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渣爹做梦都在偷妈咪》 第1章 文湛,我们离婚吧 凌晨两点,睡下没多久的穆晚晴,再次被孩子们的啼哭吵醒。 她困顿地坐起身,从月嫂怀里接过妹妹,迷糊中熟练地解开胸前衣襟。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就在她闭著眼睛继续浑浑噩噩时,门口又传来动静。 以为是月嫂抱著龙凤胎的哥哥进来,不料转眸一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穆晚晴心弦一紧,目光接触到男人清俊淡漠的脸庞,定住—— 凌晨两点,她的丈夫终於捨得回来了…… 两小时前的那一天,是他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显然,他压根不记得。 文湛与她对上视线,眉眼间也有一瞬的停滯,而后,两人很默契地双双移开。 男人笔直的大长腿走进臥室,隨即一阵浓烈的酒味瀰漫开来。 穆晚晴暗暗皱眉,很反感醉酒的男人。 文湛走近,瞥见婴儿床里空空如也,低沉启声:“儿子呢?” 女人头都未抬,冷冷回覆:“周婶抱去哄了。” 话音落定,房间更显得寂静,但穆晚晴疲惫睏倦的大脑却彻底清醒。 杵在一旁的文湛,没再说话,单手扯掉领带,修长手指又一颗一颗解著衬衣纽扣。 他没有刻意看向女人,但她餵奶时敞开的衣襟,洁白如玉的肌肤好像发著光似的,吸引著他的注意力。 小婴儿吃著母乳,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那大快朵颐的吃相,莫名地让人很有食慾,也想尝尝她的“口粮”是不是真那么美味。 察觉到脑子里在想什么,文湛心里一阵烦躁,暗骂自己变態,转身走向浴室。 “硿咚”一个拍门响,不止把穆晚晴嚇了一跳,就连怀里肉嘟嘟的小身子都颤了下。 女人看著紧闭的浴室门板,皱眉冷眼——有病!又没人招惹他! 手机“叮咚”一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这大半夜的,肯定是垃圾简讯。 谁知腾出手拿来一看,脑袋轰然炸响,好似被人甩了个耳光。 【文湛喝多了,你给他煮点醒酒茶,不然明早会头痛。】 发件人——陆可珺。 穆晚晴盯著屏幕好一会儿,手指攥著手机不受控地用力,指关节都森森发白。 这是情敌赤裸裸的挑战和羞辱,明显在说:看,你老公跟我在一起。 还有这副颐指气使的態度,更是把她当做佣人,好像人家才是女主人。 好一会儿,穆晚晴冷静下来,逼退胸口鬱结的气焰,回覆:【要么我退位让贤,文少奶奶的位置给你坐?】 那边没了音讯,估计也气得够呛——毕竟,陆可珺也是有家室的人。 穆晚晴扔下手机,脸色淡淡。 虽然扳回一局,可她心里依然堵得厉害。 在他们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她的丈夫跟深爱的女人把酒言欢,直到深夜…… 他俩聊什么?陆可珺的丈夫也陪同在侧?还是他们孤男寡女? 一堆的问號挤进脑海…… 浴室里,男人站在淋浴头下,热气腾腾的水流浇筑著挺拔精瘦的身躯,洗去一身疲惫和酒意,却莫名地唤醒了丝丝欲望。 闭上眼,俊脸迎著水流,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刚才的画面——明明是个颇有心机的绿茶,但那一刻却浑身闪烁著母爱的光辉。 真是见鬼了! 文湛脸色骤冷,抬手调了水温。 很快,冰冷的凉水倾泻而下,他眸底的烦躁、鬱闷甚至饥渴,瞬间消失殆尽,只剩淡漠、疏离。 他故意在浴室磨蹭,想等外面的女人睡下后再出去。 可他低估了同时亲餵两个小婴儿的艰难。 浴室门打开时,穆晚晴刚把儿子餵饱,先餵完的女儿早已交由月嫂抱去睡了。 她看都没看男人一眼,抱著儿子侧身安顿在床榻。 男人携带著冰冷的水汽,挺拔昂扬的身躯压迫感十足,朝床边走来。 床垫隨之一动。 她的心,也跟著微微颤了下。 虽已做了两年夫妻,可他们之间的交流屈指可数,每次同处时,她都是这般小心翼翼。 因为他们的结合併无感情基础,且两家叶门不当户不对。 而她之所以能嫁入豪门,是源於两家祖辈的过命交情。 几十年前,文湛的爷爷跟她的爷爷同为抗战老兵。战场上,爷爷豁出性命救了文老爷子,为此还失去一条腿,落下残疾。 退伍后,两位老爷子失去联繫。 直到前几年,爷爷病重入院,文老爷子才找到昔日战友,可惜相聚没几日,爷爷便去世了。 文老爷子极为愧疚,认为自己若早点找到战友,也能多报一些恩情。 这份愧疚当即转变为对穆晚晴的疼爱,从此文老爷子把她当做亲孙女一般照顾。 不幸的是,两年前文老爷子被诊断出胃癌,时日不多。 老爷子唯一的心愿就是临终前能看到战友的孙女找个好归宿。 肥水不流外人田,於是老人家积极撮合文湛跟穆晚晴,希望两人能修成正果。 威逼利诱之下,成就了这段姻缘。 可文湛心里有人,而穆晚晴也知道自己高攀不起。 本想著他们配合下,等老人家归西后,他们就和平离婚。 谁知后来阴差阳错发生关係,更巧合的是,她竟一举怀了双胞胎。 离婚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这段婚姻如今该何去何从,没人知晓…… 每次文湛回来,穆晚晴都做好他隨时开口提离婚的准备,一颗心悬在半空。 可实际上,他根本不屑和自己说话。 一如今晚,两人虽然同床共枕,但冷漠的气氛足以將整间屋子的空气都冰封凝固。 令人窒息的静默中,穆晚晴確定儿子睡熟了,轻拍的手渐渐离开。 刚才哺乳时弄湿了內衣,她探身取来柔纸巾想著垫一下,顺手关了床头灯。 被酒意笼罩的文湛已经睡下,直挺挺地平躺著,眼眸闔上,呼吸深沉。 穆晚晴坐回身,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闭眼睡了,这才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整理湿掉的睡衣。 就在她快弄好时,寂静漆黑的夜突然传来男人不悦的声音:“还在弄什么,睡觉!” 她嚇了一跳,忙回头解释:“快了……” 因为她另一边睡著儿子,怕挤到小傢伙,於是躺下时便本能地往男人这边挪动,不料一紧张挪多了,要躺下时伸手一按,刚好拄在他手臂上。 “嘶——” 女人嚇懵了,忙道歉:“对不起,我不小心,你……” 文湛火冒三丈,“床这么大,你非得挨著我?” 穆晚晴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嚇了一跳,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再次解释:“我只是怕压到儿子,既然你这么排斥我,可以去別的房间。” 这是实话。 反正两人又没感情,为什么要同床共枕。 家里那么多房间,在哪儿不能睡? 文湛听到这话,黑暗中都能感觉到他浑身迸射出的强烈不满,“穆晚晴,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以为生了龙凤胎,你女主人的地位就稳了?” “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快凌晨三点了,穆晚晴一晚上折腾几遍餵奶,身心俱疲,她根本不想跟男人吵架,於是静默了两秒突然说:“文湛,我们离婚吧。” 第2章 又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 话落,昏暗的空间死一般沉寂,令人窒息。 文湛转眸看向她,语调更冷:“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 “我是认真的。”穆晚晴很冷静地回復,满脑子想著他跟陆可珺幽会到深夜的画面,想到陆可珺对她的示威羞辱。 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维持的必要? “你放心,爷爷那边我会去说,就说是我要离婚的,不关你事。”她依然不紧不慢,说完这话,一手掀开薄被,“今晚我去別处睡,不打扰你了。” 话音未落,她起身要走,可才刚刚爬起,黑暗中一股力道將她粗鲁地拽回,狠狠压到床上。 “啊——” 穆晚晴都被摔蒙了,等定睛一看,身体上方悬著个黑影,怒气腾腾。 她瞬间方寸大乱,心跳也慌到极致:“文湛,你干什么!孩子在旁边!” 她怕这人借酒发疯伤到孩子。 男人冷声:“离婚?你连孩子都生了,不就想著母凭子贵?现在离婚多可惜。” “我没有!怀孕是意外!你才是罪魁祸首,凭什么指责我?”她气愤地压低声质问。 “意外?你若不想怀,有的是办法。” “我说过,我吃了药的!” “呵!”文湛轻嗤一声,显然还是不信。 当初是他小瞧了这个女人,才会一时疏忽,被她用孩子牢牢栓住。 穆晚晴也知道他依然不信,而且认定是她故意耍心机,故意不吃药导致怀孕,就为了坐稳豪门少奶奶的位置。 她已经懒得辩解了。 静默中,文湛摁著她,眼眸適应了周遭的昏暗,能模模糊糊看清一些。 被他困在身下的女人,双眼咻咻地闪著气愤的光,胸口明显地上下起伏。 两人距离近,他鼻端嗅到女人身上馥郁芬芳的气息,脑海里再次重现她哺乳的画面…… 一股曖昧尷尬的气氛悄然氤氳著。 如果他没记错,今天是他们结婚两周年纪念。身为丈夫,他也该行使法定的权利和义务了。 穆晚晴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儿,转过头正要说话,不料他突然压下来,浓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將她包围。 她惊恐地瞪著眼,不敢相信这个前一秒还怒火中烧的男人,下一秒会突然索吻! 文湛本想亲吻她,可她跟木头似的躺著,根本没有反应。 那张嘴刚才还伶牙俐齿,可这会儿却像是冰封一样不动了。 男人没有耐心,辗转廝磨两秒见她不回应,便自顾自地向下,吻在她颈间、锁骨。 越靠近她胸口,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就越发勾人魂魄,被冷水澡衝散的酒精,好像瞬间又麻醉了大脑——这一刻的文湛,理智退却,只忠於身体的吶喊与渴望。 穆晚晴回过神来,肌肤与空气相贴让她整颗心都在颤抖,说话更是断断续续,“文……文湛,你看清楚,我是穆晚晴……不,不是陆可珺……” 话音未落,剧烈的疼痛袭来。 她一声呼痛,本能地反抗,可男人重重压住她的手,再次吻下来:“又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 黑暗中,女人眼角滑下泪珠儿。 不是装的,是真疼。 这的確不是第一次了,可却是生完孩子后的第一次。 传说中的身体被劈开,也不过如此。 文湛嘲讽完,下一秒便吻到了她的眼泪,瞬间眉心一拧。 喉结滚动,身体紧绷,他静静停下等候。 良久,他再次行动时,动作明显温柔了许多…… ———— 翌日早上,穆晚晴是被胸部的压迫感疼醒的。 上任新手妈妈三月有余,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 所以睁开眼第一时间就去看宝宝。 只要把宝宝抱来哺乳就好了。 可今天视线却扑了空。 她愣了秒,突然脑子一机灵,坏了! 三翻六坐九来爬,哥哥前两天刚学会翻身,不会是掉地上去了吧? 她几乎弹跳而起,趴到床边朝下看,好在……地板上没有娃! 下一秒,腰间明显的不適让她脸上的惊慌变成痛楚之色,她下意识扶腰,另一手撑在床上,昨夜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昨晚,她被陆可珺刺激,心灰意冷地主动跟文湛提出离婚,激怒了他。 那浑蛋发了疯似地在她身上索取,折腾到天快亮。 正常情况下,她不抗拒这种亲密。 毕竟那傢伙英俊帅气,身材性感,又体力惊人,跟这种男人来一段风雪月,反正不吃亏。 只是,经验匱乏加上產后初次,还有那浑蛋粗鲁蛮横,让男女间最浪漫的事彻底变了味道。 一场情事让本就又累又乏的她睡得几近昏死过去,居然连早上那人起床离开,月嫂进来抱走孩子,她都毫无察觉。 穆晚晴愣愣地发著呆,回忆起昨晚的一幕幕。 气愤恼火之后,她又忍不住脸红心跳,羞涩难当。 如果她没有记错,昨晚她呼痛落泪之后,文湛的动作明显放缓,好像特意给了时间让她適应。 可他那么冷淡寡情的一个人,结婚以来对她一句好话都不曾有,会突然对她温柔怜爱? 不会的。 一定是她的错觉。 但她见过那个人温柔深情的一面,不是对她这个妻子,而是对他爱而不得的青梅竹马——陆可珺。 甚至他们的第一次,都是因为陆可珺嫁人,他伤心而喝得酩酊大醉,误把自己当做心上人,才稀里糊涂发生的。 所以昨晚她好心提醒了句,可那句提醒非但没起作用,还越发激怒他。 大概……是因为她不够资格提起他的心上人吧。 穆晚晴一个人胡乱思忖著,突然,房间门传来声响。 她嚇了一跳,本能地倒床装睡,以为是文湛进来——经过昨晚的事,她现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人。 可耳边响起周婶的声音:“太太,太太?您醒了吗?” 穆晚晴立刻睁开眼:“周婶……” 她有些尷尬,坐起身问:“小泽小雅都醒著?” “嗯,早上五点多餵了遍,现在又饿了。”周婶轻声回復。 女人点头:“好,我这就洗漱。” 周婶转身去抱孩子了,穆晚晴赶紧起身去卫生间。 但双腿落地走路时,明显的酸涩不適让她再次皱眉,脸颊又红了个遍。 文湛那人,看著挺冷的,但在男女之事上,却格外激情热烈。 她捂著滚烫的脸钻进浴室,连带著觉得自己都“污”了,需要好好静一静。 餵完两个宝宝,已是大半小时之后,穆晚晴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下楼觅食,不料刚走出电梯,竟一眼看到餐厅坐著的男人。 女人心臟处一蹦,脑子里轰然炸响。 这都九点了,文湛怎么还没去上班? 第3章 控制不住地被她吸引 她好不容易平復的心跳与脸色,顿时又慌乱无比。 昨晚发生那些事,让她现在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人。 佣人看到她,马上笑著迎上来:“太太,早餐已经重新热过了,您赶紧去吃吧。” “呃……好,谢谢。”她吞咽了下,不得不硬著头皮朝餐厅挪去。 西装革履的文湛,沐浴在晨光中,英俊的侧脸轮廓分明,立体深邃,连髮际线都清晰硬朗,堪称完美。 跟昨晚那个逞凶作恶的浑蛋,判若两人。 穆晚晴当初能欣然接受这段婚姻,跟这张迷人心魂的俊脸脱不了干係。 原以为,两人能日久生情,互相搭伙著把日子过下去。 谁知……两年了,他依然不屑正眼看看自己。 悄无声息坐下,她拿起汤匙,静静缓缓地喝粥,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只猫儿。 但心底里,穆晚晴还在琢磨著离婚一事。 她是认真的。 虽然这样做对不起两个孩子,可门不当户不对,夫妻关係如履薄冰,他们这种畸形的婚姻维持下去,只会令两人更痛苦。 孩子们生活在这种家庭中,性格、命运也会受到影响。 等一碗粥喝下大半,她暗暗一咬牙,抬眸看向男人:“我昨晚说的……你认真考虑下,你放心,我不会分走你的財產,孩子我也不带走。” 她想,这样足以证明自己没有任何心计了吧。 文湛原本看著財经杂誌,漫不经心地喝著醒酒茶。 听闻女人开口,他端起的茶杯又缓缓落下,清澈深邃的视线瞬间暗沉。 他抬眸看向女人,面无表情,冷若寒霜。 穆晚晴头皮发麻,心头战战,但强撑镇定。 “爷爷今早晕倒入院了,情况很不好,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我闹离婚,是希望老爷子走得更快些?” “什么?”穆晚晴脸色骤变,手里的汤匙掉落,看向冰冷的男人满脸担忧,“爷爷晕倒入院?是……病情突然恶化吗?” 文湛脸色更沉,“不清楚,等去了看医生怎么说。” 穆晚晴没了心思吃饭,若不是考虑到还要哺乳不得不吃,肯定立刻起身走了。 端起碗,她匆匆几口喝完粥,又拿起俩包子,“走吧,去医院。” 文湛盯著她,目光透著审视,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他真不相信这毫无血缘关係的“孙女儿”会如此关心爷爷。 无非是因为老爷子一手促成了这段婚姻,她担心老爷子百年之后,没人为她撑腰做主了。 她嘴上说著离婚,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又有谁知? 没准儿就是一出以退为进的戏码,盘算著什么。 思及此,文湛看向她的眼神又透出浓烈的排斥,甚至后悔昨晚一时情迷,又跟她滚在一起。 回忆起昨晚的事,男人脸色顿时无比复杂,连目光都飞快地从女人身上移开。 因为只要多看一秒,那些羞涩旖旎的画面便又不受控制地钻进脑海,搅乱心神。 真是见鬼了!这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两人一起出门。 前面有司机开车,穆晚晴不得不坐在后面,跟男人紧挨著。 路上,文湛接了两通电话,都是公司打来的。 他心情不好,冷冷淡淡地交代完便掛了。 穆晚晴知道他担心爷爷,几次偷偷看向他的侧脸,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开口:“爷爷之前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好好调养,四五年都没问题,这才两年……他一定会没事的。” 文湛眉心紧蹙,缓缓提了口气,正要开口回应时,手机又响。 这一次,他看著来电显示,脸色明显有了鬆动,而后温柔接通:“喂,可珺……” 电话那边,是一道甜美柔和的女声,带著关心焦虑:“湛哥,我听说爷爷病情突然恶化,入院了?” “嗯。” “情况怎样?” “我还在去医院的路上,暂时不清楚。” “那我现在也过去,顾昕辰一早出差了,就算赶回也得晚上才到。” 顾昕辰就是陆可珺的丈夫,也是文湛的髮小。 他们仨从小一起长大,文老爷子也等同於他们的亲爷爷。 文湛低声道:“不用麻烦,让他忙自己的事就好。” “嗯,我反正跟他说了,回不回看他吧。你也別太担心,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度过的。”陆可珺贴心地安慰。 文湛落下眼帘,脸色和缓了些,“知道了。下雨,你让司机开车,路上慢点。” 安静坐在一旁的穆晚晴,听到这句话时,心头一蛰,仿佛被蚂蚁轻轻咬了口。 看,他果然还是懂温柔,会体贴的,只不过对象是別人的老婆。 通话结束,车厢里恢復安静。 文湛握著手机沉默了两秒,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向身旁的女人。 见她转头看著车窗外,姣好昳丽的面容恬淡安寧,显然一点都不在意刚才这通电话,男人话到嘴边又打住了。 她跟自己结婚,所图不过是身份、地位和財富,哪管自己心里装著谁? 所以这解释也毫无必要了。 ———— 到了医院,两人匆匆赶往病房。 文湛的母亲蒋丽娟看到他们,眼神只落在儿子身上,不悦地问:“一早就通知你了,怎么现在才来?” 文家根深叶茂,各种叔伯姑婶堂兄弟姐妹的,过年两大桌都挤不下。 这种时候,正是表孝心刷存在的关键节点。 来晚了可是要落人话柄的。 文湛从玻璃窗朝病房里看了眼,见父亲跟大伯、堂哥正跟医生低声交谈,给母亲匆匆丟下句:“早上有事耽误了。”便推门而入。 穆晚晴跟在他身后,闻言不解——早上他不是没去公司吗?有什么耽误? 心中狐疑,她突然脑子一灵光! 难道是因为她起晚了?等她? 可是以文湛对自己的態度,他不会这么呵护体贴吧? 儿子进了病房,蒋丽娟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儿媳。 穆晚晴察觉到,立刻礼貌地喊了声:“妈。” 蒋丽娟看向儿媳,脸色不怎么好,“带孩子是女人的事,家里还有月嫂佣人一大堆,你不要用那些琐事耽误文湛。” 显然,婆婆把儿子的姍姍来迟,归罪在儿媳身上。 穆晚晴本想反驳,但周围站满了文家的人。 她兴起的念头又压下,低声道:“我进去看看爷爷。” “看什么,老爷子刚睡下了,你没看大家都在外面?”蒋丽娟把她喝住。 第4章 你要取悦文湛 穆晚晴抬眸看向病房,见没有女眷在內,也知进去不妥,於是抿了抿唇,静候在一边。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高跟鞋“噠噠噠”地快速赶到。 穆晚晴粗略扫了眼,便知是谁。 想到昨晚的膈应,她没跟陆可珺打招呼。 当然,人家也对她视而不见。 “乾妈,爷爷怎么样了?我刚得到消息,马上从工作室赶来。”陆可珺著急忙慌地站定,担心地问。 蒋丽娟看著乾女儿和蔼一笑,宽慰说:“爷爷病情暂时稳住了,不过,情况不大好,医生正在跟你乾爹他们商议治疗方案。” 一身高定衣著的陆可珺,妆容精致,髮型完美,从头到脚都透著豪门阔太太的奢华气度。 文家其它人看到她,全都頷首招呼,她也微笑回应。 蒋丽娟话音落下,她精致的脸庞担忧更甚,“我进去看看爷爷。” “哎——” 蒋丽娟急忙出声,但也没来得及拦下。 陆可珺就这么开门进去了。 病床上,患病多日的文老爷子明显消瘦,憔悴不堪。 见有女孩进来,他以为是穆晚晴,立刻转眸看过来。 不料,却是陆可珺。 “爷爷,您怎么样了?有感觉好点吗?”陆可珺握住老爷子的手,眼泪瞬间落下,语带哽咽地问。 文湛看向女人,两人视线对上,神色颇有几分深意。 文老先生点点头,缓缓地说:“我没事……你们,別担心。” 文湛看著女人落泪,从床头柜上拽了纸巾递过来。 陆可珺接过,“谢谢湛哥。” 文老先生看了眼最偏爱的小孙子,抬了抬手:“文湛……” “爷爷,我在。”男人立刻弯腰探身,接住老人家枯瘦的手掌。 “晴晴呢……来了没?” 陆可珺脸色微变,抿了抿唇——老爷子一心记掛那个丑小鸭。 文湛道:“来了,在外面。” “叫她进来,我有话说……” “好。” 文湛把老爷子的手放回被窝里,转身走向病房门口。 蒋丽娟见儿子开门出来,微微一惊:“阿湛,怎么……” 话音未落,只见儿子看向儿媳,下頜一点:“你进来,爷爷找你。” 穆晚晴一愣,指向自己,“找我?” 文湛脸色一沉,大概是嫌弃她傻呆呆的样子。 看丈夫沉了脸,穆晚晴確定自己没有会错意,这才赶紧上前。 文湛一把牵住她的手,把她惊了一跳,心口都缩紧了。 然而,她没来得及感悟这是什么意思,两人就已经走到病床边。 “爷爷,晚晴来了。” 文老先生看到孙媳妇,脸色和缓,露出丝丝笑意:“丫头啊……你辛苦了,照顾两个孩子,觉都睡不好……瞧著又瘦了。” 穆晚晴看著老爷子这副模样,脑海里第一瞬间想到了自己爷爷临终前的一幕,顿时未语泪先流。 陆可珺站在病床另一边,见她一声不吭光落泪,皱了皱眉说:“爷爷跟你说话,你哭什么,爷爷这不是好好的吗。” 穆晚晴没回应她,甚至正眼看一下都没有。 她只是很快擦了下泪,振作起来,脸上也露出笑意,“爷爷,我不辛苦,家里有月嫂,有佣人,两个孩子也很听话,吃饱就睡,醒来就玩,我真的一点都不辛苦……” 文老先生笑了笑,“傻孩子,当妈哪有不辛苦的。” 话落,老人家抬眸看向孙子,语气严肃了些,“文湛,你是丈夫,也是父亲,这责任……你得担好了……不然,愧对文家的列祖列宗。” 文湛神色清冷,但姿態恭敬:“爷爷,您的话我都记著。” 话落,他紧挨著穆晚晴的手微微动了下,触碰到她,后者立刻明白过来,默契地说:“爷爷,您安心养病,阿湛对我很好,孩子们也很好,您別担心。” “嗯,那就好……”文老先生满意了,又看向另一边,“可珺啊……” 陆可珺没想到老爷子还能注意到自己,忙脸上堆笑,再次拉住老人家的手,“爷爷您说。” 文老先生缓了缓,低声道:“你跟昕辰……也该要个孩子了,这男人只有做了父亲,才会安定下来,担起责任,你们这个小家,才能稳得住……” 此言一出,陆可珺跟文湛的脸色都有些难堪。 这话明显是在点他俩。 叫他们各自维繫好自己的家庭,结了婚就要有边界感,別拉拉扯扯弄不清楚,最后惹得一身腥。 陆可珺脸色臊红,很是掛不住,但还要装傻充愣,笑著道:“爷爷放心,我们计划著呢,您保重好身体,以后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字。” “好,好……”老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抬抬手,“你们忙去吧,不用都守著我……我困了,睡会儿……” 老爷子合上眼眸,满屋子人陆续退出。 文湛的父亲文江河看了看走廊里满满的人,抬手说道:“都散了吧,老爷子情况暂时稳住了,没事。” 文湛手机响起,还是公司的事。 他接完电话,看向穆晚晴:“走,回去了。” 说完转身走向陆可珺,当著妻子的面交代女人:“你也忙去吧,別折腾昕辰,不用回来。” 陆可珺点点头:“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文湛没有回头再看妻子,笔直的大长腿径直朝外走去。 穆晚晴赶紧跟上。 路过陆可珺身边时,她本打算一个眼神都不给的,可不料对方先开口:“昨晚的事,你別误会,是一个商务应酬,很多人在场。” 穆晚晴心头冷笑,暗忖文湛眼光实在不咋地,怎么就看上这种茶里茶气的女人。 她淡淡回应:“我没误会,他喜欢你又不是什么秘密,在他心里,只有你配得上文少奶奶这个身份。” 闻言,陆可珺得意倨傲的脸蛋突然哀伤了几分,默然了下说:“命运弄人,我只当他是兄长,我爱的人从来都是顾昕辰。” “这话你应该跟他说,看看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多刺激。” 穆晚晴过於冷血的回覆让陆可珺很是不满,她脸色又变,压低声生气地道:“你们现在是夫妻,你应该对他好点,而不是盼著他伤心痛苦。” 穆晚晴微抬眼眸:“顾少奶奶说教够了吗?” “你——”陆可珺被她的態度气到攥拳,忍了忍索性放开说,“你身为文家少奶奶,也该注重下自己的形象。这样邋里邋遢,叫文湛怎么喜欢你?连看一眼都嫌磕磣!” 第5章 听说穆晚晴跟你闹离婚? 这般羞辱之词,任谁听了都勃然大怒。 可穆晚晴怒极反笑,顿了顿掷地有声地硬懟:“不喜欢我是他有眼无珠,关我什么事?你这咄咄逼人气急败坏的样子,才真是丟豪门少奶奶的脸。” “你!” 陆可珺毕竟是大家闺秀,从小接受的是淑女教育,当即被懟得哑口无言。 望著穆晚晴胜利离去的背影,她转身几步走到蒋丽娟身侧,委屈又生气的吐槽:“爷爷到底怎么想的,非要湛哥娶这种女人!简直就是玷污门楣!” 蒋丽娟也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个儿媳。 可听了乾女儿的话,她也没有完全帮腔,反倒埋怨说:“阿湛一心中意你,可你眼里只有顾家那小子,我儿子哪里比顾昕辰差了?你要是跟阿湛在一起,早点结婚,也轮不到老爷子乱点鸳鸯谱了。” “……”陆可珺碰了一鼻子灰。 ———— 穆晚晴落后了几步,刚进电梯,文湛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还在磨蹭什么?我赶时间去公司。”一接通,那边冰冷不悦。 穆晚晴心情也不好,但懒得跟他多言,於是回覆:“那你直接去公司吧,不用送我。” “你怎么回去?” “打车,地铁,公交,我怎么不能回?”她好笑地懟回去。 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更不是傻瓜白痴,还能回不了家? 文湛没回应,直接掛了电话。 穆晚晴落下手机时,人也正好走出电梯。 等她走到大厅门口,远远瞥见文湛的宾利豪车驶离停车场。 心头麻木,竟没有任何感觉。 她停下脚步,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十一点了。 自从生了龙凤胎,她的日子便被两个孩子彻底困住。 没有工作,没有社交,甚至在这座城市,她连知己好友都不曾有。 本想四处逛逛,可走下台阶她又打消念头。 算了,还是回去吧…… 刚出医院,她准备走向地铁站,手机响起。 拿起一看,脸色大喜,连忙接通。 “喂,欢欢,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来电是她高中同学,闺蜜叶欢。 叶欢说:“我来崇城出差啊,顺便看看你这个富婆。当初说好的苟富贵勿相忘,看你这做了豪门少奶奶,都忘记小女子了吧?” 穆晚晴高兴大笑,“胡说!我忘记谁也不敢忘了你啊!你在哪儿?我请你吃饭。” “好啊,我要吃豪华大餐。” “没问题!” 掛了电话,穆晚晴稍稍一思索,想到一家不错的餐厅,便搜了位置发给闺蜜。 一小时后,两个阔別大半年的女孩子兴奋团聚,抱在一起。 落座后,叶欢打量著她,皱著眉调侃道:“你这也太低调了……千亿身价的总裁夫人,穿的跟我们普通人没什么区別嘛。” 穆晚晴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生完孩子胖了,穿什么都不好看。” “哪有。你以前太瘦了,跟搓衣板似的,现在这样挺好的。”说完她凑近些,压低声一脸曖昧,“女人就要丰满肉感一点,男人才著迷。” 穆晚晴莫名红了脸,只好把菜单推过去岔开话题,“看看吃什么。” 两人点了餐,边吃边聊。 穆晚晴这才知道,闺蜜的老公工作变动,即將高升调到崇城来任职,他们一家三口都得过来。她这次来出差,还得顺便看看房子,租好房就等搬迁。 “那太好了!以后我也有个伴儿了!”穆晚晴很高兴。 叶欢说:“我也是想到你正好在崇城,觉得挺巧的。” 两人相谈甚欢,都忘了时间,后来是家里打电话,说孩子们闹了,穆晚晴不得不回去。 结帐时,她取出一张黑金卡递给服务员。 叶欢笑著揶揄:“这个做派,就是妥妥的豪门少奶奶了。” 穆晚晴却哀嘆了声:“其实我更想出去工作,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 虽然文湛给了她这张卡,並且不设上限,可她就是用的毫无底气。 她渴望驰骋职场,渴望实现人生价值,渴望体验更充实的生活。 豪门深似海,叶欢也能明白一些,安慰道:“等孩子们大点,你肯定可以的。” 服务员將黑金卡送回,穆晚晴起身告別好友,匆匆回家。 ———— 公司里刚开完会的文湛,看著手机上一条银行简讯,眉心微蹙。 一家餐厅的消费记录,876。 这张卡在当初结婚后,他就给穆晚晴了。 但两年来,刷卡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天奇了怪了,她跟谁出去吃饭? 这反常的举动让文湛有些困惑,不禁把穆晚晴跟他闹离婚的事联想起来。 难道是找律师諮询?还是找朋友出主意? 想到那个女人,文湛思绪又混乱起来。 她这两天把离婚掛在嘴边,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年前结婚时,他们的確达成协议——等老爷子与世长辞后,他们就和平离婚,他会给予適当的经济补偿,就当是答谢她的配合。 那时候,他们没想做真夫妻,更没想生孩子。 一年前,可珺跟昕辰结婚,他身为发小兼伴郎,亲眼看著深爱多年的女人出嫁,心情可想而知,当日喝得酩酊大醉。 穆晚晴夜里照顾他时,被他误当做可珺,两人稀里糊涂发生了关係。 事后,他道歉了,也叮嘱对方及时服药,但没想到两个月后,依然传来她怀孕的消息。 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他至今回想起来依然愤懣恼火。 谁能想到精明一世的他,会被个看似单纯无害的女人算计,满盘皆输。 手机响起,唤醒了他凌乱的思绪。 看著来电显示,他脸色收整,眸底的冰冷瞬间消散不少,“喂,可珺。” 电话是陆可珺打的,开口就问:“三哥,听说穆晚晴跟你闹离婚?” 文湛脸色一沉,“你听谁说的?” “乾妈说的。”陆可珺解释,“乾妈上午从医院离开后,去御景湾看望孩子们,听到佣人谈论,说早上她跟你提离婚,你没搭理。” 文湛皱眉,脸色阴翳,一手撑在座椅扶手上,清冷地揉捏著眼角。 看来家里的佣人要好好整顿了,背后议论主人家的私事,这是大忌。 第6章 她深夜跟谁聊这么开心? 见男人没否认,陆可珺就知道是事实了,好奇不解地问:“她这是脑子被门挤了?两个孩子才刚满百日,嗷嗷待哺,她就想著离婚?就算不为爷爷考虑,她难道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狠心拋弃?” 都知道穆晚晴无父无母,相依为命的爷爷几年前也去世了。 她孤苦伶仃一人,离婚不可能带走两个孩子,根本没法养活。 “还有,乾妈上午去御景湾,她不在家,两个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她直到中午吃饭都没回。我早说过,这女的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纯良,爷爷是一心想著报恩,看走了眼。” 文湛听她埋怨个不停,忽而变得不耐烦,抢声道:“家里有奶粉,冰箱也有冻母乳,孩子们不至於饿著。她一个成年人,偶尔外出的自由总还是有的。” 陆可珺一愣,迟疑了下,吱呜:“三哥……你,你怎么……” 她想说,你怎么帮她说话起来了?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毕竟,穆晚晴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是他孩子的亲妈,他言语上维护也是天经地义的。 想著穆晚晴今天在医院呛她的话,陆可珺忽而有几分內疚起来。 “阿湛……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她弱弱地懺悔道歉。 文湛知道她没头没尾的道歉是什么意思,心头一滯,话音也平:“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別瞎想。我这儿还忙著,没事掛了。” “嗯,拜拜……” 男人利落地切断通话,没有迟疑,转手打去別墅座机,吩咐管家洪叔处理下佣人多嘴的事。 另一边,被掛断电话的陆可珺,看著手机有点莫名的失落。 以前,他俩通话都是她先掛断的,可今天,文湛却先掛了她的。 还有他刚才不经意间维护穆晚晴的话,也很奇怪……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难道一个女人只要生了孩子,即便丈夫並不爱她,也会因此对她態度改善?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她的確应该听从文爷爷的建议,赶紧给昕辰生个孩子。 ———— 穆晚晴回到家给孩子们餵奶时,听到楼下的嘈杂声。 她唤来周婶询问,才知是管家洪叔要辞退两名佣人。 “为什么辞退?她们不是做得挺好吗?”穆晚晴上午不在家,还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 周婶也不敢多言,怕被殃及池鱼,只好隱晦地说:“那两个爱嚼舌根,得罪了老夫人。” 穆晚晴一回来就听说婆婆蒋丽娟上午来家里看过孩子们,她还庆幸自己不在家,不然见面肯定又是剑拔弩张,浑身不自在。 想不到婆婆来一趟,还能闹出这动静。 她只是这个家名誉上的女主人,对家中事务並无发言权,所以询问之后也没说什么,由著那两名佣人被开除了。 下午,她午休起来后,找了个笔记本电脑上网,看招聘信息。 她想离婚是真的。 只不过文爷爷现在身体不好,暂时得压下这事,可她要提前为离婚后的生活做打算,所以得先看看工作。 后来孩子们醒了,她急忙起身去哄孩子,电脑隨手一放,也忘了关电源。 傍晚时分,文湛下班回来。 他习惯性进屋先上楼冲个澡,换上舒適的家居服,再好好陪孩子们。 隨手搁腕錶时,一手碰到了旁边的笔记本滑鼠,原本黑掉的屏幕一亮,他都掉头走开了,突然又回过头来,眼眸微眯,盯著电脑屏幕。 搜寻引擎上全都是招聘网页,行政、营销、財务,还有法务、秘书等等。 文湛盯了几秒,薄唇冷冷地掀起一笑。 看来想离婚是动真格的,都开始找工作了。 可他百思不得其解。 住在这价值数千万的豪宅里,出入豪车接送,里外七八个佣人伺候,身份尊贵,衣食无忧,如今还儿女双全——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还要闹离婚? 可珺说的对,她的確脑子被门挤了! ———— 楼下的穆晚晴,从文湛回来的一刻,心头就又七上八下了。 她上午在医院懟陆可珺的事,不知陆可珺有没有跟他打小报告。 还有婆婆上午来过家里,而她不在,也不知婆婆有没有跟他告状。 他俩若是正常的夫妻关係,这些事都可以开门见山坦白说。 可问题就是,他俩不正常…… 吃饭时,文湛比往日更清冷淡漠,而她也缄默不语。 餐桌上只有餐具触碰的轻微声响。 穆晚晴挺佩服自己的,这种氛围下她的胃口居然不受影响,一直吃到肚皮撑起快打嗝了,才放下碗筷。 文湛比她先离席,她瞥了眼男人的背影,心里早已有数。 看来白天的事,他八成全都知道了。 那张脸明显情绪不对,但碍於场合他绝口不提。 穆晚晴也不想在餐厅里说那些,省得佣人听见了又乱嚼舌根,再被开除。 这点上两人倒是默契十足。 晚上十点,给孩子们哄睡后,穆晚晴也准备睡了。 手机响起,是叶欢发来的微信,说起白天看的几套出租屋,问她的意见。 她对崇城其实也不太熟,虽然生活了两年多,但十月怀胎加生產后的三个月,她基本没去什么地方。 两人聊著说起以前的趣事,穆晚晴忍不住窃笑,催促闺蜜早点搬过来,这样她也有个说话的人了。 文湛推门进来时,正好看到她笑得枝乱颤的样子,不禁神色愕然。 结婚两年了,还从未见过她这般高兴——所以,她到底是在跟谁深夜聊天,还聊得这么开心? 难道是遇上喜欢的男人了? 所以不顾一切地想要离婚,去追求真爱? 穆晚晴看到男人,两人视线对上的一刻,她脸上的笑突然收敛。 【我要睡了,不然等会儿又要餵奶,你也早点休息吧。】 止住笑意后,她马上跟闺蜜道別。 叶欢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包。 【是不是你老公催你了?嘿嘿嘿,我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明儿再聊。】 穆晚晴看著手机,莫名脸红,沉默著躺下后侧转过身去。 这一幕落在文湛眼中,更成了她“偷情”、“心虚”的表现。 他终於明白,为什么她放著好端端的日子不过,突然要闹离婚。 虽然他们並无感情,可毕竟是夫妻,一想到她喜欢上別人,连一双儿女都能拋弃不要——文湛心里极为不满,甚至隱隱捲起怒意。 穆晚晴丟了手机准备入睡,身后床垫动弹时,她硬著头皮紧声问:“你……不去別的房间吗?” 第7章 我没吃事后药 文湛刚把双腿伸进被窝,闻言脸色骤冷,转眸看向她后脑勺:“我为什么要去別的房间?” “你別误会,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不必勉强自己,或者……我去睡客房也可以的。” 穆晚晴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觉得挺可怜的,喜欢的女人嫁给了好兄弟,他被迫与一个不爱的女人组建家庭,还得天天同床共枕——那得睡觉都做噩梦吧? 话音消弭,女人坐起身准备下床,可才挪了一下便听身后冰冷地问:“那个男人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嗯?”没头没尾的问话让穆晚晴吃了一惊,回头,漂亮的杏眸瞪圆,“什么男人?你在说什么?” 文湛薄唇轻勾,冷笑著嘲讽:“还装什么?好端端的突然闹离婚,还要分房睡,不是你心里有人了?” “我……”穆晚晴眼睛瞪得更大,嘴巴动了动又闭上,语塞,片刻后才发声,“我提离婚,是因为……你,你跟陆可珺……” “她已经结婚了,跟我没关係。” “呵!”穆晚晴觉得太可笑了,突然豁出去,学著他的口吻来了句,“你装什么?你看她时的眼神,雷射都割不断,还说跟你没关係?” 文湛脸色怔愣,似乎不相信。 穆晚晴动了动身子,转过来对著他,“我是觉得你在这段婚姻中挺痛苦的,想著早点让你解脱,你不领情就算了,还信口开河污衊我!” 两人每次对峙,穆晚晴都是一开始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可一旦被激怒,就会伶牙俐齿,火力全开。 文湛也发现这点了。 她身体里好像住著两种人格。 温顺乖巧、恬静淡雅只是表象。 实际上,她坚定果敢,头脑清醒,连懟人都別具一格,从不胆怯。 相对比第一种装在盒子里摆在展台上的陶瓷娃娃形象,他竟莫名地觉得第二种人格更具吸引力。 鲜活、伶俐、勇敢,甚至带点泼辣,好像隨时要跳起来跟人打一架。 文湛定定地注视著她,第一次认真端详这张脸。 她五官生得很好,额头饱满,浓眉大眼,鼻樑挺翘,唇红齿白。 不是当下流行的精致锥子脸,而是传统审美中那种端庄大气,国泰民安的感觉,非常耐看。 当初刚认识她时,因为生活条件不好,她浑身还透著一股子土气。 如今荣华富贵地滋润了几年,皮肤养白了,气质提升了,即便素麵朝天,顏值也足以让人一眼惊艷。 文湛心想,如果不是她表里不一,颇有心机,又精於算计,他是愿意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尝试著与她过下去。 可如今,没等他说服自己接受她,反倒是她先提出离婚。 好像呆在这个家让她多难忍受一样。 真是不识好歹! 穆晚晴见他定定地盯著自己,跟以往那种不屑一顾的眼神完全不同,心里突然忐忑打鼓起来。 “你……你这样看我干什么?”她底气不足地问。 文湛微蹙眉宇,收回失怔的心神,拉了被子准备躺下,“没什么,我只是不信你会这么好心,只怕又是什么圈套。” “我……”穆晚晴真是气得不轻,打算今晚跟他撕破脸好好掰扯掰扯,“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给你设过圈套,给人定罪是要拿出证据的!” 她越火,越怒,文湛心里就越来劲儿,不过面上依然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他躺下来,不紧不慢地说:“证据你天天抱在怀里,还需要我拿出?” “……”女人咬牙,她就知道,还是这件事! 顿了顿,她直起身板举起右手,脸色严肃,语调郑重中带著嘲讽:“文先生,我对天发誓,当年那晚之后,我第二天真的吃了事后药,骗你我就被天打五雷轰!” 文湛睁开眼,虽然是躺著,位置上处於下风,可他倨傲清冷的態度依然高高在上,“发誓有用的话,雷公电母早就忙死了。” “……”穆晚晴觉得自己气得要背过气去。 男人慢条斯理地继续:“其实你坦坦荡荡承认,我也认了,反正我这个年纪,也该当父亲了——我不齿的是你明明做了还……” “我没有!没有的事为什么要承认?医生都说了,没有任何避孕方式能確保百分百有效,我就是那个例外!”穆晚晴不礼貌地打断他的话,再次为自己辩驳。 文湛目光探究地再次看向她,被她义愤填膺的態度勾起兴趣,又坐起身靠在床头,淡淡地问:“医生说,你如果吃了事后药,不建议留下孩子,因为有致畸风险——可你非常坚决,就是要留下孩子。这还不能说明,你根本就没吃药?否则,你冒著风险生下可能畸形的孩子,又图什么?” 穆晚晴微微提了口气,“当我得知怀孕的那一刻,我脑海里第一想到的也是打掉,虽然很残忍,但没办法,的確不能冒那样的风险。可是做检查时,医生说是双孕囊,就代表是双胞胎。” 她看著男人深邃幽暗的眼眸,掷地有声地问道:“双胞胎,两条生命啊!放著谁都不忍心打掉!我想的是,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先进,我可以赌一把,等后面检查胎儿確实有问题,再引產也不迟。如果没问题,那更是皆大欢喜。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男人嘴巴微动,正要说话,再次被她抢白:“况且,犯错误的人是你,凭什么后果让我承担?你以为流產不伤身体吗?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这辈子都不能生育了怎么办?现在孩子平安出生,我当了母亲,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完成了,我很庆幸自己当时的坚持。哪怕被你冤枉,被你污衊,我也不后悔当时的决定!” 鏗鏘有力地说完这话,穆晚晴气横横地起身下床,“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再这样被你气下去,奶水都要气没了!” 她下床绕过床尾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来,又停住转身看向男人:“对了,我这次没吃事后药,那种药很伤身体,我在哺乳期,不能拿孩子们的健康开玩笑。” 文湛皱眉,这才想起很重要的事。 他看著脸色铁青的女人,破天荒地说了句底气不足的话:“你……现在应该不会再怀孕吧?” 第8章 胡说,文湛不是这种人! 刚生完不久,体內各项激素都还没恢復,这也能怀上那真是奇蹟。 穆晚晴冷哼了声,似笑非笑:“谁知道呢,一切皆有可能。” “……” 见他嚇得不吭声了,穆晚晴心里莫名爽了把,嘴上嘲讽更甚:“你放心,就算又怀了,该离还是得离,我不会讹上你。” “……”文湛抿唇,脸色很是无语。 穆晚晴拽了自己的睡袍披上,转身往门口走去。 文湛看著她的背影,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突然出声:“你確定要分房睡?” 女人头也不回,“怎么,文先生不捨得了?” “呵!”男人笑得极为不屑,淡声道,“分房睡被他们知道,没准儿又传到老爷子那边去。” 穆晚晴拉开了门板,闪身出去时回头丟了句:“那你就想办法封他们的嘴!你文少爷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也太弱了!” “……”男人脸色铁青,再次无言以对。 去到客房躺下,穆晚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觉得憋屈几年的委屈终於宣泄乾净,从头到脚都轻鬆不少。 反正都要离婚了,还在乎什么?直接撕破脸,就图一个痛快! 原本,她想说说今天刷他卡消费的事,谁知他这么可恶,把她气到昏头,差点都想打人。 算了,反正几百块钱对他来说就不是钱,也懒得说了。 睡意袭来,她打了个呵欠,很快昏昏沉沉睡去。 可一墙之隔的主臥室里,被她骂到狗血淋头的男主人,独霸大床却了无睡意。 文湛在黑暗中盯著天板,耳边一遍遍迴荡著女人的声音,渐渐开始反省。 难道真是他冤枉人家了? 翻个身,他强迫自己闭上眼,不要再想。 但越是这样暗示,脑子就越是不受控地琢磨。 实在不怪他怀疑这女人的人品。 结婚两年,只要她跟老爷子碰面,他必定要挨老爷子的训斥。 骂他不识好歹,骂他不听老人言,骂他不懂怜香惜玉,骂他日后肯定会后悔。 甚至,老人家也知道他们打算以后离婚。 如果不是她在老爷子面前挑拨,告小状,老爷子能知道他俩之间的事?自己能隔三岔五地挨批? 而她背后搞小动作的原因不就是想利用老爷子的威严来压制他,让他更投入这段婚姻吗? 她就是想假戏真做,想永远当这个文家少奶奶。 毕竟这样显赫荣耀的家世,一生都挥霍不尽的財富,那是多少人几辈子做梦都不敢想的荣耀。 何况她之前那么贫穷,身世悽惨,无依无靠。 这种人一旦抓到翻身的机会,就更加不可能放手了。 暗暗给自己洗脑了一番,文湛心里翻腾的浪潮终於渐渐平息…… 对,就是这样,她就是这样的人。 ———— 文老先生这一病,文家上下都紧张起来。 每天去探病、陪伴老先生的人络绎不绝。 文湛性格清冷,跟自己父母的关係说不上多好,倒是跟爷爷奶奶非常亲近。 但文奶奶去世的较早,他没怎么尽到孝心,这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 所以对爷爷,他就格外上心。 这也是为什么两年前爷爷患癌后,说想看到他成家,想看到战友的孙女儿找到好归宿,他就愿意跟穆晚晴结婚的原因。 每天不管工作多忙,他都会抽时间跑医院一趟,问问老爷子的情况,陪爷爷说几句话,哄他多吃点东西。 原本挺好一件事,可落在文家其它人眼中,就成了居心叵测。 穆晚晴拎著补汤走到病房外,正要推门进去,忽而听到走廊拐角那边,窃窃私语,提到丈夫的名字。 “老爷子就是偏心,几个孙女儿就不提了,姑娘要嫁出去,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就可以了。可孙子也有三个呢,不想著一碗水端平,偏偏让最小的文湛接管公司,凭什么啊!” “就是!你家文磊从政,仕途平坦,无心经商也就算了。可我家文岩,也比文湛大两岁,论资排辈也到不了文湛啊。” “谁叫你家文岩不会来事?看看文湛,平时冷冷清清的,沉默寡言,但在老爷子面前可会表现了!我听说老爷子昨天不肯吃饭,文湛过来一口一口哄著餵的。做到这份上,谁不说他孝顺!” “我家文岩也孝顺老爷子啊!” “那老爷子入院这几天,文岩来过几次?看看人家文湛,天天都来报导!” “还有啊!当初老爷子想从几个未婚的孙子中挑选一个娶那个野丫头,文岩躲到国外出差了几个月吧?你看文湛多精明,精准地把握住老爷子的心思,连喜欢了那么多年的陆可珺都能放弃,娶一个出身贫贱来歷不明的丫头片子。要不说活该人家受宠呢,对自己都这么狠,还愁办不成事?” 穆晚晴本不想偷听墙角,可人家聊的话题全都围绕他们夫妻,让她实在挪不开脚步。 那两个声音分別是文湛的大伯母跟三婶,她们膝下都有儿有女。 文磊是大伯母家的老大,也是文家的长子长孙。 按说,论资排辈的確应该由他接管文远集团,做新一任的执行总裁。 但文磊对掌管企业做老板不感兴趣,研究生毕业后凭著自己的能力考进了体制內,如今已在省里任职,前途不可限量。 而三婶家的老大文岩,是文湛的二堂哥,按说也比文湛有资格继承公司,可偏偏文岩性格不羈,热爱自由,在公司掛著个副总的头衔,负责一些不太重要的业务,只要得空就去週游世界。 穆晚晴也是在家族聚会中听別人聊的,说那位二堂哥酷爱滑雪,潜水,去非洲草原看动物迁徙,去南极探险,去征服珠峰,还曾经一个人驾驶单板帆船在海上漂了个把月——总之人生阅歷极为丰富,极其精彩! 与其说老爷子偏爱文湛,倒不如说他是被现实逼到这个位置上的,凭一己之力替两位堂哥扛下了所有,让他们能隨心所欲,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长辈们丝毫不领情,还把他想得那么不堪,咬定他是居心不良。 穆晚晴越听越气愤。 她跟文湛虽不是正常夫妻,可骨子里的正义感让她忍不住想替文湛辩驳几句。 然而,就在她准备走出去时,三婶又开口了:“听说老爷子要更改遗嘱,文湛这些天频频表孝心,肯定跟这事有关。” 大伯母吃了一惊,“什么意思?你说他还想爭取更多的財產?这野心也太大了!公司由他继承,这还不够?” “哎呀,谁会嫌钱多啊!再说了,人家现在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按人头算也可以多拿多要啊!谁让你家文磊只生一个的,还有我家那个逆子!一催结婚就跟我玩消失,气死我了!” 大伯母恍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文湛看著老实,没想到心里……” “你们胡说!文湛不是这种人!”穆晚晴再也听不下去,突然走出拐角,高声反驳。 第9章 三婶怎么咒我离婚? 大伯母跟三婶双双嚇了一跳,回头看到她,两人脸色尷尬了一瞬,立刻露出点笑意。 “小晴啊,你……来给爷爷送饭?”三婶上前两步,主动寒暄。 穆晚晴没回应,接著她们之前的话题:“文湛是发自內心的孝顺爷爷,不是你们说的为了爭宠,为了抢財產。” 大伯母这会儿镇定下来,又恢復了当家主母的从容端庄,微微笑著道:“小晴,你別误会,我跟你三婶就是閒聊家常而已。” “拉家常不是背后胡乱誹谤,你们都是长辈,说的话多少有些分量,这些话传出去,会让晚辈们信以为真,个个心里对文湛都会有意见的。” 穆晚晴还是据理力爭,希望她们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做好长辈的榜样。 这话有点重,大伯母脸色顿时拉下来,“晚晴,你也知道我们是长辈,你对待长辈是不是应该恭敬一些?” 大伯母娘家殷实,嫁到文家几十年,也一直受人尊敬。 今天被一个她打心眼里瞧不起的野丫头当面硬懟,面子里子都掛不住,当即摆出长辈的威风来。 穆晚晴看她这副神色,心里也紧张,可想著道理在自己这边,她还是不卑不亢地反驳:“您若是做得对,我肯定会尊敬您。可您跟三婶说的那些,完全是你们臆想的。还有公司的事,虽然我不参与,可文湛接管公司的这几年,有多辛苦我是看在眼里的。你们的儿子不愿意挑这重担,文湛一个人承受了,你们坐享其成,不感激也就算了,反倒在背后这样编排他。” 这话一出,大伯母脸色更难看,三婶也板著脸气得不轻。 “你懂什么!文家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评判?一个无父无母没人要的野丫头,不过是运气好了点,得了老爷子青睞,逆天改命嫁入文家,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老爷子身体撑不了多久的,到时候你看文湛还会要你!得意什么?连我们都敢说教,没规矩!”三婶不如大伯母那么装,被激怒后立刻口不择言,犀利开骂。 大伯母冷笑了下,接著妯娌的话:“你都说她是无父无母的野丫头了,谁教她规矩?” 穆晚晴一对二难免有些落於下风,被戳中痛点,一时脸色受伤,“就算我没规矩,也知道不该背后说人是非。你们倒是懂规矩,可做的事又是另一套。” “你——”三婶气得脸色铁青,突然拔步要衝上来。 好在大伯母一把拽住她,低声提醒:“別跟她一般见识!呆会儿闹到老爷子面前,后果更严重!” 三婶咬了咬牙,这才理智回笼,眼神愤愤地盯著穆晚晴咒了句:“我等著文湛把你休了的那天!看你还得意什么!还维护他,他不过当你是一颗棋子,多个人头罢了!” “三婶,侄儿是怎么得罪您了,惹得您咒我离婚,盼我家庭破裂?”突然,一道低沉清冷的语调不紧不慢地传来,將几人都嚇了一跳。 穆晚晴倏地回头,看到周身冷峻,面带冷笑的男人款款走来,心里骤然鬆了口气,目光溢出几分委屈。 当然,她自己没意识到。 文湛走到妻子身侧,抬手揽住她的肩,將她往自己臂弯里带了下,俊脸转向两位长辈继续发问:“三婶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难道就因为二哥没有做总裁,您就对我怀恨在心?如果是这样,我可以马上退位让贤。” 三婶脸色几经变幻,最后又挤出笑来,“文湛,这……都是误会,你二哥玩性大,在办公室呆不住,怎么可能管好公司。是小晴听岔了,误会了我们。” “是吗?”文湛低头看向臂弯里的妻子,脸色跟语调都柔和下来,问,“什么时候耳朵不好使了?平时孩子们醒来哼一声,你远远就听到了,赶紧过去。” 穆晚晴知道他什么意思,顺著话说:“可能最近没休息好,幻听了。” “那我们陪爷爷吃了午饭,你早点回去休息。” “嗯。” 两人相敬如宾,话音还未落定,文湛揽著妻子转身。 不过走到拐角处时,他突然又回过身来:“大伯母,三婶,你们对我不满可以直接来找我,不要迁怒无辜。晴晴没有娘家,她的爷爷更是我们文家的恩人,你们身为长辈们更应该对她疼爱呵护,像刚才那样的事若是传出去,外面会觉得我们文家仗势欺人,恩將仇报。” 这番话很平缓,很温和,可落在穆晚晴心里,却如擂鼓般掀起惊涛骇浪。 他这人前演戏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了。 而且,他明明前一秒还在给长辈面子,故意找台阶让她先暂停,下一秒却又不轻不重地当面点人家——真叫人看不懂。 大伯母跟三婶被他这番话“教训”得脸色青白交加,几度欲言又止。 文湛带著自家老婆轻飘飘地转身走了,留下两位长辈站在那儿,气不打一处来。 “看那个得意的样儿,他俩还真是般配!一样的不懂礼数,一样的目无尊长!”三婶气得直哆嗦。 大伯母却白了她一眼,气横横地离开:“都怪你!拉著我囉嗦这些,被人家亲耳听到!” “我……这——”三婶有口难言。 ———— 另一边,文湛揽著穆晚晴离开之后,朝著病房走去,手臂一直没有撒开。 穆晚晴很不自在,但想著还得在老爷子面前扮演恩爱夫妻,便也没挣脱,就那般任由他揽著。 她脑海里还回放著刚才文湛维护自己的一幕,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心里涌动著丝丝温暖。 可再联想大伯母跟三婶的对话,那点温暖瞬间又溃散了。 他娶自己,只是为了顺从爷爷,为了得到公司大权和更多的財產吗? 如果一个人为了利益能牺牲多年的感情,那这个人肯定不值得託付,甚至算得上渣男。 这样看来,陆可珺没跟他修成正果,反倒是好事了。 也许人家就是早早看出他的本性,才会理智地拒绝他,选择嫁给顾家公子吧。 以前,穆晚晴觉得他对陆可珺真够痴情的,是个感情专一的人。 可现在她改观了,什么专一痴情,不过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不过是既要又要还要。 而且,刚才大伯母跟三婶说老爷子要改遗嘱,重新分配財產——文湛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同意跟她离婚? 毕竟多个人头,就又能多拿一份。 想到这些,穆晚晴心里更加寒凉,再次提醒自己——不能被那张脸迷了眼睛,不能被他一时的演技迷了心智——离婚,势在必行! 第10章 噩耗又临 两人姿態亲密,却一言不发,气息越来越尷尬。 文湛面上平静,心里却也泛起波澜。 他来的时候,穆晚晴还在拐角处站著。 正当他好奇这女人站在那儿干嘛时,隱约听到大伯母跟三婶交谈的声音,然后就见这女人跟箭一样衝出去,以一敌二,为自己正名。 他大吃一惊。 平时两人相处,这女人嘴里就说不出半句好话,这几天更是和他闹分房了。 睡觉不在一起,早上他起床上班时,她又还没醒,於是两人这几天连面都见不到。 可万万没想到,她跟自己关係那么僵,却还是在听到有人污衊誹谤自己时,不顾一切地衝出去。 大伯母跟三婶,那可是家里的长辈,她都敢硬懟回去,据理力爭,还真是让他开眼。 果然,温顺纯良只是她的保护色,骨子里真实的她,远比这討人欢喜的保护色更让人惊艷。 两人静默著快走到病房时,文湛还是没忍住,率先出声打破尷尬:“你知道我刚才没及时出现的话,你很可能挨巴掌吗?” “嗯?”突来发声让女人一怔,驀地回头看他。 见他眸色平静,脸色和缓,两人依然身体紧贴,她甚至都能闻到男人身上清爽的古龙水味——她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又坍塌了一角,脸颊瞬间泛红。 “我……挨就挨了唄,她们是长辈,我又不能还手,別把我桶里的汤打翻就行。”穆晚晴避开他的目光,一副无所谓的態度回应。 汤? 文湛看向她手里的保温桶,被这个回答弄得哭笑不得。 她的脑迴路,还真是与眾不同。 突然想跟她有更多的交流,男人笑了笑又问:“你怎么知道她们是在誹谤我?说实话,爷爷確实偏心我一些,所以她们才会不满。” “偏心你是爷爷的事,又不是你的错。你大堂哥从政,前途无量,二堂哥志在全世界,唯独不在公司里——明明是现实摆在眼前,你被逼上梁山,她们却非要说你是用手段得来的,搁谁都听不下去。” 穆晚晴压低声,嘟嘟囔囔地絮叨。 文湛听著,一时不知如何评价她。 一直以为她就是个傻白甜,没想到她默默地把许多事看得一清二楚。 倒有点大智若愚的范儿。 他莫名其妙地勾唇笑了笑,想夸她两句,可念头刚起又觉得太诡异了。 他们这种关係,还是各自恪守本分,不要逾距才好。 病房门推开,文湛看向病床那边,“爷爷,我们来了。” 文老爷子醒著,护工正在给他按摩腿脚。 见小两口一起来的,老爷子脸色露出喜悦,笑问:“怎么还凑一起了?你今天没上班?” 文湛走过去,脱掉了西装外套搁在一边,捲起衣袖接手护工的工作,继续帮爷爷按摩腿脚,道:“今天上班了,晴晴说家里煲了汤,中午给你送来,我就问了时间,跟她一起。” 穆晚晴:“……” 他这撒谎的本领,真是……一个字,绝! 心里吐槽著,脸上她也得装出笑来。 “爷爷,这个汤挺好的,趁热喝。” “好,我这就喝……”爷爷动了动,想坐起身,文湛立刻上前搀扶,又拽了枕头垫在老人家身后。 “汤给我吧。”他伸手从妻子手里接过补汤,在病床边坐下。 他做这一切时很熟练,根本不像是偽装的。 穆晚晴把汤碗递给他,暗忖这人就算千不好万不好,起码还有孝顺这个优点。 爷爷问:“你们吃过午饭没?” “吃过了。” “没……” 穆晚晴跟文湛同时回答,可答案却刚好相反。 老爷子抬眉,看向孙子:“你还没吃?” “刚从公司过来,还没来得及。”文湛回答,继续餵老人家喝汤。 爷爷立刻抬手甩了甩,“行了,別守在我这儿,快去吃饭吧。小晴啊,你陪他一起,吃完饭让他送你回家,再去上班。” 很显然,老爷子不放过任何撮合他俩的机会。 “不急,我们等您喝完汤……”文湛说。 “不用不用,快去,我这有医生有护士还有护工,哪个不比你有用,你守在这儿能干嘛?有空就多陪陪小晴,多陪陪孩子们,別错过了他们的成长。” 老爷子不停地赶人,文湛没办法,只好看向女人,“那……我们先走吧。” 穆晚晴点点头,“爷爷,那您喝完汤赶紧休息。想吃什么让护工给我打电话,我明天再送过来。” “行,放心吧,別担心我。” 两人转身离开。 等病房门关上,床上原本状態还不错的老爷子,突然脸色痛楚,嘴里的汤也吞不下了。 护工看他这副反应,立刻明白过来,马上把汤碗放下,拎起垃圾桶。 “噗——”老爷子扑倒下来,猛力喷出一口鲜血。 护工嚇坏,要叫医生,可被老爷子压住了手臂。 “別……別惊动医生……等他们,走,走远……”老爷子勉强说出这话,人便虚弱地躺在床头,艰难地喘息。 电梯里,文湛看著下行的屏显数字,突然冷不丁地道:“爷爷现在肯定很难受。” 穆晚晴被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懵,回头扬眉看他:“什么意思?” 文湛脸色落下,眉宇间笼罩著阴鬱,语调也沉重低落:“老爷子急著赶我们走,不是因为我没吃饭,是因为他撑不住了。他不想让我们看到他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只能催我们快走。” 原来,文湛早已洞悉老人家的心思,而且也尊重老人家的做法。 爷爷不想让他们知道,那他就装做不知道。 “什么?”穆晚晴听懵了,顿了两秒才问,“你是说爷爷病情很严重?可前两天不是说……病情稳住,再住几天就能出院回去了?” “癌症哪那么容易稳住,一旦復发,病情就不受控制了。医生说,癌细胞早已转移,老爷子坚强了一辈子,不愿意在人前失了体面,所以再痛苦也强忍著。” 穆晚晴呆愣著,像被一盆凉水泼下来,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电梯门打开,到了一楼,她看著文湛率先走出去,这才回过神赶紧跟上。 “所以爷爷现在到底还能撑多久?真的没有办法再挽救了吗?” 第11章 著名的剥虾事件 “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文湛步伐未停,转头看向她,叮嘱道,“老爷子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些,所以你就当不知道,明天再过来也不要露出这副担忧伤心的样子。” “……”穆晚晴不自觉地跟著他,没有说话。 她觉得自己偽装不了这么好。 “这些日子,你有空就多来陪陪爷爷,偶尔把孩子们也带来玩玩,老爷子看到重孙儿,心情大好,也许病痛能减轻点。” 女人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带宝宝们过来。” 文湛走到自己座驾边,保鏢兼司机易航早已站在车边,拉开了后车门,“三少,太太好。” 男人停下脚步,看向一路跟著他的女人,眼眸幽深,“一起吃顿饭?” 啊? 穆晚晴一愣,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跟著他走到了车边。 这……跟都跟过来了,如果再说不去,多少有点拂人面子。 而且,他提到爷爷的事显然情绪低落,痛失亲人的滋味她感同身受,心里不禁怜悯。 “我……我在家吃过了,不过——可以陪你吃点。”她眼眸澄澈平静,看向男人答应了他的建议。 两人一起上车,易航驱车前往附近的餐厅。 路上,文湛没再说话,穆晚晴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安慰的话就在嘴边打转,还是没敢说出。 她很烦躁纠结,因为自己的情绪反覆无常。 一会儿觉得他很专一,一会儿又觉得他很渣,一会儿觉得他孝顺,一会儿又觉得他心机深沉——现在,又觉得他可怜…… 哎,真是心如乱麻。 ———— 到了餐厅,两人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落座。 文湛看著菜单,翻了翻问她:“你喜欢吃什么?” 穆晚晴受宠若惊。 他们结婚两年了,单独出来吃饭的次数不超过三回。 每次都是各点各的,他从没问过自己喜欢吃什么。 “我……我不饿。” “给你点个汤吧,这家餐厅的汤不错。”正好她餵奶,也需要多喝汤。 “好吧,谢谢。” “不客气。” 原本“冷战”的两人,突然局面缓和,相敬如宾起来,让穆晚晴很是紧张拘束。 她还是习惯那个对她爱答不理,甚至连正眼都不屑看一下的文湛。 点好菜,文湛刚让服务员收走菜单,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三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两人闻声抬眸,都吃了一惊。 陆可珺。 没想到她也来这里用餐。 陆可珺走近,视线瞥到穆晚晴后,脸上的笑明显落下不少。 “这都快一点了,你也还没吃饭啊。”她关心惊讶地问。 “嗯,去看望老爷子了,刚从医院出来。”文湛回答,而后看向她不解地问,“你一个人过来吃饭?” “不是,昕辰在后面,他出差今天才回来,我去机场接他。他接电话呢,一会儿就进来。”话音未落,餐厅门口便出现顾昕辰的身影。 陆可珺抬抬手,“老公,这边!” 顾昕辰走过来,看到发小也在,同样吃了一惊。 “这么巧?我还说等会儿去公司找你,居然碰上。”西装革履的顾昕辰,风尘僕僕,看来出差几天挺辛苦的。 瞥见发小对面坐著的女人,顾昕辰礼貌地微微頷首:“穆小姐好。” 穆晚晴见过他几次,也礼貌地回应:“顾先生好。” 陆可珺挽著丈夫,建议道:“老公,我们就坐这儿,一起吃吧。” 顾昕辰找发小有公务要谈,自然不介意一起用餐,闻言看向穆晚晴,徵求:“不知穆小姐介不介意?” 穆晚晴连连摇头:“当然不介意,人多热闹。” 顾昕辰看向身旁娇妻,“那你坐这儿。”他示意穆晚晴身边的位置。 陆可珺嘴巴一撅,低声道:“不,我要跟你坐,你都多久没陪我了……” 她撒娇抱怨的样子,我见犹怜,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穆晚晴清楚地看到,文湛撇开了目光。 她又在心里替男人哀嘆:真是可怜,看著喜欢的女人跟关係最好的髮小当面秀恩爱,这不比杀人诛心还要惨。 顾昕辰为难地看向穆晚晴,没等他开口,后者立刻起身:“那你们坐这里吧,我……” 她看向文湛,眼神里带著试探和询问。 好在文湛不至於这么没眼色,很默契地马上起身,让开点位置:“你坐里面,外面等会儿上菜。” “谢谢。”她客气极了,从男人面前经过,走到里面的位置。 顾昕辰看著他俩的相处,调侃道:“你们还真是相敬如宾的楷模。” 穆晚晴不好意思地垂眸,眉眼间划过一抹娇羞。 文湛倒是神色平静,没有接话。 陆可珺看著他俩相处,又暗暗瞥了眼穆晚晴的神色,心下瞭然,再次惊讶。 难道这世上真有日久生情一说?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他俩之间,快要擦出火了。 上菜后,除了穆晚晴外,其余三人都开始动筷子。 陆可珺见她光喝汤,什么都不吃,不禁好奇地问:“这些你都不爱吃吗?” 穆晚晴抬眸看向她,似乎有点意外她主动跟自己说话,低头继续喝汤时才回答:“我在家吃过午饭了出来的,是文湛还没吃,我来陪他。” 她只是说了个事实而已。 但在陆可珺听来,却觉得她这话带著炫耀——炫耀他们夫妻感情好。 感觉自己碰了一鼻子灰,陆可珺的脸色有些难堪,转而看向丈夫:“老公,我想吃虾,你帮我剥几只。” 顾昕辰正跟文湛聊著公务,闻言低声道:“等会儿。” “……” “等会儿”的回答,显然让她不满意,於是她脸色更难看了些。 觉得外人欺负她,连自己老公都不给面子。 一时间,眼泪都要落下。 文湛看她一眼,很自然地夹了只盐焗虾,三两下剥掉壳,长臂越过餐桌,放到了她碗里。 “谢谢三哥!”陆可珺立刻展露笑顏,心情大好。 放著以前,顾昕辰看到这个也不多想。 他们仨从小一起长大,说是一家人都不为过,过去这么多年,他们两个男人都是这样宠著陆可珺的。 但今天,穆晚晴在场,这种行为就难免…… 文湛收回手时,瞥见发小的视线看向自己,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妥。 第12章 想哄老婆了 於是他顺手又从盘中捡起一只虾,拨了壳放到妻子面前的小碟里。 穆晚晴神色微妙。 刚才看到文湛给陆可珺剥虾,她也惊了下。 大家知道他俩的关係是一回事,可当著人家老公的面给人家老婆献殷勤,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没想到,他还知道照顾自己的顏面,马上给自己补了只。 可惜,她吃不了…… “谢谢……”昳丽恬静的脸上露出一抹笑,穆晚晴夹起剥好的虾尾放回文湛碗里,轻声说,“我吃不了,妹妹是过敏体质,我吃虾她会起红疹。” 这话一出,文湛脸色僵住,桌上气氛更微妙了。 文湛身为孩子父亲,上任新手奶爸三月有余,居然连女儿是过敏体质都不知道。 可见对妻子和孩子们多不上心。 顾昕辰看出他俩之间的微妙,立刻放下筷子给陆可珺剥虾。 夫妻两个视线对上,顾昕辰的眼神分明意味深长,陆可珺一时也尷尬了。 她转过视线,看向穆晚晴挤了个笑:“那个……你別误会,我们仨从小就这样,他俩都把我当妹妹宠著护著。”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加变味儿了。 这分明是说她魅力无穷,两个男人都为她折腰。 穆晚晴笑了笑:“没关係,你喜欢就多吃点。” “……”一桌的人都不接话了。 吃完饭,文湛要送穆晚晴回去。 而顾昕辰夫妇要去医院看望老爷子,两边就在停车场分开了。 坐上车,顾昕辰没有看妻子,语气淡淡地道:“以后当著人家老婆的面,你跟文湛保持距离。” 陆可珺知道这话带著责备,嘴巴一撅嘀咕道:“今天的事又不怪我,我让你给我剥,谁让你不肯的。” 顾昕辰开车在,闻言没回头,但侧脸明显冷肃了几分:“可珺,我的性子就是这样,不如文湛温柔体贴,我以为你在嫁给我时,就了解得很清楚了。” 陆可珺没想到丈夫会说出这么重的话,扭头看著他冷酷的神態,满脸不敢置信。 眼泪迅速积聚,很快滑落下来。 她抬手愤愤抹去,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语气顿时拔高:“顾昕辰,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活该是吗?” 男人依然面不改色,“我没这么说。” 陆可珺再也坐不住了,心里都要气炸,突然高声命令:“停车!我要下去!” 顾昕辰道:“不是去看老爷子吗?” “我不想跟你一起去!停车!” 放著寻常小夫妻,两人拌拌嘴,丈夫心胸宽广当即哄哄,这事儿就过去了。 可顾昕辰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而是依言將保时捷靠边停了。 陆可珺本是闹闹脾气,等丈夫低头认个错就行了,可谁知他居然真的靠边停车——这下没得退路,她只能气横横地推门下车,猛力拍门。 顾昕辰也狠,毫不犹豫地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陆可珺站在大马路边,顏面扫地。 虽已是十月,可秋老虎来势汹汹,太阳大,气温高,她看著丈夫远去的车尾,泪水滚滚下落。 ———— 穆晚晴坐上车,想著吃饭时的一幕,担心文湛说什么,心里只想逃避。 “那个……航哥,你送我到个地铁站就行了,我自己回去,你们回公司吧。”她坐起身看向前面驾驶室,吩咐易航。 易航看了眼后视镜,见老板没发话,心领神会,恭敬地道:“太太,我们不赶时间,还是送您回去吧。” 穆晚晴:“……” 文湛上车在看手机,回復了几条信息。 听到两人对话,他收起手机,眉心微拢轻蹙了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现在忌口。”他低声道歉,发自內心。 不得不承认,两个孩子出生三个多月了,他参与甚少。 家里有月嫂,管家,佣人,还有她——这么多人围著两个孩子,他觉得足够。 再加上当初他並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所以看到那两个小小的肉团,他没有那种激动欣喜甚至热泪盈眶的感觉。 但现在他开始反思了。 无论如何,两个孩子的身体里流淌著他的血脉。 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也该负担起父亲的责任,承担养育的义务,而不是简单地给钱请人就行。 穆晚晴就怕他提这茬儿。 因为她根本不知如何回应,也不想就这个问题深思。 自己的丈夫爱著別人的老婆,还对人家殷勤备至,却对她这个正牌妻子忽略的彻底——放著谁愿意去深想呢? 这不是自討没趣,打自己耳光吗? 可文湛还是提了。 她脑子里纠结成团,尷尬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故作大方地挤出一抹笑:“你不用道歉,养小宝宝挺麻烦的,你不懂也正常。” “可我是他们的爸爸,我应该懂得。”文湛接著她的话,眼眸也盯著她沉静的侧脸。 穆晚晴知道他看著自己,脸庞越发朝向自己这边的车窗,不想跟他打照面。 “以后,我会努力去学习这些,你也可以教我。”见她逃避自己,文湛心里隱隱不悦,继续表態。 穆晚晴没有回头,胡乱地点了点:“嗯,知道了。” 车子回到御景湾,女人迫不及待地就要下车。 文湛在车门拍上前道了句:“我晚上早点回来,一起吃饭。” 女人也不知有没有听到,窈窕身影不作停留地走向別墅。 易航见老板一直盯著外面,很识趣地没有立刻驶离。 好一会儿,文湛收回视线,低声:“走吧。” 回到公司,文湛的首席秘书黎姐迎上前,皱眉道:“文总,你怎么现在才回?这文件要得急,我等得儿都要谢了!” 黎秘书四十多岁,公司老员工,一名工作能力出眾的成熟女性,文湛很欣赏她。 相信自己首席秘书的能力,男人接过文件看都不看,大笔一挥签上名字。 黎秘书风风火火地转头就走。 文湛回到办公室,看著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却无心办公。 他满脑子都想著中午吃饭时的事。 不过就是给陆可珺剥只虾而已,这种事在过去的十几年,司空见惯。 可今天,他却一直心虚,觉得自己犯了很严重的错。 刚才在路上,他本想跟穆晚晴解释的,但话到嘴边始终说不出口。 现在回想还觉得烦闷,躁鬱! 办公室门又敲响,黎秘书进来提醒工作行程:“文总,十分钟后,章总一行人来拜访。” “嗯。”文湛点点头,看向面前成熟知性的女秘书,想著她是过来人,突然问道,“黎秘书,你们女人生气了,要怎样才能哄好?” 第13章 文总送花 黎秘书吃了一惊,眼睛都睁大了。 她顿了顿问:“你是惹谁生气了?顾少奶奶还是我们的文少奶奶?” 文湛俊脸一沉,没好气地道:“陆可珺生不生气关我什么事?” 黎秘书笑了笑,突然用起敬词:“您跟顾少奶奶的关係,人尽皆知,这怎么不关您事呢?” “……”文湛好歹是老板,多少要面子,当即横了她一眼,提醒她適可而止。 黎秘书明白过来,点点头,脸上带了笑:“既然是哄自己老婆,那还不简单?买束,买点礼物,道个歉,说几句软话——女人其实很好哄的,要的就是你们男人的態度。” 文湛怀疑:“这可行?” 黎秘书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实在不行,那就晚上文总卖力点嘍,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懂得。” “……”文湛无语了。 中年女人都这么虎的? 在办公室里,对自己的顶头上司都敢这么说话。 他臊红了脸,懒得搭理。 黎秘书笑了笑,调侃,“脸红什么?你们孩子都生了,装什么纯情少男?” 文湛几乎跳脚,手一挥:“行了,你出去吧!” 黎秘书笑著,主动问:“那要不要我订?” “不用!”他很生气。 黎秘书转身走了,但开门时又听到身后传来彆扭的声音:“订束。” 女秘书得意地笑了,关门离开。 ———— 御景湾。 穆晚晴午休起来,继续在网上看招聘信息。 叶欢跟她联繫,“晴晴,我们这周末就搬过来啦!哈哈哈哈,好期待!” 穆晚晴一听这好消息,也高兴起来,“那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带俩孩子呢。” “没关係,家里人多,我白天出去下也可以的。” “这样的话,那你就过来吧,忙完我请吃饭,就当庆祝我乔迁之喜。” “好!” 掛了电话,穆晚晴上购物网站逛起来,给闺蜜的新家挑选礼物。 傍晚时分,庭院里传来汽车声响。 她知道是文湛回来了,心头瑟瑟,没有起身下楼。 不料很快,臥室门被敲响,周婶一脸兴奋的笑:“太太,快下楼吧,三少给你准备了惊喜!” 穆晚晴听得一头雾水,“惊喜?什么意思?” 文湛怎么可能给她准备什么惊喜? 周婶见她不信,直接上前来拉住她:“快下去吧!你看了就知道了!” 穆晚晴脸上困惑,腿上不情愿,但心里却已捲起波澜。 一下楼,便看到客厅里那道清俊身影。 文湛正卷著衣袖,弯腰逗著婴儿车里咿咿呀呀的兄妹俩。 穆晚晴想著“惊喜”,视线不自觉地在客厅转了圈。 其实只转了半圈,她的目光便被一束娇艷定住了。 会客厅的茶几上,站著好大一束鬱金香,朵高贵娇艷,包装奢华又清新。 这……是送给她的? 她还从没收过束呢。 没想到第一束居然是文湛送给她的? 周婶见她杵著不动,又推了推:“快过去呀,跟三少说说话。都有孩子了,还是好好过日子。” 周婶这把年纪,显然也什么都懂。 这阵子,太太闹离婚,两人关係前所未有的僵冷。 今天三少买了鲜回来,这不就是低头求和的意思? 虽然过去他確实过分了些,可男人嘛——尤其是有权有势又有钱的男人,谁身上没点毛病? 只要他愿意挽回,愿意低头,这日子就还是能过嘛。 毕竟两个孩子这么小,离了妈妈怎么行? 两人的动静传到文湛那边,他直起腰转头看过来。 穆晚晴来不及收回视线,目光与他隔空对上,一时脸颊烧起来一般,迅速升温。 文湛看到妻子,心里也鼓鼓躁躁一片。 他带了束回来,可碍於顏面,实在无法亲手拿到女人面前。 两人就这么隔空相望,尷尬地沉默了几秒,男人低声问:“晚饭好了没?” 佣人立刻说:“好了好了!马上开饭。” 文湛走向楼梯那边,“我……上去换个衣服。” 他擦身而过,穆晚晴的心湖也跟著荡漾了下。 周婶拱著她,“三少麵皮薄,你別在意,反正就是送你的,快去收下。” “……”穆晚晴才没那么厚脸皮,红著脸转身去看宝宝们。 吃饭时,文湛比平时的態度温润很多。 见桌上有海鲜,他吩咐佣人:“太太吃不了海鲜,你们以后不用做了,问问太太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佣人一惊,吱呜了下解释:“太太不能吃,可您……” “我也不用。” “好的,记住了。” 他喜欢海鲜,所以餐桌上常年不断。 他从没关注过跟他一起用餐的女人喜欢吃什么,经过中午那事,他良心发现,终於想著照顾下妻子的口味。 穆晚晴显然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低声道:“不用的,这么多菜,我够吃的。你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 “我对吃的也不讲究。” “……”她没再回。 两人这几天的相处模式变化很大,穆晚晴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 能感觉到他是不想离婚,可为什么呢? 是因为孩子们太小,不能离开她这个“奶妈”?还是因为老爷子病危,家族面临財產重组,需要她占个人头? 她本来都坚定信念了,现在被他突来转变弄得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些天,两人分房睡著。 可今晚,佣人突然把客房的床上用品全都拆了,说是要洗。 她去找新的四件套,佣人居然说没有。 这不是变相地逼她回主臥吗? 穆晚晴杵在客房里,看著光床垫的床铺,左右为难…… 手机响起,她回神,拿起一看。 更纠结…… 文湛:【孩子哭了,你还没忙完?】 其实他知道女人在哪里,在干什么,这么问不过是给她一个台阶下。 提醒她忙完了就来餵宝宝。 穆晚晴盯著手机愣了两秒,突然疑惑——不对,宝宝怎么是他在哄? 平时都是月嫂抱著孩子来找自己的。 看来,这“天罗地网”已经布好了,她插翅难逃。 寂静的夜,两个小宝宝的哭声嗷嗷震天,穆晚晴站在客房都听见了,最后一咬牙,只能妥协。 推开主臥房门,文湛怀里抱著一个,婴儿车里还放著一个。 她皱眉,快步上前抱起婴儿车里的哥哥,对男人埋怨道:“你搞不定怎么不交给月嫂?” 第14章 她离家出走了? 文湛看她一眼,解释:“月嫂说孩子是饿了哭,她也没办法。” “……”穆晚晴无言以对。 怎么没办法,冰箱里有冻母乳呢,她每天把自己当奶牛,补汤当水喝,多余的母乳都挤出来存放在冰箱。 懒得跟他多言,她抱著妹妹走到贵妃椅那边,先餵哥哥。 两个小傢伙吃饱喝足,陷入梦乡,已经是大半小时之后。 时间不早了,文湛见她放下孩子,清了清嗓音低声道:“今晚就在主臥睡吧,夜里餵奶也方便些。” 穆晚晴背对著他,迟疑了下才回应:“孩子们在这里睡,夜里会吵醒你。” “没事,自己亲生的,吵醒也认了。” 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穆晚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客房不能睡了,来都来了,只能回主臥大床。 她没吭声,算是默许答应了。 文湛见她妥协,心里终於踏实了些,抬手掀开被褥:“不早了,睡吧。” “嗯。” 两人从大床两边坐上来,动作都很轻缓,双双躺下后,中间隔著一条“银河”的距离。 “我关灯了。”男人开口。 “嗯。” “啪”的一声,房间陷入黑暗,穆晚晴的神经却突然绷紧。 她刻意屏息,隱隱调整呼吸,慢慢放鬆下来。 文湛同样在心头斟酌著,决定还是要把白天的事说清楚。 黎秘书讲了,女人要的就是男人的一个態度。 良久,他终於酝酿好,寂静昏暗的夜,传来他沉缓的语调:“白天的事,我跟陆可珺……” 他刚开口,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嗡嗡嗡”的声音把两人都嚇了一跳。 这么晚了,谁打电话? 文湛支起上半身,够了手机过来,眯眼一看,顾昕辰。 “喂,怎么了?” 那边,顾昕辰语气有点急,问:“可珺下午跟你联繫过没?” 文湛脸色一紧,坐起身来,“我们下午没联繫过,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问问。”顾昕辰显然不想多聊,话落就准备掛电话。 但文湛很快明白过来,追问道:“你俩吵架了?她离家出走了?” 三人都是髮小,彼此间太了解了,根本隱瞒不过。 顾昕辰只好实话实说:“中午那会儿,跟你们吃完饭,上车后我说了她几句,她当时就下车走了。我以为她就是闹闹小性子,想著等我忙完晚上回来再哄她,可直到现在她都没回来,打电话也是关机。” 文湛开了灯,转身落下双腿,穿上拖鞋:“你给陆叔打过电话没?” “打了,也没回陆家。” 顾昕辰回答完,嘆息了声,疲惫地道:“不早了,你休息吧,我让人到处找找。” “我也出去转转。” “不用了。”顾昕辰一口回绝,语调郑重,“文湛,想想你的身份,多少顾虑下穆小姐的面子,別太过分。” 文湛迟疑,那边掛断了。 房间很安静,手机那头的声音穆晚晴听了个七七八八。 她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肯定因为中午吃饭的“剥虾”事件,顾先生有些介意,就说了陆可珺几句,也许还有为自己顏面考虑的成分。 然后陆可珺就生气了。 她那样的千金大小姐身份,从小被眾星拱月般长大,哪能受半点委屈? 离家出走,想必也是故意作的,想看看著这两个男人到底还在不在乎她。 握著手机,文湛迟疑了几秒,转过身看向大床。 穆晚晴没睡,也睁眼定定地看著他,好像等著他开口。 知道男人在犹豫什么,她短暂沉默后主动说:“你去找她吧,这么晚了,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外面很危险。” 文湛眼睫一抖,定睛看她,眉心微蹙。 她居然主动让自己去找陆可珺。 心头瞬间鬆懈,为难纠结消失了,但很快,他又良心发现,解释道:“他们夫妻吵架,也是因为我,我理应负责……” 穆晚晴在心里笑了笑,心说:你还知道是因为你。 当著人家老公的面,给人家老婆剥虾,没当场挨揍就算好了。 “不用解释,你去吧。”穆晚晴不想看他,话落翻了个身,脸上满布落寞。 文湛转身,去衣帽间,很快穿好衣服出来。 走到门口,拉开门板,他又回头交代了句:“找到她我就立刻回来,你早点睡。” 穆晚晴没有反应,听到门板轻声闔上。 湿润的液体从眼角滑落,钻进另一只眼睛,她把脸埋了埋,让泪水无声润进枕头。 没出息! 有什么好哭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又不是今晚才是。 深呼吸,平復,闭上眼睛,睡觉! ———— 文湛下楼时就拨打了陆可珺的电话,果然关机。 等驾车驶离別墅后,他又给顾昕辰打了电话。 那边一接通就问:“你还是出来了?” 文湛没回答,反倒质问:“你俩怎么回事?你出差好几天,回来后不好好陪她,还跟她吵架?” 顾昕辰一听也不爽了,直截了当地道:“文湛,你这么关心我老婆,问过你老婆的意见吗?女人心眼很小的,就算你运气好娶了个宽宏大量的,也不该这么欺负人家。” 文湛一听也怒了,“顾昕辰你脑子有毛病?你老婆离家出走下落不明,你还有心思跟我乱吃飞醋?” 顾昕辰晚上有应酬,喝了酒,这会儿是司机开车,他在后车座靠著。 听到兄弟的怒骂,他清醒了点,烦躁地解开衬衣领口,平静了几分:“真不用你找,我派了不少人出去,很快会有消息。你回去吧,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少废话,找人要紧!”文湛听出他喝多了,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懒得跟他计较。 掛了电话,文湛把他们仨从小到大喜欢去的地方挨个搜寻。 从深夜十一点找到凌晨一点,就在顾昕辰准备报警时,文湛的手机突然响起。 一看是陆可珺的来电,他赶紧接通:“喂,可珺!” “你好,我不是你妹妹,你妹妹喝多了,我拿了她的手机开机,看到通话记录里有个『三哥』——你是她哥哥吧?”电话那头很嘈杂喧囂,一个年轻的男声解释道。 文湛鬆了口气,连声回应:“是,我们正找她,你这边是——” “滨江城这边的苏荷酒吧。” 掛了电话,文湛立刻掉头直奔酒吧,同时给顾昕辰打了电话。 第15章 你衣服上有她的口红印 到酒吧一看,果然,陆可珺醉得不轻,如一滩烂泥般趴在吧檯上。 文湛谢过酒保后,將女人一把打横抱起,朝外走去。 原本酒醉睡著的女人,这会儿幽幽转醒,看到抱著她的男人双眼迷离的笑了,“三哥……我就知道,你……你会来找我的……三哥,顾昕辰……那个王八蛋,他,凶我……还不理我——” 文湛很想哄她,但想到发小刚才说的那些话,又忍住了。 “你喝醉了,我先抱你到车上,等会儿昕辰来了,你跟他回去。”他冷著脸,声调也很平。 陆可珺闹起来:“我不……我不跟他回去,我要跟他离婚……离婚!他那种臭脾气的人,就不应该……不应该结婚!” 文湛不想跟一个醉酒的人计较,充耳不闻,也不回应。 可陆可珺却哭起来,我见犹怜地嚷嚷控诉:“长大一点也不好……你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你慢慢,只在乎你的家人,在乎你的妻子……我们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地,玩在一起了……” 听她说这些,文湛心里渐渐掀起波澜。 他也很怀念以前三个人情同手足的日子。 “三哥,你是不是也討厌我了……你心里有了別人……你爱上那个女人了……就因为,她给你生了孩子吗……” 他爱上穆晚晴? 文湛皱眉,这话从何说起? “我,我也想给昕辰生孩子的,可是他总推脱……总说我自己就是孩子……他肯定是害怕我用孩子拴住他,他没想跟我……一起过下去——” 女人絮絮叨叨,哭哭啼啼,一会儿怪这个,一会儿怨那个…… 文湛的心,像是浸泡在寒冬的冰水里,密密麻麻的痛感占据每一个细胞,叫他无力回应。 他把女人放在车后座靠著,给她拧了瓶水。 等了十来分钟,顾昕辰的保时捷抵达。 他从后车门下来,走到发小座驾边,看著烂醉如泥的妻子,一手扶额,隱忍。 文湛看他头疼烦躁的神色,低声提醒:“她喝醉了,你也別跟她吵,没用的,等她酒醒了你们再好好谈谈。” 顾昕辰点点头,弯腰探身进去,准备把女人抱起。 陆可珺半醉半醒,大小姐脾气发挥到极致。 她一巴掌甩在自己丈夫脸上,生气地控诉:“顾昕辰你別碰我!我不跟你回去!” 顾昕辰冷著脸,“你闹够了没?文湛大半夜的,孩子老婆都拋下,出来找你,你满意了?你从小到大就会作,当我们全都看不出来?” 文湛眉眼一跳,万万没想到顾昕辰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昕辰……”他又开口,准备劝,可顾昕辰根本不听。 他一把夺了陆可珺的手机,隨便拨弄了几下,举著手机朝女人生气的质问:“又把我刪除了?微信也拉黑了?陆可珺,你能不能別这么幼稚?你都二十多了,不是三岁小孩!” 文湛微愕,这才明白为什么酒保给他打电话,而不是顾昕辰。 他无奈地嘆息了声,此时也开始反省,是不是他们这些年的恩宠,將陆可珺彻底惯坏了。 就在他走神的片刻,顾昕辰使出一股蛮力,直接將陆可珺从后车座扛出来。 “文湛,你回去吧,我们夫妻的事,我们自己解决。”顾昕辰看都没看他,扛著肩上不断挣扎拍打的女人,朝保时捷走去。 看著喜欢了多年的女人,被发小这般粗鲁地对待,文湛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让他们的关係变得很尷尬了,他若继续插手,很可能连兄弟都没得做。 时间已晚,初秋的夜带著丝丝寒凉,让他的脑子很快清醒。 转身上车,他也不管那两人到底折腾成什么样子,一脚油门飞快驶离。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巧的是,穆晚晴正在奶孩子。 两人视线对上的一刻,空气明显停滯凝固。 文湛抿了抿唇,走近,低声道:“人找到了,顾昕辰带回去了。” 穆晚晴没说什么,只道了句:“睡觉吧。” 话落,又低头看著怀里的宝宝。 心,早已麻木。 ———— 翌日清晨。 文湛起床上班时,穆晚晴也醒了。 但是不想跟他打照面,所以她一动未动,继续装睡。 等听到楼下的汽车远离后,她才缓缓坐起身,木愣愣地发著呆。 楼下传来孩子的哭声,她回过头来,起身洗漱。 结果,在浴室里看到了丈夫昨晚半夜回来换下的衬衣。 白色衬衣的肩膀处,有明显的口红印和粉底液的擦痕。 这就说明,他俩起码拥抱过。 至於有没有更亲密的举动,比如接吻什么的——不好说。 她情不自禁地凉凉一笑,很好奇他是当著顾公子的面拥抱人家老婆的吗? 那他脸上没掛彩还真是奇蹟。 或者说,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混乱的? 她心里突然来了一股无名火,捡起拿衣服胡乱团成一团,丟进了垃圾桶里。 虽然他隨隨便便一件衣服都是五位数起步,但在她眼里,就是垃圾——不!比垃圾还脏! 洗漱好下楼,穆晚晴看到客厅里依然摆著的那束,只觉得极其讽刺。 就在昨晚某一刻,她的確產生过错觉,觉得她跟这个男人是不是也有创造奇蹟的时刻,觉得他们这个家是不是也能成为美满幸福的家,但事实很快啪啪打脸。 “洪叔,叫人把这丟了吧。”她坐下吃饭时,吩咐家里的管家。 认真负责的老管家愣了下,左右为难。 这可是三少爷昨天亲自捧回来的儿。 见管家不动,穆晚晴看向他说:“怎么,我在这个家里,连丟个垃圾的权利都没有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洪叔一听这话严重了,连忙给佣人使了个眼色。 佣人上前,抱起巨大的束走出去。 这消息自然要传到文湛耳中的。 得知女人起来就让人扔了儿,还说那是垃圾,他心里便明白——昨晚的事,她还是介意的。 不光介意,还很生气! 他想起顾昕辰的话,说女人都是小心眼的,原来他娶的这个也一样。 黎秘书敲门进来,匯报一天工作行程。 他心不在焉地听著,直到秘书匯报完,他也无动於衷。 黎秘书多精明的人,观察著老板的脸色瞬间明白过来:“文总,难道太太还没哄好?” 文湛抬眸看向她,心中烦闷终於找到发泄点:“你出的什么鬼主意,她对粉过敏,扔了!” 第16章 婆婆来教训 傲慢自大的男人,还要给自己找个台阶和理由。 “啊?”黎秘书吃了一惊,反问道,“你们结婚两年了,你不知道太太对粉过敏?” 言外之意,你这个丈夫做得太不合格了! 文湛一听这话,脸色更沉,抬手赶人:“你出去吧,没要紧事別让他们来烦我。” 黎秘书:“……” 办公室安静了,文湛脸上的鬱闷更不加掩饰。 家里的女人没哄好,另一边,也不知顾昕辰两口子怎么样了。 放著以往,他肯定要打电话问问,关心下,可现在他也不敢隨便逾矩了。 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 还有昨晚陆可珺的醉言醉语,说他喜欢上家里那个女人,就因为她生了孩子。 真是天方夜谭! 他眼光是有多差,明明知道那女人品行不端,他还会喜欢? 不过是看在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份上,他还得继续维持这段婚姻。 等孩子们大点,哪怕有个八九月,最晚一周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她分开! 到时候,不等她来闹离婚,他也会主动划清界限。 ———— 文湛没打过去,但下午三点多,陆可珺主动打电话过来。 看到来电显示,他迟疑了下,还是无法拒绝。 “可珺,酒醒了?” 陆可珺有气无力地道:“算是吧,不过头疼,疼了大半天了……” “醉酒就是这样的,以后別喝酒了。”他努力用很平常的语气劝了句。 “我知道了。”陆可珺乖乖回答,停顿了两秒,才尷尬地问,“那个……昨晚,昕辰没跟你吵架吧?” 文湛一听这话中有话,不答反问:“怎么,他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昨天中午那事,反正我觉得挺正常的,他一个大男人心思太重,想一堆乱七八糟的,说得很难听。我是怕我醉酒,他迁怒於你,又对你乱发脾气。” 文湛淡淡扯唇,“没事,我了解他的性子,不会跟他计较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从小到大,都是你包容我们。”陆可珺说出这话后,无端端的鼻头酸涩起来。 她好像现在才懂,女人幸福的秘诀——不是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而是要找一个喜欢自己,对自己包容呵护的人。 可惜她明白得有些晚,一切都已成定局。 文湛听她啜泣,脸色一紧:“怎么了?哭什么?你俩今天是不是又吵过?” 陆可珺连忙否认:“没有……早上起来,他还给我煮了粥,吃早餐时,他也道歉了,说昨天是太忙,下午才没及时找我,不是故意的。” 既然丈夫愿意低头认错,那她也就顺著台阶下。 谁让这段婚姻是她自己选的呢,再苦的果也得自己尝。 “那就好。夫妻吵架很正常,不用太较真。”文湛平静地安慰。 “嗯。” 见她没话说了,文湛主动道:“我这边还忙著,你继续休息吧。” “嗯嗯。” 女人连续应了两声,文湛准备掛断了。 那边又突然叫住:“三哥。” 他心又一抽:“还有什么事?” 陆可珺低声缓缓地问:“三哥……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再隨便找你了?” 顾昕辰一早说了,他们仨回不到过去那样了,叫她脑子醒醒,结婚生子后,就应该保持距离。 一想著那么多年的感情就要这样终止,她心里很不舍,甚至有点后悔那么早结婚。 文湛被她这话问的,好像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走,整个人疼得都恍惚了。 顾昕辰让她以后不要再找自己了? 这是要划清界限了? “你……”迟疑了好一会儿,他缓缓提了口气,终於重新凝聚力气,“你有事还是可以找我,就算我不方便出面,也会吩咐別人去做。” 陆可珺一听那句“不方便出面”,瞬间泪如泉涌。 “三哥……对,对不起——”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可就是忍不住想道歉。 文湛显然明白这句对不起的含义,脸色隱隱一抖,狠心先掛断了电话。 ———— 穆晚晴带著孩子们去医院陪爷爷时,遇到了婆婆蒋丽娟。 在老爷子面前,蒋丽娟慈眉善目,对儿媳关怀备至,对孙子孙女更是捧在手心。 可等老爷子休息,她们一同离开时,蒋丽娟脸上的笑瞬间落下,多一秒的停留都没有。 以前,穆晚晴对婆婆还算尊敬的,甚至暗暗带著几分討好逢迎。 那时候,她想著跟文湛好好过下去。 但现在,她知道自己永远捂不热文湛的心,也入不了高傲的婆家的眼——对这段婚姻彻底失去兴趣,自然也不想再迎合婆婆。 蒋丽娟也看出她的变化了,在电梯里瞥了她好几眼,淡声问:“跟阿湛吵架了?” 穆晚晴一怔,回头看向婆婆,脸色寡淡,“没……” “哼,脸都快拉到地上去,还说没有?不是都在闹离婚了吗?” 蒋丽娟直接拆穿,满眼不屑地盯著她,顿了顿开始说教,“男人在外面打拼已经够辛苦了,回到家里还要面对妻子拉长的脸,还动不动用离婚威胁,那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嫁到我们文家,实现了阶级跨越,这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好好珍惜感恩,还三天两头的作!” 显然,蒋丽娟根本不信她会捨得离婚,认为她是仗著自己生了龙凤胎,故意用离婚要挟儿子,想达成某种目的。 可穆晚晴坚定了离婚的念头,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当即不客气地懟回去,“夫妻关係出了问题,一定是女方的错吗?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儿子做了什么好事?还有,我想离婚是认真的,不是威胁。” 话音落下,电梯门正好打开。 穆晚晴带著月嫂,两人各推著一辆婴儿车,率先走出。 “哎,你——”蒋丽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女,出身卑微到尘埃,居然敢懟婆婆!她哪儿来的底气! “穆晚晴,你给我站住!”蒋丽娟咽不下这口气,跟出来,大声喝道。 第17章 帮著「外人」对付亲妈 可女人充耳不闻,径直走出大厅。 坐上保姆车,周婶看向穆晚晴,忐忑地道:“太太,你不该跟老夫人正面硬刚的,她要是再去三少面前挑拨几句,你俩……” “我就是故意要她去挑拨。”穆晚晴脸色淡淡,不甚在意地道。 最好挑拨的她儿子一怒之下,马上跟她离婚了事。 这样的婚姻,她一天都不想忍受了。 周婶脸色一愣,很快明白过来——看来,太太是铁了心要离婚的。 主人家的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只能无奈地嘆了口气。 保姆车起程不久,司机突然发现什么,匯报导:“太太,老夫人的车子跟在后面。” 是吗? 穆晚晴皱眉,心头惊愕。 她以为蒋丽娟生气了,会指使自己的儿子来教训她。 没想到,婆婆竟亲自出马。 无所谓,跟著就跟著吧,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离婚,而那恰好是她的目的。 果然,蒋丽娟一直跟著穆晚晴回了御景湾別墅。 路上她还给儿子打了电话控诉。 “你別成天就知道工作工作,跟你爸年轻时一个德行!” 面对母亲突如其来的怒斥,文湛有些摸不著头脑,“怎么了?爸又惹您生气了?” “他敢!”蒋丽娟脾气大,向来压丈夫一头的。 稍稍冷静后,她把刚刚在医院发生的事跟儿子倾诉了遍。 “她凭什么啊?就那样的出身,能嫁出去都算幸运了,何况还是嫁到我们文家!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清楚?居然敢跟我叫板!” 文湛静静听著母亲的控诉,想著两人这几天的关係降至冰点,自然明白那女人挑衅母亲的用意。 八成是故意的。 “妈,你別惹她,她给孩子哺乳,生气不好。”毕竟自己理亏,文湛率先开导母亲。 殊不知,这话更加激怒蒋丽娟。 “怎么,餵个奶就成皇后娘娘了?哪个女人不当妈不餵奶?所有人还得供著她了?我还年纪大心臟不好呢,生气更容易出人命!她怎么不懂得尊敬长辈?”蒋丽娟越说越气,越气就越想狠狠教训下那个不懂事的儿媳。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话落见儿子不吭声,她气得懒得多言:“老话果然没说错,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也一样!你看我怎么给她长规矩!” 丟下这话,蒋丽娟恨恨地断了线。 文湛一手揉著两侧太阳穴,看著桌上堆积的公务,耳边迴荡著母亲最后那句话——突然坐不住了,起身一把拽了西装外套。 刚拉开办公室门板,黎秘书迎面走来,“文总,你要去哪儿?等会儿十点半有个会。” 文湛头也不回地命令:“叫文岩来主持,他不是探险回来了么,该上班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电梯。 一想著家里有两个水火不容的女人,他就头大。 万万没想到,他文湛的人生,也会做夹心饼乾,处理千古难题——婆媳矛盾。 穆晚晴回到家,刚安顿好龙凤胎,便听管家招呼著蒋丽娟。 她不想搭理,直接上楼躲清静。 可没过多久,厨房做好午饭,佣人上来叫她。 她正想说不饿,先不吃,忽听庭院传来汽车声响。 难道婆婆还叫了“帮手”过来? 起身走到窗边朝庭院一看,竟是文湛回来了。 柳眉轻蹙,她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自从那晚之后,他俩又恢復冷战状態。 文湛早出晚归,她若刻意安排下时间,几乎能完全避免见面。 可现在大中午的…… 佣人还为难地杵在房间门口,沉稳的脚步声不徐不疾地从后传来。 文湛走近,对佣人甩甩手,示意她先下去。 等房间只有两人,男人才抬步进屋,低声提醒:“吃饭了,都等著你。” 穆晚晴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她这几天在设计简歷,针对不同的应聘岗位,需要设计几个不同的版本。 听到丈夫的声音,她头都未回,平静地问:“你母亲让你回来给我立家规的?” 男人脸色清浅,闻言並未生气,反倒走到她身边,视线落在她忙碌的电脑上。 知道她最近在著手找工作,他从未询问,但今天却有些忍不住。 可想到母亲在家,两人若是闹起来,母亲再煽风点火,他们的关係只会更糟糕。 所以这个话题不適合现在聊。 “我妈性子强势,你別跟她一般见识。难得她过来一趟,我们一起吃个饭——就当看在她是孩子们奶奶的份上。” 穆晚晴有点意外。 她上午故意挑衅蒋丽娟,是想激怒她,让她怂恿儿子离婚。 怎么文湛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心里的疑惑让她脸上也露出异样的神色,她这才转头看向男人,漂亮的脸庞掠过不解:“你不帮著你妈骂我?” 男人冷峻的脸突然露出笑来,眸底还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怎么你还盼著被我骂?” “……”她又没被虐倾向,只是…… “走,吃饭去吧。”见她说不出话来,文湛微微弯腰,温和地牵住她的手。 穆晚晴被他拉出房间,便彆扭地挣脱开他的手掌。 男人回眸看了眼,靠近低声说:“在我妈面前,也得適当演一下。” “没必要。” “当然有必要,她看我们感情好,会更生气的,这样不就帮你报仇了?”男人脸色温润,连语调都透著善意,像足了好丈夫。 “……”穆晚晴步伐一愣,整个脸色僵住,杏仁般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什么意思? 他不但不站自己亲妈那边,还要帮著她“这个外人”对付自己亲妈? 这——怎么可能! 文湛这几天没怎么见著她人,此时见她傻愣愣呆萌的样子,心头莫名痒痒,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走吧。” 穆晚晴呆若木鸡。 等意识到男人对她做了什么时,他的手已经离开,重新握住了她的皓腕。 文湛捏她脸,是那种偶像剧里,男主宠溺逗弄女主的动作。 他得了什么大病?脑子这么不清醒? 楼下餐厅里,蒋丽娟早就等在餐桌边了,而且隨著时间的推移,不满和怒意越来越重。 她真是想不明白! 这样的女人哪来的资本傲娇!吃个饭还要人三请四请! 蒋丽娟满脑子疯狂思索著该怎么给她上上课,让她好好长点教训! 结果一回眸,瞥见自己儿子牵著她的手,跟哄姑奶奶似的带著她一步一步下楼。 第18章 她前脚出门,你后脚新娘娶进门! 这一幕让她脑子直接炸掉,盯著儿子的举动,脸上的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攀升。 大概是气到昏头了,她完全失去反应,只是一直用目光洗礼著他们,直到两人走到餐厅。 “妈,吃饭吧。”两人落座,文湛看向母亲提醒。 蒋丽娟一眨眼,终於回过神来,胸口起伏著吞咽了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儿子,你……看看她这德行,你还惯著她!你是不是被她下了什么蛊!简直就……” 文湛微微弯唇,心平气和:“妈,我结婚了,这个小家的事就不劳您操心。” “什么意思?翅膀硬了就嫌弃我们老傢伙了?” “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意思!”蒋丽娟哪还有心情吃饭,筷子拍在桌上,看向儿子准备好好说道说道,“我刚才跟你讲的那些,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她跟我顶嘴,还跟你闹离婚!” “她一时气话,我们不会离的。”文湛语调平稳地回应。 穆晚晴再次愕然。 他到底为什么不同意离婚?跟一个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他们离婚,就算他等不到陆可珺,起码单身自由自在,也能做个男小三啊! “为什么不离?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的?以为生了孩子就能母凭子贵?”果然,蒋丽娟很支持儿子离婚。 “不过,离婚归离婚,两个孩子你可別想带走!你自己从文家滚出去!”她把目光投向穆晚晴,表明態度。 穆晚晴再宽宏大量,被人当面这样怒骂,也不可能毫不在意。 不过她越是生气反倒越是冷静,看向趾高气扬的婆婆道:“我会从文家走出去,前提是您儿子肯放手。” “阿湛,你犹豫什么?跟她离!凭你的条件,多少名媛淑女爭破头的!她前脚出门,你后脚新娘娶进门!”蒋丽娟激动极了,命令儿子,恨不得他俩现在即刻离婚。 文湛心里烦躁到爆,被母亲一搅和脾气上来,懟了句:“我爸现在离了是不是也有无数名媛淑女爭破头?他可以无缝衔接?” 餐厅顿时鸦雀无声。 穆晚晴也被惊住了,惊诧地回头看著男人。 这话……可真够大不敬的。 蒋丽娟被懟懵了,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豁然起身,气得手都在颤抖:“逆子!逆子!从小你就跟我不对盘,人家的儿子都是暖男,听妈妈的话,哄妈妈开心——就你,从小你就惹我生气!我怎么那么倒霉,生下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话落,不等文湛回应,她气冲冲地推开椅子,甩门而去。 別墅里的管家佣人全都大气不敢喘,整栋楼安安静静。 可文湛却无所谓似的,默默地用餐。 穆晚晴看了他几次,心里有些忐忑。 她虽然不喜欢蒋丽娟强势压人的嘴脸,但站在母亲的角度,她希望儿子娶更好的妻子,也是人之常情。 她没想挑拨人家母子俩的感情。 於是片刻后,她轻声道:“其实你不必为了维护我,这样激怒你母亲,她也是为你好。” “谁说我为了你?”文湛满肚子火,当即懟回去。 自己巴巴地赶回来,怕她被母亲欺负,到头来只是自己热脸去贴冷屁股。 “你做过什么值得我为了你跟我亲妈硬懟?”见她脸色僵住,难堪不已,男人不但没停嘴,反倒继续补刀,“因为你天天跟我闹离婚?还是因为你背著我找好下家?” “文湛,你別血口喷人!”穆晚晴怒了,眼眸盈盈颤抖著反驳。 “我血口喷人?那你说说,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你就非离婚不可?” “你哪里对不起我还需要说吗?难道你半夜跟陆可珺喝酒是对的?当著人家老公的面给她剥虾也是对的?深更半夜出去找她,甚至跟她抱在一起都是对的?” 文湛盯著她,俊美的脸神色复杂,难以形容。 “我们的婚姻本就是权宜之计,离婚也早在计划之中,我知道爷爷现在身体不好,我没说要立刻马上离。” 穆晚晴缓了缓,语调降下一些,深吸了口气,“这些日子,我不会再提,但你也不必再刻意做些什么,毫无意义。” 这话一出,等於是打文湛的脸。 这些日子,他有很明显的改变,渐渐地像一个正常的丈夫,甚至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可恰恰是这种改变让穆晚晴更加痛苦。 她怕自己沉溺在男人一时假扮的温柔中,又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等她深陷其中,男人再露出本来面目,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还不如他渣到底,让她心如死灰,不抱期望——快刀斩乱麻。 餐厅沉默下来,令人窒息的安静让两人都心在炼狱般难受。 突然,孩子的哭声打破这股死寂。 穆晚晴本能地起身走向婴儿车,抱起嚎啕大哭的女儿,温柔地摇著哄著。 大概小婴儿也感受到什么,哭得格外悽惨,穆晚晴哄不住,只好抱去偏厅那边餵奶。 片刻后,餐厅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 她没回头看,也知道是男人起身离开。 鼻头酸涩,她强忍著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敢想自己竟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 这晚,文湛没回。 穆晚晴是在第二天上午去医院时,才从易航口中得知他出差了。 “出差?那你怎么没去?”她感到好奇。 易航是文湛的贴身保鏢,以往老板出差他都一同隨行的。 易航道:“三少让我留下来照顾家里,他带了黎秘书,还有两个男助理,没事的。” 穆晚晴没吭声,眼眸怔怔地看著窗外。 去到医院,快入病房时,她暗暗调整情绪,又挤了挤脸,儘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 推门进去,老爷子还在昏睡著。 这几天,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 昨天她专门去找了医生,询问老人家的情况,医生一脸沉重,摇摇头,表示这次真的回天乏力,老爷子时日不多了。 为了减轻疼痛,药物中加了许多安定镇静成分,所以爷爷整天昏昏沉沉地睡著。 护工看到她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她在病床边轻轻坐下,又把手里的补汤慢慢放在桌上。 看著老爷子沧桑憔悴的脸庞,她又想起了去世几年的爷爷。 第19章 儿女双全是文湛最大的功劳 她很小时,父亲就因为意外撒手人寰。 家中的顶樑柱轰然倒塌,只剩下老弱病残,妈妈还年轻,不想被这个破家拖累,於是藉口出去打工,便再也没了消息。 爷爷腿有残疾,行动不便,只能居家接些零活散活,奶奶要照顾家里,也只能四处打零工,挣点小钱补贴家用。 他们虽有低保,但那些钱大多用於常年买药,所剩无几。 虽然日子苦成那样,但爷爷奶奶尽其所能给她提供一切。 十几岁时,她曾想輟学打工,爷爷很生气地把她骂了顿,说穷苦人家的孩子只有读书一条出路,否则以后就跟他们一样过苦日子,一辈子穷困潦倒。 她幡然醒悟,为了不让爷爷奶奶失望,发奋学习,刻苦努力,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但也正是因为考上城里最好的高中,她开始住宿生活,一个月回来一次,才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 奶奶去世后,爷爷的主心骨没了,孤独和潦倒让这个钢铁般的老人很快腐朽,后来也被確诊绝症。 她到现在都记得,陪伴爷爷在医院的那些日子,每晚要醒来好多次,摸摸爷爷的手,探探他的鼻息。 那是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幸运的是,爷爷的老战友文老先生找来,两位老爷子相认后,抱头痛哭,回忆几十年前的艰苦岁月。 那段时间,爷爷精神好转很多。 文爷爷尽最大努力,给爷爷住最好的病房,请最好的医生,给他加油打气——可再坚强的意志也斗不过死神的魔力,爷爷还是离开了。 但他走得很欣慰,很安详。 因为他最放心不下的孙女儿,找到了託付。 爷爷去世那年,她还在读高三,正是关键时候。 文老先生知道她成绩好,本想动关係给她转到更好的高中,去衝刺更优秀的学府,但她不捨得离开那个地方——那是离爷爷奶奶最近的地方,她走了,爷爷奶奶会孤独。 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她终於实现了爷爷的愿望,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文老先生一直很关心她,完全把她当做自己亲孙女儿照顾,大学期间,如果她不说自己是孤儿,很多人会以为她是千金大小姐。 因为她的吃穿用度都很好。 可就在她大学毕业,准备好好报答文老先生时,老先生这边也传来噩耗。 穆晚晴不懂,为什么她的人生总是充满遗憾,为什么所有对她好的人,都不能善终。 回忆往昔,泪水不知何时沾满了脸颊,心痛到麻木僵冷,仿佛自己又將被世界拋弃。 “丫头……哭什么?是不是……文湛那小子,又欺负你了……”文老爷子悄然醒来,看著坐在床边黯然垂泪的穆晚晴,虚弱地问道。 “爷爷,您醒了!”穆晚晴吃了一惊,连忙坐起身,飞快地抹去眼泪,“我……不是,文湛没有欺负我,我是……我是看著您这么的……痛苦,我想起了我爷爷,心里害怕……” 文老爷子笑了笑,“怕什么,人都有一死,逃不脱的……我啊,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好太多太多了……” 穆晚晴继续抹著眼泪,没说话,老爷子絮絮叨叨地开始追忆往昔:“当年……那场战役,我们活著回来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啊……要不是德贵,炸断了腿也要救我……把我从死人堆里脱出来……我,早就走啦……我已经,很幸运了,活著回来,还享受了……这么多年……知足了……” 老人家口中的“德贵”,就是穆晚晴的爷爷。 “爷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一定能度过这关的。”女人冷静下来,开始安抚老爷子。 老爷子摇摇手,表示无所谓了,“我能多活这两年,能看到你跟文湛的孩子出世,老天爷都够给我面子啦……” 想到两个重孙儿,老人家脸上露出笑来,“这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没这个福气……” “是我应该感谢您,谢谢您当年帮助爷爷,谢谢您这些年照顾我。” “那是你爷爷为你积的福……不是我的功劳,可惜啊……老爷子我,还是对不住你,原以为,你跟阿湛结婚了,日久生情,他总会发现你的好……谁知,他那么倔,到现在还对陆家丫头念念不忘……孩子,委屈你了……” “没有……”穆晚晴摇摇头,眼泪又开始止不住下落,“爷爷,这不怪你,而且,跟文湛在一起,生了一对可爱的小宝宝,我不后悔……真的,为了孩子,一切都值得。” 这话,倒不是安慰老爷子。 女人一旦做了妈妈,那种与生俱来的藏在基因里的母爱魔力便被彻底激发,只要看到可爱软糯的孩子,所有的痛苦和不快都能被治癒。 遭一次罪,儿女双全,这是文湛最大的功劳。 她还真挺感谢文湛的。 文老爷子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对许多事也突然看开。 他知道穆晚晴跟著孙子不幸福,也知道以孙子的性格脾气,可能为了孩子將就过下去,但不会爱她护她。 想著人家姑娘这么年轻,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生子,都没好好享受过人生,便被不幸的婚姻羈绊住了,老爷子也很內疚。 “小晴啊……你放心,我会跟文湛谈谈的,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支持你……我不能让你过得不开心,让你爷爷在天之灵……不放心啊。” 老爷子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让穆晚晴备受感动,泣不成声。 她的人生是不幸的,但同时又是幸运的。 如果爷爷肯出面,那离婚一事会简单很多。 “好,谢谢爷爷……您今天说了好多话,肯定累了,赶紧休息吧。”她担心老爷子的身体,忙抹了泪把被子拉起一些,让老人家別再说了。 老爷子的確体力不支,闭上眼睛很快又陷入昏睡。 她怔怔地坐在病床边,看著老爷子,一时也没有离去的打算。 手机响起,她微微回神,垂眸一看有些愕然。 居然是出差的文湛打来的。 他有什么事? 心里掠过问號,她迟疑了两秒起身走出病房,低声接通:“餵……” 她刚哭过,虽然尽力调整情绪了,但嗓音依然有些暗哑。 文湛瞬间听出,语调微沉,“怎么了?你哭过?” “没……”她深吸口气,努力让嗓音更加清晰,“你打电话有事吗?” 昨天吵架之后,他扬长而去,两人再没联繫过,昨晚他也没回家,今天得知,他一早直接出差去了。 想来,是故意避开她吧。 可这会儿又主动打来电话…… 第20章 她以为的「好」原来是监视 “没什么,易航说你来医院了,我打电话是问问老爷子的情况怎样,你这副样子……难道是爷爷情况不好?” 提到爷爷的病情,穆晚晴心里又悲痛起来,刚调整好的情绪瞬间又乱。 “爷爷现在基本都在昏睡,清醒的时候很少……他刚跟我说了很多话,这会儿又睡了。”女人语调绵软沙哑,没了昨天的凌厉锋锐。 文湛明白过来,看来她哭跟老爷子说的话有关。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到我爷爷,说起当年在战场上枪林弹雨的经歷,说战友们都牺牲,自己多活了这些年,很知足……大概,就是不想让我们伤心吧。” 她没说爷爷提到的支持她离婚的话,怕又激怒文湛。 她现在一点吵架的力气都没有。 “嗯,爷爷当年確实九死一生,从小到大,我们听他讲了无数次那些战役,你的爷爷很伟大,他救了好几个战友。” 两人聊起老爷子,难得能保持心平气和的氛围。 穆晚晴:“可惜他一生贫苦,最后去世时还要忍受病痛的折磨……” 男人立刻明白过来:“所以,你是看到老爷子病重,联想到当年你爷爷去世的一幕,才这么伤心吗?” “……”穆晚晴突然不说话,耳旁一热。 他何时能这么精准地洞悉自己的心理了? 察觉到继续聊下去,气氛又会陷入一种逾矩的尷尬中,她沉默之后立刻转移话题:“那个……快中午了,我得回去了,你没事就掛了吧。” 文湛其实有点莫名的不舍,说是对她的歉意也好,说是对她的担忧也罢,总之就是有点不放心她现在的状態。 可她明显逃避的心思让他也不敢继续下去,怕令她更加反感,只好低低应了声,结束通话。 穆晚晴握著手机,耳边还迴荡著男人的话。 刚才来医院的路上,易航还说是文湛吩咐他留下来照顾家里。 她嘴上没说话,心里还是没骨气地荡漾了一下。 觉得那人良心未泯,心里多少还是照顾她的。 现在看来,易航更像是监视她的。 可她有什么好监视的呢? 难道她会丟下孩子不管,趁机逃跑?还是怕她背地里偷人,给他戴绿帽子? 穆晚晴凉薄地轻轻一笑,竟说不出心中陈杂的滋味。 而另一边,远在千里之外刚落地机场的文湛,坐上车后同样神色复杂。 昨天下午,父亲打电话把他臭骂一顿,想必是听了母亲添油加醋的告状,恨不得跟他这个不孝子断绝父子关係。 他心情更烦闷,晚上连家都没回。 原本想找顾昕辰出来喝酒,可又担心这事被陆可珺知道,闹得更麻烦。 最后他索性在公司过夜,然而一早直奔机场出差了。 他希望两人能分开,冷静下。 但人在市里一直不回家,传出去多少不好听,只有借著出差的由头名正言顺。 刚落地打开手机,就看到易航的消息。 想著她对非亲非故的老爷子这般尽心尽力,他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太渣了,於是主动打了电话。 她肯定很伤心,嗓子都哭哑了。 可既然身世这么可怜,为什么不能跟他好好过下去呢? 只要她不提离婚,这辈子都是正牌少奶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文湛乱七八糟地想著,仰头靠在座椅上,心底沉沉嘆了口气。 ———— 周末,叶欢一家四口搬来崇城。 四口不是因为有两个孩子,而是她婆婆也跟著一起来。 叶欢的女儿刚满两岁,还没上幼儿园,需要有人全天候照顾。 闺蜜相见,她的心情总算晴朗了几分。 她给好友新居跟孩子都买了礼物,周到体贴的礼数让叶欢的婆婆对她很是客气。 中午,穆晚晴跟他们一起吃饭,庆祝乔迁和晋升。 叶欢的老公陈浩洋是名律师,此次晋升是律师事务所在崇城开了分所,他过来这边负责。 知道穆晚晴嫁得好,他也不愿被人看轻,於是吃饭的餐厅是他提前预定的,一家很高档的西餐厅。 临出门前,叶欢的女儿笑笑睡著了。 於是,婆婆留在家照顾孩子,叶欢给婆婆订了餐,他们仨出门吃饭。 路上,叶欢看出闺蜜面色疲惫,无精打采地,碰了碰她问:“怎么了?感觉你不开心,跟你老公吵架?” “没有……”她笑了笑,淡声说,“你是过来人,不知道带孩子多累啊?何况我还是两个……” “可你有那么多人帮忙啊,应该不至於吧……” “夜里睡不好,而且妹妹认人,醒来就要我。” “哦,小孩子认人是挺麻烦的。”叶欢点点头,倒是很理解。 陈浩洋坐在前排副驾,闻言回头看向老婆的闺蜜,客气地问:“晚晴,你爱人的公司,你了解多少?” 嗯? 穆晚晴一愣,看向侧著身盯著自己的闺蜜老公,迟疑了下:“他的公司……我,不怎么了解。” 应该说,毫无了解。 毕竟当初结婚时也没想天长地久,她去打听人家公司做什么? 而且,她这怀孕又带娃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根本没空去关注其它。 叶欢看向老公,脸色有些复杂,“你想干嘛?找人家给你事务所捧场啊?” 陈浩洋笑了笑,大方坦荡地承认:“我確实有这个打算。” “……”穆晚晴不好接话。 她不久后就要跟文湛离婚了,以这种尷尬彆扭的关係,是没法给陈浩洋牵线搭桥的。 “总部决定让我过来崇城负责这边业务时,我就提前了解了下。文远集团原来合作的律所合同快到期了,下个月就要重新招標,我准备这两天就递资料,如果能有幸拿下文远集团这种跨国企业,那我这……” 他期待又得意地笑起来,显然把这次机会看得尤为重要。 能不能一炮而红,希望全在老婆的闺蜜身上。 叶欢悄悄看了穆晚晴一眼,见她脸上虽然挤著客气的笑,但眼里都是为难侷促,顿时明了。 “你想什么呢,要干就凭你的真本事干,別想歪门邪道。”不想让闺蜜为难,叶欢直接一口回绝了丈夫。 陈浩洋脸色微怔,明白了妻子的意思,只能强撑著对穆晚晴笑了笑:“我就隨口问问,你別有压力。” “没有,我確实不过问他公司的事。”穆晚晴也觉得气氛尷尬,客气的笑著又解释了遍。 第21章 她果然有了姘头 到了餐厅,穆晚晴因为出来时间久,胸前有些难受,落座不久便又起身,去了卫生间。 陈浩洋等她走了,立刻询问妻子:“欢欢,你跟她高中就认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请她帮帮忙怎么了?以前你知道她家境不好,也帮过她很多次。” 叶欢翻看著菜单,闻言头都没抬,“你也知道她家境不好,那你觉得她在豪门中处境如何?生意场上的事,她怎么可能有发言权?你不是故意为难她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啊?你也工作几年了,不懂这世道是什么样的吗?人情社会,有人才好办事。文远集团那种大体量的公司,不知多少知名律所盯著,我要是不找找人搞搞关係,怎么可能中標?” 叶欢终於从菜单中抬起头来,无奈地一嘆息,“老公,你別想一口吃个大胖子好吗?这边律所刚开起来,名声都还没打响,你就开始做美梦了。” “只要我拿下文远,这名声不就响了?一炮而红!” “你真是……”叶欢对丈夫很无语,但无论如何,她不想为难自己的好友,“总之你不能再跟小晴提这件事,不然我跟你翻脸!” 穆晚晴回来,他俩已经恢復如常。 三个人点了一桌美食,边吃边聊,回忆大学的事,又各自感慨这几年的生活,气氛还算不错。 吃到一半,叶欢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果汁,弄脏了衣裙,不得不去卫生间处理。 留下两人,气氛有些尷尬,穆晚晴正想著要不要找个藉口也短暂离开,对面的男人突然半起身给她倒水。 她只能客气地道谢。 “晚晴,你命真好,生龙凤胎,太叫人羡慕了!” 陈浩洋先开口夸人,穆晚晴只能干笑著,不知如何回应。 “你夫家肯定很喜欢吧?” 果然,又提到“夫家”。 “你照顾孩子太辛苦了,多吃点,这个汤也不错,我帮你盛一碗。”陈浩洋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一边说一边起身拿了她的碗,帮她盛汤。 穆晚晴哪里受得起,也赶紧微微起身,伸手去夺:“不用了陈先生,我自己来就好……” “客气什么,”陈浩洋避开她,硬是帮她添了一碗汤,又笑著返回她面前,“趁热喝。” “谢谢……那个,你坐下吃吧,我自己来就好。”见他一直盯著自己,穆晚晴浑身发毛,脸色极不自在。 她根本没注意到,餐厅另一边走廊处,文湛被一行人簇拥著,穿过大厅朝里面包厢走去。 文湛出差了几天,今天一早回到崇城。 公司有紧急事务等著他处理,他直接从机场赶到公司,处理完事情后,又有重要客户拜访。 正好是吃饭时间,客户建议边吃边聊,於是一行人来到这家餐厅。 文湛踏进餐厅,看到窗边跟陌生男人共餐的妻子时,眼眸满是震惊。 那男人直直地盯著她看,眼神实在不清白,还体贴绅士地给她盛汤,两人有说有笑。 文湛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突然乌云密布,感觉头上一片绿油油的野草飘荡起来。 上次两人为离婚的事起衝突,她还矢口否认,说自己没有二心——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果真是有了姘头。 文湛盯著那两人,强压著衝上去掀桌的衝动。 虽然那男人衣著气质还过得去,但跟他文湛比起来也是相差甚远。 她看上对方什么? 为了个远不如自己丈夫的男人,连嗷嗷待哺的两个孩子都能捨弃不要——她脑子是被狗吃了? 进了包厢,文湛越想越气,脸色阴沉的似要滴水,弄得身旁的客户战战兢兢,几次看向他不敢说话。 后来,是助理悄悄靠近,壮著胆子问:“文总,有什么问题吗?” 文湛这才回神,拿著手机起身,“抱歉,想起家里有点事,我打个电话。” 客户也知道他是出差几天刚回来,还没回家,当即连连客气地让他“请便”。 走出包厢,文湛又往大厅方向看了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更来气。 那油腻男正把一盘菜端起来放到那女人面前,看样子是让她多吃点。 瞧那女人水性杨娇笑的样子,仿佛自己还是情竇初开的少女。 拨通了贴身保鏢的电话,没等那边出声,他阴沉紧绷的声音直接问道:“太太今天出门,你没跟著?” 易航一听就知大事不妙,连忙解释:“文总……太太说,她今天是会朋友,不让我开车送她。” “她不让送,你就不送?到底谁是你老板?” “……”易航不敢吱声了。 他愤愤地掛了电话,心里更加確定那女人给他戴了绿帽子。 故意撇开他的人,单独跟男人约会,都明目张胆到这个份了! ———— 叶欢回来,看向丈夫跟闺蜜,笑问:“你俩聊什么?” 陈浩洋笑著:“隨便聊聊,放心,没为难你闺蜜。” 叶欢看向穆晚晴,后者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意思是真没有为难。 陈浩洋確实没直接说让她帮忙牵线搭桥,但一边对她大献殷勤,一边不经意地卖惨,说起夫妻两人这几年打拼的不容易。 话里话外还不是希望穆晚晴帮帮他,他的事业好了,叶欢也会跟著过好日子。 穆晚晴心软。 而且,从小到大的特殊经歷,让她很渴望爱与被爱。 想起去城里读高中时,她因为自卑而处处不合群,是叶欢一直关照她,帮助她。 后来考上大学,她俩也在同一座城市,关係便更加紧密——她心里很是內疚,觉得帮不上闺蜜,愧对两人的友谊。 可要跟文湛討恩惠,她也实在难以启齿。 吃完饭,叶欢两口子要去逛商场买东西。 “小晴,你出来半天了,肯定掛念宝宝们,你先回去吧。”叶欢也奶过孩子,该懂得都懂。 穆晚晴也的確需要回家了,於是跟他们告別,先行离开。 坐上地铁,她幽幽地嘆了口气。 心情很复杂,形容不出的鬱闷、烦躁跟彷徨、无助。 很想找人倾诉,可这两年她除了跟叶欢还有联繫,以前的同学全都断了来往。 噢,不对,还有一位老朋友,每个新年都会从国外给她发封邮件。 那是她小时候认识的邻家哥哥。 后来,他隨著家人搬去了大城市,之后又出国读书,学业完成后便留在国外工作了。 好几年前,那位邻家哥哥回国探亲时,回老家看望爷爷,留下了联繫方式。 第22章 爷爷病危 她抱著试试的心態发了邮件过去,人家居然回復了。 但他们联繫並不多,只是每年元旦来临时,他会发来一封新年祝福,附上一些国外的风景照片,或者地標建筑。 穆晚晴还挺嚮往的,可惜没有出国的资本和机会。 想著自己狭窄的生活圈子,她又忍不住喟嘆了声,越发觉得这婚姻就是牢笼。 她现在有一种觉醒自由的意识。 想离婚,想离开崇城,想工作,想挣钱,挣很多很多钱。 然后去不同的地方,见识不同的人,领略不同的风景。 她想把这些年受过的苦和痛,隨风洒落在疗愈自己的路途中。 思绪纷飞,连手机在包包里响起都没察觉,还是身旁一个女孩提醒她——你手机响了。 她猛地一惊,回过神来从包包里取出手机。 定睛一看,眉心微皱,脸色迟疑。 文湛。 这两天他们没联繫过。 但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肯定都被他掌控著,就算自己刻意撇开易航,他也会有办法知道一些。 现在打电话,难道是出差回来了? 想到这里,穆晚晴迟疑忐忑的心神突然紧张起来,缓了缓,才划过屏幕將手机放到耳边,“餵……” “你在做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文湛低沉不悦的嗓音即时传来,带著指责。 他以为,这女人还在跟姘头约会,看到他的电话故意不想接,所以態度很不好。 穆晚晴被他莫名其妙的怒火弄得一愣,心头叛逆骤起,“谁那么有閒,天天守著手机,第一时间接电话?” “呵!你一心几用,当然没空閒。” 此言话中有话,穆晚晴自然听出,不过没等她反驳质问,那边突然丟出一句:“爷爷病危,我不管你在哪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什么?爷爷病危?”穆晚晴脑子一嗡,瞬间心慌到极点。 没心思计较男人冷酷过分的態度,她站起身看向车厢里的行程图,“我……我在地铁上,我马上转车去医院!马上!” 话音未落,嗓音已经带了哭腔。 正好,地铁在一个站点停下,她风风火火地衝出地铁站,拦了车直奔医院。 文湛听说她在地铁上,本想问问她的位置,看看能不能约个时间带上她。 谁知她那边窸窸窣窣,很是嘈杂,然后就断了线。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刚才离开餐厅时,他刻意看了眼那个位置——她跟男人吃完饭已经离开了。 这会儿在地铁上,难道是又去另外的地方约会? 思及此,那种头顶戴绿帽的感觉又让他心梗气闷,攥著手机也放弃了再次给她打电话的衝动,只催促助理开快点。 穆晚晴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坐上电梯时才反应过来。 文湛是不是出差回来了? 还是他没回,得了消息通知她,让她赶过去见爷爷最后一面? 没来得及想清楚,电梯门打开,她拨开人群赶紧奔向病房。 果然,病房门开著,文家上下几十口人,从里面一直堵到了门口。 听到动静,眾人回头看向她,眼神透著鄙夷、轻视或埋怨。 显然她来晚了。 “还愣著干什么,快过来!”在病床边的文湛,见她姍姍来迟,沉沉一喝。 她打起精神,抹了把猩红的眼,赶紧上前。 文老爷子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医疗团队原本想把他拖去手术室插管,那样兴许还能再支撑几天,可他拒绝了。 老人家早已参透生死,不想再做过度治疗,也不想再这样毫无尊严地苟活著。 他拒绝插管抢救,只是通知孩子们都过来,他再好好看一眼。 看一眼,就心无牵掛去另一个地方陪伴他的老伴儿和老友了。 文湛站在最里层,与他一起围绕著病床的,有他父亲、叔伯,还有跟他同辈的两位堂哥文磊、文岩。 女眷这些,都陪伴在各自夫家身侧。 只有穆晚晴,被文湛伸出手,拉住她的腕子將她拽到了老爷子面前。 这一举动立刻引起在场眾人的不满。 可更叫他们惊讶的是,老爷子看到穆晚晴后,脸色努力和蔼一些,极其虚弱地抬了抬手指,艰难发声:“你们……都出去吧,不用伤心……我是要去享福了,再也……不用受这苦痛折磨了……你俩……留下……” 这个“你俩”,显然指的是文湛跟穆晚晴。 眾人更惊! 男人们倒是没说什么,可女眷们转身时嘀咕起来:“老爷子真是病糊涂了……自己亲孙儿都没交代一句,把个外来的单独留下。” “哎哎你说……老爷子是不是偷偷给她另外留了財產?” “啊?这不能吧?不是说老爷子改了遗嘱,给她留了份儿吗?都在律师那儿白纸黑字写著呢,还偷偷再给?” “这可不好说,老爷子偏心……” “够了!说这些话不嫌丟人?”文家大伯听她们嘀咕,低声呵斥了句,几位女眷这才住口,灰溜溜地出去。 病床边只剩文湛跟穆晚晴两人。 “丫头啊……” “爷爷……”穆晚晴“噗通”一声跪下,泪如泉涌。 心里的痛苦无法形容,这世上又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要离去了。 “別哭……”老爷子安慰她,可惜已经抬不起手了。 文湛走近,拉住爷爷的手攥紧,眼眶同样猩红泛泪。 “阿湛……答应爷爷一件事——”老爷子闭了闭眼,艰难喘息,发音越来越难。 “爷爷您说,我一定答应!”文湛暗暗咬牙,心里的痛疯狂泛滥,但又不愿全部表露。 爷爷不希望他们伤心痛苦,他得让老爷子安安心心地离开。 “既然……你,不爱……小晴,就……放她走吧……孩子们,先跟著你……等以后,她若是……有,有能力抚养……她……也愿意的话……你就让,孩子们……跟著她……她一个女孩子……没有亲人……不容易,你……別为难,她……” 文湛神色骤紧,垂眸看了眼跪在床边的女人,心中惊诧持续震盪。 万万没想到,他就出差几天,这女人居然有本事说服老爷子,逼他答应离婚。 还真是小瞧了她! 第23章 病倒 心里虽不满,可他明白老爷子的心思。 爷爷心里,还是希望穆晚晴留在文家,有个依靠。 他不关心这女人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了爷爷,只是在这个关键节点,他要让老爷子走得无牵无掛,祥和安然。 况且,他自己內心,也並没想离婚。 “爷爷,我错了……以后我会改的。我跟可珺划清界限了,以后不会再跟她来往。孩子们还太小,不能离开妈妈,我会努力对晴晴好一些,爭取她的原谅。”心头短暂思量后,文湛立刻郑重表態,“我们——不会离婚的。” 闻言,穆晚晴心里一惊,不敢置信。 老爷子也有些意外。 他定定地看著孙子,越来越虚弱的体力让他已经无法询问很多,只是用渐渐失去精气神的老眼盯著…… 文湛又攥了攥爷爷的手,再次保证:“我是认真的。晴晴很好,是个好妻子,也是个好妈妈,我没理由不珍惜。以前是我执迷不悟,现在我已经想通了。” “好……好……”爷爷激动起来,可他实在无法说话了。 他只能艰难地转动眼眸,看向病床边跪著的女孩儿,眼角缓缓滑泪。 这是欣慰的泪水,是此生无憾的泪水,是为穆晚晴感到高兴的泪水。 “晴……晴……”他喉咙颤抖,嘴唇已经动弹不了,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爷爷,我在!”穆晚晴直起腰身,跟文湛一起握住老爷子的手。 知道老人家要说什么,她另一手抹了泪连忙保证:“爷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还有文湛……他最近……確实改了不少,您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的……” 老爷子欣慰地动了动嘴巴,没说话,渐渐地双眼放空,直到生命终止,缓缓闔上了眼眸。 “爷爷……”穆晚晴泣不成声,哭倒在床边。 文湛强忍著泪水,但还是压抑不住崩溃的伤痛。 情不自禁地,他半蹲下身,揽过女人的肩。 穆晚晴心痛成灰,脑子因为极度悲痛有些缺氧恍惚,被男人搂进怀里后,毫无反抗意识,抓著他的衣服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文湛揽著她,此时,两人有了惺惺相惜之意,互相取暖,互相疗愈。 有那么一瞬,男人心里激盪著要护她一生一世的念头。 ———— 文老爷子去世,在崇城影响很大。 光是“抗战老兵”这一项荣誉,足以让人万分敬仰。 何况文家还有这般显赫的家世地位。 所以,葬礼格外隆重盛大。 文湛忙得分身乏术。 虽然文家人多,不是所有事都要他亲力亲为,但身为文远集团的掌舵人,文家年轻一代的继承者,许多事都需要他表態拿主意。 加上公司一堆事,弄得他每天都深夜才能回家。 穆晚晴这几天沉浸在悲痛中,心绪抑鬱,加上夜里要照顾孩子,睡眠也不好,整个人憔悴得很。 月嫂心疼她,便把两个孩子抱走,没跟她一起睡,想著让她好好休息下。 谁知反倒弄巧成拙。 没有宝宝在身边,穆晚晴睡得踏实些,忘了起来排空,结果堵奶,引发乳腺炎。 虽然月嫂一知道就赶紧帮她热敷按摩,但效果甚微。 傍晚时分,她开始发烧。 家里要给文湛打电话,她想著文湛这几天忙得分身乏术,不想为这点事让他操心,没让打。 深夜十一点,文湛回来,见佣人还在厨房忙碌,好奇地问了句。 这才知道,穆晚晴生病了。 “生病?怎么回事?去看医生了吗?”他脸色一沉,一把扯了颈上的领带,话音未落,人已经三两步朝著楼梯走去。 刚到客臥门口,月嫂从里面出来。 “怎么回事?生病了要去医院,在家里硬抗什么?”文湛语气发紧,听起来像训斥。 周婶脸色有点尷尬,清咳了声才说:“傍晚那会儿烧起来,我给太太擦洗了遍,用酒精搓了搓物理降温,这会儿已经退烧了,不过就是……” 文湛推门而入,同时问道:“就是什么?” “哎呀……就是哺乳期的妈妈,乳腺炎是挺正常的事,就是堵奶引起的,等疏通了就好。”周婶估摸著男主人也不懂,怕他著急上火,赶紧解释了下。 穆晚晴退了烧,正昏昏沉沉想睡一觉,听到文湛的声音,又睁开眼睛。 两人这几天见面少,关係说不上僵硬还是缓和。 爷爷葬礼在即,多少人关注著,他们就算维持表面祥和也得做足样子。 “你回来了……”穆晚晴轻声招呼。 文湛看著她盈盈水润的眼眸,异常泛红的脸颊,还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眉一皱,走到床边坐下,“很难受?我送你去医院。” 他伸手就要抱女人,被拒绝了。 “不用,周婶帮我折腾半天,退烧了。”就是胸前依然难受,疼。 文湛皱眉,伸手贴上女人的额头。 汗水浸著,带走体表热度,摸起来確实不烧了。 周婶多有眼力见儿,看他俩这般,脑子一转,马上说:“太太,你得洗个澡换身乾爽的衣服,还有这床单也都是汗水,要换一下。” 话落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她便指挥起文湛:“三少,你抱太太回主臥吧,这被窝都是湿的,没法睡。” 穆晚晴刚褪去热度的脸颊,立刻又烧起来。 刚要说不用,她能自己下床走,却见文湛已经起身,看向她说:“我抱你过去吧。” “不用,我没事了,可以……”话没说完,男人弯腰下来,掀开被子一手揽住她肩膀,另一手从她膝盖窝穿过去。 身体凌空的那一刻,她的心都跟著飞起来。 为了自己不掉下去,她只能赶紧揽住男人的脖颈,两人的距离就这样瞬间拉近,她眼眸平视时,能清楚地看到他稜角分明的下頜线。 他瘦了。 短短几天时间,明显瘦了,而且眼底的黑影好明显,看来这几天休息也不够。 从客臥到主臥没多远,但两人以这种姿势在一起,时间就显得格外难熬。 穆晚晴只能赶紧寻找话题打破尷尬:“那个……爷爷的葬礼都定下来了吗?” “嗯,定了,下周一在市殯仪馆。” 第24章 放心,我没心思对你怎样 文湛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嗯,定了,下周一在市殯仪馆。” 今天周五,也就是说大后天。 “你要快点好起来,爷爷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到时候,別拖著生病的身子去看望他老人家。”文湛垂眸,看向怀里的女人,语调低沉轻缓。 穆晚晴点点头。 到了主臥,男人把她放在床上。 周婶又跟进来提醒:“太太,你身子还虚弱著,洗澡要让三少陪同著,別摔了。” 穆晚晴:“……” 她怎么可能让文湛陪同著洗澡! 这简直就…… 怕他们不好意思,周婶说完就出去了。 文湛杵在床边,看著她臊红的脸,同样有些尷尬。 穆晚晴见他不走,愣了愣鼓足勇气抬头看向他,磕巴地说:“我……我自己可以的,你忙了一天肯定很累了,赶紧去洗了睡觉吧。” 意思是,她自己洗,让男人去外面卫生间。 文湛皱了皱眉,不自在地抬手颳了下鼻樑。 这是人在紧张无措时不经意的小动作。 “反正都要洗,那就一起吧,我照看下你,別热水一熏晕倒了,又摔伤。” 之前她坐月子时,就发生过这种事。 那是她生完一周后洗头洗澡,在卫生间闷太久,热气縈绕把她蒸晕了,直直摔下去,额头跟膝盖都青紫一片。 见她未语,男人低声又启:“赶紧洗吧,时候不早了。” 穆晚晴还想拒绝,可他探身过来又要抱,嚇得她连连推阻:“不要你抱,我……我自己可以走。” 看她起身朝卫生间走去,文湛这才直起腰身,一边解著衬衣纽扣一边跟上。 可穆晚晴实在无法接受。 正常夫妻来个鸳鸯浴,那是情趣跟浪漫。 但他俩是啥关係啊…… 进了浴室,她站在那儿,一手拢在胸前衣襟上,漂亮白皙的脸蛋涨成了番茄色。 “那个,要么你等等……就站在那里,背过身去,我……如果有需要,再叫你。”憋红了脸,她磕磕巴巴地说出这话。 文湛刚好脱掉身上的衬衣,大手將衣服隨意一甩,扔进了衣篓里。 抬眸看向女人,他脸色清浅,不辨喜怒,“我们是夫妻,有必要这么见外?” “我们……”她想说,我们之间没感情,婚姻很快就要结束了。 但男人显然会读心术,打断道:“爷爷走之前,我跟他老人家保证过的,以后会对你好。” 所以,这几天他忙碌之余,也认真思考了两人的关係。 他曾爱过陆可珺,而她也有“新姘头”——算下来,彼此扯平了。 文湛说服自己接受这件事,想著等爷爷的葬礼结束,找机会跟她好好谈谈。 既然夫妻关係存续,那一起洗个澡算什么?任何亲密行为都是权利和义务。 穆晚晴被他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还没想好怎么拒绝,他已经迈著大长腿朝她走来。 “文湛,你……你別这样……”她急坏了,面对男人近在咫尺的强壮胸膛,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让她连视线都不知落向哪儿。 男人未语,抬手取下水管,打开洒。 前面水是冷的,他很体贴地移开,怕溅到她身上。 但穆晚晴还是惊得往后缩了下,正想逃跑时,听身后低语:“我这几天忙坏了,没心思对你怎样,早点洗了睡吧……” 他这么一说,若自己还要扭捏,倒显得做作矫情了。 而且听他低沉暗哑的声音,不止是疲惫辛苦,还有失去亲人的压抑悲痛,让穆晚晴心里瞬间柔软了一块。 “水热了,你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他把洒拿近,腾腾热气马上飘过来。 “我,我自己来就好。”女人嚇得不轻,忙抬手落在胸前衣襟。 傍晚时分,周婶叫了催乳师过来帮她按摩,虽然疏通了些,但也把她皮肤弄得红通通一片,到现在还没散。 而且,她生完孩子后,被双胞胎撑大的肚皮还没完全恢復,腰身很丑。 这一切,她都不想让男人看见,便转过身去。 文湛看著她的动作,眼眸深沉,却没说什么。 女人白玉般光滑细腻的肌肤渐渐展露,在灯光下晃著他饥渴的眼。 眉心微蹙,他移开视线,將热水从女人颈间衝下…… 原本只是想单纯地帮她洗个澡,可眼前一幕放著任何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毫无反应。 文湛呼吸渐沉,一手情不自禁地抬起,落在她肩头。 “啊……”穆晚晴嚇了一跳,本能地侧转过身,“你——” “对不起,我……”他下意识道歉,却不知该找什么藉口。 窘迫无措中,他眼眸瞥到一处,突然紧声问:“胸前怎么回事?皮肤过敏吗?” 否则,怎么会红通通一片。 穆晚晴连忙盖住胸口,脸红到耳根后,结结巴巴地道:“不是……那个堵奶,乳腺炎发烧,催乳师帮忙疏通……” 疏通会弄成这样? “疼吗?” “很疼……” 她也是才知道,乳腺炎堵奶疏通时会那么痛苦,简直跟生孩子的疼痛等级有得一拼。 她满头满身的汗,都是推拿疏通时疼出来的冷汗。 听她说“很疼”两字时,脸上还瑟缩了下,男人心头也跟著一颤,隨即情不自禁地道:“抱歉,这几天我太忙,忽略了家里。” 穆晚晴抬眸,清澈盈动的水眸瞧著他,心口鼓鼓躁躁地跳跃起来。 那天他在爷爷床榻旁说的话——她只当是这人为了让爷爷安心地走,善意的谎言。 可此时此刻,看著他对自己展露的温柔体贴,竟让她心里又產生了幻觉——觉得他好像是真的变了,改了,开始对她用心,甚至用情。 文湛微微俯颈,眼眸与她仰视的目光对上。 水声哗哗,热气縈绕,两人间的气氛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 文湛低头吻下来时,穆晚晴明知应该躲开,却像是被迷了心智一般,僵立著一动不动。 唇齿相依中,两颗伤痛的心,这一刻难得融合相交,疗愈著彼此。 可就在文湛想更近一步时,怀里的女人突然软倒下去。 “小心!”他嚇了一跳,忙揽紧她。 穆晚晴强撑著眩晕的大脑,靠著他站稳,不好意思地道:“腿发软……” 她刚退烧,人肯定虚弱无力,文湛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重新取下淋浴头。 “我帮你洗快点,热气房里呆久了也会缺氧。” 第25章 三少,你去帮帮太太 吻都吻了,穆晚晴没再扭捏,任由他摆弄。 洗完澡,文湛用浴巾把她裹好,直接一把打横抱出去。 从衣帽间里取来乾净的睡衣,男人放在床边又转身走开:“你先睡吧,我去简单冲冲。” 他的长裤还在腿上,这会儿全都湿了黏著皮肤。 不然,他会继续伺候到底,帮她穿好衣服。 “嗯……”穆晚晴声如蚊蚋,钻进被子里把自己包好。 直到男人回了浴室,她才大大喘了口气,赶紧爬出来穿衣服。 等再次躺好,她瞪著眼看向天板,身体上的不適都被完全忽略了。 两人彆扭了这么久,她在客臥分房了这么久——刚才那一吻,等於全部化解了。 呆会儿他出来,该怎么面对? 脑子一片混乱,还没理清楚,浴室门一响,男人带著浑身热气已经出来了。 她只能马上闭眼,假装已经睡著。 文湛走过来,润润的眼眸沉沉瞥她一眼,明显看出她在装睡,但也没拆穿。 今天太晚了,她生病了不舒服,而自己也很累了。 先好好睡一觉。 等这几日忙过去,老爷子的后事办妥,他们才能有心思好好聊这些。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关了灯,拉开被子躺进去。 其实,身体有一种莫名的渴望,想转过身將她抱进怀里。 爷爷去世,是他心里短时间无法癒合的痛,他也想有个精神支撑,想有个人安慰。 可又怕这贸然亲近会让她紧张防备,甚至嚇得起身离开。 渴望了好一会儿,直到困意將两人同时包围,他在半醒半睡间,翻了个身,距离上离她更近了点。 而快睡著的穆晚晴,意识朦朧中察觉到男人朝她靠拢了些。 神经本能地紧了下。 好在,他只是很正常地翻了个身,不再有其它动作。 她紧绷的神经才又慢慢放鬆,继而沉睡…… 夜里,穆晚晴得起来。 虽然很困很累,但必须起,不然她刚刚疏通了一点的乳腺,又会因为涨奶堵得更厉害。 孩子们不在主臥,她在黑暗中静悄悄地朝外挪去。 不料,身后突然传来惺忪低哑的语调:“你去哪儿?” 她嚇了一跳,回头看向床榻,“餵奶……” “病了还操心什么,交给月嫂就行了。” 知道他什么都不懂,女人尷尬地解释了句:“必须得喂,不然我又要遭罪,你继续睡吧。” 文湛这些日子太累了,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又困得睡去,嘟囔了句:“餵完回来……” 穆晚晴开门出去时,耳边还迴荡著这话。 嘟嘟囔囔的,不似他白天清醒时那么清冷强势,反倒有种小男孩撒娇闹情绪时的懵懂执拗。 餵完孩子,她真的又回来了。 而且,刚一躺上床,便被男人拖进怀里抱住,也不知他是不是一直没睡等著她。 穆晚晴嚇得睡意全无,黑暗中抬眸看著他的轮廓,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他抱住自己后,没有进一步动作,很快呼吸低沉平稳,睡著了。 看得出来,他也很累很困。 黑暗中,女人缓缓放鬆。 这一刻,竟也有些同情、心疼他起来。 如果他真心悔改,以后善待自己,关注家庭——那她是不是真的可以放下离婚的打算,跟他一直走下去? 两人抱在一起,这一觉,双双睡到忘了时间。 清晨,周婶起来把孩子们安顿好,看著墙上的掛钟,再看看二楼的主臥,左右为难。 她知道这是两人感情修復的大好时机,不该打断的。 可想著太太乳腺炎还没好利索,睡了三四个钟没起来排空,这万一又严重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实在不放心,见哥哥哭起来,月嫂正好把温好的母乳餵给小傢伙,她起身抱过来,故意带著小傢伙上楼,在主臥外徘徊。 小少爷,哭吧哭吧,哭大声点…… 周婶在心里祈祷。 房间里,穆晚晴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她第一反应还觉得是在做梦。 后来是文湛突然惊醒,身子一震,仰头就问:“是不是孩子在哭?” 穆晚晴被他搂在怀里,这下也醒了,一抬头与他的视线撞上,瞬间——尷尬得不知所措。 “哇……哇——” 好在外间走廊里婴儿的哭声一阵高过一阵,她没窘几秒便反应过来,“是哥哥的哭声,天都亮了,肯定饿了。” 她撇开男人坐起身,著急忙慌地就要下床,结果才动一下,又“嘶”一声,身体僵住。 见她佝僂著腰身,定住不动,文湛立刻皱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你去开门,让月嫂把孩子抱进来。”她忍著沉甸甸坠胀的疼痛,吩咐完男人,赶紧去浴室。 热毛巾捂捂,轻轻揉揉,再让宝宝吸吸——她祈祷著能化解,不然,又要遭受昨晚那凌迟般的痛苦了。 听到孩子声音进来,她转身出去。 周婶看到她,一脸欣慰又曖昧的笑,“知道你们睡得熟,本不该打扰,可小傢伙哭得太厉害,不兴哄。” 穆晚晴根本不敢看周婶狭促的眼神,接过孩子去贵妃椅那边。 结果,折腾了好一会儿,孩子哭声断断续续没止住,她也疼得快要掉眼泪。 周婶一看便知,皱眉嘆道:“是不是又堵了?” 穆晚晴有苦难言。 她现在整个腋下都疼,抬胳膊都艰难。 见她强忍著不適还想尝试继续亲喂,周婶劝道:“先用热毛巾捂捂,等好受点让三少帮你吧。大人有力气,又好掌控力道。” 穆晚晴听得一愣,转头看向站在贵妃椅侧面的周婶,满脸不解:“他……帮我?” “哎呀,就是……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过去那时候……没有什么催乳师,吸奶器,出现这种情况都是丈夫帮忙的……” 老婶子是过来人,脸皮厚一些,说完做了个噘嘴吸的动作,“就这样,有用的!” 轰! 穆晚晴脑子里砰然炸响,整个人石化僵住,脸颊热烘烘地烧起来。 她寧愿继续被催乳师折磨,也不想让文湛给她…… 可周婶哪管这些,见男主人从浴室出来,转身上前就跟他说道:“三少,你去帮帮太太,女人餵奶可遭罪了,你赶紧帮她弄下,別严重了再烧起来。” 文湛同样一头雾水。 他既不是医生,也不是催乳师,要他怎么帮? 第26章 三少害羞了! 见男主人杵著不动,一头雾水,周婶也尷尬了:“就是……孩子力气小,堵了,吸不动……大人可以啊!” 话没说完,周婶老脸通红,赶紧转身开溜了。 文湛还愣在原地,但一张俊脸同样火烧起来,诡异的潮红蔓延到耳后。 ——显然,他听懂老婶子的话了。 穆晚晴还在努力调整姿势,想让小傢伙再多吃几口,可小傢伙性子急,啜不到就哭,哭得小脸皱成一团,浑身都在用力抗议。 文湛吞咽了下,听著儿子急促不满的哭声,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抬步缓缓地走过去。 “那个……要我帮忙吗?”他吞吐地启声,话音刚落意识到这话有歧义,又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哄哄孩子?” 穆晚晴眼眶红红,眉心紧皱。 不是矫情,是疼的,无法形容的疼痛。 男人看见,眉心更紧,心口也跟著收缩,“我……能帮你什么?” 穆晚晴只好说:“帮我拧条热毛巾来。” “好,你等等!”他赶紧转身,去卫生间拧了热毛巾回来。 外间,周婶没有离开,巴在门口听著里面的动静。 倒不是她不懂事,只是她太盼著这两人合好了。 那么小的孩子,还是两个,没有妈妈可怎么办? 她也知道,三少爷之前做得不对,对太太、对家庭都亏欠太多,可他现在不是在改嘛,在一天天朝著好丈夫的模样靠近。 小年轻都好面子,下不来台,只能旁人多推几把,好歹把眼下难关度过。 她相信,只要多给些时日,太太肯定能发现三少是真心悔过,一定会再给他一次机会的。 听臥室里没动静了,连孩子的哭声都渐渐变小,周婶放下心来,这才下楼。 过了大概半小时,楼上传来动静。 周婶在客厅照顾著妹妹,听楼梯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笑道:“三少下来了,早餐已经准备好,就……” “不用了,公司有急事需要处理。”男人脸色冷硬,说话也紧绷,一边拒绝著一边脚步未停地朝著门口走去。 周婶刚站起身,见状一头雾水。 这…… 又吵架了? 佣人发现什么,悄声道:“先生脸红红的,该不会也生病了吧?” 周婶恍然大悟,心里乐开。 “没病,想什么呢!干活去!”她脸上带笑,嘴上斥著佣人,心里明白一切。 原来男人害羞也这么幼稚啊,板著脸故作高冷,还挺会找理由开溜。 ————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楼上,穆晚晴不止是面红耳赤,她整个人都羞红了,好像丟进大红染缸捞起来似的。 怀里的小傢伙大口大口吞咽著,另一手还把玩著她的头髮,也不哭不闹了。 她低头看著小婴儿,脑海里却依然回放著那羞死人不偿命的画面。 以后……她都无法直视文湛的头顶了。 这一天,穆晚晴都躲在房间不愿意出来。 好像自己乾的“羞事”被所有人知道,再也无顏见人了。 傍晚时分,就在她琢磨著文湛该下班回来了,手机响起。 她拿过一看,脸色微愕,心里瞬间竖起防备。 陆可珺。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找自己,肯定是跟文湛有关。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接通:“喂,陆小姐。” 果然,陆可珺开口就是质问,语气很横:“穆晚晴,你太过分了!我、昕辰跟文湛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凭什么你才来两三年,就把他跟我们分裂开?” 穆晚晴听得一愣,迟疑了秒:“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別装傻了,有意思吗!不就是文湛最近对你改观了点,你就顺杆爬了是吧?文爷爷去世,我们跟他一样伤心,这种感情你一个外人根本体会不了。我们想陪陪文湛,让他心里好受点,可他却还要顾虑你的感受,居然跟我们划清界限!要不是你闹离婚什么的,他会这样对我们吗?” 穆晚晴这才听懂。 不过,她没说不许文湛和他们接触。 况且文湛人在外面,就算他们见面过,文湛不说她在家又怎么知道? 难不成,文湛还真的履行对爷爷的承诺——跟陆可珺断绝来往了?所以惹得她恼羞成怒来质问自己? 没等她回应,陆可珺继续道:“他每天已经够辛苦了,你不能体谅,不能为他分担就算了,还要给他添乱,给他施加压力——穆晚晴,文爷爷对你那么好,你却恩將仇报!做人这么苛刻不怕遭报应吗?” 穆晚晴啥都没说,就被她一通攻击,这搁谁都受不了。 被逼急了,她也不管什么礼貌修养,直接懟了句:“顾太太,我怎么对我丈夫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係?是文湛跟你诉苦让你来打抱不平的吗?” “你——”陆可珺显然没料到她还会反驳,吃了一瘪。 穆晚晴乘胜追击:“顾太太有这閒心,倒不如研究下怎么儘快怀上顾先生的孩子,稳固你们这个小家。” “穆晚晴!”这话彻底激怒陆可珺,她最鬱闷的就是顾昕辰至今不同意要孩子,说时机不成熟,所以每次亲热,他再急切都不忘做好措施,搞得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被戳中痛处,陆可珺失去大家闺秀的体面,气急败坏地骂:“你这种市井小民,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看著吧,文湛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的,你等著做下堂妇!” 电话被气愤地掛断,穆晚晴落下手机,脸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过多久,庭院里传来汽车声响,文湛回来了。 她感到奇怪,但同时又明白了什么。 难道是陆可珺约了文湛,被他拒绝了? 若真是这样,那可真出乎意料。 她一直以为文湛在爷爷病榻前的保证,只是为了让老爷子走得更安详些,没指望他能履行承诺。 可现在…… 穆晚晴心里鼓譟起来,那颗理智冷却的心,又被星星点点的火苗烘托著,渐渐有了新的期盼。 而实际上,穆晚晴猜对了。 今天陆可珺的確跟文湛联繫过。 第27章 害羞的夫妻 她听顾昕辰说,这些日子文湛一边忙著老爷子的身后事,一边处理公司一堆公务,还要应对文家內部的各种异心、排斥——处境非常不好。 她主动给文湛打电话,本想关心关心,可他態度冷冷淡淡,並不愿多说什么——这让她心里落差很大。 以前,他们仨是无话不谈的。 於是,陆可珺又跟丈夫联繫,说恰好周六,晚上约文湛见面吃顿饭,问问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助的。 ——毕竟,他们两家都跟文家是世交,文老爷子对他们也如亲孙儿一般。 老爷子的身后事,他们於情於理也该帮衬。 可是,顾昕辰的好意也被文湛拒绝了。 这才引得陆可珺极为不满,坚定地认为肯定是穆晚晴作妖,闹得文湛不敢跟他们联繫了。 “太气人了!老爷子这辈子唯一做错的事,就是让三哥娶了那个女人!把三哥一辈子都毁了!”掛了电话,陆可珺攥著手机气得咬牙。 顾昕辰也坐在车里,闻言低斥:“可珺!” 意思是她这话过分了。 老人家一来是长辈,二来已经仙逝,身后詆毁是大不敬。 陆可珺嘴巴一撅,底气不足地道:“我……我也是气昏头了……” 顾昕辰没再说什么,低头看著小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手指继续敲击键盘忙碌著。 片刻后,他处理完工作合上笔记本,才对妻子道:“以文湛的脾气,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没有谁能拿捏住。” 言外之意,这不是穆晚晴的错。 陆可珺回头看向丈夫,不以为然:“可那个女人在这个节骨眼上闹离婚啊!三哥多少要顾虑点的。” “如果他顾虑对方的感受,就说明他重视对方,重视那个小家。”顾昕辰看著妻子,眼神更加不赞同,“我跟你说过了,结了婚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要注意点。” 陆可珺盯著丈夫,满脸受伤,“凭什么啊,他……他就像我哥哥一样,难道哥哥结了婚就不能有妹妹,不能有家人了?” “只是像哥哥而已,毕竟不是你亲哥。”顾昕辰冷著脸,把话说得更清楚些。 “顾昕辰你什么意思?我们仨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多年了!你忘了这些年文湛是怎么护著我们,是怎么帮你夺回顾家產业的?你现在说这些……简直就是冷血无情!” 顾昕辰见自己老婆一颗心全都偏向別人,心里也蹭蹭冒火。 “陆可珺!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脑子?你要是记著他对我们的好,你就更应该和他划清界限,別再给他们夫妻添乱。你真以为男女之间有什么纯洁的友谊?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是想同时霸占著我跟文湛两个!你见他对別的女人好了,对你冷淡了,你就受不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些话,顾昕辰早就想说了,只是不想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一直忍著。 可现在见妻子越来越过分,他实在忍无可忍。 果然,这话一说,陆可珺漂亮犹如洋娃娃般的脸蛋石化僵住了,精致的五官仿佛要碎裂一般。 “昕辰……你——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好一会儿,陆可珺发出支离破碎的语调。 顾昕辰原本还想说:你既然那么放不下文湛,怎么当初不嫁给他?要跟我结婚干什么? 可是看著女人心碎神伤的脸,他终究还是心软了些,打住没说。 车厢气氛僵冷下来,顾昕辰知道现在哄哄,这事就能翻篇,可他心里也堵著一股子气焰,上不来下不去。 所以,两人就这样一直僵持著,直到回家。 可回了家,陆可珺没有进家门,而是去车库开了自己的车出来,扬长而去。 顾昕辰走在前面,还没进別墅主屋,见状回头,脸色一沉:“陆可珺!” 他厉声喝了句,但根本没用,车子很快只剩下尾灯。 送他们回来的特助见状,立刻看向老板:“顾总,要不要我追上去?” 顾昕辰暗暗咬牙,忍了忍语调生冷:“不用,隨她。” 结婚才一年多,除了新婚燕尔那几个月让他感受到家庭的幸福温暖,后面的日子便一天不如一天。 就这大小姐任性妄为的脾气,还天天闹著要生孩子,要当妈——幸亏他没有答应,否则更要鸡飞狗跳了! ———— 文湛回家,放下公文包便看了一圈客厅。 没找到他想见的人。 周婶一眼看穿,上前接过主人的外套时低声道:“太太今儿一天没下楼,在房间呆著。” 文湛皱眉,“还不舒服吗?” “应该……还好吧,哎呀,大概是害羞了。”周婶一脸狭促,笑得曖昧。 果然,这话一出,文湛脸色也诡异起来,耳根子泛起一抹潮红。 上楼,走到主臥外,男人的大手都搭在门板上了,又迟疑住。 她害羞得一天没出门,他又何尝不是? 本来周六加班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结果一天都心不在焉,下午陆可珺打电话,他也没心思应付,寥寥几句掛断。 后来顾昕辰又打来,约晚上吃饭坐坐,他也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满脑子惦记著家里那个,满脑子回放著早上的一幕幕。 幸亏今天周六,总裁办人少,也没什么人来打扰,他坐著好一番发呆,嗯……或者说回味。 深深吸一口气,平復躁动的心,男人终於推开门。 穆晚晴坐在露台那边,手里拿著书。 听到开门声,她倏地回头,不意外地瞥见男人,又很快地转回头去,继续看书。 然而,心里七上八下,耳边嗡嗡作响,脸颊一片热烘——哪里看得进一个字。 文湛见她如此,本来酝酿好的说辞又忘到了九霄云外。 在门口杵了几秒,他才朝里走去,清了清嗓子打破寂静。 “你……你回来了……”穆晚晴只好招呼了声。 “嗯。”文湛走近,將手里的一个档案袋扬起,递给她。 “什么?”女人微微回头看了眼,不敢抬眸与他对视。 “你看看就知道了,爷爷留给你的。” 爷爷留给她的? 穆晚晴吃了一惊,这才连忙接过。 第28章 巨额遗產 文湛隨即转身,走向浴室,去洗澡换衣服了。 穆晚晴拆开档案袋,见里面是文件,取出一看,惊讶得嘴巴微张,眼眸定住。 居然是房產证书,还有一些不动產的证明资料。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浴室方向,想说话,又想著那人在里面听不见。 这…… 爷爷给她这么多財產做什么? 她非亲非故的,怎么能拿这些? 让別人知道了又要多想的,以为她就是图老爷子这些东西。 女人坐立不安,起身走到浴室那边,来回踱步。 过了会儿,文湛洗完,腰间围著浴巾开门出来。 穆晚晴听到声音,立刻紧张地抬头。 文湛一出来与她对上视线,冷峻的脸庞也有瞬间不自在,一手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浴巾,好像是在检查紧不紧。 “那个——”女人出声,可眸光落在他身上,瞬间被他標准性感的倒三角身形吸引。 脸色呆住,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后面的话突地戛然而止。 文湛也尷尬了。 不过,他瞥见女人手里拿的东西,反应算快,主动问:“是对这些財產公证有疑惑吗?” “啊?噢……对,对对!”穆晚晴回过神来,连忙收回视线,低头看著手里的文件,吞吞吐吐地道,“这个……我,我不能要,还,还……给你吧!” 她红著脸快步上前,一把塞进男人怀里。 文湛还没伸手接她就转身走开了,那些纸张又飘落一地。 穆晚晴窘得要死,刚转身又转回来,赶紧蹲下去捡起来。 文湛攥著腰间浴巾,没有弯腰下去,只是劝道:“这是爷爷留给你的,你拿著。” “不不不,真的不行,我打死也不能要这些。”穆晚晴浑身似火烧,三两把將东西捡起,又重新递给他。 可文湛没接。 她著急:“你拿著啊!这些財產,太……太多了!我拿著觉都睡不著的。” 別人都羡慕天上掉馅饼,可她却觉得惶恐! 这种不劳而获,飞来横財,让她心里特別不安。 文湛依然没有接,只是近距离定定地看著她。 瞧著她的不安与狭促不是装出来的,男人心里颇有些意外。 看来,自己以前的確对她有太多误解。 不贪慕虚荣,不为金钱財富所动——该说她是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还是说她心思单纯本分率真? “你一心想著跟我离婚,离开这儿,如果身无分文也无立身之处,你怎么养活自己?”文湛很平静地问她。 穆晚晴心弦一紧,听到“离婚”两字,心头狠狠颤了下。 什么意思? 他同意离婚了? 所以这是给她的离婚补偿? “我……我有手有脚有头脑,能养活自己。这些日子,我在准备找工作了。”她低垂著眉,脸颊由先前热烫变成针刺般难受。 说到找工作,文湛突然记起压抑好几天的话题:“你大学毕业后,都没真正上过班,你知道你看的那些招聘都是什么薪资待遇吗?” 她抬眸,漂亮的大眼睛满是困惑。 什么意思?那些工作有问题? “我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而是你什么都没有,那三五千的工资,你连租房子都不够。” “……”穆晚晴愣了下,脸色有些难堪,但倔强地道,“那些工作总有人做,人家可以的,我也可以。” 她没有別的优点,但吃苦耐劳这一点最擅长了。 毕竟,从小什么样的苦日子都经歷过。 文湛见她这么天真,忍不住淡淡笑了下,“找那些工作的,要么是本地人,吃住都在家里。要么就是没什么学歷的,只能做那些,跟人挤在合租的城中村里。” “……”穆晚晴抿著唇,接不上话来。 她是不怕吃苦,只是现在有了孩子,做了妈妈,心底里总想著体面些,害怕等孩子们长大,懂事了,看不起她这个妈妈。 可沉吟片刻,她依然摇摇头:“不管你怎么说,这些我不能要。” 见男人不接,她只好转身放在斗柜上。 文湛看著她倔强的模样,气得牙咬咬。 怎么就一根筋,说不明白呢? 这点財產,对文家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他明白爷爷的考量,想让她有点傍身的资本,就算往后两人真的离了,她起码不用流落街头。 可她…… 文湛也气到了,懒得再劝。 穆晚晴也知道这会儿气氛僵滯,留下不好,低低丟了句:“我去看看宝宝们……”离开了臥室。 临睡前,穆晚晴原本想带一个娃回主臥,有个孩子做缓衝,她跟文湛之间不会太窘迫。 可周婶一把拦住:“这些日子三少可辛苦了,你俩刚和好,夜里就安心睡觉吧,两个孩子交给我们。” “……”穆晚晴很是无语,忍著脸红说,“可我要是不餵奶,又会……” “放心,夜里小傢伙们哭了,我抱过去。” 周婶的用意很明显,想给小两口创造睡前亲热的机会——有孩子在身边,哪怕睡著,也还是会有所顾虑的,哪能尽兴啊。 穆晚晴明白老婶子的意思,羞得脸颊通红。 周婶笑得更加曖昧,拱著她离开房间,回主臥。 她在门口磨嘰了好一会儿,祈祷著里面的人已经睡了,才轻悄悄地拧开门把。 然而,一推门,却见男人站在窗前打电话。 他腰间的浴巾换成了一条丝质睡裤,垂顺的质感衬得他双腿更长,上半身依然光著,宽挺的肩背能清楚地看到优美的肌肉线条——光一个背影瞧著,就充满了勾人的荷尔蒙气息。 她假装看不见,默默进屋,默默走到床边。 文湛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比外面夜色还暗,而后交代电话那边:“放心,我没事……让可珺也不要多想,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刚躺下的穆晚晴,微微拉紧的心弦一抽。 可珺? 她大概知道,电话那边是陆可珺的丈夫,顾公子。 看来,他们三人白天確实发生了什么,所以陆可珺傍晚时分给她打了那通电话来发泄。 文湛打完电话,將手机隨手一放,转过身走向床榻。 掀开被子坐上床,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可珺今天给你打电话了?” 第29章 行使丈夫的权利 穆晚晴吃了一惊,侧脸从枕头上离开,回头看他,困惑。 男人问:“怎么没跟我讲?” 穆晚晴缓缓翻过身来,躺平,视线看向他抿了抿唇,“就……傍晚你回来之前,她给我打的,说你跟他们夫妇划清界限了,觉得是我……挑拨的。” 文湛皱眉,显然不悦,但语调仍然温和:“別理她,她就是大小姐性子。” 女人听著这话,心里五味陈杂。 她的丈夫,以一副极其了解情敌的口吻对她说这话,让她分不清到底是安慰,还是……表明他跟陆可珺的关係才更亲近。 见妻子不语,文湛心里又担心起来,“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穆晚晴回过神来,淡淡笑了下,宽慰:“没什么……她挺担心你的,说爷爷去世对你打击很大,公司事务又多,说你最近很辛苦,让我多关心你。” 文湛刚刚舒缓的脸色,一时越发严肃。 这种话,虽然出发点是好的,可陆可珺的身份太特殊了。 哪怕是婆婆对儿媳说,都会引起儿媳的不满,何况是情敌。 文湛更加愧疚,躺下时说道:“我会找机会跟她谈谈,让她以后不要再联繫你。” 穆晚晴一听这话,想的是他俩还得单独见面。 而且,以陆可珺那个娇小姐的性子,只会认定是她破坏了他们的“发小”情谊,哪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算了,我没跟她一般见识。你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关係不一般,我能理解,你就算看在顾公子的份上,也不好跟她弄得太僵。” 穆晚晴不是胸怀大到可以容纳情敌的存在,她只是不想再节外生枝。 这件事的关键点是自己丈夫。 只要文湛脑子清醒了,下定决心跟陆可珺划清界限,那不管对方怎么作妖,都不会影响他们夫妻。 她在乎的是文湛的態度。 男人惊讶於妻子云淡风轻的反应,回头看向她。 两人平躺著,都侧脸看向对方,视线相遇时,明显气氛有些微变化。 穆晚晴察觉到了,故作镇定地转回头,嘟噥道:“不早了,睡吧……” 话落,轻轻闭上眼睛。 文湛依然维持著侧脸的姿势。 看著她羽翼般的眼睫缓缓落下,侧脸恬静美好,整个人静謐的好似月色下散发著柔光的白瓷玉器,一时间忘了所有,就那么痴痴地盯著。 穆晚晴能察觉到他一直盯著自己。 因为他的呼吸一下一下朝自己侧颈扑来,淡淡的,温温的,在静寂的深夜撩拨著她的神经。 虽面上平和,可她心里已经一点一点缓缓收紧。 冥冥之中,她有点期盼什么,同时也正好担心著她所期盼的那点东西。 心生摇摆,左右不定,她不知未来两人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她心里交战拉扯著时,她落在被子表面的素手被一股温热粗糲的触感轻轻握住。 她嚇得一缩,但又没敢完全缩回。 眼睫跟著颤抖了下,好像受惊的蝴蝶又要振翅飞走。 文湛一直盯著她,自然將她这细微敏感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慢慢攥紧了手,身体也悄然移动,朝著女人靠近。 “晴晴……”如梦似幻般的呢喃在耳边响起,让穆晚晴以为是幻听。 晴晴? 这么亲昵甚至肉麻的称呼,她还是第一次从这人嘴里听到。 过去两年,他要么连名带姓地叫自己,要么根本不屑称呼,直接“你你你”。 “我知道你没睡著……”见她没反应,文湛继续低声呢喃,“爷爷走的那天,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们不离婚行不行?两个孩子那么小,你捨得他们没有妈妈?” 穆晚晴装不下去了,睁开眼,转过头看向男人。 心头热烈地躁动起来,她目光摇曳著,望进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感觉有一股力量拉扯著她,將她越拽越深入。 文湛见她不言语,但神色跟眸光都有明显的变化,好像被什么蛊惑了一般。 他心领神会,一时也不执著於答案了。 反正只要他不同意,这婚也不是她想离就能离的。 而此时此刻,他们之间有更重要的事…… 晕黄温暖的灯光下,两人呼吸都明显乱了方寸,男人情难自控地朝著她移动俊脸,薄唇渐渐靠近她的呼吸。 穆晚晴越来越紧张,明明知道该躲过的,可当他的唇覆盖上来时,她像是痴傻一般呆著不动,任由他缓缓地研磨,渐渐加重力道。 直到—— 男人一个翻身,从床榻上挪动起来,捲铺盖一般將她压在了身下。 “嚶……”她无意识地发出声响,这会儿才想要反抗,可男人已经不给她机会了。 当她的手抬起落在男人肩头,竟被那人一个下沉的动作引领著,好像是她抬手故意要挽他脖子似的。 穆晚晴方寸大乱,被他吻得呼吸急喘,乱七八糟地推著他的肩膀。 可毫无用处。 文湛是懂女人心思的。 他看得出,两年的相处,这女人对自己不说爱上,起码是有好感的。 这种情况下,女人的反抗多数並不坚定,半推半拒地反倒是情趣。 他一把拉住女人的手,温柔却利落地固定在她头顶上方,等再次吻下来时,薄唇已经钻进了她的衣领。 沁人心脾的奶香味让他回忆起了早上的一幕幕,霎时,身体里年轻的激情的热血便像嗅到了鲜味儿的野兽,疯狂地窜涌而起。 穆晚晴浑浑噩噩,很快失去抵抗力,只能由著他行使丈夫的权利…… ———— 文老先生的葬礼,隆重而严肃。 文家上下几十口人,浩浩荡荡地肃穆以待。 络绎不绝的来宾迈著沉重的步伐,步入弔唁厅,瞻仰仪容,鞠躬致敬,同家属慰问寒暄。 文家大伯三兄弟带著各自的儿子立於家属席前排,文湛也在其中。 穆晚晴做为內眷,自然也站在丈夫身旁。 虽然跟文湛做了两年夫妻,但因为两人没有办婚礼,她並没有见识过文家的门庭之旺。 直到今天,她才切切实实地意识到自己嫁的是什么样的豪门世家。 平日里只能在整点新闻中看到的那些大人物,今天居然都出席了不少。 那些圈輓联,甚至还有领导人的名字位列其中。 第30章 老三还跟陆可珺不清不楚的? 她不可遏制地自卑起来,很想缩起身体降低存在感,但又怕丟了文家的顏面,於是强撑镇定,跟著文湛鞠躬回礼,心里余韵震盪久久不息。 此时,她倒是有些理解陆可珺的想法了。 本是一只丑小鸭,承蒙老天厚爱,竟遇到这泼天的富贵,从此成了耀眼显赫的金凤凰——这放著谁心里不嫉妒?不非议? 连她自己都觉得,配不上这豪门,也配不上文湛。 “三哥,节哀顺变。”说曹操曹操到,她心里正想到陆可珺,便听到那熟悉的女声。 抬头一看,果然是顾昕辰夫妇到了。 顾昕辰一袭黑色西装,连衬衣都是黑色的,衬得整个人气质森冷,颇有种高高在上的禁慾感。 而陆可珺一袭黑裙,端庄隆重里带著优雅娇俏,跟顾昕辰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两人都红著眼眶,隨著弔唁人群走到文湛面前后,上前同好友拥抱安慰。 两个男人的拥抱很简单,顾昕辰拍了拍文湛的背,叮嘱他振作点,有事需要帮忙儘管开口。 但轮到陆可珺抱住文湛时,就有些儿女情长依依不捨了。 “三哥……你要照顾好自己,爷爷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要是心里难受就找我跟昕辰,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在你身边……” 陆可珺伏在文湛怀里,哭得楚楚可怜,语带哽咽,絮絮叨叨地安慰。 文湛此时心绪低落,也未多想,只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感谢。 顾昕辰眸光暗沉,见妻子这副模样,伸手將她拉回来,顺势揽在自己怀里:“阿湛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们等有空再说。” 两个男人对视了眼,微微頷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穆晚晴站在文湛身边,將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这三人间一直是文湛喜欢陆可珺,而陆可珺喜欢顾昕辰,最后陆可珺如愿嫁给了自己喜欢多年的男人——堪称完美的公主与王子的婚姻。 但文湛依然痴情守候,默默祝福。 虽被知情人士当作八卦调侃,可也有不少人被文湛的专一深情打动。 连穆晚晴也一度这么认为,觉得文湛挺可怜的,最爱的女人嫁给最好的兄弟,两人天天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秀恩爱,多么残酷啊。 但今天她怎么觉得,这关係……好像变了? 陆可珺对文湛的关心担忧,明眼人都能看出越界了。 刚才顾昕辰拉开她时,眸底也有几分不悦,或许別人没有注意,但穆晚晴站在他们正对面,绝不会看错。 ——她感觉,陆可珺爱的人更像是文湛,而顾昕辰好像也意识到了。 休息区,顾昕辰將纸巾递给仍在垂泪的妻子,低声道:“再哭妆就了。” 陆可珺接过纸巾,轻轻擦了眼泪,瞥了丈夫一眼不悦地道:“你什么意思?嫌我难看了?” 他俩从那天吵架后,並没有和好。 今天陆可珺也不是从两人的爱巢来的,而是从自己娘家直接过来的。 夫妻再吵架,人前总还是要扮演恩爱的,所以顾昕辰等在殯仪馆门口,见妻子来了才跟她一同入场。 听妻子说话含沙射影,顾昕辰微微提了口气,又压下,“今天这场合,我不想跟你吵。” 陆可珺一听这话更火,正要发难,旁边刚好有人招呼:“顾少奶奶……” 她只好打住心里的怒焰,转头客气优雅地同人寒暄。 顾昕辰手机响起,他走开去接电话,片刻后回来,低声道:“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回去处理,走吧。” “现在就走?还没结束呢。”陆可珺一脸不赞同地看向他,又抱怨说,“你什么事情比文爷爷的追悼会还重要?让別人去处理不行吗?” 顾昕辰本不想跟她解释太多,但想了想还是说:“是跟阿湛合作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他现在更抽不开身。” 陆可珺不好说什么了,但她还在生气,不想跟丈夫一起走,於是赌气道:“我不回去,等会儿我还是回我爸妈家。” “隨便你。”顾昕辰赶时间,闻言没有半句哄劝,起身就走了。 陆可珺抬头看著丈夫毫不犹豫的態度,气得眼泪汩汩,痛哭出声。 旁人只以为她是思念老爷子,也未多想。 追悼会一直到午后才结束。 文家的女眷先行离开了,只剩下文湛几人负责后续。 宾客也都基本走完。 文湛注意到陆可珺还没走,但他没空过去关心。 顾昕辰给他发了信息,告知项目上的事情,不过他那边在处理了,问题不大。 文湛琢磨著等好友处理完工作回来接她。 谁知,工作人员上前来,低声道:“三少,顾少奶奶身体不適,您看……” 文湛面色微愕,看向休息区那边。 陆可珺精神萎靡地坐在那儿,一位女士给她倒了杯水,她摇摇头没接。 虽然准备划清界限,可毕竟是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转身走过去…… “可珺,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可珺听到熟悉温润的关怀声音,耷拉著的脑袋缓缓抬起,“三哥……我头晕,胸闷得慌。” 文湛看她脸色寡淡,精致的妆容都盖不住苍白,知她不是撒谎,担心起来。 “你给昕辰打电话没?” “不想给他打……” 看来两人吵架还没和好,他无奈地一嘆息:“走,我安排人送你回去,或者去医院看看。” 文湛伸出手,扶住她腋下,拉她起来。 陆可珺如林黛玉般,弱风扶柳地起身了,却不想,下一秒身子软软地倒下去。 “可珺!”文湛嚇坏,幸好反应及时,將她拦腰抱住。 “可珺!醒醒!”揽著怀里的女人喊了几声,没有反应,文湛来不及多想,弯腰將她一把打横抱起。 “大哥,可珺晕倒了,我送她去医院。”路过弔唁厅时,文湛跟大堂哥文磊交代了声。 文磊见状,也面露担心:“好!赶紧去!这边有我跟文岩。” 文湛抱著陆可珺匆匆走了,文岩目送著他俩的背影,若有所思:“大哥,老三跟陆可珺还这么不清不楚的?” 文磊无奈地嘆息了声,不予置评。 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轮不到旁人插手多言。 第31章 怀孕了 穆晚晴要照顾两个小婴儿,也早早离开了。 不过,今天这场合,文家几代人都要回老宅的,她自然也得跟著一起。 刚给宝宝们餵完奶走出房间,便听大厅里女眷们议论:“听说陆可珺晕倒了,老三送她去医院了。” “是吗?怎么回事?生病了?” “搞不懂,等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哎哎!三哥跟陆可珺这样子,顾昕辰就不在意吗?总感觉戴著一顶绿帽子,还是人尽皆知的那种。” “呵!我觉得顾昕辰根本就不喜欢陆可珺,只是那傻白甜上赶著,他就顺势收下了。毕竟,陆可珺是独生女,以后陆家的一切不都得改姓顾了?” “所以,顾昕辰即便戴绿帽子也不亏,亏的是老三家的那位。” “嘁!老三家的那位也不亏。从举目无亲的孤儿到尊贵显赫的豪门少奶奶,哪里亏了?老爷子不是还给她留了一份財產吗?” “也是!那些钱可是普通人几辈子都挣不到的,就这么砸她头上。” 穆晚晴听著这些,脸色难以形容,將要走出的步伐也停住。 之前在医院,她可以跟大伯母和三婶硬懟,是因为她们污衊文湛。 而今天,这些亲戚说的都是实话——她的確运气好,不劳而获,天降横財。 她没有勇气衝出去辩驳什么,也辩不贏那么多张嘴。 可她刚转身准备再回到房间,一个佣人经过,恭敬地点头:“三少奶奶好。” 这一声招呼惊醒了大厅沙发里坐著的眾人,所有眼睛看过来,一个个神色各异,尷尬紧绷。 穆晚晴硬著头皮走掉,心里却在庆幸,幸好没收下爷爷给的財產,让她的腰杆还能稍微挺直一些。 客厅里眾人,安静了一会儿,见穆晚晴没过来兴师问罪,这才鬆了口气。 他们虽然打心眼里看不上穆晚晴,但人家好歹也是正牌的文家三少奶奶。 而文家现在是文湛说了算,其余人等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敢得罪穆晚晴,至少面儿上还得恭敬客气。 ———— 医院里。 陆可珺被送到急诊时,人已经醒了。 不过来都来了,当然还是要检查下。 文湛在走廊里给顾昕辰打了电话,“可珺晕倒了,我刚把她送到医院。” “可珺晕倒了?”顾昕辰吃了一惊,虽然夫妻俩吵架了,也还是担心不已,“她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 “医生还在检查,你那边忙完没?忙完赶紧过来。” 文湛估计,陆可珺晕倒大概率也跟两人吵架心情抑鬱有关,想著好友过来哄哄,她心情一好,身体也好了。 顾昕辰那边的確忙得差不多了,掛了电话便赶过来。 文湛收了线去找陆可珺。 她躺在急诊科的病床上,脸色比晕倒那会儿看著好转了些,但人还是无精打采的。 两人眼神对上,文湛迟疑了下,还是走上前,“感觉怎么样?” 女人无力地摇摇头,“还是胸闷,浑身没劲儿……” “你这几天跟昕辰吵架,有没有好好吃饭?” 陆可珺淡淡地道:“没什么胃口……” 文湛:“……” 这么看来,大概率是饿的,血低,不晕倒才怪。 “三哥……我觉得顾昕辰不爱我了。”陆可珺突然说出这话,眼眶一红,又要哭。 文湛皱眉,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心头烦躁,但还是给她宽慰:“没有的事,別多想……这阵子他工作忙,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不是的……他以前再忙也不会跟我吵架后,一直不理我,这次我在家里住了几天,他都不管不问的。” 这—— 文湛不好评。 男人跟女人的思维不一样。 而且不可否认,男人在婚前婚后也不一样。 女人想要男人一直捧著哄著,数十年如一日,男人实在做不到。 如果不放下这种不切实际的期望,他们之间的矛盾和爭吵只会越来越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等昕辰这阵子忙完,你们好好谈谈。婚姻是需要经营的,也需要互相包容理解,你也该成熟懂事点了。” 陆可珺听到最后一句,眼眸明显露出受伤:“三哥……你也觉得,我不够成熟懂事?” 文湛:“……” “你们男人真搞笑……这么多年,是你们一直护著我,说什么一切有你们,不需要我独当一面,现在你们嫌我不成熟不懂事了——”陆可珺伤心极了,转过头去,连文湛都不想理了。 她明白,不是她不成熟不懂事,而是这两个男人如今都不愿意再护著她了。 就像男人不爱了,你身上所有的可爱之处都会变成缺陷跟槽点。 “你走吧,我没事的,等会儿我自己回家。”陆可珺生气了,淡声说道。 文湛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过分了,但一时半会儿也拉不下脸道歉,只好说:“我等昕辰过来就走。都过中午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不饿,什么都不想吃。”陆可珺闭上眼睛,赌气更甚。 文湛对她无可奈何,正准备转身出去等,医生走过来,手里拿著化验单:“陆小姐是吧?你怀孕了。头晕目眩,胸闷气短,可能都跟怀孕有关,建议你转到妇產科那边做个详细检查。” 医生的话犹如一滴水掉进滚烫的油锅,把两人都炸得噼里啪啦。 文湛接过检查单,看著那上面的数值,並不陌生。 因为穆晚晴当初怀孕时,他见过。 真的怀孕了。 陆可珺震惊过后,面露喜悦,也不生气了,坐起身伸出手:“三哥,快拿来我看看,我真的怀孕了吗?” 她一直盼著怀孕,想生个两人爱情的结晶,但顾昕辰一直不答应。 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文湛走过去,將检查单递给她,“是怀孕了。” 陆可珺一把拽过单子,眼眸盯得滚圆,激动兴奋地呢喃:“我怀孕了……哈哈,我要做妈妈了,我终於有宝宝了!” 医生见他们俊男靚女,很是养眼,忍不住羡慕地道贺:“恭喜二位。为安全起见,您还是赶紧带老婆去妇產科看看吧。” 两人同时尷尬,异口同声—— “我不是他老婆。” “我不是她老公。” 这下换医生尷尬了,呵呵一笑转身去忙。 文湛看了陆可珺一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顿了顿道:“我去找个轮椅,带你去妇產科看看。” 他很快推著轮椅过来,小心翼翼地扶著陆可珺下床,坐上轮椅。 到了妇產科,检查还没做完,顾昕辰到了。 第32章 把孩子打掉! 陆可珺不让文湛先告诉他,说她要亲口告诉丈夫这个好消息。 所以,顾昕辰来了后很疑惑:“怎么看妇產科?” 陆可珺坐在轮椅上,一脸娇媚激动的笑,故意卖关子:“你猜猜!” 顾昕辰还是了解自己妻子的,看著她兴奋的脸色,稍稍一联想,心里有了判断。 “你……怀孕了?”他眼眸微眯,低声问道,口气里感受不到喜悦。 陆可珺连连点头,將检查单拿出来:“昕辰你看!我怀孕了!我们有宝宝了!你要当爸爸了!” 顾昕辰看著那张递到面前的检查单,眼睛收紧了几分,没有伸手去接。 文湛见好友来了,本来准备离开,可看到好友的脸色,他突然不放心。 果然,沉默片刻的顾昕辰將陆可珺手里的化验单压下来,看向妻子开口就说:“这孩子不能要,既然人在医院,那就打掉吧。” 这话不止让陆可珺大吃一惊,怀疑自己的耳朵,就连文湛都震惊的面色一凛。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昕辰!”他转身,语气带著不赞同。 可顾昕辰没等他劝解,回头极其冷静地道:“她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怎么生孩子,能照顾好孩子吗?” 文湛以过来人的口吻说:“可以请人照顾,以你们的身份,还需要担心孩子没人带?” “但问题不是谁照顾,而是——”顾昕辰看向发小,见他一脸正义和愤慨,突然不知从哪里开始解释,顿了下冷不丁地问,“就像之前穆晚晴怀孕,你当时第一反应不是打掉?直到现在,你也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吧?” 不可否认,这话把文湛问住了。 確实,直到现在,他也没觉得自己当爸爸了。 那两个小傢伙,聪明有趣,可爱伶俐,哥哥眉清目秀,妹妹粉雕玉琢,任一个陌生人见了都会喜爱到心坎里去——可他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直到最近,他才慢慢意识到那是他的孩子,身体里流淌著他的血脉。 下班回去听到他们咿咿呀呀的声音,会让他心里驀然一软,抱起他们时,让他有一种忍不住想亲亲蹭蹭的衝动。 男人对做父亲这件事,生来慢热,尤其是当孩子的母亲又不是自己的心爱之人时。 文湛在脑海里短暂地过了遍这些往事,而后低沉地道:“我跟穆晚晴的关係,和你们不一样。” 毕竟他俩青梅竹马,是因为爱情结合的婚姻,也结婚一年多了,两边长辈想必也早就盼著抱孙子。 既然有了,就应该高高兴兴地迎接新生命。 顾昕辰摇了摇头:“一样,不是预料之中的新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也不会被爱的。” 陆可珺听著这话,心里的痛已经不是震惊失望可以形容。 现在她很確定,这个男人真的不爱她。 但凡爱她一点,都不可能这么冷血无情地说出这话。 “顾昕辰,不管你是什么態度,这个孩子我要定了!”陆可珺的大小姐脾气又犯了,既叛逆又固执,斩钉截铁地落下话音。 顾昕辰盯著她,脸色阴晴不定,一时也无可奈何。 文湛手机响起。 他看著是老宅的来电,转身接通。 蒋丽娟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问:“听说可珺晕倒,你送她去医院了?” “嗯。” “看完医生没?怎么回事?” 文湛犹豫了下,沉声道:“她怀孕了,可能身体不適应,才会晕倒。” “真的?”蒋丽娟大吃一惊,“可珺怀孕了?这……这大好事啊!上次打牌时,她妈还在抱怨,说两人结婚一年多都不要孩子,可期盼著呢。” 文湛:“嗯,我还在医院,回去再说。” 掛了电话,文湛回来看著他们,思量片刻后叮嘱道:“好歹也是一条小生命,你们俩还是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我先走了。” 今天日子特殊,他不便一直留在这儿。 顾昕辰点点头,没有送他,眼眸依然盯著轮椅上的妻子。 两人就像斗鸡中僵持的双方,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而文家老宅这边,蒋丽娟掛了电话便打给自己的老姐妹,將这好消息第一时间送达。 一时间,客厅里坐著的女眷全都听到了。 “可珺怀孕了,那这下总该安定些了,毕竟要当妈,总得做好榜样。”这话是三婶说的,明显话中带话,让坐在一旁的蒋丽娟听得脸色一沉。 但今天是老爷子的葬礼,她心里再不爽也得忍著,不能起衝突。 穆晚晴在房间闷了很久,出来上洗手间,正好听到她们说这个,心里微微一咯噔。 前几天,陆可珺给她打电话撒泼时,她还用这话刺激对方,没想到,竟被她一语说中。 还真怀上了! 那顾公子肯定很高兴,要当爸爸了。 不过文湛这边—— 想到自己的丈夫送情敌去了医院,到现在还没回来,陆可珺怀孕的消息他肯定也是第一时间知道,没准儿比顾公子都还要先知道,她心里又垒起疙瘩。 文湛的心情,肯定很复杂吧。 ———— 晚上,老宅团圆,很热闹。 文老先生高龄仙逝,也算白喜事了。 葬礼过后,偌大的家族自然要宴请一番。 文湛在晚宴开始前赶回,文江河一见到儿子,便严肃地提醒了几句。 大意就是,这么特殊的日子,別光记得儿女情长,被人捏住把柄看笑话。 文湛知道下午那会儿抱著陆可珺当眾离开,肯定被人非议,闻言只能乖乖听训,然后去找老婆孩子。 穆晚晴在房间闷了一下午,这会儿又在给孩子餵奶。 见文湛推门进来,她回头看了眼,只淡淡道:“那边忙完了?” 好像什么都不知。 但文湛又不傻,看女人表情就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了。 “可珺今天不舒服,昕辰又忙著去处理公司的事,我送她去医院了,耽误到现在。”男人稳步走近,低声主动解释道。 穆晚晴没说话,只垂眸看著怀里的女儿。 文湛走到她对面坐下,缓缓鬆了口气,身体前倾双肘撑在膝盖上,一手很自然地握住了女儿娇嫩的小手把玩,耳边迴响起顾昕辰的话。 谁说他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 他现在很享受父亲这个身份,享受年纪轻轻儿女双全的滋味。 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可他之所以能让人这么羡慕,都要感谢眼前这个女人,是她的坚持让自己有了这份荣耀。 思及此,男人心里又有所触动,继续低声道:“可珺怀孕了,她很高兴,但顾昕辰还不想这么早生孩子,两人意见不合,不知最后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