又近了一大步。” 谢昭昭看著图册,对李云幕说:“这份资料,我非常喜欢,谢谢!你继续说,都带回什么好东西?” “五船货,两船香料,一船宝石,一船粮食种子、刀、布料等,一船的马和各种稀罕动物。”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如数家珍,兴奋至极。 谢昭昭偶尔在他们空的时候插一句,几人竟是从巳时说到午时都意犹未尽。 “就是说原先那些银子都出去了?东西也都换出去了?” “是!售价你看怎么个定法?” 谢昭昭在来之前,早就想好了定价。 前世里,管莹莹开通贤豆的商路,儘管那是內陆商队,但是也带回不少的稀罕东西。 包括香料等,竟然翻了三百多倍的利润。 如今还是盛世,利润自然不在话下。 “宝马就还是上次那个价;香料、玉石兵器之类,利润按照三百倍抬上去。种子暂时不销售,全部放在我的庄子上。” 新种子她先种,如果產量高,粮食她留一半,给他们两个一半。 殷槿安很满意,给谢昭昭竖了个大拇指:“你是这个!我俩一直担心你价格不敢提上去!” “这一路,但凡运气差一点,人都回不来了,要百倍的利润,並不过分。”谢昭昭说。 “五艘船,两条停在百越城,两条停在江南,只有一艘船来了京都。” 殷槿安说京都复杂,货多打眼,引起某些人注意就不好了! 几人定下销售价格,各自回府。 谢昭昭回到青朴院,已经是未时末,顾少羽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办公。 听到声音,他立即出来,看著她满脸兴奋,高兴地把人牵进来,说:“你病才好了,去哪里了?热不热?饿了吗?” 谢昭昭心里一团高兴,一下子不知从哪里说起来。 她反手拉著他进了屋,深吸一口气说:“我的船都回来了。” “都?” “嗯,他们在海上抢了一艘船,与海盗合作了一艘船。” 梁建国的两艘护卫船她不说了。 也就是说出去一趟,有三船货带回来了!顾少羽也很兴奋,说:“夫人具体说说。” 谢昭昭挑拣重点把採购了什么东西,大概的路线是什么,都给顾少羽说了。 “你给我的三十万两银子,都用上了,我们估计至少赚这个数。” 她伸出五根手指。 顾少羽对银子不太关注,问她:“路上除了海盗,风浪和礁石怎么样?怎么抗住的?” “第一次去贤豆那边,一路上自然风险频出。” 她把一路惊险都告诉了顾少羽。 图册她没有拿出,这是她和殷槿安、李云幕三人的共同財富,她没资格给任何人。 第95章 喊话外室:你的商路早被我抢了 顾少羽一直静静地听她讲。 这条商路是大乾走向天下的窗口! “带回的作物种子很是稀罕,我想著在我的庄子上先试种,如果產量、口感都比较可接受,那我们以后再推广会比较容易。” “我有两个庄子,不过已经归了侯府,你要拿过来试种吗?”顾少羽问道。 和侯府合作?就算种子能高產,能有极好的收益,屠氏那种人,肯定藉机先从你身上榨出一层油来。 再说,她为什么要给侯府创效益? 谢昭昭摇头:“產量和市场前景不明朗,我不想拿侯府公中田地赌,就在我自己的庄子上种。” 顾少羽琢磨了一会子说:“要不,这样,我去找陛下,叫他指定专门的庄子,种出来,给他一半的收成?” 试种有风险的,万一种不出东西,庄子上相当於一季甚至一年白浪费了。 顾少羽说:“我们万里迢迢带来的种子,不能白给他。和他说好,一半的收成给他。” “也行,你去给陛下说说。”她笑了笑,惠帝是个好皇帝。 谢昭昭一粒粒数著殷槿安带来的一袋子种子,管莹莹,这一世,丝绸之路,我比你前世更成功! 这种子,种下的是我的希望,是你管莹莹和顾承彦的坟墓! 天桥下的三间铺子开业,专门销售海外来的香料。 掌柜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大声吆喝:“香料只有一批,卖完就没了,这东西大乾没有,都是九死一生从外国带来的。” 越是紧俏,价钱越贵,越抢得疯狂。 管莹莹正带著顾月白逛街。 顾承彦原本是要带著管莹莹离开京城,一起去江南,但是太子不同意。 太子半威胁半劝说:“黑火药投入巨大,不可半途而废。另外,承恩公府替你们垫付的六万两银子,孤怎么还?顾承彦接大运河项目,还是孤推荐给承恩公府的,孤怎么交代?” 管莹莹皱眉说:“火药又不是给承恩公府製造的,和他们有什么关係?” 太子冷笑道:“大乾的边疆大半都是承恩公府在守卫,先锋军都是承恩公府的儿郎,这黑火药,孤研发出来,第一个要用的就是承恩公府。” 管莹莹听懂了,她放弃製造黑火药,就必须还承恩公府的六万两银子,顾承彦承包的大运河项目也会失去。 太子皮笑肉不笑地附耳低声威胁:“你勾引孤一夜顛鸞倒凤,万一,肚子里有了孤的崽呢?” 太子的眼里一瞬间的杀意闪过,又温和地劝她不要跟著顾承彦顛沛流离,受长途跋涉之苦。 太子知道她是顾承彦的外室,也知道他们有了一个孩子! 他手里攥著她一家人的性命。 她懊悔至极。 当初原本想依附太子,是跟顾承彦证明自己的才能,也是想给自己一个登上高位的机会。 再说,逢场作戏,爽完不该提上裤子各自回家吗?怎么还要禁錮她? 管莹莹带著顾月白在大街上,听到大家议论纷纷,说香料和绵极其畅销,心下一动,匆匆忙忙赶到天桥下那三间铺子。 看到熟悉的香料,熟悉的白,眼前一黑。 问了一圈儿,打听出来,这些是国外进来的。 从哪国进来,人家不说。 不说她也知道! 回去,把顾月白交给王婶,立即去了太子府。 在太子府等了许久,太子才从宫里回来。 “殿下可看到街上在售卖贤豆的香料?还有白,各种稀罕玩意儿?这就是民女上次给您提到的香料。” 管莹莹著急地说,“殿下,我们要快点开通商路啊!” 不然別人都开通商路,源源不断地进货,失去先机,他们再开通有个屁用? 太子皱著眉头说:“开通商路,需要银子,朝廷需要攒几年才行。孤听闻百越城一带各国船只停靠交易,这些货物怕不是那里来的?” 管莹莹心里烦躁,说:“殿下,民女想去看看。军器监那边,民女先请假。” 太子点头同意,研发进入瓶颈,停滯不前,不如叫大家先休息几天。 管莹莹回到南城,刚好顾承彦回来。 “莹莹,我在江南发现你说的那种香料在卖。”他连夜骑快马赶回来,累得两个大黑眼圈,“有人赶在前头开通了商路,你是不是泄露了商路计划?” 管莹莹脸色苍白,摇头:“此事只有你、我和太子三人知道。” 现在不仅京都有,江南也有了这些香料,她的丝绸之路计划,很明显,已经废了! 不对,两人琢磨来琢磨去,难道太子让承恩公府偷偷开通了丝绸之路? 市面上的香料是不是承恩公府的手笔? 太子一直推脱,明明商路用几十万贯钱就足够开通了,为什么提出来一千万贯? 这商路一定是承恩公府开通了。 她竟然还一门心思给太子打工,帮助他弄黑火药,只怕黑火药一弄成功,她和顾承彦包括月白都会被除掉吧? 夺她商路,窃她配方,污她清白,还要挟她的男人,威胁她和儿子的生命安全。 妓子无情,太子无义! 好恼! 顾承彦摸摸她头,无奈地说:“你呀,我早告诉你太子靠不住。” 不是说穿越女处处吃香,无往不利吗? 为什么,她四处碰壁,举步维艰,连命都捏在別人手里? 她一定要剑走偏锋,出售香料之外的商品才能贏。 除了香料,还能做什么呢? “火药、香菸、药……阿芙蓉......” 呵呵,她怎么把这个好东西给忘记了? “承彦,我有办法了。”她双目闪著癲狂又自信的光,“以后,所有人都会听我们的。” “承彦,你那边结算第一笔帐,银子都给我,我要去南詔国,拿一种药……万能丹!” 管莹莹给他普及了一下所谓万能丹的功效,顾承彦很担忧。 “莹莹,这种东西听上去大逆不道,妖邪之物,还是不要碰了。” “怕什么?有了它,別说太子,就你那个三叔,也是顶不住的,世上,没有人能顶住万能丹。” 有了它,她顛覆了这大乾,又怎样! 她一个穿越女,怎么能被这些落后的古人控制! “承彦,你们都几岁开蒙?什么时候入学?” “四岁,就月白这个年纪。入学时间一般正月、八月暑退、十一月砚冰冻时。你问这个做什么?” “承彦,让月白认祖归宗吧,他四周岁,该启蒙了。” 第96章 顾月白要进谢家私塾开蒙(必读) 顾承彦早就想把顾月白抱回侯府,他一直想著儿子应该认祖归宗。 终於得到管莹莹的允许,他兴奋地抱著顾月白,没去芳华苑,去了屠氏的院子。 屠氏看到顾月白,嚇了一大跳。 眼前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白白嫩嫩,一双眼睛看著很是机灵。 她上上下下打量顾月白,热泪盈眶。 像,真像!与顾承彦小时候的样子至少七分像。 她立即眼含热泪地一把抱住:“我的小乖乖,祖母的心肝宝贝,你终於来了……” 王婶含泪轻推顾月白,说:“少爷,这是祖母,你要喊祖母。” “祖母。”顾月白马上四周岁,有点懂事了,看著屠氏对他很亲热,咧开小嘴甜甜地喊道。 “哎,乖孩子。” 这一抱就再也不撒手了,心肝宝贝喊个不停。 “她怎么捨得把孩子送回来了?不是不肯吗?” “母亲,月白马上四周岁,要开蒙了,她再不捨得,也不想耽误侯府血脉的未来。”顾承彦一直给管莹莹刷好感。 “算她懂事。”屠氏抱著顾月白爱不释手地说,“这孩子看著比你小时候还机灵。” “母亲,他已经会背很多的古诗词。”顾承彦想到这里就有些尷尬,想起来那本该死的诗词,害他名声全无。 屠氏也想到这个事,所以啊,学问半点都不能来虚的,假货迟早有露馅的那一天。 “那就叫他从小好好读书。”屠氏说,“你三叔小时候是在谢氏的私塾里开蒙。要不,也叫他去谢府的私塾读书?” 顾承彦嫉妒三叔,但是他也羡慕三叔学识渊博。 既然三叔是在谢府开蒙的,后来被大儒看上收徒,那他就把顾月白也送到谢府的私塾去启蒙。 顾家人读书的运气都给了三叔,他们这些爷们读书都拉稀,管莹莹一直说月白聪明,说不定像三叔那样会读书,將来高中状元。 莹莹说过“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这么机灵的娃儿,他可不能只满足他继承个侯爵,说不定將来就是顾家第二个阁老。 想到这里,他马上热切地说:“那我叫湘湘去和谢府联繫一下,把月白送到谢氏的启蒙班去。” 府里多了一个孩子,儘管屠氏和顾承彦想方设法保持低调,还对外说这是亲戚家寄养在府里的孩子,这事儿瞒不住,谢昭昭当天就知道了。 谢昭昭忍不住笑了。 这么早送到侯府了? 和前世里一样,表妹屠浅月的孩子,是吧? 名字叫屠月白,是吧? 想送到谢氏的私塾里去,是吧? …… 好啊,送去! 必须送去! 谢昭昭对满满说:“你去谢府一趟,把信交给祖母。就说我想念梦溪书院的夫子了,想去看看书院秋季开蒙典礼。” 满满也很开心,说:“是啊,小姐,奴婢也想去看看,清秋夫子要是看到您去,一定开心坏了,您可是书院的老第一呢!” 满满很快地跑到谢府,看门的老秦看到满满拎著一篓子肥蟹回来,高兴地说:“大小姐要回来了吗?” “没有,小姐叫我给府里送几只螃蟹。” 满满熟门熟路地去了梧桐苑,谢老夫人看满满回来,自然是无比开心,问谢昭昭好不好。 满满行了礼,把信递给谢老夫人,笑嘻嘻地说:“老夫人,大小姐好著呢,她说想看看秋季的开蒙仪式。” 谢老夫人接了信,仔细看两遍,慈祥地笑著说:“你回去告诉大小姐,府里同意二小姐进门,不会阻拦她,那个亲戚的孩子想来读书就来吧。” * 谢湘湘是次日知道顾月白进府的。 听到顾月白这个名字,眼睛顿时亮了。 月白?顾月白? 这不是前世里谢昭昭的那个养子吗? 未来,他可是状元! “春玲,你快去买一些幼儿用的小玩意儿,还有各种小孩子爱吃的点心,果……凡是小孩子喜欢的,都买来。” 她激动地吩咐丫鬟春玲,她要给未来儿子最好的第一印象。 春玲、夏都是她去人伢子那边新买的丫鬟,也很忠心,只是想不通她为什么巴结一个陌生的孩子。 谢湘湘有自己的打算,顾承彦对她太好,千金易得,情郎难寻,即便他不能人道,她也不想与他分开。 再说他未来还是国公爷,承诺一生一世不再有第二个女人,若再养个有出息的孩子,这,就是人生圆满。 她带著春玲、夏,捧著小玩意儿和果子去了屠氏的院子。 屠氏顿时莫名紧张,笑著问:“你怎么得空过来了?” “我听闻表妹的孩子在家里玩,便想著都是亲戚,过来看看。” 屠氏说这是亲戚家的孩子,家里出了变故,暂时寄养在侯府。 谢湘湘心说,我都知道。 前世里长姐养过,这孩子是个孤儿。 她把手里的小鼓给顾月白,笑著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顾月白按照管莹莹教他的,说:“我叫屠月白。” 谢湘湘心里欢喜地说,现在叫屠月白,以后你会叫顾月白! “这些玩意儿你喜欢哪个?” 谢湘湘叫春玲拿给他看,顾月白看著那些小玩意儿,撇撇小嘴,他一个男孩子喜欢什么布偶! 屠氏看顾月白与谢湘湘亲近,趁机说:“月白今年四岁了,十分聪明,我想著让他去谢府的梦溪书院开蒙,你能给那边夫子打个招呼吗?” 谢湘湘的手一顿,谢府? 回门那日,她被逐出谢府,“未接谢家邀请,不得回谢府”,她如何进得谢家门? 屠氏看她不吭,心里有些忐忑,问道:“梦溪书院不是也收其他府里的孩子吗?你和夫子打声招呼不行?” 谢湘湘握了握拳,这可是她未来的儿子,怎么能不行?她就算跪三天三夜,也要求祖母给月白去谢府的私塾读书。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说:“怎么会不行,我这两天就回去给夫子说一说。” 第97章 说破,我爹叫顾承彦(必看!!) 谢湘湘回谢府连春玲、夏都没敢带,她害怕谢府门进不去,以后在侯府被下人看不起。 然而,没想到,门口的小廝看见她,热情地招呼:“二小姐回来了?” 谢湘湘一下子有些惊讶:“啊,你们都还好吧?” “都好,快请进!” 门房一个小廝不吭声地飞速跑去了二门。 谢湘湘马车停在前院,想先去梧桐苑给谢老夫人请安,才走到二门,颖儿出来堵住了门。 笑著说:“今儿府里在议事,老夫人说了,二小姐请自便。” 谢湘湘顿时冷笑,说道:“祖母这是躲著我吧?” 颖儿正色道:“二小姐说哪里的话,老夫人忙得很。” 谢湘湘直接去了梦溪书院。 梦溪书院的夫子並不知道谢湘湘被逐出谢府的事,看见她还很热情:“二小姐来了?” “清秋夫子,侯府有个亲戚的孩子,挺机灵聪慧的,想在咱们书院读书,可以吗?” “看您说的,二小姐推荐来的孩子,哪能不行。” 谢湘湘没想到如此容易就达到了目的,心里极其高兴,领了一套书院统一的衣冠服装,高兴地出了书院。 颖儿一直在二门守著,谢湘湘心里知道,谢家没有原谅她。 无所谓,只要自己的儿子能进梦溪书院读书,將来能考上状元,位极人臣,这个二门,请她都未必肯进。 回到侯府,整个芳华苑一片欢腾,屠氏还抱著顾月白去了老夫人的院子,悄悄给老夫人说这是顾承彦的亲生子。 老夫人气得半死。 这都办的什么事? 大房就一天都没消停过。 “外面那个女人,不要叫她进府,无论谁问,就说这孩子的母亲死了。”老夫人叮嘱道,“时间久了,他就不会再认亲生母亲了。” 梦溪书院,那可是老三开蒙的地方,当年是老侯爷求著进去的。 老夫人看著顾月白,又是嘆息又是高兴,好好栽培,府里兴许又出一个状元呢! 开蒙仪式前一天,谢瑜来侯府接谢昭昭,说府里新排了戏目,请妹妹去听戏。 老夫人自然不会阻拦,亲家大舅子亲自来接,哪有不去的道理? 顾少羽下值,谢瑜也邀请他一起去府里,顾阁老连客气都没客气一下,就立即答应了。 像个小蜜蜂一样,把自己要用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个小包裹。 眨巴著眼问:“昭昭,这些够了吗?” 谢昭昭哭笑不得:“你这是想著住在谢府不回来了吧?” 顾少羽笑著又把东西拿出去一些:“现在可以了吧?” 谢瑜在一边看著闷笑,他万没想到朝堂上不能说令人闻风丧胆吧,最起码思维縝密到令人恐惧的顾阁老,私下和妹妹是这样相处的…… 相爱! 对的,只有这个令人羞涩的词儿能形容。 谢府里把谢昭昭和顾少羽都接来,別提多高兴了。 得空了谢老夫人才问她为什么要带信让谢湘湘进府? 谢昭昭笑著说:“我听见侯夫人叫她安排那孩子进梦溪书院,想著总归是姐妹,还是叫祖母给她一些脸面。另外我也闷得慌,想看看开蒙仪式,体会一下当年做孩子的快乐。” 谢老夫人心疼地拍拍她的手,说:“你放心,明天的开蒙仪式,府里请了柳阁老、国子监的孙祭酒来主持开蒙仪式。” “祖母,这仪式也太隆重了!”谢昭昭有些不安,她心里隱隱觉得祖母是为了自己才如此隆重。 “明天你父亲和族老们都在,”谢老夫人说,“谢氏的蒙学私塾在整个京城数一数二,顾阁老、你阿兄哪个不是这里出去的?请柳阁老和孙祭酒来,並不会辱没他们。再说,柳首辅的长孙柳贤、孙祭酒亲戚的孩子,也到梦溪书院来学习。” 次日一早,顾阁老、谢瑜、谢安奉都请了假,参加梦溪书院的秋季开蒙仪式。 谢湘湘、屠氏和顾承彦带著顾月白一起来的,顾承彦极力掩饰自己与顾月白的父子关係,而谢湘湘巴不得別人说一句:“这是你儿子啊?”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顾月白是他俩生的呢。 看见谢昭昭,顾承彦客气地喊了一声“三婶”。 谢湘湘得意地看了她一眼,抱著顾月白,耀武扬威地走过去。 满满看不惯,气愤地说:“嘁,得意什么,又不是自己生的。” 谢昭昭都懒得计较,上高台观礼。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蒙学开蒙仪式,今天西城好多大户人家的主母、私塾夫子都来了。 就一个词,隆重! 第一个仪式是正衣冠。 学童们穿好院服,清秋夫子亲自给他们正衣冠,带领他们进入学堂。 谢湘湘再三叮嘱顾月白:“月白,你要乖乖地,听夫子的话,夫子最喜欢听话的孩子。” 顾承彦也蹲下,摸著他的头说:“你若得先生夸讚,回去给你一个大大的奖励。” 顾月白咧开小嘴说:“我可以坐大马车吗?” “可以!”顾承彦和谢湘湘同时承诺。 在穿戴整齐进入学堂后,开始行拜师礼。学童祭拜孔子,双膝跪地,九叩首。 其次,再跨过泮池,拜謁自己的恩师。师父坐上座,学生行三叩首之礼,然后跪献六礼束脩。 谢昭昭坐在观礼处,这里荫凉,视野开阔。 今天顾承彦、谢湘湘、屠氏都来了,给顾月白也准备好了六礼束脩。 屠氏激动地说:“柳阁老硃砂开智,孙祭酒唱赞诗!你看看,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月白的同窗可了不得……” “谢府的私塾一向规格很高。” 拜完师,学童接受恩师训话,要尊祖守规,做人清白,学艺刻苦。 这时候,谢家那一支的孩子谢星河指著顾月白说:“夫子,他不清白。” 顾月白第一个念头就是要骂街:“你个驴吊日的,张口喷粪,我哪里不清白了?你清白,你爹娘@#%…” 谢星河一下被骂傻了,愣了一下,哇地哭了! 夫子严厉地训斥谢星河:“小小年纪怎么污衊同窗?” 又训斥顾月白:“你怎么张口就是污秽之词?” 柳阁老皱眉,从点硃砂的桌前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谢星河指著顾月白说:“他叫屠月白,可他的父亲姓顾,他母亲姓谢,他肯定不诚实!我说了一句,他就骂我。” 秦管家是个直肠子,批评谢星河道:“他父母已经没了,你要多关爱他!” 顾月白气坏了,指著顾承彦,大声说:“我爹没死,我爹叫顾承彦!我娘也没死,我娘叫屠浅月。” 柳贤看看顾承彦,又看看顾月白,认真地点点头:“他俩长得一模一样,肯定是亲爹!” 第98章 逐出去!全城书院拒收此子 全场寂静。 屠氏本来很热,这会儿全身发冷,眼前发黑。管莹莹,你个贱女人,把好好的孩子教成什么了? 谢老夫人因为陪著谢昭昭看开蒙仪式,也在高处平台,下面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淡淡地问道:“颖儿,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颖儿应了一声,立即跑下去,过了一会儿上来,看了看谢昭昭,欲言又止。 谢老夫人便对谢昭昭说:“昭昭,你先去歇歇,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谢昭昭点点头,与满满一起下去。 满满悄声给她说:“小姐,奴婢刚才下去看了……顾月白说,他亲爹就是顾世子。” 谢昭昭面不改色,心说本来就是他亲爹啊! “世子夫人怎么说?” 听到谢昭昭的话,满满就知道大小姐不打算插手,自从被二小姐一次次诬陷伤害后,大小姐就连二小姐的名字都不喊了,都是喊她“世子夫人”。 “她能说什么?傻了唄,站在那里挺丟人的,才大婚没多久,世子的亲生儿子都会骂大街了。” 两人下来,慢慢走著,谢湘湘眼光敏锐地捕捉到她们,也没和顾承彦、屠氏爭执,迅速从人群里挤出去,往谢府外就走。 谢昭昭无意嘲笑她,其实从內心里,谢昭昭是同情她的,因为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被顾承彦骗得团团转。 “你应该好好查一查……”谢昭昭出言提示,“祖母在,会帮你。” “帮我?你们?”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谢湘湘原本想有多远就躲多远,但是,谢昭昭这样说,她想到了在二门堵著的颖儿,顿时眼珠子都红了。 她一改狼狈,眼睛里淬了毒,脚步顿了下,恶狠狠地说,“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谢湘湘恨毒了她,“谢昭昭,你是不是也重生了?你是不是一切都知道?在旁边看著我像个傻子?” “世子夫人,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你怎么不问问,那个孩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应该趁此机会让祖母为你做主!你这么怕知道真相吗?” 祖母再討厌她,若她能诚心改过,祖母也不会看著谢府的姑娘被婆家欺辱。 谢湘湘恨恨地说:“用不著你好心提醒我,你们没有一个好人!” 说完她快速往外跑。 柳阁老第一次主持稚儿的开蒙典礼,竟然遇见这种情况,气坏了,指著顾承彦说:“顾世子,老夫要参你一本,你大婚不足半年,便已经在外养出这么大的孩子来,你,你简直有辱斯文。” 屠氏整个已经嚇蒙了,她后悔极了,早知道別叫顾承彦来了,自己和谢湘湘来就行了呀! 这爷俩长得太像,而且亲生父子之间无论如何装,那种天然的父子亲情,只要是过来人,都能看出来。 孙祭酒也怒极,说顾承彦破坏了整个启蒙仪式,现场示范大家什么叫不诚实,不清白! 今天谢府请到的学院泰斗很多,朝中三大阁老,首辅、次辅、平章政事都在,谁家的蒙学典礼能有这么隆重? 都被这个不清白的顾世子搞砸了。 “我要参你一本。”孙祭酒也恨恨地说。 不过他们现在不是急著骂他,最重要的还是要继续下面的流程,不然今天的典礼破坏殆尽。 顾月白看著大家都在骂自己爹,他就想骂回去,可是那么多大人,好像都很厉害的样子,他骂不过! 他拉著夫子的衣摆,说:“我爹已经给你银子了,还给你礼物,那么多东西给你,你凭什么骂我爹呀?都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你们就要高人一等?” 清秋夫子气得全身发抖,把顾承彦上交的六礼束脩,都抽出来退回去,喊老秦:“逐出去!梦溪书院再不收此子!” 孙祭酒也怒极,说道:“按理,我不应该和一个孩子计较,可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老夫別的不说,以后的国子监,此子定然不收。” 张家浩瀚书院:“本院不收此子!” 鹿鸣书院:“本院不收此子!” 墨香书院:“本院不收此子!” …… 在场的各个私塾夫子都记住了顾月白这张脸。 屠氏又惊又怒,但更害怕別人去查。 她看到在场的谢昭昭,想到婆婆说的三弟和三弟媳妇都在谢府,便当机立断,开蒙的事再拖两年,要立即离开这里,离开討论的包围圈。 谢老夫人不想毁了整个启蒙礼,她淡淡地对屠氏说:“下午我空了,去府上拜访老太君。” 顾月白很惊慌,对著顾承彦问道:“爹爹,他们为什么不喜欢白白?” 他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顾承彦一会儿叮嘱他姓屠,一会儿又要他喊爹,一会儿叮嘱他在侯府说自己姓屠,一会儿叮嘱他在学堂说姓顾,顾月白都搞糊涂了,我到底姓顾还是屠?到底喊你爹还是喊表叔? 相对於屠氏的惊慌失措,顾承彦却在最初的惊慌之后,镇定下来,笑著对顾月白说:“白白没错,都是……表叔错了!” 奇怪,爹怎么又成表叔了? 抱著顾月白,对谢老夫人说:“祖母,您放心,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覆,事情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当著孩子面我现在不好解释,回头我一定给您和世子夫人解释清楚。” 他也给柳阁老和孙祭酒行礼说道:“两位大人,里面有隱情,不是大家看到的这样,这里面有误会。” 他说得这样篤定,但谢老夫人根本不给他继续忽悠:“世子先回府吧。” 柳阁老是谁,那一双精明的眼睛什么看不出来?他立即拒绝了顾承彦的解释:“顾世子,你回去吧,不管什么隱情,这孩子满嘴污秽,说话狂妄无理是事实。” 顾承彦哑口无言,认真地给柳阁老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谢昭昭並没有在此处多留,她已经尽力,谢湘湘不蠢就能看出端倪,应该继续查下去。 回到自己原先的闺房院子,意外地看到顾少羽正在她那片紫薇坛边挑选最好看的。 “夫君也喜欢儿?” “这紫薇甚是不错,”顾少羽摘了一枝,掐去叶子和多余的枝条,整理好,插在谢昭昭的发间,看了看,说,“你皮肤白,戴什么都漂亮。” 满满赶紧躲。 谢昭昭脸有点热,说:“那个孩子……” 顾少羽继续理她头上的儿,淡淡地说:“外人而已,与我们何干!” 第99章 顾娇娇,轮到你了 开蒙仪式结束后,谢昭昭听说谢老夫人要去侯府,把墨砚叫来叮嘱了一会子。 墨砚高高兴兴地跟谢老夫人说:“奴才先去侯府说一声,叫他们接待您。” 老夫人说:“確实要先打声招呼,礼仪不能丟。” 墨砚去侯府给老夫人打了招呼,侯老夫人带著屠氏和顾承彦在大门口迎接谢老夫人。 没有客套,谢老夫人主动提到顾月白的身份:“亲家,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侯老夫人给她让了茶,说:“彦儿怕上午影响开蒙仪式,匆匆回来了,他正想著去谢府给您和谢大人解释清楚,劳您大老远跑来一趟。” 屠氏说不出什么心情,今儿亲孙子被在场的书院全部拒收,她心里在滴血,又不得不替儿子擦屁股。 “月白是妾身娘家侄女的孩子。她男人死了,带著儿子回了娘家,带个孩子,也不好再嫁,我看著可怜,所以养在府里了。” 听到自己被“死了”,顾承彦眼皮一跳一跳的。 撒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来圆,他现在脑子急速转著,怎么应付,怎么瞒天过海。 谢老夫人淡淡地说:“这孩子与顾世子七八分像,自己也说顾世子是亲爹,怎么个说法?” 顾承彦惭愧地解释:“孩子要去私塾读书,若说没有父亲,怕別的孩子欺负,就说我是他爹……夫人也知道这种情况。” 谢老夫人看看谢湘湘,后者却在走神。 今天从谢府回来,屠氏、顾承彦,甚至老夫人,三人轮番给她说,那孩子是表妹的孩子。 还把来龙去脉给她讲得“清清楚楚”。 顾承彦说这是表妹的孩子,所以外甥像舅舅很正常。 老夫人说不能去书院读书也不要紧,找个夫子专门教导,又不是请不起夫子! 谢湘湘现在非常迫切地想叫谢昭昭知道这些消息。 她一个人知道有什么用? 让谢昭昭知道这孩子不是顾承彦的外室子,而且离开梦溪书院照样有出息。 最重要的是,她谢湘湘有机会收养,谢昭昭这辈子没有机会做月白的娘了。 想贏谢昭昭,压过谢昭昭,已经成了执念。 一个乞丐最大的快乐不是今天遇见逆天改命的机会,而是比隔壁的乞丐多討了一枚大钱。 这简直太幸福了,那枚钱简直比车轮子还要大。 快乐和幸福只是个对比值,而不是绝对值。 她问谢老夫人:“长姐回来了吗?” 谢老夫人看她心不在焉,暗自摇头,淡淡地说:“你问她做什么?府里大戏要唱半个月,她过几天才回来。” 谢湘湘这才不甘不愿地说:“外甥像娘舅,表妹和表哥模样相像很正常。月白那孩子很聪明,將来定然是状元之才。” 谢老夫人听到这里,心里冷笑,怪不得昭昭不语,就这样又蠢又横又固执的货,帮她都是自取其辱。 谢老夫人把手里的茶盏放下,说:“既然世子夫人、老夫人、侯夫人都把事情弄清楚了,那我也不多说了。” 谢老夫人离去,侯府老夫人手颤抖著,痛斥顾承彦无能,把管家喊来,指著顾承彦说:“上家法!” 谢湘湘跪地哭求:“祖母,您饶了他吧,江南的大运河项目还指著他呢,您不知道,耽误一天那就是好几百两银子呢!” 老夫人看著她,有些绝望。 侯爷混子,侯夫人目光短浅,世子宠外室,曾孙被全京城唾弃,世子夫人是个蠢货! 这个家没什么指望了。 她忍不住痛哭起来。 前院里闹哄哄的,二房的鲁氏原本想出门打听,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墨砚边跑边嘀嘀咕咕:“这年头,什么怪事儿都有……” 鲁氏喊住他:“你不是三夫人院里的吗?在这里嘀咕什么呢?” 墨砚嚇一大跳,笑嘻嘻地说:“二夫人好,您走路怎么没声呢?嚇死小的了。您一定听错了,小的什么都没说。” “你好好说话,要是撒谎,我回头稟告三夫人,扒你的皮。” 墨砚一听这话,顿时蔫了,慌张地说:“二夫人,您大人大量,小的就是听了一耳朵,觉得有些奇怪而已,真的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鲁氏本来就是閒极无聊,特別喜欢凑热闹的,顿时威胁他:“你说与我听,我不会外传出去。” 墨砚再次左顾右盼,鲁氏索性把他叫到自己院子里。 墨砚这才大胆地说:“二夫人您知道吧,我听人说咱们府里的大小姐二小姐都被人卖到暗门子里去过,侯夫人和老夫人封锁了消息。如今,有人要戴绿帽子了!” 鲁氏急忙问:“谁?她们要嫁给谁?” “听说大小姐要嫁给户部尚书的庶长子,二小姐嫁给孙伯府的什么公子。” 鲁氏一听顿时眼珠子红了,她们害自己女儿差点失去清白,竟然还能嫁给三品大员的儿子,嫁给伯府去做正妻? “裴尚书和孙伯府同意?” “同意啊,二夫人您看看:咱们可是侯府,如果能和侯府的小姐成亲,就等於和阁老大人是一派的,然后还有谢府的关係,还有许家,还有……” 他在那边说,鲁氏心里的火气噌噌地往上冒。 墨砚看她的脸色,嚇死了,急忙恳求道:“二夫人,您可別发火,小的只是听来的,而且她们都是府里的小姐,嫁得好,对咱们侯府整体都好,这多好的事儿啊!” 好你娘的头! 鲁氏现在就想杀人。 凭什么,要毁了她女儿,她就必须忍著? 她看了一眼墨砚,说:“你快走,別跟人说来过这里,以后也別瞎掺和后宅的事,不然三夫人会打死你。” 墨砚点点头,一溜烟地跑了。 不多久,鲁氏出门,带著自己的两个丫鬟,直奔茶馆。 墨砚看她出了门,骑马也出了侯府,门房只当他又去谢府接三夫人了。 他出门到了南城,找到街头一个乞丐,给了他们三百文铜板...... 第100章 做妾都没人要 京城的黄昏,猫狗乱窜,莫名骚动。 西城贵人区,青楼外来了一群乞丐,坐外面路牙子上,一边啃骨头一边爭先恐后地抢著说话,指指点点。 “这些妓子一点也不好看,还是暗门子那俩好看。” “真的啊,我看这些挺勾人的。” “你见过啥?那俩才叫尤物,吶,这么大,这么圆,这么大——”乞丐站著,滑稽地在自己的胸前屁股后比画。 两个浪荡子过来,踹了他一脚:“你们在说什么?哪里的暗门有这么好的?你们是不是託儿?” 乞丐们露著大黄牙,嘿嘿笑著说:“咱们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呀,那俩,哎哟,哪里是妓子,那就是大小姐。” 旁边一个乞丐劈头给他一巴掌:“你都知道人家是大小姐了,还说出来,当心脑袋被砍了。” “嘿嘿,说漏了,说漏了。” 两个浪荡子,一定要他们说,是谁,怎么浪的? 乞丐们伸手:“给点吧!” “拿去,快说,不然打死你们。” 拿了银子的乞丐那就不客气了,说得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儿。 “是被人打晕了弄去的,第一个男人掏了一千两银子呢……是平阳侯府的大小姐二小姐,叫什么顾娇娇、顾媗媗。” “大爷您听听,这名字软绵绵,晕乎乎……” 来青楼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没进楼,就在这里听到这些刺激,一个个最后都迈著鸭步进的楼。 乞丐们说完立即就跑,换了个茶楼继续,不过到那边他们才发现有人在议论,说平阳侯府现在批发笑话。 世子抄袭诗词被陛下逐出宫,现在只得一个从七品的官,还好几年没俸禄白干。 他家的亲戚一个小孩,说是表妹的小孩,结果和世子长得一模一样,你品,你仔细地品! 几个乞丐整蒙了,竟然有人业务比他们还好? 次日一早,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平阳侯府的大小姐顾娇娇、二小姐顾媗媗在暗门子里赚大钱呢! 顾伯聿本来就是个混子,这些消息,他第一个知道。 气得他呀,回到侯府,什么话都不说,把藏著一直不敢出来的顾娇娇和顾媗媗往死里打。 老夫人哭著说:“我有何脸面去见你们的父亲,脸硬是被你们丟尽了,老大,你从小就混,你做了侯爷,就把家领成这个样子?” 顾伯聿只对老夫人说:“您別管,我打死这两个丟人现眼的玩意儿。”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屠氏跪地磕头求他:“侯爷,您打死妾身吧,是妾身没有管教好,您打死妾身吧。” 小妾王氏也跪地哀求,她就顾媗媗一个女儿,打死了,她一点指望也没了。 当天,顾伯聿找到孙伯府,非要把孙科海打死,孙伯爷没办法,赔五千两银子,当他面打了孙科海一百棍。 伯爷说:“侯爷,你若叫他死,我立马把他打死,你若叫他活,就叫他把姐妹俩娶了。” 孙科海还不肯娶姐妹俩:“我才不戴绿帽子。” 伯爷很痛快:“那就去死吧!” 顾伯聿也不同意,他寧愿把顾娇娇打死也不叫她姐妹同嫁一个害她们的凶手,这简直奇耻大辱。 没想到他回到家里,顾娇娇竟然逃了。 顾伯聿没办法,按住屠氏打了一顿:“你是怎么管家的?俩女儿都毁了,你活著作甚?” 屠氏要去上吊,老夫人拍著桌子说:“別闹了,我还没死呢,我死了,隨便你们怎么闹,这个家散了我也不管了。” “查,是谁把消息露出去的?”老夫人痛哭道,“整个侯府丟人丟到天边去了。” 外人不会关注平阳侯府的事,没有利益衝突,谁管你成仙还是入魔? 屠氏首先想到谢昭昭,三夫人好像很不喜欢娇娇,到底为什么?屠氏也不知道,娇娇那么想要她一件首饰,她一个都不给。 还有巫蛊娃娃的事,三夫人肯定怀恨在心。 但是,屠氏本能地觉得谢昭昭不可能干这种鸡毛蒜皮的事,那个人看著高雅清贵,根本不屑於做这样的事。 所以,重点查二房。 菊会上,顾媗媗和顾娇娇想害顾嬛嬛,没害成,鲁氏那个贱女人一直憋大招呢! 想到这里,屠氏立即叫人把张清传过来。 “张清,这几天二夫人可出去过?” “二夫人这两天都出去了,奴才亲眼看见的,带著两个身边大丫头一起出去的。”张清道。 那就对了,是鲁氏。 鲁氏,你等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屠氏在发狠,谢昭昭在谢府悠閒地浇。 墨砚在旁边小声匯报外面的消息。 “顾媗媗做了孙科海的贵妾,孙科海的腿好像不行了,顾娇娇逃了” “侯夫人挨了一顿打,老夫人在哭” 谢昭昭没说话,把多余的朵一枝枝剪掉。 顾娇娇,前世里你叫我在冰天雪地里罚跪,这一世你恶习难改,那就在阴沟里待一辈子吧…… 谢昭昭在谢府住了三天,打道回府。 嫁人了,哪能一直在娘家住著? 双驱马车从府外驶进来,在二门处停下,六个丫鬟,四个侍卫,三个小廝伺候她下车。 牵马的,搬凳的,警戒的,抬衣摆的,伺候谢昭昭下了马车。 就在那时,一只风箏哗一下落在脚下。 顾月白噔噔噔地跑过来,看看谢昭昭,眨巴一下眼,问道:“哎,你是谁呀?” 这人好漂亮啊,坐著高大的马车,一定是了不得的贵人。 顾月白脸上带著討好的笑,露出可爱的小白牙,等著眼前的贵人蹲下来,说喜欢他。 谢昭昭淡淡地扫他一眼。 这孩子天生会演戏。 想到前世为他呕心沥血十几年,求著天下大儒教导他,最后却被他骂“你就是占了我母亲位子的小偷”,然后是憋了十几年的骂街脏水,一盆盆地泼向她。 他那洁白的小白牙后,是多么凶残的尖牙利爪。 即便他眼下还年幼,谢昭昭也无法温和地面对他。 在眾丫鬟的簇拥下,谢昭昭头也不回,往青朴院走去。 管莹莹本来今天要离开京城,偷偷藏在马车里来侯府看顾月白一眼,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做舔狗,后者眼风都不留一丝。 她顿时炸毛了! “你怎么这么恶毒?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她因为愤怒,根本没有控制嗓子,谢昭昭脚步一顿。 管莹莹?也进府了? 第101章 本章留言必发財! 平安听见管莹莹骂出声,嚇死了,一溜烟地赶著马车跑出府。 待顾承彦追到南城,哄了她好久,管莹莹咬牙恨道:“谢昭昭、顾少羽,我日你祖宗!待我回来,非把万能丹给你们吃下去,像狗一样跪在我脚下,生不如死才解我恨。” 顾承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中秋节那天,殷槿安和李云幕骑马去了清源茶馆,看著在门口数蚂蚁的许立,鞭子一摇,打了一个鞭。 “啪~” 许立嚇一大跳,看见这两位爷,双手不由自主地抱头。 “殷二爷,李二爷,要去叫夫人吗?” 殷槿安骂了一句:“知道了还问?皮痒了?” 许立“好嘞”一声,立马要跑。 “胖子,站住。”李云幕从马鞍上取下一个袋子,扔给许立,“这药是治虚胖的,爷给你银子买来了。” 许立从地上捡起来袋子,看里面是两个葫芦瓶。 瓶子包装绿绿的,看不懂上面什么字(其实本来就不识字,还是贤豆文),他一时呆愣。 殷槿安一鞭子抽过来:“瞧你个蠢样子,李二爷万里迢迢给你带来的良方,你不会觉得是毒药吧?” 许立语无伦次地说:“不,不,小的没敢那么想。” “你倒是想一个试试?爷也不是閒得无聊给你带药,是你家主子拜託爷的,说郎中给你看过,不是天生喝水发胖,是毛病。” 李云幕把谢昭昭拜託他的事记在心上,去的时候还给殷槿安嘀咕,说谢昭昭真不愧是观音面,连下人都这么关心。 许立郑重地给殷槿安和李云幕磕头:“小的结草衔环报答......” 殷槿安一鞭子抽过去:“滚滚滚!要结草衔环去给你家主子,她才是你的恩人。” 许立小心地把两瓶药捧著,跑回侯府。 看到谢昭昭,“咚咚”地磕响头,一边磕头,一边呜呜地哭。 墨砚和观言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北尘也在暗处偷偷往院子里瞄。 小胖子是被欺负了? 墨砚、观言:只要大小姐一声令下,我们去找殷二和李二,砸黑砖,要不,套个麻袋! 北尘:夫人若吩咐,我一个人就能把殷二和李二收拾了,还叫他们找不到凶手! 谢昭昭也没下去扶他,只是淡淡地说:“许立,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 许立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把那两个瓶子,递给谢昭昭。 周边几国的文字,东篱文、贤豆文、西戎文,原先谢府里都请了夫子教过,谢昭昭都略微懂一些。 看那白药丸標籤上写著:补骨丸,一日三粒。 红药丸瓶子上写著:补血丸,一日二或三粒,伴青菜、水果,成效更佳。 她当时给殷槿安、李云幕提了一句,没想到李云幕真给许立带回来了。 对许立说:“这是殷二少和李二少给你带回来的,你別辜负了他们的好心。如果有效果,下次叫他们再带一些回来。” “谢谢夫人,小的,小的……”许立只想哭,他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主子。 “你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是报你前世的恩。 许立不懂,也永远想不到。 谢昭昭的马车出府,去了清源茶馆。 殷槿安和李云幕正伸著长腿喝茶,看她来了,立马站起来。 殷槿安两人眼睛鋥亮,闪著成功者的骄傲。 “这次进来的马和兽都销售一空。”殷槿安就喜欢玩马,他全程跟著卖马,没谁敢黑他的马。 “在京城销售五十匹,其余都在南方各个城池销售。一千匹马,拢共到手七十二万两银子,扣除成本,毛利七十万。各种兽卖得更好,净赚十一万八千两。” 殷槿安报帐:马和兽一共赚到手毛利八十八万八千两。 李云幕说:“这次带回来的药膏、香料、宝石、刀具、茶具等等,现在香料销售出去两成,药膏销售三成,已经回本,还净赚一千万贯出头,剩下的七成再销售出去,全部是净利润。” 他们的成本主要是人力、通关税费、船舶费,货物成本反而算最少的。 顾少羽给的三十万两,都用光了,路上还贴了一些货物充通关费。 这些费用谢昭昭早就知道了,因为所有销售人员都是她的人。 但是她还是很认真地听他们亲口说一遍。 叫他们亲自摆一下自己的成就,这也是对他们的极大尊重和鼓励。 这五船货,都销售完,他们怎么著也有三千万贯的净利润。 一趟就是国库一年半的总收入。 殷槿安和李云幕愣了一下,知道赚大钱了,但是听到这个数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別人眼中的极品坏种,竟然也可以这么有才华的吗? 不是觉得有钱暴发了,是忽然觉得自己挺能干的,活著还是有价值的。 谢昭昭说:“你叫老廖他们歇半个月,银子给他们分一部分,告诉他们,干满五年,许他们终身养老。” 福利样多一些,能留住人,还能留住心。 说白了,就是给他们恰如其分的高待遇,让所有人,都有归属感。 殷槿安、李云幕本来赚了钱,就觉得“高兴”“自豪”“扬眉吐气”,没想到谢昭昭给他们更高度的认知。 “行,都听你的。”殷槿安拍板,“顾阁老投了三十万两现银,帮助极大,给他三百万两吧。” 李云幕也主张先分给顾阁老:“我们第一次探路,风险很大,顾阁老毫不犹豫地给了三十万,十倍回报是最起码的,做人要讲义气。” 最后敲定顾阁老分三百万两,殷槿安、李云幕、谢昭昭、周令胤四人,每人分二百万两。 其余的银子,在岭南开始全力攻打城池,抢占地盘。 一提这个,殷槿安、李云幕才真的激动了。 谢昭昭的玄衣卫和府兵,梁建国带的水兵,东钦的人,加起来一千五百多人了,有银子有粮,打那群乌合之眾,稳贏! 有领地,就是王! 谈完正事,殷槿安说:“百越城那边,有一种极好的荔枝,核小肉多,东钦弄好,隨著粮食种子的那条船运上来了。我给你送府里?” 谢昭昭问:“有多少?” “五六千斤肯定有的,东钦弄了不少冰覆著,很新鲜。” “你们先提一些回家去。” 殷槿安笑了:“我家没人配吃这么好的荔枝。我呀,继续做他们眼里的烂泥!” 从茶馆出来,殷槿安拿手搭个凉棚,看向耀眼的阳光和湛蓝高远的天空。 走鸡遛狗的日子,渐行渐远。 第102章 怎么还没怀上? 谢昭昭回到侯府,刚巧遇见顾少羽从朝堂回来。 他走到谢昭昭的马车前,伸手扶她,问道:“出去了?” “嗯,去见了我的合伙人。”谢昭昭扶著他的手,稳稳地下来,说,“那些东西销售得极好。” 怕別人听到彼此的谈话內容,便不再交流,顾少羽在前面走,刻意放缓步子,谢昭昭在他身后一步。 两人默契地走著,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就开始弥散。 回到青朴院,满满给谢昭昭换上常服,把茶水端上来。 “我看夫人容光焕发,是不是市场极好?” 谢昭昭端了茶,轻轻拨了一下茶叶,笑著说:“这么明显?” “反正我看出来了。” 谢昭昭喊了一声满满,满满把一个精致的小箱子给了顾少羽。 顾少羽一眼就看出来是谢家的银庄专用箱。 他没说话,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的很厚的一沓银票,他眨巴一下眼:“给我的?” “嗯,你不是投资了30万两银子?这是回报。” 顾少羽拿出来数了数,全部是一万两一张的银票,一共300张。 “赚这么多?” “你猜不到?” “我知道赚钱,但是没想到我30万两银子会赚这么多。” 他迅速瀏览了一遍,发现那些银票不都是谢氏银庄的,还有皇家银庄以及別的银號的。 没有把银子都放一处。 他把银子又推给谢昭昭:“我不著银子,说好的以后你管家,都给你。” 谢昭昭说:“那也行,你什么时候需要便找我拿。” 她说了这话,勾唇看著顾少羽。 顾少羽眼皮儿轻抬:“我很好看?” “你不问问我赚了多少银子?”你好看?我白你个眼。 “你赚了多少?”顾少羽说,“肯定比我多吧?” “我们几个扣除各种费用,每人也能到手200万两,不过我们几个不会都拿走,会留下大部分继续投资,那些纲首、艄工都能分不少银子,我们制定了供养终身的计划。” 顾少羽对他们的设想极其感兴趣,还帮助指导了以后整个团体的运营模式,福利模式等等。 谢昭昭笑说:“你是不是拿我们在练手?” “不闻治大国如烹小鲜?治国和你们治一个航海商行一样道理。” 顾少羽说,“如果你们运转得好,我想在大乾推行。所有的官员、小吏,若一生没有大的过错,那么朝廷给他们养老,给他们的孩子提供教育机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得很投机,只不过一个是商业规划,一个是治国良策。 谈完正事,谢昭昭说起来带回来的荔枝。 “他们从南海带来,一路用冰煨著的,我们肯定吃不了那么多,我想著你拿去送同僚怎么样?” “我现在想……” 顾少羽看著她的一张小嘴,心猿意马。 脸庞贴近了她的脸,鼻翼里的呼吸越发浓重,带著某种危险的讯息,逼视著她说:“→#” 迅速压过来,在唇上点了一点,低低地说了两个字。 粗俗的两个字儿一入耳朵,谢昭昭的脸不由自主涨成了两团儿红云。 心跳狂乱,浅浅啜上一口气,压下来从胸口升腾而起的羞臊,眉儿弯弯,一双大眼睛微微低垂下来。 阁老大人现在熟门熟路,憋了二十多年的纯良心肝肺,在两人庚帖交换后,就开始黑化。 下聘后,他拿出考状元的那个劲头,研读古今男女大百科,连医书都涉猎很多,外面要是缺少接生婆,他都能指点一二。 劲儿上来,就开始不管不顾了。 谢昭昭看著眉眼从朝堂冷厉到迅速瀲灩开放的男人,心肝儿发颤了! “阁老大人,天还亮著!” “嗯?怕了?” 『嗯』字儿,压得低低的,意味儿格外悠长! 隨著这个字儿出口,他的身体也隨即往下压去,眸子深深地盯著她,眼神儿深邃。 许久,唇舌交织,院子里只有两人的喘息。 “能不能別……大白天!” “可我,得寸,想进尺!” “……” 臥室隔音效果堪忧,俩人转移阵地。 她挣扎不动,被他抱到浴室里去了。 一路哄著亲著往鞦韆那边走,她急著低呼:“不去鞦韆……” “乖” …… 一句比一句娇娇软软的称呼,字字落在阁老大人的心里。那娇,那软,黏稠著,泛滥在他的心窝儿处,戳得他心狠狠抽抽。 什么治国,什么烹小鲜,都化为饿狼扑食。 日落夕阳残。 谢昭昭不想说话,只懒懒地趴在他宽阔的胸膛里。 他捏著她瓷白的手腕儿,轻轻地亲吻被弄红的一片,只有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一直想要吧。 谢昭昭忽然觉得肚子有些疼,下坠得厉害,很熟悉的感觉,她对顾少羽说:“你快放下我……” 急急忙忙扶著墙溜进盥洗室,果然,布巾上星星点点。 她洗了澡,系了月事带,换了衣衫,微微皱眉出来。 顾少羽知道她腿软,在门口一直等著她。 他披著薄绸衫,结实的胸膛露著,白皙又宽厚,真的是…… “怎么啦?”看她微微皱眉,顾少羽还以为自己把她又弄坏了。 “我怎么怀不上?” 这都大婚两个月了,顾少羽每天变著样地折腾,怎么肚子就没动静? 顾少羽眼眸躲闪一下,说:“著什么急?没动静就没动静,这不是好事吗?你年纪太小,生孩子太早对身体肯定不利。” “可……” 你不小了啊,和你一般大的,比如太子,连妻加妾,都生了四个孩子了。 “好了,孩子迟早都会有,著急什么?”顾少羽知道她来了月事儿,说,“回头叫满满给你烧红水,养一养。”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很难吗?我去找宫里的温太医问过啊,他家里世代专攻妇科。” “你,怎么什么都问?”谢昭昭有些羞还有些吃惊。 他一个阁老是怎么厚著脸皮去问这些的? “这有什么?”顾少羽很无所谓地说,“我还问过他了,女子最佳生育年龄是多少,他说最好18岁之后。” “那你准备让我18岁之后生?” “不行吗?” “行是行,你怎么做到?” 你是阁老,也不能命令那些个东西不要爬过来变成孩子吧? “这你別管了,我有办法!”顾少羽附耳小声说,“你放心,我指定元阳不会弄到墙上去。” “你……” 一向端方威严的顾阁老,怎么会这样啊! 第103章 被疯狗咬了 次日一早,顾阁老去上朝,谢昭昭在家里写帖子,叫墨砚和观言送帖子到各府。 內容是:南方有小核荔枝,肉厚味甜,阁老让人带回一些,將於今日午时左右送到贵府。 帖子一部分是给自己的几个闺蜜,另外就是前段时间生病时,各个府里来探病的大臣家眷。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说的就是这个理儿,人情就是讲个来往。 云阳这几日隨著船回来了,许立赶著马车去庄子上,让云阳安排马车。 眼下,荔枝是稀罕物,能顺船上来,还覆满冰,又甜又新鲜,可不多见。 满满眨巴一下眼,立即就明白了,小姐不用府里的马车,就是不想府里一帮白眼狼把荔枝都给黑去。 顾少羽一大早就跑去找太僕寺少卿秦朗。 “秦大人,你给我调几辆大马车。” “阁老要几辆?” “大概十石的货物,用篓子装的,要几辆马车能装下?” 秦朗说篓子装货,不能堆叠,至少三辆马车。 脚下跑得可快,立即就去调集马车。 可巧了,正好遇见太子,听著秦朗吩咐太僕寺的人:“顾阁老需要四辆马车载货,你们要全力配合,不得出错……” 太子听了一会儿,没说话,离开了。 刚好走到金鑾殿外面的台阶上,又看见顾少羽与子胜低声细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避著人的地方,他对户部尚书裴坤富说:“你去给御史大人说一声,顾阁老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皇家的马车说用就用,朝堂的臣子隨意差遣。” 又指著子胜说:“与父皇的身边人走这么近,意欲何为?” 父皇这些年太纵著顾少羽了,以至於他忘记自己只是个奴才! 裴坤富双手拱了拱,低声说了一声“是”,便悄悄去联繫其他人,准备弹劾顾少羽僭越。 云阳办事利索,派了10辆大马车去码头,把荔枝拉来,许立按照谢昭昭的要求,把荔枝都拉到了月湖的湖心岛冰室里。 秦朗派的四辆皇家马车来月湖边时,他们把皇家马车装得满满的。 按照谢昭昭的要求,皇家马车上至少装了十五石左右,比顾阁老说的还多。 朝堂上议事结束,天南海北的政事讲完了,子胜吆喊:“退~朝~” 御史大夫站出来道:“臣有事要奏。” 惠帝:“讲。” “臣要参顾阁老。” 惠帝和顾少羽都看了他一眼。 “哦,他怎么啦?” “顾阁老仗著陛下荣宠,不思君恩,却骄傲自大,僭越违规。” “这么严重?他做了什么事?” “隨意遣令朝廷命官。今日早朝前,他命令太僕寺少卿秦朗,挪用皇家马车,为他运输什么东西。” 说完,他便问太僕寺少卿秦朗:“秦大人,有没有这回事?” 秦朗认真地回答:“有。” 御史大人很满意。 他又看看子胜,子胜心里一跳,他娘的你不会咬老子一口吧?老子可是大大的清官,从来不和谁勾结。 “臣还发现,顾阁老与总管私相往来,臣以为他无论是想窃取陛下秘密,还是腐蚀陛下身边人,都动机可疑,其心可诛。” 这时候,左右两边又站出来承恩公一派的四五个人,纷纷“臣附议”,表示他们都看见顾阁老与子胜好几次“密谋”。 顾少羽老神在在的,好像不是说他一样。 子胜扑通跪下,冤枉地申辩道:“陛下,奴才跟了您几十年了,奴才是什么人,您最清楚。齐大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出奴才背主忘恩的话,奴才是万万不敢认的。” 惠帝看著御史大人,道:“齐大人,除了今天看见的,还看见什么时候顾阁老与其他朝臣结党营私了?” 结党营私四个字一出来,大家都嚇得脸色变了。 完了,今儿这是衝著顾阁老来的吧? 齐大人是御史台的人,他们吃的就是咬人这碗饭,不管黑猫白猫,他们疯狗一样咬一通,就完成“理不辩不明”的职责。 他也实在找不出顾少羽別的毛病,藐视皇室还真有点。 惠帝看著不吭不声的顾少羽,说道:“顾阁老,你有什么辩驳的?” 顾少羽却说:“臣没有什么辩驳的,他说的是事实。” 全殿譁然,顾阁老,你就这么认罪了?不挣扎一下吗? 正在这时,太僕寺下面的人在宫门口匯报要找子胜。 惠帝道:“子胜,去看看什么事?” 子胜出去,不多一会儿跑进来,稟报导:“陛下,太僕寺的人来匯报,秦大人安排的车子进宫了。” 秦朗请求陛下让他离开一下,马上就回来。 不多会儿,秦朗著人按照子胜的要求,把四马车荔枝都拉到金鑾殿外面等著。 子胜和秦朗一起跪拜:“陛下,顾阁老派人从南方带来特级荔枝,送给陛下尝尝。” “侯府马车不得进入大內,所以顾阁老让臣用皇家马车把荔枝拉到宫里。” 子胜也回稟:“阁老听闻陛下要重阳节办千叟茶话会,便从南海特意选了小核荔枝,一路用冰煨著送宫里,吃个新鲜。” 御史大夫傻眼了。 “臣附议”们也傻眼了。 柳宰辅大人站起来说:“顾阁老为官多年,一心为朝廷著想,从无不妥,也望诸位大臣以此为戒,不要信口开河。” 惠帝点点头:“顾阁老一心一意为国为民,朕不想委屈了他。千叟宴,百官与民同乐。御史大人还有今天几位信口开河的,都不要参加了,在府里闭门思过吧!” 太子朝齐大人比了个手势,御史大夫再次进言:“荔枝乃贡品,价值昂贵,顾阁老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顾少羽看著陛下回稟:“臣入仕十多年,不娶妻纳妾,不逢迎往来,买荔枝的银子还是能攒出来吧?” 秦朗忍不住说了一句:“御史大人,在京城,但凡有点家底的,吃个荔枝总也吃得起。您梨压海棠的事別干了,少娶几个小妾,您也能日日买得起荔枝。” 惠帝听到这里,便道:“此事到此为止吧,你们再吵下去,阁老该向朕要银子了!” 果然,顾少羽瞪大眼睛问惠帝:“这些荔枝,难道陛下不给银子了?” 惠帝点点头:“对,谢谢你的赠送,朕很喜欢。” 第104章 嫁人了就要拋弃娘家吗? 云阳带著眾人把荔枝送到湖心岛,用冰煨好,按照谢昭昭的安排,用马车装了五筐,大约500斤荔枝送到侯府。 谢昭昭让墨砚,观言把荔枝给大房二房各送一份,她亲自带人给老夫人送去一筐。 老夫人因为巫蛊之事闹个没脸,想拿捏谢昭昭,让她心甘情愿地拿出嫁妆来,是不可能了。 谢昭昭送荔枝过来,她抓了几颗,惊讶地说:“这荔枝真好,都跟小鸡蛋一样,真大个。” 谢昭昭笑著说:“不止个大,核还小,肉特別甜。” 老夫人吃了几颗,真是太好吃了,一会儿就吃了十几颗。 一筐有上百斤,这么好的顶级荔枝,估计要上百两银子吧? 老夫人又酸了,三夫人太有钱了! 正说话间,屠氏,鲁氏都来了,自然是对谢昭昭感激万分。 鲁氏说:“母亲,今儿借著三弟妹的荔枝,妾身想去娘家一趟,也带些去给他们尝尝鲜。” 老夫人点点头:“你说起这个,我还想问问三夫人,咱们府里都这么分了,给亲家有没有送一些?” 谢昭昭说:“妾身正要向母亲告假,趁著新鲜,妾身想给祖母也送一筐去。” 老夫人说:“那你是该去,別忘了替我给亲家带个好。” 谢昭昭出门,鲁氏也跟出来。 鲁氏千恩万谢,说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多这么新鲜的荔枝。 谢昭昭说自己也是得了朋友帮忙带来的。 鲁氏有些嚮往地说:“三弟妹,你要是有什么发財的路子,带带二房。在府里,我別的能力不好说,做你的眼线还是可以的。” “谢谢二嫂。” 谢昭昭不想和她多说,平阳侯府里的人她都不想多打交道 鲁氏想做她的狗也不够格,这人是个墙头草,靠不住。 墙头草不能多打交道,不仅不能交心,甚至还不如坏到底的。 她让墨砚和观言把一筐荔枝放在自己马车上,与满满一起去谢府。 老夫人打发踏雪追著偷看,直到谢昭昭的马车出门走过两条街,向谢府方向而去,踏雪才回去。 稟报老夫人:“三夫人马车上只装了一筐荔枝,和您这筐一模一样。” 老夫人微微点头,心里才舒服了。 谢昭昭往谢府一路而去,走了两条街,旁边的侍卫给她匯报:“大小姐,侯府跟踪的人回去了。” “真是无耻,明明每房都白送了一筐,老夫人还派人盯著我们有没有给娘家多送!早知道这样,一颗都不给她们又怎样?” 满满气得大骂,她性子单纯,向来泼辣。 谢昭昭拍拍她的手,笑道:“生气什么,这样眼皮子薄的反而好提防。我早有安排了。” 进入谢府门外那条大街,略微放缓脚步,一会儿便看见云阳赶一辆大马车过来。 那马车上装了满满一车荔枝,比给侯府的要多两倍。 老夫人想著侵吞她的嫁妆,独吞顾少羽的俸禄,让她与谢府割断关係? 怎么可能! 她受谢府恩惠,受父亲、祖母、阿兄、姑姑的恩惠,她这一世要保住谢府,心不可能远离谢府。 她与顾少羽,现在算得上举案齐眉,但还不至於为了他而拋弃谢府,拋弃娘家亲人。 更何况是老侯爷夫人和屠氏这种两世白眼狼。 老秦早接到稟报,说大小姐要来,不仅他,包括二房的人,都在门口等著。 看见她到,立即大门打开,迎进府里。 祖母也亲自迎接,握住她的手进了梧桐苑。 谢昭昭让老秦把荔枝搬到梧桐苑,府里怎么分都由祖母说了算。 祖母握住她的手,问在侯府里住得是否舒心?顾阁老好不好? 总归都是担忧的话。 谢昭昭一一回答,她如今是真的舒心,不止顾阁老信任她,没有把她困在后宅,两人也没分院,甚至她做外海生意,他还把身家都交给她。 谢昭昭马车上的一筐荔枝有乾坤,她让墨砚和云阳专门抬到老夫人的里间。 谢二夫人早就在等著她,对她千恩万谢的,说谢二爷在盐铁司干得很有劲儿,为人处世都没有说的,叫她放心。 谢昭昭已经听顾少羽提过,二叔简直是为盐铁司量身定做的人才。 这个人极其滑头,又叫人说不出来他奸,把陛下的钱袋子管得牢牢的,还没人参他。不仅捂紧不出钱,还不断地增加税收,天生官场老鬼。 二房的又知道感恩,对父亲和阿兄极尊重,这实在难得。 只是提起谢珏,二婶就头疼:“他不爱读书,就喜欢舞枪弄棒,我和你二叔真是气死。” 谢昭昭把谢珏叫来,谢珏別彆扭扭的,有些不好意思。 长姐在家里极受尊敬,是大乾第一贵女,自己不爱读书,在长姐跟前总有些自惭形秽。 谢昭昭记起来,前世里这个堂弟也是不爱读书,被二叔二婶逼得没有办法了,先是在京中胡混,后来逃出去进了边军,再后来就死在军中了。 想来,学艺不精,只靠著勇气难成大事,將军哪有那么容易做上? 她看著谢珏,问道:“二弟,你梦想做大將军?” 谢珏勇敢地点头:“长姐,我喜欢打仗,喜欢骑马,喜欢杀敌。” “那你可想过从军会死?而且机率非常大?” “长姐,我不怕死,不怕痛……” “你自然不怕死,因为你不孝,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谢二夫人骂道,“整个谢府,一门读书人,那么多榜样,偏你不学好!” 谢珏拧著脖子就不服。 谢昭昭对谢二夫人说:“二婶,成才的道路千千万,不一定非得读书一条。他既然不喜欢读书,逼他也无用,时间一日日蹉跎,转眼一生荒废。不如让他做喜欢的事,做到极致,不留遗憾。” 若他想做將军,她便给他机会。 这边才说了一会儿话,外面老秦进来,笑著稟报导:“老夫人,大小姐,阁老大人在门外等著。” 第105章 公主殿下,阁老又讲大理寺案子了 谢昭昭很惊讶,她才来了没多大一会儿,还好多话没说,他怎么就来了? 有急事? 谢昭昭站起来,对谢珏说:“二弟,你若下定决心,便来侯府寻我,我给你安排个去处,学一身武艺,再去做大將军,不然什么也不会,不是去送死吗?” 谢珏听了这话,长姐竟然支持他,感激的就要跪下来:“长姐……” 谢二夫人都不想再说他,这孩子已经疯魔了。 老夫人赶紧问老秦:“顾阁老怎么没进来?他有急事?” “阁老大人说,他没什么急事儿,就是……想大小姐了。”老秦说著笑起来,“奴才把他安排到前院里喝茶等著了。” 谢二夫人和老夫人都笑,谢昭昭脸腾地红了。 “他定然是有事……”谢昭昭只能掩饰地说,“祖母,二婶,二弟,我先回去了,空了我再回来,反正离得也近,我隨时能回来。” 临出去,谢昭昭提醒谢老夫人,放在里间的那个筐里,是从贤豆带回来的镶嵌了顶级宝石的首饰,养生丸,还有秋冬防皸裂的药膏和护肤膏。 “祖母给府里的人分一分,筐里有个小匣子,里面是治疗头疼的药,我带给许嬤嬤的,祖母回头给她。” 那个小匣子里面的东西,是专门治疗头疼的药,许嬤嬤从年轻的时候得了偏头疼的病,犯起来,甚至全身痉挛。 据说许嬤嬤年轻的时候身体很健康,后来在夫人怀谢昭昭的时候,主僕两个都患了偏头痛症。 府医一直帮著调理,还好,止住了,只是没有彻底除根。 上次船队出发的时候,谢昭昭向府医要了医案,翻译成贤豆语,让云阳带去,在贤豆带回来的一些丸药,希望有点用。 祖母很高兴,说:“昭昭,你是个有良心的,许嬤嬤照顾你母亲多年,又照顾你长大,最是忠心。你能想著她,下人也会感恩。” 到前院,便看见顾少羽在桌前坐著。 墨色的缎子衣袍,银色鏤空木槿的镶边,袖口绣线祥云在日光下泛著微光,腰上掛白玉玲瓏腰佩,气质优雅。 看老夫人她们出来,他急忙给老夫人和谢二夫人行礼。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阁老怎的来了,府里有急事?” “听说她来了谢府,便来接她一起回去。” 谢老夫人看著孙女婿,心里十分高兴,和他说了一会子话,无非是昭昭年轻,你要多担待之类。 顾少羽恭恭敬敬地说:“昭昭很好,全无差处。” 谢老夫人和谢二夫人都很高兴,一行人把他们夫妻俩送出府,顾少羽很自然地对谢昭昭说:“坐我的车吧?我们路上说说话。” 谢昭昭脸红,低声说:“闭嘴!” “哦,好的。” 中秋过后,京都的天並没有立即冷下来,下午的阳光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金色一片。 谢老夫人和谢二夫人都快要绷不住了,很好,很好,就这么一直恩爱下去就很好。 谢昭昭的侍卫和满满都低下头,没眼看了! 顾少羽的马车要比谢昭昭的马车略微窄一些,里面有个小方几,还有个小书架,打制好的金属圆环里,还放著一个暖水釜。 顾少羽已经在一边放了软垫和靠背。 叫她坐下,还问了一句:“怎么不多说会儿话?这么快就回府了?” 谢昭昭轻轻瞪他一眼,说:“你问这话亏不亏心?你这样来接我,祖母都嚇著了,还以为府里出事了。” “府里出事我才不会喊你!”顾少羽很认真地说,“来接你,是因为我想你了。” 谢昭昭脸上的红晕今天是退不了了,小声说:“不是天天见吗?” “天天见也想,譬如,现在你在我对面,可是看著你我也在想。何况,一晌午,从卯时到现在五个时辰没见著了。” “你……一下朝就来了?” “嗯,我晌午想来,可是朝堂上在议事我跑不出来。” “你……”上朝都不想上,回家找媳妇? 谢昭昭感觉有点眩晕。 看到茶几上倒扣的书,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封面,《大乾刑统》第二十四卷。 她便没有动。 顾少羽把书收起来,放在旁边的书架上,给谢昭昭倒一杯热水,说:“对了,大理寺最近又有好几件新案子。” 谢昭昭还没听內容,脸嗖地红了。 顾少羽扫了一眼,赶紧眼皮垂下,心里乐开。 他家夫人太有趣了,他还没说,她就开始想歪了。 “回府里再说吧。”谢昭昭低著眉眼说,“在路上议论律法,被人听去了不好。” “无妨,我们声音轻一些,別人听不见。” 谢昭昭想说,南星是练武的,他肯定听得见。 但是这句话她也不敢说,因为她能肯定南星听得见。 顾少羽就自顾地开始讲。 “在一处好久荒废的空宅,隔壁的邻居闻著有奇怪的血腥气。” 谢昭昭本来怕他乱说,此时看他很正经地开头,想著出门在外,前面还是自己的贴身侍卫,他应该不会乱说。 就认真地竖起耳朵,看著他的脸。这人五官清雋,非常好看。 他讲案子时端方正直,一股浩然正气,让她不由自主地沉沦。 “邻居报官,於是大理寺派了捕快去查证,发现屋子里有一具男尸,已经开始腐化。” “现场查不到任何痕跡,凶手把地面收拾得很乾净,凶器也没有落下。” “捕快回来,大理寺立即上报提刑司,派出最好的仵作,这仵作很疼爱他的徒弟,便带著一男一女两个徒弟去现场验尸查案。” 谢昭昭已经完全听进去了。 顾少羽说:“死者是被人用刀子捅死的,就是街上常见的尖刀。但现场没有发现凶器。” “仵作师傅查看后,心里有了数,就问了两个徒弟一个问题~” 顾少羽看看谢昭昭。 谢昭昭也等著下文。 “人身体上哪一个器官,在激动时能膨大五倍以上?” “他先问了自己的女徒弟,那个女徒弟脸爆红,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 说到这里,他不说了,认真地看著谢昭昭:“夫人,你觉得是哪个器官?” 谢昭昭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问她这个问题,她顿时心里敲了铃声。 顾少羽不至於这么坑自己人吧?这可是大街上! 第106章 什么器官能膨胀5倍 说实话,她第一个就想到了某个不可描述的器官。 但是,老仵作能问自己女徒弟的问题,那一定是个学术问题。 她眨巴一下眼,歪著头认真想。 在光天化日之下,必须换个角度去想,他讲的一定不是捉弄人的东西,定是个正经的学术问题。 正在这时,马车猛地歪斜,向著旁边的屋墙撞去。 顾少羽掀开车帘威严地喊了一声:“南星!” 南星急忙道歉:“对不住,主子,属下力道没用好,马上把马勒回来。” 南星也想歪了!!! 谢昭昭拿帕子捂住嘴,低垂眉眼,无声地笑起来。 顾少羽看她一眼,认真地问:“想出来了吗?” 谢昭昭只得把声音端正,说:“我不是郎中,实在想不出具体哪个器官。” “这个问题有点难,”顾少羽点点头,“女仵作也想不出来,面红耳赤。” 谢昭昭把头埋在自己的双臂上,微微咬唇。 顾少羽,你把人家南星坑得差点撞墙上去噢! “老仵作又问了男徒弟,男徒弟说:是瞳子!瞳子放大五倍左右可以看到死之前的凶手模样。” “老仵作很欣慰,然后对那女仵作说:你学艺不精,思想不纯,不適合做仵作。” 顾少羽看她眨巴著眼,有些惊讶还有些恍然大悟。 “老仵作在赶走女徒弟时,还说了一句话……你猜他说什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谢昭昭想,是可惜一个人才吧? “他说——你婚后会非常失望!” 谢昭昭听他讲了这句话,微微愣了一瞬,便在车里找能砸人的东西。 她就知道,只要“大理寺”三字出来,就肯定没什么好事。 什么说案子,闹到最后,还是回到捉弄人上。 顾少羽捏住她砸人的手,附耳小声问:“你有没有失望?” 谢昭昭什么话都不说,就拿著拳头在他胸口狠狠地砸。 顾少羽无声地笑,笑得枝招展。 南星本来不想偷听,无奈,两只耳朵不听使唤,越不叫它听,它越是竖得厉害。 所以,除了阁老的话,他连阁老的表情,都脑补得足以挨一顿军棍! 马车到了平阳侯府门前,谢昭昭的马车先进府。 张清等人以为谢昭昭在自己马车里,客客气气地把下马凳立即准备好。 满满掀开车帘下来,还没等她去扶自己家小姐,顾少羽已经牵著谢昭昭的手,下了车。 刚巧,如画带著顾月白在前院跑著玩。 顾月白看著谢昭昭和顾少羽下来,府里那么多人对他们恭恭敬敬,他小小年纪也知道,坐这样高大马车,还有侍卫,一定是贵人,一定是不能惹的,只能討好。 他挣脱如画的手,跑到跟前,仰著一张小脸,天真地说:“我见过你,你是天上的仙女吧?” 谢昭昭看著他的笑容,一路上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上一世,顾月白进府里没这么早,她和顾承彦大婚三年后,顾月白才进府。 那时候他已经7周岁,个子还不到她胸口。 顾承彦深情繾綣地说:“夫人,他以后就是我们的亲子。” 两人第一次见面,顾月白站在她跟前,小小年纪,眼神极其复杂。 敌对、嫉妒、受伤。 她当时没有勉强,温和地对他说:“你已经七岁,有权决定你自己的未来,你若愿意做我的儿子,我便倾尽心力培养你,当然你也需要用孝道回报我和世子爷。” 顾月白仇恨地说:“我有父母,我不想做你的儿子。” “行,我尊重你。”这是她当时说的话,她没有和府里的其他人那样討好他,巴结他。 屠氏和老夫人都知道他是顾承彦的亲生儿子,所以极其溺爱他。 谢昭昭无所谓,收养谁对她来说都一样。顾月白不愿意,旁支想过继到她膝下的孩子多得很。 然而,不过两天的时间,他自己主动找来了,眼里的敌意没了,而是认真谈判的架势。 “我若做你的儿子,你会给我嫡长子的位子吗?” “那要看你是不是人品贵重!” “会帮我找夫子吗?” “会,请最好的大儒。前提是你愿意好好读书。” “会只养我一个吗?” “若你孝顺,一个孩子足矣。” “那我愿意做你的儿子,我要做最听话最孝顺的儿子。”他笑起来,满眼都是懊悔,“对不起,母亲,那天儿子出言不逊,儿子以后不敢了!” 相对於眼前这个把心里想法都放在面上的三岁半孩子,前世的顾月白,第一次见她,便已经是演戏高手了。 很好地扮演了一个情绪层层递进的孤儿:怀念亲生母亲、为生活所迫、敬重养母、贴心儿子…… 用稚嫩的脸,高超的演技,编制一套层层加码的杀猪盘。 谢昭昭从没有想过他第一次见面就演戏,一演就是十五年 …… “长姐,这孩子只是来府里玩的,並没有送给侯府。” 谢湘湘听春玲说顾月白正在前院里和谢昭昭说话,紧张坏了,立即赶过来。 谢昭昭淡淡地扫谢湘湘一眼,脚下没有停,继续往青朴院走。 谢湘湘以为她会抢著养顾月白? 不得不说,有的人重生,是弥补遗憾;有的人重生,大约是歷劫的,还债的。 顾月白看谢湘湘挡在自己和谢昭昭之间,脱口而出:“你眼瞎了?哪里不好站,专挡住我看仙女姐姐?” 谢湘湘惊呆了,问春玲:“他,他说什么?” 夏气呼呼地说:“他骂你眼瞎……” 谢湘湘一巴掌拍过去,夏被打得一个趔趄,低头认错:“奴婢错了,奴婢该死!” 自己啪啪啪打嘴。 顾月白看夏挨打,奶声奶气地说:“你们古人,脑子有坑,她打你,你就忍著?人都是爹生娘养的,凭啥你就是个软骨头?你爹娘生你就是被人打的?” 顾少羽看了看他,问如画:“这是谁家的孩子?” 如画都快嚇死了,赶紧地把顾月白抱起来,恭敬地回道:“阁老大人,这是夫人娘家的亲戚,父母出了事,暂时寄养在府里一段时间。” 顾月白看他威严沉肃,气势格外强大,如画见了他敬重到恐惧,便知道他一定是大大的贵人。 挣脱如画,跑过来,歪著头对顾少羽说:“老爷,白白可爱吗?” 顾少羽眼皮儿微微掀一下,扭头往青朴院走去。 谢昭昭紧跟他身后半步,端端地走了。 大家只看到,在西斜的金色阳光里,她头上步摇几乎没有晃动,身上的浮光锦披风流光溢彩,一步一道金光。 第107章 天灾到来前,我囤粮百万石 重阳节那天顾少羽卯时出发,一直到晚上戌时都没回来。 倒是走了许久的圆圆、云霄、云鳶,都回来了。 谢昭昭吩咐自己的四名护卫:“把青朴院四周守卫好,任何人都不得放进来。” 又喊了一声“北尘”,北尘嗖一下凭空出现。 圆圆还嚇一跳,唇角笑得弯弯地说:“北尘,你太厉害了,回头教教我吧?” 北尘面无表情,恭敬地说:“请主子吩咐。” 谢昭昭说:“你把院子周围检查一遍,暗处有没有人?” 北尘摇头:“属下耳力很好,暗处没人。” “你在外面帮我守好,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谢昭昭把圆圆、云霄、云鳶叫到书房,问道:“怎么样?你们总共囤了多少粮食?” 三人在路上商量好了,由圆圆统一匯报。 “小姐,我们到南方,与东钦联繫上,东钦派了三百多人,先在大运河外围把所有余粮都收了。” “今年的粮食大丰收,一石只要三百文钱,我们分头在各处收购,带去的二十万两银子全部光了,囤积了七十万石。” “东钦又把销售货物的银子拿出来一部分,西夏、回鶻、吐蕃的粮食都收了不少,一共有粮食一百万石。” “这一百万石一共放在六个城池,十二个仓库。” “东钦把谢九良等五十人还有原先云阳带去的一百五十人,还有他自己的五百多人,一共七百人,都派去守仓库了。” 圆圆说到这里,不由地笑起来:“小姐,大运河项目的坑也挖好了!” “收完外围的浮粮,在大运河延伸段施工县市,收购最后一批粮食。” “东钦给出的收购价是浮动的,第一天一石五百文,第二天收购价一千文……每天增加五百文,买了四天后,价格涨到两千文,东钦叫我们停止收购,赶紧躲起来。” “果然,官府开始查是谁收粮,粮食去了哪里,发现高价收粮只有几百石,便不再管了。” 只是这个价格把老百姓的胃口吊起来了,顾承彦或太子,想就近买到低於十文/斤的粮食是不可能的了。 另外,东钦这么一捣乱,超高价收粮,引起很多人的猜疑,为什么丰收了,价格竟然那么高?那么反常? 於是脑补:是不是要打仗了? 所以,眼下不管价格出多少,老百姓也好,粮商也好,都不肯再卖粮食了,全部都自己捂著藏著。 顾承彦硬是拿著银子也买不到粮食了。 圆圆说到这里,笑得不行。 顾承彦除了最初囤下的一万多两银子的粮食,再也买不到粮食了。 他从谢湘湘那边拿到两万两银子,给了魏世勛三千两好处费,给了石秀等人好处费后,自己还剩下一万五千两左右。 他囤积粮食也只能囤积一万两银子的粮食,这一万两银子要循环利用,粮食仅仅够支撑十天左右。 接下去,不管他有没有银子,想买到便宜粮食不可能,能买到粮就不错了。 谢昭昭满意地点点头,那边的老百姓只要不卖粮食,就一定手头有粮,发生灾难后,即便粮商哄抬物价,也不用担心买不起粮吃。 一举n得。 谢昭昭听圆圆匯报完,说:“那边屯粮一百万石,凌汛也在京都附近屯粮十万石,这样我们手头就有一百一十万石粮食。” 圆圆又兴奋又揪心,在南方时,东钦那么聪明的人,也想不通谢昭昭为什么囤那么多粮食。 一百一十万石粮食,粮食收购、运输、储存,压资金至少六十万两。 风险巨大,把小姐的嫁妆都押上了,还把外海航线赚的利润押上了。 谢昭昭淡淡地笑著说:“这些粮食,我有大用。” 若运作得好,这一生都不再受某些人掣肘。 事情谈完,谢昭昭让墨砚去湖心岛,给云鳶和云霄拿些荔枝到庄子上。 “你们好好歇息几天,云鳶和云霄去庄子上,帮著云阳好好训练一下那些新招的。” 他俩告辞,屠氏来了。 屠氏进院,后面跟著如画和管家张清,提著一篓子饱满的菽豆。 “甌阳外祖家里来人了,带了些菽豆,我想著你们这边有小厨房,便先给你们送一些,尝尝鲜。”屠氏笑著说。 甌阳县外祖家,就是老夫人的娘家。 谢昭昭叫圆圆收了,道谢。 “你这是身体不爽利?”屠氏看看她面色有点疲惫,说道,“老夫人叫都去慈恩院,见一见舅母和几个嫂子。” “行,大嫂,我换件衣服就去。” 老夫人娘家来人,这是必须应承的。 屠氏、如画和张清走后,满满笑眯眯地回来。 “小姐,我刚才打听了,来的是老夫人的兄弟,嫂子、弟媳妇,还有侄子、侄孙子什么的,有五十多口子人。” 乌泱泱一片,屠氏和张清正安排人住下。 谢昭昭先去盥洗室换了月事带,衣衫自內而外换了一番。 满满问道:“见这样的亲戚,是穿得华贵一些还是朴素一些?” “就平常的衣衫即可。” 谢昭昭换好衣衫,对圆圆满满又叮嘱道,“等会儿到那边,不必和他们任何人客气,尤其男客,能不理就不要理。” 圆圆满满看她严肃,立即点头:“是。” 她们在大家族长大,主子一句话,她们就明白其中的风险:肯定老夫人的娘家亲戚里,有人极其好色。 这样的驴尾巴吊棒槌的亲戚,如果哪个不长眼的丫头被对方欺负了,只能顺水做个姨娘,甚至白白糟蹋还没处说理。 崔姑姑把手擦洗了一下,跟著谢昭昭也一起出了青朴院。 慈恩院很是热闹,一院子坐得满满的,笑声一片。 谢昭昭在半道遇见鲁氏,顾嬛嬛看见谢昭昭,靦腆地打个招呼:“三婶。” 谢昭昭看她老实,叮嘱道:“嬛嬛,跟紧你母亲。亲戚来的不少,有表弟表妹,万一照顾不周,惹你祖母生气。” “是。”顾嬛嬛老老实实地答道。 鲁氏两眼激灵起来,小声问:“弟妹,来的人可有不妥?” 谢昭昭淡淡地笑道:“二嫂怎么这样问?方才大嫂来通知我,说几个舅舅、舅母、表兄、表弟都来了,来了几十口子。” 鲁氏琢磨了一阵子,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提醒嬛嬛跟紧自己? 第108章 打秋风:包吃包住包工作包婚配 “二夫人到,三夫人到。” “三小姐、四小姐到。” “世子夫人到。” 慈恩院围著老夫人说话的一群女宾都住了口,头转向外边。 三夫人谢昭昭,缓步走进慈恩院,脊背挺直,面带微笑,身穿鏤空淡紫轻丝银鉤月牙雨雾雕裙,凌云髻,粉蓝色珠在发间爭相盛放。 后面跟著的谢湘湘则是盛装,汴绣的盛春海棠衣裙,双刀髻,赤金凤尾步摇戴於发间,玉坠在耳边泠泠作响,远山黛细眉,胭脂轻抹,通身一个富贵。 鲁氏便中规中矩。 三人进来,与几位舅母见礼,又与五位表嫂互相见礼。 一圈儿礼节下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老夫人心里高兴,这里是她的慈恩院,因这都是自己娘家亲人,所以男客也跟著进院子了。 按照顾少羽的辈分排序,那便是三个舅父、五个表兄、两个表弟、四个表侄。 都互相见礼。 二舅舅的小儿子支白驹与她们这些表嫂、侄媳妇见礼时,很是温和雅致。 他的模样与顾承彦有8分像,若不是自己人知道,生人眼睛一看,还以为是顾承彦本人。 玉树临风,温文尔雅,进退有度,端的是一个谦谦君子。 谢昭昭是他的表嫂,只不过,他的年纪比谢昭昭还要大几岁。 与谢昭昭行礼时,他极其恭敬,声音低沉又有礼:“三表嫂。” 谢昭昭微微点头,行个平辈礼,算是极其客气了,然后,不待他说话,崔姑姑已经站在谢昭昭的身边,挡住了他的视线。 谢昭昭进了里屋,站在老夫人身后。 圆圆满满、崔姑姑,都恭恭敬敬地站在谢昭昭的身后。 支白驹没有任何异样,他缓缓退出,站在外面院子里。 二舅母已经开始夸讚自己的小儿子:“白驹继承了祖父的性子,最是喜欢读书,如今已经考取了秀才。” 老夫人很是高兴,叫踏雪拿来一套文房四宝,赏给了支白驹。 男客见过礼,便由顾伯聿都带去了前院,慈恩院就只剩下了女客。 屠氏看到谢湘湘打扮得富丽堂皇,心里很是得意。她的男人是侯爷,儿子是世子,媳妇是谢氏嫡女,妥妥的人生贏家,自然鼻孔朝天。 支家虽然是举人之家,而屠氏的父亲是同进士,谢湘湘又是谢氏嫡女,所以老夫人也乐得给大儿媳妇戴一顶高帽子。 几个舅母、表嫂都可劲儿给屠氏、谢湘湘说好话,这可是执掌中馈的主母吶。 谢昭昭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言不发。 然而三房註定是不可忽略的。 二舅母笑著说:“老三媳妇,老三做阁老三四年了吧?” “是的,舅母。”谢昭昭恭恭敬敬地回答。 “这么多年,他也该站稳脚跟了,是不是也拉拔拉拔自己的外祖家?这么多的表兄表弟表侄子,哪个边边角角不能挤出个职位来,安排自己家人?” “是。” “当再大的官,就算做了皇帝,也是需要帮手,用自己家人不好吗?大家互相帮衬。” “是。” 谢昭昭恭恭敬敬,诚恳地一句一个“是”。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二舅母唱了一会子独角戏,在场的不傻,都看出来了,人家三房礼貌客气却极其疏离,根本不屑搭理她们这些人。 二舅母脸色很难看,不再与她说话,转头问谢湘湘:“世子夫人看著就是好福气的,是你婆婆的好帮手吧?” 谢湘湘出来时,屠氏专门去了她的院子,叮嘱过她:“这些乡下来的,就是来打秋风的,你什么都不要答应,不然会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你。” 所以此时,二舅母夸讚她,她也只客气地笑著说:“谢舅祖母谬讚。母亲管著整个侯府的中馈,处处都要银子,每天都在算计,辛苦异常。妾身年轻,先跟著母亲学习几年,希望能帮助母亲分担一些。” 处处要银子,管家难吶! 二舅母闭了嘴。 老夫人把自己的娘家侄孙女拉过来,一共来了三个小姑娘,年纪都13、14岁的样子。 谢昭昭一眼都没看,始终眼皮低垂。 “这是支瑶瑶,是我们支家的大小姐;这个是支沁沁,是支家的二小姐;这个是支媚媚,是三小姐……” 老夫人专门把三个侄孙女推到谢昭昭的跟前,说:“你们见过三表婶,你三表婶如今得了朝廷封誥,是一品命妇,在整个京城也挑不出比她更优秀的。” 三个女子给谢昭昭行礼,谢昭昭淡淡地对满满说:“赏。” 满满立即给三个小姐各发一个小香囊,里面各装了五片金叶子。 话,一句都没有多说。 老夫人便知道谢昭昭根本不想搭理她们。 心里不爽,但是好在三媳妇赏了金叶子,也很有面子。 三个侄孙女又与谢湘湘也见了平辈礼,谢湘湘这次没有强出头,也叫春玲和夏赏了她们一人一支珠釵,不差,但是也不算昂贵。 午餐全府里一起用餐,屠氏治了十四道菜的席面,鸡鸭鱼肉,外加秋天最肥的螃蟹。 在吃饭的时候,谢昭昭才听出来舅母们的意思。 表兄表弟和表侄子想在京都谋差使或者读书,比如支白驹想在京都找个好的书院,参加三年后的科考。 而几个表侄女,则想委託老夫人给操心,在京能找个好的婆家。 大舅母说:“在京都再不济的人家,总也比甌阳那种小地方要强百倍,况且有侯府,有三外甥和谢府这样的亲戚在,不管怎么著都不会太差。” 老夫人不想被娘家人小瞧,不想叫人觉得侯府落魄,一门心思撑脸面。 不能说侯府已经难以为继了,哪里还有能力帮助你们找差使找婆家? 可是,要养著这么多人,侯府哪里承受得了? 她把眼光看向谢昭昭,谢昭昭却礼仪极好,低垂眉眼,安安静静地吃饭,崔姑姑、圆圆满满给她布希么菜,她便吃什么菜,一筷子都不会多夹。 大舅母话说完就等著老夫人的回答,老夫人看谢昭昭也没反应,就只好转向屠氏,说:“屠氏,你给他们安排一下!” 第109章 强行装B,哪个好心的冤大头买个单? 屠氏一听老夫人喊她安排,顿时心里就冒火。 府里都成什么样了,心里没点数吗?打秋风也不是这样的打法,还想侯府养著全娘家人? 她眼睛直接对上老夫人,老夫人眼里没有別的內容,是真的想叫她安排。 就是纯粹打肿脸充胖子。 屠氏怎么可能答应,打秋风拿走一根草也都是她的儿孙的东西,何况养这么多人。 这些人一旦住下来,再撵出去可就难了。 所以她笑著说:“母亲,这些事都是大事,回头和侯爷、二弟、三弟都商议一下再说吧?” “也好,等老三下朝,叫他们三兄弟商量商量。” 老夫人想著顾少羽未时就能下朝,她极少求到老三,老三不管怎么说都会给她三分薄面,当年老侯爷那样宠爱他。 谢昭昭一直不讲话,鲁氏是个透明的,她看看屠氏,又看看谢昭昭,平时好处轮不到她,现在有事也找不到她。 心里有些得意。 谢昭昭因著今日来了月事儿,吃了饭就没大停,给老夫人告辞,回去了。 屠氏也急著回院子,顾月白和如画在她的院子里,她得回去照顾孙子。 大舅母沉了脸,显然,她提出来的要求,侯府的外甥媳妇都不乐意。 老夫人一直以为顾少羽在未时会回来,哪里知道今儿宫里在开千叟会,陛下与民同欢,但是朝堂大事又不能拖著不处理。 他一直忙到晚上所有的老头子们都被家里人接走,外地的被接到驛站,才得空出来见到南星。 “你给夫人传话没有,今天晚些时间回去?” “说了,下午北尘来了一次,是夫人叫他来的。” 顾少羽心里一激动,就说嘛,小乖肯定也想他了。 他面上不显,问南星夫人说了什么。 南星说:“甌阳外祖家来人了,来了几十口子,好像有在京城安家的想法,老夫人想叫侯府三兄弟都帮一把。” “夫人还说什么了?” 南星心说不就这个事儿吗?还能说什么? 但是顾少羽盯著他看,南星就拼命想北尘都说了什么。 说想阁老的了?呸,夫人规矩最好了,这种话肯定没说。 他想到北尘还带了几句“废话”,就不知道有没有用。 “快些说,夫人还说过什么话?” “夫人说侯爷和侯爷夫人已经极力在安排,想来能解决一二……夫人说她会秉承孝心,儘量满足老夫人的愿望。” 南星想了半天,好像是这么两句话,这不就是废话嘛。 顾少羽顿时明白了,眨巴两下眼,说:“收拾一下,回府。” 南星嘴一滑,说:“大人,这不就是一句废话吗?” 怎么这么急著回家了? 顾少羽站住,严厉地看著南星。 南星顿时头上冒了冷汗,说:“大人,属下错了。” 顾少羽也不说话,坐上马车直接回府。 回到府里,门房立即帮助他卸马,又去报告了张清,张清报告了侯爷顾伯聿。 顾少羽在门口慢条斯理地走著,没有著急回青朴院。 果然,顾伯聿马上匆匆来了。 “三弟,你回来得正好,母亲还在等著。”顾伯聿说, “那就去看母亲。”顾少羽青朴院也不回,顾伯聿又叫上顾仲裕,屠氏看见了也跟来,一起去了老夫人的慈恩院。 老夫人得知他才回来,青朴院还没回去,就说:“要不,你先去给谢氏说一声?” 顾少羽说:“不用。母亲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你舅一家人都来了,他们久在甌阳老家,这么些年,侯府也一直没有给他们一点帮助,他们也极少求到侯府。” 老夫人斟酌著说,“这次他们想著在京城找些差使,三爷你有什么打算?” 顾少羽问道:“是全部要找差使还是谁要找差使?” 老夫人一听这个,马上眼睛亮了,声音也带了愉快:“你三个舅父年纪大了,找不找差使都不要紧,只你的几个表兄表弟表侄子,你看著给他们安排个差使,能养活自己就行。” “表兄表弟表侄子,到底是几个?可有功名?擅长什么?” “共有五个表兄,两个表弟,表侄子有四个……”老夫人都有点说不下去了。 这一下就是十一个人,要安排这么多人的差使,谈何容易? 顾少羽看看顾伯聿和顾仲裕,问道:“两位兄长有没有门路?” 顾伯聿訕訕地说:“三弟你是知道我的,哪里有什么门路,我自己都没差使。” 他继承了侯爵,原本的差使也已荒废,每日在赌场和妓院的时间比在家里还多。 说白了,就是个空壳子侯爷。 顾仲裕也摇头,他只是一个从八品的校尉,还是看在顾少羽的面上给的。 说到底顾家会读书的基因都给了顾少羽,杀敌立功也就老侯爷一代。 顾伯聿顾仲裕两兄弟就是传闻中“一代侯爷是英雄,二代侯爷是狗熊”,二代的这俩,就是熊大、熊二。连老侯爷的一成都不如,文不成武不就。 如今的侯府,若不是顾少羽,连爵位都岌岌可危。 南星在门口听著,忽然就明白了,阁老为什么一定要听夫人到底说了什么。 亲戚想要找差使,也就是想当官,侯爷和二老爷根本不管,都指望顾阁老。 至於夫人秉承孝心什么的,十之八九老夫人又在打三夫人嫁妆的主意。 唉,南星在心里嘆口气,阁老不行啊,家里净是扯后腿的。 老夫人听顾少羽问俩兄长有没有门路,就很不高兴。 “你是阁老,下面那么多的部、司都属於你管,安排十个八个的人又怎么样?你父亲在世时那样疼宠你,母亲也从来不曾求你什么,就这一次,你也不肯帮忙?” 顾少羽说:“母亲,我並没有说不帮亲戚,只是您满京城去打听一下,谁能一下子安排十一个人的差使?要帮助他们也要有合適的机会,道理我不多讲了,我留意就是。” 老夫人鬆了一口气,说:“那要多久能有缺?” “这不好说。我再得陛下重视,也只是个臣子,总不好把別人免职给自己亲戚空出缺来。” 第110章 警告:请不要肖想她的嫁妆 老夫人说:“我也没说叫你给他们安排多大的官儿,有个差使,能养活自己就行。” “他们来京城找差使,只怕苦的累的是不愿意乾的,对吧?京城居,大不易,六品以下的职位,俸禄用於日常生计还好,买宅子可就难了。他们以后住哪里?” 在京城,买一座宅子,是多少小官的梦想。 舅父他们一大家子,住在哪里?是不是打算长期住在侯府? 老夫人白天只想著怎么帮侄子、侄孙子们找差使,就是没想过,万一他们就打算在侯府一家亲怎么办? 顾伯聿马上叫起来:“母亲,您可不能糊涂,不能答应他们留在侯府。他们这一行五十多口子,都当成主子养著,屠氏这个中馈可是没办法执掌了。” 老夫人立马想到什么,看看顾少羽,说:“说到中馈,屠氏和鲁氏能力都不及谢氏,你能不能让谢氏辛苦一下,把中馈接了?母亲年纪大了,实在是操心不起了。” 顾少羽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有大嫂管著就足够了,三房既不为长,也未承爵,没有三房执掌中馈的道理。” 老夫人道:“哪一房执掌中馈,母亲说了算,你大嫂二嫂断不会说出什么。” “谢氏不爱管閒事,母亲还是维持现状吧。”顾少羽站起来,告辞道,“母亲,孩儿累了一天了,明日还要早朝,我先回去了。” 迈出门槛,他又折回来,有些话还是要放桌面上,说清楚。 “母亲,孩儿的俸禄、铺子和田產,已经全部上交,如果节省些用,侯府还过得去。谢氏的嫁妆,我永远不会动,母亲也不要想,望母亲给孩儿留些脸面。” 他说完就走了。 顾仲裕愣愣地问老夫人:“母亲,三弟这话什么意思?” 老夫人脸面下不来,咳咳咳地咳嗽了一会子,怒道:“什么意思,还不是你们两个不爭气?” 顾仲裕一头雾水,这关我什么事儿? “母亲,多少人一辈子都等不到一个实缺,全京城也找不到您这样的,一下子叫三弟给他们安排十一个! 依著我说,母亲,您就不该接这样的请求,万一因为这事,有人参我三弟,把三弟拉下马,咱们整个侯府都得倒。到时候您看看,就这些亲戚,比谁跑得都快!” 顾仲裕是个武散官,自己都混不出来什么,还逼著三弟安排外人?他还一肚子不服。 老夫人气得指著顾仲裕说:“你自己不中用,还不让你三弟帮忙,我养你们难道就白养了?” “母亲,三弟是有本事,可那是靠他自己上进,您要是逼他给我们哥俩或者几个亲侄子安排,这也有点道理。 可您安排表兄表弟表侄子,驴尾巴吊棒槌的亲戚,这都远了多少层了?別说他了,我都不愿意操心这个。”顾仲裕继续说。 老夫人抓起桌子上的汤碗砸过去:“你不愿意操心?你倒是想操心,你有那个能耐吗?” 顾仲裕躲闪不及,头上被砸了一个包,气得他站起来就走:“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著就怎么著,反正我没本事。”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顾少羽回到青朴院,谢昭昭还没有睡,在灯下与圆圆满满盘帐。 嫁妆铺子和庄子,都是谢瑜给她挑得最赚钱的,几个掌柜的和帐房先生都很不错。 听到顾少羽回来,她急忙问道:“要不要再用点饭?” 顾少羽说:“给我弄点汤来,陪著陛下给那些老人敬酒,肚子有点不舒服。” 谢昭昭赶紧叫圆圆满满先端来一碗绿豆粥,顾少羽喝了,靠在椅子上,捏捏眉心。 “你身子不爽利,老家那些亲戚给个面儿就行,不要大包大揽,我不欠他们人情。” “好。” 谢昭昭叫他放鬆,给他捏捏肩。 顾少羽久坐批阅文件,颈肩都有些不適。 谢昭昭先从脖颈处一点点捏肩,他的肩膀非常厚实,穴位处有些僵硬,她要用力才能捏开。 捏了一会子,拿拳头轻轻地捶。 顾少羽抓住她的手,亲了一下,说:“你別捏了,不要累坏了。” “那你坐著,我给你篦篦头。” 谢昭昭把头髮给他解开,用梳子细心地梳顺,然后从头皮细细地篦。 怕弄疼他,用十指从头皮髮际线开始,一点点细密地篦,在头上一些穴位,用指腹按压。 果然,她这么按压了不到半刻钟,传来顾少羽均匀的呼吸声。 他已经睡著了。 谢昭昭继续按了一会儿,悄悄喊圆圆过来帮忙,把他抬到床上。 圆圆才刚近前,还没碰著他,他就醒来,猛地睁开一双乌黑的眼睛,射出骇人的冷箭。 圆圆嚇一跳,急忙说:“阁老,是夫人叫奴婢来帮忙抬您去床上睡。” “唔,谢谢,不必了。”顾少羽自己站起来,圆圆立即退出去。 谢昭昭心疼地说:“你累了一天了,快点睡下。” 他確实是累了,乖乖地自己躺下,一定要拉著她一起:“我习惯你在旁边,一起睡。” 次日一早,顾少羽准时起床上朝,叮嘱北尘把院子看好,谁都不准放进来。 谢昭昭又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来了月事儿,她依然早早地起来,给顾少羽穿衣,系腰带,这些虽然是小活儿,但她做得极其虔诚。 顾少羽也欣然受之,双手展开,看她为自己系腰带,温香满怀,心里很高兴。 她到底是有些改变了。 是他求来的她。 她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他。 她的修养和礼仪,让她会是一个非常合格的主母,甚至与他举案齐眉。 可他不满那样,他想要的是她的心,没有任何怀疑和距离,没有任何人夹在中间,只与他一个节奏跳动的心。 他想要她发自內心开怀的笑,想要她眼里有光,还有对他扯不断的情。 他在她跟前毫不掩饰自己,摊开一个真实的自己,也希望换回一个真实的她。 看她系好腰带,他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走了。 圆圆说:“小姐,奴婢已经好久没有去南城了,估计小新那边有好多消息积压,我先去一趟?” 谢昭昭也才想起来,说:“你快点去。” 圆圆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马儿送到马厩,急匆匆地回到青朴院。 “小姐,管莹莹一个月前去了南詔国。” 第111章 不抢养子,难道想自己生? “她去了南詔国?” 谢昭昭把堪舆图铺开,仔细看南詔国。 南詔国北部和东部都与大乾接壤,是完全的內陆国。 物资品种应该和大乾差不多。 谢昭昭努力地想南詔国到底有哪些特別的物资,吸引著管莹莹去拿货。 她一边看著南詔国的地图,一边叫圆圆把小新所有的消息再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要漏。 圆圆开始一点点地说小新听见的消息。 当她说到管莹莹痛恨太子辖制她的人生,她要反控制太子时,谢昭昭叫圆圆把小新的话反覆回忆,不要漏下一句。 “承彦,你那边结算第一笔帐,银子都给我,我要去南詔国,拿到一种药,叫……万能丹!” “哈,何止这个,说不好听的,叫他把玉璽给我们,把天下给我们,他也会的。” “怕什么?有了它,我们再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別说太子,就你那个三叔,也是顶不住的,世上,没有人能顶住万能丹。” …… 谢昭昭面色变了。 万能丹! 原来万能丹来自南詔国。 上一世惠帝就是被万能丹控制了,身体急速垮掉,太子上位,顾承彦一伙如日中天。 再想想顾承彦那种草包能做到一等沂国公,大约除了搞垮惠帝,还控制了孝帝(太子)吧。 可真是拜了万能丹的功劳。 他能对管莹莹死心塌地,除了所谓的大乾福星预言,管莹莹能给他写诗词装b大乾第一才子,还能给他开通商路挣钱装財神,还能用万能丹铺就他的青云路。 他可不得把管莹莹当亲爹亲娘敬著! 谢昭昭问圆圆:“小新有没有说,管莹莹是哪天走的?” 圆圆说:“半个多月前。” 也就是说,顾承彦接了大运河的项目不多久,她就动身了。 怪不得把孩子提前送到府里了。 管莹日夜兼程的话,那现在也差不多快要到南詔国了。 阻止她前去是不可能的,管莹莹那个人,不仅头脑灵活,思想里规矩二字根本没有的。 谢昭昭拿一支笔,在纸上写了几个词:万能丹,地动,粮食,银子…… 抢!! 想好,把纸撕了,问道:“圆圆,有没有多给小新一点银子?” 圆圆说:“我正要给小姐说这个事,那女人此一去估计数月回不来,小新暂时派不上用处。我做主给他租了一个小院子,每个月给他2两银子,先让他安稳待命。” 小新因为怕砸了圆圆的差使,没有跟任何人来往,独自一人住在南城破庙里。 南城的旧房子,价钱不高,圆圆租了一间独立带小院的房子,小新高兴坏了。 现在深秋,马上冬天到了,他今年可不用再挨饿受冻了。 谢昭昭说:“你做得很好,也很恰当。既施了恩惠,也没有给的太多,这样刚好。” 慈恩院。 屠氏抱著顾月白来到老夫人的院子,几个舅妈表嫂都在,看见孩子,都好奇地说:“这是谁的孩子?” 老夫人笑著说:“一个亲戚的孩子,寄养在侯府里的。” 顾月白的来歷,屠氏已经给老夫人说了,但是屠氏並没有提管莹莹,管家抄家流放,如果说是管莹莹的孩子,老夫人第一个就会要求顾承彦立即把管莹莹悄悄弄死。 她给老夫人说顾承彦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老夫人气得把屠氏狠骂一顿,只可惜顾承彦不在家,否则一顿家法又少不了。 不过,顾承彦绝对不是“不行”,老夫人也放心了。 唉,稚子无辜。 曾孙子都4岁了,瞧瞧小模样,和顾承彦小时候多像啊! 老夫人伸手给顾月白:“宝贝,来曾祖母地方来。” 顾月白来老夫人身边,老夫人端给他一盘桃酥饼。 大舅母家的曾孙支弘阳看著有些嘴馋,对大舅母说:“曾祖母,我也要吃桃酥饼。” 老夫人把盘子推过去:“吃吧,吃吧,不够回头再去买。” 这时候支大舅母看著顾月白说:“看这孩子很机灵,开蒙了吧?” 屠氏尷尬地说:“还小,再等两年。” 支弘阳忍不住自豪地说:“我会背论语和孟子。” 老夫人摸摸他的头:“你曾祖是举人,你表叔是状元,阿阳乖,將来也考状元。” “曾祖母,我长大要做阁老。”支弘阳自豪地看著顾月白。 屠氏有些尷尬,孙子被比下去心里不高兴。 “你是谁呀?”顾月白看老夫人对支弘阳那么疼宠,很不高兴,说,“你家在哪里?” “我家在殴阳。” “哦,这是桃酥饼,见过吗?” 支弘阳点头。 “吃过没?” 支弘阳又点头。 “想吃吗?” 支弘阳老老实实地说:“想吃!” “想吃?自己去买呀!这是曾祖母给我的。”顾月白奶声奶气地说,“你们什么时候走?” “我不知道。”支弘阳转脸问自己的曾祖母,“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支大舅母早就有些生气,也有些尷尬。 她只能问自己曾孙:“在这里不好吗?有桃酥饼吃呢!” 顾月白立即说:“你们不会不走了吧?我们家粮食也不够吃呢,买菜买粮要好多银子,你们住这里给银子了吗?” 小孩子其实比大人还要面儿,支弘阳被人驱赶,很没面子。 急赤白脸地说:“我们住两天就回去了!” “你们都住好几天了,你们是撒谎精,白吃白住不拿钱。”顾月白把桃酥饼抢过来,气呼呼地说,“你吃白食,打秋风没够吧?你们那么多人,住我家不想走……” 他话没有说完,屠氏捂住他嘴,给大舅母道歉说:“孩子小不懂事,这,这都是乡下学来的。” 抱起来顾月白就走。 一口气抱到自己院子,屠氏把顾月白抱到里间,狠狠亲一口,小乖乖,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本来只想借他嘴问一句什么时候走,结果这孩子超常发挥,直接骂街了! 谢湘湘也在慈恩院,她也听到顾月白的“无心童语”,觉得又新奇又激动,这孩子怎么这样聪明! 看屠氏走了,她也回了芳华苑。 春玲小声说了一句:“夫人,奴婢觉得月白小少爷那样不行,太没有规矩。” 谢湘湘却觉得痛快:“真正不懂事的是老家的那些人。” 月白那孩子真聪明啊,怪不得上一世能考上状元。 不对呀,月白都来到府里快一个月了,长姐那边怎么没抢著收养这孩子呀? 她忽然想到了原因:顾少羽看著应该是行的,长姐估计是想自己生。 谢湘湘顿时感觉不爽。 “春玲,三夫人这些日子在干什么?” “青朴院自成一院,谁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春玲说。 她都装作路人甲路过青朴院好几次了,那边门平时都关著。 谢湘湘顿时心里有些泛酸:“她会不会已经怀孕了?” 第112章 坦白了:我一天也没养过老三 春玲和夏都不知道她与顾承彦没有圆房,还劝她:“夫人生的孩子说不得比月白小少爷还要聪明能干。” 生个屁!谢湘湘心里烦躁。 “走,我去看看长姐。”她要去看看,谢昭昭是不是在偷著养胎。 她与春玲,夏摇曳著来到青朴院,正要推门,北尘跳出来,在门口拦住:“阁老吩咐,任何人不准打扰夫人休息。” 谢湘湘瞪大眼睛,骂道:“大胆奴才,你瞪大眼睛,看看我是谁?” “世子夫人请慎言!”北尘一步也不让:“没有邀请,谁都不可以进。” 夏小声说:“夫人,我们可以稟报老夫人。” 谢湘湘气怒,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一路上夏不断地给主子出主题:“夫人,万事有老夫人和侯爷夫人呢,有些事您不必亲自对上。” 对呀,母亲就说过要学会借刀杀人。 她的怒气慢慢退下来,走到慈恩院门口时,脸上已经带了笑意。 “祖母。”她笑吟吟地说,“天气尚好,没和舅祖母他们出去走走吗?” 老夫人笑著说:“对於我们来说,看庄稼、树木、草,是欣赏风景,对於你几个舅祖母、舅母、表嫂们来说,田野就是田野,他们司空见惯。” “这倒也是。”谢湘湘眼珠子一转,笑著说,“在谢府的时候,长姐经常出去郊游,现在反而天天闷在青朴院,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你空了多和你长姐说说话,多走动走动。” “说到这个,妾身还想说呢,妾身想去看望长姐,三番五次被门口的奴才挡住不准进青朴院,妾身还一直琢磨是不是世子得罪了三叔。” “他们叔侄俩没什么矛盾,你別瞎琢磨。咱们后院的人,不能给前院的爷们添麻烦,你长姐规矩礼仪极好,定然是下人在作祟。” 谢湘湘把北尘拦住她的事说了一遍,说:“这是都要骑在主子头上吧?” 老夫人沉默了。 谢湘湘看老夫人不说话,试探地问:“祖母,是不是阁老的人都碰不得?” 老夫人说:“老侯爷去世前留下遗言,老三是侯府的指望,谁都不能忤逆,老三的人、事、物,府里任何人不得干涉。” 谢湘湘顿时觉得一拳头打在上,非常无力。 长姐確实命好,不仅男人该死没死,还是这样权势滔天,说一不二。 她现在更加迫切地希望顾承彦快些和太子一起掌控大乾。 大舅母接了话,说:“老三呢?到现在都没看见老三,大妹,你这个三儿子地位高,架子也大。” 谢湘湘笑著说:“我三叔年轻有为,公务繁忙。” “再繁忙也不能不回家给母亲请安吧?”大舅母看向老夫人,“大妹,你含辛茹苦养他长大,做母亲的威严还是要拿出来的。” 老夫人嘆口气,垂著眼皮说:“说起来惭愧,我是一天也没养过他。” “怎么回事?”大舅母吃惊不已。 老夫人看看谢湘湘,谢湘湘本来想竖起耳朵,听听老夫人和顾少羽到底有什么矛盾之类,但是老夫人这么看著她,很明显不想让她知道內里的秘密。 她急忙站起来,对老夫人笑了笑说:“祖母,我想起来院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老夫人点点头:“你空了,多去你婆婆那边帮衬一下,她现在忙不过来。” “是!”谢湘湘退出去了。 “大妹,你说的没养过老三,到底是怎么回事?”支大舅母急切地问。 不是亲生的吗? “快生他时,有人给我说老大在楼子里,了一千多两银子与人爭夺一个魁,我气怒之下,带人去楼找老大……” 顾伯聿比顾少羽大了十五岁,一点也没学会老侯爷的朴实肯干,十多岁就不学好。 每天给老夫人说去书院了,却实际上逃学,来到京都不要说夹著尾巴做人,还和京都的一群二世祖胡混,人家二世祖家里有矿,他家里有什么? 那时候,老侯爷还是驍勇將军,在朝中是四品官,本来就是泥腿子出身,家里根本没有底子。 顾伯聿出去一千两银子玩妓子,老夫人一怒之下带人去楼大吵大嚷,结果动了胎气。 回府路上,流血不止,侯爷级別不够,连请太医的资格都没有,在余庆堂请了郎中来看,郎中抚脉,皱眉说孩子好像没有胎心了,只怕孩子不保,还可能一尸两命。 还好,老夫人拼尽心力,把孩子生下来了。 只是她生下孩子,迷迷糊糊听到“死胎”,一眼都没有看见就昏睡过去了。 醒来,老侯爷告诉她,孩子还活著,体质很弱,他求了陛下恩典,陛下给老夫人送来太医,还送来许多的营养品。 他找了四五个奶娘照顾孩子,才活下来。 后来陛下得知他们家中困难,赏赐了很多。 顾少羽一周岁时,老侯爷又披掛上阵杀敌,在与夏国一战中,大获全胜,陛下亲封老侯爷为平阳侯。 老侯爷经常抱著顾少羽,对老夫人说:“这孩子来到家里,家里事事顺利,这是家里的福星,我亲自教养老三。” 老夫人那时候很高兴,老侯爷没有啥文化,他教养出来的大概也就是个將军,不会和老大抢爵位,还是老大的助力。 不是她心偏老大,哪一家不是这样呢,长子都是继承家业的,次子、三子什么的,是候补,是助力。 老侯爷在顾少羽6岁那年去了,弥留之际,他安排好了顾少羽去外地求学,嘱咐他:“我自幼家穷,识得几个大字还是在军中学的,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能高中皇榜,我死而无憾。” 就那一次,老夫人看见顾少羽站在老侯爷身前哭,小小的孩子,无声地哭泣,眼泪落了很多,就是无声。 她抱他,他也不叫抱。 老侯爷死了,顾少羽就走了,有几个人用马车接走了他。 他们对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说:“我们都是老侯爷的人,也会一直保护三公子,学业结束会护送他回来。” 一走,就是十年。 第113章 老不羞调戏大丫鬟 走的那天,老夫人倒是问那些人:“你们带他哪里去?” “老侯爷给三公子找了个师父,师父是隱居的世外高人,只招收三公子一个。” 马车走了,老夫人也没觉得心疼,她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个小儿子。 大概是十根手指伸出来不一般长吧。 老侯爷太过宠爱老三,忽视老大、老二,老侯爷总是打骂老大不爭气,骂老二是个怂货。 但是顾伯聿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她还是比较重视长子。 离开家的十年,顾少羽会一年写一封平安信回来,送信的人会在老夫人问起来时,告诉她顾少羽的情况。 三爷长高了! 三爷考中童生了。 三爷考中秀才了。 三爷…… 一直到十年后,顾少羽回来参加科考,一举成名,从状元到阁老,平步青云。 老夫人是一点心都没操过。 兴许出生就不在自己身边养著,老夫人只是对顾少羽日渐高升的权势感到自豪,和顾少羽竟然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想著这个,老夫人也是有些羞惭。 支大舅母有些无语,大妹这是在老侯爷跟前优越感太强了。 当年老侯爷只是她们甌阳乡下的一个农民,家里人都饿死后,他去从军,后来做了校尉,回乡的时候,乡里的支举人看上他憨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也就是如今的老侯爷夫人。 老侯爷一路拼杀,被封为驍勇將军时,两个儿子都已经十多岁了。 老侯爷在京城买了个小院子,把他们娘儿三个从甌阳老家接进京城。 早在甌阳的时候,甌阳的县令屠县令,主动找媒人把自己的嫡女屠氏许给顾伯聿。 他们到京都第三年,给屠氏和顾伯聿两人完婚。 在老家,四品的大將军能横著走,在京都,根本排不著,老夫人打心眼里为嫁了个大老粗不满。 老夫人从没有想过男人有朝一日会封侯。 生顾少羽第二年,驍勇將军封平阳侯,之后老侯爷因救谢府的老太爷而死,谢府从此对侯府多方提携,並许以嫡女结亲,平阳侯府才彻底摸著京圈的边儿。 不然,什么会聚会,哪有邀请侯府的? 听了老夫人的话,几个舅母和表嫂都觉得她们这次来也许是白来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母子一点感情没有,顾少羽凭啥照顾他们这些外人? 老夫人看她们脸上带了不屑,哼了一声。 “你们也別沮丧,老三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儿子,我与他有生恩,老侯爷与他有养恩,忤逆的事他干不出来。” “我昨儿个给他说了,叫他给几个侄儿、侄孙子找些活干,他应下了。” 这句话出来,几个舅母立马眼睛鋥亮,爭先恐后地恭维老夫人。 “大妹,可真辛苦你了。” “你侄儿一定好好孝顺你。” “以后让你侄媳妇照顾你,让她们都给姑姑儘儘孝。” 一时间姑嫂情深。 支三小姐支媚媚忽然匆匆忙忙跑过来,在二舅母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二舅母的脸色一凛。 “大妹,我这两天来侯府没睡好,我先回去眯一会儿?”支二舅母笑著给老夫人告辞。 “很多人睡觉都认床,换张床睡不著。”老夫人还叮嘱踏雪,“送送我二嫂。” 支二舅母摇手,笑著拒绝:“不用了,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急匆匆走向湖边,便看见一个僻静处,支二舅堵住一个女子的路,正阴笑著胡言乱语。 “小丫头,年纪不小了吧?做什么下人,跟著老爷,穿金戴银,做主子多好!” “舅祖父,您不能这样,奴婢,奴婢还小!” “小?哎哟我滴乖乖,这还叫小?嘖……” 那个女子显然是个丫鬟,身后是墙,左边是树,右边是湖水,无处可去,看他手乱游走,著急地说:“舅祖父请自重。” “重不重,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別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我就喊了……” “喊吧,喊吧,声音越大越好。”支二舅上手捏住那个女子的下巴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真滑溜!” 正当那女子绝望无奈时,支二舅母赶到,气怒地说了一声:“老爷这是做什么呢?” 支二舅没想到有人,扭脸一看是自己的老妻,而那个女子也趁著支二舅转身,赶紧地往下一蹲,捂住脸,麻溜地逃了。 支二舅母又气又急,低声骂道:“老爷就算再飢不择食,也应该知道这是侯府,难道老爷忘了是怎么来的京城吗?” “你给我闭嘴!” “老爷,白驹的前途都要毁在你手里了,你能不能为了子孙收敛一些啊?妾身求求你了!” 在甌阳仗著老父亲是举人,大外甥是平阳侯,三外甥是阁老,支二舅竟然胆大包天,把里正的孙女给睡了。 他污人家女子清白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里正一怒之下告到县令那边,结果县令是屠氏娘家人。 官司没法打贏,里正的老妻带著媳妇,敲锣打鼓,骂得支家人没法出门。 里正也放出话来,如果县令不把支二舅一家赶出去,里正誓死进京告御状,把二舅的小儿子支白驹的秀才功名给剥夺了。 告御状? 支家这才害怕了,商量好,集体上京城来了。 临走前,还放话,说顾阁老请他们几个老舅去京都养老咯。 里正气得吐血,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咽,谁叫人家有权有势呢! 谁料,这才进了侯府没几天,支二舅老毛病又犯了! 支二舅母又急又恨,狠狠地扇了支二舅一巴掌,哭著说:“你但凡收敛一点,我们也不至於这样低三下四地赖在侯府,被一个孩子骂得没脸没皮。” 支二舅被打一巴掌,气坏了,一下子把支二舅母推倒在地,反扇了她两个巴掌,骂道:“你个臭娘们,反了你了!我为什么要找人?还不是因为你?又老又丑又噁心!” 这个地方偏僻,支二舅夫妻俩原本以为没什么人经过,却不料今日墨砚在湖边挖荸薺吃,全部听去了。 开始他听到支二舅调戏女子的时候,正要跳起来揭发,忽然发现是春玲,便伏在荷叶后面不吭气,听听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撩骚,他听得尿裤子了,差点想丟块石头的时候,支二舅母来了,听著听著,听出点別的意思。 这家人不是来打秋风的?是被老家赶出来的? 第114章 不好了,长姐在私会男人 墨砚在他们离开后,立即爬起来往青朴院跑。 他没有压制自己的声音,在院子里给谢昭昭直接匯报。 青朴院现在很抱团,都是自己人,他就是要大傢伙都听见。 老夫人逼著自己家姑爷给那一帮子人找差使,我的老天爷,要是二老爷这一家人在侯府待著,府里的女眷以后睡觉都要睁只眼。 谁能一天到晚防贼啊! 北尘听得心头冒火。 谢昭昭也听得很是无语。 这才来了没几天,就开始动手动脚,他当这侯府是什么?他的后园吗? “墨砚,你们大家都小心,无论是支家人还是侯府其他人,有事一律在门外说,不准进院子。” 她叮嘱了墨砚一句,就差遣许立速去联繫殷槿安和李云幕。 管莹莹去了南詔国,到南詔国的时间,刚好中州地震的时间。 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闺阁女子,她肯定把原先计划打乱,首先要弄粮食。 儘管她手头银子並不多,但是地动后,粮价翻了一百多倍,她弄到粮食,一定是大赚。 若是付款期搞个时间差,先付百分之十的定金,拖延半个月付尾款,她能一次性拿到万石粮食。 世安城安排在地动期间攻打是最佳时机,管莹莹去南詔国,经过世安城不远的官路,叫殷槿安的人顺便把她抢了! 时间紧,任务重,谁有閒工夫和老夫人、屠氏这些女人嗑牙?! 许立骑马,跑向禁军营,殷槿安和李云幕都在这里。 他俩倒不是改邪归正要做大將军了,而是李云幕挖了一个老英国公原先的幕僚孔亮。 据说孔亮祖上是孔明,心眼子多得藕眼一般。 李云幕没有给他说“茶馆三缺一”的大计划,只给他说要在南方弄个物资中转中心,做外海和大陆七八个国的生意,想培养几个打仗攻城的人。 孔亮太高兴了,捏著鬍子赞了一句:“竖子开窍,开天闢地。” 说他在禁军中有人,叫李云幕把自己想要训练的人丟到禁军中“旁听”。 就是蹭训练。 李云幕从外面弄来十几个人,殷槿安也搞了七八个,顺便把云阳那边已经训练得比较拔尖的府兵,扔到禁军中参加正统训练。 怕禁军教头不好好教,他俩天天跑来看著训练。 禁军营中大多数都是京中大小权贵家的子孙,训练出来,一部分作为宫中禁军,一部分家底薄弱的,想挣军功的,也可派去边疆战场。 殷槿安看了几天,相中几个好苗子,给人家衣炮弹的,哄著跟他成了铁哥们。 许立到的时候,就看见殷槿安坐在校场大门口阴凉处,看训练的士卒拼杀。 看到高兴处,还鼓掌。 “殷二爷。”许立看著殷槿安,喊道。 殷槿安看他站在三丈远之外,把手里的杯子一放,懒洋洋地说:“怎么了?是你主子有事?还是你皮痒痒想下场训练一番?” “小的可不行,”许立笑著拱手,“主子有事找您。” 殷槿安一听,就知道谢昭昭指定是有急事,他立即站起来,去教头的休息室把伸腿睡觉的李云幕喊起来。 两人很快收拾好,殷槿安对付英德说:“你和这个小胖子对扑两下给我看看。” 付英德才十三岁,简直是打仗的天才。一身腱子肉,身高已经快追上殷槿安了。 他一身汗水,看见小胖子许立,笑著走上来。 许立赶紧跑,付英德就逗他,大喊一声:“我可追上来啦!” 许立拼命跑,殷槿安堵住大门不叫他出去,许立只能沿著校场的边沿跑。 他虽然吃了那些药丸,但是见效哪里有那么快,现在他还是胖胳膊胖腿,像个球一样在滚。 付英德都不用跑的,就在后面大步快走,一边跑一边吼:“我马上就追上你了昂!” 全部都不训练了,看著付英德捉弄许立,还喊著“胖子加油”“胖子你好厉害”。 直到教头骂了付英德一句,吼道:“都给我好好训练。” 付英德才哈哈大笑放过许立。 许立已经累得一头栽在地上,神志都有些模糊了。 付英德踢了他一脚,嫌弃地说:“你还是个男人不?我用走的都比你快,你这种人怎么配和殷二爷玩?” “我,一定,瘦下来,跑得快过你……” 许立这边请殷槿安和李云幕,没想到侯府却开始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谢湘湘施施然地跑到慈恩院,双眼含泪,痛心疾首地匯报:“祖母,长姐和男人私会去了……” 老夫人嚇一跳,斥责谢湘湘:“你胡说八道什么?” 支大舅母在场,谢湘湘这么说,老夫人十分没面子。 “祖母,是真的,母亲已经派管家去看过了。” 谢湘湘派春玲和夏一直盯著青朴院,今儿谢昭昭一出门,夏就悄悄跟踪。 远远地看谢昭昭进了月湖园,殷槿安和李云幕后来也进去了,立即回来给谢湘湘匯报。 谢湘湘兴奋极了,马不停蹄地给屠氏匯报。 屠氏立即派管家张清,带人同夏一起去了月湖。 在月湖园,他们没看到谢昭昭,也没看见殷槿安和李云幕,但是他们看见了殷槿安的小廝成玉在园子里树下打瞌睡。 张清赔著笑脸问成玉:“殷二爷在这里?” 成玉看他们的样子,马上就猜到他们想干什么,邪笑著说:“张管家这是干吗?” 张清索性照实说:“听人说我们家三夫人在这里,我就来看看。” “哦,”成玉闭上眼继续睡。 “三夫人是不是在里面?”张清严厉地说。 成玉手里握著马鞭,闭著眼懒洋洋地回答:“一百两。” “什么?” “问路一百两。” “你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人话吗?问路一百两!” 张清哪里有一百两,侯府里帐上都快抠不出一百两了。 夏把自己的一个手鐲摘下来,递给成玉说:“这是我家夫人赏的,应该不止一百两。” 成玉把鐲子塞怀里,说了一句:“你问这个干啥?” 张清说:“就想问问三夫人是不是在里面,有人看见她进去了。” 成玉再也不吭气了。 夏急道:“你拿了鐲子就该回答,在或者不在,不过一个字的事。” 成玉说:“我已经回答了啊,还不止一个字——”他掰著指头说,“你、问、这、个、干、啥?一共六个字呢!” 夏和张清知道上当了,也没敢大吵。夏恨恨地说:“你不说也不打紧,等抓到人,连本带息都给姑奶奶吐出来。” 他们蹲在门口堵著,就不信三夫人永远不出来! 第115章 捉姦忙,忙断肠 “管家,我跟你说,他们肯定在里面,我亲眼看见的。” 夏有百分百的把握,她亲眼看见的,三夫人、殷槿安、李云幕先后进了这个园子,错不了! 张清心里有些忐忑,没有完全的把握,三夫人可不能隨便动。 谢湘湘却不愿意放过。 她百分百肯定谢昭昭与殷槿安、李云幕在私会,不管他们干些什么,私下见面就是私会。 要知道殷槿安、李云幕、周令胤三人,在谢昭昭大婚时,添箱三十抬啊! 而且那三十抬,她和许氏都亲自去看过,那比別人六十抬还要丰厚,那些金银珠宝,宝石器物……总价值她猜著绝对不低於十万两银子。 有谁能添箱十万两银子? 殷槿安是有名的坏种,他和李云幕、周令胤那三个坏种,活这么大,攒的银子全给长姐了吧? 呸,她是谁的长姐?一个短命鬼的女儿罢了! 谢湘湘心底里也不信谢昭昭和那三个坏种睡在一起了,但是他们经常见面,这就不符合规矩。 想到数次谢昭昭乘著马车出门,一定是与殷槿安和李云幕他们私会去了,她心里就非常兴奋。 这次可被她现场逮住了。 她立即去向老夫人匯报,不管谢昭昭与殷槿安有没有私通,只要堵住门,把他们堵在一起,长姐就说不清楚。 必须快,一旦人离开月湖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她先去给屠氏匯报了,屠氏立即同意她的意见,只要他们进了那个园子,就像黄泥巴掉裤襠里,是不是屎根本说不清了。 屠氏叫谢湘湘先去慈恩院给老夫人说一声,她给顾月白弄点吃的,马上过去。 万嬤嬤皱眉:“夫人,世子夫人这么做,老奴是看不懂了,她们不是亲姐妹吗?” 屠氏冷笑道:“不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你说是不是亲姐妹?” 越是大家族这种腌臢事越多,许氏那个人看著憨厚老实,骨子里是个什么东西?看看她养的女儿就好了。 张狂、小家子气,还歹毒算计。 “那夫人不跟著去帮助世子夫人吗?” “不急,叫她出头。捉姦在场,把老三媳妇往死里拿捏,老三戴什么顏色的帽子管我们大房什么事?就拿这个辖制老三媳妇,叫她把嫁妆银子拿出来。” 屠氏说,“如果没拿住老三媳妇,那就叫世子夫人自己掌嘴。” 横竖是她们姐妹俩背锅。 “这,世子也没面子吧?”世子夫人是您亲儿媳妇啊! “谢氏这辈子註定和彦儿没什么结果,彦儿不喜欢她。月白是亲孙子,管……那个贱人迟早要进门的。” 屠氏觉得她根本无需给谢湘湘留什么脸面。 万嬤嬤是侯府知道顾月白真实身份的第四个人,屠氏、老夫人、顾承彦,万嬤嬤。 未来的小侯爷已经在眼前,谢湘湘很可能一辈子无所出,一个女人膝下儿女都没有,能有什么前途? 谢湘湘得到屠氏的支持,激动得脚步轻快,带著春玲就去了老夫人的慈恩院。 谢湘湘进去说这些侯府脏事,春玲在慈恩院外面等著。 可巧得很,支二舅和支大舅的二儿子支白骋,这叔侄俩正在府里晃荡,看见在慈恩院外面站著的春玲。 因为顾承彦不能人道,谢湘湘倒是没有忌讳房里丫鬟貌美,一样的价钱,谁不喜欢买个养眼的丫鬟呢? 春玲和夏都是相貌比较出色的。 支二舅和支白骋看见了她,叔侄俩同时咽咽口水。 “这小浪蹄子,可比咱们在甌阳见过的土妞强太多了。”支二舅说,“我摸过她,还没经人事,偏偏那对儿又大……极品。” “二叔,你不会想……那个吧?” “说得好像你不想似的。別装了,待会儿咱爷俩一起上。” 支二舅一边说,一边和支白骋迅速走过来。 春玲一看见这两人,顿时心下慌张,想进院子,又怕谢湘湘和老夫人骂她不懂规矩,偷听主子说话。 不进去就只能躲了。 她立即折身往后跑。 殊不知坏人的胆子就是被胆小的人养大的。 你若真天不怕地不怕地和他对抗到底,他倒是要忌惮。你若是想逃?那就完了,知道你害怕,瞬间那恶胆就万倍膨胀。 叔侄俩对春玲像抓小鸡似的,毫无顾忌地围追堵截。 春玲没头苍蝇一样慌张,今天若是逃不脱,被这叔侄俩同时毁了,別说姨娘做不成,只怕会留下一个勾引主子的恶名,一顿乱棍打死。 忽然,远远地瞧见三小姐顾嬛嬛和四小姐顾婂婂,顿时主意上来。 顿了脚步,装作害羞的样子说:“舅祖父、表大伯,侯府人多,奴婢就算是个贱婢,也是要脸面的。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奴婢一准去。” “装,使劲装。”支二舅笑著说,“老爷我等不及了呢!” “就等半个时辰!我家主子和府里的管家有极其重要的事去做,等会儿他们都走了,就没有人碍眼了。你们去戏园子下面那个候场室,奴婢半个时辰后,指定去床上等著你们。” “你不撒谎?” “那是自然,能做姨娘,做半个主子,谁想做奴才?谁不想別人伺候著?” 支二舅和支白骋都觉得她说的有理,现在这样大白天在院子里按住个丫鬟xxo~%……,到底不像样。 两人应了。 春玲握拳。 ** 慈恩院里。 老夫人听了谢湘湘的匯报,第一个反应是不信! 然而谢湘湘说殷槿安在谢昭昭出嫁前,俩人就拉拉扯扯,还给她添箱三十抬嫁妆。 老夫人还没说什么,支大舅母就恼怒至极:“欺人太甚,我外甥堂堂阁老,天子近臣,她却如此折辱,简直该浸猪笼。” 大舅母看老夫人不吭声,怒道:“大妹啊,你什么都可以糊涂,唯独这个不能糊涂!这关乎一个人的名誉,你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啊!” 老夫人沉吟一会儿说:“张清,去看看院子有没有谁议论,凡是胡乱议论主子的,一律打死。另外此事不要声张,去在月湖园把谢氏堵住,把人带回慈恩院。” 她看看谢湘湘,眼神有些冷,淡淡地说:“世子夫人先回吧,叮嘱院里的人不要乱嚼舌根,没有根据的事不要乱说。” 谢湘湘恭恭敬敬地行礼离去,在门口却没有发现春玲,这个贱婢子,跑哪里去了? 支大舅母怒道:“大妹,你应该立即叫人通知老三,而不是派下人去堵人。” 老夫人嘆口气,说:“老三为著朝堂的事太操心,我不想给他添堵。” 支大舅母说:“这事情太大了,朝政再忙也应该先处理家事,这样的女人早该休了!” 第116章 计中计,坑中坑 老夫人心说:我也想休弃了她,那样嫁妆就都归侯府了。可我和她过招过,想休弃她?难吶! 支大舅母看她不语,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大妹,你不会因为惧怕谢府,就叫三外甥戴绿帽子吧?” 老夫人脸一沉,说:“大嫂,你没和老三家打过交道,世子夫人和那个比,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我在她跟前一点好都討不了。” “那你也不能看著自己儿子与这么个枕边人在一起。”支大舅母义愤填膺地说,“你若不管,我来管。” 老夫人摇手道:“大嫂,你可別插手,且看吧。” 老夫人从內心里,不相信谢湘湘,更不喜欢她。 但是谢昭昭又一直掌控不了,如果这次谢湘湘和屠氏能抓住谢昭昭的小辫子,她倒是乐见其成。 她不想叫顾少羽参与,她看出来顾少羽喜欢谢昭昭,万一他护短,肯定把事处理得一点痕跡没有;第二个,她想拿捏住老三夫妻俩,她想要谢昭昭的嫁妆,也想要她背后的势力。 只是,慈恩院一系列动作,青朴院很快知道了。 一只灰扑扑的鸟儿,从青朴院放飞了。 南星在皇宫二门外,和其他府里的侍卫聊天,忽然看见青朴院的灰雀儿。 接了雀儿,看了纸条,愣了一下。 顿时脸黑了。 看日晷,还不到午时,立即骑马出宫门,直奔月湖。 他走的不是寻常那道大门,而是西门。 这道门穿过弯弯曲曲的弄堂,又走过一片园子,再走过两座小院子,一道和墙差不多顏色的小门掩映在一片绿藤中。 这道门平时从不开。 因为顾少羽来湖心岛的次数就不多,每次都走大门。这门隱蔽,是一道救生门。 他从后门进去,正看见圆圆和满满在湖心岛外面等著。 看见他来,圆圆和满满都笑嘻嘻地说:“南星,你怎么来了?没陪著阁老啊?” “我有急事,能见见夫人吗?” “可以啊,我去叫一下,她正和殷二少和李二少谈事。” 满满蹦蹦跳跳地去喊谢昭昭,南星看圆圆手里拿个帐本,便问道:“前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怎么去那么久?” 圆圆看南星身材高大,练武的人肩宽背阔,身姿挺拔,很有一番英雄气概。 这人还长得挺好看。 “我去找表哥了,顺便帮著夫人去看看南方销售的货。”圆圆不著痕跡地把话题给扯出去,“夫人和殷二爷、李二爷弄来的那些货真的是太畅销了,尤其,那些马……” 她故意小声说对南星说:“夫人和殷二爷他们几个,每个人都能赚这个——” 手指比了个二。 南星果然被带偏了,试探地说:“两万两?” 圆圆翻个白眼,去一趟贤豆就赚两万两?没见识! “二十万两?” “胆子大一点!” “二百万?” “对啊,二百万两,怎么样?” 圆圆心里说,二百万两哪里抵得住,最起码一千万,但是她不能说。 两人说著,满满过来对南星说:“夫人叫你进来。” 谢昭昭在湖心岛茶室隔壁见南星。 “什么事,这么急?”谢昭昭叫南星回话。 南星把灰雀儿腿上带来的纸条给了谢昭昭。 谢昭昭展开那一指宽的小纸条,上面一行字:侯夫人、老夫人派人在月湖抓姦。 谢昭昭:...... “真是閒得很!”谢昭昭把纸条收起来,淡淡地说,“南星你稍微等一下,我给阁老写个简讯,你给我带回去。” 南星点头。 谢昭昭很快把一封简讯写好,交给南星。 “你从哪个门进来?” “西部那个隱秘的门。”南星知道那扇门,谢昭昭也知道,当初顾少羽给她钥匙时就告诉她了,万一遇见危险,怎么逃。 谢昭昭把圆圆叫进来,说:“圆圆,你跟著南星从西边这个门出去,去谢府一趟,把二婶请来。对了,叫她把谢珏带来。” 南星和圆圆从西边隱秘门出去,南星说:“你骑我的马吧,时间那么急,你没马车哪里来得及?” 圆圆脸有些红了,这马是私人的物品,尤其男女大防,她怎么好骑南星的马? “你不骑马,这边事会耽误。” “那我骑你的马,你怎么办?” “旁边有一家大的民车驛,我租一个时辰车,先把信给阁老送去。” 南星把马给圆圆,圆圆急著去办事,便没再客气。 圆圆专门骑马走小道,谢府並不算远,圆圆很快到了谢府。 门房一看是圆圆,哎哟,大小姐的大丫鬟回来了,那肯定是有事,连忙把人迎进去。 “姑娘,你怎么回来了?”门房客气地问。 圆圆笑著把马给他说:“大小姐有大好事,叫我来找二夫人。” 去了梧桐苑。 谢老夫人正在院里浇,颖儿看圆圆回来,高兴地说:“是大小姐要回府吗?” 谢老夫人听见,便也抬头看著圆圆,笑著说:“看样子大小姐派你来的,有事?” 圆圆笑嘻嘻地说:“老夫人就是睿智!大小姐说前阵子想给二少爷找个差使,现在有点眉目了。叫奴婢来喊二夫人和二少爷去见见人。” 老夫人一听这大好事,高兴地对颖儿说:“你还愣著做什么?快去把二夫人叫来。” 颖儿“哎”一声,开心地往谢二夫人那边跑。 女人一般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谢二夫人正在院子里同谢綰綰一起做鞋子,绣样。 颖儿进来,还没开口,谢二夫人就看见了她。 “母亲那边有事?”她把绣绷放下,笑著问。 颖儿笑眯眯地说:“二夫人,有好事。” 便把圆圆的话说了一遍,谢二夫人高兴坏了,赶紧地吩咐丫鬟司琴去找谢珏,叫他立即去老夫人的梧桐苑。 谢二夫人换了衣服,又叫丫鬟给自己重新盘头,收拾得十分庄重。 谢老夫人趁这个机会问圆圆:“大小姐的月事儿还正常吗?” 这是问有没有怀孕呢! 圆圆笑嘻嘻地说:“老夫人,您別急。姑爷说了,他问过太医,女儿家要十八岁以上才算身体长好了,阁老大人心疼大小姐,想把大小姐当孩子疼两年再做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