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导演从80末开始》 第1章 重生了，容我观察先 秋天是萧瑟的。 北海公园的游客稀稀拉拉，赵坤百无聊赖地靠在围墙边上晒著太阳，屁股底下坐著一张小马扎。前面支著一个画摊，掛著几张素描的画像。还別说，几张画像神形兼备，端的是好手艺。旁边一行大字“画像六元一张，立等可取。” 这个价格是参考旁边照相摊“照相留念，三元一张”的价格定的。这年头交通不便，不论是出差还是旅游，外地来的游客十个有九个都会打卡拍照留念。 但画画不是照相，总归带著艺术性，而且还不用留下地址等照片寄回去，十几二十分钟立等可取，所以价钱翻个跟头很合理。 原身从大二开始就利用假日休息时间来这里摆摊给人画画，那会儿生意不错，每天总能有两三个生意光顾，运气好还能遇上出手大方的老外，给个十块二十块的兑换券或者美金，小三年下来，不光生活费能够自理，还攒下了几千块的存款。 这让来到这里的赵坤有点小窃喜，总算不是一穷二白，不像某些穿越人士那样，初到此地为了一日三餐不得不去捡破烂啥的。 其实原身的家庭条件还是不错的，毕竟这年头能够有条件培养一个孩子从小学画画。说句难听一点的话，普通家庭的孩子想学画画，可能连油彩都买不起。 原身当年是想考中央美院油画系的，可惜没考上，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报考了北电的导演系。当然北电导演系也不是阿猫阿狗能够隨便考考的，当年招生不过十五个名额，很多都被电影系统的子弟所瓜分。不是说有什么黑幕，而是这些电影子弟从小耳闻目染，见识自然高人一等。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七八年那会导演系恢復招生考试中一道大题是“浅析电影《英雄儿女》对当代文艺工作的启示”，考生之一的田壮考得高分，因为他的父亲就是这部片子的主演，同时还是製片方北影厂的老厂长，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就是这部电影。 原身能够考上北电导演系，家里也是七拐八弯託了关係，加上自己爭气考的不错，才成为这一届导演系招收的十五个幸运儿之一。 导演这个行业对於美学和构图、色彩等和美术相关的知识要求很高，导演系招生时就比较偏向美术生。他们这一届录取的十五个当中就有好几个都是报考中央美院失利的考生，除了赵坤之外，还有美院附中毕业的王晓帅、路学常，以及上海美术製片厂的美工楼燁。这几位都是日后在华语影坛响彻的名字，被誉为“第六代导演”的代表性人物。 刚来到这里的赵坤一度还挺激动，没想到自己的同学有这么多牛逼的人物。不过转念一想，前世自己同样很牛逼，那是立志要开创华语影坛新时代的人物，只不过壮志未酬身先死。如今大家同时起步，將来谁牛逼还不一定呢。 北电导演系是个比较特殊的专业，报考门槛很高，当初考进来的十五个人当中只有赵坤和王晓帅是应届生，其他的都是歷届生，有的甚至都已经工作好几年了。比如班上的老大哥王睿就比赵坤足足大大了五岁。 年龄和阅歷的差异导致年龄最小的赵坤在同学中显得不合群，甚至有些格格不入，一度比班上的楼燁还要沉默寡言，而且成绩也很一般。 他们这一届试行的是“二四制”教学模式，即第二学年根据成绩淘汰六名学生作为大专毕业，剩下的读满四年本科。 赵坤大二时侥倖吊车尾过关，今年毕业九人当中八人顺利通过答辩获得学士学位毕业，就剩下他一个没有过关。学校为此不得不延长答辩日期，给他一个补考的机会。 导演系的毕业答辩除了论文，还要交一份短片作品，可以独立完成也可以合作完成。按理说像赵坤这种吊车尾的存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成绩好的同学合作，蹭著过关。但这孩子嘴笨不合群，別人当然不可能上杆子帮忙，於是大家都顺利通过了，就剩下他悲剧了。 这年头大学毕业工作都是统一分配的，成绩好、有关係的自然能分配到好的单位。 比如他们班上的同学胡雪扬，父母都是上海的戏剧演员，哥哥是导演，可谓“满门忠烈”。他的毕业作品《童年往事》不光在学校获得一致好评，还通过留学美国，如今在百老匯混的导演哥哥帮忙，获得了美国奥斯卡学生电影节的银奖，震惊业內，本人不但很顺利地被分配到了人人都羡慕的上影厂，而且据说上影厂把他当作重点人才进行培养。 对於导演系毕业的学生来说，最好的去处就是各大製片厂。国內的製片厂很多，却分三六九等。 第一梯队四家：长影厂、北影厂、上影厂和八一厂。 长影厂是新中国第一家电影製片厂，地位斐然；北影厂位於首都，近水楼台先得月；上影厂在中国电影的发源地，底蕴十足；八一厂属於部队，地位独特。 剩下的就是各个省级製片厂，除了西安、瀟湘、珠江、峨眉山厂等个別几个属於第二梯队之外，其它的製片厂可能就是拍拍纪录片和科教片，並不具备拍摄故事片的能力，更没有拍摄故事片的指標。 如今班里就剩下赵坤和王晓帅没有去向。赵坤自不必说还没有通过答辩拿到学位毕业呢，而且就算顺利毕业了，估计也和王晓帅一样处於待分配状態。无他，因为班上就他们两人不是业內的子弟，没有这方面的资源，更別说能够留在京城了。 不过相比不合群的赵坤，王晓帅算是头脑活络的，且能说会道，毕业后就跟几位高年级学长一起拍gg和音乐电视，就算一时半会儿没有分配到工作，但並不耽误挣钱。 赵坤羡慕的同时也深知，王晓帅这一步走的很对，除了挣钱，这也是一个在业內积累人脉和资源的过程，难怪这货未来会成为国內“独立电影”第一人。 其实后世赵坤也是最早通过拍gg和网大起家的，最后才在业界主流崭露头角。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一阵透著寒意的秋风卷著地上的落叶吹来，让沉入思绪的赵坤不禁打了个寒颤。太阳已经逐渐西下，时候不早了，又是没开张的一天。 他双手撑著膝盖站起来，习惯性地甩了甩被秋风吹乱的那一头文艺范的披肩长发。 没错，长发是这年头文艺范最显眼的標誌。原身沉默的外表下也同样隱藏著一颗导演的心。 赵坤一开始很不適应，关键原身这孩子太埋汰，一头长毛油腻腻的都快打结了，真想一剃了之。可转念一想，自己还得摆摊给人画画呢，一头文艺范的长髮就是一块活招牌，一看就很有逼格。 於是乎等他平静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洗头，好傢伙，足足用了小半瓶的海鸥洗髮膏才算把这头长毛洗乾净。 再一瞧，感觉还不错，头髮茂密飘逸，微微自然卷，有点大波浪的意思，绝对比汪海林有范。 至於长相嘛，虽不是传统认知中的美男，却也轮廓分明，看著特別精神。尤其一米八二的大高个，彻底拯救了他前世的身高焦虑，再也不用跟各种增高鞋较劲了。 风有点大，赵坤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皮筋，熟练地把隨风飘散的头髮扎了个马尾，转头瞟了一眼旁边的照相摊，这一天似乎也没多少生意，有些小鬱闷的心情顿时平衡了不少。 “爷们，收摊啦，今天又没开张吧？” 旁边照相摊的那哥们注意到赵坤的眼神，忍不住出言揶揄。 “连根毛都没挣著，待著吃西北风啊！”赵坤收著摊，头也不抬。 那哥们被呛了一下，盯著赵坤看了一会儿，待气消散，最终化作一声长长嘆息：“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哟！” 只能说赵坤来的不是好时候，十块二十块的美金兑换券不指望了，还常常连根毛的都没有。 赵坤利索地把画架马扎绑到自行车的后座上，临走不忘跟照相摊的哥们大声招呼：“回见啊！” “哎，回见！” 那哥们点点头，望著赵坤骑著自行车远去的背影目光中带著些许羡慕。赵坤回去自由，但他不行，照相摊是公家的，隶属西城服务公司照相馆，这会儿还没到下班时间呢。 赵坤沿著公园门口的地安门內大街往西骑行，到德胜门內大街右拐一路往北，出了德胜门，过了马甸桥，拐进了北郊市场旁边的一条小胡同。 来到这里已经快三个月了，在经歷最初的茫然和无措之后，他已经逐渐了適应这个从未经歷过的时代。 后世作为一名九零后儘管未曾经歷过这个时代，但在那个信息爆发的年代赵坤多少了解一些当下的情况，价格闯关…… 大概要等到后年年初海湾战爭爆发，情况才会逐渐好转。 本来他想著摆个画摊，挣点小钱，安安心心渡过眼下这段日子。至於以后干什么，当然是拍电影咯。 可是眼下隨著电视的普及，中国电影正在迈入一个长达十数年的低潮期。以赵坤现在的情况，就算未来能够进入第一梯队的四大製片厂，按照惯例都要从场记开始做起，导演助理，副导演，最后成为导演，这个时间往往会长达十年。甚至第一部片子，还要由老导演带著联合执导。 可如果被分配到寧夏、安徽这种连故事片指標都没有的製片厂，那么恭喜你大概率跟导演这个职业无缘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拍拍纪录片或者科教片之类的。 第一条路太过漫长，第二路根本走不通。 赵坤两条路都不想走，张爱玲说过“出名要趁早”，可眼下要人脉没人脉，要资源没资源，赵坤纵然是重生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第2章 短片开局 “赵坤！喂，赵坤！叮铃铃……” 伴隨著喊声和自行车铃声，赵坤回头一瞧，来人正是班里的老大哥王睿。 “老王，有事？” 二十七岁的王睿清瘦帅气，白净的脸上架著一副金丝边眼镜，气质斯文內敛。赵坤第一次见到时都差点没敢认，因为前世他认识王瑞的时候是在二十多年以后，那时的王睿发腮发福，面相凶狠严肃，非常符合北电导演系主任的气质。 赵坤至今还记得自己作为导演系新生坐在底下聆听王睿在台上训话的情景，如今系主任却变成了同班同学。 王睿既是班里的老大哥又是班长，毕业后是唯一留校的。最近学校方面也是各种乱鬨鬨，赵坤的延期答辩延了了好几个月，直到上个月才收到通知。这段时间学校方面的事务都由留校的王睿跟他接洽。 此时只见王睿蹬著自行车快速驶来，近前双手紧握手剎，大长腿一支，稳稳地停在赵坤身边，微喘道：“过马甸桥的时候就在后面喊你半天，赶紧的，跟我回学校，郑老师找你呢。” 赵坤一听就知道是有关自己延期答辩的事儿。 这次延期答辩学校方面降低了要求，和平时交作业差不多，先提交一份短片的剧本，根据剧本进行声音、影调、人物等各方面的分析，提交拍摄方案。 赵坤第一次毕业答辩时就卡在这一关没通过，现在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不过初来乍到，他不敢过分张扬，卡著点提交了自己的短片新剧本，以及剧本分析和拍摄方案。出於让老师能够看的更加直观，他乾脆还附上七个分镜头脚本的画稿。 王睿说话时眼神中带著不可思议的神情，当时赵坤把东西交给他的时候，一开始他只是隨意翻了翻，没想到却眼前一亮，他仔仔细细看了剧本、分析和分镜头的画稿，儘管短片看起来很简短，简单的场景，一个人物，而且连句台词都没有，但就是感觉好。 创意新颖，所揭露的现实既符合人性，又令人毛骨悚然。再结合赵坤第一次答辩提交的那版，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他甚至都怀疑，这傢伙该不会是请高手帮著做的吧。 赵坤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或者说故意忽略了他的眼神，只是回头看了看绑在书包架上的傢伙事儿，道：“那我先回去把东西放了。” 王睿赶紧抓住他的自行车龙头，急切道：“別耽误了，快走吧，郑老师等著呢。” 郑老师是他们班的主任教员，从大一时就一直带著他们班，同时也是导演系的系主任。 “那走吧。” 赵坤只好调转龙头，和王睿一起往学校赶去。 马甸离学校很近，之前原身一直赖在学校宿舍，直到八月底眼瞅著新生快入学了，才被赶出来，於是就在这边租了房子。刚搬过来没几天，赵坤就重生了。 一路上王睿时不时看向赵坤，几次都欲言又止。赵坤暗暗有些好笑，並没有主动接茬，而是继续保持自己沉默寡言的一贯人设。 王睿就是来通知的，按理说到了学校任务就完成了，但他按耐不住內心的痒痒，跟著赵坤一起来到了郑老师的办公室。 “郑老师，赵坤来了。” “郑老师！” 赵坤规规矩矩地跟著喊了一声。 郑老师正在伏案工作，抬头望了一眼，“坐吧，我马上就好。” 赵坤顺势坐到椅子上，王睿则很会来事的拿著暖壶先给郑老师的茶杯续满热水。看到这一幕赵坤不由暗暗为之点讚，老王还是很有眼色的，很好地完成了从师生关係到职场上下级关係的转变，难怪未来能够当系主任。 赵坤重生后还是头一回见到郑老师，同样是导演系的系主任，相比二十多年后那个严肃凶狠的王睿，郑老师显得慈眉善目。 赵坤前世在几次导演协会的表彰大会和影展上见过郑老师的身影，那时的郑老师早已是耄耋老人，而现在的郑老师四十多岁，正值年富力强之时。 导演系是电影学院最特殊，最重要，地位最高的专业。说的难听点，电影学院其它专业都是为导演系打杂的。 正是因为如此，导演系並非每年都招生，自从78年北电恢復建制之后，除了第一年招收了28名新生之后，赵坤所在的85级本科班，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78年之后的第二届本科班。之后在87年招收了第三届本科班，去年和今年没再招收本科班。 中间断开的年份，更多的是招收一年半制和两年制的各种导演进修班，学生大都来自各大製片厂或者电视台的导演。 说白了就是为人道洪流造就的人才断档还债。 今年导演系不光招收了一个电影导演干部进修班，一个电视导演进修班，另外还开设了一个三年制的夜大学导演专业大专班。 多说一句，说相声的于谦就是这个夜大学大专班毕业的，他是夜大学导演系92级的。 郑老师今年虽然没有兼任其中一个班的主任教员，但作为系主任他不光负责掌总，同时还要给三个班上课，另外作为硕士生导师还带著两名研究生。 大量的教学任务加上各种繁杂的行政事务，郑老师的工作很忙。 约莫五六分钟，郑老师完成手头的工作，抬起头来望向坐在对面的赵坤，顺带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王睿，开口问道：“这个本子是你独立完成的？” “是的。”赵坤道。 郑老师认真看了他两秒钟，点头道：“好，题材新颖，创意非常好。” 儘管郑老师看到赵坤提交上来的这个剧本、分析和分镜头画稿后，在惊艷之余同样有所疑惑，但此时听到赵坤肯定回答，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学生。 说著便从抽屉里拿出剧本。 赵坤注意到纸张的边缘都有些发毛了，显然是经过了多次翻阅。 而此时郑老师看著赵坤的目光有些复杂，讚赏、欣慰、內疚交织在一起。 他带了导85本科班整整四年，前期十五个学生，后期九个，赵坤的存在感並不强。 老师都喜欢成绩好的学生，比如胡雪阳，比如王睿，还有常常会有奇思妙想的楼燁等等，但此刻真要他好好评价一下赵坤，郑老师却发现自己几乎无从说起，顶多来一句：“这孩子画画不错。” 想到这次导85本科班只有赵坤一人没有通过毕业答辩，郑老师的內心难免愧疚：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许这四年来，自己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关心太少了。 郑老师的目光变得柔和、慈祥，微笑著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 赵坤靦腆道：“可能是灵光一现吧，突然就想到了这个故事就把它写了出来。” 灵光一现？ 郑老师本身就是创作者，对此也是深有体会，想想自己当年在上影厂当编剧时，灵感来了，哪怕已经睡在床上了也要蹦起来继续创作。 看起来自己这个学生还是有天分。 郑老师的目光中的讚赏愈发浓厚，低头翻了翻稿子，笑道：“你打算让王志闻来演？” 这个剧本的故事很短，针对剧本的分析也很到位，尤其配上那七张分镜头的画稿，令人一目了然。 “呃……” 赵坤愣了一下，不由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王睿。 因为王睿之前跟他说的是因为这次只有他一人延期答辩，加上最近老师都很忙，为此给他开了绿灯，简化程序，只要剧本和拍摄方案过得去，就算答辩过了。 其实细琢磨这其中也有看轻赵坤的意思，北电导演系好几年才招一届本科班，总不能拉下一个不能毕业吧，这对学校的声誉也有影响的。 如果是原身对此可能会敏感，但对於现在的赵坤来说那就再好不过了，特地挑了一个自己印象中一部很不错的三分钟短片。只有三分钟嘛，很短，特別省事。 看到赵坤疑惑的目光，王睿正欲开口解释。 郑老师摆摆手打断了王睿，之前的决定就是他这个系主任做出的，本来是想帮助一下赵坤，但看过剧本，尤其是分镜画稿之后，他改变了主意，觉得这么好的创意不拍出来实在是可惜了。 继而他转向赵坤道：“这是个好本子，这些通过答辩没有问题。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导演並非是你能够创造出一个好的剧本，而是当你创作出一个好的剧本之后如何去詮释它。我想你从一开始也是希望能够把这个本子拍出来的，对不对？” 说著，郑老师翻开几页分镜头的画稿，笑道：“你看连演员都想好了。” 看著分镜头画稿上惟妙惟肖的王志闻的画像，赵坤只能道：“我写剧本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王志闻师哥的样子。” 原版短片中那位英国演员高瘦且一脸衰样，跟长相清奇瘦的跟鬼一样的王志闻神似，都充满了社畜打工人的气质。 “哈哈！” 郑老师爽朗一笑：“好，我支持你把它拍出来。学校可以帮你提供设备，至於场地嘛……也可以帮你协调，製作团队方面你可以自己组织，如果有困难就找王睿。” 听到系主任发话，王睿连忙拍著胸脯表態道：“赵坤，有问题就找我。” 本来赵坤没打算把这个本子拍出来，单纯就是为了应付毕业答辩，很简单，因为这年头没有网际网路平台，没有短视频，拍短片压根就不挣钱，纯粹就是为爱发电。 但听郑老师话说到这儿，倒是令赵坤心里一动，短片虽然不挣钱，但却是青年导演的敲门砖。 很多刚出道的青年导演费尽心机，自筹资金拍摄短片，除了为爱发电，更重要的是希望能够在这个过程中能够换取到一张通向长片的“资格券”。 他们班的胡雪阳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他的毕业短片拿到了海外的学生作品奖项，甭管这奖的含金量如何，“奥斯卡”三个字足以吸引眼球，不出意外他可能是他们导85班的同学中最早能够在体制內拿起导筒的那个人。 念及此，赵坤连忙站起来道：“谢谢郑老师！” 道谢的同时，这货眼珠骨溜溜，紧接著又露出一脸难以开口样子道：“郑老师，学校除了帮忙提供设备，那胶片……郑老师，您放心，我这片子顶多就三四分钟的长度，用不了多少胶片。” 电影是奢侈的艺术，在数字拍摄还未诞生的年代里，最废的就是胶片，而且这东西又贼贵。別看赵坤现在只是要拍一部只有三四分钟的短片，要想拍的好，手头那几千块的积蓄可能都不够烧的。 他这也是隨棍打蛇，抱著有枣没枣先打一桿子再说的心態。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师生关係。 看著赵坤满脸为难的样子。 “胶片啊……” 郑老师稍稍迟疑片刻，便一咬牙道：“这样，我跟青影厂协调一下，看看能不能帮你挤出几盘胶片来。” 赵坤一听顿时大喜，朝著郑老师深深鞠一躬：“谢谢老师！” 今天的赵坤比以往活络了不少，郑老师並没有在意，毕竟年轻人嘛，心情激动难免真情流露。 “好好拍，我等著你的作品。” 第3章 敲门砖 “班长，请多关照！” 从郑老师办公室出来，赵坤连忙向王睿献上媚笑。没办法，原身那孩子因为性格原因在北电混了四年几乎没啥人缘，他不得不撕下原本的偽装。 王睿虽然经过前面几次的接触，明显感觉到赵坤各方面的变化，但还是难免惊愕。 “咦，你这傢伙，没事老王，有事就班长啦？放心吧，郑老师都交代了，我一定全力以赴。”王睿翻了个白眼道。 “班长，麻烦您帮忙当一下製片人唄。” “就一部几分钟的短片还用製片人……哦，你这是想让我帮你组织团队吧？”说到一半，王睿才恍然大悟，无语地望著赵坤。 “嘿嘿，您受累！” “呃，行吧。” 王睿稍一沉吟点头应下，又问：“那王志闻那边呢？” “他那边我自己去联繫。” “你有什么具体要求没有？” “那就找赵晓丁吧，你的本家。他在知春路上开了个图片社。 赵坤想了想，道：“也没啥，就是摄影师稍微靠谱一点。” 其实导演系出来的，几乎个个都是全才，灯光、美术、剪辑啥都能干，但摄影毕竟是实现导演意图最直观的表现，必须找个靠谱的。片社，手底下有个小团队。”王睿道。 赵晓丁，摄影系的，跟他们同届，今年刚毕业。北电就这么大，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饶是赵坤以前再不合群，大家也都认识。当然仅仅是认识而已，没啥交情。 王睿却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又有学生干部和地头蛇的加持，上上下下都能打成一片。 “那太好了。” 赵晓丁那可是未来老谋子的御用摄影师，后来还转型当起了导演，只不过相比他在摄影领域的成就，导演的水平就差强人意了。 “找他没问题，不过单靠学校的这点补助可不够，毕竟人家现在是开门做生意的，你得自己出点血。”王睿接著关照道。 学生拍摄短片，北电是有人员补助的，一天五块钱。 “行啊，到时候打包一口价。” 这年头人力成本是最便宜的，这点开销赵坤並没有放在心上。 “开拍时间呢？” “那得看班长您啊，只要人码齐了，找好场地，隨时都能开拍。” “哟，看起来胸有成竹啊！” 王睿笑著调侃了一句，稍一盘算便道：“那你给我两天时间，后天下午你再过来一趟，大伙一起碰个头。” “谢谢班长！” 眼瞅著天色將將要暗下来了，赵坤又热情道：“班长您看这到饭点了，咱们出去吃个饭吧，我请客。” 有了王睿的帮忙，拍摄面临的困难一扫而空，必须要表示一下。 “吃饭就算了，我晚上还有课呢。你也別客气，等片子拍完了，你再请大伙搓一顿。” “那必须的。”赵坤没再坚持。 北电今年开了夜大学大专班，除了为社会培养人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创收，教学任务很重，像王睿这种刚留校的小年轻自然是最好的牛马。 和王睿分手，赵坤骑著自行车回到马甸，夜幕已经悄然降临了。 “一碗牛肉麵，加个蛋。” 晚饭就在胡同口的麵馆对付一口，牛肉麵一块八一碗，加个荷包蛋两毛，一共两块钱。现在的牛肉麵可不比三十多年后，薄如蝉翼，指甲盖大，两三片，还美其名曰“牛肉麵”，加肉还得额外付钱。 麵条端上来，厚厚的牛肉片铺了七八片，搁上香菜、葱末，再淋上一勺辣椒油，別提有多香了。 马甸这地方原来叫“马店”，打明朝永乐年间起就是贩马和卖羊的集散地，到现在周边的住户大部分都是回回，牛羊肉特別正宗。 未来这一片將会全部拆迁，一半开发房地產，另一半会建成一个马甸公园。 呼嚕嚕，扒完麵条，连汤都没剩下，这是牛大骨和牛肉熬出来的汤，特別鲜。 “呃！” 舒服地打了个饱嗝，赵坤推著自行车没骑，消消食，溜达著回到租住的小院。 这是一个三合院，房东一家住著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一间用於出租。赵坤住在东厢房，西厢房住著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早出晚归的，赵坤在这边住了小三个月，打照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印象中模样挺清秀的。 一进院门就看见房东在棚子底下扒拉煤块。如今天气转凉，京城已经到了供暖季节，平房没有暖气，就靠炉子取暖。 “叔，生炉子呢，一会儿我也扒两块。”赵坤笑呵呵打招呼道。 房东停下动作，想了想道：“用煤可以，不过每个月要加五块钱。” “行，没问题。谢谢了，叔！” 赵坤把自行车停到屋檐底下，一边卸下后座上的傢伙什，一边琢磨煤价多少钱来著？ 哦，想起来了，这年头煤是统购统销的，开採成本价四五十块一吨，但国家採购的出厂价不到三十块一吨，价格严重倒掛。当然运输到京城，卖给居民的价格肯定不止这个价，但房东开价每个月加五块钱肯定是有得赚。 没错，赵坤之所以这么了解煤炭价格，是因为他家就是煤矿上的。 老爹赵新华是六十年代初的大学生，由於家庭出身不好，大学毕业后便从繁华的大上海发配到东北的一个国营煤矿工作。 因为长得帅，有文化，很快贏得老矿长女儿的青睞，於是便在东北安了家。 改开后，国家又重新开始重视知识分子，加上老丈人的鼎力相助，赵新华节节高升能够，如今成了新一任的矿长，作为煤矿子弟的老娘也担任矿上后勤处副处长的职务。 国营大矿，副厅级別。 正是因为这样的家庭才能供得起赵坤从小学画画，报考央美落榜还能报考北电导演系。 如果赵坤当年没有考上大学，现在很大概率也会成为煤矿的一员，下井挖煤是不可能的，估摸著会在宣传处写写画画啥的。当下这个时代，三代煤矿人，三代石油人，三代菸草人等等，太常见了。 如今的国营大矿承担著为国民经济输血的责任，除了要满足国內的能源需求，很大一部分还要出口创匯，这才导致近年来煤炭开採成本和出厂价出现严重倒掛的局面。 当然，即便亏损，但再穷也不会穷干部。眼下价格闯关，实行双轨制，除了计划內的还有计划外的。大家都不是圣人，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就可以很滋润。 小屋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西边靠墙摆著一张四尺半的床，南边一个衣橱外加一张吃饭的方桌，东边靠窗摆著一张写字檯，紧挨著门口是脸盆架，搁著两个搪瓷脸盆，上面的毛巾架上掛著两条毛巾，洗脸洗脚各一，盆也一样。屋子中间放著一个铁炉子，用於取暖、烧水、做饭。 原身那孩子不光埋汰还很懒，当初刚来那会儿，屋子里脏衣服乱扔，满地的菸头垃圾，简直跟猪窝似的，都无从下脚。 现在早已整理的乾乾净净，床单被套常换，毛巾也不再滑腻腻的上下不分。 赵坤进门放下傢伙什，出门捡了两块煤，又顺了些引火的柴火，回屋生起了炉子，毕竟没有一个东北人是不会生炉子的。 出门到院子里的公用自来水龙头洗手，接了一壶水回屋搁在炉盘上。 火旺了，通红地烧著炉盘，屋子里也有了热度。 赵坤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件驼色的毛衣，半高领，纯羊毛的，是这个月初老娘寄来的，从省城哈尔冰的大商场里买的，得一百出头呢。 家里就他一个孩子，到哪儿都牵掛父母的心。 赵坤爱乾净，穿著从外面回来的裤子不会直接往床上坐的。坐在方桌边的凳子上，点了一根烟，想著白天发生的事情。 蛰伏了小三个月终於迎来一个不错的开局。 目前的这部短片对於他来说小菜一碟。这是一部九十年代坎城获奖的短片，虽然是一个英国导演的作品，但胜在故事简单，即便放在本土也毫无违和感。 这是赵坤之前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想把这部短片作为一块敲门砖。现在唯一要考虑的是片子拍出来后如何送出去冲奖，眼下估计也只能靠郑老师帮忙了。 第4章 王志闻 第二天早上醒来，炉子里的火早就熄了，屋子里透著凉意。 赵坤起床后，拿著簸箕扒拉扒拉煤渣，倒在院门口垫道。胡同年代久远，原先石子铺的路面早已坑坑洼洼，雨天一不留神就是一脚泥水。 哼著小曲回屋拿了脸盆毛巾牙刷缸子蹲在水龙头边上洗漱，租住在西厢房的姑娘这时也正好出来洗漱。 咦，今天比平时晚了？ 以往赵坤起床的时候，这姑娘早就出门了。 看到有人蹲在那里，姑娘迟疑了一下，实在是那一头长毛看起来有些嚇人。赵坤见状连忙横移一步让出位置。 “谢谢！” 姑娘小声道谢。 “没事！” 赵坤满嘴泡沫含糊应了一声。 刷牙洗脸，冰冰凉的冷水一激，整个人就精神了。 那姑娘一看就有些內向，洗漱的时候赵坤没再跟对方搭话。北电出了名的漂亮姑娘多都见惯了，更何况眼前这姑娘只能算是清秀而已。 洗漱好了，回屋收拾了一下屋子。昨天冷空来了，温度下降了一大截，赵坤不但穿了秋裤，外套还换了一件米色的夹克。 对著镜子梳理一下头髮，二十出头，正是雄性激素分泌旺盛的时候，头髮三天不洗就已经有点油了，今天回来又该洗头了。 扎了个低马尾，服帖地耷拉在背后，从书桌的一堆稿件里翻出短片的剧本揣进包里，斜挎著出门。 隔壁的姑娘正巧也出门，回头看了一眼推著自行车的赵坤，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感觉大家一个院子住著，不打招呼似乎不太好。 “回见啊！” 赵坤跨上自行车，往前蹬的同时朝姑娘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啊……回见！” 姑娘准备不足，慌里慌张的，只能衝著赵坤早已窜出去的背影应了一声。 跟昨天回来时一样的路线，只是过了德胜门走鼓楼西大街，往南转地安门外大街，右拐进帽儿胡同，一直走，过雨儿胡同，进东胡同就到了中戏。 进出校门要下车推行，这是规矩。 “哎哎哎，停下！你找谁啊？” 刚进校门就被看门的大爷叫住。 赵坤来过中戏几次，不是学校组织的交流学习活动就是跟著同学来这边的小剧场看学生话剧，没人阻拦，都是大大方方的进出。 “我找王志闻老师。” “哦，找小王啊，你是哪个单位的？” 大爷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 “北电的。” 原来是兄弟单位，尤其还拖著条马尾，都是搞艺术的范儿。 “等著，我打个电话。” 大爷的语气缓和下来，解释道：“不是本校人员不让进，还要登记一下。” “得嘞，谢谢大爷。” 赵坤推著车走到传达室，把车一支，隔著窗口给大爷递了一根烟，隨便在登记簿上填了一下名字和事由。 相比同届摄影系的赵晓丁，赵坤跟比自己高一届表演系的王志闻要更熟悉一些。因为老王和同宿舍的楼燁、王晓帅都是上海人，关係很好，平时在宿舍里常来常往的，不熟也熟了。 现在的王志闻並不出名，由於外形条件並不符合当下主流的审美，只能在影视剧里打打酱油。不过他的台词功底十分过硬，文笔也好，去年一毕业就被中戏挖过去当台词老师。 王志闻接到门卫室大爷的电话，说是北电的赵坤找自己，感觉挺讶然的。印象中这就是一个不声不响的傢伙，毕业后就没什么联繫了。不过到底是曾经熟悉的学弟，连忙让大爷放行。 王志闻的办公室在中戏的戏剧研究所，听说巩丽今年毕业也被分配在这里，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一睹巩皇年轻时候的风采。 自从去年《红高粱》获得柏林电影节金熊奖之后，巩丽和导演张一谋的名字红彻大江南北。 赵坤走到办公室楼下，王志闻已经下楼迎接了。 “赵坤，好久不见！” 老王热情地跟他握手。 “志文哥，不好意思，冒昧来打扰。” 看到赵坤一脸笑容和他嘴里说出来的客气话，王志闻难免露出一丝意外，一年不见，这位小师弟的变化还挺大。 “不打扰，不打扰。来，去我办公室坐坐。你今天过来的也巧，上午正好没课。” 跟著王志闻上了二楼，拐进办公室，赵坤迫不及待地扫了一圈。 这是一间摆了七八张桌子的大办公室，遗憾没看到巩丽的身影，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正在伏案工作。 听到动静，这位大姐抬眼望了了一眼：“小王，有客人啊！” “我学弟来看我，北电导演系的，今年刚毕业。” 在中戏，如果说你是北电錶演系的，肯定会被嗤之以鼻。但说导演系的，那態度绝对一百八十度转弯。这也是王志闻非要强调赵坤是导演系的。 果然，原本望向赵坤神情淡然的大姐顿时露出热情的笑容，道：“原来是导演啊！” “不敢，不敢。”赵坤连忙谦虚地点头回应。 “坐坐坐。” 老王带著赵坤来到自己办公桌边，拉过一张椅子让座，然后递烟泡茶一阵忙活。 坐定点上烟。 赵坤低声问道：“志文哥，听说巩丽也在这儿？” “你今天该不会是来追星的吧？”老王笑道。 “不是不是，就是隨口问问。”赵坤连忙摆手道。 “她是留校分配在这儿，不过……” 王志闻瞄了一眼坐在前面的那位大姐，刻意压低声音道：“人正在外地拍戏呢，一天都没来过单位。” “哦！” 赵坤理了理时间线，这会儿是《菊豆》还是《代號美洲豹》来著？ 在满足了八卦之后，赵坤便直奔主题，从挎包里拿出薄薄的两页纸递过去。 “志文哥，我正在筹备一部短片，想请你出演。” “是嘛，你的毕业作品？” 北电圈子不大，对於导85班只有赵坤一人没有通过毕业答辩的消息王志闻也早有耳闻。 “呃，对！” 赵坤只得赧然点头。 王志闻见状，抱歉地笑了笑，接过道：“容我先看看。” 说实话，对於赵坤提出的要求王志闻毫无兴趣，自己这边课挺多的，难以抽出空，不过是碍於情面先看看稿子再说。 而且最关键的是今年他接了一部戏，还是主角，结果拍到半截儿被导演辞退了，更直言“他不是干演员的料”。使得他这段时间饱受打击，甚至对自己的演技產生怀疑，压根就不想演戏。 咦！ 看了没多久，王志闻原本轻鬆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薄薄的两页纸竟然看了五分钟之久，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似乎在自我琢磨。 终於目光从纸上移开，抬头望向赵坤道：“这是你写的？” 从头到尾一直在偷偷观察王志闻表情的赵坤搓著手，故作道：“本来是应付毕业答辩的，郑老师看过之后觉得好，就非要我拍出来。” 他从王志闻一开始的神情看出对方有推脱之意，接著又从包里拿出画稿递过去：“志文哥，你看，我连分镜都画好了。” 王志闻拿过来瞄了一眼就乐了：“嚯，画的还真像！” “当初在写这个本子的时候，我脑子第一个冒出来的演员形象就是志文哥你。”赵坤道。 如果单单是毕业作品，找个表演系的学生就能演，但赵坤想冲奖，想把这部短片当做敲门砖，就必须要找个靠谱的演员。 看著赵坤一脸恳切的神情，王志闻那颗不想演戏的心鬆动了，作为曾经艺考和文化课考试双料第一，他是识货的，剧本写的確实好，非常吸引人。 “没有台词吗？” “没有！” 一向以台词见长的王志闻大有英雄无用武之地之感。 但转念一想，这个本子没有台词才是对的，而且没有台词更加考验演员的表演功底。 都说哑剧是无言的诗人，讲的就是没有台词对表演的准確性和节奏性要求更高，同时还要具有內心的表现力和诗的意蕴。 王志闻沉吟片刻，那颗不甘服输的心战胜了怯懦，点头道：“好，我接了。” 赵坤顿时大喜，连忙道：“谢谢志文哥。” 王志闻显然意犹未尽，拉著赵坤开始討论起来。作为一名文青，他非常愿意发掘故事背后所隱藏的深刻含义，当然也包括自己对角色的理解。 两人整整討论了一个上午，老王意犹未尽，只是碍於下午还有课，这才放过赵坤。 在中戏食堂混了一顿午饭，临走跟老王约好明天下午在北电和主创人员一起碰个头。 至於拍摄嘛，赵坤觉得只要场地、人员、设备和郑老师承诺的胶片到位，估计用两三个晚上的时间就能拍完。 第5章 剪髮 “忆昔当年泪不干，彩楼绣球配良缘，嗯嗯……啊——我的妻，王氏宝釧……” 搞定了王志闻，赵坤心情大好，一边蹬著车，一边嘴里哼著跑调且记不清歌词的《武家坡》。 有一段时间特別流行古风戏曲歌曲，记得当时他和一个唱京剧出身的顏值女星在剧组里打的火热，就经常听她哼唱这首歌。 现在想起来还挺怀念的，虽说年纪大了点吧，但老a8也是a8，就是有点费油。 经过一个路口红灯，停下来挠了挠发痒的头皮，赶紧回家烧水洗头。 唉，每次洗头都是个麻烦事，天气凉了还不容易干。 正当赵坤无聊地扫著四周，突然目光定住，斜对面胡同口一家小店的招牌映入眼帘——温州美髮屋！ 反正以后大概率不会再去北海公园门口卖画了，乾脆把这头长毛剃了省的麻烦。 这年头温州美髮屋可是时髦的代名词，而且大部分都是年轻漂亮的理髮妹，特別能吸引蠢蠢欲动的小青年光顾。 绿灯闪现，赵坤朝著小店骑过去。 门口的大玻璃上贴著各种时髦髮型的海报，一块营业中的小牌牌掛在门把手上。 推开门，“叮铃铃……”一串好听的风铃声。 “欢迎光临！” 声音不大，但听上去怎么有点熟悉？ 抬眼望去，正好和店里的年轻姑娘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露出惊讶的表情。 “原来是你呀！” 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小院的邻居，早上刚打过招呼的清秀妹子。 面对赵坤的目光，姑娘变得侷促靦腆。 “您好，您是要理……呃，烫头髮吗？” “不烫，理髮。” 赵坤咧嘴一笑，径直走到理髮椅上坐下来，看著镜子里有些发呆的邻居问道：“这家店是你开的呀？” “不是，我是打工的。”姑娘道。 “哦。” 联想到这姑娘整天早出晚归的，赵坤敏感地再次朝店里仔细扫了一圈，无遮无挡，既没有后门也没有按摩床，就是一家简简单单的理髮店。 赵坤这才莫名地鬆了一口气，看到那姑娘还傻傻地站著，催促道：“来吧。” “噢噢。” 姑娘连忙应著动起来，抖开围脖帮赵坤繫上，后领口披上一条乾净的毛巾。 鬆开绑扎的皮筋，一头茂密微卷的大波浪鬆散开来。 “您是要修一下吗？” 姑娘没有理解赵坤的意思。 “不是修，是剪。不留了，帮我理个精神一点的短髮。”赵坤双手比划著名道。 “剪了？那多可惜啊，都留的这么长了。”姑娘拿著剪子一脸迟疑。 “没事，剪吧，我都想好。” 姑娘听完，从门口的柜子里拿出一叠塑封的图片递过来，道：“您看看，哪个髮型合適？” 赵坤接过来一张一张看起来，都是各种男性髮型的图片。 “这些髮型你都会理啊？”他一边翻看，一边隨口问道。 “嗯，基本上都会。” “那你蛮厉害的，老师傅了。” 姑娘害羞地笑了笑，扭捏道：“其实也一般。” 这些髮型在这个时代看起来都很时髦，但以赵坤的眼光来看，个个都是老土。翻了大半就没兴趣再看下去，递还给姑娘道：“算了，就给我理个寸头吧。” 后世流行的什么微分碎盖、刚夹前刺、纹理侧背啥的一时半会讲不清楚，而且也不符合当下的主流审美，还是不要標新立异为好。 “寸头啊，您不挑挑？” 姑娘的表情就跟上午的王志闻一样，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不挑了，就寸头。”赵坤坚定道。 虽说赵坤感到头皮发痒，早上梳头的时候感觉有些油腻，但毕竟三天洗一次头，总体给人的感官还並不脏，加之他的发质特別好，发量特別大，散开后如瀑布般乌黑髮亮。 姑娘並没有马上动手剪头髮，而是先用梳子將头髮细细梳了一遍，大波浪弯曲的头髮拉直显得更加长了。 姑娘將拉直的头髮比划了一下，抿嘴道：“您这头髮剪下来还要吗？” 赵坤难免纳闷：“头髮剪了就剪了，还要来干什么？” 姑娘犹豫了一下，道：“您这头髮剪下来快四十厘米了，能卖钱的，起码能卖十……二十块呢。” 赵坤闻言顿时心里一动，道：“你这理髮店还收头髮呢？” 作为行內人，拍戏的时候一般质量好的假髮套或者接发什么的都是用真头髮做的，价格还特別贵。比如某光头导演、黄姓老帅哥的假髮套，都是从国外定做，动輒几十万起步。只是没想到这种小店还有收头髮的业务。 “收的，特別是像您这种质量好的长头髮。” 想到刚刚姑娘犹豫的样子，赵坤开玩笑道：“你不说我不知道，干嘛要提醒我？” 姑娘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明明能卖钱，不提醒不是坑您嘛。再说大家都是住一个院的邻居。” 是个实诚的姑娘。 也许上辈子经歷了太多的勾心斗角和乌七八糟事情，赵坤对这个年代人们的淳朴、实诚特別有好感。 “对了，大家是邻居，都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从来没有自我介绍过呢。我叫赵坤，东北人。” “赵哥您好。” “不要叫赵哥，叫坤哥。” 赵哥太过平常，还是坤哥听起来霸气。 “昆……昆哥。” 因为赵坤的坤不太常见，常常会被误认为常见的昆。 特別解释道：“我的坤是乾坤的坤，就是提土旁一个申请的申，不是日……呃，崑崙的昆。” “知道了，坤哥！” 这次姑娘叫的顺口响亮多了。 许是看到镜子里赵坤透著真诚的笑容，姑娘稍稍犹豫过后便带著几分羞意小声兮兮自我介绍道：“我叫张燕，是从湖南来的。” 张燕却是没有赵坤听起来响亮，有些过於平常和乡土了。而且虽然张燕一直一口一个您的，但从口音还是能够听得出不是京城姑娘。 原来是个湘妹子啊！ 赵坤的脑海里不由响起了bgm：“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妹子辣辣辣！” 只是眼前这个湘妹子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辣。（单指性格，不指外形） “张燕，你好！” 赵坤学著张燕刚刚的口吻，想了想又道：“我67年的，你叫我哥合適吗？” 女孩子的年龄太难猜，很多女孩子从表面看跟个萝莉似的，真实年龄说出来能嚇一跳，除非是检验过局部地区。 “合適，我70年的。”张燕忙道。 70后啊！ “你出来几年了？” 赵坤到小院租房的时候，张燕已经住在那里了。 “两年多快三年了。” 赵坤要理寸头，加上头髮厚，张燕用夹子把他的头髮一层层的分开，以便儘可能长的剪下头髮。 赵坤低著头一边配合张燕的工作，一边继续问道：“那你一直在这里理髮？” “没有，之前在亦庄那边的服装厂打工，今年七月份才来这边。” 亦庄那边是工业区，赵坤笑道：“那你蛮厉害的，既会做衣服又会理髮。” 张燕埋头不吭声，估计是又害羞了。 分完最后一层头髮，张燕拿起细长的剪刀，带著惋惜的口吻再次確认道：“坤哥，我真的剪了？” “大胆的剪！” “咔嚓，咔嚓……” 张燕小心翼翼地剪著头髮，一层一层，当终於剪掉最后一层头髮后，赵坤抬起脑袋甩了甩，瞬间感觉轻鬆不少。 张燕把剪下的头髮理起绑好，拿起电推子开始修推起来。 在电推子“嗡嗡”的响声，张燕难得主动发问道：“坤哥，您是画家吧？” 赵坤沉吟道：“我会画画但我不是画家，我是学导演的。” 真诚换真诚，他没有嬉皮笑脸地反问调侃。 “哇，那您是北电的大学生？” 张燕目光充满了羡慕和敬仰，尤其是“大学生”三个字特別加重了语气。可能在她的心目中导演这个词远没有大学生来得重要。 也对，导演是职业，大学生更多的是代表身份。 “是啊，今年毕业，所以才出来租房子住。” “坤哥，您能考上bj的大学真了不起！” 面对张燕的恭维，赵坤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对方肯定学歷不高，要不然也不会背井离乡出来打工，只能岔开话题道：“你们湖南离广东不远，那里才是改革开放的最前线，听说那里的工资还很高咧，你怎么没去广东，反而跑到京城来？” “我们那儿確实有很多人去广东打工，挣得多的一个月要好几百块呢，可我就是想来京城，我想学本事。” 张燕语气中透著坚定，接著却又不好意思起来，吞吞吐吐道：“我……我现在正在上北师大上夜大学。” 可能她觉得在赵坤这个正牌大学生面前，夜大学有些上不了台面，低人一等。 赵坤终於搞清楚她为什么总是早出夜归了，明明工作的地方毗邻鼓楼，却要在城乡结合部的马甸租房子，敢情是晚上在吧北师大还要上学。 这是一个自强不息的人设啊！ 赵坤饶有兴趣地问道：“学什么专业？” “財会专业。” “嗯，好专业！”赵坤由衷道。 现在夜大学开设最多的专业就是財会、文秘、工商管理，一方面社会上確实缺少这一类的人才，更重要的恐怕还是源於报名的学生基础差，没有能力去学习有基础门槛的理科专业。 但只要看过张雪峰的视频都知道，相比文秘和工商管理这种没有专业壁垒的学科，財会专业才更有前途。 第6章 从头开始 “燕子，走了啊！” “坤哥，再见！” 赵坤顶著一个齐刷刷的寸头走出理髮店跟张燕挥手道別。 去除累赘整个人都感到清爽，脚下蹬著的自行车也变得格外轻快。 很有意思，同在屋檐下小三个月，今天早上第一次打招呼，仅仅一个理髮的工夫，居然会变得无话不谈。 內向只是一种保护色，大学生的光环、真诚的笑容、爽朗且不失幽默的谈吐，很容易就贏得张燕的好感。 在赵坤清澈眼神的鼓励下，她將憋闷许久的情绪以近乎宣泄的方式予以倾诉。 比如家境不好，有两个弟弟，母亲生病，被迫輟学，只能走出大山选择来大城市打拼。 这种十几二十年后流行於ktv小姐中的通用话术在这个年代却是真实存在的。 还有她在京城的点点滴滴，最后骄傲的表示，经过两年多近三年的打拼，除了每个月寄回家里五十块钱，还积攒了一笔上夜大学的学费，而且现在的工作足以支撑她读完三年夜大学，到时候也许就能找到一个白领的工作。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在这个城市里留下来，成为一个真正的城里人。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实现阶级跃升。张燕的理想很朴素，她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寻求一种想要的新生活。 赵坤很喜欢这样的交流，喜欢倾听別人的梦想，因为导演就是造梦人。 回到马甸的出租屋，捡了点煤块先把炉子升起来，烧水泡茶。为了应付毕业答辩的拍摄方案毕竟有点粗，正式拍摄的话还得更加细化。 赵坤点了根烟，闭上眼睛把这部经典的短片在脑海了过一遍。 这是一间灯光昏暗的办公室，镜头慢慢缓缓推进，余欢水入画，他眉头紧锁、双眼无神，一声长长的嘆气。 明天有一场重要的谈判，余欢水不得不连夜加班，装订好明天要用到的材料。 他按下复印机的按键，然而复印机並没有反应，余欢水不耐烦地用中指连续敲击按键，却一直没得到反馈，他抿著嘴唇用脚踹了一下复印机，复印机启动，吐出的纸上却印著一个黑色的实心圆。 余欢水满脸疑惑，检查了复印材料並没有放错，然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接著喝了一口咖啡，並把纸杯隨手放在了那张印有黑色实心圆的纸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纸杯竟然穿过黑洞掉了下去。余欢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尝试把手伸向黑洞，结果自己的手竟然能够轻易穿过黑洞，把掉进去的纸杯拿了出来。 於是他开始测试，他把纸放在自动售货机的玻璃上，伸手穿过黑洞从售货机里面拿出来一块巧克力。 他拆开包装袋，猛吃了几口，终於摆脱了飢饿的折磨。 小欲望得逞的余欢水瞪大了眼睛打量了一圈办公室，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经理室。 他通过黑洞轻易打开经理室的房门，里面放著一个大大的保险柜。他故技重施，通过黑洞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捆一捆的钞票。 但余欢水並不满足，为了拿到更多的钞票，他全身钻进了保险柜，不料印著黑洞的纸张从保险柜的门上滑落，余欢水被关在了保险柜里。 最后镜头缓缓拉远，保险柜的门完好无损，外面摆著一堆钞票和掉落的纸，只听见关在保险柜的门发出低沉的“咚咚”声。 整个短片长度正好三分钟，赵坤从头到尾数了一下，全片一共五十二个镜头。 他睁开眼睛，掐灭菸头，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叠稿纸，提笔开始书写。 时间：夜晚，地点：办公室 镜头1：（推移镜头）办公室內男人蹙著眉站著，並嘆气。 镜头2：（特写镜头）男人手指按下印表机 镜头3：（中——近镜头）…… …… 镜头52：（特写——全）贴在保险柜门上的纸掉落在地上，一堆钱放在保险柜旁边（男人拍打保险柜的声音） “呼——” 终於写完了，赵坤长呼一口气，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確定没有问题，拿起杯子灌了一口早已放凉的茶水。 不知不觉窗外已夜幕降临，一阵飢饿感袭来。 唉，真的怀念刷手机点外卖的日子啊！ 这间屋子里除了电灯，唯二的电器就是摆在小方桌上的那只三角牌的电饭锅，平时就用来燜个米饭燉个汤。 看了看时间，快八点了，胡同口那家麵馆应该还开著，赵坤披上外套出门找食。 冷空气影响使得晚上气温很低，一出门就忍不住打了哆嗦。 “这会儿东北应该下雪了吧。” 赵坤嘴里嘟囔著出了院子一溜小跑，路过公厕的时候进去放了一泡尿。公厕离小院差不多有一百五十米，想想即將到来的冬天，要不要去买个尿盆呢？ 尿盆原本是有的，但赵坤爱乾净，屋里放著这么一个有味道的东西简直不能忍受，收拾屋子的时候就扔了。 可现在…… 咳，王菲还倒过尿盆呢，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噢。 一路胡思乱想著跑到麵馆，老板正准备要封炉子关门呢。 “哟，今儿个晚了！” “嗯，我正担心吃不上呢。老规矩，牛肉麵加蛋，多搁点香菜。” “好咧！” 自从搬过来之后，赵坤隔三差五就来光顾一趟，也算是老顾客了。 千万別以为吃碗两块钱的牛肉麵就是隨便糊弄，这年头两块钱可能就是普通家庭一天的伙食费，而且眼瞅著要迈入九十年代了，京城买肉依旧还是要凭票的，跟前几年相比也就议价肉的供应量大了点。 “啪啪啪！” 戴著白帽子的老板拉著麵条使劲敲打案板，又反覆拉了几次，差不多有个二细扔进滚开的锅里，十秒钟左右捞起，掂了两下笊篱控干水放入蓝瓷大碗中，平铺上一层厚厚的牛肉片，一个焦黄的荷包蛋，撒上一把葱两把香菜，冲入热汤，最后再搁一勺辣椒油，您猜怎么著？ 伸长了脖子的赵坤连忙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端到略显油腻的桌子上，拉出长凳坐下，吹了吹先喝一口汤，椒的麻，辣椒油的辣，配合牛肉汤的鲜香，真真是鲜美浓郁，喝进肚子里顿时暖洋洋的。 然后才抄起竹筒里的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 “臥槽，赵坤，你竟然把头髮剪啦！” 大学四年，王睿亲眼见证了赵坤的头髮从齐肩慢慢留成一条马尾，乍一见一头清爽小平头的赵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非常不適应。 赵坤摸了摸毛刷般的手感，笑呵呵道：“毕业了，我要从头开始。” 一语双关。 “没错，从头开始！” 王睿瞬间get到了。 经过昨天下午和张燕的聊天，赵坤发现原身的长髮其实也是一种偽装，用张扬的长髮掩盖沉默的性格。 王睿身边还有一个比王志闻还要瘦，长相还要清奇的傢伙正好奇地看著赵坤。 “小丁，这次麻烦你了。” 小丁？ 面对赵坤的自来熟，赵晓丁明显有点始料未及，连忙道：“没事没事，王睿都跟我说了，没问题的。” 第7章 齐聚 赵晓丁比赵坤小一岁，十七岁就上北电了，他和王睿一样都是京城人，据说家里有点关係，上学的时候就经常扛著机器给別人拍gg，毕业后乾脆拉起一帮人马开了一家图片社接活。 “本子看了吧？” “看过了，剧本、方案和分镜脚本都看了，比咱们王老师的毕业作品牛多了。”赵晓丁瞟了一眼王睿挤眼道。 王睿的毕业短片就是他掌镜的。 “小丁，那费用方面……” 赵晓丁摆手打断：“別提钱，大家都是同学，搭把手应当应分的。” 北电出来的都想拍电影，就算是短片也比拍gg带劲多了。赵晓丁不差钱，更愿意和赵坤结个善缘。 “这个……谢谢了，小丁。” 赵坤没矫情，也没把对方的客气当成福气，琢磨著等拍完后再说，辛苦费总归要给人家的。 “甭客气！” 赵晓丁嘿嘿一笑，接著掏出一包万宝路发了一圈。 这年头能够抽得起外烟的都是有钱人啊。 “小丁，你看一下这个。” 赵坤叼著烟从挎包里拿出昨天细化的拍摄方案递过去。 赵晓丁刚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就面露诧异，当仔仔细细看完之后，拍著手里的方案惊嘆道：“嚯，坤哥，牛啊！你这让我都没办法发挥了，照葫芦画瓢就完事了。” 赵坤笑笑谦虚道：“没这么夸张，主要是给你一个参考，正式拍摄的时候有什么不足你儘管提出来。” “嘖！” 赵晓丁感嘆著摇头，“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细致的摄影方案。坤哥，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我看看。” 一旁的王睿好奇的从赵晓丁手里拿过来看了看。 相比赵晓丁的惊艷，王睿內心更为震惊。 同班同学四年，谁不知道谁啊？ 说实话，对於黑洞这个短片剧本王睿其实一直心存疑虑，不太敢相信这是赵坤写的，但看到眼前这份细化的摄影方案，他这才不得不相信这確实是赵坤的手笔。 但他搞不懂的是以往一直在班里吊车尾，毕业答辩都过不了的赵坤，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水平了？ 难道这货隱藏了真实实力，扮猪吃老虎不成？ 王睿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正在和赵晓丁谈笑风生的赵坤，远比同龄人成熟的他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人都有慕强心理，此时的王睿对这个製片人的角色，不知不觉多了几分郑重。 “小丁这边的团队是现成的，另外拍摄场地我也帮你找好了。”心情平復下来的王睿道。 王老师的工作效率可以啊，赵坤连忙转头忙问：“哪里？” “就中关村，我表哥上班的单位。他们单位刚成立集团公司，新装修的，而且电脑、复印机什么的都有，现成的。” 本来赵坤还考虑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就借用学校里的办公室將就一下，如此一听就再完美不过了。 “自动售货机呢？”赵坤又问。 原版短片中办公室里有一个自动售货机，用於主角的黑洞测试同时满足他飢饿的欲望。本来赵坤是想改的，但想了半天觉得改什么都不合適。 其实自动售货机早在八十年代初就在国內出现了，主要是引进日韩的二手机器，一开始放在那些涉外的高档宾馆，如今慢慢的已经推广到一些写字楼和大学。 再者，他已经打定主意將这部片子送出去冲奖，这种在国內环境中有些不太合理小瑕疵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办公楼的大堂里就有，到时候临时借用一下，应该没有问题。对了，王志闻那边你联繫的怎么样？” “跟他约好了。” 赵坤抬腕看了看时间，“他下午有堂课，约好了三点钟过来。” 王睿点点头，进一步进入製片人角色道：“道具方面除了自动售货机，还有保险箱，回头我找学校后勤做一个木头的，喷上金属漆，绝对跟真的一样。还有，场地是免费的，做保险柜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可是要涉及到费用，回头我儘快整理一下给你。” 涉及到钱，赵坤难免有些小心思，试探道：“学校方面能不能支援一些？” 导演系学生在拍摄毕业作品的时候，学校方面会適当有些补助，除了人员补助还有製作方面的一些经费。但前提是剧本和方案必须是老师认可的优秀作品，且名额只有一两个。 “……” 王睿无语地看著他，这货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脱胎换骨的赵坤正在一步步顛覆王睿对他的固有印象。 “你这傢伙別得寸进尺好不好，设备是学校的，郑老师还帮你找来了胶片，这才大头！”王睿近乎破防道。 “这么说胶片搞定了？”赵坤眼睛一亮。 “16mm，彩色的，五卷，够不够？”王睿翻了白眼道。 赵坤一听顿时欣喜不已，忙不迭道：“够，太够了！一会儿我得好好谢谢郑老师去。” 这年头最精贵的就是胶片，进口的35mm柯达胶片要一卷的价格高达一千二，快赶上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了，仅仅才只够拍四分钟。 一部九十分钟的电影，耗片比按照最节省的三比一来算，至少需要七十卷胶片，八万多块。要知道在八十年代製片厂拍一部电影的总投资也不过四五十万，单单胶片就占了五分之一，甚至更多。 这个成本是死的，是必须要开销的。除此之外才是服装、道具、布景、洗印、剪辑，以及剧组几十號乃至上百號人长达几个月的交通住宿和吃喝拉撒。 江湖传言，姜闻当年拍《鬼子来了》足足耗费了48万尺胶片，放到当下简直是不可想像的，即便他很大部分使用的是黑白胶片。 由此可见，拍电影，尤其是想要拍出好电影，胶片永远是大头。 “得得得，郑老师今天不在，开会去了。” “开什么会？” “飞天奖表彰会，郑老师去年拍的那部电视剧《命运》入围了。” 哦，差点忘了，郑老师也是一位导演，教学之余也会拍一些影视剧，还曾拿过金鸡奖的最佳导演奖。 “嗯嗯，咱们郑老师一定能拿奖。”赵坤连连点头，不忘恭维了老师一句。 眼下对於赵坤来说，郑老师就是他的贵人。 不到三点，王志闻就来了。 从他进门起伏的胸膛来看，估计来的路上自行车快要踩出火星子了。 “志文哥！” “王老师！” 85级的王睿比84级的王志闻还要大四岁。 “哎哎哎！” 王志闻一边点头应著，一边从兜里掏出几张稿纸递给赵坤道：“导演，这是我写的人物小传。” “这么快？” 赵坤挺意外的。 “您先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王志闻也是老烟枪，赵晓丁赶紧又发了一圈烟。 赵坤夹著烟低头看起来。 嘖，这一手挺括的硬笔书法，跟自己不逞多让啊。 “余欢水，59年生人，今年整三十……” 看到这里，赵坤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王志闻，老王长相老气，二十三岁演三十岁倒是毫无违和感。 人物小传中的余欢水性格胆小怯懦，上有老下有小，经济困窘，不得不拼命工作。这个设定很好的詮释了余欢水为何深夜加班以及对金钱的渴望。 小传中还有对余欢水工作的公司和老板的描写，这是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实行资本主义管理制度，老板冷酷无情，余欢水如果不能完成工作很有可能会面临被开除的命运。 余欢水拼命工作有升职加薪的渴望，在拿钱的时候除了贪慾支配，还隱藏著报復的快感。 好好好，王志闻研究的很透彻，分析的也相当到位，赵坤不由大加讚赏，不愧是当年表演系出了名的才子。 编剧兼导演、製片人、摄影、主演，四位最重要的主创人员齐聚，大家的创作热情很高，纷纷献言献策。 第8章 偶遇 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 短片开拍之际必须要做好团队建设。 “涮肉小馆走起！” 北电边上的黄亭子路上就有一家涮肉小馆。 四个人熟门熟路来到小馆找了张桌子，羊肉管够，搭配点冻豆腐、粉条和蔬菜，再来两瓶小二。 “来来来，先预祝我们拍摄顺利。”赵坤先提了一杯。 小二喝进嘴里醇厚有劲，居然口感不错。也是，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的酒精勾兑酒。 大伙热热闹闹地喝酒吃肉。 天气冷，涮肉小馆的生意火爆，刚到晚饭时间，店堂里就坐了七七八八。又有一帮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走进来。 “咦，赵晓丁，还有导演系的王睿老师，那个瘦瘦的是王志闻吧？” 一个长髮披肩，鹅蛋脸，略带著婴儿肥，看起来清纯甜美的姑娘挤了挤身边的短髮姑娘，目光望著赵坤那一桌。 短髮女子脸型微圆，面部饱满，一双好看的杏仁眼水光瀲灩，散发著轻熟的韵味。她顺著同伴的目光看去，点头道：“嗯，没错，是王志闻。” “那个小平头是谁呀，看起来挺眼熟的。” 长髮姑娘的目光落到赵坤身上，眉头轻蹙。 “好像是导演系的，叫赵什么来著，以前头髮老长了。”短髮女子仔细端详了一番道。 “噢，原来是他啊，导85班的那个长毛！头髮剪了都不敢认了。还別说，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帅气。”长髮姑娘一脸轻佻。 “帅吗，我看也就一般。”短髮女子不屑地撇了撇嘴。 “走，过去打个招呼。” 长髮姑娘拉著短髮女子兴冲冲就走，短髮女子则是半推半就。 “小丁哥！” “许晴，文丽，这么巧！” 四人齐齐闻声看向走过来的两位美女。 赵晓丁很热情，之前和她们合作拍过gg，熟识。王睿微笑頷首，王志闻则一脸矜持，倒是赵坤饶有兴趣地打量她们，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两人三十多年后的样子，一个还在扮嫩，另一个则散发著油腻。 这是88级表演班的一对姐妹。 “小丁哥，吃饭也不叫一声，太不够意思了。”许晴一马当先，声音嗲嗲道。 说著朝王睿喊了一声“王老师！”目光扫过，稍稍在赵坤身上停留了一下，便大喇喇地落在王志闻的身上。 王志闻虽然还没有出名，但在北电的名声很响亮。 身旁的那位前水厂女工靦腆地朝桌上眾人点点头，就把目光移向別处，只不过用余光在偷瞄。 赵晓丁笑著站起来道：“哈哈，不好意思！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们表演系84级的大师哥王志闻，中戏的老师。旁边这位你们肯定没认出来吧，赵坤导演，跟王睿老师是一个班的。” 赵坤，导演？ 这个时代“导演”这个称呼可不是隨便能叫的，你要拿起导筒才有资格被称为“导演”。 许晴都顾不得跟王志闻打招呼，目光瞬间转移了目標，故作羞涩的蒋雯丽此时也大胆地看向赵坤。 “赵坤导演，小丁哥，你们这是要准备拍什么吧？”许晴眨巴著大眼睛问道。 一张桌子上坐著导演，摄影师，还有王志闻这个演员，肯定不是什么巧合。 赵坤和赵晓丁的目光碰了碰，隨即微笑道：“我们准备拍个短片。” “是短片啊……” 许晴那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顿时黯淡了几分。 她俩是表演系二年级的学生，北电一向鼓励学生参与实践，但对於表演系的学生来说，实践的机会太少。 许晴上中学的时候在《西游记》里打过酱油，蒋雯丽去年倒是在一部电视剧里演过一个小角色。 “胶片还是录像带？”蒋雯丽轻声问了一声。 “对啊，你们拍的是胶片还是录像带？”许晴连忙跟上。 对於北电的学生来说胶片是艺术，是神圣的，是录像带根本无法企及的。 “当然是胶片！”赵晓丁满脸嘚瑟。 “胶片啊！” 许晴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火辣辣地盯著赵坤道：“赵坤导演，什么时候拍呀？有没有適合我们的角色呀？” “呃，不好意思，我们这部短片只有一个角色。” 赵坤说著便把目光投向王志闻。 老王心里正鬱闷呢，两个美女过来打招呼，结果一听赵坤是导演就理都不理自己。他倒不是眼馋眼前这对漂亮的姐妹，关键是脸上掛不住。 此时的他乾脆摆足了高冷范，夹起两片羊肉在锅里涮著，一副不惜得搭理的样子。 “这样啊！” 两个姑娘面露失望。 赵晓丁见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许晴，文丽，要不一起吧。” “不了，我们和同学一起来的。” 隔著两张桌子那边坐著三个小年轻，两个脸嫩青涩，一个圆脸长发看起来有几分成熟。 赵晓丁抬眼一瞧，“哦，都是87班的。” 大家都认识，各自点点头打了招呼。 “走了啊，小丁哥，有活多想著点我们啊！”失去兴趣的许晴挽著闺蜜摆手道別。 “有合適的一定找你们。” 蒋雯丽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坤，四目相对，却丝毫没有躲闪。 內心隱藏著一个老江湖的赵坤太明白这样的眼神了，这是个有野心的，有点意思。 “来来来，咱们继续！志文哥，我敬你一杯。” 细心的赵坤照顾了一下老王那被冷落的情绪。 “文丽，快坐！” 许晴和蒋雯丽回到那边，圆脸长发的青年一脸殷勤地招呼蒋雯丽。 “王安全，你眼里就文丽一个人啊？”许晴不满道。 王安全显然很会来事，连忙道：“许大小姐，你也请坐。凳子小童都帮你们擦乾净了，碗筷也用开水烫过。” 说著，这货偷偷给俩同伴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平头，面相憨厚的连忙把菜单递过去，侷促道：“许晴，想吃什么儘管点。” “谢谢啊，小童！” 许晴接过菜单，顺便朝小童拋了个媚眼，惹得大小伙子脸皮发烫。 这时，王安全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刚才你们在那儿聊什么呢？” 正在看菜单的蒋雯丽抬头朝他看了一眼，没有吱声。 许晴道：“没聊什么，就是打个招呼。导演系毕业的赵坤要拍个短片，顺便问一下有没有合適我们角色。” “原来那个就是赵坤啊，头髮剪了都不敢认了，难怪刚才看著这么眼熟呢。”小童身边长相秀气的刘民插了一句。 王安全看向赵坤那一桌眼神微妙。 想当年他也是心心热热想报考导演系，可惜87年北电不招导演系，这才不得不考了表演系。 “有角色么？” “没有，他们那部短片就一个角色，找了王志闻。”许晴丧气道。 王安全瞭然，岔开话题道：“咱们喝点酒吧，白的还是啤的？” 许晴摇摇头，“不喝，我要北冰洋。” “文丽，你呢？”王安全凑近蒋雯丽道。 “我喝点热水就行。” 这个答案让王安全不由眉头一挑，敢情是生理期啊！ 不过他很好的隱藏了自己的真实情绪，开始对蒋雯丽各种的嘘寒问暖。 今天这顿饭他约了很久才把蒋雯丽约出来，结果蒋雯丽还要带著许晴，他也只好喊上班上的两个同乡小兄弟。 87年北电錶演系招生在西安有个考点，王安全和这俩小兄弟就一起考上了北电。当时相比张小童、刘民这俩十七八的毛头小子，王安全已经二十三岁了。他出身艺术世家，从小学习绘画、舞蹈，之后作为歌舞团的舞蹈演员借著国家对外开放的文化交流活动，曾多次出国演出，那是开过洋荤见过世面的。 去年表88班入学后，他一眼就相中了美貌且韵味十足的蒋雯丽，不惜放弃了同班的女友，向蒋雯丽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可惜蒋雯丽对其貌不扬的他兴趣不大，却也不明確拒绝，始终这么一直吊著。 越是这么吊著吧，越是激发王安全的好胜心，如同一场比赛，他非要成为胜利者不可。 第9章 救美 两瓶小二下肚不过癮，又各自要了三瓶啤酒漱口。结果，除了赵坤，其他三人都喝大了。 酒桌上，王睿跟赵坤约好了明天上午去他表哥的公司去看拍摄场地，赵晓丁拍著胸膛保证灯光、录音全部到位。至於美术、场记么，赵坤和王睿两人兼了。 几个人晃晃悠悠的出了门，这仨货骑车肯定是骑不了了，赵坤在路边帮他们拦停了一辆面的。 王睿喘著酒气道：“赵坤，放心吧！咱仨是一路的，我保证把他俩安全送到家。” 十一月末，京城夜晚的寒风已经明显有了寒意。赵坤顶著风费劲地蹬著自行车，嘴里大声吼著：“我要发芽，我要开，我要绽放新的光芒……” 过了马甸桥，他突然看到在北市场边上的人行道上有两个男的正在纠缠一个女的，咦，这不是张燕么！ 张燕今天很倒霉，她跟平时一样在北师大上完课一路走回家，刚到北市场这边，迎面就遇上了俩混混。 俩人明显不怀好意，先是出言调戏，张燕不理他们想绕过去，却被俩人堵住了去路，一步步被挤到围墙边上，还要动手动脚。 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个，喊又不敢喊，只能拼命挣扎，眼瞅自己的双手被抓住，一张臭嘴凑到自己嘴边就要啃上来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一个声音：“嘛呢，嘛呢，耍流氓是不是？” 被打扰了好事，其中一个挺横的傢伙，转头看到赵坤，张嘴就骂道：“嗨，哪冒出来的？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閒事，麻溜滚蛋！” “我要是不滚呢？” 冷风一吹，酒劲上来，赵坤有点放飞自我，推著自行车笑眯眯地往前走。 “臥槽，我看你皮发痒，想要找不痛快是不是？” 俩混混平时囂张惯了，说话那货鬆开张燕，骂骂咧咧的迎面衝过来，抬脚就踹。 赵坤一手扶车，另一只手一捞，就抓住了他的脚脖子，往身前轻轻一带，再一送。 那混混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身子往后就倒，“啪嗒”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呦！” 混混惨叫一声，捂著自己的后腰。 赵坤推著自行车过来，本来想著万一对方扎手，就抄起自行车当做武器横扫。刚一搭手，就试出了深浅，原来就是个渣渣。 他把自行车往墙边一支，看都不看正在爬起来的那个傢伙，指著另一个抓住张燕双手的混混，“怎么著，还不放呢，要不要也过来练练？” 刚才赵坤一出手，这俩货就知道遇上硬茬子了，那个混混下意识的鬆开手。摆脱束缚的张燕赶紧跑过来躲到赵坤的身后，声音颤抖且哽咽道：“坤哥……” 爬起来那傢伙和同伴对视了一眼，都萌生了惧意，色厉內荏道：“小子，混哪里的？” “老子就混这里的！怎么著，一起上吧！”赵坤气势很足。 除非碰上练家子，从小到大，论打架他就从来没怕过。 俩混混想上又不敢上，跑又觉得丟份，一时僵住了。 “滚不滚？” 赵坤见状两眼一瞪，作势一个前冲。 俩混混嚇了一跳，这时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了，转身撒腿就跑。 身后还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嚷嚷：“以后別让老子再见到你俩，见一次打一次！” 赵坤骂完，转身对还在瑟瑟发抖的张燕道：“没事了，走吧。” 张燕从赵坤的口中闻到一股酒气，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刚刚那两个混混也是满嘴酒气，一个劲的朝她的脸上凑，把她嚇坏了。 赵坤见状摇摇头，就要去推自行车。 “坤哥，谢……谢谢！”张燕小声抽泣道。 “人都跑了，你哭什么呀？是不是吃亏了？” “没……没！幸亏您来得及时，要不然……” 张燕哽咽著说不出话来，她真的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 “你说你刚才怎么不喊呢？大声喊救命，这旁边都是商铺，肯定有人跑出来。” “我……我喊不出来。” 赵坤看著梨带雨的张燕，摸了摸口袋，摸了半天发现没有纸巾，又看了看紧紧攥著书包袋子的姑娘，不由皱眉道：“你每天就是这么腿著回家啊？” “嗯。” “那你干嘛不坐公交车啊？” 这个点应该还是有车的，而且从北师大到马甸桥可不近，小三公里呢。 “我走路走惯了，公交车的话得倒车，其实时间差不多。”张燕小声道。 话虽这么说，但赵坤估计这姑娘纯粹就是为了省两三毛钱的车费，毕竟她给人理个髮提成才不过几毛钱。 赵坤大长腿一甩，坐上自行车，一脚撑地，对张燕道：“要不要我带你？” 张燕摇头客气道：“不麻烦了，马上就到了。” 赵坤想了想，这边离著胡同口不远，步行到出租的小院也就五六分钟吧。遂道：“那你慢点，我先走了。” 说完便用力一蹬，踩著自行车往前窜去。 张燕没想到赵坤这么干脆，望著他的背影，张了张嘴，终於没喊出声音来。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抬手擦乾脸上的泪水，神经绷紧，快步往前走。 只见她脚步越来越快，最后演变为一溜小跑，直至跑进胡同才算鬆了一口气。 胡同里没有路灯，深一脚浅一脚，但周边熟悉的环境让张燕有种莫名的安心。 赵坤回到小园，老规矩，捡煤块，生炉子，烧水。 坐下来点了一根烟，透过窗户留意著对面西厢房，直到听到动静，看到西厢房的灯光亮起，他这才放心下来。 刚来那会儿洗澡一直是很困扰赵坤的一个问题，他这么爱乾净的人都是每天晚上洗澡，不洗都睡不著觉。 但这个年代可没有这个条件，天热还可以在外面冲冲凉，一旦天气转冷就得上浴室。现在的人一个星期洗一次澡算是很勤快了，一个月洗一次的都大有人在。 环境改变一个人。 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赵坤现在就適应了一个星期洗一次澡的生活，不过每天晚上睡觉前还是要洗脸洗屁股洗脚的，注意次序不能乱。 炉子上的水终於烧开了，赵坤往盆里倒上热水，再兑点凉水，抹上力士香皂，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把。小平头这点好，直接连头带脸一起洗。 刚洗完，正擦乾呢，就听“啪啪啪”有人敲门。 透过窗户，赵坤看门外的黑影就知道是张燕，开了门，看见小姑娘站在门外，手里还提著一块腊肉和一根腊肠。 “坤哥，这个给你。” 原来张燕是来感谢的。 “你这么客气干嘛，不用，真的不用！”赵坤瞥了一眼黑漆漆的腊肉和腊肠，摇头推辞道。 张燕却站著不动，执拗地看著他道：“坤哥，这是我家自己做的，很好吃的，不脏。” 赵坤一听，连忙道：“你看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平时很少做饭，没必要，真的。哎，哎哎……你別哭啊，我收下，我收下还不行么。” 赵坤感觉小姑娘不容易，但眼瞅著对方那双大眼睛又泛起了水，赶紧把她手里的腊肉腊肠接过来。 张燕这才破涕为笑，指了指桌子上的电饭锅，道：“坤哥，你燜饭的时候，切一点放在上面蒸，可香啦！” “嗯，嗯嗯，那你自己还有吗？” “还有的，上个月家里寄来好多呢。” “那就好，那……谢谢啦！” 还好，张燕每月都要寄钱回家，家里还给她寄腊肠腊肉，说明家里还是很有爱的，不是那种拼命压榨在外打工的女儿，喝女儿血的家庭。 “坤哥，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今天晚上要不是碰到你，我都不敢想……”张燕说著小脸泛白，还在一阵阵的后怕。 赵坤打断道：“那就別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忘记了。” “嗯。” 张燕勉强咧嘴露出一丝笑意，临走却又转身向赵坤深深鞠了一躬：“坤哥，谢谢你！” 第10章 小杨 赵坤一觉睡到自然醒，一柱擎天。 昨晚洗屁股的时候，突然想到青春可人的许晴和蒋雯丽，居然有点蠢蠢欲动，这事闹的！ 穿上衣服，先跑一趟一百五十米开外的公厕，畅快地放掉积攒了一夜的存货，抖了抖，提上裤子，慢吞吞地走回去。 这个点，对门的张燕早就出门。 洗漱，收拾屋子，骑车出门。早饭换样，吃了煎饼果子和豆腐脑，结帐的时候想了想，又要一份打包带走。 “哟，坤儿，想的真周到，今天我正好早饭没吃呢！” 看到赵坤带过来的煎饼果子和豆腐脑，王睿一脸惊喜。 说来好笑，同学四年，都是“赵坤”，昨晚一顿酒就变成了“坤儿”。 “昨天晚上没事吧？” 赵坤点了根烟，坐在王睿办公桌对面的窗边，阳光洒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没事！王志闻刚刚还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了声谢谢。” 老王这人还是蛮讲究的。 “小丁呢？” “这货別提了，在车上就睡著了，叫也叫不醒，只好背著他上楼。”王睿摇头吐槽。 “班长辛苦！” “还行，就他那体格轻轻鬆鬆！” 想到赵晓丁瘦的跟一竹竿似的体形，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赵坤翘起了二郎腿，一根胳膊搭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夹著烟，吞云吐雾。阳光照在头皮上突然有点痒，赵坤抬起夹烟的手，翘出小拇指，在头皮上挠了挠，道：“对了，郑老师昨天拿奖没？” 王睿拿著煎饼果子的手一顿，转头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没拿奖！” “一个也没拿到么？”赵坤一愣。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没有，连个单项奖都没拿到！”王睿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赵坤一脸难以置信，半晌才自嘲道：“我原本打算还要恭喜一下郑老师呢。” “我劝你今天別往郑老师面前凑，老头子心情不好。” 当然心情不好，堂堂金鸡奖最佳导演得主，入围飞天奖连个三等奖都拿不到。 飞天奖是广电总局主办的电视类政府奖，分为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然后还有各种单项奖，也就是说只要入围大概率都能拿奖。 说难听点就是分猪肉。 昨天郑老师兴冲冲地跑一趟，结果连根毛都没有，这不是丟人现眼么！ 赵坤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其实这次没拿奖也不怪郑老师，这部剧我看过，本身剧本就不好，故事单薄、人物逻辑混乱、缺少有意义的衝突，反正问题一大堆。”王睿抱不平道。 赵坤出租屋里没有电视机，没看过郑老师导的这部剧，不好评价，且不论问题这么多居然还能入围，他难免不解道：“既然剧本不行，郑老师当初为什么要接呢？” “这是中心的剧！” 王睿一语中的。 中心指的是国家电视剧製作中心，是央视旗下的专门从事电视剧创作的单位，正厅级別。 级別碾压，人情世故，还有北电每年学生实践、毕业分配等等，各种因素累加的结果。 “那一等奖是《末代皇帝》还是《篱笆、女人和狗》？” 这两部是今年最火的电视剧，赵坤在北海公园门口摆摊画像时就没少听隔壁照相摊的哥们逼逼。 “都不是！”王睿一脸神秘道，“今年的一等奖是《师魂》。” 《师魂》啊，赵坤不由撇了撇嘴，果然又是主旋律。 这是一部謳歌教师的电视剧，毕竟教师节刚刚才成立四年。 不过王睿马上眨著眼睛道：“今年跟往届不同，特意设立了一个特等奖颁给了《末代皇帝》，独一份！《篱笆、女人和狗》才拿了个三等奖。另外你可能还想不到李莉导演的《家春秋》居然也一个奖都没得。” 王睿满脸幸灾乐祸，李莉导演是上海电视剧製作中心的导演，也是一位老导演，在业界的地位和郑老师相当。 有这样一个导演和郑老师陪绑，说起来郑老师还不算丟人，更重要的是李莉导演是中戏毕业的。 两人閒聊了一阵，王睿吃完早饭，擦了擦嘴，站起来道：“我跟郑老师报备一声，咱们就出发。” 王睿到郑老师的办公室转了一圈，很快就出来。 “走，去中关村！” 出了北电西大门往北过了土城沟就是一条东西走向的路，叫知春路。沿著知春路往西三公里多点不到四公里便是中关村大街。 两人骑车到了中关村大街，王睿指著不远处一栋十几层的大楼道：“那里就是我表哥的单位。” 赵坤抬眼望去，只见楼顶竖立著一块硕大的gg牌——联想集团。 早就听说王睿的表哥很牛逼，清华的博士，没想到居然在联想上班。 “这栋楼全是你表哥单位的？” “不是，这栋楼是开发区的，我表哥的单位好像就占了四层吧。” 来到地方，坐电梯上了十楼。 王睿的表哥三十岁出头，高高瘦瘦，髮际线堪忧，他是联想一个什么事业部的副总经理，算是集团的中层干部。 “表哥！” “表哥！” 因为借用人家的场地，赵坤进门后跟著王睿也很嘴甜的喊了一声。 表哥很忙，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找来一个人。 “这是我们部门的小杨，以后他负责和你们接洽，需要什么儘管跟小杨说。”表哥大手一挥，就把两人推给了下属小杨。 小杨是刚进公司的新人，二十多岁的模样，个子和赵坤差不多，戴著副眼镜，斯文儒雅。 小杨同样很牛逼，本科上海交大，硕士中科大，名字霸气且颇具古典风，叫元庆，裴元庆的元庆。 听到这个名字赵坤不由多看了小杨几眼，还没有发福，眉眼间依稀有后世看到过的感觉。因为刚出校园看起来多少有点青涩。 小杨带著两人来到同一楼层的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里面还隔出一个单间，除了几张办公桌，空空荡荡，啥也没有。 “这是我们事业部的办公室，还没有使用，你们看行吗？” 格局和剧本里描写的差不多，屋里没有东西更容易布置。 赵坤和王睿看了一圈，同时露出满意的表情。 “我们需要一台复印机，最好还要两台电脑。另外，楼下大堂的那台自动售货机到时候也需要作为布景使用一下。” 作为短片的製片人和单位领导的表弟，王睿主动出面跟小杨沟通。 “复印机和电脑都没问题，我们这儿的电脑都是386的。”小杨点头，还小小凡尔赛了一下。 只是关於自动售货机他需要跟物业打声招呼，问题基本不大。 “这两天我们儘快来布置一下，正式拍摄需要晚上的时间，呃，时间不会太长，大概需要三到四个晚上吧。” “好，等具体拍摄时间定下来，我报备一下。我们单位晚上都有人加班，到时候也可以让我们这些土包子开开眼界，观摩学习一下电影是怎么拍的。”小杨笑呵呵道。 不同於一般的理工男，小杨的谈吐交流情商很高，不知不觉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果然一个人的成功都是有其內在逻辑的。 第11章 张目 接下来两天，赵坤和王睿两个人就在联想公司忙著布景。 好在联想成立集团公司后才搬到这里，採购了一大批办公设备，复印机、电脑、印表机全部到位，还有经理室的老板桌、大班椅，文件柜等等。 这些还都是粗的，还有很多细节，比如余欢水什么能从保险柜里拿出这么多钱来，赵坤就设计在保险柜的旁边放一套高尔夫的球桿。 高尔夫是贵族运动，京城前两年才刚刚在十三陵附近建成了京城第一家，国內第二家高尔夫球场。 现在玩高尔夫的，那绝对是大老板级別的。 玩高尔夫的人很少，高尔夫球桿更是稀罕物，最后还是通过王睿的表哥，从集团柳老总那里借来的。 为了体现各方面细节，王睿甚至还把上初中时参加运动会获得的一百米短跑冠军的奖盃都拿过来了，到时候放在保险柜上使得场景不至於单调，同时暗示老板的高尔夫水平很高，不是隨便玩玩的那种，从而更加突出老板的实力。 “那保险柜什么时候做好？” “已经做好了，早上我去看过，刚刚喷上金属漆，等干了之后明天就可以搬过来。放心吧，完全可以乱真，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木头做的。”王睿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道。 场地布置的差不多了，外间大办公室靠墙留出摆放自动售货机的位置。赵坤一边將原版短片在脑海里过一遍，一边打量著布置好的办公室。 突然他指著复印机背后的墙壁道：“这里应该再掛一个时钟。” 短片中有个余欢水抬腕看表的动作，显示已经加班到深夜，精疲力尽的状態。一般来说，给个手錶的特写就可以显示时间。 但原版中第一个镜头就看到墙上掛著的时钟指针指向三点钟的位置，再配合窗外的夜色，以及站在复印机前疲惫工作的余欢水，让观眾第一时间就能了解故事的情境。 短片之所以称为短片，就是要短小精悍，在有限的时间把故事讲明白。 王睿也是熟读剧本，瞬间明白赵坤话里的意思，一拍额头：“对对对，这样更加直观。明天我就把家里的石英钟带过来。” 这次幸亏有王睿帮忙，不但找来了这么好的拍摄场地，而且布景道具不是他借来的就是从家里拿来的，如果单靠赵坤一个人，恐怕早就倾家荡產了。 “明天让王志闻和小丁他们过来现场体验一下，如果没啥问题，明天晚上就开拍。” 王睿也是兴致勃勃，成就感满满。 “嗯，是该抓紧时间了。”赵坤点点头。 眼瞅著快十二月份了，还有不到三个月柏林电影节就要开幕了。 赵坤之所以瞄准柏林电影节是因为就短片而言，柏林电影节是最友好的。 早在五十年代柏林电影节就有了短片竞赛单元。而同时期的坎城，短片只是作为非竞赛单元，真正有短片竞赛单元还要等到十几年后；威尼斯电影节则专注於义大利本土的短片，外来的短片只能作为展映。 再者，自从张一谋的《红高粱》去年勇夺金熊之后，柏林电影节这两年对中国电影和中国电影人相对都比较友好。 比如上一届请了凯子哥做评委。还有，赵坤没记错的话，明年年初的下一届柏林电影节，谢飞导演的《本命年》也將入围主竞赛单元，並且还获得了一座银熊。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谢飞导演本身就是北电导演系的老师，赵坤虽说跟这位老师交集不多，但他却和郑老师关係甚篤。通过郑老师请谢飞导演帮著推荐一下自己的短片去柏林参展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 “这是灯光老刘！” “这是我的摄影助理小陈！” “这是……” 第二天中午剧组全体成员在北电的一间教室里匯聚，赵晓丁牛逼轰轰地介绍著他带来的五个人的小团队。 等介绍到最后一位，这货一脸郑重其事。 “最后我要隆重介绍的是，获得过金鸡奖最佳录音提名，电影《孩子王》的录音师，也是咱们北电录音系78级的大师兄——陶金！” “大家好，我是陶金！” 此时的陶金刚刚三十岁出头，听到赵晓丁的介绍还有点不好意思，弓著腰跟大伙点头致意。 其实，刚刚进门的时候赵坤就一眼认出了这位未来业界的大拿，他可是陈大导和张一谋御用的录音师，《活著》之后几乎参与了张一谋所有作品的创作。 四获金鸡，一次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录音和一次坎城电影节的技术大奖，使他成为国內录音界的第一人。 因为《黑洞》这部短片的音效比较特別，之前赵坤特意嘱咐赵晓丁找一个稍微靠谱一点的录音师，没想到居然把这位未来的大神给请来了。 赵坤热情地上前握手：“陶老师，幸会幸会！” 陶金嚇了一跳，连声道：“小陶！小陶！导演，千万別这么称呼。二位王老师才是正经的老师，我就一计生委宣教中心的小科员，算哪门子的老师啊！” 这哥们当年北电毕业后，分配到了天津电影製片厂。天津压根就没啥电影的土壤，津影厂属於前文提到的那种只能拍拍科教片和纪录片，没有製作故事片能力的三流省级製片厂。 这哥们在津影厂混了几年，基本无所事事，整天跑在外面挣外快。好在业务能力突出，加上国家正在大力倡导计划生育，於是乎就调到了计生委宣教中心，专门从事拍摄计划生育宣传片的工作。 赵坤也是习惯使然，后世到处是老师，有时甚至连群演都会被冠以“群演老师”。现在可没有后世那么虚偽浮夸，称呼都是一板一眼，老师就是老师，除非你是在业界属於特別德高望重的那种。 可能是最近过於放飞自我，难免会露出狐狸尾巴，赵坤暗自警醒了一番，道：“陶哥，我叫您陶哥！您能来我就放心了。” “导演，听小丁说你对音效方面有点特別要求是伐？” 陶金和王志闻一样，都是上海人。相比王志闻，他的普通话不太標准，带有明显的上海口音。 “剧本您看过吗？” “看过了。” 得到肯定回答，让赵坤不得不感慨当下严谨的创作態度。 现在拍戏不光演员要熟读剧本，摄影、灯光、道具、美术、录音这些幕后主创同样要熟读剧本，以保证在工作中不出现偏差。 既然陶金看过剧本那就简单了，赵坤道：“我这边主要有两个难点，一个是办公室场景的环境声、复印机的按键声、印表机的列印声等，我需要有种机械的，有节奏感的，还要带有一些压迫感的频率。 第二就是黑洞的声音，大概是一种低频的声音，感觉有种警示和危险的信號。伸手试探的时候，声音会变化的，呃……应该是在未知和危险的边缘反覆试探的那种感觉。” 听完赵坤的要求，陶金沉吟了半晌才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先试试吧。” 今天这次剧组人员的碰头会，除了大家相互认知之外，其实也是一个开拍前的准备会。就像陶金上来就直奔主题，赵坤这边提要求，清楚了就ok。 除了录音，赵坤对灯光、摄影也有各自的要求。 比如灯光，要冷清、冷漠、黑白简约的风格，营造出一种个性消失、机械化和同质化的氛围。 光线前期要高调，展示重复、无聊、麻木的工作状態；后期要低调，欲望野心的到来，將人物的內心拉入阴暗。 这些新来的成员一开始可能对赵坤有所轻视，就算剧本写的不错，那也仅仅是纸上谈兵，导演是需要实操的，更何况这还是个补考的毕业作品。 就好像陶金，他这段时间本来就没事干，收到赵晓丁的邀请，是抱著閒著也是閒著的心態来的。 但经过了这番交流之后，他们才恍然发现原来这位导演系毕业需要补考的导演是真的有东西。 第12章 排练 王志闻听的很认真，虽然有些技术术语他听不太明白，但还是能赵坤所要求的光线、声音等元素，脑补各种情境。 灯光昏暗的办公室，辛勤麻木的打工人，获取食物时的欣喜，面对金钱的贪婪…… 他感觉自己通过剧本对人物的理解有点肤浅，徒有其表，缺乏神韵。他拍过几部影视剧，却从未有过今天感觉。 无论是在北电上学的时候还是刚毕业那会儿，他一向自詡很优秀，可之前那次演到半截被导演辞退的经歷，使得他原本的自信深受打击。 这次他接拍赵坤的这部短片，剧本好让他动心是一方面，其实內心还抱著重新证明自己的想法。 此时他突然发现要塑造好一个角色，简单的从剧本理解是不够的，拍摄时周边的环境和导演所营造的氛围感也很重要，身入其境，更能刺激自己对人物所处状態的感悟。 他甚至觉得那次不愉快的经歷，可能不完全是自己的原因，也有导演方面的问题，没有像赵坤现在这样营造出能够刺激到演员的氛围感吧。 “哼，那也不是一个好导演！” 王志闻暗自腹誹了一声。 而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那颗沉寂的心开始悸动，呼吸频率变快，有点想跃跃欲试。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在赵坤的认知中，一部好的电影作品，除了要有一个好故事、演员精湛的表演，还必须要有灯光、声音、色彩、摄影等各方面的技术加成，这是一个导演对於美学的充分体现。 后世他喜欢张一谋、王家卫、楼燁、程尔的电影，不喜欢贾科长、冯裤子，就是因为前者在技法方面的水平很高，而后者在这方面就差强人意了。 “好了，目前的想法就这么多，待会儿咱们就去现场看看。现场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大家到现场感受一下，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开发区大楼，十楼。 保险箱已经搬过来了，办公室里除了那台自动售货机没有到位，差不多都已经布置完成了。小杨已经和物业以及自动售货机的运营公司协调好了，自动售货机可以借用，但只能晚上拍摄的时候借用，白天还得放在大堂里做生意。 虽说麻烦了一点，但毕竟是免费的。 “咚咚咚！” 赵坤敲了敲木头打制的道具保险箱，很扎实，外面喷涂著一层颗粒感十足的银灰色金属漆，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用於拍摄足够了。 赵晓丁和摄影助理小陈、灯光老刘正在商量著机灯摆放的位置。录音陶金则摆弄著屋里的办公设备，因为背景声都是这些设备发出的。 “导演，能不能先试试？”陶金摸著桌上的印表机道。 “好啊。” 赵坤走过去打开电脑。 电脑是ibm的，是目前国內最先进的386电脑。臥式机箱，笨重的显示器跟大脑袋似的摆在机箱上，爱普生的针式印表机连接著电脑。 这年头联想还没有开始组装电脑，目前的主营业务是做汉卡。 看到赵坤很隨意的先按了主机再开显示器，陪同在一边的小杨忍不住提醒道：“应该先开显示器，后开主机。” 咦？ 赵坤满是不解。 小杨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当显示器开启的时候会產生电压波动和电磁干扰，如果此时主机也处於开启状態，可能会对主机內部的配件產生损害。关机的时候要先关主机，后关显示器，是因为主机在关的时候会產生较强的衝击电流，如果先关显示器可能会受到这种电流的影响，导致显示器损坏……” 赵坤听不太明白小杨的专业解释，直至听到他最后道：“这是电脑的操作规范，我们公司对这方面有严格的要求。” 赵坤听明白了，是自己的失误，忘了作为这个时代高科技的代表，电脑是非常精贵的东西，忙连声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失误。” “注意一下就好，主要这个是规范。” 规范对於一个理工男来说是有执念的。 电脑在后世就相当於现在的电视机或者收音机，除了工作属性更多的是提供娱乐功能。只是当电脑开启后，赵坤看到黑漆漆的屏幕上只有一个光標在一闪闪的，顿时傻眼了。 他忘了这年头压根就没有视窗界面，所有操作都需要自己编程的。 这……这可怎么弄咧？ 赵坤只能尷尬地起身让到一边，向一旁的小杨求助道：“杨哥，麻烦您帮忙弄一下。” “好，要列印什么？” 小杨神情看不出任何嘲讽，相反还满脸热情。 “隨便什么都可以，主要是想听听印表机工作的声音。” “好的。” 只见小杨十指飞舞，如行云流水一般敲出了一连串的代码，又起身在印表机后面装上了列印纸。 这时候的列印纸两边都有孔洞。 最后一敲回车键，就听到印表机吱呀吱呀的工作起来。 古早的针式印表机通过色带列印，就跟睡觉磨牙齿一样，刺耳且嘈杂。 陶金仔细听了一会儿，又走过去打开了复印机，隨便拿了几张纸复印起来。 相比电脑，复印机倒还不算特別稀罕的，计生委工作的陶金会用。 静电复印机“嗡嗡嗡”的声音和印表机的声音交织，平添了一片忙碌的感觉。 这时王志闻走过来道：“导演，我想现场体会一下，在这里演一遍。” “这最好了。” 赵坤一听满是赞同，拍拍手道：“大家注意了，现在我们现场模擬一遍，就当是排练吧。” 虽然手头没有器材，但並不妨碍现场模擬。 赵坤跑到对面，张开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做了一个长方形的取景框，灯光老刘站在一旁做打灯状。 王志闻神色平静地走到复印机前，深吸一口气，突然又转身朝赵坤道：“导演，你帮忙喊一声。” “好！” 看到大家各就各位，赵坤神情一肃，仿佛置身於片场，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 “各部门准备——” “艾克神！” “啪！” 王睿適时地拍了一记巴掌，模仿场记打板。 就见原本身材挺拔的王志闻腰一塌，双肩往下收，脖子微微前伸，整个人瞬间矮了几分。只见他眉头紧锁，双目无神，伴隨著一声长长的嘆息，瞬间就从一个精神小伙变成了一个厌恶、抱怨、毫无生气的职场打工男。 他拿著一张纸塞进复印机，按了一下按钮，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充分展现出对深夜加班的不耐烦和极度疲倦的状態。 紧接著他突然发现复印机不工作了，踹了两脚，当然不是真踹，又拿起一张白纸疑惑地看著，模仿发现黑洞的场景。 然后便按照剧本的內容各种试探，通过黑洞从自从售货机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欣喜地大口吃著。 满足了食慾之后他又把目標瞄准了旁边的经理室，通过黑洞打开门，从保险箱里拿出大捆大捆的钞票。 从一开始的紧张、害怕，到被內心的贪慾支配，整个人变的贪婪、疯狂…… 临时性的模擬，条件所限，大部分时候王志闻都是类似无实物的表演，直至最后爬进来保险箱。因为没有听到赵坤喊停，王志闻整个人蜷缩在道具保险箱的边上，模擬被关在里面的场景，满脸恐惧，不停地做敲击状。 第13章 吹毛求疵 “停！” “好！” “啪啪啪……” 这两天布景的时候，小杨从王睿口中得知大致剧情，当听到赵坤喊停，就忍不住拍手叫好。只是当看到现场的人都把目光集中过来，神情略显尷尬，马上找补道：“这位王老师演的太好了！” “是挺好的。” 为了不让小杨过於尷尬，赵坤马上跟了一句，抬手象徵性地拍了两下巴掌。对於未来的杨总，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王志闻倒是波澜不惊，从地上站起来淡定地拍拍身上的灰尘，走过来道：“导演，行吗？” 同时朝小杨点点头，以示对刚才掌声的感谢。 “人物的神態抓住了，节奏感也很好，就是部分地方最好还是要调整一下。比如你吃巧克力的时候，表情稍微收一点，呃……儘量贴近生活。还有当你从保险箱里拿出钱的时候，这是一个贪慾不断放大的过程，这方面的表现有些不够……” 赵坤陆续点出一连串的瑕疵，听的王志闻神情凝重，他觉得刚才自己的表演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不足。 关键赵坤说的都在点子上，使他不得不点头道：“导演，让我调整一下，再试一遍。” “好！” 好作品都是磨出来的，赵坤当然希望王志闻能够一遍一遍的磨练，以达到最佳的效果。 倒是一旁的小杨看到一幕，不由在心里暗暗称奇：原来电影就是这么拍的！ 其实现在无论是北电还是中戏，在表演方面都偏舞台化，具体表现在影视剧中就显得过於拿腔拿调，舞台化表演的痕跡明显，不够自然和生活化。 王志闻也不例外，在部分细节方面的处理显得过於夸张。 就比如当他从自动售货机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时得意的大笑是什么意思？ 正常人会有这种表情吗？ 眉毛一挑，足以表达得意的情绪。 吃完后也不用拍著自己的肚子表明满足了飢饿的食慾，舔一下嘴唇，鬆一口气，同样能够达到效果，而且更加自然。 王志闻站在窗边抽菸调整情绪，赵晓丁和助理、灯光依旧在商量细节，陶金倒是心里大致有谱了。 “导演，同期声的效果肯定不够，我觉得还是要后期配音，主要是突出节奏感。还有关於黑洞的低频声音，我是这么想的……” “陶哥，您是行家，听您的。” 赵坤很善於接受专业领域的意见。 “导演，可以了。” 抽完一根烟的王志闻重新振奋精神。 “好，那我们再模擬一遍。大家各就各位……” “艾克神！” “啪！” …… “好，非常好！就是这里……还是要稍微收一点，那里……稍微有点呆板！” “明白，再来一次。” …… “漂亮！志文哥，辛苦！总体来说没什么问题，但我总觉得你还能更好！” “那我再试试！” …… “完美，这绝对是奥斯卡级的表演！志文哥，你拿钱的时候，这个心理过程你是怎么想的？” “就是你说的一个贪慾渐进的过程，当拿出第一捆钱的时候，我就想『哇，好多钱啊！』，里面还有，我再拿……就好象一个人饿极了，给你一口吃的，你眼睛一亮，但当越来越多的山珍海味放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肯定是吃了还想吃……” “吃不下了怎么办？你就不怕吃撑了？” “呃，你这不是抬槓嘛！我就是打个比方……算了，我再来一遍！” “志文哥，你还要再来一遍？那太好了！大家准备……” 老王是个爱面子的人，赵坤说话又好听，什么影帝、奥斯卡级的表演，perfect，时不时还夹几句英文。 相比以往老王在影视剧打酱油的经歷，小演员嘛，没人权。 导演动不动就是“你的演的不对！” “你会不会演戏啊？” “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呢！” “能不能演？不能演，滚蛋！” 诸如此类的，让老王很受伤。 但现在满耳好话让他受宠若惊，甚至还暗暗窃喜。 於是乎整整一个下午，都在一遍一遍的磨。 没办法，一共就五卷胶片，赵坤极不愿意將胶片浪费在演员表演上。 学校能借的器材他都看过了，虽然十分老旧但至少还能用，可唯独缺少监视器。原来这年头的导演用的监视器那可是高级货，是需要从国外进口的。 前几年好莱坞大导演史匹柏来上海取景拍摄《太阳帝国》，可谓举国轰动，当时新闻还给予了报导。 没办法，老美、好莱坞、奥斯卡级的大导演，在国人心目中那是高高在上的。而且在上海取景，本身就是这个古老的国家在刚刚开放之际，急於向世界人民展现自己的绝佳窗口。 当然在学习国外先进技术的大浪潮下，这同样也是国內电影人学习好莱坞的好机会。 於是包括北电的老师在內，很多业內人士都去现场观摩学习。 当看到开拍的时候，大导演史匹柏居然坐在一台小电视机前面盯著看，很多人一开始都很不明白，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现场的画面可以实时传输到这台小电视机里，而且还能定格、回看。 当时很多人都看傻了，因为没见过。 国內拍电影到现在为止还依旧是导演在现场看，拍一段拿去洗印，洗印出来后再看，如果有什么问题再挑出来重新拍。 周而復始，不但很麻烦还容易浪费胶片。所以很多导演在没有监视器的条件下能够把耗片比控制在3：1，真的是很不容易。 “好，差不多了。今天大家辛苦！尤其是志文哥，实在抱歉，让您受累了。” 看到满脸疲惫，身上脏兮兮的王志闻，赵坤心里怪不落忍的，赶紧递上烟，还殷勤地帮他点著。 老王叼著烟翻了个白眼。 他不傻，到这会儿他总算是琢磨明白了，这货別看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心黑著呢，绝对丧心病狂，吹毛求疵。 不过老王性格执拗，这劲儿一上来，韧性十足。尤其排练的时候，赵坤的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扔，而旁边配合的赵晓丁和他的小伙伴们一个一个都跟捧哏一样叫好。他被强行架了起来，自然不甘心草草了事，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演到赵坤满意为止。 “明天上午我有课，下午没事我想过来再排几遍。” “那太好了！” 赵坤稍稍沉吟了一下，现在看来大家的状態都很不错，於是拍拍手让大家聚拢过来道：“我决定明天晚上正式开拍，有问题吗？” “我和小陈、老刘都测试好几遍了，没问题！”赵晓丁率先举手道。 “我也没问题。”陶金道。 录音工作的功夫主要在后期，现场只需要录下原始声音就ok。 王睿自然也没问题，越早开拍越好。 赵坤把目光投向王志闻。 老王悠哉地吐出一团烟雾，道：“我当然没问题，明天下午再磨一磨，导演你觉得行就好。” 第14章 暴露野心 冷空气吹散了盘踞在天空中的阴云，此时还没有雾霾，天空瓦蓝，阳光和煦，除了风大一点没毛病。 赵坤一早起来，趁著天气好把被褥拿出来晒一晒，又把床单被套洗了。一通忙完快十点钟了，被褥稍微透一透，收回屋里换上乾净的床单被套。院子里晾晒的，跟房东打了声招呼，傍晚等干了帮忙收一下。 拿了一套乾净的內衣裤出门，北市场边上浴室刚刚开门，浴票一块五，搓背一块。想想四年前刚来京城上学那会儿三毛钱就能在澡堂子里泡一整天，价格闯关，衣食住行都翻著个儿的往上涨。 现在还没有cpi这个概念，只知道新闻报导去年的物价涨幅超过了19%，都快赶上米莱执政前的阿根廷了。 工资虽然也涨，但涨幅远远跟不上物价的涨幅。以前没事喜欢泡澡堂子的大爷也少了不少，毕竟手头都不宽裕。 赵坤脱了精光，趿著拖鞋走进浴池间。刚换的新水青绿透亮看得见池底的白瓷砖，水也热乎，冒著蒸汽，就是有股子漂白粉的味道。 无所谓，反正漂白粉也是消毒了。 坐到池子边，先把脚放进去，往身上波水適应一下，然后慢慢地下去。 烫！ 赵坤一阵齜牙咧嘴之后，总算適应了热水的温度，整个身体没入水中，屁股稳稳地坐在池壁內圈的台阶上，只留下一个脑瓜漂在水面上。背靠著池壁，涨红著脸，闭著眼，刺鼻的漂白粉味闻著也习惯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超凡脱俗样儿。 一直泡到脸和脖子都通红了，脑门子上的汗也下来了，后背开始有点刺挠了，手指肚皱皱了。 “哗啦”一声，赵坤赤条条地出来，往池子边一张油亮的木条凳上一趴，吆喝一声：“搓背嘍！” “得嘞！”外面立马应了一声。 门帘一挑，进来一个光膀子穿著条大白裤衩子，肩膀上搭著条毛巾的老师傅，个子不高，刮著光头，瘦精精的，看著就利索。 老师傅看一眼条凳上的肉，伸出藤条一样的胳膊，把肩膀上的毛巾拉过来一甩，“啪”一声响，就开搓起来。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搓的赵坤哼哼嗨嗨，后背大腿泛起一条条的红道子，看著都觉得去火。 后背搓完，轻轻拍了一下，赵坤自觉地翻身。 “噝！” 饶是老师傅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爷们，天赋异稟啊！”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 老师傅接不上来，只能埋头继续搓泥。 “哗啦！” 搓完，一盆水往身上一浇。 “您辛苦！” 赵坤从条凳上爬起来，哼著小曲去冲水。 一个浴室就四五个喷头，人多的时候得抢。 这会儿没人，赵坤走过去把水开到最大，从头到脚冲了个遍。 忘了带洗髮膏，没事！反正头髮短，一块黄肥皂从头洗到脚。 打了肥皂，再用热水一衝，周身上下，积攒了一个星期的褶皱立刻儿荡然无存，哪哪都那么顺滑透气，好像脱了一层鎧甲一般的清爽。 冲乾净了肥皂沫，到门口去挑一块窟窿眼少的，顏色相对不那么黄的白毛巾把身上的水擦乾净，拿下套在手腕上的小竹片向服务员要衣服。 一个雪白制服的服务员拖著个竹筐过来，往他脚边一扔，问道：“是您的吧？” 赵坤赶紧一瞧，蓝色的牛仔裤，黄色的夹克，还有一个牛仔双肩包，点一下头：“得，您受累！” 拖著筐，走到墙根找把椅子光腚往上一坐，开始缓缓神，也晾晾身上的潮气。 等干透了，拉开牛仔包的拉链，把带来的乾净衣服一件一件仔细往上套，內衣，秋裤。平时伸著腿儿也蹬不进的秋裤，这会儿出溜一下就套上了，透著浑身那么滑溜。 其实不急著走，休息大堂里还有半躺的床位，衣服就搁床头柜里。洗好了，就往一人宽的小木床上一躺，毛巾往身上一盖，吆喝一声服务员，上一壶高末，趁著热乎气美滋滋地喝两口，里外都暖和。 今天赵坤赶时间，把换下来的衣服套上塑胶袋塞包里，双脚飘著往外走。 浑身轻鬆，骑上自行车，迎面而来的冷风都变的柔和，后脖子还一阵一阵泛著黄肥皂特有的皂角香味。 “哟，挺精神的嘛！”王睿打量了一下他。 赵坤一挺胸脯，嘚瑟道：“今天开机，当然要精精神神的。” “借器材的手续我都办好了，还问食堂借了辆三轮车，一会儿直接搬过去。” 不得不说，有了王睿的鼎力相助，赵坤省心省力了很多。 “班长，以后我拍长片，一定还请你当製片人。” “得得得，先把眼下的这部短片拍完再说。我跟你说，郑老师对你抱了很大的期望，你可千万別让老头失望。” “你就瞧好吧，我还打算冲奖呢！” 赵坤衝著王睿眨了眨眼，第一次在他面前暴露自己暗藏的野心。 “冲奖？” 王睿先是一愣，继而急切道：“你想送哪里？” 目前国內的奖项就是金鸡百奖，百奖是观眾评选奖暂且不论，作为专业奖的金鸡奖除了最佳故事片奖之外，有最佳戏曲片、最佳儿童片、最佳美术片、最佳科教片、最佳纪录片等奖项，唯独就没有最佳短片奖。 想要衝奖自然是要往国外送。 “谢飞老师的《本命年》不是已经报名了柏林电影节么，你说能不能请谢飞老师帮忙推荐一下？” “你想去柏林……不是，《本命年》报名柏林了，我怎么没听说呢？”王睿惊讶之余一头雾水。 谢飞导演找了当红小生薑闻和著名歌手程林拍摄《本命年》不是新闻，至於报名参加柏林电影节，可能因为提名还未公布，暂时处於保密状態。 “肯定的，不信你去问问郑老师。”赵坤篤定道。 “你的意思是想让郑老师帮忙？” 王睿选择了相信，谢飞老师是二代，在学校里一向地位超然，除了学校领导，大概也只有郑老师能说得上话。 “试试唄，碰碰运气，万一成了呢！” 赵坤並没有十足的把握，本来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去中影找一位叫於玉熙的女士，她在中影负责对外交流的事务，而实际上是柏林电影节在中国內地的全权选片人，是有授权证书的那种。 从八十年代一直到九十年代末，到柏林电影节参展的中国內地影片，包括像之前黄宗江先生、凯子哥成为柏林电影节的评委，背后都有她的推手。只不过她一直作为中影负责对外交流的身份示人，选片人的身份没有公开。 赵坤是看到过她退休后的一次访谈才知道其中的缘由。 不过这个选择的似乎难度更高，毕竟他和那位於女士素未谋面，人家凭什么愿意推荐一部毕业作品短片。 目前只能当做最后的选项，死马当活马医唄！ 王睿一脸难以置信，他不知道该嘲讽赵坤的狂妄，还是该佩服他的自信。但同时也难免怦然心动，毕竟自己是这部短片的製片人，而且如果赵坤的这条路能够走通的话，那未来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模仿呢？ 他也是导演系毕业的，虽然留校当了老师，但未来还是可以能拿起导筒的。別忘了北电还有一个青影厂，那是有厂標。 第15章 没有然后 当然如果要想走正规的途径去海外参展，是必须要经过电影局的审查程序。 赵坤並不担心通不过审查，因为《黑洞》这部短片的三观很正，就是讲述一个被生活磨灭意志的人物，在欲望深渊——“黑洞”的引诱下，最终走向自我毁灭的故事。 故事背后隱藏的含义，是告诉人们“黑洞”是永远填不满的欲望，为了一己私慾，打破社会规则，往往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说白了就是劝人向善，遵纪守法，克制理性。 八十年代本身就是一个很魔幻的年代，在赵坤看来现在对电影的审查尺度要远比二三十年后宽鬆很多。 他刚来那会儿看过一部叫《黑楼孤魂》的恐怖片，这是一部正式公映的电影，当时就是衝著主演之一是导演系韩老师去的，也算是为韩老师捧捧场。 这部片子居然讲的是一个鬼魂的故事，鬼魂是被冤死的，因而阴魂不散，然后女主通过能够看到过去的特异功能发现了发生在人道洪流时期的谋杀案，通过一番努力终於找到了罪犯。 鬼故事啊，谁敢想！这种片子如果放到三十年后枪毙一百遍都不嫌多。 建国后不许动物成精，不允许拍鬼片这都是有明文规定的。 而现在，除了这部《黑楼孤魂》之外，还有什么《疯狂的代价》、《黑太阳731》、《游侠黑蝴蝶》、《人奶魔巢》、《死期临近》等一大批大尺度、重口味的“怪力乱神”电影。 露点、血腥、恐怖，比比皆是，都能堂而皇之地在电影院里公映。 为毛呢？ 那是因为这些电影都有一顶光明的帽子。 比如《疯狂的代价》是歌颂当代六扇门的英明神武。 《黑太阳》和《人奶》的主题更是表现民族大义。 《黑蝴蝶》走的是传统征恶扬善的路子，对万恶的旧社会大加挞伐。 至於《黑楼》和《死期临近》这两部恐怖片则是从人道洪流出发，富有反思精神。 一句话总结就是“三观正，口味重。” 就在今年年初，广电部刚刚出台了一项政策，明確了四种不適宜16岁以下儿童观看的影片类型，这些影片必须在片头加印“少儿不宜”的字样。 这完全可以理解为是一种电影分级制度的雏形啊！ 赵坤就是想抓住这个魔幻时代最后的尾巴，冲奖，成名，找一个好单位，跨过场记、助理、副导演这些阶段，成为一名电影导演。 王睿是个內敛的人，他並没有对赵坤暴露的野心发表什么见解，当即请赵坤在食堂吃了顿两块大排的午饭，接著又忙前忙后和过来的赵晓丁等人一起搬运器材，骑著三轮车向联想公司的片场进发。 到了拍摄地，大家忙著调试机器，架设机位。至於那五盘16mm的胶片，王睿亲自保管，放在包里，包不离身。 “王志闻怎么还没到？” 眼瞅著设备都调试好了，说好了下午还要排练的，结果快到两点钟了，还不见王志闻的身影，王睿有些焦急。 “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不像后世手机时代，隨时隨地一个电话就能找到人。现在电话只能打到办公室，人不在办公室就没辙。 王睿去隔壁打了个电话，果然人不在，下午就没来过办公室。 “估计在路上。” “嗯，等等吧。” 现在的通讯確实是个难题，尤其赵坤刚来那会儿特別不適应，去店里瞅了一眼，象砖头一样的大哥大就不用想了，机子一万多，入网费六千，加起来小两万，每个月还要一百五十块的月租费。 看看bp机，居然还没有汉显，只有数字机，价格同样不便宜，机子加入网费要两千多，月租费三十。 得，买不起也用不起。 两点刚过，王志闻终於姍姍来迟。 “不好意思，来晚了，半路车胎扎了。” “嚯，志文哥，昨晚做贼了？” 坐在门口的赵坤一抬头就看见王志闻那张灰青憔悴的脸，掛著黑眼圈，本来就明显的眼袋耷拉得更厉害了。 “怎么样，我特地昨晚熬了一宿没睡，都不用化妆。” 老王虽然神情憔悴，但精神却很好。 “呃……厉害！” 赵坤只能翘起大拇指，以表钦佩。 王志闻却有些迫不及待，道：“机器都支上了吧，我琢磨了一晚上，正好有些新想法，咱们抓紧时间先排一排。” “ok！” 记得赵坤上辈子刚上北电那会儿，时间线大概在10前后，圈內就有一个说法“內地男演员，陈导明、王志闻占翘楚”，又有“北陈南王”之说。 所以说盛名之下无虚士，王志闻今天一上来，就给了赵坤一个大大的惊喜。 原版短片在他的脑海里歷歷在目，其主演拿破崙.瑞恩虽然不太出名，但在英国影坛属於黄金绿叶的存在。 英国演员大家都懂的，基本上都是学院派，科班出身，斯氏表演体系，体验派，舞台剧磨礪，其表演以准確、生动著称。 昨天的排练，说实话赵坤就是按照原版中拿破崙.瑞恩的表演標准要求王志闻，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而此时却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原版短片是个英国人演的，但现在这个故事发生在八十年代的中国，一味的模仿难免生硬，有形无神。 王志闻近乎放飞自我的表演，完全脱离了原版的桎梏，流畅丝滑。 当赵坤喊停时，一旁的王睿、赵晓丁等人都不约而同地拍起来巴掌。 “导演，怎么样？” 王志闻竭力保持矜持，依旧掩饰不住眼中的兴奋，拍拍身上的灰尘，走过来道：“昨天我钻牛角尖了，这儿收一点，那儿放一点，总觉得有点束手束脚。你不是要求儘量贴近生活么，乾脆我就按照自己的理解来。” 老王昂著头，言语中多多少少能听得出挑衅的味道。 大致意思就是你说的不行，还是得按照我的方式来。 “好，非常好！志文哥，就按照你的想法来。” 赵坤说完，就看见王志闻望著自己，半晌才道：“然后呢？” 老王习惯了昨天排练时赵坤每每先扬后抑，每次叫好之后都会有个转折，不过……然后各种巴拉巴拉。 但此时，赵坤一手叉腰，一手夹著快要燃尽的菸头做深思熟虑状，抬手重重吸了一口，然后夹烟的手霸气一挥：“没有然后！” 第16章 开机 “兄弟我以茶代酒敬诸位，预祝我们开机大吉！” “乾杯！” 傍晚，开发区大楼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剧组九人加上联想的小杨，十个人正好坐满一张圆桌，算是剧组的开机宴。 晚上要开工，酒是不能喝的，赵坤以茶代酒做了开场白，大伙热烈响应。 “坤导，您就瞧好吧，兄弟们一准不会拉后腿。”赵晓丁嚷嚷道。 这货有点人来疯，对电影那是真爱，为了帮赵坤拍这部短片，他还推掉了一个gg拍摄邀约，赵坤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小丁，多的话我就不说了，都在茶里。” 赵坤跟赵晓丁和小陈、老刘等一眾他手底下的兄弟碰了一杯。 转过身来又敬小杨道：“杨哥，这次得亏您大力相助，感谢！” “赵……坤导，千万別客气，我这也是完成领导交付的任务，祝拍摄顺利。”小杨笑呵呵道。 “借您吉言。” 小杨能力不错，刚进公司就当了小组长。有学歷、能力强、会来事，是个领导都喜欢，据说王睿的表哥还打算把他提拔为项目经理。 “坤导，一开始知道你们要拍电影我还挺好奇的，想著到时有没有机会露个脸啥的，可惜没有，还真挺遗憾的。” 大家都是年轻人，经过几天的接触，少了生疏客套，很容易打成一片。 “杨哥，如果你真有兴趣，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请您来客串。” 赵坤隱约记得小杨在联想升职很快，被柳老总相中，作为接班人培养，之后执掌联想大权长达二十年之久。 如今大家相识於微末，结个善缘，做个朋友，想想未来联想海量的gg费，將来或许还能拉个赞助，植入个gg啥的。 儘管没有喝酒，饭桌上的气氛依旧很热烈。年纪最大陶经跟小师弟们应和著，心中颇多感慨。 当年他们也是如此，改开伊始，百废待兴，对电影，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期盼。但是现在，除了少数几位有背景、有人脉的活跃在影坛，绝大部分都默默无闻，有的甚至都已经早早改行。 他算是运气好的，在津影厂坐了几年的冷板凳，如今调到计生委宣教中心，至少还在从事这个行业。 他把目光移向正在和小杨勾肩搭背的赵坤，虽然认识不过短短两天，但不难发现这个小师弟很有想法，至少比他见识过的大部分导演系毕业的学生，业务能力都要嫻熟，难得还是一个创作型的导演，也许在不久的將来也会像张一谋那样创造一个草根崛起的神话吧。 吃过晚饭，夜幕已经降临。 回去的路上大伙脸上都透著一股兴奋，今晚终於要上真仗了。 进了办公室，大家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集中到赵坤的身上。 赵坤微微一笑，走到中间，清清了喉咙，道：“我宣……” “等会儿！等会儿！”赵晓丁突然打断。 只见这傢伙急匆匆地从包里拿出一块红绸布盖在摄影机上，嘴里还念叨著：“差点给忘了，图个吉利！” 本来赵坤还考虑搞个开机仪式，拜个神啥的，只是眼下不时兴这个，甚至还会被批判搞封建迷信活动。 当然这不过就是玄学，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说白了就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不太合適吧。” 王睿是党员。 改开十年，时常会有香港的剧组来內地取景，他们每每到一地，开拍前总会摆个供桌，请神位，摄影机盖上红布，然后一个一个非常虔诚的进香拜神。 这种都是封建糟粕，国內的剧组还无人敢模仿。 “我们又不拜神，就是揭个红盖头，跟剪彩差不多。”赵晓丁忙解释道。 “好，那就图个吉利！”赵坤道。 玄学这种东西他原本是不信的，但是自从穿越后便有了种莫名的敬畏。 不然怎么解释呢？ “我宣布《黑洞》开机！” 赵坤神情肃然地喊了一声，接著揭开红绸布。 “啪啪啪……” 眾人一起鼓掌。 “好了，大家各自再检查一下，准备开拍了。” 下午除了排练，包括设备调试，走光等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地上都贴满了標记。 一切准备就绪。 没有监视器，没有对讲机，赵坤只能站在摄影机边看取景框里图像。 印表机吱吱呀呀地列印著，王志闻深吸一口气在复印机前站定。 “大家准备！” “《黑洞》1镜1次……艾克神！” “啪！” 王睿一打板，正式开拍。 先是一个办公室的全景，电脑开著，印表机在工作，墙上石英钟的指针赫然指著三点钟的位置。 镜头横移，就见王志闻那张疲惫丧气的脸，长长的嘆了口气。 “卡！” 赵坤喊停。 “好，准备下一个镜头。” 下一个镜头是老王按复印机按钮的特写，要重新调整灯光、机位。 一旁围观的小杨见状不由道：“原来就是这么拍的呀，我还以为跟之前排练那样一气呵成呢！” “电影就是由很多镜头剪辑合成的，我们学导演，主要学的就是构图和镜头语言……”王睿巴拉巴拉给小杨科普了一番。 也不怪小杨没见识，这个年代大家对电影拍摄普遍都很陌生，以为银幕上演的就是这么直接像流水线一样拍出来的。 其实像《黑洞》这种短片如果条件允许是完全可以实现一气呵成的，多机位拍摄，同时还需要幕后团队紧密配合。 现在呢，就一台16mm的摄影机，一个散光灯加一个聚光灯，只能这么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拍。 话说86版《西游记》区区十几集足足拍了六年，除了创作方面要求精益求精，辗转各地展现伟大祖国的壮丽山河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全组只有一台摄像机，拍摄的时候只能零零碎碎，反反覆覆。 “导演，准备好了。” “先排一遍。” 为了防止出现失误，节省胶片，每次实拍前都需要排一遍，儘可能地达到万无一失。 “嗯，没问题，可以实拍。” “准备……艾克神！” …… 儘管王志闻一夜没睡，但状態非常好，加之排练多次，早已烂熟於胸，大家配合默契，拍摄极为顺利。 “卡！perfect！” 赵坤也很兴奋，嘴里时不时冒出几个洋文单词，在这个年代显得十分新潮。 “志文哥，幸苦！您先休息一下。下一个镜头保险箱的全景。” 这是短片的最后一个镜头——灯光阴暗的经理室里，余欢水被关在保险柜里，中景到全景，慢拉镜头。 这个镜头拍完，就要在保险箱门上挖个洞，拍摄余欢水从保险箱里拿钱的场景，这里一共有九个分解镜头，涵盖了特写、近景、中景和全景所有镜头。 这时兼任场记和剧务的王睿却插话道：“导演，已经拍完两卷胶片了。” “这么快么？”赵坤愕然。 就见赵晓丁从机器拿出一盘拍完的胶片递给王睿，然后一脸无语地望著他。 两盘胶片一共就八分钟，儘管每次开拍前都要排练多次，但总归有磕磕绊绊。刚才尽听到赵坤喊：“再来一条！” “非常好，保一条！” 王睿走过来小声道：“悠著点，先洗出来看看效果再说。” 赵坤只得无奈点头，拍拍手道：“今天就到这儿，大家辛苦了！后天晚上再继续拍。” 第17章 杀青，后期 “吃饭了。” 王睿过来送饭，打了一份白菜肉丝、一份炒三鲜和两盆米饭。 “哦，吃饭了？” 赵坤茫然地抬起头来，这时才感觉到肚子饿。 胶片洗出来，借了青影厂的剪片室，剪片机是手摇的，还要藉助放大镜才能看清楚，这让以前习惯通过电脑屏幕剪片子的赵坤很不適应。 活动活动僵直的脖子，站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 两人围坐在桌边吃饭，王睿把肉片多的炒三鲜推到赵坤面前，自己夹了一筷子没几根肉丝的白菜。 “看的怎么样？” 胶片是在北影厂的洗印车间洗的，今天上午才拿到手。 “还行，只有几个镜头需要补拍一下。”赵坤大口吃著饭道。 没有监视器，演员的表演出问题倒是不怕，毕竟在现场看，有问题可以及时调整。最怕的是灯光不到位或者拍出来的画面发虚，这个只有胶片洗出来才能发现。 “那就好。” 王睿鬆了口气，盘算了一下道：“今天晚上拍的时候你注意控制一下，儘量用一盘胶片拍完，洗出来后再统一补拍，留下一盘做机动。” 赵坤想了想，点头道：“没问题。” 一共就五盘胶片，拍摄用三盘，一盘补拍，一盘机动。 王睿拔了两口饭，又问：“片子你打算自己剪？” “那当然。” 请人剪片还得钱，更何况赵坤上辈子拍的电影也都是自己剪辑的。 电影行业有句老话：剧本是一度创作，现场拍摄是二度创作，剪辑是三度创作。这也是为什么在电影评奖中最佳剪辑奖被称之为“小最佳影片奖”。 行內还有一个“最终剪辑权”的概念，指的是最终上映的版本，也是电影创作的最终决定权。 说白了，就是谁拥有了终剪权谁就有话语权。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在好莱坞，导演往往是没有终剪权的，最终剪辑权都控制在製片方手里，这叫製片人中心制。 而在国內就五八门了，有製片人中心制也有导演中心制。但赵坤上辈子从出道伊始就把终剪权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没有终剪权就拒绝署名。 当然，前提是他剪出来的电影足够受欢迎。 王睿点点头，也觉得理所应当。因为现在就是导演中心制，而且导演系的课程中就包含了影视剪辑专业。 所以说北电导演系出来的，几乎是全才。 晚上继续拍摄。 《黑洞》全片一共五十二个镜头，第一天拍了四十二个，但剩下九个余欢水偷钱、钻进保险箱的镜头很考验王志闻的演技。 每个镜头实拍前经过反覆排练，赵坤很小心地把这九个镜头和最后一个结束镜头控制在一盘胶片內。 然后冲印，寻找瑕疵。 第三天晚上补拍，再次冲印。 最后確定补拍的內容没问题，赵坤这才长长鬆了一口气，宣布《黑洞》杀青关机！ “乾杯！” 黄亭子街上的涮肉小馆。 开机宴没有喝酒，今天的杀青宴小酒必须走起。 赵坤干了满满一杯燕京，倒举著杯子道：“齐活，开整！” 剧组其余八人加上小杨，也像牛饮一样干了杯中的啤酒。 小杨作为外协单位的代表，一开始还客气推辞，赵坤直接杀到联想公司硬是把他给拖来了。开玩笑，好不容易认识一个未来的大佬，可不能白白错过，交情都是处出来的。 十个人干了两箱啤酒，那时候的啤酒可不是十二瓶的小箱，都是用木格子装的，一箱二十四瓶。 王志闻和赵晓丁和他手下那帮人酒量都不行，三四瓶啤酒下去都已经晕乎乎了。倒是小杨，別看文质彬彬，一杯一杯喝著，跟没事人一样。 北电毕业的这帮人凑在一起，话题只有一个——电影，大谈特谈。看得出来，小杨很想融入，可惜接不上话。赵坤看到这一幕，有心想跟他谈谈电脑的话题，转念一想，自己连dos都没整明白，还是算了。 喝完杯中酒杀青宴结束了，大家排著队把喝进去的啤酒又尿到老板的厕所里，晃晃悠悠出了门。 连一向成熟稳重的王睿今天也喝多了，这货搂著赵坤的脖子，大著舌头道：“坤儿，你放心，我觉得你这次肯定能成！” “嗯，我放心，这次肯定能拿到学位和毕业证……” “嘖，我说的不是这个，是那送……啊，你懂的！” “行了，哥哥哎，这事暂且保密。” 赵坤真怕他喝多了乱禿嚕，这种事闹的满城风雨就不好了，还要防止他人使坏。 “明白，哥哥我心里有数！” 这货说著，做了一个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 第二天早上，赵坤不是睡到自然醒而是被尿憋醒的。 躺在被窝里运了运气，快速起身，套上裤子，披上外套，哆哆嗦嗦地往外跑。 一五十米开外的公厕，赵坤掏出傢伙事儿，越急越尿不出来，用力挤出几滴，然后连续间断式射击，后半段终於通畅，集中一点，力道十足。 最近顏色有点黄，火气有点大。 赵坤想想感觉有点悲哀，古有红袖添香，作为一名导演身边怎么能没有漂亮的女演员呢？ 没有漂亮的女演员，缺乏创作动力啊！ 反过来，如果没有作品的话，又怎么会贏得漂亮女演员的青睞呢？ “gm尚未成功，我辈还需努力啊！” 赵坤是个有想法就要付诸行动的人。 不睡了，继续奋斗！ 北市场旁边最近又新开了一家早点摊，一口铁锅炸油条，一个用油桶改造的炉子烘烤烧饼。烧饼有甜的有咸的，甜的撒白芝麻，咸的撒黑芝麻。 赵坤喜欢吃甜的，而且还要夹著油条一起吃，再配上一碗热腾腾的甜豆浆，喷香驱寒。 “咿咿咿……” “啊啊啊……” “八百標兵奔北坡，北坡炮兵並排……” “粉红墙上画凤凰，红凤凰，粉凤凰……”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著乌云……” 当赵坤骑到西土城路，隔著围墙就能听到里面学生吊嗓子、练口条的声音。 没错，这年头北电錶演系的学生也像中戏一样，每天早上都要出晨功的。其中有几个清亮的女声听起来格外悦耳。 不过赵坤马上又暗暗告诫自己：淡定，一定要淡定。 功成名就之前，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阿米豆腐。 今天来的早，老师们大部分都还没上班，赵坤拿著提前借好的钥匙打开剪片室的门，继续擼片。 后期製作是件很繁琐的事情，剪辑完了还要刻录声音、贴片头字幕，还要再次送到洗印车间做声画套底合成，完成后做校正拷贝。 校正拷贝是原底片印出来的第一道有声拷贝，主要用於技术审定。就是检查影调色彩、声画同步等技术性问题，比如调色之类的，可以进行製作修正。 另外校正拷贝还用於向电影局送审。 审定没问题，审查通过，最后才会製作標准拷贝。 《黑洞》的声效已经做好了，短短几分钟的声效对於陶金来说小菜一碟，声音效果很符合赵坤的预期。另外陶金根据剧情加了一小段配乐，节奏感强且压迫感十足。 多说一句，这哥们居然还会十几种乐器，配乐也十分拿手。 第18章 代课老师 一天剪辑完成，一天声音刻好，两天后期结束，送洗印厂坐等校正拷贝。 虽然这只是一部三分多钟的短片，但比起贾科长94年拍完《小武》然后一直擼片擼到97年底才完成后期製作，绝对算是快枪手。 说起来贾科长也算是他的贵人。上辈子他就是凭藉在贾科长创立的平遥电影节上获奖，才在国內影坛崭露头角。 贾科长是靠《小武》起家的，98年在柏林拿了论坛大奖。但在此之前，他的短片《小山回家》获得了香港独立短片和录像带比赛的金奖，才使得他有机会把《小武》送到柏林。 虽说后世网上还流传著贾科长因《小山回家》获奖而获得了拍摄长片《小武》的机会。但据贾科长本人的说法是拍摄《小武》在前，《小山回家》在后。 大概率是拍完《小武》后没钱了，在《小山回家》获奖后，获得了一笔香港来的投资才做完了《小武》的后期。 嗯，《小武》是胶片，《小山回家》是录像带。 只是后来因为违规参展，《小武》的拷贝被学校没收了，就放在北电的资料库里。赵坤上辈子在北电上学时，《小武》还曾作为教学片多次放映。 如今赵坤走的路子，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復刻后世贾科长的成功之路。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嘛，不寒掺！ 郑老师虽说在飞天奖上丟了面子，但不高兴是暂时的，他一直很关注《黑洞》这部短片的进展。 包括之前的几次胶片洗印，没有郑老师打招呼，不可能这么快就帮你洗出来，而且数量就那么一点点，按照二十块钱一盘胶片的洗印费来算，可能连成本都不够。 洗印厂那边做声画套底合成，最后做出校正拷贝大概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这段时间赵坤没有閒著，被郑老师打发去当代课老师，给89级表演班上表演理论课。 这个听起来好像挺草率的。 其实自从北电在78年重新招生开学以来，最缺的就是师资力量。之前说过导演繫到目前为止就招了两个本科班，其余的都是各种进修班。 表演系的情况也大同小异，78年第一届之后，到了82年才招了第二届，然后是84年，直到87年开始才恢復每年招生。 在此期间也夹杂了好几个进修班，像国强老师、郭凯明、宋春丽等都是进修班毕业的。 这里一方面是为了给因为人道洪流造成的人才断档还债，另一方面也说明北电的师资力量严重不足。 虽说歷届都有学生留校任教，但自从恢復每年招生后，班级多了，师资力量依旧捉襟见肘。 这不，有老师生病请假，就没人上课。 89表演班的主任教员马精武老师没辙，只能嚮导演系求援，於是乎郑老师就把赵坤徵用了，理由是他的表演理论课成绩很好，给大一的表演班上课绰绰有余。 北电导演系的课程涵盖了剧作、表演、视听语言、导演艺术、纪录片理论与製作、摄影、美术、电影剪辑基础、录音基础、音乐基础、造型艺术、声音艺术等等各种专业课程。 学习期间还要结合课程，独立或者联合同学进行各种实操。 所以说导演系出来的个个都是全才这句话一点都不夸张。 赵坤原身上学的时候，专业理论课成绩一直不错，只是一遇到实操就麻爪。 给学生上课这种事，虽然是他两辈子头一遭。但赵坤表示毫无压力，上辈子好歹还调动过上千人的剧组，给几十乃至上百位演员说戏，对於给十来个菜鸟讲课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儿。 他简单地备了一下课，就夹著书本装模做样的走马上任。 “同学们好！” “老师好！” 赵坤站在讲台上扫视了一圈，一共五女九男十四名学生，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黑黝黝的邵兵、大脑袋的唐马儒、青春靚丽的於飞鸿，还有那位看起来拽拽的所谓谍战之父，只是他现在的名字叫柳永清。 “请坐！” “因为王老师生病请假，这几天由我来给你们上几天的表演理论课。可能有同学认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赵坤，走肖赵，乾坤的坤。” 最近赵坤一直在校园里进进出出，而且他正在拍摄一段短片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知道，您是导演系的师兄。”跳脱的邵兵举手道。 此时的邵兵浓眉大眼，只是搭配他脸上搞怪的笑容，看起来滑稽又青涩。 “没错，我就是导85班的，目前还处於待业状態，所以今天才会来给你们代课。” 学生们的笑点通常很低，通常课堂上老师蹦出一句风趣的话，总会引起一片笑声。 很会捧场，同时也给老师带来满满的情绪价值。 笑声过后。 “好了，我们开始上课。” 赵坤今天上课的內容是表演元素概论，他刷刷刷在黑板上写了几行字，什么五力六感的，什么观察力、想像力、分寸感、幽默感等等，然后围绕这些展开讲解。 说实话，这种理论內容很枯燥，云山雾罩的。 赵坤在上面讲，下面的学生虽然都在看似认真地做著笔记，但脸上的神情多多少少都有点心不在焉。 到了第二节课，赵坤乾脆直接让他们实操。 这是他的亲身感悟，尤其是演员必须要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就好比有些中戏或者北电的北电的表演老师，上起课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也培养了不少明星学生，但是如果让他们站到舞台上或者镜头前，可能还不如学生。 实操课是赵坤出题，写在一张张小卡片上，然后让大家抽取，照著上面的要求表演。 从九月份开学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他们已经经过了解放天性的训练阶段，一个个表演起来都很放得开。 赵坤出的题也是千奇百怪，比如“你一觉醒来，发现睡在悬崖边，四周一片寂静，你会怎么做？” “一个雨夜，你在等车，心情如何？” “你在手术室外等候，內心充满了焦虑。” “你看到了一张旧照片，想起了旧日的时光……”等等。 他们都是经过了艺考，已经在学校里学习了两个多月，都具备了初步的表演能力。 不会说，抽到题目“在一个深夜，你迷路了，周围一片漆黑”，表演的时候会出现一脸迷茫，然后居然会手搭凉棚，放眼望去……这种低级的错误。 他们的表演看起来都有些夸张，动作幅度很大，表情也很激烈，但也很形象。至少给人的感觉是真诚，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呀，我怎么抽到这个题目呀，太难了！” 简单地扎著一条马尾，刘海三七开，露出光禿禿的大脑门，粗黑浓密的眉毛，脸上依稀还掛著婴儿肥的於飞鸿走上来。 说起来很奇怪，后世出了名的“不老女神”，此时不满二十岁的她看起来居然有些老气。 她抽到题目是“当你走进家门，发现爱人背叛了你，正在和別人在臥室里，你会怎么办？” “確实有点难度，不过我记得你演过电影，有表演经验，应该问题不大。”赵坤笑眯眯地鼓励道。 她八岁就演过电影，上中学时又在上影厂出品的电影《凶手和懦夫》中担纲女主角，也算是童星出身。 第19章 好事 在赵坤鼓励的目光下，於飞鸿稍稍想了想，便自信满满地开始了表演。 只见她做了一个拿钥匙开门的动作，走进门，听了什么动静，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探头望去，一脸震惊，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继而愤怒，几欲往里冲。 接著她激动的情绪竟然慢慢平復下来，只见她惨然一笑，一步一步往后退，转身开门离开。 “啪啪啪……” 在同学们的掌声中，赵坤也是眼睛一亮。 倒不是说她演的有多好，而是她有明確的人物设定。 表演是没有套路的，你惊慌、愤怒、大喊大叫，甚至衝进来痛打一番都是合理的。唯一重要的是你对人物的设定，根据人物的性格，你会表现出什么样的状態。 很明显於飞鸿给自己设定的人物性格是理智的，隱忍的。 相比前面的同学，於飞鸿演的最好，赵坤就她的表演给大家点评分析了一番。 之后向於飞鸿提问道：“如果你演的这个人物性格是偏激的，而且你不是第一次发现你的爱人背叛，你会怎么演？” “那我会……” 於飞鸿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继而抬起头来，目光锐利，神情坚定，语气中充满浓浓的攻击性道：“那我会到厨房拿一把刀，然后走进臥室，杀了他们。” 有点让人不寒而慄。 赵坤却依旧微笑点头：“不错！” 然后就这个人物性格让同学们展开討论。 也是巧了，题目唯一一个综合感类的题目被於飞鸿抽到了。赵坤之所以这么问，仅仅是他的恶趣味。 因为在若干年后，电影《喜福会》中於飞鸿饰演的盈盈就有这样类似的故事情节。只是影片中的她並没有杀死丈夫和情人，而是亲手溺死了自己的儿子后逃离了家庭。 赵坤这种理论和实操相结合的教学方式很受89表演班的同学们欢迎，毕竟跟乾巴巴的理论相比，哪有抽题表演有趣啊。 跟开盲盒似的，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演自己的，看別人的，然后聚在一起评头论足。 马精武老师听说后，还特意过来听了一堂课，感觉收穫满满，还半开玩笑道：“乾脆你就留在学校当代课老师算了，我跟院长去说，等下次有了编制，优先考虑。” 这倒是北电一贯的风格，未来高职班毕业的丁修，本科班的李涯都曾经在表演系当过代课老师。 其实能够留在北电当老师也不错，不过赵坤更愿意当导演系的老师，而不是在表演系教学生演戏。 別的没啥，就冲青影厂每年有两三个故事片的指標。 赵坤觉得之所以自己的教学方式受欢迎，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表演系的学生可能普遍都是学渣，毕竟文化课的录取分数线摆在那里，学起理论知识来比较吃力。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但他们又是从竞爭激烈的艺考中脱颖而出，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表演天分的。於是乎，只要把他们放到角色里，什么想像力、感受力、幽默感、形象感啥的，瞬间通透。 其实给表演班教课挺好玩的，尤其还能近距离看到这些未来虚偽做作的明星大腕们青涩一面。 比如唐马儒是个开朗阳光的大男孩；邵兵调皮捣蛋，却悟性极高；看似桀驁不驯的谍战之父居然唱歌很好听。 谍战之父是班上年龄最大的学生，仅仅比赵坤小几个月，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家混了几年后才考上了北电。 这货好像还在跟於飞鸿偷偷的谈恋爱。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生病请假的老师回来了，赵坤就结束了这段短暂的代课经歷。一共上了八堂课，收到二十五块七毛六的代课费。 北电代课，上一节课的费用是三块两毛二。 这点工资確实不高，难怪后世李涯在北电代课时不得不要吃软饭。 洗印厂那边的校正拷贝终於做好了，一个三分多钟拷贝居然收了他三百块钱。 加上之前的洗印费、道具製作费用、人工费、车马费、伙食费等等，林林总总加一块儿都快小两千块钱了。 这话不算器材是借学校的，拍摄场地借联想公司的，还有那五卷16mm的胶片，如果统统都加进去，可能一万块钱都打不住。 八十年代末的一万块，放到三十多年后起码得几十万，乃至上百万吧。 拍电影果然是奢侈的艺术！ 王睿今天上班一直心不在焉，上午他没课，坐在办公室里无心备课，时不时就朝窗外瞄一眼吧。 直至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骑著自行车正在慢吞吞地骑过来，他顿时眼睛一亮，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起身淡定出门。 待走出办公室，瞬间脚步加快，顺著楼梯一溜烟就跑到楼底下。 “赵老师好！” “嗯，你们好！” 赵坤骑著自行车迎面正好碰到几个89表演班的学生，跟他们点头打了声招呼。 代了一个星期的课，混了个老师的名头，听起来感觉很不错。 “坤儿！坤儿！” 王睿站在楼下挥手招呼。 赵坤用力一蹬，自行车滑过去。 “拷贝拿到了么？” “拿到了，这不赶紧过来跟郑老师交作业嘛！” 赵坤拍拍斜挎的背包，把自行车往道边一支。 王睿鬆了一口气：“那就好。” 说著，凑到近前，压低声音道：“谢老师今天来了。” 赵坤一听顿时满脸欣喜，连忙道：“好事啊！” 前文说过，谢飞老师是二代，在北电地位超然，行事隨心所欲。虽然是导演系的老师，大多数时间却在忙於个人创作。平时在学校里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赵坤他们上大一时，谢老师正在拍《湘女萧萧》，这部片子获得了板牙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的堂吉訶德奖。 大二倒是给他们上了一年的导演艺术课。 到了大三又忙於改编小说《黑的雪》，后来拍成了这次要参加柏林影展的《本命年》。接著又马不停蹄地拍了一部藏省背景的电影《世界屋脊的太阳》，前段时间听说一直在隔壁的北影厂做后期。 可以说在当下指標紧张、资金困难的条件下，谢飞老师算是比较高產的导演。 “就是，你赶紧跟郑老师说，一会儿放映的时候记得叫上我啊！” 忙了这么久，今天是真正揭晓答案的时候，作为製片人的王睿也是特別期待能够早点看到成片。 “嗯。” 谢飞老师今天难得在学校最好了，赵坤的目標是送奖，即便有郑老师的帮忙，想要让谢飞老师推荐去柏林，一切还得用作品说话。 “啪啪啪！” 赵坤迈著轻快的脚步上楼，敲响了郑老师办公室的门。 “进来！” 赵坤闻声推开门，探了探脑袋，郑老师正在伏案工作。 相比洒脱的谢飞导演，郑老师才是勤勤恳恳的老黄牛，致力於中国导演人才的培养。 看看郑老师自78年以来的作品，除了刚开始的两部作品是谢飞导演联合执导之外，其余电影作品都是带著青年导演一起做的，有点像导师带著研究生一起做实验，给学生实践的机会，发表论文时导师署名第一作者，后面跟著一串学生的名字。 当然偶尔因人情所託也会拍拍电视剧，不多，就两三部，而且同样能够带著学生一起实践。 第20章 谢飞老师 “老师，忙著吶！” 赵坤带著諂媚的笑意走进办公室，看了一眼桌上的杯子，赶紧拿起热水瓶帮郑老师的杯子加满水。 这是跟王睿学的，也算是活学活用。 郑老师看到赵坤难得殷勤，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茶，道：“是不是校正拷贝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一切顺利，校正拷贝我已经拿来了。”赵坤忙道，说著便从包里把拷贝拿出来。 在洗印厂的时候，他当场验货在洗印厂放映看过，不能说超越原版吧，但绝对不差。 “顺利就好。” 郑老师接过拷贝看了看，放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本证书，递过来道：“你的毕业答辩通过了。” “谢谢老师！” 赵坤连忙双手接过，低头看著手里的两本证书，红本的是毕业证书，绿本的是学位证书，满脸欣喜的同时不禁暗暗感慨：不容易啊！ 其实按照之前的说法，他的延长毕业答辩只要剧本、论述、拍摄方案过关，就算通过毕业答辩。 只是郑老师一直没吭声，赵坤心里多少有点嘀咕，难道非要片子拍出来才行么？ 正如赵坤所想，以他过往糟糕的实操成绩，郑老师就是想给他增加一点压力。当然，实话不好听，师生彼此心照不宣。 郑老师刚好忙完手头的工作，拿起拷贝笑眯眯道：“那咱们去看看，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 “老师，能不能请谢飞老师一起看看，他今天在学校呢。”赵坤道。 “请老谢？” 郑老师先是一愣，但也没多想，毕竟谢飞教过他们一年的导演艺术，而且谢飞的身份摆在那里，手头资源又多，难免有学生想套个近乎，妄图走个捷径啥的。 郑老师对此也无可厚非，现实如此，有追求是好事，只要用在正道上。 “行，我给老谢打个电话。” 郑老师正当要拿起电话时，就听赵坤接著道：“老师，这部短片我想冲奖！” 郑老师的动作顿时一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望向赵坤道：“冲奖？你想去柏林？” 虽然谢飞导演的《本命年》报名柏林参展的消息没有对外公布，但赵坤能说出“冲奖”两个字，肯定是知道的，而且想让老谢帮著推荐。 “是的，只有柏林有短片单元，我想试试。”赵坤坚定地点头道。 “呃……” 从来还没有哪个学生拿著自己的毕业作品敢说去参加世界顶尖的柏林电影节。郑老师不知道该说赵坤是狂妄还是过分自信！ 总之，他是不敢想。 “那……看了再说吧。” 郑老师稍稍沉吟，拨通了电话。 “老谢，有时间吗？” “有个毕业短片想请你一块儿看看。” “好。” 办公室的走廊里，赵坤跟著郑老师见到了谢飞老师。 谢飞老师穿著一件咖啡色皮夹克搭配黑色高领毛衣，头上戴著顶无檐软帽，显得十分新潮时髦。 “谢老师，您好！” “你是赵坤吧？” 谢飞看了赵坤好一会儿，总算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的，谢老师。” “赵坤的毕业作品刚刚做好，本子写的不错，方案也做的好，一起看看吧。”郑老师道。 儘管大二时谢飞老师给导85班上过一年的课，但他对赵坤的印象委实不深。此时看向赵坤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和意味深长。 赵坤神情坦然，这种时候多说无益，一切凭作品说话。 当然这里面主要还是要靠郑老师的面子，要不然即便自己的短片拍的再出色，谢老师又凭什么帮你推荐呢？ 赵坤没忘记喊王睿一起。 谢飞老师对王睿的印象很好，如今又成了同事，在前往学校放映室的路上跟他聊了聊。 到了放映室，郑老师把拷贝交给放映员，几人落座。 灯光暗下，银幕亮起。 短片一开头就是办公室的全景，然后镜头缓慢地推给主人公余欢水，头髮乱糟糟，神情憔悴，眉头紧锁，两眼无神，一声长长的嘆息，基本能够把判定余欢水在深夜加班。 一声嘆息过后，余欢水眼睛上扬，露出一剎那的白眼，隨即闭上。深夜加班的不耐烦和极度睏倦的状態，仅十秒钟就让观看的人一目了然。 从全景镜头到中景、近景，最后切特写，简练之极，镜头语言极为丰富。 “咦！” “嘖！” 郑老师是看过剧本的，还看过剧本分析和拍摄方案，但依然没想到赵坤拍出来的成片会达成这种程度。 谢飞老师则是惊嘆，他没想到一部学生短片的镜头会运用的如此嫻熟老道。 然后就是发现黑洞，展现黑洞魔力的情节，不得不说这种类似哆啦a梦穿透环的设计，其实是人性慾望最好的体现。 最后地上的现金已经一大堆，並未得到满足的余欢水全身钻进保险柜，但在余欢水进入保险柜的同时，贴在保险柜门上的黑洞纸张掉落，余欢水被关在了保险箱里。 镜头缓缓拉远，交代了保险箱周围的环境，暗示了余欢水的结局，也许他会被闷死；也许等上班后会被送入警局，等待法律的制裁。 整部短片一共三分三十五秒，比原版多了半分钟。主要是考虑到年代差异和本土化改编，赵坤在剪辑时多加了半分钟的內容。 结尾出现的字母，赫然印著编剧、导演：赵坤，主演：王志闻，製片人：王睿，摄影：赵小丁，音效：陶金，助理：…… 剧组的九个人全部榜上有名。 特別鸣谢：郑洞天先生，联想集团。 而且赵坤很鸡贼的在中文字幕的底下都配上了英文，其目的昭然若揭。 “啪啪啪……” 银幕暗去，灯光亮起。满脸激动的王睿情不自禁地拍手鼓掌，郑老师和谢飞老师只好也跟著拍了两下巴掌。 接著两位老师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赵坤的脸上。 郑老师满是讚许和欣慰，谢飞老师脸上则是抑制不住的惊讶。 “怎么样，不错吧？” 通过这部短片，让郑老师证明了自己的眼光，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满脸笑意又带著几分得意问身边的谢飞。 谢飞老师从这部短片中同样看到了赵坤的才华和天赋，目光中早已没了之前的审视，柔和中带著浓浓的欣赏。 “片子拍的很好，题材新颖，引人深思。” 谢飞老师点点头，可能觉得太过笼统，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讚美，稍稍沉吟片刻后，又道：“没有对白，全部靠细微动作构成全片，这个很大胆。在表现人物罪恶想法產生时的神態所运用的特写镜头非常巧妙。人物实施偷窃时的光效变化加强了剧情。音效也做的特別好，营造了真实的环境，尤其时带有金属质感的音乐，和人物心理的变化相得益彰……” 第21章 梦里啥都有 谢飞老师毫不吝惜溢美之词，最后看向赵坤道：“你不错啊，毕业作品就能拍成这样，我都不敢想像。” 赵坤忙谦虚道：“没有老师的支持，和班长以及朋友们的帮忙，我肯定不能完成拍摄。” 这时郑老师探过身子来，道：“老谢，你看能不能把赵坤这部短片推荐到柏林去？” 来了，终於来了。 赵坤满脸期盼地望著谢飞老师，一旁的王睿同样很紧张。 “可以！” 谢飞老师並没有犹豫太多，爽快地点头应下。 “真的？” 爽快到郑老师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飞老师看了一眼老友，笑道：“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好就是好，好片子我当然愿意推荐，何况还是我们北电自己学生的作品。” 说著，谢飞老师又对赵坤道：“柏林电影节的短片单元一样有最佳短片金熊奖和短片评审团银熊奖。不过能不能入围，不是我说了算的，只能看评委的口味和运气了，我能做的就是儘量帮你推荐。” “谢谢谢老师！谢谢郑老师！” 赵坤这会儿只能是不停地点头道谢。 谢飞老师能够这么爽快的答应，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谢飞老师接著道：“还有，报名参加柏林电影节原则上是要经过电影局的审查和批准，咱们儘量按照正规路子来。” 谢飞老师还特別强调：“要儘快，马上快年底了，而且柏林那边现在乱鬨鬨的。这边通过后，得马上把胶片寄过去，如果能顺利入围，就让电影节那边发邀请函，儘快办理护照和签证。” 这个时代的柏林电影节，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称之为“西柏林电影节”。 二战结束后，柏林被东西方两大阵营占据，將整个柏林城一分为二。后因冷战对峙，修建了一条长达167公里的柏林围墙，將西方控制的西柏林如孤岛般围在民主德国境內。 然而八十年代的最后一年，正值多事之秋，国內和国际上都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在这个月初，象徵著冷战標誌的柏林围墙终於倒塌了。 现在事情过去还不到一个月，据说有无数东德人涌入西柏林，整个城市都乱鬨鬨的。如果没有电影节方面的邀请函，这个时候想去柏林估计是一件麻烦事，签证都不好办。 “这个没问题，我明天就送去电影局。咱们短片少，国內又没啥评选，必须得往海外送。而且如果这次能入围，也算是填补一项从未有短片入围国际a类电影节的空白，电影局没有理由不同意。”郑老师道。 作为一个北电导演系刚毕业的学生，赵坤可能连电影局门开在哪儿都不知道，烧香都找不到真佛，这种事情只有郑老师出面才更有把握。 这下把赵坤感动坏了，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眼瞅著到饭点了，说什么都要请两位老师一起吃顿饭。 谢飞老师笑呵呵道：“我等著到柏林你再请我吃饭。” 郑老师跟著道：“是啊，等你从柏林回来，我们再参加你的庆功会。” 儘管正式入围名单要到明年一月初才公布，但听谢飞老师的口吻，《本命年》的入围显然已成定局。 也是，歷史上谢飞老师就是凭藉《本命年》获得了这一届柏林电影节的杰出艺术贡献银熊奖。 下午郑老师还有课，谢飞老师今天来学校处理一些事务，忙完还要赶到隔壁北影厂，继续盯著新电影《世界屋脊的太阳》的后期製作。 两位老师都很忙，中午赵坤只能和王睿在食堂对付一顿。 王睿吃饭的时候还沉浸在兴奋的情绪中，又不好大声喧譁，只能压低声音道：“坤儿，这次你发达了。嘖嘖嘖，能够参加柏林电影节，你可是咱们导85班的头一份啊！” 赵坤很了解自己的这位班长，別听这货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指不定有多羡慕和妒忌了。 他故作姿態道：“班长，这里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再说能不能入围还不一定呢。” 王睿一听，心里果然舒服了很多，连忙道：“有谢飞老师的推荐，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嘛！你想如果谢飞老师没有把握，怎么可能还跟你聊护照、签证的事儿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还是先过了电影局审查这一关再说吧。” 又在王睿这里蹭了一顿午饭，赵坤就回了出租屋。 生了炉子，脱了外衣和长裤，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上面的屋顶。 有郑老师出面，通过审查问题不大。 他也並不担心入围的事儿，除了有谢飞老师的推荐加持，坎城获奖的短片没道理不能入围柏林。 他真正担心的还是钱的问题。 即便你有作品入围的话，主办方会负责你的行程和食宿，但是其他费用还多著呢。 上辈子他参加过不少海外电影节，包括像威尼斯电影节这种级別的，每次的费差不多都要几十万乃至上百万。 当然现在的物价水平不能和二三十年后相提並论，可他確实囊中羞涩。 按照目前1美元兑换3.76元人民幣的官方匯率来算，他手头的钱顶多也就能兑换一千美元左右，压根就不够。 而且他现在还处於待分配状態，没有工作，除了在北海公园门口给別人画像，没有其他收入。 可如今画画的活也不好干啊！ 到时等钱完了，总不能跟某些重生人士似的去捡破烂、修鞋吧。可修鞋他也不会啊！ 要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向家里张口了。 来到这里，既然占据了原主的身体和记忆，自然也要接受原主的家庭。他依旧和原主一样每个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一声平安。 原主家庭是一个典型的严母慈父的家庭，老娘彪悍，老爹和善。 因为家里就他一个孩子，父母对他骨子里是溺爱的。每次打电话回家，老娘的第一句话总是问身体好不好，第二句就是钱还有吗，要不要啊。 到时候如果告诉家里自己的作品入围了柏林电影节，要去德国参展，自己那位一心想望子成龙的虎妈肯定乐疯了，掏个万儿八千估计问题不大。 赵坤有时候想想，感觉自己真挺给穿越人士丟人的。 捡漏这种事不会在他身上发生，至於炒君子兰这种一夜暴富的神话更是跟他无缘。 能知道的大概也只有房价会涨，股票牛市之类的，可著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有时候他甚至做梦自家那副厅级的矿长老爸是个大贪官，然后豪气地甩出一百万。 “儿子，老爸支持你的理想。拿著，给你拍电影！” 於是他也不用再为爱发电，拍什么短片了，直接上长片，送到海外参展，卖版权，然后大把大把地挣美金。 想著想著，眼皮发沉。 赵坤打了个哈欠，乾脆往被子里一钻，睡个午觉。 睡著了，梦里啥都有。 第22章 新剧本 “臥槽！” 赵坤一觉醒来，屋里居然漆黑一片，打开灯，一片刺眼，眯著眼睛抬腕看了一下手錶，都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一觉居然睡了六个小时。 炉子里的煤早就烧完了，屋子里冷颼颼的。赵坤哆哆嗦嗦穿上衣服裤子，跑到院子里拿了几块煤，把炉子生起来，重新接了一壶水搁在炉子上。 热水瓶里还有点热水，倒盆里兑了点冷水洗漱一下。肚子早就饿了，懒得出门，淘了点米放电饭锅里燜。正好上次对门张燕送来的腊肉腊肠没尝过，切了一点放在上面蒸。 水开了，泡了杯茶，赵坤坐到书桌边，点上一根烟。 白天在学校的时候他和郑老师商量过了，《黑洞》送审时掛青影厂的厂標，反正短片是不占指標的，一句话的事情。 另外，《黑洞》只是一部三分多钟的短片，內容没有犯忌讳的地方，以郑老师的经验估计两三天就能完事。 电影局批准后，再以中影的名义將拷贝寄送柏林，报名参展。 走正规路子虽然繁琐了一点，但这年头大家都端著公家的饭碗，谁敢私自参展那是要受处分的。 审查、报名，到明年年初公布入围名单，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总不能就这么閒著吧。 还去北海公园门口摆摊画画？ 赵坤摇摇头，现在天冷的要死，人也不多，没必要为了块儿八毛的去遭这个罪。 他拉开抽屉，拿出纸和钢笔，几次想写，却不知道该如何动笔。 《黑洞》已经製作完成，如今是一块等著扔出去的敲门砖。未来能不能获得一张入场券，其中还存在著很大的不確定性。 入场券有两层意思。 一层是携入围柏林，乃至获奖的声势，顺利进入体制內，爭取早日获得独立执导长片的入场券 另一层是电影节层面上的，这次如果能够顺利入围、获奖，相当於自己已经进入了包括坎城和威尼斯在內的欧洲三大电影节的视线。 那么日后自己的长片作品肯定能获得更好的待遇，甚至他们还会主动邀请你去参展。 就好比贾科长的《小武》在柏林获得论坛大奖之后，第二部《站台》马上就获得了威尼斯的邀请，第三部《任逍遥》则被坎城拿下。 等於是他的故乡三部曲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上逛了个遍，从而奠定了他在业界的地位，大导演由此诞生。 赵坤不想放弃进入体制內的机会，因为他知道宇宙的尽头是编制。 出来混，是要讲背景，讲人脉，更要讲单位。 组织永远是你背后最强劲有力的靠山。 张一谋始终是广西製片厂的骄傲，拍著投资数以亿计的大製作，並不影响他每月在广西厂领著几千块的退休金。 老谋子到底是老谋深算。 毕竟商场如战场，演艺圈亦是如此，各种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但只要你有单位，你是组织的人，那么那些试图想抹黑、排挤的人就要掂量掂量了。 反之，即便你是大导演，但你没单位，就一个体户，想收拾你，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哪怕你创立了影响深远的电影节，我想要摘桃子了，说把你赶走就赶走，你还没处说理去。 扔出敲门砖，拿到入场券，之后就是拍电影了。 只是目前製片厂普遍亏损，想要厂里给你投资拍电影的愿望可能並不现实，剩下的那么只有选择买厂標，自筹资金单干了。 单干的话，现在赵坤还没有想好钱从哪里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小成本，以小博大。 “该取个什么名字呢？” 赵坤想好了一个剧本，只是一时不知道该取一个什么样合適的名字，以至於几次想下笔都犹豫不决。 他突然抽了抽鼻子，闻到一股香味。 电饭锅上热气蒸腾，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腊味香，以至於肚子不听使唤地叫起来。 饭煮好了，蒸在上面的腊肉腊肠也熟了。 “先填饱肚子再说。” 张燕送来的腊肉腊肠真不错，腊肉肥而不腻，腊肠q弹有嚼劲，再配上一碗大米饭，让赵坤很满足。 东北人，见天麵条烧饼，即便再好吃也受不了，唯有大米饭才是正经的吃饭。 满足了食慾的赵坤精神振奋，名字没有想好先空著，提笔在稿纸上开始书写打了无数次腹稿的剧本。 …… 上午七八点钟的太阳斜斜地照在对面西厢房的玻璃窗上，反射过来光线有点刺眼。 赵坤放下钢笔，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写剧本就是这样，一旦思路清晰，往往就会停不下手中的笔。 住在对门的张燕七点不到就出门了，晚上一般九点半才到家。这位勤奋的小姑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刺激了赵坤，使得他这两天全身心地投入到剧本的写作中。 写剧本费纸又费烟，桌上的菸灰缸又满了，起身倒了。把窗户、门打开通通风，炉子捅了捅，又加了两块煤块进去。 东北人怕冷，外面冰天雪地的，屋里必须烧暖和，不然根本就待不住。昨天在院子里拿煤的时候，房东还在嘀咕，说什么每个月五块钱的煤钱亏了。 赵坤理都没理他，要是一搭话，他准得说再加几块钱。有些人就是算计到了骨子里，千方百计就想占便宜。 就算现在的煤五十块钱一吨，他屋里那个小铁炉子怎么烧，一个月也烧不到两百斤煤。更何况白天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也就是这两天忙著写稿子没有出门。 刷牙洗脸，这个时间炉子旺起来了，屋里的烟味也散的差不多了，赶紧把门窗关好。电饭锅里还有些剩饭，倒点开水进去煮泡饭。 泡饭和粥不一样，烧开后稍微燜一会儿就好，非但全无粥的那种黏糊和缠绵，反而分明清晰。搭配一包斜桥榨菜，吃起来十分清爽。 吃完早饭，赵坤打了个饱嗝，又坐到书桌前，打算接著往下写。 可这一忙活，原本的思路被打断，一段人物对话改了又改，都觉得不好。 正当他抓耳挠腮之时，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喊：“坤儿！坤儿！” 紧接著房门就被拍的砰砰砰响。 “班长，有事？”赵坤起身开门。 王睿进门便道：“你这两天怎么没去学校？” “在家写剧本呢，正打算今天下午过去。对了，审查又有结果没？” “审查过了，电影局也同意咱们的短片报名参展。郑老师让我告诉你一声，让你赶紧去趟北影厂，谢飞老师找你呢。” 审查过了，同意参展，本就在意料之中，正如郑老师说的那样，短片送展，那是填补空白，电影局没有理由不同意，相反还要大开绿灯。 不过听到谢飞老师找，赵坤没敢耽搁，连忙道：“我拾掇一下，马上就过去。” 第23章 事成 原来穿的那件夹克埋汰了，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深棕色带羊羔绒翻领的皮夹克换上。 “咦，你这是59式飞行夹克吧？” 王睿显然是识货的，59式飞行夹克，尤其是带羊毛皮翻领的冬装皮夹克从诞生之日起一直到现在都是时髦的代名词。 “不是，是老毛子的飞行夹克。” 赵坤掀开衣襟露出里面驼色的羊羔绒向王睿显摆了一下，59式是没有羊羔绒內衬的。 “可以啊，老毛子的飞行夹克都能搞得到。”王睿一脸羡慕。 “这是我老舅送我的，他在绥芬河跟老毛子换的。” 老毛子眼瞅著不行了，国內物资短缺，国际倒爷盛行，据说连飞机都敢卖。赵坤的老舅如今也跟风成了国际倒爷的一员，常年蹲守在绥芬河口岸，跟老毛子做“以货易货”的买卖。 赵坤身上这件飞行夹克，听说他老舅只用一筐西红柿外加两筐圆白菜换来的。这两样可是老毛子做红菜汤的主要食材。 赵坤拉上夹克拉链对著镜子照了照，又挖了点雪膏手里搓搓均匀抹在脸上。 郑老师已经完成了使命，如今谢飞老师成了他的贵人。 对於贵人，赵坤的態度始终很端正。谢飞老师是个注重仪表的人，他也必须要打扮得体，这既是尊重，又能贏得对方的好感。 王睿其实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赵坤，以前那么埋汰一个人，如今却变的乾净讲究，甚至连性格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不过他並不想深究，相比原来的赵坤，他更愿意和现在的赵坤交朋友。 世界的发展带来了改变，有的人变的沉默，但也不排除有的人像赵坤这样，选择一个新的活法，用更开朗更阳光的姿態去迎接即將到来的九零年代。 心中暗暗感慨之余，王睿目光一转就看到了书桌上厚厚一沓稿纸。 “这是你新写的电影剧本吗，什么题材的故事？” “家庭题材吧，讲的是一个自我救赎的故事。” 王睿一听兴趣就来了，这年头类似人性、情感、成长、救赎这种词汇都透著浓浓的文艺范儿。 “我能看看吗？” “隨便看，顺便帮我提提意见。” 赵坤根本就无所谓，现在的剧本不存在什么抄袭不抄袭的，没有厂標毛都没用，更何况他还没写完呢。 “那我带回去慢慢看。”王睿拿起来翻了翻，“咦，怎么没有名字？” “还没想好呢。” 赵坤收拾妥当，拿起书包斜挎在肩上，道：“走，出发！” 临出门前，赵坤还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已经封好的炉子。 两人骑车出门，马甸桥右转，沿著北环路不多时就到了北影厂。 “中午过来吃饭么？” “过来。” 赵坤拐进了北影厂，王睿则回隔壁的北电。 在一栋小楼前，赵坤支好自行车，顛顛地上楼，刚到楼梯拐角处，就见一个长头髮的姑娘低著头快速下楼。 赵坤躲闪不及，正好撞了个满怀。 有时候走路不看，两个人撞一块儿是很正常的事情，不会说其中一方看到有人撞过来，身体后仰，双手下意识的前伸，手掌恰好抓到一团柔软。 这种只有在电视剧里发生，如果赵坤敢这样，这不叫巧合，这叫耍流氓。 “哎哟！” 女子惊呼一声，抬起头。 赵坤看到那张標准的鹅蛋脸，不由眼睛一亮。 咦，这不是大导夫人，阿瑟他娘嘛！ 说起来上辈子赵坤跟这位接触过几次，当时对方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强势、凌厉，还透著一股子浓浓的虚偽。 真真应了一句话：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不过眼前的陈红，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眼神清澈明亮，就连刚才发出的“哎哟”一声，都让人感觉甜美温婉。 心中暗暗讚嘆漂亮的赵坤赶紧扶了她一把，同时道：“哟，小心点！” “对不起！” 陈虹看了一眼赵坤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脸色微红地道歉，然后往旁边移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摆脱了对方的双手。 “没事，没事。” 萍水相逢，一次偶然的碰撞，彼此擦肩而过。 赵坤快步上到二楼，顺著走廊找到了一间办公室，敲了敲，然后推门而入：“谢老师……” 陈虹走出小楼，往前走了没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小楼，目光中透著留恋、失落和不甘。 她是上戏表演系大四的学生，大二时被电影版《红楼梦》剧组选中，接替因故辞演的演员，扮演林黛玉的贴身丫鬟紫鹃一角。 电影版《红楼梦》是北影厂在整个八十年代的鸿篇巨製。一共分了六部，目前一、二两部已经上映，陈虹饰演的紫鹃戏份主要集中在四、五、六部，这次来北影厂是补拍一些镜头。 补拍工作已经完成了，今天她是来参加电影《龙年警官》的试镜。 《龙年警官》是北影厂今年的重点项目，由资深导演黄健中执导，男主角选定了正当红的硬派小生张锋毅，於是女主角人选就变的炙手可热起来。 陈虹本来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眼瞅著明年就要毕业了，她想在事业上更进一步，为未来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可惜结果很不理想，大概率是没戏了，为此陈虹充满了沮丧和不甘心，出门时心不在焉的，还在楼梯上撞了人。 “谢老师！” 办公室里除了谢飞老师还有一位打扮时髦的中年女子。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大波浪长髮披肩，穿著一件顏色鲜艷的红色短大衣。 跟二十多年后相比，除了没见白头髮和脸上的皱纹，於玉熙女士看起来总体变化並不大。 看到赵坤进门，谢老师就笑呵呵地介绍：“这位就是《黑洞》的导演赵坤，也是我的学生。” “这位是中影进出口公司的於玉熙经理。” “赵导，你好！” 於玉熙很热情地上前握手。 “於经理，您客气，叫我小赵就好。”赵坤谦虚道。 中影集团是厅级单位，所属进出口公司的经理起码得是处级。当然，赵坤更在意的是对方隱藏的柏林电影节中国內地全权选片人的身份。 “那我就不客气了。”於玉熙笑容可掬道，“小赵导演，《黑洞》刚刚我看了，拍的非常出色，完全可以作为中国短片的代表去柏林电影节上亮相。” 一语双关，这话从选片人的嘴里说出来，意味著入围基本不成问题。 第24章 脑补 “谢谢於经理！” “谢谢谢老师！” 赵坤道谢的同时不忘望向谢飞老师也表达了谢意。 接著又带著几分靦腆道：“我就是想试试，没想到还真成了，这些都离不开老师们的指导和支持，也感谢於经理的大力支持！” “哈哈哈，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新一代的青年导演就是要有捨我其谁的勇气。而且这次还是第一次有中国短片在世界主流电影节上亮相，希望能够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於玉熙爽朗地笑道。 今天谢飞老师把赵坤叫来就是介绍他和於玉熙认识。 后世於玉熙在介绍採访时说自己將柏林电影节选片人的身份隱藏了二十多年，其实还是有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大肆宣扬而已。 从81年上影厂的《燕归来》第一次亮相柏林，到去年《红高粱》斩获金熊，以及今年最近一届的《晚钟》获得评审团大奖摘得银熊，背后都有於玉熙的推动，选片人的身份早就坐实了。 所以谢飞深知有於玉熙出面推荐自己推荐的力度更大。 聊了一会儿之后，赵坤便很知趣地起身告辞。临走时於玉熙还特地嘱咐赵坤儘快把护照办好，到时候等邀请函一到就可以马上办签证了，免得影响行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好在赵坤考上大学后就把户口从老家签到了学校，现在虽然毕业了，但因为还没有分配，户口依旧在学校里掛著。因此，办理护照也方便，不用回老家去办。 赵坤离开的时候，特意在北影厂的厂区里留意了一下，可惜没有看到那道倩影，略微有些遗憾。 上辈子他对那家人的观感很差，只是碍於对方在圈內的地位不得不虚与委蛇。但今天看到年青的陈虹，不得不佩服大导的眼光，同时也对大导的艷福深深的羡慕。 回到学校，赵坤先去郑老师那里报到，表达了一番对郑老师栽培的感激。 郑老师却丝毫没有居功，掷地有声道：“组织栽培，个人表现！” 如今的郑老师对赵坤的印象大为改变，甚至萌生了將他留下来的想法。只是可惜目前学校已经用完了编制，而且明年导演系依旧不招生，大概率没有招人的指標。 郑老师想想只能作罢，总不能让赵坤留下来当一个没有编制的代课老师吧，这是对学生不负责。 赵坤对於工作问题並不著急，现在国家统一分配，编制问题迟早会落实的。 从郑老师那儿出来，赵坤便去隔壁的大办公室找王睿蹭饭。 已经到饭点了，大办公室里就剩下王睿一人，只见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东西，直到赵坤走过去敲了敲桌子，这才回过神来。 “还没看完呢，怎么样？” 赵坤低头一瞧，原来看的是自己的剧本。 王睿抬头看向赵坤的眼神有些复杂，迟疑道：“坤儿，你这剧本什么时候开始写的？” “就前天，確切地说，是从前天晚上开始动笔，一直到今天早上，了两个晚上加一个白天的时间。”赵坤笑呵呵道。 “不可能！”王睿满脸不相信。 打磨一个剧本快则几个月半年，慢则一两年。王睿虽然只看了一半的剧本，但不难发现这个本子已经相当成熟了。 赵坤只好道：“好吧，这个本子的创意早就有了，腹稿已经打了好几个月了，所以才能写的这么快！怎么样，班长，帮忙提提意见唄。” “我这才看了一半，叫我怎么提意见？” 王睿推了推眼镜，又好奇地问：“那故事的结尾呢，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觉得他还是没能变回那个开朗爱玩的男人，他应该还是喜欢一个人。不过，他会带著侄子一起在河边钓鱼，並肩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或者一起打打桌球什么的。”赵坤道。 这个故事他早已烂熟於胸，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你不是说自我救赎么，为什么不安排一个开放的结局？” “如果你是这个人物，你觉得自己能够迈过这个坎儿吗？”赵坤看了一眼王睿，反问道。 王睿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估计很难，不过未来可能发生什么事，有一个宣泄或者转机，也许我就能渡过这个坎儿。” “那你觉得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太常规了呢？” 没错，创作是什么，不正是要脱离常规桎梏，达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王睿笑了，道：“我就知道，你这傢伙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快给我讲讲，后续的故事怎么发展？” “饿了，没力气讲。” “哦，到饭点了，走走走，吃饭去。” “还吃食堂啊？我在家里写了两天的剧本，正琢磨著改善改善伙食呢！” “又想宰我！” 赵坤一听立马叫屈道：“大哥，你是有工作一族，弟弟我还待著业呢，还租著房子呢，弟弟的日子著实不好过啊！” 这货一口一个弟弟，最后还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王睿很无语。 能上北电，基本上家境都不错，不可能会沦落到没钱吃饭的地步，不过作为《黑洞》的製片人，王睿知道赵坤为拍这部短片了不少钱，快要赶上一个普通家庭全年的收入了，大概最近可能確实手头有点紧吧。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他刚看完这一半的剧本，是真正看进去了，心里正不上不下呢，只得无奈道：“得，咱们出去吃，我请客还不行嘛！” “谢谢大哥！” 赵坤立马精神振奋。 王睿摇摇头，嘴里嘟囔著：“以前挺好一孩子，现在怎么变的这么没脸没皮的？” “想通了唄，与其自己给自己找难受，还不如没脸没皮来的自在！”这货一脸无所谓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睿心里一动，他突然发现剧本里写的那个沉默、封闭的男主人公跟以前的赵坤很像，他们都是在自己给自己找难受。 难道赵坤也有难以言说的过往不成？ 也许现在这个开朗、活泼、没脸没皮的赵坤才是他原本的样子？ 赵坤並不知道王睿已经將他脑补成剧本里的主人公，一边往外走，一边还道：“咱们就去学校对面的那家馆子吧，好久没吃他们家的溜三样了。” “行，今天你说了算。” 王睿已经做好了被宰一顿涮肉的思想准备，听到赵坤主动要去吃溜三样，那就再好不过了，省钱！ 出了校门，穿过马路，两人进了一家开设在三环路边上胡同口的小馆子，都不用看菜单，赵坤咔咔咔点了三道菜，溜三样、锅包肉、豆腐白菜。 80年代末，虽说改开已经迈过了十个年头，但物资依旧不怎么丰富，一到冬天，京城市面上的蔬菜就是白菜和萝卜，类似黄瓜、西红柿这种反季节蔬菜金贵著呢。 赵坤吃了两天的大米饭和腊肠腊肉，確实需要豆腐白菜来疏通一下肠胃，不然拉不出屎。 点完菜，两人坐在桌子边閒聊。 “哎，你快说说后续的故事。”王睿催促道。 赵坤不再卖关子，清了清喉咙娓娓道来。 第25章 一个悲伤的故事 东北穆稜河畔有个叫鸡西的小城，因地处鸡冠山的西麓而得名。穆稜河从西到东贯穿整座小城。 高启盛在这里长大，年轻时候的他经常和哥哥高启强、侄子高晓晨来穆稜河边钓鱼。高启盛会跟年幼的高晓晨说起河里有神秘大鱼的传说，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 然而几年之后，高启盛却独自去了省城尔滨，在一家招待所做起了勤杂工，拿著低的可怜的工资。 现在的他总是板著一张脸，不愿意和別人说话。若是有人惹到了他，他便会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有的时候他自己也会挨揍，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很少被这种肉体上的痛苦所改变。 这天他接到了哥哥单位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哥哥高启强因身患重病已经生命垂危，希望他能马上回来。 高启盛匆忙赶到老家的医院，这时候高启强已经去世了，兄弟俩最终没能见最后一面。 其实早在几年前，高启强就被查出肺部出现了问题。他是煤矿的工程师，肺病是煤矿工人的职业病，一开始並没有重视，就是不舒服了吃点药，结果最后发展成了肺癌，等查出来，为时已晚。 当高启盛真的见到高启强的尸体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默默地抱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父母早逝，嫂子陈舒婷几年前就和高启强离婚，跟別人跑了，侄子高晓晨还未成年。高启强的所有后事只能全都压在高启盛的身上。 兄弟俩相差十岁，父母去世的时候高启盛还很小，是哥哥高启强把他拉扯大的。如今面临哥哥的后事，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在医院里没有看到高晓晨的身影，以往高启强生病住院，高晓晨总是会来医院照顾。 这时候的高晓晨却叼著香菸在街边乌烟瘴气的撞球厅跟人打撞球。十六岁的高晓晨有著和高启盛相似的性格，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为此他被派出所的警察带走。 高启盛去派出所把侄子领出来，並带他来到医院的太平间看死去的高启强，但高晓晨只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高晓晨叫来了几个朋友，刚开始大家还都在安慰高晓晨，可没过多久就开始兴致勃勃地討论眼下正在热播的美国电视剧《神探亨特》。 他们对电视剧里展示出来的美国社会风貌，以及那句“你有权保持沉默，不然你的话將作为呈堂证供……”经典台词津津乐道。 因为在撞球厅打架进派出所的事儿，第二天学校老师找高晓晨谈话。老师知道他爸爸刚去世，免除了对他的处分，並且安慰他。 高晓晨却一脸无所谓…… 放学后，高启盛带著高晓晨一起来到矿上。高启强是因职业病去世，矿上会有一笔抚恤金。因为高晓晨还没有成年，矿上希望高启盛能作为高晓晨的监护人。 可高启盛却表示自己並不愿意抚养这个侄子。 矿上的工会领导对此很惊讶，高启盛以前也是矿上的职工，他们知道这两兄弟以前关係很好。而且高启盛原本就是高启强拉扯大的，如今高启强去世了，於情於理高启盛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 高启盛看向窗外，回想起了自己曾经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和妻子养育了一个女儿，十分恩爱，但一场大火毁掉了他的家。 女儿在大火中丧生，夫妻二人的精神也受到了重创。在事后派出所的调查中，高启盛非常自责，他觉得是自己喝醉之后，忘记关上炉子的防火门，才导致了火灾。一度他还试图要自杀，被人发现制止了。 从那之后，他就和妻子离婚，然后离开了穆稜河畔的小城鸡西…… 回忆结束之后，高启盛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照顾侄子。但是他的想法常常和侄子不一致，以至於总是要互懟吵架，把那些当讲不当讲的话全都讲了。 家里的老房子年久失修，加上高晓晨的学习成绩很差，明年要高考了，高启盛想把房子卖了，然后带著高晓晨一起去省城上学生活。 但高晓晨不同意，这里不但有他的朋友，还有一个早恋的女朋友。 女朋友也是矿上的子弟，父亲早年因矿难去世了，是单亲家庭。家里没有男人，高晓晨时常过去帮忙干点力气活，趁机和女朋友培养感情，几次试图初尝禁果，因女朋友的妈妈严防死守，未能得逞。 女朋友的妈妈似乎对高启盛很感兴趣，高晓晨提议让高启盛和女朋友的妈妈好好聊聊，这样，女朋友的妈妈就不会盯他们很紧了。 但高启盛的內心却毫无波动，回家后他在胡同口的公用电话接到前妻孟鈺打来的电话。孟鈺听说高启强去世了，想来参加葬礼。 高启盛一脸无所谓地告诉她，想来就来吧。 这时候孟鈺告诉他，自己已经组织了新的家庭，孩子都快要出生了。 高启盛不愿意再听下去，表示自己还有急事，就掛断了电话。 葬礼如期举行，高启盛在殯仪馆见到了大著肚子的孟鈺，得知她嫁给了一个叫安欣的警察。 葬礼上，高启盛和高晓晨都没有流一滴眼泪。 孟鈺对高启盛抱有很多歉意，因为她在火灾发生后对高启盛说了很多过分的话，还主动提出了离婚。 她的解释是，那个时候她的心碎了。 当然她也非常清楚，高启盛肯定跟自己一样难过。 孟鈺提出想和高启盛一起坐坐，有很多话想和高启盛说。 高启盛拒绝了，两人都有些语无伦次，难以把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 孟鈺说自己还爱他，高启盛却祝愿孟鈺能够过的幸福，然后就转身走掉了。 孟鈺只能哭著跟他说了一声：“对不起！” 葬礼结束后，叔侄二人把高启强的骨灰抱回家家，等来年春天再將骨灰落葬。 晚上，高启盛来到一家小酒馆买醉，一言不合就和別人打了起来，自己也伤得不轻。 高晓晨在家往炉子里添煤，看著炉子里燃烧的火焰，突然痛哭起来，因为他想到了白天刚刚火化的父亲。 鼻青脸肿的高启盛回家看到了这一幕。 第二天他就回到省城的出租屋收拾行李，准备搬回鸡西。收拾的时候，他小心翼翼的把一个相框包起来，生怕摔坏。 搬回到鸡西的老房子，他拿出相框看著照片，浑身不是滋味，突然一拳打碎了玻璃。 手背上血流不止，他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这时，外面有人喊有他的电话。 高启盛跑到公用电话处拿起电话，听到是陈舒婷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下，没说话，直接掛断了电话。 高晓晨知道后，问他为什么要掛断电话，如果自己可以去亲妈家居住，高启盛就可以毫无牵掛的回省城，何乐而不为呢？ 高启盛却告诉他，这个女人以前作风有问题，还有一大堆的毛病。 高晓晨不许他这么说自己的妈妈，叔侄俩又大吵了一场。 第26章 穆稜河畔 原来陈舒婷结婚后又搬回了鸡西生活，於是高晓晨跑到亲妈的新家试探。 亲妈的丈夫是个叫陈泰的建筑公司经理，虽说年纪大了点，但看起来很友善，一起热热闹闹的在家里吃了顿饭。 可亲妈在把他送到楼下的时候却告诉他，自己这边暂时还不方便接他过来，如果下次想来，就提前先打个电话。 高晓晨听出了亲妈话里的意思，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住进亲妈的新家。 隨后的生活恢復了平静。 高启盛买来建筑材料將老房子重新修缮了一遍。房子修好后，高晓晨请朋友和女朋友来家吃饭。 看著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高启盛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叔侄俩的关係进一步缓和，高晓晨的学习成绩也有了显著的提高，似乎一切都在顺利地发展著。 这天，高启盛在家里煮东西时，却不小心睡著了。在梦里，他死去的女儿拉著他的手说：“爸爸，你没有发现我烧起来了吗？” 高启盛惊醒过来，发现屋里浓烟一片，此时锅里的东西已经烧焦了。 他赶紧把锅从炉子上拿走，打开窗户通风，然后陷入了沉思。 过了几天，他告诉高晓晨，可以不用去省城了。原来他想把高晓晨的监护权转让给一户远房亲戚，他们没有孩子，非常愿意接受高晓晨，承诺会把高晓晨照顾的很好。 当然这个要事先徵得高晓晨本人的同意，高启盛打算回到省城仍然当他的勤杂工。 高晓晨问他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 高启盛沉默了很久，言辞艰难道：“我没法摆脱……我走不出来……对不起……” 高晓晨一时难以接受，同时感觉很不对劲。 第二天趁高启盛不在家，他跑到叔叔的房间转了一圈，发现高启盛带回来的那个相框，他看了很久，好像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来年春天，高启强的骨灰落葬。 高启盛的前妻孟鈺和他的丈夫安欣一起来了，可高启强的前妻陈舒婷却没有来。 將高启强的骨灰入土为安之后，高启盛和高晓晨走在路上顺手玩了一会儿桌球。高启盛没有接到球，桌球蹦蹦跳跳顺著坡道滚走了。 他说：“隨它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晓晨却跑过去捡回了球，扔向了高启盛。 高启盛带著高晓晨再次来到穆稜河边，两人坐在岸边钓鱼。 现在，可能已经是，能做的最大的缅怀了。 赵坤故事讲完，当然讲的是后半部分。 王睿听的眼睛亮晶晶道：“原来后半段的剧情是这么发展的，你这有意把高启盛塑造成了一个契訶夫式人物的典型代表，难怪你没有安排一个开放式的戏剧结尾。” 契訶夫戏剧强调了持续情感斗爭的现实主义，而不是戏剧性的解决方案，人物的刻画往往非常深入，强调心理现实主义而不是戏剧行动。 人物通常是普通人，面对著普通的挑战，但他们的內心世界却充满了未说出口的想法、压抑的情感和未解决的衝突。 所以，契訶夫笔下的人物很少经歷戏剧性的转变，相反，他们被描绘在微妙的意识和安静的忍耐时刻。 这些都是导演系课本上的知识。 而赵坤创作的高启盛这个人物，正好符合契訶夫戏剧人物的所有特徵。 王睿说著朝赵坤竖起大拇指，道：“坤儿，真没看出来，牛逼啊！以前我还以为《黑洞》可能是妙手偶得，现在看来你这傢伙绝对是厚积薄发啊！” 厚积薄发？ 哼，这才哪跟哪儿呀！ 当你看到两架六代机在天上飞，电磁弹射航母下水，轰20，空警3000…… 那才叫厚积薄发！ 赵坤灌了一口茶水，拿起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道：“得得得，菜都上齐了，咱们开动吧，別凉了。” 接著又招呼服务员要酒。 “別喝了，下午我还得备课呢。”王睿忙道。 “不多喝，每人就二两，暖和暖和。” 赵坤要了两瓶二两装的小二，也不用杯子，拿起来直接对嘴喝。 “来，先走一个。” 赵坤拿起瓶子跟王睿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 辣口，但回味悠长。 夹了一口溜三样，猪肝鲜嫩，猪肚有嚼劲，猪腰略微带一点点骚气，嗯，吃的就是这个味！ 王睿也好这一口，筷子专挑猪腰。 “哎，你打算给这本子取个什么名字？”王睿问道。 “没想好。” 赵坤摇摇头，想了想，道：“你说叫河边的鸡西怎么样？” “鸡西，还河边的，忒土了，那还不如叫穆稜河畔呢！” 王睿一脸鄙视，剧本这么文艺，怎么能取这么土的名字呢？ “穆稜河畔……” 赵坤嘴里念叨了几遍，眼睛一亮道：“哎，这个名字不错！” “我倒觉得应该叫永恆的哀伤更贴切一点。”王睿沉吟道。 “不好听！” 赵坤断然否决，道：“还是穆稜河畔读起来更顺口，我决定了这个本子就叫《穆稜河畔》！” 这么隨便吗？ 王睿琢磨了一下，觉得永恆的哀伤確实有点普通，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名字。 遂放下这个话题，拿起瓶子举了举，咪了一开口道：“本子写出来后，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要拍出来。” 王睿心里顿时一动，连忙问道：“你有方向了？” “没呢，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那你还想拍？” 王睿感觉被抻了一下，一脸鬱闷。 不过想了想，又帮著出主意道：“除非你这次能够在柏林拿个奖什么的，让郑老师想想办法，咱们青影厂这边或许有点机会。” 青影厂每年有两三个故事片的指標，名义上都是用於导演系的老师和学生实践的。但真正能用於老师和学生实践的机会少之又少，因为学校也没钱，不可能每年投资大几十万乃至上百万让老师和学生去实践。 除非你能自筹资金或者拍出来的片子有把握能挣到钱，而且还有一个前提，你得是北电自己人。要不然，直接卖厂標不香么？ 说到买厂標，哪里买不是买。北影厂每年有十几个故事片指標呢。现在市场不好，拍不完根本拍不完。 於是，厂標明码標价，十万块钱一个，童叟无欺。 赵坤没吭声，想拍电影最大的难题就是没钱没厂標，归根到底还是没钱。 说到这个话题，饭桌上的气氛就变的难免有些沉闷。 这也是目前年轻导演最大的困扰。 想要拍电影只能依靠单位，依靠单位就只能论资排辈，独立执导的机会遥遥无期。 第27章 事先通气 喝了二两小酒，身上暖烘烘的，就是有点犯困。 中医讲究平衡阴阳，调和五行。像前两天那样日夜顛倒肯定不行，得要把作息时间倒回来。 大抵穿越人士格外讲究养生，毕竟幸福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可不能把身体糟蹋坏了，也常常会幻想自己天赋异稟，以达到享受、惜命两不误。 从王睿那里拿回写了半截的剧本，一时没方向，也没精神回去写剧本，索性就在浴室里泡个澡，五毛钱租个小木床，一杯高沫，消磨了一个下午。 年轻，最大的財富就是时间。赵坤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蛰伏阶段，一遇风云化作龙。这风云当然是即將到来的柏林电影节。 从浴室出来，轻轻鬆鬆，路过菜场顺手买了棵白菜。 来到这个年代三个月，赵坤唯一学会的技能，大概就是做饭了。 晚上一碗大米饭配上腊肉炒白菜已经很丰盛了。 吃过饭，六点半多点，七点钟新闻联播开播前，赵坤溜达著来到胡同口的公用电话处。 前面有个哥们在打电话，听口气是在和女朋友通话。 这年头没啥隱私可言，赵坤走过去，就靠在电话机旁边的窗台上，顺手给看电话的大爷递了一根烟。 打了个招呼：“大爷，一会儿我给老家打个电话。” 大爷点点头，接过烟放耳朵上夹著。 之所以打招呼说给老家打电话，是因为要打长途。大爷得用钥匙打开电话机上的锁，然后才能打。不开的话，只能打市內电话。 现在打电话也方便了，京城的程控电话普及了。要搁前几年，打个长途电话回家得去邮局排长队，得人工转接。 “上回你不是说你妈同意咱俩的事儿了嘛，怎么又变卦了！” “房子的事別著急，我哥我嫂子明年就有可能要分房子了，到时候他们那屋腾出来，正好给咱们结婚用……” 那哥们打电话神情很激动，一听就知道因为房子的事儿，影响到了人生大事。 话说这年头城里的住房確实紧张，京城市区的人均住房面积才4.5平方米，就算放眼全国，城镇居民的人均也不过5.2平米。 也难怪未来房地產会成为支柱產业，究其原因还是歷史欠帐太多，国人住的太挤了。 像赵坤现在租住的房东那家，三正两厢，还带个院子，绝对是大户人家。 也对，他家姓关，祖宗留下的遗泽。 眼瞅著一根烟抽完，那哥们还没打完，赵坤又递了根烟给大爷。 大爷接过烟夹在手里，拿人手短，便敲了敲桌子，催促道：“打完了没有？” “没呢！” 那哥们心气不顺，说话有点冲。 “快点，人等著呢！”大爷也变的语气强硬。 “急啥，等就……” 那哥们转头，就看见赵坤那一米八二的大个儿，不好惹的小平头，脸上淡淡的神情，声音下意识的低下来，改口道：“快打完了。” 说完便跟电话里道：“那啥，咱们明天见面再说，我掛了啊，別人还等著打电话呢。” 这哥们掛了电话，付了钱，悻悻地走了。 临走，还回头不甘心地望了一眼赵坤，似乎想要记住他这张脸。 赵坤眼睛一瞪，这货立马回头，脚步立马变的快起来。 京城人就这德性，看著好像穷横穷横的，真遇到硬茬，一准靠边。 大爷拿出钥匙打开了电话机长途的锁，赵坤笑了笑表示感谢，拿起电话先拨区號“0467”然后是家里的电话號码。 响了不到三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喂！” “妈，是我。你和我爸最近都挺好的吧？” “坤坤，是你啊！我和你爸都挺好的。你说你这孩子，这都多长时间没打电话了，你最近怎么样？天冷了要记得穿衣服，千万別著凉，毕业答辩通过了没有？元旦回来吗……” 电话那头的郭丽女士语气很激动，一连串的问题。 赵坤不得不打断道：“我挺好的，毕业答辩过了，毕业证书和学位证都拿到了，元旦我可能回不来，但过年一定回家。” 今年过年早，一月二十六日除夕，二十七日春节。柏林电影节二月九日开幕，回家过年待几天不会影响行程。 “毕业证和学位证书都拿到了，谢天谢地！” 当初赵坤因为答辩没过导致延毕，让郭女士既著急又生气，这会儿听到好消息，很是喜出望外，但马上又道：“你说你，让你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就是不听，如果像別人一样顺利毕业，工作早就落实了。对了，那你的工作分配怎么样了，能不能留在京城啊？” 毕业了，剩下操心的就是工作问题。 “刚拿到毕业证，哪有那么快，等著唄。估计最快也得过了年才会有消息。”赵坤道。 “那你还不回家，待在京城干嘛？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我警告你，不许找女演员。要找，就要找本分人家的姑娘……” 赵坤连忙道：“妈，我没找女朋友，留下京城是有事。” “什么事？” “毕业答辩的时候，我拍了一部短片。今天刚刚得到消息，我拍的这部短片已经被选中报名参加柏林电影节了。” 赵坤觉得还是先提前给家里打个招呼。 “柏林电影节？什么意思，德国的？” “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是张一谋拍的《红高粱》获大奖的那个德国柏林国际电影节。” 说到这里，赵坤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哼唱一句：“先到咸阳为王上……” “噢——就是金熊奖的那个柏林电影节呀！儿子，真的还是假的？”郭丽女士乍一听，都有点不敢相信。 “这种事哪能拿来开玩笑，当然是真的。” “哈哈哈，我儿子真是有出息了，好！好！好！回头我就告诉你爸这个好消息，还要告诉你姥爷，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他家外孙子终於有出息了。” 郭丽女士高兴的大笑，接著又兴冲冲地问：“儿子，这次你能像张一谋那样获奖么？” “呃……我这是短片，跟《红高粱》那样的长片电影不一样。而且我现在只是报名参加，电影节那边还得要挑选，被挑中了就能入围参加竞赛，完了才能评奖。” “这样啊……” 郭丽女生总算稍稍冷静下来，想了想问道：“那一共有多少短片报名啊？” “几百部吧，能够入围的大概有二十部。短片评奖一共就两个奖，一个金熊奖和一个银熊奖。不过短片的金熊奖和张一谋获得的金熊奖，分量是不一样的，差好多了。” 赵坤索性和盘托出，免得郭女士一个劲的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第28章 老舅郭晓鹏 这下，郭丽女士激动的心情彻底平復了，她不认为自己儿子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能够在国际电影节上脱颖而出。 虽说在一惊一乍之余难免有些失望，但还是鼓励道：“没事，儿子，能入围就是胜利。而且这次你拍的短片能够被选中报名参加，本身就说明了你的作品足够优秀。妈和你爸，还有你姥爷都等著你的好消息……” “哦，对了，你现在都拍片子了，钱够么？正好你老舅过几天要到南方去进货，我让他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钱。” “不用，妈！我钱够，不用麻烦老舅了。”赵坤连忙道。 “没事，他反正要到京城转车，顺道的事儿。” 母子俩接著又聊了几句，郭丽女士主要还是关注他的工作问题，最好能够留在京城。顺便还埋怨了一下自家老公没本事，没能力帮儿子在京城找个专业对口的好工作。 一通电话打了二十分钟，按照每分钟六毛钱的收费標准，好傢伙，得十二块！都快赶上小半个月的饭钱了。 以至於看电话的大爷在收钱的时候看赵坤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刚刚听赵坤打电话，明显是打到家里，如今家里能有条件安电话的都不是不一般人。还什么德国柏林之类的，不是有钱就是有权。 “老舅！老舅！” 一周后，赵坤来火车站接老舅郭晓鹏。 “哈哈哈，大外甥！” 身高接近一米九，体重近两百斤，关键身上居然还穿著貂，迎面跑过来跟个狗熊似的。 看到老舅如此热情，赵坤只得硬著头皮跟他拥抱了一下。 鬆开后，郭晓鹏仔细打量了一下赵坤，点头道：“长毛剪了，我都差点不敢认。嗯，剪了好，比原来精神多了！” 这年头穿貂儿的可不多见，郭晓鹏身上这件光鲜亮丽的貂皮大衣引来了不少的围观。 “大外甥，怎么样，气派不？” 郭晓鹏丝毫不惧围观的目光，反倒觉得特有面子，还跟赵坤显摆了一番。 “確实挺气派的！” 赵坤上手摸了摸，真滑溜的。 “正经的紫貂皮，从老毛子那里换来的。回头老舅给你也整一件。”郭晓鹏乐呵呵道。 別看郭晓鹏一口一个大外甥的，其实他只比赵坤大六岁，生在了三年困难时期的最后一年。 当然，三年困难时期，再苦也苦不到干部。据赵坤的老娘郭丽女士讲，郭晓鹏出生时就白白胖胖，可把姥爷郭大强高兴坏了，老郭家终於有后了。 因为是郭家的老来子，打小就娇生惯养，仗著老郭是矿长，横行霸道的，也就是比他大十四岁的姐姐郭丽能管住他。 赵坤小时候就是郭晓鹏的跟屁虫，郭晓鹏打架，他给递砖，后来乾脆甥舅联手一起上。赵坤从小打架没怕过谁，就是源自於此。 其实赵坤小时候还是很活泼的，后来不知道是因为青春期，还是学画画的原因，开始变的越来越沉默。不过甥舅两人的关係一直很好，赵坤依旧会跟著郭晓鹏一起去打架。 “貂就算了，回头你帮我再整一件飞行夹克。” 赵坤可不敢穿著貂毛招摇过市，想到上回王睿羡慕的眼神，他想送给老王一件。 “没问题，回头我就让人发一件过来。”郭晓鹏豪爽道。 老毛子在远东地区驻扎了不少防空军部队，这种飞行夹克多的很。 “老舅，你行李呢？” 赵坤打量了一下郭晓鹏，见他隨手拿著一个鼓鼓囊囊的拎包，啥东西都没有。 “没带，费那事干嘛，到地买就是了。” 郭晓鹏一脸不差钱，说著拍拍手里的拎包，小声道：“带够了钱的。” 赵坤打小就崇拜老舅这种混不吝的样子，这会儿忍不住笑道：“你就不怕被偷啊？” “哼，我看谁敢？” 郭晓鹏眼神睥睨，马上又笑呵呵道：“我拿著矿上的介绍信呢，一路上都是软臥车厢伺候，没事！” “走吧，老舅，咱们吃饭去。” “对对对，我一早就饿了，咱们就去吃那个全聚德烤鸭。” 京城最有名的就是全聚德烤鸭，外地来出差旅游的，往往都会慕名去品尝，当然前提是你得不差钱，这玩意儿搁现在就是奢侈品，一顿饭弄不好就是一个月的工资。 全聚德烤鸭店就在前门大街上，离火车站很近。 “老舅，你来骑。” 自行车就寄存在站前广场上，有专人看车，停一次五分钱。 赵坤取了自行车，直接就推给了郭晓鹏，顺手拿过他手里的拎包。 “你干嘛不骑？” “我怕后座不结实。” “我不认得路。” “我给你指。” “哈哈，走著！” 甥舅俩吵吵闹闹，郭晓鹏推著自行车往前一窜，直接就跳了上去，赵坤紧跑几步，跳上了后座。 “一直往前走，到了前面城门楼子往左拐就到了。” 郭晓鹏望著不远处巍峨的正阳门箭楼，感嘆道：“嚯，到底是京城，这城门楼子够大气！” 昔日京城九门，如今就剩下一对半了，“一对”是正阳门的城门和箭楼，“半”是德胜门的箭楼。 不多时便来到了前门大街上的全聚德烤鸭店。 现在的全聚德总店看起来还很朴实，就是平平无奇的两层店面，只有大大的“全聚德”三个字掛在上面，跟后世的金碧辉煌简直天壤之別。 甥舅俩来的比较早，烤鸭店刚刚开门迎客。 一楼是大堂，二楼是包厢。两人在一楼大堂找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 不是那种传统的八仙桌，就一个小圆桌，上面铺著白色的桌布。 相比其他国营饭馆，全聚德可能因为时常招待外宾的缘故，服务还算不错，尤其郭晓鹏穿著一身亮眼罕见的貂皮大衣，瞅著就不像一般的客人。 服务员拿著菜单过来。 赵坤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老舅。 郭晓鹏难得谦虚地摆摆手，道：“我这第一次来，还是你来点吧。” “行！” 这一刻，赵坤突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没有去接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而是头一甩…… 哎哟，忘了长毛剪了，甩了个空，失策啊！ 但他丝毫没有尷尬，用一口地道的京腔，朗声道：“老规矩，一只鸭子，先写字再烤，四个凉菜喝酒，四个热菜吃饭，再来一瓶白兰地——”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不光递菜单的服务员一脸懵，店堂里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过来。 “大外甥，什么意思？” 郭晓鹏不知其中奥秘，见状小声问道。 这时，一位坐在门口喝茶的老头“噗嗤”一声乐出声来，衝著赵坤道：“爷们，看过《天下第一楼》吧？” 第29章 甥舅酒敘 没错，赵坤刚刚说的就是《天下第一楼》中没落八旗子弟克五的台词。 《天下第一楼》讲诉的正是全聚德在清末民初的一段歷史，去年人艺刚刚將这部戏搬上了话剧舞台，成为了人艺又一出经典话剧。 不过赵坤没看过话剧，他看的是电视剧。 “哟，大爷，您看过？”赵坤点点头搭话。 “看过，要不也说不上来啊。不过爷们，戏里的东西现在可不时兴咯！自打公私合营后，那拿毛笔在鸭胚上写字就没了，现在的鸭子都已经早早地进炉子烤了，而且鸭子也不再是玉泉山的小眼鸭了。” 这大爷一听就是个老饕！ 赵坤当即朝大爷竖起大拇指，奉承了一句，道：“大爷，您老门清啊！” 京城人就好个面子，口惠而实不至。 “也就这么回事儿，凑合著吃吧！”大爷摇摇头。 赵坤点点头，再过十几二十年，这些所谓的京城老字號都快烂大街了。 他也不再跟服务员逗闷子，拿了菜单，点了两道冷菜，四道热菜，外加一只烤鸭。 本来他还想点一瓶茅台的，可这两年价格闯关，茅台从原来的16块，居然飆升到了现在的128块一瓶，想想还是点了一瓶15块钱的汾酒比较实惠。 连带著烤鸭也涨价了，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烤鸭按照鸭子大小也就8—10元一只，现在都24元一只，还不论大小。 郭晓鹏听的似懂非懂，不过知道赵坤在开玩笑，想到两人刚刚在车站吵吵闹闹，感慨道：“坤坤，早就听你妈说你变化挺大的，现在看起来还这样。你小时候就是现在这副样子，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的不爱说话……呃，还是这样好。做人嘛，就是要高高兴兴的！哦对了，听你妈说你拍了片子要到德国的柏林去参加电影节是吧？” 听到老舅叫自己的小名，赵坤总是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自从穿越之后，他有意在和家人通电话时增加了对话，有时还说说俏皮话，就是想通过电话潜移默化地改变家人对原身沉闷性格的固有印象。 郭丽女士虽然在电话里没有明著跟自己说，背后却跟老舅说过，看来策略就是有效的。 赵坤隨即便把之前在电话里跟郭丽女士的那番说辞对郭晓鹏说了一遍。 郭晓鹏要远比郭丽女士乐观多了，道：“这么说，到时候你就有可能去德国柏林参加电影节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我已经在办护照了，到时候如果入围的话，他们会发邀请函过来，这样就能办签证了。”赵坤道。 “哈哈，不错！到时候咱们家就有两个人出过国了。” 赵坤一愣，“咦，还有谁？没听说我爸最近出国了？” 这年头出国可是件大事，也就是像李新华这种副厅级的干部，打著考察和学习国外先进经验的旗號，才有机会跑到国外去开开眼界。 “你爸，哼！” 郭晓鹏一脸傲娇，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是你老舅我。” 说著，他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前不久我刚去了趟海参崴，偷偷去的。” 嚯，这胆子真够大的，这年头居然还能偷偷出境不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看著赵坤一脸不可思议，郭晓鹏得意道：“没事，咱们做边贸的，尤其做到一定规模，少不了要跟那边打交道，常来常往，有时来不及办手续，偷偷跑一趟问题不大。” “那边怎么样？”赵坤不免有些好奇道。 “从外表看比咱们这儿强多了，房子比咱们的大，工厂比咱们多，工资就更別提了，他们干一个月比咱们干一年还要多。但是呢，他们现在就缺吃的和用的东西，粮食、蔬菜、衣服啥的样样都缺，有钱都买不到东西，再这么下去的话，以后说不定哪天就要饿肚子……” 郭晓鹏说这话的时候並没有挣到钱的喜悦，相反眼神中透著股迷茫，最后还感嘆道：“真没想到，以前不可一世的苏联老大哥，如今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 就算到了现在，任谁都想不到老毛子在短短两年后就会分崩离析。 这时，正好凉菜和酒先端上来，把酒倒上，赵坤先提了一杯， “老舅，咱俩快一年没坐在一起喝酒了，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好，也祝你早日收到邀请函。” 一杯酒下肚，郭晓鹏又变的活跃起来，还悄悄告诉赵坤，这次去海参崴还开了洋荤，至今还对那个叫娜答沙的女孩念念不忘。 开洋荤这种事赵坤上辈子就体验过，没啥可羡慕的，笑著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乾脆娶回家得了，省的姥爷整天念叨。” 郭晓鹏今年二十八，眼瞅著快三十了，到现在还没有结婚，连个正经对象都没有。赵坤的姥爷急呀，老郭家就郭晓鹏一棵独苗，老爷子做梦都想抱孙子。 郭晓鹏顿时连连摇头道：“要是真娶个毛子回来，老爷子非打断我的腿不可。而且毛子姑娘別看现在水灵，一旦结了婚，生了孩子，这身体就跟吹了气似的涨起来，整个儿一水桶。满大街的毛子中年大妈都是一个样……” 郭晓鹏边说还边比划，逗得赵坤哈哈笑。 “老舅，那你这两年生意挺好？” “怎么说呢？” 郭晓鹏从兜里掏出一盒三五烟，一边递烟一边嘴里还嘟囔著：“难得见面一次，光顾著高兴了，连烟都忘了。” 点了烟之后，才继续道：“头一年就是交学费学生意，基本没挣著几个钱，今年倒是生意不错，主要也是因为那边的需求越来越大，不论吃的穿的，反正什么东西他们都要。加上他们的卢布又值钱，一个卢布能换咱们五块钱，还真没少挣，这个数！” 郭晓鹏神秘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万？”赵坤试探道。 这年头能挣一万，绝对算得上是大户了。 郭晓鹏却一脸不屑道：“你也太小看你老舅了，老舅我就算不干这个行当，守著你爸倒腾些计划外的煤，一年到头都不止这个数。” 嚯，口气够大的！ “十万？” 郭晓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还故作谦虚道：“还行，吃过用过，差不多就这个数吧。” 十万啊，赵坤听的都忍不住心动。 虽说上辈子老毛子解体时他才刚刚出生，但他很清楚老毛子一倒，全世界薅羊毛。 钱这么好赚，老子还拍什么电影啊？ 但转念一想，不行，这是娱乐文，不是什么神豪商战文。 “老舅，那你这次去南方，是不是准备再要搞搞大？” 郭晓鹏摆摆手笑道：“也不算搞大，就是年前我准备去趟莫斯科，顺便带点服装过去探探路。” 莫斯科？ 赵坤心中不由一动。 第30章 能倒点胶片么？ 上辈子赵坤曾听说过一个故事，讲的是某位第六代导演拍地下电影，结果拍到一半没钱了。是靠著一个国际倒爷的朋友从莫斯科倒腾回来一批胶片才把电影拍完。 后来，这部电影在国际上获了大奖，一举奠定了这位导演成为所谓第六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之一。 故事是故事，更重要的是老毛子家產的电影胶片质量不差啊！ 生產国產乐凯胶片的那个保定胶捲厂，当年就是老大哥给援建的。 “老舅，那你这次打算去莫斯科走的是正规路子吧？”赵坤问道。 郭晓鹏点头道：“那当然，从海参崴坐火车过去，要一个多星期呢，一路上都有人查的，不走正规路子根本就去不了。” “那路上你得小心点，我听说这条路线挺乱的，经常有人抢劫啥的。” 赵坤上辈子看过好几部有关中俄列车抢劫的影视片，那场面看起来真的挺嚇人的，虽说影视剧有夸张的成分，但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真实案例。 郭晓鹏却纳闷道：“有么，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有这种事？” 赵坤也吃不准这些案件具体发生在哪一年，道：“反正出门在外，凡事都要小心。不光是老毛子，还得多提防一点咱们自己的同胞。” 这话倒是让郭晓鹏点了点头，道：“这话你说的没错，现在坑蒙拐骗、黑吃黑，全特么是自己人。去年你老舅我学生意，大半学费都交在这个里头。不过你放心，这次不是我一个人，有一大帮子呢。平时大家都合作的很好，知根知底的，不怕！” 喝了几杯之后，烤鸭终於上来了。 有师傅现场片鸭，手起刀落间，一只皮色油亮金黄的烤鸭被切成厚薄均匀的片状，连皮带肉，每一片都饱含汁水。 吃烤鸭的时候，先在荷叶饼上抹上秘制的甜麵酱，放上片好的鸭肉，再加上葱丝、黄瓜条，然后捲起来。 一口咬下去，先是饼皮的绵软，接著是烤鸭皮的酥脆、鸭肉的鲜嫩。葱丝的辛香、黄瓜的清爽以及秘制甜麵酱的醇厚甜咸，在口腔中交织融合，奏响了一曲味蕾的交响乐，每一个音符都在舌尖上跳跃，让人回味无穷。 儘管现在没有在鸭胚上写字，以免以次充好，也不是什么正宗的玉泉山小眼鸭，但是赵坤敢说这是他吃过的最好的烤鸭，比后世饭店里流行的什么果木烤鸭，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简直天壤之別。 郭晓鹏也是吃的不亦乐乎，边吃边赞道：“好吃！全聚德烤鸭，果然名不虚传！” 吃了七七八八之后，赵坤提杯和郭晓鹏干了一杯之后，道：“老舅，这次你去莫斯科方便的话，帮我打听一下，问问他们那边拍电影的胶片便宜不，能不能买或者换啥的。” “拍电影的胶片？是不是跟拍照用的胶捲差不多啊？” 郭晓鹏不懂这个，赵坤少不了帮他科普了一下，同时强调了两点，第一是要彩色的，第二是要35mm的。 等搞清楚之后，郭晓鹏当即拍著胸脯应下道：“没问题，我一准帮你打听好。大外甥要拍电影，我这个当老舅的责无旁贷！” 吃过午饭，郭晓鹏一定要去赵坤租住的地方看看，这是他姐郭丽女士交给他的任务。赵坤八月份从学校宿舍搬出来自个儿租了房子，家里人还没看过呢。 十几平的小房子，简陋的家具，屋里只有一个小铁炉取暖，而且周边都是大杂院，破破烂烂的。 郭晓鹏看得直皱眉。 “你怎么住这么一个地方？这用水、上厕所都不方便，冷不冷啊？” 现在的东北依旧是共和国的长子，尤其像赵坤老家那种资源型的城市，无论住房条件或者生活水平，都比京城不差的。 赵坤小时候虽然住过一段时间的平房，但那是独门独院的，而且还不用自己生炉子烧炕，都有锅炉集体供暖，最不缺的就是煤炭，可劲地烧。 如今赵坤家早已住上了楼房，还是那种干部楼。居住条件，除了装修风格老旧之外，其它的已经无限接近二三十年后的水平了。 “挺好的，一点都不冷，我都住习惯了。”赵坤笑著回答。 “就不能找个好点房子？就算贵点，老舅给你拿钱！” 郭晓鹏挺心疼自己的大外甥。 赵坤双手一摊，无奈道：“当初我也想找一间好点的房子，最好还是楼房呢。可离学校近的就这间房子还算不错。” 这年头普遍住房紧张，能用於出租的房子本就不多。再说，又没有房產中介啥的，想租房子或者出租房子的，基本上都是靠熟人相互介绍，信息闭塞的很。 总之一句话，有钱也不一定能够租到好房子。 郭晓鹏听了也深感无奈。 赵坤安慰道：“没事，老舅，等过完年之后，我大概率要分配工作了，到时候能不能留在京城还两说呢。而且就算能留在京城，我肯定也得换地方。” 听赵坤这么一说，郭晓鹏总算点了点头，还不忘嘱咐赵坤道：“一定要爭取留在京城，这是你妈对你最大的期望……呃，如果要用钱的话，儘管跟老舅说。” 郭晓鹏临走给赵坤留下了两千块钱，其中一千块是郭丽女士让他带过来的，另外一千是老舅给大外甥的。 赵坤也没跟他客气，道了声谢就收下了。 郭晓鹏还要赶下午四点半从京城开往广州的火车。这回没有骑车，赵坤打了辆面的送老舅去火车站。 刚刚回来的时候，从前门大街到马甸，十来公里，还顶著西北风，把郭晓鹏累得够呛。 將老舅送上了南下的火车之后，赵坤也没閒著，把剧本又重新细细地打磨了一遍。 其实在写剧本的时候，他潜意识里已经做好了这部片子准备自己拍的打算，故事发生地就是他的老家，还有煤矿啥的。 他老爹就是矿长，到时候剧组拉过去，吃喝拉撒都不用付钱，而且还能为剧组拍摄提供极大的便利条件。只要拍摄器材和胶片到位，剩下的就是一些人头费了。 这样一算的话，赵坤感觉自己拍电影似乎也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这天赵坤正在出租屋里画分镜头剧本，搁在桌上的bb机响了。 bb机是新买的，主要还是因为现在联繫太不方便了。正好手头有郭晓鹏带过来的两千块钱，一咬牙就买了，另外还要搭上每个月三十块的通讯服务费。 赵坤拿过来看了一眼，一个陌生的號码，姓氏代码显示“030”，说明是姓赵的呼他，估计大概率是赵晓丁。 进入十二月份，天愈发冷了。 赵坤裹了件大衣，哆哆嗦嗦跑到胡同口的公用电话处回电话。 “大爷，打电话！” 看电话的大爷拉开窗户，把电话机拿出来。 照例递上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照著bb机上显示的號码拨过去。 “坤导，最近干嘛呢？” 第31章 挣外快 果然是赵晓丁。 “没事，搁家里待著呢。”赵坤道。 “我说坤导，你可真不够意思，给王老师弄了一件老毛子的飞行皮夹克，怎么就没想到我呢！” “我给你，你能穿啊？”赵坤没好声气道。 要说老舅郭晓鹏还真挺给力的，自己人在广州，一个电话，他的朋友就给弄了一件和上回一样的飞行皮夹克，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寄到了赵坤手里。 送给王睿时，这货乐坏了。为了表示感谢，还回礼送了他两条红塔山，这可是公认的好烟。 王睿那傢伙肯定穿著跟赵晓丁显摆过了，让小丁眼热不已。 话说这种老毛子的飞行皮夹克就適合赵坤和王睿这种高大威猛的人穿，赵晓丁瘦的跟一猴似的，穿著肯定不合適。 当然这只是一个藉口，当初拍《黑洞》的时候，王睿帮了大忙，於情於理都要意思一下。至於赵晓丁嘛，事后赵坤塞给了他五百块钱，算是辛苦费，基本不欠什么人情。 “那还有没有？多少钱一件？我出钱，我出钱买一件还不行么！” “没了，一共就两件，我一件，老王一件。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赵坤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再说老舅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前往莫斯科的路上了，也联繫不上呀！ “得，下回可记著我啊！你看，我有好事第一时间就会想到你。” “什么好事？” “我刚接了一部gg，你来当导演，劳务费两百块，你有空么？” “太有空了，什么时候？” 赵坤这段时间正愁没有进帐呢。 “拍摄安排在后天，你现在要是有空，最好咱们碰个头先碰一碰，正好gg公司和厂家的人都在呢。” “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黄寺大街……” 黄寺大街离马甸很近，骑自行车十分钟不到，那家gg公司门脸不大，就两开间，上下两层。 赵坤到了之后，被带上二楼的办公室。 掛著总经理室牌牌的办公室里坐著三个人，除了赵晓丁，还有两位中年人。一个身材魁梧的是gg公司的徐总，瘦小的那位则是厂家代表王经理。 赵晓丁在介绍赵坤时，语气十分夸张道：“这位就是我们北电有名的才子，导演系的高材生，赵坤，坤导！坤导，今年拍了一部短片已经被电影局选送报名参加德国柏林国际电影节！” 操著一口南方口音的甲方爸爸的代表王经理问道：“就是张一谋获大奖的那个柏林国际电影节？” “对，就是这个电影节，也是目前国际上有名的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坤导的作品是我国参加柏林国际电影节短片竞赛的唯一代表。” 嚯，赵晓丁的吹捧一下子把赵坤的形象拉高到了代表国家的层面，让徐总和王经理不禁肃然起敬。 “哎呀，赵……坤导，真是年轻有为，为国爭光，果然了不起啊！” “呃……您过奖，太过奖了！” 赵坤被赵晓丁吹得有点晕头转向，只得连声谦虚道。 一番吹捧寒暄之后，大家才落座。 甲方爸爸是来自无锡的一家生產洗衣机的老牌国企，早在七十年代末就生產出了国內第一台全自动洗衣机。 虽然全自动洗衣机面世已经很久了，但是国內目前普遍还是流行那种双缸的半自动洗衣机。原因就在於全自动洗衣机太贵了。 目前流行的半自动洗衣机的售价差不多都在四五百块钱一台，使用的时候无非就是衣物洗乾净之后，还要人工拿到旁边的脱水机里脱水，然后再晾晒。 全自动则省却了这一步，衣服放进洗衣机就不用管了，洗好脱干，直接可以拿出来晾晒。但全自动洗衣机动輒一千多小两千的售价，还是让如今收入水平不高的国人望而却步。 说白了，就是现在的国人不愿意为了省人工拿出拿进脱水的麻烦去多一千多块钱。更何况洗衣机是放在家里的，不像bb机那样別在腰间还能到处显摆一番。 这次甲方爸爸生產的全自动洗衣机获得了国家轻工业部优质產品的金奖。为了打开销路，趁著获奖的东风，甲方爸爸决定大打gg。 因为马上就要年底了，春节作为一年中最重要的一个节日，是国人消费最旺盛的时候。加上很多年轻人也会选择在春节期间举办婚礼，洗衣机作为一个大件，同样非常受欢迎。 所以，时间很紧，厂家急需拍摄出一部出色的gg来吸引广大消费者的眼球。 至於那位徐总，听口气大概是哪个大院的子弟，估计父辈的级別不太高，要不然也不会守著这么一不大的gg公司。 当然就算级別不太高，但跟普通人比起来，还是天差地別，人家凭关係就能接到单子，一转手轻轻鬆鬆把钱挣到手。 类似赵坤、赵晓丁这种的，说白了就是一民工。 先是天南海北的閒聊了一通，终於开始聊到正事的时候，赵坤忍不住问道：“gg文案出来了没有？” “文案？” 那位徐总没听懂。 倒是习惯了赵坤满嘴新名词的赵晓丁马上解释道：“就是gg的剧本。” 说著，不等徐总回答，对赵坤道：“剧本出来了，你没来之前我们还探討来著。” 听明白的徐总起身从办公桌上拿了策划好的gg剧本递给赵坤，並客气道：“坤导，您给指导一下。” “指导不敢当，我先拜读一下。” 说是剧本，其实就是薄薄的一页纸，没啥故事性，通篇读下来就一產品介绍。 赵坤上辈子刚出道那会儿拍了不少gg，和后世那种五八门的gg，现在的gg实在是简单粗糙到爆。 一旁的王经理看到赵坤看著看著就皱起了眉头，问道：“坤导，您看有什么问题么？” 作为甲方爸爸的代表，王经理其实並不懂什么叫gg，基本上gg公司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拍出来跟电视里播出的大部分gg大差不差就行。 说白了，就是现在的gg主根本就不了解电视gg的真正含义和所要达到的效果，更別提什么理性诉求gg、感性诉求gg，速效性gg、迟效性gg，开拓期gg、竞爭期gg等等，眾多gg形式的区別。 根据王经理先前介绍的情况，这个全自动洗衣机的gg属於开拓期gg，想要达到效果是速效性gg，而最好的表现形式应该是感性诉求gg。 当著徐总的面，赵坤当然不会大放厥词，而且出於时代的局限性，他说出来的东西可能会因过於超前而適得其反。 赵坤微一沉吟，字斟句酌道：“总体来说，还是挺不错的。如果再增加一点故事性的元素，多一句能够朗朗上口的gg语，可能效果会更好。” 第32章 牛掰 儘管他说的很含蓄，但徐总的神情还是有点不自然。 王经理闻言倒是马上眼睛一亮，连忙道：“没错，坤导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我一直觉得缺点什么，现在看来，就缺一句响亮的gg词。坤导，您看您有什么具体的建议？” “呃……” 赵坤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徐总。 甲方爸爸都开口了，徐总连忙道：“没事，坤导，您是导演，还是作品能够代表国家去参加柏林电影节的大导演。您有什么建议儘管大胆提出来。这创作嘛，就是要集思广益，同时也给我们一个学习的机会。” “徐总客气了，我的建议仅供大家参考。” 赵坤故作沉吟，然后才缓缓道：“gg语最好从產品的特点、服务，以及带给消费者体验的角度出发。 比如：轻鬆洗衣，尽在掌握——小天鹅让您的生活更洁净，更愜意。 还有，一键启动，洁净全家——小天鹅为您省心省力，家人更健康。 如果简单一点的话，还有：幸福生活，从小天鹅开始。 亦或，全心全意，小天鹅。 ……” 赵坤一口气说了五六条全自动洗衣机的gg语。 没错，这个洗衣机品牌就是小天鹅，进入九十年代之后曾一度风靡全国，只是可惜后来开始逐渐没落，直至销声匿跡。 当一条条后世广为人知，但在这个时代闻所未闻的gg词从赵坤的嘴里一句一句的蹦出来，王经理听得眼睛越来越亮，赶紧拿起笔和纸记下来。 徐总同样目瞪口呆，听听人家嘴里冒出来的词，一句比一句溜，而自己手下所谓gg创意人员写出来的什么“省优部优”、“荣获国家金奖”之类的gg词，简直low爆了。 王经理一时都不知道该选哪一条，用他的话来说每一条都非常適合他们的產品，为此还专程打长途电话请示了他们的厂长，最终定下来，就用“全心全意，小天鹅”。 还是没有逃离歷史的惯性，小天鹅洗衣机的这条经典的gg语算是提前出炉了。 接著赵坤又把剧本改了改，照顾到徐总的面子，他並没有推倒重来，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故事性的元素，从而增加gg的可看性，而不是像原来那种產品说明书般的刻板生硬。 徐总和王经理看了都很满意，心態转变的徐总更是又狠狠把赵坤吹捧了一通。 生意人嘛，最善於灵活变通，所谓面子不面子的根本不重要。小天鹅的gg是要准备上央视播出的，gg拍得好，最终得利的除了厂家，就是他的gg公司。 “剩下的就是演员了，有合適的吗？”赵坤问道。 这年头国內还不流行什么形象代言人，就是把人请过来，拍一个gg，给多少钱就完事了。当然请有名的演员或者歌手，价钱要贵一点，这个需要厂家的认可。 一般来说，找些不出名的演员，或者北电、中戏的学生来拍，几百块钱的事儿，绝对价廉物美。 “演员我们已经找好了，是上戏表演系大四的一个女学生，形象很不错，演过《红楼梦》。”王经理道。 “哦。” 赵坤没有多问，有表演经验就好。 拍gg演员一点都不重要，除非你是大明星。 gg突出的是品牌，是產品，演员只是起到点缀的作用。 只是在京城拍gg，为什么要找个上戏的女学生呢？ 据赵晓丁透露的消息是，这个gg，厂家原本联繫好了上海的一家gg公司拍摄，只不过在央视联繫播出的时候，这边介绍了徐总的公司。 其中的奥妙大家都懂的。 原定的那位上戏的女学生形象和气质都不错，再加上可能家里也有点关係，就没有换人，无非就是辛苦一点，要从上海跑到京城来拍。 赵坤又是出gg词，又是帮忙修改gg文案的，酬劳自然不会是赵晓丁之前说的两百块。晚上大家一起吃过饭之后，很会做人的徐总塞给了他一个装著一千块现金的信封以表感谢。 一千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北影厂的导演拍一部故事片拿到手的稿酬可能也就这个数。 既然对方出手大方，赵坤自然也会卖力。 第二天便跑到北影厂的摄影棚，和赵晓丁他们一起帮著布景、调试等准备工作。 拍gg其实就是拍一部短片，对一名新导演来说，是一个不错的积累经验的过程。 现在的赵坤自然不需要这样的积累。他需要做的是儘量拍的好一点，对得起人家给的酬劳。 如何拍好一部gg，乃至一部电影，无非就是三点：灯光的运用，色彩的搭配，以及镜头的运用。 至於演员，你说重要也重要，可以用他们精湛的演技来打动观眾。 但当以上三点做到极致时，就算演员的演技一般，依旧能够拍出令人赏心悦目的作品。比如说《繁》 因此，后世王家卫的《繁》被人津津乐道，甚至被誉为“开创国產电视剧拍摄的新纪元”。 其实国產电视剧不乏这样优秀的作品，比如黎叔的《人间正道是沧桑》。在赵坤看来，黎叔拍的这部电视剧，在灯光、色彩和镜头运用方面，都不亚於《繁》，如果加上剧中演员出色的表演，艺术水准只高不低。 可惜的是，因为时代的局限或者各方面的因素吧，使得这部剧相比《繁》没有造成那么大的影响，也没有被那么多人吹捧。 “老刘，我们需要高对比度的光线，为场景增添层次感和立体感……” “小陈，你再往前站一点，这边需要伦勃朗式用光，推特写……” “小丁，这个镜头要前景加浅景深……对，就是要浅景深带来的背景虚化，来突出產品。你得用中长焦的焦段加大光圈镜头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赵坤大声指挥，调整灯光，如何运用镜头，摄影助理小陈则作为光替，跟著赵坤的指挥棒转，每一个位置定下来，都在地面上做好標记。 如果说之前拍摄《黑洞》时，让赵晓丁以及他的小团队初步认识到赵坤的牛逼，那么今天他们又有了新的体验。 比如伦勃朗式用光，这种是荷兰油画家伦勃朗发明的打光技巧，此时却被赵坤运用到人物的特写，使得人物的面部表情更加分明，能够突出人物的內心，使观眾更直观地get到人物的情感。 正当摄影棚里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长髮披肩，裹著一件深色大衣的年轻女子走进来。 她张了张嘴，原本想开口问一声，但看到大家都在忙，不好出声打扰，於是便站在旁边静静地看著。 看到现场的布景，以及显眼位置摆著的那台小天鹅全自动洗衣机，她知道这里就是明天要拍摄gg的现场。 只是现场正在调试的灯光似乎有些与眾不同。 她是参与过多部影视剧的拍摄，对现场如何打光，对机位的设置，都有一定的认识。至少她很清楚怎么拍，会把演员拍的更漂亮。 她看了一会儿，又大著胆子走到摄影机旁边，从取景框里看镜头调试的画面。 哇！ 儘管画中的那个走光的光替长相不敢恭维，但在侧逆光位照射下，使得画面中人物头髮的边缘形成光亮的光晕，不但整个人都显得立体，而且看起来更加飘逸、有动感。 跟以往她在影视剧拍摄中所呈现出来的那种大滤镜傻白傻亮的画面截然不同。 第33章 这么巧 赵晓丁正在全神贯注地调试著镜头，突然闻到了一股幽深且沁人心脾的香气，他不由抽了抽鼻子。 一转头，就看见了一张不施粉黛却又绝美的脸。 从他摄影师的眼光来看，眼前的这张脸上精致的五官和脸形的契合度接近完美，完全符合中国传统审美中“三庭五眼”的標准。 那种端庄大气和艷丽嫵媚的结合，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东方女性的温婉和魅力。 那张脸的主人感觉到他的目光，展顏一笑，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只是对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微一停留，便转向场地中央那个高大的背影。 那个正在大声指挥的背影无疑就是导演。 咦？ 陈虹感觉对方身上那件深棕色带羊羔绒翻领的皮夹克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好了，小陈辛苦！大家休息一下，一会儿咱们再调试一遍，爭取明天拍摄顺利。”赵坤拍了拍手，喊停转身。 “小丁……” 咦，这不是大导夫人嘛，又见面了。 赵坤稍一愣神，隨即反应过来，朝陈虹展顏一笑，打招呼道：“你好，又见面了！” 上戏大四，形象很不错，演过《红楼梦》，这些元素就跟眼前的陈虹一一相对应，自己居然没想到。 “啊……噢，对对对，不好意思，原来您就是导演啊！” 被赵坤一提醒，原本就觉得眼熟的陈虹终於恍然大悟。 看到陈虹惊讶地张大嘴巴成o形，可爱的呆萌感扑面而来，让赵坤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不知道为什么，其实赵坤很少会这样，就是有种摄人心魄的感觉。后世各种什么明星、当红小，他见多了，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 而且今天陈虹给他的感觉跟上次在楼梯上相撞时见到的不一样，上回她脸上还画著淡妆，今天这张素麵朝天的脸宛如清水芙蓉一般，皮肤白里透粉，尤其她那標誌性的微微昂著头，嘴角掛著的那一丝似笑非笑，深深地吸引著他的眼球。 “你好，认识一下，我叫赵坤。” “赵导，您好，我叫陈虹，是来拍小天鹅gg的演员。” “还以为你明天才能到呢，没想到今天就来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摄影师赵晓丁，这位是灯光老刘，这位是摄影助理小陈……” 赵坤將现场的工作人员跟陈虹介绍了一下。 这会儿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基本上是平等的，还没有形成后来那种类似封建的等级制度。 陈虹礼貌而不失热情地跟大家打招呼，大家也都和善地回应。 漂亮姑娘嘛，走到哪儿都会受欢迎。 “赵导，可以让我看一下剧本吗？” “没问题。” 赵坤把gg文案递给了她。 这个文案是赵坤的，只有三页纸，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陈虹第一眼的印象是字写的很漂亮，內容都是一些拍摄的具体方案。 比如，剧本上描述人物看著满盆的脏衣服束手无策，旁边標记著：全景——中景——特写。 陈虹不是第一次拍gg，gg的剧本通常都比较简单，著重介绍產品，演员就是扮演一个瓶的角色，而且拍摄时运镜也很简单，基本上都是一个大全景，然后几个推镜头或者移镜头，外加產品的特写镜头就完事了。 但这个gg剧本跟平时看过的却完全不一样，更像是一部短片，通过人物和產品之间互动，达到介绍產品的目的。就是有一定的故事性，而不是乾巴巴地介绍產品。 最让陈虹感到心动的是，剧本中的人物不再是点缀的瓶，而是一个具有心理活动、行为、语言和表达都有呈现的完整人物。 等陈虹看完剧本，赵坤又递上几张纸，道：“你先熟悉熟悉。” 陈虹拿过来一瞧，嚯，居然还有分镜脚本，还画的这么好，跟连环画似的。 赵坤眼睛的余光注意到陈虹吃惊的表情，心中一阵得意，做导演，他可是专业的！ 陈虹看过文字剧本之后，再看分镜画稿，一目了然。 “赵导，我看你们刚刚是在走光位，我想能不能趁这个机会排练一下。” “那最好了，顺便把位置记住，省的再麻烦小陈了。”赵坤自然满口答应。 其实陈虹的演技不差的。 凯子哥导演的作品中，赵坤最喜欢的除了《霸王別姬》之外，就是那部刘佩琪、王志闻和陈虹一起主演的《和你在一起》。 这部片子中，凯子哥和陈虹这对公母俩亲自上阵出演。在赵坤看来，凯子哥出演的那位高高在上的音乐教授绝对是本色出演，而陈虹饰演的三陪女的形象，那种风情和那种风尘感，真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赵坤当时看这部片子的时候，很难將陈虹和片中的人物联繫起来。 这么说吧，如果陈虹依然延续演员这条路，未来很有可能成就为一名影后。 “好，action！” …… “好，非常好！这样，陈虹，再辛苦一下，咱们按照分镜剧本，再一一过一下，好不好？” 一遍排练下来，虽然某些地方有些生涩，但总体还是不错的，对於拍gg足够了。 “没问题！” 隨著排练的深入，大家很容易就熟稔起来。 认识一个人总是通过一步一步的了解慢慢认识的。 第一次在楼梯上相撞，陈虹其实並没有记住赵坤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只因他身上那件少见的飞行夹克才会觉得眼熟，而今天才算是真正认识。 赵坤的字，分镜的画，还有现场调度的嫻熟，都让陈虹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尤其是从摄影师赵晓丁口中得知赵坤拍的短片代表国家报名参加柏林国际电影节，更使得她望向赵坤的目光充满了欣赏，甚至还带有一点点的崇拜。 人就是这样，尤其是男人，在女人眼中，第一眼可能是平平无奇，但隨著才华的展露，通常会变的越来越耐看，越来越有魅力。 …… “卡，perfect！” 因为前一天拍了两遍，第二天正式拍摄的时候格外顺畅，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拍完。 “陈虹，辛苦！中午一块儿吃饭吧？”赵坤上前邀请。 陈虹的目光在他脸上打转，问道：“大家一块儿吗？” “那当然，大家聚个餐，就在隔壁黄亭子路上的一家涮肉小馆，我们常去的，味道很不错。”赵坤笑呵呵道。 陈虹却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对不起啊，坤导，我下午还要赶火车回上海，这次就不参加了，下次有机会吧。” 第34章 入围 关係熟了，陈虹对他的称呼也从一开始的赵导变成跟著赵晓丁他们一样，喊更亲近的“坤导” “行，那下次有机会再聚吧，一路顺风啊！” 赵坤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虽说对现在的陈虹有点心动，那也只是限於她的美貌，说白了就是馋人家的身体。 至於说要如何如何发展之类，他还真没什么想法。而且自古舔狗不得house，我靚坤是做舔狗的人么，切！ 正当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陈虹却又叫住了他：“哎，坤导……” 赵坤回头。 就见陈虹抿了抿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幽怨，道：“那……留个联繫方式唄！” 赵坤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连忙道：“哎哟，你看，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我的呼机號码是126……” 陈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本通讯录记下了赵坤的呼机號，又快速写了两串数字，撕下来递给赵坤道：“这是我的呼机號，还有宿舍楼下的电话。白天有事打呼机，晚上只要不超过九点，可以打宿舍的电话。” “哎，好咧！” “那……再见了。” “再见，再见，一路顺风啊！” 陈虹又和赵晓丁他们道別，先行离开了摄影棚。 只是当她刚走出摄影棚，小脸就垮了下来，嘴里嘟囔著：“真是个木头，都不说送送……” 待陈虹离开后，赵晓丁笑嘻嘻凑到赵坤身边道：“看上了吧？” 赵坤白了他一眼。 “哎，像这样漂亮的姑娘可不多见，得先下手为强。到时候被別人捷足先登，后悔可就来不及咯！” 赵坤想起来了，业內流传陈虹和凯子哥在一起之前，好像和滕导有过一段。 滕导啊，不是小滕导，是老藤导。 虽然赵坤不清楚这个传言是真是假，但想到老藤导那副尊容，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犯噁心。 …… 刚过元旦，天气不错，久违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赵坤裹著件大衣，整个人靠在公用电话处的窗台上正在和陈虹打电话，他手里夹著烟，眉开眼笑间，时不时抬手叭一口。 “哈哈哈，还有这种事啊，你的同学真逗！” “对，现在就是等通知唄，我估摸著也没几天了，大概十號左右吧，差不多就应该公布了。” “我现在没事就写写东西，画画分镜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事。你那毕业大戏排的怎么样了？” 那天拍完gg，大概过了十天吧，gg终於要登上央视萤屏了。那天他从徐总的gg公司出来，鬼使神差地给陈虹打了个传呼，让她留意收看。 有了这个苗头，两人之间就开始了联繫，你来我往的，逐渐频繁变的频繁起来，现在基本上两三天就打一次传呼，不是陈虹呼他，就是他呼陈虹。聊的话题从一开始的创作到身边的一些趣事，总之就是蛮投机的。 陈虹回到上海后，就投入到了毕业大戏的排练中，拍的是契訶夫的名作《海鸥》，她演里面的女主角寧娜。 赵坤也跟她聊自己目前正在打磨的剧本，以及未来的一些展望啥的。 好像有种异地恋的感觉。 异地恋？ 当赵坤脑海里冒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不说嗤之以鼻吧，也是无语地摇头。 他感觉恋爱这个词离自己太遥远了。 上辈子念大学时，他倒是有过一段校园恋情，对方是表演系一个很漂亮的姑娘，还喝了道头汤。待毕业后，跟大部分校园恋情一样，为了追求各自的事业，很自然就分了手。 之后在圈內打拼，从籍籍无名到崭露头角，再到炙手可热，身边的女人从网红、模特、新晋小，再到当红大，络绎不绝，但他再也没有找到恋爱的感觉，更多的是空虚寂寞冷，以及伴隨的利益交换。 “对了，你什么时候放寒假？” “十號之后啊……我，看情况吧，要是能够入围的话，还要办签证啥的，回家估计要到二十號以后了。” “呵呵呵，借你吉言……好，等过完年有机会再说……哦，忘了跟你说了新年快乐！拜拜！” 在电话里听到陈虹也回了一句：“新年快乐！拜拜！”赵坤才心满意足地掛了电话。 付钱的时候，看电话的大爷还笑呵呵地打趣道：“小伙子，谈对象了吧？” “没有，就一朋友。” 赵坤回了一句，正要走，装在兜里的bb机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谢飞老师办公室的號码，算算日子立马兴奋起来。 “大爷，还得打个电话，这回是市话。” 他拨通了来电號码，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 “喂，谢老师……” 未等他说话，就听到谢飞高兴的声音：”赵坤，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短片《黑洞》入围了柏林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 赵坤激动地一跺脚，张嘴就道：“谢老师，真的吗？” “德国时间昨天下午四点，也就是我们昨天晚上十一点，电影节组委会正式公布了提名。我这边刚刚收到消息，千真万確。” “谢谢，谢谢谢老师！” 赵坤心里悬著的大石头终於落地了，紧接著他又装作不知，问道：“谢老师，那您的《本命年》呢？” “也顺利入围了主竞赛单元。”谢飞老师爽朗地笑道。 “那真是双喜临门啊，咱们师生二人这次可以一起出征柏林了。” “哈哈哈，说的没错！哦对了，你现在要是有时间的话，赶紧来学校一趟，院领导，还有你郑老师，大家都特別高兴。” “收到，我马上就到。” 当赵坤蹬著自行车匆匆赶到北电，院长、青影厂的厂长、谢老师和王睿都在郑老师的办公室里匯聚一堂。 “小赵是吧，恭喜恭喜啊！你和谢飞老师这次能够同时入围柏林电影节，不但是你们个人的荣誉，更是学校的光荣。” 沈院长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已经做了快十年的院长。 继张一谋的《红高粱》夺得金熊之后，又有两部北电系的作品入围柏林电影节，而且导演一个老师，一个是刚毕业的学生，对於这位即將退休的院长来说，绝对是一件可以大书特书的大好事，同时也是他在院长的岗位辛勤耕耘的最大肯定。 儘管之前他还不怎么认识赵坤。 第35章 我们需要赵坤这样的人才 赵坤握著沈院长的手，满脸激动道：“谢谢院长，谢谢厂长，谢谢郑老师和谢老师，还有王睿老师。说实话，接到谢老师的电话，听到这个消息，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到现在还晕乎乎的。 呃……真是没想到能够入围。现在我特別感谢学校和老师对我的培养和支持，没有学校、老师和同学的帮助，我不可能完成《黑洞》的拍摄……” 赵坤神情夸张，跟做获奖感言似的，连连鞠躬感谢。 沈院长看向他的目光越发慈祥，赤子情怀，是个好苗子！ 其实赵坤嘴上都是套话，內心真正要感谢的只有郑老师和谢老师，这二位才是他真正的贵人。 隨著提名公布，邀请函也將寄出，虽说是走航空信函，但现在国际航班少，等拿到手最起码还要十天半个月。 从郑老师办公室出来，难掩兴奋的王睿不无羡慕道：“坤儿，恭喜啊！可以去柏林开开眼界了。” “咦，你怎么不祝贺我获奖呢？” 王睿愣了愣，终於忍不住朝他胸口锤了一拳道：“你这傢伙还真敢想，你以为你是张一谋啊，入围就能拿大奖？我劝你还是別抱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能入围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够你吹几年的了。” 王睿是个悲观的人，他是真心觉得赵坤这次能够走到柏林就是胜利，至於能不能拿奖，他还是感觉並不乐观。 毕竟二十部入围短片，角逐两个奖项，概率实在是太低了，而且能够入围的，必然都是佳作。 其实能不能获奖，对於赵坤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入围，就已经代表他拿到了入场券，能获奖当然更好，锦上添的事儿。 归根到底是因为短片不挣钱，不像长片那样可以拿到电影院放映，有票房。短片一般只有电视台相中，用极低的价格买下，在电视里播出。 “得了吧，我看你就是妒忌！现在心里是不是特嫉妒我呀？”赵坤上手搂著王睿的脖子道。 “呸，你小子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跟你说，別小人得志！”王睿挣扎道。 可惜他没办法挣脱赵坤的胳膊，脖子被夹得死死的。 “撒开！” “不撒！” “你撒不撒开？” “我就是不撒！” 正当赵坤和王睿在外面打打闹闹的时候，办公室里郑老师正在向沈院长建言。 “院长，赵坤这孩子不错，在导演方面很有天分，他今年……哦，说起来应该算去年毕业，现在还没有分配工作。我是想能不能把他留下来，在导演系当个老师。您知道，我们导演系现在缺人缺的厉害……” 沈院长確实对赵坤很欣赏，这孩子为学校爭了光，但听到郑老师提出想把人留下来时，不由皱起了眉头，道：“小郑，你们导演系去年有一个留校名额，已经用掉了。” 郑老师忙道：“所以我想今年再申请一个名额，把赵坤留在学校。” “再申请一个？小郑啊，你要知道，你这儿缺人，別的系也缺人。表演系那边已经申请过好几回了，去年没有给他们，今年肯定要给他们一个。再说，还有其他的专业，都要找我要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可导演系是我们学校的王牌专业！” 郑老师一脸理直气壮，接著又叫苦道：“院长，我知道现在大家都缺人，但实际情况是从78年以来，我们一共就招收了两届本科生，是咱们学校所有专业中招收人数最少的，说到底就是因为缺少老师，尤其缺少有实践经验的老师。赵坤是个很好的苗子，我特別希望他在未来创作的同时，能够帮我们导演系再带出一批好苗子来。” “……” 不得不说，郑老师的这番话说到了沈院长的心坎里，导演系是北电的王牌，人道洪流前，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导演，包括郑洞天、谢飞都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当时放眼整个亚洲都是一流的。 现在导演系的发展遇到了瓶颈，归根到底还是人的问题，一方面导演系的招生始终秉承著寧缺毋滥的宗旨，学生能力不达標寧可不招；另一方面就是缺少优秀的师资力量，这还是主要的因素。 郑老师见沈院长陷入沉思，没吭声，连忙又趁热打铁道：“院长，赵坤是个创作型的人才，假以时日，没准又是一个张一谋。” 在郑老师期待的目光中，沈院长缓缓开口道：“这样，再看看吧。” “院长……” 沈院长却摇摇头笑道：“难道你非要我现在就答覆你？这种事情要上院党委会討论，集体决定的。所以我说，再看看！” 沈院长说到最后加重了语气。 郑老师总算听明白了，再看看的意思就是取决於赵坤这次在柏林电影节上能否获奖。拿奖了，一切都好说；没拿奖，那么再看看就真的成了看看了。 “院长，我明白了。” 郑老师只得失落地点点头。 “小郑啊，別著急，凡事要一步一步来。好了，別丧气，你学生的作品入围柏林电影节，总归是个好消息，高兴点！”沈院长拍了拍郑老师的肩膀，安慰道。 说著，便转身准备离开。 “院长，我送您！”郑老师赶紧跟上。 沈院长不单单是学校的领导，更是郑老师的老师。 “好了，你忙吧。” 沈院长摆摆手，走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郑老师说的难处都是不爭的事实，可郑老师难，他这个当院长的更难。 不过老头的內心同时还有隱隱的期盼，谢飞的《本命年》掛的是青影厂的厂標，赵坤的《黑洞》同样是青影厂出品。 如果要是拿了奖，人才、编制、指標，这些问题似乎都能迎刃而解，更重要的是青影厂故事片的指標增加，还能爭取到更多的国家补贴。 …… 晚上，黄亭子路涮肉小馆。 《黑洞》主创人员匯聚一堂。 “来来来，咱们一起预祝坤导擒获金熊！”赵晓丁举杯大声道。 “小丁，过了过了，咱们现在是低调攒人品，能拿个银熊就不错了。”居中而坐的赵坤抬手压了压，一脸得瑟道。 “对对对，咱们今年拿银熊，来年再斩金熊。” “乾杯！乾杯！” 第36章 哪个少女不怀春 特意从片场赶过来的陶经端起重新倒满啤酒的杯子，朝著赵坤道：“坤导，本来我就是过来帮个忙，没想到居然还能有机会去柏林……呃，啥也不说了，我敬你！” 陶金一脸感慨，他参与创作的电影並不是第一次入围欧洲三大电影节，早在87年他参与，凯子哥导演的《孩子王》就曾入围了坎城电影节。 结果鎩羽而归，甚至还被一群电影记者签名评为本届坎城影展“最令人厌倦的影片”，並且授予了“金闹钟奖”。 当时差点让凯子哥吐血三升，直到今天依旧耿耿於怀。 作为主创之一的陶金內心自然也很不舒服，如今《黑洞》入围柏林，虽说只是一部短片，但要是能获奖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一雪前耻。 “哎哟，师哥，您客气！以后我还得仰仗您呢。” 面对陶金，赵坤不敢托大，连忙站起来跟他碰杯。 电影是集体创作，导演全能並不等於全通，尤其是幕后团队，必须要有一个以导演为中心的核心团队。眼前这位在今后长达二三十年中，都是录音领域的大拿。 陶金当即表態道：“坤导，今天当著兄弟们的面，我跟你承诺，以后但凡能用得上我的，隨叫隨到！” “好！” 眾人大声叫好。 紧接著，就见赵晓丁这货把手举得高高的，喊道：“俺也一样！” 赵晓丁、陶金，那可都是未来老谋子的御用班底，赵坤看了看左右，颇有点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的感觉。 “坤导，还有我！” 王志闻也跟著凑热闹，今天他表现得格外兴奋，拍著排骨一样的胸膛道：“我老王今天算是扬眉吐气了，以后看谁还敢说我不会演戏！” 唉，上回那位导演把老王伤的確实不轻。 一顿酒一直喝到快晚上九点钟了，最后赵坤提杯，做结束语道：“说一千道一万，这次有机会能够去柏林，全赖兄弟们的鼎力相助。再次，我特別希望我们下一次的合作能够早日到来！” “好！好好好！” 饭局在一阵欢呼声中结束。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人，七八条枪……” 赵坤哼著小曲，骑著车。夜晚马路空旷，车轮有意拐著一个接著一个的s弯。 刚过北太平庄路口，借著路灯，就看见前面人行道有个熟悉的背影。 “张燕！” 赵坤大吼一声。 前面正在行走的人嚇了一跳，回头看到赵坤，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挥手道：“坤哥！” 赵坤用力一蹬，前行数米之后，双手一捏手闸，大长腿一支，自行车稳稳地停在姑娘身边。 一摆手：“上车，哥带你回家！” 这话多少带了点歧义，小姑娘的脸有些发烫。 “谢谢坤哥。” 张燕垫著脚侧著身体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 “没事，这不巧么！坐稳了啊，走著！” 张燕小心地扶著后座的车杆，迎风闻到了一股酒气。 “坤哥，今天喝酒了？” “嗯，和兄弟们一起聚了聚。不过，你放心，坤哥我骑车还是很稳的。” 冷风一吹，酒劲上来，赵坤说话有点大舌头。 “我放心。” 张燕抿嘴一笑，丝毫不担心自己会摔著。 “最近有没有遇上不开眼的？” “没有，自从上回之后，再也没有遇到过。”张燕道。 赵坤点点头，喝多了，话就多。 “我说你每天晚上就这么腿著回家，不累么？” “习惯了，一点都不累。我老家都是大山，小时候每天上学都要翻两个山头，走上一个多小时的山路。现在比起来，就跟散步差不多。”张燕笑道。 “嚯，那你很厉害，从小就开始锻链。” “哪儿呀，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以前做梦都想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 张燕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但马上又高兴道：“现在好了，小时候的愿望终於实现了。” 赵坤特別欣赏小姑娘身上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赞道：“你可以的，將来你的生活一定会更好。” 张燕可以算是第一代农民工，关键她很努力，现在还读著北师大夜校財会专业的大专。等过两年国际局势发生变化，老人家南巡，政策鬆动，大批外资进入之时，像她这样的財会人才，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可能若干年后再见面，那时的张燕说不定就是哪家大企业的財务总监了。 张燕却没吭声，赵坤口中的美好生活对她来说，现在还很遥远。 “对了，你们夜校也快要放寒假了吧？” “嗯，下周期末考试后就放了。” “那正好过年回家。” “今年不回去了，理髮店那边年前生意好，老板娘一个人忙不过来。” 张燕说话声音爽朗，没有那种无法回家过年的失落。 也是，出来打工为的就是挣钱，年前理髮店生意好，为了多挣几个钱放弃和家人的团聚，只能说明广大中国人的勤奋和努力，以及在生活高压下超强的承受能力。 这种事情放在老美身上，根本是无法想像的。 说话间车子拐进了胡同，胡同里没有路灯，地面凹凸不平，一阵叮叮噹噹的顛簸之后，在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到家了。” “谢谢坤哥。” 赵坤把车推进院里，停在屋檐下刚要进屋，就听张燕道：“坤哥，你等我一下。” 就见小姑娘开门进屋，灯光亮起，不一会儿拿著个玻璃瓶出来。 “坤哥，这是我们老家的野蜂蜜，你拿点冲水喝，解酒的。” 这是一个黄桃罐头的玻璃瓶，里面的东西白乎乎的，跟猪油似的。 “你这儿还有蜂蜜啊，太好了，谢谢昂！” 这次赵坤没有客气，乐呵呵地接过来。 蜂蜜这玩意儿是个好东西，尤其像这种野蜂蜜，喝了之后能够润滑肠道，赵坤这几天正为天燥拉不出屎烦恼呢。 张燕见他爽快也很高兴，冲他摆摆手道：“客气啥，坤哥，明天见！” “誒，明天见。” 赵坤拿著蜂蜜进屋，迫不及待地开了瓶子，拿勺子挖了一勺，放进杯子里，热水瓶的水正好温吞，冲了一杯，调和均匀。 先是小口尝了尝，不错，甜而不腻，味道中带著淡淡的自然香，清新香醇。然后，赵坤就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了下去。打了个饱嗝，摸摸自己的肚子，按照以往的经验，明天早上肯定会格外顺畅。 张燕在屋里隔著玻璃窗看著赵坤的身影，看见他先尝一口，砸吧砸吧嘴，点点头，接著仰头一饮而尽，还摸著肚子喃喃自语。 小姑娘不由笑了出来，紧接著却又有点脸红。 赵坤的洒脱、幽默，还有上次救自己时的那种勇猛、霸气，都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就在刚刚，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第一次和赵坤挨的这么近，几次她都想伸手去扶住对方的腰，却始终没有勇气。 理髮店的老板娘特別痴迷琼瑶和岑凯伦的小说，她没事也看过几本。书里的女孩子在落魄的时候总会有个白马王子前来搭救，然后一起奔赴美好的生活。 她也曾做过这样的梦，却也深知现实和梦终归是两个世界。然而赵坤的出现，如同一束光照进了她那原本暗淡的生活。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縈绕在她的心头。 看著看著，她的目光变的有些痴了，直到对面的窗户拉上窗帘，她才醒悟过来，脸红，不知所措，心儿也跳的更厉害了。 第37章 老舅威武 等了差不多两个星期，柏林电影节的邀请函终於寄到，接下来的签证也非常顺利。 你想出国和人家邀请你去，到底是两个概念。 签证落地，彻底放下心来。 眼瞅著快要过年了，赵坤正打算收拾收拾回老家。 原来他对回家、亲人这两个词都有种畏惧和压力，就好像是鳩占鹊巢之后有种愧疚感，不敢去面对。 但自从见过郭晓鹏后，许是原身中那种血脉觉醒吧，使得原本的畏惧和压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期盼和渴望。 话说郭晓鹏去老毛子的首都莫斯科已经一个月了，前段时间一直没有音讯。上回打电话回家的时候他还问过自己的老娘，老娘说郭晓鹏曾打过电话回来，说是在那边一切都好，过年前一准回家。 只要人没事就好，只是老舅有没有打听到有关胶片的消息，看起来还得过年时见面再说了。 这人真经不起念叨，正当赵坤想到这档子事时，bb机响了。他从兜里摸出来看了看，看区號是一个老家省城尔滨的电话號码，呼他的人姓郭。 他家在省城尔滨没有亲戚，老爷子原籍山东莱阳，46年跟隨大军出关来到东北，先后参加过东北解放和抗美援朝，后来转业就留在了东北。 也就是说老郭家在东北没啥亲戚，只有老爷子这根藤上生长出来的郭丽和郭晓鹏姐弟俩。 赵坤赶紧跑到胡同口去回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郭晓鹏的大嗓门：“大外甥，你拍电影要的35mm，彩色的电影胶片搞到了。” “啊，搞到了？” 赵坤有点始料不及，不是说先让打听打听么，怎么搞到了？ “没错，搞到了。这次运气好，我到莫斯科一打听，还真有生產这种胶片的工厂，他们那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我问他们能不能用衣服换他们的胶片，他们正求之不得呢。於是，我就把从广州发过来的半车皮过冬的衣服全跟他们换了。哈哈，你猜怎么著，足足跟他们换了一千盘……” 听著电话里郭晓鹏乐呵呵的声音，赵坤听的一愣一愣的。 一千盘胶片，整整一千盘！ 这什么概念？ 如果按照市面上柯达原版正装胶片的价格，最起码得要一百二十万。 就算老毛子的胶片便宜，折一半吧，那也得要六十万，这个价格甚至比国產乐凯胶片还要便宜近二十万呢。 “呃……老舅，你把运过去的衣服全换了？” “我怕过了村就没那个店了，而且確实也合算，索性就全换了。” “那得多少钱啊？” “没多少钱，这些衣服我从广州带的，本来就是想来这边探探路用的，没想到特別受欢迎，哈哈！” 赵坤这会儿心里既感动，又觉得特別过意不去。这次郭晓鹏如果不是把衣服换成了自己想要的胶片，也许就能挣个几十万。 这年头的几十万，放到三十多年后，可能就是几百万乃至上千万，结果郭晓鹏眼睛都不眨，全给自己换了胶片，试问如此老舅，夫復何求啊！ “老舅，你那些衣服一共多少钱，我……我让我爸还你。” “你爸哪有钱啊，钱不是都在你妈手里攥著嘛！算了，也没多少，这些胶片只当我这个当老舅的对大外甥导演事业的支持。” “……” 赵坤张了张嘴，却无从说起。这个时候，空口白牙的，说什么都是矫情。 然后就听郭晓鹏在电话里道：“哦对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听那边胶片厂的老毛子说这玩意儿特別精贵，干了潮了，温度高了啥的都不行。这个我不太懂，別一个不留心就那啥……哦对，曝光了。这玩意儿跟拍照的胶捲一样，一旦曝光就没用了。所以就想问问你，得找个牢靠的地儿存放。” 胶片的保存確实很有讲究，最好的办法就是真空冷冻，而且用的时候不能马上就拿出来，得先冷藏慢慢解冻。如果在常温下保存，除了避免光照之外，湿度的要求也很高。 眼下最好存放胶片的地方就是製片厂，胶片保存有一整套的规范。尔滨有个龙江製片厂，可惜他不认识人。而且这么多的胶片，难免有人会起覬覦之心，万一被人用了或者卖了，到时候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赵坤让郭晓鹏把电话掛了，等他联繫好再打电话过去。 他想了想，最后决定向谢飞老师求助。 其实找郑老师也行，而且郑老师和他的关係更近，但如果到时郑老师提出说要借一些胶片，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千万不要低估胶片对一个导演的诱惑力。 谢飞老师出身名门，为人讲究，更重要的是人家压根就不缺资源。 “什么，一千盘胶片？” 饶是谢飞老师见多识广，但当听到赵坤手里有一千盘胶片还是难免有些失態。要知道就算北影厂在鼎盛时期，库存的胶片可能也没有一千盘这么多。按照当时1：3的费效比来算的话，一千盘胶片够拍十来部电影的了。 当然现在隨著电影投资越来越高，胶片的费效比也不像原来那么苛刻，基本上都在1：5到1：8之间。就像谢飞老师拍的那部《本命年》，成片一百分钟的片长，用了近两百盘柯达胶片，费效比1：8。 仅此一项就投入了二十多万，再加上洗印费用，差不多得四十万。 “谢老师，这是我老舅提著脑袋，歷尽千万苦从莫斯科换来的，就是为了支持我的电影理想……” 赵坤巴拉巴拉一阵忽悠，其实也不算忽悠，郭晓鹏这次莫斯科之旅肯定不容易，顶多也就稍微夸张了一点。 谢飞老师听了很动容，思考了一会儿后道：“这么大的数量只能放到北影厂，这样，我先跟成厂长联繫一下，请他帮帮忙。” 有谢飞老师出面，肯定问题不大。 赵坤在电话旁守著，不多时谢老师便打电话过来。 “赵坤，说好了，你的这些胶片可以放到北影厂，只是你需要出一些保管费用。” “没问题，谢谢谢老师。”赵坤连忙道。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谢飞老师显然把他当作了自己人，接著话锋一转道：“你现在手头有了胶片，將来打算自己拍电影咯？” “想是这么想，您也知道如果按照现在这种按部就班的话，短时间內我肯定没办法独立执导一部电影，所以……” 赵坤没再往下说，箇中意思大家都懂的。 “理解，理解。” 谢飞老师又颇为感慨道：“赵坤啊，不过我还是要说，你们这一代赶上了好时候，我支持你这个决定，希望你將来能够拍出更好的作品。” 谢飞老师65年从北电导演系毕业，比郑老师高了一届，毕业没多久就遇到了人道洪流，为此蹉跎了十数年之久，直到78年才有机会成为导演。 第38章 胶片动人心 “老舅！” 三天后，赵坤终於在火车站接到了郭晓鹏。 “大外甥！” 郭晓鹏有气无力地衝著赵坤招了招手，这次太仓促了，没有买到软臥，硬是挤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硬座。 “老舅，辛苦了！” 赵坤赶紧迎上去。 “没事，就是有点犯困。” 郭晓鹏打著哈欠，挤出一丝笑容，拍拍赵坤的肩膀道：“好小子，终於要去柏林了，让老舅这趟没有白忙活。” 赵坤嘿嘿一笑道：“那我再爭取拿个奖回来。” “那敢情好，你真要能拿个奖回来，回头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倒腾一些胶片回来。” 赵坤一听，忙道：“別別別，这次你带回来这么多胶片足够我拍三五年的了，再说胶片这玩意儿是有保质期的，过期就不能用了。” “行吧，反正只要你这次能拿奖回来，老舅一定有奖励。” “那我就提前谢谢老舅了。” 两人说笑著往外走。 “对了，车来了没有？” “来了，我借了一辆卡车，就停在外头。” 一千盘胶片有多少？ 一盘长度为122米的35mm电影胶片加上外面的铝盒包装，大概是3.3公斤，相比国產的铁盒包装要稍微轻一点。 一盒六斤半，一千盒就是六千五百斤，合三吨多重。 郭晓鹏光把这些胶片从莫斯科倒腾回来，再送到京城，费了老鼻子劲儿了。 甥舅俩拿著提货单来到火车站的货场。 好傢伙，80*50*80的木箱子足足有五十个。 “原先老毛子的包装都拆了，重新打包封装的，二十盘胶片一箱。里面塞满了稻草，绝对不会磕著碰著。”郭晓鹏道。 赵坤这才注意到这些外装包装的木箱看起来都很新。 一起跟过来的是一辆两吨半的跃进牌卡车，是问北影厂借的。这些胶片连同外包装的木箱子起码得有四吨重，但只要是中国製造的卡车，荷载两吨半的卡车表示，只要十吨以內，问题都不大。 货场有铲车帮著装车，北影厂的司机知道装的都是电影胶片，一路上开得格外小心。 北影厂库房门口，王睿带著几个身高马大的学生早已严阵以待，就连得到消息的郑老师居然也来了。 “这里装的都是电影胶片？” 王睿看到满满一车的木箱子都看傻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当然，这是我老舅提著脑袋从老毛子那里弄回来的。” 王睿猛然看向穿著一身貂皮大衣的郭晓鹏，眼神中充满了敬意。 “郑老师，这位就是我的老舅郭晓鹏。老舅，这是我的恩师，也是我们北电导演系的系主任，郑洞天郑教授。” “郭同志，你好！你对赵坤的支持力度很大啊！” 郑老师上前和郭晓鹏握手，望著满车的胶片神情颇为动容，他还从来没见过学生家长能有如此气魄。 “郑教授，郑主任，您好！您好！” 身高近一米九的郭晓鹏弓著腰，儘量平视郑老师的目光，且伸出双手握住郑老师的手，神情恭谨道：“郑教授，您过奖，既然孩子喜欢拍电影，我这个做老舅的当然要全力支持。” “好好好，赵坤是个有出息的孩子，难得你又这么支持，將来一定能拍出好电影。” 这年头，只要是电影人都对胶片爱到不行。 郑老师也不例外，当他从谢飞嘴里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就把赵坤招来细细询问了一番。今天过来，就是要眼见为实。 胶片存入北影厂的库房，要先把外面的木箱子拆了。 木箱子打开，两排各十盘装的胶片呈现在大家眼前，底部和周边都垫著厚厚的稻草。 郑老师拿起一卷，仔细看了看铝盒外包装上的俄文字母，顿时惊讶道：“咦，这是苏联最新研製的h9彩色电影胶片。” 说著，便拉住郭晓鹏的手，激动道：“郭同志，能否方便透露一下，这些胶片的出处吗？” 郭晓鹏搞不懂郑老师为什么这么激动，挠挠头皮道：“没什么不好透露的，就是在莫斯科的一家胶片厂，全名好像叫化工部第一胶片厂。当时我跟他们谈的时候，就说要他们最新最好的產品。这些胶片据说是他们的新產品，数量不多，就这一千盘，我给包圆了。” 赵坤此时也是第一次看到郭晓鹏带回来的这批胶片，当听到郑老师惊呼这是苏联h9的胶片时，他非常理解郑老师为何会如此失態。 h9是苏联在88年研製出来的一种新型彩色胶片，这种採用爱克发生產工艺的胶片后世存量极少。 赵坤上辈子没见过这种胶片，据说是h9胶片採用了多层涂布製备工艺，由於光谱增感剂结构独特，彩色成色剂带色马斯克组分比合理，其感光性特別出色。 后来德国爱克发沿用了这项技术。 对於后来德国爱克髮胶片，赵坤还是很了解的。这种胶片对金色和蓝绿色感光非常敏感，金色细腻柔和，从绿色到蓝色有很多层次感。 简单来说，就是这种胶片拍出来的画面让人感觉很高级。 李安拍的《色戒》使用了柯达和富士两种胶片，分別拍摄了香港和上海的场景。具体来说，柯达拍摄香港场景，富士拍摄上海场景。两种胶片呈现出两个城市完全不同的光线和色彩。 而那一段时期的富士胶片就是由掌握了苏联h9胶片技术的德国爱克发公司代工的。 这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在《色戒》中，汤维大多穿的是蓝绿色系的旗袍，特別是那件墨绿色的旗袍尤为让人印象深刻。 想到这里，赵坤內心忍不住一阵窃喜，因为他接下来打算要拍的《穆稜河畔》，整体是冷色调，他打算用一种被稀释了的，淡淡的蓝色作为主色调。 这种对冷光敏感，阴影、弱光环带绿调，蓝色呈现效果特別的h9胶片太符合拍摄需求了。 胶片动人心，王睿居然冒出想跟著郭晓鹏去倒腾胶片的想法，就已经让赵坤很震惊了。结果当郑老师委婉地向郭晓鹏表示能不能帮忙再弄一点h9胶片回来时，赵坤彻底无语了。 理由是老毛子原先的h8胶片和保定胶片厂生產的新一代乐凯胶片差不多，但这种新工艺的h9胶片实在太难得了。 面对郑老师的请求，郭晓鹏也很为难，因为他去的那家胶片厂已经停產了，库存的h9胶片都给他包圆了，除非从这批胶片里面扣一点出来。 最后只能含糊地表示可以帮忙问问。 第39章 探口风 看到胶片送入北影厂的库房，赵坤终於踏实了。 “兄弟们辛苦了，涮肉小馆走起！” “噢——” “师兄，大气！” “师兄，牛逼！” 王睿叫来的都是今年刚入学的导演系夜大学大专班的学生。 他们中很多都是前一年报考艺术院校的落榜生，也有一部分是来自首都各艺术团体和单位的青年职工，都是一帮热爱艺术的年轻人。 赵坤执导的短片《黑洞》入围柏林电影节早就在学校里传开了，让原本在北电没啥存在感的赵坤一下子窜升到了顶流。 如今大家看他的目光充满了仰视，甚至今天能来帮赵坤来干点活都会感到很荣幸。结果乾完活，居然还能混一顿涮肉，足以让大家大声欢呼。 这么多胶片存放进北影厂的库房，是瞒不了人的。所以赵坤一再强调这些胶片是自己老舅提著脑袋从老毛子那儿弄回来的，就是为了避免麻烦。 在电影人心目中，胶片是神圣的，即便这些刚刚入学的夜大学大专班的学生也不例外。在酒桌上，大家聚精会神地听著郭晓鹏绘声绘气地描述这次倒腾胶片的惊险之旅。 郭晓鹏是个人来疯，別人越捧场，他就越来劲。而且他如今也算是商海沉浮，出过国，泡过洋妞，见过世面的。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套路玩得贼溜。 他极尽夸张以能事，都快把自己吹成007了，愣是把这些学生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一个个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崇拜。 就连王睿听的也是心惊肉跳，原本打算跟著郭晓鹏去倒腾胶片的念头也隨之打消。 他悄悄对赵坤感慨道：“你老舅对你真不错，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要是为了倒腾点胶片，把小命给丟了，那可太不值当了。” 赵坤听了这才鬆了一口气，也悄悄跟他道：“下班后你到我那儿来一趟。” 郭晓鹏这次过来送胶片，还带了不少东北特產的榛蘑和松子啥的，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正好送送人。 吃过饭，把兴奋劲儿过了，眼皮直打架的老舅郭晓鹏安置在黄亭子路边上的一家小宾馆里休息。 这一片未来陆陆续续会开好几家宾馆，因为毗邻北影厂和北电，很多剧组在前期筹备都会驻扎在这儿，搞搞演员试镜啥的，甚至还有拍小电影的。 赵坤则把郭晓鹏带来的特產整理整理到处送人，先是赵晓丁的图片社人手一份。 陶经进组了，让赵晓丁转交。 然后王志闻那边，联想公司王睿的表哥、小杨，北影厂的后勤主任那里都一一送到，顺便给大家拜个早年。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这样，关係就是靠这么一点一滴累积的。 包括那个抠门的房东，赵坤也没落下，毕竟租了人家的房子，有时还会帮你收收衣服床单啥的，用煤虽说是付了钱的，但也图个方便不是。 王睿下班后骑著自行车过来了。 “就是老家的一点特產，拿到学校里不方便，你家我就不去了，帮我给叔叔阿姨拜个早年。” 王睿看了看袋子里装著的榛蘑和松子，朝赵坤点点头道：“坤儿，有心了。” 他家境不差，这些东西对普通人家来说挺稀罕的，但对他家很平常的。 赵坤大大方方地给他，他高高兴兴地收下，讲究的就是个礼轻情意重。 王睿更看重的是赵坤有这个心。 “坤儿，郑老师那里……”王睿有心提醒了一声。 “早就准备好，晚上到他家里跑一趟。” “那就好。” 王睿点点头，稍稍迟疑了一下，道：“我听到一个消息，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赵坤问：“什么消息？” “听说郑老师想把你留在学校工作，已经和院长提过这事了。” 赵坤心中一喜，连忙问道：“那院长怎么说，有编制么？” 京城是文化中心，他想拍电影只能在京城。本来他就打算万一分配的单位不理想，就办停薪留职，仍然回到京城来发展。如果直接能够留在京城，那就再好不过了，而且相比製片厂，北电这块牌子更硬。 王睿道：“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既然郑老师跟院长说这件事，肯定是衝著有编制去的，总不能让你当个代课老师吧。” “行，谢了老王，晚上我去探探郑老师的口风。” 新街口豁口外，小西天的牌楼后面。 这里是北电原先的旧址，赵坤大一时就在这儿上学，到大二才搬到了现在西土城路4號蓟门桥的新校区。 如今这里是电影资料馆和中影集团。 电影资料馆北边就是电影学院的家属区，郑老师家就住在这边的筒子楼。 晚上七点多，赵坤提著东西鬼鬼祟祟上了二楼，探头看看楼道里没人，赶紧小跑著过去敲响了郑老师家的门。 这里住的都是北电的老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碰上了难免尷尬。这个时间段不算晚，天气冷，这会儿吃过晚饭，大家一般都会待在屋里。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看到赵坤，不认识。 “你找谁？” 说来惭愧，大学四年，赵坤还是头一回上郑老师家。 “师母您好，我是郑老师的学生，我叫赵坤……” 话音未落，就听到里面郑老师的声音传来：“是赵坤啊，进来吧。” 师母一听，还看到赵坤手里提著的东西，马上也热情道：“原来是老郑的学生啊，来来来，快请进。” 屋里郑老师坐在书桌前写东西，这会儿站起来迎接。 “你这是什么情况？”郑老师指著他手里的东西，正色道。 “郑老师，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嘛，我过来给您和师母提前拜个早年。”赵坤笑嘻嘻，说著便把东西放到桌上。 “拜年我欢迎，东西一会儿拿回去。” “老师，瞧您说的，以前我在学校上学，不好冒昧拜访。可现在我已经毕业了，我这算是正常的人情往来，总不能一毕业就把恩师忘了吧。再说，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我老舅帮我捎来的一些老家的特產，给老师和师母尝尝鲜。” 除了榛蘑和松子啥的，赵坤还带了两瓶酒和两条烟。 郑老师被他一阵叭叭给逗笑了，食指点点道：“你说你，以前多老实一孩子，整天一声不吭的，现在居然变的这么能说，要不是这四年多一直看著你成长，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 赵坤只能在心里暗暗说了声抱歉。 第40章 態度 “坐吧。” 郑老师示意他坐下，拿起桌上的烟递给他一根。 赵坤双手恭敬地接过烟，扭头看了看外间。 “没事，抽吧。” 这年头大多数都不讲究，居住条件差，尤其像郑老师这种经常晚上在家做案头工作的人，在屋里抽菸是常有的事。 “哎！” 赵坤赶紧拿火柴给两人烟点上。 郑老师吸了一口，样子颇为享受，开口道：“过两天准备回老家了？” 赵坤点头道：“对，邀请函拿到，签证也办好了，正好有时间回老家过年。明天下午的火车，等过完年，到正月初十再过来。” 今年第40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於二月九日开幕，国內这边七號出发，赵坤打算提前一天来京城，稍事休整后跟著大部队出发。 “过来？也对，你的老家在东北，来京城可不是过来嘛。以前我也常常说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回来。” 郑老师莫名有些感慨，他原籍河南，抗战时期在重庆出生，后在上海长大，北电毕业又回到上影厂工作，直到76年才调到了准备开始復建的北电。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赵坤知道郑老师的这段履歷，小声安慰道：“老师，您的家不是在京城啊。” “是啊！” 郑老师自嘲地笑了笑。 这时，师母端过来一杯茶。 “小赵，请喝茶！” “谢谢师母！” 赵坤连忙起身接过茶杯。 “你们聊。” 师母稍稍欠了一下身子，转身进了隔壁房间，十分知书达理。 想想也是，郑老师老家河南，抗战时出生在重庆，胜利后又能回到上海，六十年代能够考上北电导演系，出身必定不凡。那么门当户对的师母自然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坐下喝了两口茶，赵坤本来是想趁机探探口风，结果郑老师主动开口了。 “赵坤，如果让你留在学校任教，你觉得怎么样？” “能拍电影么？” 郑老师笑了，道：“怎么不能呢，你看我，还有谢飞老师，不一直都在拍电影嘛！” 赵坤跟著笑道：“那我肯定愿意。” 郑老师看著他道：“这件事我跟沈院长匯报过，沈院长的意思呢，是希望你能做出一点成绩，这样更有说服力。” 赵坤听明白郑老师的意思，所谓成绩，就是最好能在柏林拿个奖。 他隨即道：“如果我这次去柏林拿不到奖呢？” 获奖这种事主观性太强，完全看评委的口味，就算再好的作品，谁也不能打包票说一定能获奖。 郑老师对赵坤灵敏的反应，眼中闪出一丝讚赏，手指敲著椅子扶手，沉吟道：“如果没有拿奖，你一样可以留在学校，但不一定能马上拿到编制。” 无非就是做一段时间的代课老师，然后等著转正唄。 当然这里面还蕴藏著一定的风险，留在北电等於是放弃了分配，可万一转不了正该怎么办？ 赵坤相信郑老师肯定不会忽悠自己，可这种事不是郑老师能够把控的，为此他想为自己爭取一下。 “郑老师，我肯定愿意留在咱们学校。如果这次拿不了奖的话，我想再证明一下自己，到时希望学校能够给予我一定的帮助。”赵坤道。 “你这是打算要拍长片？” 白天亲眼目睹这么多胶片进了北影厂的库房，郑老师一听就明白自己学生的野心。 “是的。” 赵坤很坚决地点了一下头，颇有几分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復返的气概。 说白了就是头铁。 郑老师点点头，做导演就是要有这种捨我其谁的霸气。 当年张一谋和张军釗为了能独立拍电影，就不惜跟厂里立下军令状，一旦电影不成功，张一谋在厂里当十年摄影助理，张军釗则当十年导演助理。 赵坤现在手里有胶片，提出让学校支持，无非就是两个，一个钱，一个厂標。 钱，学校肯定拿不出来，至於厂標嘛，倒是可以商量。 “剧本有了吗？” “有了，我自己写的，已经打磨了好几遍，现在正在画分镜。” “既然你明天下午就要走，那上午把剧本送过来，我先看看。”郑老师道。 “不用明天上午，我带著呢。” 赵坤说著便把从包里拿出剧本稿子递了过去，他是有备无患。既然要探口风，说不定就会聊到创作的话题，他感觉自己手头的这个剧本多少应该可以增加一些说服力。 郑老师接过稿子看了一眼名字，念道：“穆稜河畔，你写的是你老家的故事？” “是的。” 郑老师不愧是郑老师，一般人可能压根都不知道穆稜河在哪里。 郑老师稍微翻了翻，稿子中有不少涂改的地方，正如赵坤说的那样，已经打磨几遍了。 “行吧，稿子先留在我这边，一切等过完年再说。” 赵坤知道差不多该告辞了，便起身道：“那就麻烦老师了。” …… “啪啪啪……” 赵坤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惊醒，一睁眼，就听老舅郭晓鹏的声音在喊：“大外甥，该起床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来了！来了！” 赵坤朝门口喊了一声，打著哈欠拿起放在枕头边的手錶看了看，刚刚才早上七点半。 “册那，碰著赤佬咧，来的这么早……” 他下意识的学了一句自家老爹的口头禪，勉强从暖烘烘的被子里拔出来，披上盖在被子上的皮夹克。 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掀被子，快速地跳下床，一只脚趿拉著拖鞋，大长腿往门口一跨，打开房门的插销，未等房门被外面推开，迅速缩回来，跳上床，將两条极具温度流失的大腿裹进被子里。 门一开，身高马大的郭晓鹏带著一股寒意走进来，看著窝在床上的赵坤喊道：“起床，吃早饭去。” 说著嘴里就开启嘮叨模式：“你说你，昨儿个把老舅我往宾馆里一扔就不管了，我一觉睡到半夜两点钟醒过来，晚饭也没吃，肚子饿的不行，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不是，老舅，你一路过来有那么多的早点摊，你就不能自个儿吃，非要拉我一块儿呀。”赵坤坐在床上一脸无奈道。 郭晓鹏两眼一翻，振振有词道：“我知道哪里好吃啊？快点，肚子都饿得难受了。” 在老舅的催促下，赵坤只得再次从暖和的被子里爬出来，套上裤子和衣服，还得跑一百五十米去厕所放水，顺便把尿盆倒了。 没错，寒冷还是战胜了他那微不足道的洁癖。 回来洗漱完之后，朝靠在门口抽菸的郭晓鹏道：“想吃什么，麵条还是豆浆油条？” “有碴子粥和粘豆包吗？” “……” 甥舅俩最后还是去吃了豆浆油条和烧饼。 回到出租屋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下午坐火车回老家。 在赵坤的记忆里，以前原身这孩子每次回家都是俩手空空，甚至还带回去一大包的脏衣服，真是忒不懂事了。 这次他买了不少东西回家，给老爹买了一双內联升的皮鞋。听说老人家就很喜欢內联升的鞋，九二年南巡穿的就是內联升定做的皮底皮面的小舌鞋，后来又定做了一双皮便鞋，准备九七踏上香港的土地，可惜没穿上。 在瑞蚨祥给老娘买了一块紫粉色的纯羊毛双面顺毛面料，这种面料最適合做女士大衣，郭丽女士穿出去保准既显高贵又显年轻。 给姥爷买了些吃的，稻香村的糕点、同仁堂的秋梨膏，还有六必居的酱菜。 赵坤一边把东西往箱子里装，一边嘴里嘟囔著这是送给谁，那是送给谁。 郭晓鹏听了半天，幽幽地问道：“那我的呢？” 第41章 回家 从京城到尔滨二十多个小时，然后从尔滨转车到鸡西又是十多个小时。算上转车等候的时间，足足两天两夜，赵坤坐的人都麻了。 郭晓鹏倒是精神不错，用他的话来说，相比从海参崴到莫斯科十来天的旅程，这才哪跟哪啊，而且老毛子车厢里的味道那叫一个酸爽。 鸡西火车站就是一座破破烂烂的二层楼房，据说还是1936年建的，距今已经有五十多年的歷史。当年小本子建这个火车站的目的就是为了掠夺我们的煤炭资源。 一下火车，就见一辆崭新的桑塔纳停在站台上，一个中年人正在翘首以待。 “哟，老秦，鸟枪换炮了嘛！” “嘿嘿，上个月刚提的车。” 老秦应了一声，目光看郭晓鹏身后的赵坤，堆满笑容道：“坤坤，回来啦！” “秦叔！” 融合的记忆告诉赵坤，眼前这位是老爹的司机。 也就是矿长的车能够堂而皇之地开上站台。 “哎！” 老秦应了一声，跑过来就要帮他提行李。 赵坤忙道：“秦叔我自己来，您別搭手了。您看回家就几步路，还要麻烦您过来接。” 老秦硬是从他手里抢过两个箱子，笑呵呵道：“没事，赵矿长上省城开会去了，我这閒著也是閒著。” 老秦把行李搬进了后车厢，还帮著打开车门：“快上车吧，外面冻得很！” 东北的冬天真不是盖的，眼下是最冷的时候，动不动就零下二三十度。赵坤在尔滨转车时就充分领略了大东北这凛冽的冬天，这会儿下了火车还算適应。 车子一直怠速没有熄火，坐进车里暖烘烘的。 郭晓鹏却站著没动，朝赵坤挥挥手道：“大外甥，回见啊！” 赵坤降下车窗，纳闷道：“上车一起唄，你不回家啊？” “不回了，还有事。” 郭晓鹏把包往肩膀上一甩，头也不回朝出站口走去。 赵坤坐在车里，看著老舅在战前广场招了一辆拉达计程车，朝城东方向驶去。 “秦叔，我爸啥时候回来？” “赵矿长要在省城开两天会，昨天走的，估摸著后天就能回来。” “我妈在家吗？” “郭处长还在单位，年底了各个部门都很忙。” 赵坤突然想起来，秦叔的儿子秦奋跟自己是初中同学，没考上高中，在家混了两年之后就当兵去了。 记忆中这个秦奋跟自己的关係不错，也是一个好勇斗狠的人物，上学时没少跟著自己一起打架。 “秦叔，秦奋现在怎么样，还在部队干么？” 说到自己的儿子，秦叔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已经回来了，就去年秋天退伍的，现在也在矿上干。” 说著，又充满感激道：“托赵矿长的福，说秦奋能在部队干文书，说明是个能干的，这不就把秦奋安排在宣传处工作。” 赵坤很难想像当初那个好勇斗狠的傢伙居然能够在部队里干文书，不过想想也是，这年头初中毕业，尤其在部队那个环境里，也算是有点文化。 也难怪秦叔会对自家老爹感恩戴德，从部队退伍按照正常安排，顶多能在矿上干个工人，但安排在宣传处可不一样了，那可是妥妥的干部身份。 “那挺好的。”赵坤笑著应了一声。 老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小心翼翼道：“坤坤，你这次回来如果不忙的话，我让秦奋来找你玩儿？” 老秦知道自己的儿子以前和赵坤的关係很好，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爷俩都在赵矿长手底下吃饭，他非常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和赵坤再度走近。 赵坤当然能听出老秦的意思，想到自己这次回家得待十几天，老家確实也没啥朋友，当即笑道：“好啊，我和秦奋也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他要是有时间隨时可以来找我。” “好好好，你这刚回家，先好好歇两天，回头我再让秦奋来找你。” 老秦很高兴，当了赵矿长这么多年的司机，人情世故方面应对起来相当得体。 鸡西是座小城，从火车站到自家住的奋斗小区，也就1.5公里的路程。 鸡西早在45年小本子投降后就获得了新生，而后作为新中国建设的一个重要能源基地，这里的路名和小区名字都充满了时代特徵。 比如他家住在奋斗小区，隔壁就是东风小区。小区门口的马路叫红旗路，旁边一条叫劳动路，还有什么勇敢路、勤劳路、和平大街等等。 车子在自家楼下停下来，老秦又抢著帮他把行李搬上楼，婉言谢绝了进屋喝茶的邀请，开车回单位去了。 其实单位就在小区前面的一条路上。 房子里的暖气很热，室外零下二三十度，室內最起码得二十七八度，绝对能光著膀子吃冰棍。 赵坤进屋后，赶紧把自己身上滑雪衫和毛衣、毛裤都脱了，衝进卫生间痛痛快快地洗了澡，然后就穿著大裤衩子和圆领汗衫在屋里晃荡。 按照国家规定的標准，厅局级干部享受四级住房待遇，可享受120——130平方米，有卫生设备的住宅。 赵矿长是副厅级干部，家里的这套四居室的房子貌似有点超標。 进门中间一个大横厅，三间房间朝南，厨房、卫生间和另外一间房间朝北。 朝南的房间，赵矿长和郭丽女士一间，中间一间改成了书房，另外一间就是赵坤的房间。房间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床单和被子都是新换的。 赵坤舒服地躺在床上，望著雪白的天板，和京城的出租房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实在太累了，儘管在尔滨转车时老舅托人搞到了软臥，但郭晓鹏那震天响的呼嚕声，他根本就睡不著。 “儿子啊！” 一声欢快的叫声將他惊醒。 赵坤揉著惺忪的眼睛爬起来走出房间，就看见郭丽女士拎著两大袋东西正在门口换鞋。 穿著大衣的老娘看起来有些臃肿，一条暗红色的羊毛围巾裹在头上，把脸也蒙住了一半。 “妈，我回来了！” 赵坤隱隱有些激动，赶紧上前，接过老娘手里的袋子。一个袋子里装著黑漆漆的冻梨，另一个袋子里满是鸡鸭鱼肉。 “好儿子，让妈好好看看！” 郭丽女士扒拉下头上的围巾，顾不得脱掉身上的大衣，一把拉住赵坤，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圈慢慢红起来。 “瘦了！” 看到老娘红红的眼圈，赵坤心里一阵发堵，强笑道：“哪里瘦了，我头髮剃了，应该看起来胖了才是。” 赵坤依旧保持平头的造型，临回家前还特意让张燕帮自己修了修。 “瘦了！” 郭丽女士依旧坚持，继而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我儿子有出息了，头髮也剃了，好！” 郭丽女士一向望子成龙，这次赵坤拍摄的短片入围了柏林国际电影节，简直让她欣喜若狂，满世界的嚷嚷，据说消息都已经传到省城了。 第42章 母子 郭丽女士拉著儿子一阵嘘寒问暖之后，就钻进厨房开始忙活。 赵矿长不在家，晚饭就娘俩。 小鸡燉蘑菇，锅包肉，酸菜白肉，外加一盘凉拌木耳摆在桌上，赵坤早就饿了，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锅包肉塞进嘴里。 “咋样？” “妈妈的味道，好吃！” 一句话，哄得郭丽眉开眼笑。 “你这孩子，以前跟个闷葫芦似的，半天不吭声，现在倒好，嘴上像抹了蜜一样。” 得亏母子俩经常通电话，要不然儿子变化这么大，郭丽可能都不太敢认了。 “咱娘俩喝点？” 儿子回家，老娘高兴。 “必须的——” 赵坤自然很乐意捧场，只是看到郭丽拿出一瓶六十多度的宝泉白酒，他忙道：“妈，咱们能不能喝点我爸存的黄酒啊！” “不喝，淡不拉几的，就喝这个。” 郭丽一脸嫌弃，跟儿子吐槽道：“你爸这个人，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受党教育这么多年，一点长进没有，一天到晚瞎讲究。我看那就是改造没有彻底，骨子里还是资產阶级的那一套。” 赵坤凑趣道：“哟，妈，您这可不敢瞎说，难道您还想大义灭亲不成？” “大义灭亲？切，要灭早灭了，哪还容他现在这么得瑟。”郭丽女士很不屑道。 想当年赵矿长灰头土脸被发配到这里，如果不是老娘见色起意，霸气护著，老赵同志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当年公主下嫁，hwl成了駙马爷，绝对轰动一时，也造就了赵矿长在老婆面前始终硬气不起来。 说到黄酒这个梗，其实就是赵矿长酒量差，连老婆都喝不过。可偏偏还要跟郭丽女士掰扯黄酒和白酒的贵贱之分，说什么过去上海滩的有钱人喝黄酒，白酒是穷人喝的各种云云。 於是赵矿长喜欢喝黄酒，在郭丽女士眼里就是瞎讲究，就是得瑟。 不过话虽如此，但郭丽女士还是道：“你爸那点猫尿留著给他解解馋。儿子，这瓶酒咱娘俩一人一半。” 看著老娘往杯子里吨吨吨地倒酒，赵坤连忙道：“妈，我少点，二两就够了。” 郭丽女士不禁疑惑道：“你不是挺能喝的嘛！” 老郭家基因强大，赵坤不但长相主要遗传了郭丽女士的基因，就连酒量也是，半斤白酒压根不是事儿。 “一路上都没睡好，下午刚眯了一会儿，有点不得劲。”赵坤道。 “咋啦，哪儿不舒服？” 郭丽一听，赶紧放下酒瓶子，伸手去摸赵坤的额头。 赵坤赶紧道：“没不舒服，就是累的。” 郭丽摸摸儿子的额头，確定没有发烧，这才鬆了一口气道：“那就少喝点，吃过饭早点睡，明天就缓过来了。” 重新坐下后，郭丽端起杯子，满脸自豪道：“来，儿子，长这么大终於给你爸妈爭了口气……” “妈，当年我考上北电，你好像也这么说。” 郭丽一摆手，道：“这哪能一样呢，这次你是代表国家去德国柏林参加电影比赛，这跟运动员代表国家参加奥运会性质是一样，都是为国爭光！来，啥也不说，妈敬你一杯！” 娘俩碰了一杯，赵坤呡了一小口，郭丽喝了一大口。 “慢点喝。” “没事，妈今天高兴！” 郭丽女士兴致勃勃，给儿子夹个鸡腿，接著问道：“儿子，既然这次你的作品入围了，那么工作有说法了没有？” 现在她最关心的就是儿子的工作问题。 “没！” 赵坤摇摇头，专心致志地啃著鸡腿。 这大鸡腿，肉质紧实，又香又美味，肯定是农村里散养的溜达鸡。 话说这年头还真不错，都是绿色纯天然的，放到后世这么香的小鸡燉蘑菇，可遇而不可求啊。 正当赵坤一边啃著一边瞎琢磨的时候，郭丽女士却又问道：“你都代表国家出国参赛了，工作怎么还没有个说法？” 赵坤只得恋恋不捨地放下啃了一半的鸡腿，解释道：“参加不重要，能不能获奖才重要。就好比这么多运动员去参加奥运会，大家能记住的只有区区几位获得金牌的运动员，绝大部分运动员还不照样默默无闻嘛！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消息……” 接著，赵坤便把郑老师想让自己留校的事给老娘说了一遍。 “照你这么说，如果你这次能够获奖，你就能留校；如果拿不到奖，只能从代课老师做起，等以后有机会再转正，是不是这个意思？” “嗯，没错！” 郭丽当然希望儿子能够留在京城，这年头上京城的大学，留在首都工作，那都是有出息的表现，尤其像郭丽这么爱面子的人，更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出人头地。 可这有编制和没有编制，简直天差地別，让郭丽女士一时很纠结。 她看著儿子问道：“那你自个儿是怎么想的？” 赵坤抬起头，朝老娘笑笑道：“没想法，爭取拿个奖，那就什么都解决了。” “但要是没拿奖呢？”郭丽追问道。 “那就再说唄。”赵坤心態放的很平。 “说的也是，不过要是没拿奖，你不要急著做决定，让你爸再想想办法。” 赵矿长在京城多少还是有点关係的，郭丽之前就一直埋怨老赵对儿子分配工作这么大的事情不上心。 不过郭丽女士这话也透露出了赵矿长在家里的真实地位，別看她在家里说话硬气，经济大权一把抓，可每逢大事，还是要老赵来拿主意。 “我姥爷最近挺好的吧？”赵坤转移话题道。 “挺好的，能吃能睡能发脾气，还跟以前一样。明天別忘了去看看你姥爷，老爷子一直念叨著你啥时候回来。” “得咧，我还给姥爷买了不少好吃的呢……哦对了，妈，我给你和我爸也都买了礼物，我拿给你看啊！” “哎呦喂，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会给我们买礼物？我还以为是那两大箱子脏衣服呢！” 郭丽女士很震惊，满脸表示不可思议。 “妈，您可不要用老眼光看人，儿子现在懂事了。” 赵坤打开箱子，把买给老娘的那块紫粉色羊毛双面毛面料拿出来，显摆道：“您可看好了，这可是瑞蚨祥的料子，您做大衣一定好看。” 郭丽一把就抢过来，拿著料子迫不及待地跑到镜子前比划，嘴里还碎碎念道：“哎呀，顏色这么鲜，老娘们怎么能穿的出去呀？” 从赵坤作为一个业余画家的眼光来看，其实紫粉色並不容易驾驭，必须要皮肤白，郭丽女士恰好符合这一点。 而且长期养尊处优，使得过年马上要迈入四十五岁门槛的郭丽女士相较同龄人年轻多了，不要说紫粉色，就算粉红色也照样能驾驭。 “妈，这顏色我特意给您挑的，別的老娘们穿不出去，但只要您穿上，指定贼拉漂亮！”赵坤乐呵呵地在一旁捧哏。 “你这孩子，想把你妈打扮成老妖精啊？” 郭丽女士白了儿子一眼，但上翘的嘴角早已出卖了她此时快乐的心情。 都说父母对孩子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但偶尔小小的回报，可能会让父母快乐一整年，或者一辈子。 第43章 团圆饭 “姥爷，我回来啦！” 第二天上午，赵坤提著东西来老家属院看望姥爷。 “哎哟，我大孙终於回来啦！来，让姥爷好好看看。” 老爷子闻声小跑著从屋里出来，一把拉住赵坤，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番，重重地点头道：“嗯，好小子！终於有出息了，头髮也剪了，精精神神的，好！”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除了郭晓鹏，老爷子最宝贝的就是赵坤这个大孙子。 之所以说赵坤是大孙子，是因为赵矿长的父母早逝，没有兄弟姐妹，上海就剩下一些远房亲戚，加之又在东北扎下了根，其实跟入赘没啥区別。 赵坤摸摸老爷子身上单薄的衣服，连忙道：“姥爷，快进屋，別著凉了。” “哎哎哎，进屋。” 赵坤扶著老爷子进门，屋里温暖如春。 老爷子虽然住的是老家属院的平房，但房子的地基很高，四居室的格局，暖气、卫生设备一应俱全。 这一片的房子最早是给援建的苏联专家建的，无论是建筑本身还是屋里的装修在当时来说都是最好的。苏联专家撤走后，这里就成了煤矿高层领导的住宅，赵坤小时候就住在这里。 后来煤矿在红旗路那边建了新的家属区之后，大部分人都搬过去住了楼房，按照老爷子的级別，完全可以享受一套四居室的高级公寓房，但老爷子说在这里住习惯了，不愿意搬。 如今这里就住著姥爷和郭晓鹏父子俩，只是郭晓鹏常年不在家，平时家里就老爷子一人。也就是赵坤的老娘郭丽隔三岔五过来帮忙收拾收拾，亦或赵矿长忙里偷閒，过来陪老爷子喝杯酒，聆听一下教诲。 別看老爷子文化水平不高，仅有的一点文化知识还是在部队的扫盲班上学的。但他能够在十多年的枪林弹雨中活下来，之后又在歷次zzyd中屹立不倒，在煤矿拥有极高的威望，自然有他独到之处。 包括赵矿长现在的位子坐得很稳，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有老爷子这尊大佛镇著。所以这么多年来，赵矿长在老爷子面前始终保持谦虚和谨慎。 老爷子去年夏天过了七十大寿，按照习俗过的是虚龄六十九，从待了二十多年矿长位子上退下来已经小十年了。 別看老爷子年纪大，那可是一个曾经手刃过十几头鬼子，跟美国鬼子拼过命的狠人。如今身体依旧硬朗，腰板依旧挺得直直的，举手投足间依旧还保持著军人的习气。 “姥爷，这是我给您买的稻香村的点心，这是六必居的酱菜，还有同仁堂的秋梨膏，您要是有点小咳嗽，吃这个效果保准好……” 赵坤跟献宝似的將礼物一一向老爷子展示。 “好好好，我的大孙长大了，也懂事了，知道孝敬姥爷了。”老爷子高兴地嘴都合不拢。 爷孙俩坐著嘮嗑，话题自然赵坤即將前往柏林参加电影节的事，老爷子狠狠夸奖了好大孙一番。 接著话题就转到了郭晓鹏的身上。 对於这个老儿子，老爷子真的是一言难尽，披荆斩棘了一辈子，偏偏拿郭晓鹏没辙。 “你老舅这次和你一块儿回来的？” “嗯，一块儿回来的。”赵坤点头道。 “那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他就说还有事要办。” 老爷子一听，就忍不住骂道：“这个兔崽子，回来了人也不著家，不知道又到哪里去鬼混了。” “姥爷，兴许我老舅真的有事，而且您看他现在生意做的很好，都快成大老板了，怎么会去鬼混呢。” 看在那些胶片的份上，赵坤觉得自己有必要替老舅分辩几句，免得到时候老舅又要挨姥爷的皮带。 结果赵坤不提还好，一提老爷子更气不打一处来，敲著桌子道：“什么做生意，不就是钻国家的空子，跟老毛子换点洋落嘛，赚了几个臭钱，瞧他得瑟的！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偷偷跑过去好几次，还跟那边的洋婆子混在一起。要是早几年，非抓起来被枪毙不可！” 哟，东窗事发了。 赵坤赶紧把老舅帮他从莫斯科弄回来那一大批胶片的事跟老爷子说了一遍，最后道：“这次老舅帮了我大忙了，要不然即便我想拍电影，没有胶片也拍不成啊。” “哼，这个兔崽子，总算是干了一件正事。”老爷子这才面色稍霽。 赵坤见状，笑嘻嘻地试探道：“姥爷，您不是一直催著我老舅成家，您好早点抱孙子嘛，我老舅要是真的找个洋婆子，將来生出来的孩子保准好看……” 他话音未落，就听老爷子“呸”了一声，生气道：“他要是敢找洋婆子，生出个二毛子来，老子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其实东北这块土地上，隨著歷史上白俄的涌入、苏军占领，以及后面的苏联专家团，遗留下来的中俄混血挺多的。 但后来隨著中苏交恶，这些混血儿就变的不被人待见，“二毛子”这个称呼可见一斑，要是上升到zzzq的高度，那就是赤果果的种族qs。 后世曾经有一部殷桃演的电视剧，好像就有这么一个桥段。混血儿嘛，十有八九都很漂亮，比如李小鹿的妈妈就是。 老爷子就是从这个歷史阶段过来的人，从一开始亲密无间的老大哥，到后来长达二十多年的陈兵对峙。 要知道鸡西就是边境城市，和对面有长达六百多公里的边境线，那时候的气氛要比內陆地区紧张多了。 正是因为如此，像老爷子这代人对曾经的老大哥，现在的老毛子的感情是复杂的，不过更多的还是不待见。 现在的赵坤其实挺同情自家姥爷了，姥姥二十年前就去世了，当时考虑到郭晓鹏还小，不想让老儿子受委屈，老爷子一直没有续娶，后来郭晓鹏长大了，老爷子岁数也大了，就更没有续弦的想法。 也就是时代的局限性，要不然像老爷子这种老干部，身体硬朗，社会地位高，退休工资也高，还有带院子的大房子，找个年轻漂亮的，再生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像张大鬍子七十好几了，还能生三胎；澳门那什么赌王，八十多了照样能生。相比之下，自己姥爷还算年轻的呢。 只是赵坤怕挨揍，不敢胡乱建议。 隔天赵矿长在省城开完会回来了，赵坤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父亲。 第一印象就是帅！ 头髮乌黑茂密，皮肤白皙，大眼睛、高鼻樑，还有欧式双眼皮，唯一就是一米七刚出头的身高略显欠缺一点，父子俩站一块儿差了有半个脑袋。 综合父母的长相，赵坤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头髮、鼻樑和白皮肤都遗传了老爹的，大长腿、单眼皮和小眼睛则来自老郭家的基因。 长相是一方面，赵矿长戴著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说话总是细声慢气，不急不缓，徐徐道来，透著一股儒雅之气。 偶尔镜片后面会闪过一道狡黠精明的光芒。 赵矿长回来了，赵坤去把姥爷接来，郭晓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第44章 仓促 郭晓鹏上次去莫斯科正好赶上东正教圣诞节（1月7日）和俄歷新年（1月13日）的行情。现在老毛子那边新年假期刚过，郭晓鹏藉口要和那边商议新的订单，吃完团圆饭第二天就闪人了，估摸著又到海参崴找他的娜达莎妹妹幽会去了。 赵坤也没閒著，这次回家过年，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为《穆稜河畔》的拍摄，寻找一些合適的场景。 鸡西这座小城座落在鸡冠山的西麓，受到山脉延伸的影响，地势起伏，市区的道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这样的地形，骑车、走路肯定很不方便，但是在镜头中却是一幅立体的画面。 而且鸡西本就是个煤城，路上走的最多的运煤车，道路两旁都是常年累积的黑色，冬天被白色的雪盖住，然后又有黑色的煤灰洒下。 黑色和白色构成了这座小城的主色调，这种色调特別符合《穆稜河畔》中高启盛创伤和孤独，同时黑色和白色相互对立，又能营造出一种平静、压抑的氛围。 这几天他走街串巷，拿著赵矿长那部海鸥205的单眼相机，拍了好几卷胶捲。 赵矿长確实有点小资情调，除了喜欢喝黄酒，还酷爱摄影，据说早在他上中学时就有一台莱卡相机，当然后来就什么也没有了。 如今家里除了这台新款的海鸥205单眼相机之外，还有一台古早的海鸥4型双镜头反光相机。 也正是由於他的这份爱好，当年才会支持儿子学画画，考电影学院。 《穆稜河畔》最好的拍摄季节註定是寒冷的冬天，其冷色调和电影所表达的悲伤氛围相得益彰。 但这也造成了赵坤的苦恼。 他想拍这部电影的目的就是衝著明年的柏林电影节，可眾所周知每年的柏林电影节都在二月份，这时间有衝突。 一般来说，鸡西这边十月下旬会迎来初雪，但真正要达到冰雪覆盖的程度，最早也要到十一月末、十二月初这个时间段。 十二月开拍到来年二月柏林电影节开幕，这中间需要拍摄、后期、报名，时间上显然是来不及的，除非是再等一年，等下一届电影节。 这样的好处是你有足够的时间去筹备、拍摄和后期製作，精心打磨，爭取在电影节上一鸣惊人。坏处就是周期过长，不符合赵坤目前这种“出名要趁早”的迫切心理。 另外，鸡西三月份还会下雪，冰雪融化一般在三月末，而今年柏林电影节闭幕的时间是二月二十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如果电影节一闭幕，就开始筹备拍摄，满打满算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中，需要完场建组、堪景、选演员、拍摄，显然又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赵坤想试试，他等不起一年的时间，只要把冬天的外景拍完，有足够的时间拍摄內景，以及后期製作，同样有时间可以细细打磨，等待明年的柏林电影节。 如今横亘在赵坤面前的第一个困难就是剧本送审、厂標落实和拍摄许可证。 这个说难度大，也大；说难度不大，也不大。 关键要看你找什么人。 赵坤考虑了半天，终於一狠心，不管了，一个电话打给了郑老师。 “你確定要马上就拍？” 郑老师耐著性子听完他的一番敘述后很惊讶，作为第四代导演他已经习惯了国营製片厂一直以来的创作传统。 创作和打磨剧本需要一年时间，剧本出来后送审、筹备、挑选演员、体验生活等等，又是一年时间，然后便是拍摄、后期，以及成片送审再一年。 也就是说一部电影从剧本创作开始到上映和观眾见面，中间需要长达三年时间，有时甚至还需要更久。 “是的，郑老师，实在是时间不等人啊。如果错过了今年的雪，那就得再等一年时间，我这儿实在等不起啊！”赵坤对著电话叫苦道。 “剧本我看过了，写的非常好，人物、情感都描绘的非常细致，艺术成分非常高。以我的经验来看，审核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前提是厂標……上次我就跟你说了，这个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得需要时间。” 儘管郑老师连说了三个“非常”，听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剧本，但他確实有难处，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內。 赵坤试探道：“郑老师，您看这样行不行？咱们一边向学校申请厂標，送审，办拍摄许可证，我这边先拍起来。您放心，就在我老家拍，肯定不会有人举报的。” 按照规定，没有办理拍摄许可证，擅自开机拍摄的话，是要受处分的。当然天高皇帝远，电影局不可能事事都知道，但你要偷偷的拍，前提是没有人举报。 “万一学校不给厂標呢？” 赵坤一咬牙道：“那我就钱买！如果这还不行，我就拍地下电影……” 他还未说完，电话听筒里就传来郑老师的怒吼声：“胡闹！你这是打算干什么，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你是不是觉得拍了一部短片，入围了柏林电影节你就了不起了，飘了？ 刚刚我还没说你呢，没错，你是创作了一个好剧本，但你要知道越是好的剧本，越是要好好打磨，各项准备工作做充分了，然后才能拍出好电影！ 我问你，你现在剧组组建了没有？堪景工作完成了没有？演员人选定了没有？什么都没准备好，你就敢空口白牙说什么抢时间，我看你这四年大学白上了！” 也难怪郑老师会发这么大的火，他的这个决定看起来確实很草率，还不靠谱。 攒组的事先放一边，就说堪景吧，这是拍摄前最重要的准备工作。不是赵坤自己拿个照相机隨便拍几张照片就算完事了。 堪景需要把整个幕后团队都拉过来，首先要根据剧本討论每个场景的需求，包括年代、风格、情感氛围等等，考虑灯光位置、镜头角度、声音环境等各种技术要求。 然后根据根据討论结果和技术要求，搜索和筛选合適的拍摄地点。 找到了合適地点，接下来才是实地堪景，这个需要灯光、摄影、美术、录音、製片等部门齐上阵，確认光线、角度、空间等等是否符合拍摄要求，还要了解电力供应，拍摄空间和限制。 场地確认之后，还需要沟通、谈判，报当地有关部门审批。 这些都完成了，最后才能进行拍摄前的技术准备，比如布景的规划布置，摄影师確定镜头移动范围和摆放位置。 这个流程在当下通常没有一两个月根本没法完成。 就算他家是地头蛇，一切外围因素都能搞定，但至少摄影、灯光、美术等这些人得要过来，確定好各种技术细节。 还有就是演员的问题。 首先得选择合適的演员，给他们熟悉剧本的时间，然后体验生活，熟悉环境，最后开拍前还要进行为期一到两周的剧本围读。 这么一算的话，快则一两个月，慢则小半年。 比如巩俐后来在拍《秋菊打官司》的时候，就提前三个月来到陕北农村，和村里的妇女一起生活、干活，还被村民们误以为是谁家的远房亲戚。 第45章 王睿，你怎么看？ 演员方面赵坤確实没啥准备，除了男主这个角色心仪王志闻之外，其他角色都没有明確的目標。 不过赵坤早就想好了，他想把《穆稜河畔》打造成一部东北方言的电影，打算大部分演员就在本地找。 剧本中有不少衝突的场景，试想一下东北人打架的开场白：“干哈呀？” “你愁啥？” “瞅你咋地？” “再瞅一眼试试？” 想想都觉得带劲。 面对郑老师的怒火，赵坤丝毫不慌，既然决定了，他打算破罐子破摔。 “郑老师，我都想好了，小丁那里就有一个完整的团队，上次我们合作的很好，顶多就是再配备一些辅助人员。至於堪景，大部分场景我都找好了，只要把人拉过来，完成技术方面的准备就ok了。演员方面我准备……” 赵坤把想好的理由一股脑儿都说出来，最后语气坚决又带了几分委屈道：“郑老师，您让我等一年，说实话我真的等不起。 我现在就是一个待业青年，分配到製片厂，想要当导演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如果留校的话，无非就是个代课老师。就算学校能给我个编制，但学校能支持我拍电影，能给我厂標吗？ 与其这样，还不如奋起一搏。就跟当年张军釗师兄和张一谋那样，立下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这电影我拍定了。” 君子可欺之以方。 无论是郑老师，还是谢飞老师，他们这代人的骨子里还都有老派知识分子传统，至少比后来那些所谓的专家学者，少了几分市侩和利己，多了些节操和风骨。 估计郑老师是被自己的这番话震得不轻，赵坤遂將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又增添了几分哀求道：“郑老师，我就是想趁著雪化之前，先把冬天的外景拍了，剩下的內景和其它部分可以慢慢拍，慢慢打磨。您放心，我肯定不会乱来的，一定会把这部电影拍好。” “你……你这孩子，唉——” 郑老师纵然有一万个不愿意，最终还是化为一声长长的嘆息。 “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我就不说什么了。路都是自己走的，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掛断了电话。 听到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声，赵坤愣在了当场。 咦，好像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郑老师不该是再苦口婆心地劝一番，然后看自己的態度依旧坚决，最后还是要帮著自己擦屁股吗。 怎么就突然掛了，难道对自己彻底失望了？ 赵坤神情变的有些难看，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判。 怎么办？ 算了，不想了。 赵坤摇了摇头，要是实在无路可走，大不了就拍地下电影唄，只要自己认清形势，將来还是有被招安的机会，一样能顺顺利利地进入体制。 未来的歷史上对於那些所谓的第六代导演们，国家其实是给过他们机会的，比如楼燁的《紫蝴蝶》、王晓帅的《梦幻田园》，包括贾科长的《世界》，都是招安收编之作。 可惜给他们机会不中用啊！ 一个个自以为是，不明白宇宙的尽头就是编制的真正含义。 再看看他们的那些前辈们，所谓的第五代导演们，始终牢牢地抱著自己的铁饭碗，就算犯点小错误，总能化险为夷，丝毫不耽误他们挣钱。 赵坤说干就干，一个电话拨给了赵晓丁。 “臥槽，坤导你真的要拍电影啦？” “我不怕，我一小个体户有什么好怕的，地下电影就地下电影唄！” “小陈过年要回家，老刘一大家子呢，过年肯定走不开……我没问题，只要你坤导开口，一句话的事情，我这就买火车票赶过来。不过咱话先说清楚，车票报销，你还得管吃管住……” 赵晓丁没二话，本来年根底下图片社就没什么生意，正閒得蛋疼呢，他还没去过东北，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正好体验一下冰天雪地的大东北。 赵晓丁那里搞定，赵坤紧接著又打给王志闻。 结果这货不在，原来中戏放假后，他就请假提前回上海了。幸亏接电话的是上回赵坤去中戏认识的和王志闻一个办公室的那位大姐，大姐还记得他，给了他王志闻上海家里的电话。 打通了上海的长途，结果这货又不在家，赵坤只能留下自己家的號码，转告老王的家人，让他到家后回个电话过来。 王志闻那边应该问题不大，他这会儿压根就没戏拍，再说上回大家合作的都很愉快。 话说两头，正当赵坤忙著打电话摇人的时候，北电导演系主任办公室里，郑老师此时正拿著《穆稜河畔》的剧本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时不时还在上面点点划划。 剧本是赵坤的手稿，上面不光有赵坤本人修改的笔跡，也有郑老师的笔跡，而且字跡的深浅不一，显然郑老师已经做过多次修改。 前前后后了一个多小时，郑老师终於放下手中的笔，看著手里的剧本，神情既欣慰又无奈。他坐在那里沉思了几分钟，一声长长的嘆息之后，拿起稿子站起来，走到隔壁办公室，把王睿叫了出来。 “小王，你把这个复印一下。” 王睿接过来看了一眼，不由道：“这不是赵坤的剧本嘛，他这是请您把把关吧？” “你看过？” “看过一半，后面的部分他口述给我听的。” 说著，王睿看了郑老师一眼，推推眼镜，继续道：“我觉得他这个本子特別有新意，而且艺术成分很高，如果將来能够有机会拍出来的话，肯定不失为一部佳作。” 郑老师略显欣慰地点了点头，自己的这个学生鑑赏能力还是不错的，他接著问道：“如果这个本子让赵坤自己拍的话，你觉得他能拍好吗？” “让他自己拍？” 王睿嚇了一跳，同时又有些吃不准。 之前赵坤说过，这个本子他打算自己拍，但现在剧本在郑老师手里，上面还有郑老师修改的笔跡，难道说郑老师想亲自上阵执导，亦或和赵坤一起联合执导？ 当初赵坤说自己拍，王睿不过听听罢了，毕竟刚出校门就想独立执导，难度太大，除非赵坤跟当年的田壮似的，爸爸是北影厂的老厂长。 话说回来，不管是郑老师想亲自执导，还是和赵坤一起来联合执导，对於赵坤来说都是好事。 前者赵坤作为编剧，有郑老师的加持，不会让这个剧本埋没，估计大概率还能混个副导演，这完全是老师对学生的提携，相当於將学生扶上马。 而后者，不但扶上马，更是送一程。让赵坤直接跳过了场记、助理、副导演，成为一名真正的导演。有了这个资歷，將来赵坤完全有资格可以独立执导了。 王睿不太明白郑老师的真实意图，脑子里快速转动了一番之后，小心翼翼道：“之前我跟他聊过，他確实有这方面的想法。至於说能不能拍好，我暂且说不准，当然如果有老师指点的话，我相信应该能够拍好。” 第46章 劝说 “这么说，你也觉得他能拍好？” “呃……” 王睿露出尷尬之色，只得道：“毕竟这本子是他自己创作的，而且《黑洞》也入围了柏林电影节，所以……” 他没再往下说。 郑老师点点头，隨即道：“你去复印吧，噢，记得多复印几份。” “好的，郑老师。” 王睿暗暗鬆了一口气，应了一声，赶紧走人。 复印机是学校去年刚添置的新设备，日本进口，佳能牌的，单台售价两万七。因为价格昂贵，学校专门辟出一间屋子，称为“复印间”。 王睿来到复印间，一边复印剧本，一边脑子里不停地转。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郑老师的口气，似乎倾向於让赵坤独立执导这部戏。 想到这里，王睿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满脸的不可思议。 剧本复印了五份，整理好后赶紧送到郑老师的办公室。 “郑老师，复印好了……” 郑老师正在工作，王睿將尚有余温的剧本轻轻放在办公桌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郑老师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来看了看，说道：“小王，辛苦了。” “没事，郑老师，那我……走了。” “好！” 王睿心不在焉地回到办公室，很想打个电话给赵坤问个究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跟自己一点风都不透，太不够意思了。 当然潜意识里他更想参与其中。 但看了看办公室里这么多人在，他只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学生已经放假了，教职员工还要上几天班，大家都忙著各种总结和新学期的计划。 郑老师待王睿走后，抬腕看了看时间，稍作沉吟后，便拿起电话。 “院长，我是小郑，您有时间吗，有件事想向您匯报一下。”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后，郑老师拿起一份复印好的剧本，起身出门前往院长办公室。 听完郑老师的来意之后，沈院长看著自己的导演系主任，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神充满了无奈和嗔怪，缓缓道：“这个赵坤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就任他这么胡闹？” 一个刚出校门学生，就想独立执导一部电影，这在北电歷史上除了田壮，还有谁？ 还有这个郑洞天，之前找自己要编制，想把人留下来，现在倒好，又打起了青影厂的故事片指標。 青影厂一共才几个指標？ 且不说导演系的老师都盯著呢，还承担著为学校创收的任务，那个赵坤还不是学校的人呢，就想占用一个指標？ 如果不是自己了解小郑的为人，沈院长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暗地里收了那个赵坤什么好处，才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学校提出这些无理要求。 呃，郑老师確实收了赵坤的好处，两瓶酒、两条烟，外加一袋子的榛蘑和松子。 来跟沈院长匯报之前，郑老师就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这会儿他陪著笑脸道：“是啊，我也劝过他不要急於一时，但这孩子太犟了，怎么说都不听，甚至还说寧愿去拍地下电影……” “这不是成要挟了嘛！”沈院长当即不高兴道。 他们这代人集体观念很重，个人永远不能超出集体，要不然这队伍就没法带了。 “確实是要挟。” 郑老师先是义正言辞地附和了院长的话，马上又继续陪著笑脸道：“不过院长，我是这么想的，这孩子確实有才华，他创作这个剧本我看过，我敢说这是我们北电近几年来创作出来的最好的剧本。” 说著，就把自己带来的剧本递了过去。 “是吗？” 沈院长接过剧本，换了一副老镜翻看起来。他是文学系老师出身，又曾长时间担任文学系的系主任。 说实话，人道洪流前，也就是沈院长在担任文学系主任期间，北电文学系创作出了不少优秀的电影剧本，但自从78年北电復学之后，整个文学系创作出来的优秀电影剧本几乎凤毛麟角，现在的导演都习惯將小说搬上银幕。 当然小说是要经过改编的，但文学创作的宗旨首先强调的是原创精神。要是文学系出来的都成了改编剧本的编剧，那文学系存在的意义呢？ 正是因为如此，沈院长对优秀的原创剧本一向都很重视。 剧本开头描绘了一个在穆稜河畔钓鱼、野餐的场景，叔叔高启盛和侄子高晓晨斗嘴、讲故事，一股浓浓的亲情跃然纸上。 但马上剧情跳转，一脸颓废的高启盛成了招待所的勤杂工，每天忙著铲雪、扫地、修理房间內老化的水管，因为態度问题还时不时和住在招待所的旅客发生衝突。 咦，怎么会变化这么大，发生了什么？ 剧本的核心是矛盾衝突，有了衝突才会有戏。 沈院长饶有兴趣地往下看，不过也没忘坐在对面的郑老师，抬眼道：“你接下往下说。” “院长，我就是觉得咱们学校出个人才不容易，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著孩子走弯路……” “不是弯路，是歧路，想拍地下电影，还了得了！” 弯路是能绕回来的，是属於能挽救的那种。歧路就不同了，彻底分道扬鑣了。 得，郑老师只得点头道：“对，是歧路！但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著这孩子走歧路，毕竟是咱们学校自己的学生，该帮助的还是要帮助。” 说著，他试探著看了一眼沈院长，见沈院长看著剧本没吭声，便大著胆子继续道：“本来我还在犹豫，担心没有编制的话，怕留不住这孩子。现在简单了，给他一个指標，就让他在学校当代课老师。如果学校有困难的话，让他出钱买也行。另外他都打算拍地下电影了，根本不用学校的给他投资，让他自筹资金，学校顶多给与他人员上的帮助。这样也能给学生一个实践的机会，正好一举两得。” 郑老师说完之后，依旧不见沈院长吭声，他咽了咽口水，开始分析起利弊道：“赵坤这次入围了柏林电影节，关键他还年轻，不管能不能获奖，就已经进入了欧洲主流电影节的视线。眼下这孩子有独立执导的想法，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给予理解和支持。如果咱们不管不顾，到时候这孩子真的拍了地下电影，再往欧洲一送，到时候不光咱们学校会被动，也会对国家形象造成不好的影响……” 分析到这儿就有点重了，可毕竟去年发生的事歷歷在目，如今那些標榜所谓皿煮自由的西方国家正在疯狂打压呢。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更加要慎重对待。 沈院长的目光终於从剧本上移开，抬眼从老眼镜的上方看向郑老师，眉头微微轻蹙。 刚开始沈院长確实很生气，別说是指標了，他甚至连人都不想要，但当他看到剧本，儘管只看了一个开头，就不由自主的被这个故事吸引。 沈院长本身的文学造诣就很高，他一眼便看出了这是一个契訶夫式人物的故事，笔下的人物情感都描绘的非常细腻，有存在主义和加繆荒诞哲学的影子，让他大有所感。 第47章 打开心扉 同时郑老师的话也触动了沈院长，从大的方面来讲，国际风云变幻莫测，国家正在承受巨大的压力，这个时候更不能节外生枝，给国家添乱。 从小的方面来讲，赵坤已经进入了欧洲主流电影节的视线，就如同当年凯子哥的《黄土地》获得瑞士洛加诺电影节的银豹奖之后，他执导的《孩子王》立刻引来了柏林和坎城的关注，力邀参展。虽说后来《孩子王》在坎城鎩羽而归，甚至还被嘲讽的不轻，但依旧不影响柏林在第二年邀请他出任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评委。 虽然这次赵坤入围的是短片，但赵坤仅仅才二十出头，势必会引来更高的关注，甚至不排除主办方为了鼓励年轻人，给他颁一个奖。 如此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人，难道就眼睁睁地把他放跑？ 沈院长沉吟了良久，才开口道：“这样，你再劝劝赵坤，年轻人嘛，难免好高騖远，需要正確的引导。如果还是说不通的话……” 沈院长看了一眼手里的剧本，闪过一丝无奈之色，“等我看完剧本再说吧。” 郑老师一听有门，心中不由一阵窃喜，忙站起身来道：“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从院长到老师，郑老师明显是在打感情牌：您是我老师，我的学生就是您徒孙，一门传承，大家都是自己人。 至於劝嘛，再说了。 赵坤这小子以前不声不响的，现在虽然性格变化很大，但越是这种人脾气越犟，还是等年后见了面再说。 …… 《穆稜河畔》的主要角色就俩，高启盛和高晓晨。王志闻演高启盛，那高晓晨呢？ 赵坤想到上回在涮肉小馆遇到的表演系87班的张小童和刘民，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两个人。 虽说两人面相挺嫩，出演一个高中生毫无违和感，但张小童的面相看起来过於忠厚老实，而刘民一看就是一个奶油小生，两人都缺少高晓晨那种桀驁不驯的攻击性。 正当赵坤在头疼高晓晨的演员人选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王志闻打来的，接起电话便道：“喂，志文哥……” 但听筒里却传来一个声音：“喂，是赵坤吗？” 赵坤这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连忙道：“对，我是赵坤，请问您是……” 刚说了一半，他突然想起来这个听起来有点熟悉的声音是谁，马上道：“哎哟妈呀，秦奋吶，我说你怎么才打电话过来？” 话筒里传来一阵长长的呼气声，对方似乎正在长出一口气，但语气依旧拘束道：“赵坤，对不起啊，前几天正好和文工团一起到矿区去慰问演出了，这不今天刚刚回来，所以才打电话给你。呃……赵坤，这一晃，咱俩好几年没见了。” “可不是嘛，自从你去当兵后咱俩就没再见过面。方便不，来我家，咱俩好好嘮嘮。”赵坤热情道。 “你家我就不来了，等过年的时候，我再过来给赵矿长和郭处长拜年。那啥，赵坤，我就是想约你一下，就是你明天中午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好久没见了，那啥……呃，聚一聚。” 听到秦奋磕磕巴巴的邀请，赵坤立刻爽快道：“没问题啊，你说地方，明天中午我一准到。” 秦奋说了一个劳动路上饭店的名字，並且约好了时间明天中午十一点半。 掛了电话之后，赵坤不由笑著摇了摇头。 电话里秦奋让他很难和记忆里那个混不吝的儿时伙伴联繫起来。 语气拘束，说话客气，曾经的赵叔、郭姨变成了赵矿长和郭处长，不贸然登门，吃饭提前预约…… 不过也正常，几年的军旅生涯，足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毕竟人总是要成长的。 赵坤很理解秦奋的变化，只是內心或多或少有点遗憾吧。 本来他打算年前去一趟省城尔滨，到尔滨话剧院找找合適的演员。记忆中尔滨话剧院实力蛮强的，后世走出了不少著名的演技派演员，比如《雍正王朝》里的张廷玉，《悬崖》里的高科长，《二炮手》中的李大棒子，还有著名的和珅和大人、张毅等等，其中不少人他还合作过。 不过刚刚通话时，秦奋的一句话提醒了他，都差点忘了，煤矿还有文工团呢。 说起来鸡西煤矿的这个文工团源远流长，还是国家煤矿文工团的诞生地，就是后世靳东当团长的那个煤矿文工团。 赵坤决定明天吃饭的时候找秦奋打听打听，最好是去看一看，看看有没有合適的演员，这样就不必千里迢迢跑省城尔滨了，这年头的交通，说起来实在感人。 “叮铃铃……” 电话再次响起，这次赵坤不敢贸然叫志文哥，不过他敢肯定电话大概率是打给自己的。因为平时赵矿长和郭处长都上班，工作时间要找他们，不会打家里的电话，都会打去单位。 “喂！” “坤导，你好呀！” “陈虹女士，你也好呀！” “討厌，都把人家叫老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呢？陈虹小妹妹！” “切！” “陈虹小姐，你好！” “哼，这才差不多。” 好吧，这年头“小姐”还不是贬义的。 陈虹接著道：“电话幸亏你接的，刚刚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父母接电话。” “不会，除了星期天休息，平时这个时候他们都在上班。”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赵坤和陈虹就通过bb机，联繫很频繁。但回了老家，京城买的bb机就成了摆设，这玩意儿根本没法漫游，於是就把家里的电话告知了对方。 赵坤问道：“你这是在上海呢，还是回老家了？” “学校放假了，我今天早上才刚刚到家。” “怪不得，难怪今天才接到你的电话。” 掐指一算，赵坤回家也有四五天了，按照以前的联繫频率，这次间隔的时间算很长了。 “哎呀，要放假了人家事情多嘛，抱歉啊！” 许是在上海待久了，陈虹偶尔也会露出一些上海女人的嗲味。 “坤导，这几天在老家忙什么呢？” “没忙啥，就是到处看看，挑选一些合適的景儿。” “咦，你真的打算要拍《穆稜河畔》了？”陈虹惊讶道。 赵坤也是狗肚子里存不住二两香油的货色，在之前的通话中，为了显摆，他把自己创作的剧本和內容都跟陈虹聊过。 八十年代是个文学鼎盛的年代，作为文艺女青年的陈虹哪里听得如此淒离、悲伤的故事，眼泪汪汪的同时，对坤导的才华又有了新的认识。 “是啊！” “真的还是假的？” 陈虹实在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我打算自己拍。” 自己拍？ 嚯，那得多有钱啊！ 陈虹是个聪明的女人，人一旦太聪明了，就会想多。 一个男人如果既有才华又有钱，那么其它因素都可以忽略不计，更何况赵坤年轻，高大，还长的特別精神。 陈虹那原本早已鬆动的心扉开始慢慢打开…… 第48章 有门 “坤导，有合適我的角色吗？”陈虹试探著问道。 赵坤正愁合適的演员呢，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他也就不客气了。 “你会说东北话吗？” “当然会了，你嘎哈呢？哈哈哈，我跟你说，我们宿舍就有一个同学是你们东北的，一开口嘎嘎嘎的，一宿舍的人都被带偏了。” “行，那你好好学，等过完年找你试镜啊！” 《穆稜河畔》中有点戏份的女性角色就四个，孟鈺、陈舒婷、高晓晨的小女友……呃，暂且叫黄瑶吧，还有黄瑶的妈妈黄翠翠。 能適合陈虹的角色只有孟鈺，勉强称得上是女一號吧。 “啊？我都没看过剧本呢，你跟我好好说说唄！” “好，我跟你说啊……” 赵坤在电话帮陈虹仔仔细细分析了一遍孟鈺这个人物，说白了这个人物就是起到一个重要的情感纽带作用，尤其她和高启盛的重逢场景充满了情感的起伏和內心的挣扎，同时向观眾展示他们在面对巨大悲痛后不同的选择和內心的伤痛。 陈虹是个很认真的人，当她进入到一个学习的状態时，语气不再嗲声嗲气，变的冷静、敏锐，针对赵坤的分析不断提出自己的理解和看法，让赵坤相信自己能够演好这个角色。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就听陈虹惊呼一声：“哎呀，糟糕，打了这么久，要被我妈骂死了。” 这年头经济越不发达，各种先进的东西就越贵。国內如今刚刚开始普及程控电话，技术成本很高，国內长途费高到1.1元每分钟。 赵坤和陈虹的这通电话打了差不多有一个半小时，足足90分钟，一百块钱就没了。她父母作为高级知识分子，虽说收入不错，但这毕竟是一百块啊！ 赵坤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你给我你家號码，下次我给你打过去。” 因为他家的电话费能全额报销。 又和陈虹拉扯了几句，刚把电话掛上，铃声就骤然响起。 赵坤这才想起来，刚刚和陈虹通了这么长时间的电话，王志闻的电话打不进来，连忙接起来：“喂，志文哥……” “什么志文哥，我是你王睿哥！” 一个带著火气的声音。 “哦，老王啊，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有事？” “坤儿，你小子办事太不地道了。说好了咱俩还要合作一把的，你小子居然不声不响就开搞了，咱俩还是不是哥们？” 听到王睿满是不爽的声音，赵坤心里一动，连忙道：“班长，是不是郑老师跟你说什么了？” 王睿对赵坤这种没事老王，有事班长，早已麻木了，没好声气道：“郑老师问了，问你有没有能力把《穆稜河畔》拍好。” “你怎么回答的？” “不知道，不清楚。” “嗨，老王，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是你不够意思还是我不够意思，我压根就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说？” 赵坤听到王睿的语气不善，忙解释道：“哎，你別生气呀！其实我也是临时起意，本来我是想拍夏天和秋天，可这一回老家，看到这冰天雪地的场景，特別有感触，感觉这意境就该这样。你知道我还得去柏林参加电影节呢，时间特別紧，但没办法，如果现在不拍，就得再等一年……” “得得得，就算你临时起意，那你也应该跟我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呀！” “我错了，班长，这次算我错了，行不行？麻烦你告我一声，郑老师到底是什么意思？”赵坤认错的態度非常顺滑。 自从上回被郑老师掛了电话之后，他就已经做好了拍地下电影的准备。但此时听王睿的口气，郑老师的態度似乎有转圜的余地，顿时让他心思活络起来。 如果能够拿到青影厂的厂標，能够走正规路子，傻子才会拍地下电影呢！ “臥槽……” 王睿显然有些始料不及，但语气总算缓和下来，且带著几分得意的口吻道：“郑老师具体什么態度我不清楚，但我告诉你三件事：第一，郑老师很认真地修改了你的剧本，而且改了不止一次；第二，郑老师让我把改好的剧本复印了五份；第三嘛……” “哎呀，我的班长大人，拜託您老爽快点，別卖关子好不好？” “那你说要不要我帮忙？” 哟，还要挟上了。 赵坤连忙道：“要，必须要。我拍电影班长您肯定得帮忙，要不然我心里没底啊！” “行，不过我首先声明，这次我不当製片人，我要当副导演。” 王睿有自己的小九九，他一堂堂导演系的老师，老是给人当製片人算怎么回事，他要当副导演，就是赌赵坤的这部电影能成功。 一旦成功了，他这个副导演势必水涨船高，將来能够独立执导的机会大增。 赵坤本来就在招兵买马，能有一个人帮著打下手，当然最好不过了。更何况王睿確实是有水平的，要不然未来他也不会当上北电导演系的主任。 “没问题，製片人兼副导演！”赵坤当即爽快地答应。 “別，就副导演，製片人就算了，上回我能帮得上忙，但这次在你老家拍戏，我能干什么呀，总不能帮你管帐吧？” “那就副导演，不过你这个副导演得马上上任啊，你现在赶紧联繫一下小丁，他正准备买火车票往我这边赶呢，咱们爭取在过年前把景儿都堪了。” “啊？” “啊什么啊，堪景不是副导演该干的事儿嘛？放心，路费报销，我这儿管吃管住。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这第三是什么？” 从王睿说的第一和第二，赵坤就知道这事有门，郑老师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王睿这时也不敢再卖关子了，连忙道：“第三，我看见郑老师拿著剧本去找院长了，但具体说了什么，院长怎么说，我一概不知。” 太好了，只要郑老师肯去找院长，这事就成了一半了，赵坤心里一阵激动，郑老师果然是恩师吶，他都恨不得朝著京城的方向遥拜。 “我知道了，谢谢啊。” “不是，年前堪景是怎么回事啊？” “哎呀，时间不等人，你赶紧的吧。” 掛了电话，赵坤浑身透著精神，在客厅里耍了一通螳螂拳。 据说近代螳螂拳在姥爷的老家山东莱阳非常盛行，既能强身健体，又能抵御外敌。只是姥爷教给他的这套螳螂拳形式大於实战，能活络筋骨，打架时好像没啥卵用。 王志闻的回电到旁晚这打过来，赵坤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一下，当即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並且约好过完年上班在京城见面，到时候把剧本给他。 …… 第49章 绝不能拍地下电影 儿子回家了，就算年根很忙，赵矿长都没有出去应酬，每天晚上回家吃饭。 今天，赵坤特意陪赵矿长喝了点黄酒。 赵矿长心细，看到儿子欲言又止，好像有话要说，便温和道：“坤坤，有事吗？” 赵坤確实有点难以张口，毕竟两辈子还是头一回开口问父母要钱。但他现在没辙，自己没钱，只能向家里求助。 他硬著头皮道：“爸，我想问家里借点钱？” 赵矿长一听就乐了，笑道：“这你可跟我说不著，我们家的钱都在你妈妈那里。” 郭丽这时也望向赵坤道：“是不是没钱呀，你跟妈说呀。” “不是，我想拍电影，没钱！” 此话一出，赵矿长和郭丽都停下了筷子，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摸不著头脑。 还是赵矿长反应快，稍一思索，便问道：“你是想自筹资金拍电影？” “没错……” 赵坤话音未落，就听郭丽急道：“不是，你现在工作还没解决呢，拍什么电影呀？再说电影不都是公家拍的嘛，你个人是想拍能拍的？这得多少钱啊？” 赵矿长却朝著妻子摆摆手道：“你別急，我们先听坤坤把话说完。” 赵坤感激地看了一眼老爹，又给了老娘一个安心的眼神，道：“老舅这次给我带回来了不少胶片，胶片的问题解决了，这是大头，剩下的就是器材租用、人员工资、美术道具和后期製作的费用。” “这部分费用你大概需要多少？”赵矿长问道。 “差不多需要十万。” “十万？” 郭丽女士顿时一声惊呼，先是瞪了儿子一眼，接著用无措的目光看了看当家的，发现赵矿长依旧保持一脸淡定，这才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后世有人曾经用购买力做过一个对比，说是1978年的一万块相当於2024年的1500万；1990年初的一万块则相当於2024年的170万。 不过赵坤个人感觉这个数字不太准確，现在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差不多在一百块左右，这里指的是平均工资。一些发达地区，比如京城、上海等地方的工资可能要高一些，但在全国范围內差不多就这个数。 如果按照1：170的算法，现在的人岂不是人人都月入过万，甚至接近两万。 赵坤觉得按照这个比例打个三四折可能比较合理，差不多在1：60到70的样子，那么现在的十万块就相当於未来的六七百万。 家里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吗？ 赵坤觉得应该问题不大，所以他才敢开口。 “十万块能解决全部问题吗？还有你既然决定自筹资金拍电影，有没有考虑过收益的问题？据我所知，现在很多製片厂都在亏损，就说我们省的龙江製片厂吧，听说连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 赵矿长还是比较冷静的，他没有被这个数字嚇到，然后劈头盖脸地教训儿子一顿，而是针对性地提出疑问。 “就製作而言，十万块完全够了，只是这里还涉及到一个厂標问题……” 赵坤把自己的设想，包括下午王睿传递过来的消息都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最后道：“只要这部片子明年能够顺利出海参展，收回成本肯定不成问题，说不定还能大赚特赚呢。” 赵矿长听著儿子的宏伟蓝图，先是露出惊讶之色，且不说赵坤画的饼有多大，赵矿长只是很难想像以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儿子如今不但能够滔滔不绝，而且听起来很有条理，让人有种不由自主信服的感觉。 说白了就是特別能忽悠的。 不容易啊，到底是老赵家的种，骨子里就有商人的狡猾和精明。 想到这里赵矿长表示很欣慰，但当赵坤说完之后，他便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沉吟道：“你对前景乐观这没问题，但我们做事之前必须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特別是有可能面临的最坏的结果，这样才能立於不败之地。 你刚刚说了，学校有可能会给你这个厂標，也有可能会让你出钱买，无论给还是买，你以什么方式和学校合作，利益分配该怎么处理。还有，万一你搞不到厂標，你真的打算做一个地下导演吗？” 赵矿长很严肃，郭处长很担心。 这些赵坤都懂，上辈子他就有自己的工作室，拍一部片子往往要和几家乃至十几家影视公司合作，其中的弯弯绕绕要远比现在复杂的多。 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我打算成立一家gg公司和学校合作，学校如果愿意给我厂標，能省买厂標的钱，最后可能会涉及到一些利益分配，但我是自筹资金，这方面肯定得占大头。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更倾向於买厂標，清清爽爽，没啥后遗症。” 这年头电影行业还是一个完全封闭的行业，除了各大製片厂，根本没有所谓的电影公司，其它国有集体企业或者民营公司想投资拍电影必须要和製片厂合作，借用其厂標，这才诞生了畸形的製片厂卖厂標的產业。 製片厂的故事片指標，国家都会有相应的补贴。 製片厂一边拿著国家的补贴，一边把厂標卖给有需求的企业，等於是两头拿钱。这在未来长达十多年国內电影市场全面萎缩，各大製片厂难以为继时唯一的救命稻草。 赵矿长点点头，接著却出人意料道：“既然你打算靠出海参展，卖版权，来收回成本。那我建议你最好在海外成立一家公司，如此一来的话，將来你的海外收益的走帐会更顺畅。” 嚯！ 赵坤不由瞪大眼睛看著赵矿长，看起来老赵还是有点东西的，坐在矿长位子上並非尸位素餐，居然能够想到这一层。 本来他是有所保留的，並不想表现的太过突出，跟自己的年龄和以往的生活经歷不相符。老赵的提议他当然想过，只是受到目前客观条件的制约。 不过听到赵矿长如此一说，赵坤心里不由一动，马上道：“爸，听您这意思，咱们家海外有关係？” 他早该想到了，赵矿长出身上海的富贵人家，当年是发配才来到东北的。上海的亲戚本就不多，不排除当年江山易主时有人迁居海外。 果然赵矿长微微一笑道：“以前没跟你说过，我有个叔叔当年去了香港，叔叔虽然去世了，但还有两个堂兄弟，就前两年刚联繫上，请他们帮忙在香港註册一家公司问题不大。” “那太好了！” 赵坤高兴的直拍大腿，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有了香港的公司，除了走帐方便之外，更重要的是，未来政策收紧，有些题材完全可以用香港公司的名义出品，从而规避审查。 看到儿子高兴的模样，赵矿长和老婆对视了一眼，接著再次神情严肃道：“你想拍电影，爸爸妈妈都支持你，但是有一点，绝对不能拍地下电影。” 第50章 大不了吃软饭唄 赵矿长掷地有声，目光凝重地看著儿子，肃然道：“有些事情绝不能做，有些底线绝不能突破。这人啊，一旦有了污点，就是一辈子的污点，是擦不乾净的。你们郑老师很关心你，也很器重你，你要好好把握，跟学校方面好好沟通。如果学校方面確实有困难的话，咱们寧愿多出点钱买厂標，也不能拍地下电影。” 看到自己老爸难得一本正经的告诫，赵坤也肃然点头道：“我知道了。” 其实所谓拍地下电影，是他无奈的选择，也是最后的选择。不过让他更感兴趣的是赵矿长那財大气粗的口气，什么叫寧愿多出点钱，要知道一个厂標就是十万块，多出点钱是多少？ 於是他带著好奇道：“爸，咱家是不是还有什么海外遗產可以继承的，还是说您……” 他没敢把贪污腐败这四个字说出口。 “啪！” 赵矿长还没有说话，老娘郭丽就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瞪著眼睛骂道：“说什么呢，你爸清清白白，两袖清风。” 赵矿长倒是微微一笑，道：“我们家没有什么海外遗產可以继承，不过你放心，我和你妈妈都不会去拿什么不义之財。是当年落实政策，组织上给补偿了一笔钱，十多万吧，一直给你存著，另外我和你妈还有点积蓄，足够支持你拍电影的梦想。” 赵坤不知道自家老爹老娘一直对自己藏著掖著，还是说原身那孩子太过迟钝，对家里的事毫不关心，总之他此刻心里只有一句话： 哇，真的好感动！ 但紧接著老娘郭丽就朝他泼了一盆冷水。 “本来这些钱是存著给你將来成家用的，现在拿出来给你拍电影，以后你就要靠自己的本事娶媳妇。” “没事，大不了我学我爸，吃软饭唄！” “啪！” 赵坤话音刚落，脑瓜子上又挨了一下。 郭丽女士一脸生气道：“没良心的东西，有你这么说你爸的嘛！再说了，你爸吃什么软饭了？” “没有吗？” 赵坤故意將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赵矿长。 赵矿长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还在乐呵呵地夹著生米吃。 郭丽见状气不打一处来，衝著赵矿长吼道：“你瞧瞧，你儿子被你惯得越发没边了，什么话都敢往外禿嚕。” 赵矿长却嘿嘿一笑道：“没事，说我吃软饭就吃软饭唄。当年如果不是遇上你，我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赵矿长的心態特別好，不矫情，不像东北男人，一说他吃软饭，恨不得立马跳起来彰显自己的大男子主义。 郭丽当年看上他，除了人长得帅之外，也是看中他这种宠辱不惊的性格。 果然赵矿长一句话就平息了郭丽的火气，亦或故意表露出来的火气，娇嗔著白了一眼赵矿长，却又给赵矿长夹了一块锅包肉。 赵坤在一旁看的都感觉已经饱了，忍不住打断道：“爸，当年落实政策，组织上给的补偿，你就没想著上交组织吗？” 没想到赵矿长胆子还挺大的。 赵矿长抬头看了一眼媳妇，笑笑没吱声。 哦，原来是老娘的手笔！ 赵坤立马给了郭丽女士比出一个大大的点讚。 郭丽被气乐了，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赶紧吃饭！” “好好好，吃饭。” 玩笑开过，赵坤收起嬉皮笑脸，端起杯子，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爸，妈，啥也不说了，儿子敬你们，感谢你们对儿子的支持。” 赵矿长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欣慰道：“只要你干正事，爸妈没有不支持的。” 郭丽则一如往日的风格，道：“反正用的都是你的钱，早用晚用都是给你用的。”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干了一杯。 赵坤放下杯子道：“爸，我这部电影的名字叫《穆稜河畔》，讲的就是咱们这儿的故事，也在这里拍。到时候剧组的吃住、拍摄场地啥的，还需要您这儿多多帮忙。另外我还打算在咱们煤矿的文工团挑选一些合適的演员。” 不知道是赵矿长和郭主任心大，还是对儿子绝对信任，居然从头到尾没有问他具体要拍什么电影。 当然，赵坤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建立在自己的作品入围柏林电影节的基础上。如同至今还在帮自己奔走忙碌的郑老师一样，孩子有才华，有出息，当父母和老师的，都会信任和支持你。 赵矿长伸出去夹菜的筷子一顿，抬眼道：“电影內容跟煤矿有关？” “嗯，故事背景就发生在这里，人物都是煤矿工人。不过，爸，您放心，这个故事没有一点对咱们煤矿有负面的东西。”赵坤解释道。 “只要没有负面的东西就没问题，回头我跟宣传处打个招呼，让宣传处派个人给你。哦对了，你那剧本给我一份，我让班子里的领导看看，做个备案。” 赵矿长做事还是那么细致。 “没问题！” 剧本他早已誊抄了一遍，又复印了两份。上次之所以给郑老师自己最初的手稿，也有他的小心机。他就是想通过这个反覆修改的剧本，让郑老师看到他打磨剧本的过程，爭取博得郑老师的好感。 说到郑老师，他其实內心是有愧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利用郑老师的爱才之心，要挟恐嚇全都用上了。 赵坤想了想道：“爸，您让宣传处把秦奋派给我得了，都是自己人，方便。” 老秦给赵矿长开车，小秦是赵坤的髮小兼同学，又是赵矿长亲自安排在宣传处，当然是自己人。 “好！” 赵矿长稍一沉吟，便点头答应。 …… 劳动路就在小区后头，中午十一点一刻，赵坤裹著件蓝色的劳保大衣出门，溜达著前往昨天在电话里和秦奋约好的饭馆。 今天其实天气不错，但路上依旧雾蒙蒙的。主要还是太冷，空气中的水蒸气迅速结成小水滴，这些小水滴悬浮在空中，形成了雾气。 “这种天气根本就没法拍，还是要等天气再暖和一点。”赵坤边走，嘴里边嘀咕著。 这种白天气温都在零下二十度的环境，人根本没办法长时间待在外头，更別说拍戏了。 离著饭店不远，赵坤就看见一个跟自己裹著一样蓝色劳保大衣的高大身影正在门口晃悠，可能待在外面的时间有点长，还时不时地跺跺脚。 再走近点一瞧，终於认出来了，赵坤连忙紧走几步，挥手招呼道：“秦奋！” 第51章 祝久別重逢 秦奋闻声定眼一瞧，赶紧迎上来：“赵坤！” “哈哈，好久不见，你这儿变化挺大的。” 赵坤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儿时的玩伴，脸上的桀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坚毅。 “赵坤，你变化也挺大的，要是在大街上遇到，我可能都有点不敢认。”秦奋也带著笑容道。 没有久別重逢的拥抱，只是將各自戴著燜子的手碰了碰。 別看就几步路，赵坤一路溜达过来，就冻得有点受不了，连忙道：“走走走，赶紧进去。你说你干嘛等在外头呀，这多冷啊！” “没事，我就是担心你找不著。” 秦奋快走两步，帮赵坤撩开厚重的门帘，同时掛著一脸的憨笑。 “怎么可能找不著呢，都是自家兄弟，有啥客气的。” 赵坤拍拍秦奋的肩膀，儘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隨和。 这家饭店规模不大，就两开间门面，正值中午饭点，生意不错，五六张方桌差不多都坐满了。 秦奋领著赵坤穿过外面的大堂，来到后面的一间包厢，赵坤观察了一下，可能是这家饭店唯一的一间包厢。 包厢里摆著一张十人位的圆桌，里面的暖气很足，一走进去就感觉到一阵暖意。 看到桌上就摆著两副餐具，赵坤不禁道：“秦奋，你这搞的场面也太大了，没必要，咱俩就在外面找一张桌子就行了。” “別別別，我都订好了，这儿安静，咱俩这么多年没见了，好好嘮嘮。来来来，赵坤，这边坐。” “你说你这弄的……” 面对秦奋的盛情相邀，赵坤只好脱了大衣，坐下来。 不过他还是提前关照道：“菜別点多了，够吃就行。”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东北人好面，请客吃饭恨不得七大碗八大碟的，根本就吃不了。 八十年代末到九零年代初是个分水岭，国营饭店因其僵化的体制、低下的效率和隨意打骂顾客的服务態度，逐渐没落，取而代之是个体私营饭店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这家饭店是新开的，至少赵坤去年寒假回来的时候没看见有这家店。 “没事，我已经点好了。” 秦奋话音刚落，就有服务员端菜进来。 好傢伙，光凉菜就有六道。 皮冻、油炸生米、熏干豆腐、春卷、五香猪肝和炸茄盒。 赵坤一瞧，还都是自己爱吃的。 事已至此，他只能点头道：“有心了，这么多年难得你还记得。” 秦奋忙陪笑道：“这些也都是我爱吃，那些年净跟在你和晓鹏叔后头蹭吃蹭喝了。” 八十年代初那会儿，普通工人家庭条件都一般，能吃饱，未必能吃好。但赵坤和郭晓鹏就不一样了，干部子弟，从来不会缺吃缺喝，外面稀罕的东西，在他们眼里都是家常便饭。当时跟著他俩玩的秦奋没少沾光。 “你咋不说你还帮著我和我老舅打架来著。” 想到当年的情景，儘管这些都是原身那孩子的经歷，赵坤还是感觉很刺激，上辈子作为90后的他，压根就没有这种经歷，从小到大都是好孩子。 服务员摆好盘后询问喝什么酒。 “赵坤，你说。” “我客隨主便。”赵坤笑笑道。 从昨天的电话到今天两人面对面相见，秦奋给他的感觉是想有意套近乎，但同时又带有一种报恩的心理。 比如这顿饭，两个人敘敘旧，他却搞的隆重。 人就是这样，你觉得欠了人情，总想著补偿。可如果对方一味的客气，你心里就会越发的过意不去，心理负担越来越重。相反如果对方能够坦然接受的话，那么你就会变的很轻鬆。 赵坤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持一颗平常心，选择很坦然地接受。 “那就喝点啤的吧？”秦奋建议道。 “好啊！” 本来这几天赵坤除了到处去堪景之外，就是忙著画分镜。大中午的他也不愿意喝多，不然下午的时间就浪费了。 “就佳凤啤酒吧，先整一格子过来。” 之前说过，这年头啤酒不论箱论格子，用木头钉的木格子，二十四瓶装一格子。 如果说是別的啤酒，比如燕京、新三星、太阳岛这种的，一格子就一格子了，无所谓的，隨便喝喝。 但当赵坤听到是佳凤啤酒时，连忙道：“一格子太多了，少点，喝不了。” 这佳凤啤酒是佳木斯產的，號称“夺命大佳凤”，说的就是这款啤酒劲儿大，后劲儿足，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试问，哪种啤酒喝下去后，整个胃都会感觉暖洋洋的，佳凤啤酒就是！ 秦奋道：“没事，喝不了就退唄，尽兴就好。” 一格子佳凤啤酒端过来，先咔咔一人开了两瓶往桌上一放，各自倒满一杯酒。 秦奋先提起一杯道：“赵坤，听说你拍的电影入围了德国西柏林电影节，这儿我先祝贺你……” 赵坤手一摆，打断道：“得得得，我都坐在这儿了，你就別跟我虚头八脑的。来，祝咱俩打小的交情，祝久別重逢。” 郭丽女士早已把他的“丰功伟绩”传遍了整个鸡西，这些天他听的最多的就是各种祝贺的话，耳朵都快要结茧子了。 秦奋脸上第一次露出真诚的笑容，道：“好，祝咱俩的交情，祝久別重逢。” “叮！” 两个杯子一碰，干了一杯。 琥珀色的酒液带著绵密的泡沫入口，麦芽香味浓郁，喝起来很顺口，不像以往喝的那些啤酒，入口寡淡，跟喝水似的。 这佳凤啤酒喝进嘴里，果然如同一股暖流顺喉而下，整个胃都暖洋洋的，感觉特別舒服。 “赵坤，听说你这次还要去德国，什么时候走啊？” 这年头出国是件大事，封闭了几十年，国人都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嚮往。 “过了年，下个月七號从京城出发。” “听说柏林那边很乱，你可要小心点。” 柏林围墙倒塌的新闻早已传遍了全国。 “没事……” 两人閒聊了几句，赵坤对秦奋这几年的经歷也挺好奇的，问道：“秦奋，你这几年在部队，就没有去南方转转？” 南方的战爭持续了长达十年，直至去年才稍稍平息下来。在这十年中，据说是全国的部队轮番上阵。 “没有，我们是主力部队……” 说到一半，秦奋刻意压低声音道：“都在北边防范老毛子呢。” 第52章 王老师 赵摄影师和秦主任 “哦。” 赵坤瞭然，南方的战爭其实也是中苏博弈的一部分，直至去年戈地图访华，两边的关係才算缓和，隨之南方的局势也趋於平稳。 这也恰恰说明了秦奋为什么会在去年秋天退伍回家。 所以说大的国际格局的变化，通常会影响到每一个个体。 “我听秦叔说你在部队乾的挺好的。” “也就那样。” 秦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无遗憾道：“考了两次军校都没考上，提干又提不了，只能退伍回来了。” “你现在在宣传处乾的怎么样，还习惯吗？” 昨晚赵坤刚向赵矿长要了人，估摸著秦奋现在还不知道，赵坤想提前跟他打个招呼。 “挺好的，这次幸亏你爸帮忙，要不然我就得下井挖煤去。”秦奋感激道。 “嗨，你为国家守边防，这是你应得的。来，我敬你，没有你们这些负重前行的英雄，哪有我们现在安定幸福的生活。” 秦奋退伍后可能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高的评价，有点手足无措，拿起杯子，汗顏道：“没没没，赵坤，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其实南方的那些弟兄才是英雄，我们根本算不了什么。” 赵坤是真心觉得像秦奋这种为国家奉献了几年青春的退伍军人，混个干部编制啥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然而隨著百万大裁军，南方局势逐渐稳定，这些年退伍军人很多，可很多人连个正经工作都找不到，就连能够安排进煤矿当个挖煤工人都是幸运的。 说白了，还是国家的底子太薄。 秦奋能够坐进宣传处的办公室，那绝对是幸运儿中幸运儿，难怪他会怀著一颗感恩的心。 你来我往，喝了几轮之后，气氛逐渐热络。 赵坤道：“你说前几天你和文工团去矿区慰问演出了，情况怎么样？” 煤矿的文工团歷史上挺辉煌，出过不少名人，比如《大决战》中饰演林帅的马绍信，还有出演过《京都球侠》、《小巷名流》等眾多影视剧的高强等等。 如今马老爷子已经调离去了市里的话剧团，在影视圈崭露头角的高强此时早已去了京城发展。 相比令观眾印象深刻的，扮演林帅神形兼备的马绍信老爷子，高强这哥们属於戏好人不红的类型，可能也就是他那张猪腰子脸看起来比较有特色。 后世他出演过很多影视剧，拿过金马奖最佳男配的提名，赵坤上辈子也跟他合作过。 “还行，挺热闹的。我们这次分了几个小分队，各自负责几个矿区的慰问演出，我就是帮忙打打杂。”秦奋道。 “节目丰富吗？” “都是唱歌、跳舞、相声、小品这几个传统节目，不过大家都挺爱看的。” 隨著电视的普及，文工团式微是必然的趋势，现在全国的各个文艺团体和製片厂普遍都不景气，听说很多地方都已经快办不下去了。 “咱们市里的话剧团，你熟悉吗？”赵坤又问。 鸡西除了煤矿的文工团，还有一个话剧团，其实这个话剧团最早也是从文工团分离出去的。 “去过两次，认识几个人，谈不上有多熟悉。” 秦奋不傻，说完便问道：“赵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准备在我们这儿拍电影，想找几个合適的演员。” “拍电影？” 秦奋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会在我们这儿拍电影？拍什么电影啊？” 拍电影对於他来说是一件十分新奇的事情。 “呃……大概是一部反映咱们煤矿工人生活的电影吧。” “那敢情好，你就是煤矿子弟，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一定能拍好的。” 秦奋兴奋得手舞足蹈，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拍啊？” “过年后等我从德国回来就拍。不过准备工作要马上开始了，我已经跟我爸说了，让他派一个宣传处的人帮忙协助，我提了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帮我这个忙？” “太愿意了！別说拍电影了，只要你有事用得上我的，我绝对没二话。” 秦奋两眼放光，好像终於找到了报答的机会，颇有种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的架势。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估摸著明后天你的领导就该跟你说这事了。”赵坤笑道。 秦奋紧跟著问：“你说的准备工作是什么？” “堪景，哦，就是找合適的拍摄地点，还有还要挑选合適的演员……” 赵坤把前期需要做的准备工作跟秦奋详细说了一遍。比如堪景，有秦奋这个官方人员出面就方便很多，还有挑选演员人员，需要和矿上的文工团、市里的话剧团接洽的工作，都可以交给他，赵坤只需要面试就行。 …… “小丁！” “老王！” 第三天下午，赵坤终於在火车站接到了赵晓丁和王睿。 赵坤差点都没敢认，这两货蓬头垢面，满脸憔悴，跟逃难似的。 从京城到鸡西，这一路確实艰难，赵坤深有体会。赶紧迎上去：“两位路上辛苦！” 赵晓丁见到赵坤如同见到亲人一般，长长地鬆了一口气：“坤导，没想到你们老家这么远，整整三天我都没合过眼，赶紧的，找个地方，我要睡觉。” 两人除了各自的行李，还有一个大箱子，里面装著赵晓丁的宝贝摄像机。 这年头，火车上乱，赵晓丁生怕箱子里的摄像机磕著碰著，或者被人偷了，这一路上硬是没合眼，一直盯著。 “行，马上给你找地方。” 至於王睿，同样是一脸菜色，走路时脚还一瘸一拐。 “老王，脚怎么了？” “別提了，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脚都浮肿了，走起来不得劲儿。” 王睿看著赵坤，一脸求安慰。 “没事，缓缓就好了。” 赵坤只当没看见，拉过身边的秦奋介绍道：“这是我的髮小兼同学秦奋，他是煤矿宣传处的，现在全职配合我们。” “这两位都是我北电的同学：王睿，北电导演系老师，也是我们这部电影的副导演；赵晓丁，京城著名摄影师。” 秦奋连忙上前握手打招呼：“王老师，赵摄影师，你们好！欢迎你们来到美丽的鸡西，路上辛苦！” “秦……主任，您客气，我们是坤导的同学，也是哥们，坤导相召，必定快马加鞭。” 赵坤介绍秦奋是煤矿宣传处的，身份是公家人，在京城但凡你不清楚对方的职务，称呼“主任”准没错。 “王老师，我不是……” 秦奋刚想解释，却被一旁的赵晓丁打断。 “没错，秦主任，咱们都是自己人，您甭客气，叫我小丁就好。” “哎哎哎，小丁，你……呃，您好！我不是……” 秦奋本欲再次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秦主任，结果就听见赵坤招呼：“走了，走了，秦奋帮忙拿一下行李。” “哎！” 第53章 没意思 “哎！” 秦奋只好赶紧应了一声，抢著帮赵晓丁拿东西。 “秦主任，您拿这个袋子就行，箱子我自己来。” 箱子里装著赵晓丁的宝贝摄像机，他可不放心交给別人。 赵坤则帮王睿拉著他的行李箱走在前头。 两人在尔滨转车等了十多个小时，以至於他们这趟比赵坤之前回来多了一天的时间。 刚下车时可能还不觉得，但从站台走到站前广场，正好一阵寒风掠过，冻得王睿直打哆嗦，嘟囔道：“这儿比尔滨冷多了。” 赵坤瞥了他一眼，这货外面穿著一件呢子短大衣，因为长途旅行的关係，早已变的皱巴巴的。这种衣服在京城穿穿还行，但在鸡西压根就不顶用。 “坚持一下，回头给你弄件劳保大衣。” 深蓝色的煤矿劳保大衣比军大衣还要暖和，赵坤和秦奋身上穿的都是，足够能抵御室外零下二十度的低温。 站前广场上停著一辆红色的天津大发，就两排座位，后面一排拆掉了，正好放行李。 这种天津大发如果涂成黄顏色，那么就是京城满大街的“面的”。 王睿和赵晓丁坐上了中间一排的座位，秦奋放好行李，坐到了副驾驶座位。 “坤导，上车啊！” 坐在外侧的赵晓丁往里面挪了挪，招呼赵坤上车。 结果，赵坤直接拉上侧门，上了驾驶座。在赵晓丁和王睿吃惊的目光下，动作嫻熟地发动、起步。 “臥槽，坤导，牛逼啊，都开上车了。”赵晓丁不由嚷嚷道。 赵坤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笑道：“小意思，这辆车以后归剧组使用。” 王睿也是难掩惊讶道：“坤儿，原来你会开车啊？你怎么会开车呢？” 这年头驾驶更多的是一项生產技术，八大员之一的驾驶员到现在依然很吃香。 据统计，八十年代末，我国的汽车保有量还不到200万辆，其中近90%都是载货汽车。而同时期的美国，汽车保有量就已经达到1.6亿辆，人均汽车保有量更是高达0.7辆。 面对王睿的疑问，赵坤则一脸得瑟道：“我怎么就不能会开车，开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有手……呃，还有脚就行嘛。” “……” 这天没法聊了。 还是那句话，鸡西是座小城，也就两三脚油门的事，车子便拐进了一个大院。 作为一个副厅级別的大矿，除了生產经营之外，还承担著產前產后的服务和职工生活、福利、社会保障等社会职能，教育、医疗、文娱等等几乎无所不包，自然也少不了招待所。 “要不要先回房间收拾一下，再下来吃饭？” 赵坤看他俩的样子实在太埋汰。 “吃饭？不用了，我现在就想睡觉。”赵晓丁打著哈欠道。 刚刚在车站，因为情绪兴奋，精神还好，但上车一顛，瞌睡虫马上就找上来。 “王老师，小丁，还是先吃点吧，都安排好了。”秦奋在一旁劝道。 王睿也是又累又困，但出於礼貌还是点头道：“那就简单吃点。” 现在的火车虽然拥挤缓慢，但车上供应的盒饭还是不错的，都是从饭店聘用的大厨在车上现做现卖，热乎乎的，食材也新鲜，甚至每个车段都有当地的特色菜。 关键价格还便宜，火车上的盒饭基本上是不赚钱的，旨在让旅客吃饱。所以，一般坐火车，可能会累点困点，但绝对饿不著。 瞧瞧，这才是为人民服务。 “坤坤，客人来啦！” 刚走进招待所大门，招待所的胖经理就热情地迎上来，同时还向跟在后头的王睿、赵晓丁点头打招呼。 “魏叔，我们先吃饭，快点，简单点就行。” “好好好，都安排好了，各位里面请。” 餐厅包厢里，一张铺著雪白桌布的圆桌上，六道凉菜已经上桌了。 待大家落座，胖经理魏叔跟服务员吩咐了一声，不多时，热菜跟走马灯似的端上桌。 好傢伙！ 什么小鸡燉蘑菇、红烧带鱼、锅包肉、溜肥肠、木耳炒鸡蛋、干煸蝉蛹…… 都是让人垂涎欲滴的硬菜，而且这菜的量么……东北菜嘛，大家都懂的。 王睿和赵晓丁瞬间不困了，望著这满桌的菜餚。 “这……这就是简单吃点？” 赵坤也觉得有点过了，魏叔这是拿出了招待厅级干部的標准。 他只得道：“快吃吧，吃完了早点休息。” 四个人一顿造，才堪堪消灭了一半都不到。 当然剩菜也不会浪费，都会成为招待所职工的福利。 赵坤本来还想著接到人，吃了饭，晚上就各项筹备事宜开个小会，大家商量一下，第二天就开始干活。 但现在瞧著这俩货，会是肯定开不成了，把他俩送回房间，约好明天上午碰头，他和秦奋就撤了。 赵晓丁脱了外套，直接就倒在床上，嘴里还感嘆道：“我太想念床了，真舒服！” 招待所的房间不错，標准间的格局，21吋的大彩电，独立卫生间，暖气还很足。 王睿一边整理行李，一边道：“我现在才发现坤儿为什么要写这个剧本。” “还能为什么，他家就是煤矿的，有生活唄。” 躺在床上的赵晓丁顺口接了一句。 王睿脸上透著瞭然道：“有生活当然是一方面，其实他一早就打定主意要自己拍了。你想想，在这儿他要车有车，要人有人，还能让咱俩住这么好的房间，在这儿拍电影多方便呀，关键他手里还有那么多的胶片！” 只要一提到胶片，王睿就忍不住眼红，甚至有时候做梦也会梦见北影厂库房里的那一大堆胶片突然变成自己的了，真的是做梦都能笑醒。 “那当然，他爸是这儿的矿长，那可是厅局级干部，他在这里整个儿一太子爷。” 说著，赵晓丁还不免有些感嘆道：“上学那会儿坤导一直挺低调的，真没看出来，这傢伙家里原来这么有成色。” “是啊，厅局级在京城可能还排不上號，但在地方上那绝对是土皇帝。”王睿发出一声近乎於绝望的感慨。 別看他的家境不错，但真要和赵坤的家庭在鸡西的影响力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有时候级別的高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手中掌握的资源。 他突然发觉挺没意思的，內心深处仅剩的一点妒忌这会儿也歇菜了，这人跟人有时候真的没法比。 如果此时赵坤能够听到他的心声，保准给他一个大大的点讚，说明王老师已经提前悟了。 上辈子，赵坤在北电导演系的课堂上，曾经亲耳听到导演系王睿主任的一席高论，大致意思就是：能不能拍好一部电影，才华顶多占35%，剩下的65%是你掌控全局的能力、通情理的性格，以及有足够支撑你施展才华的资源。 而真正能够起决定性作用的，可能就是你是否拥有能够足够支撑你施展才华的资源。 正当王睿站在那里做沉思状，突然鼻子下意识地抽动了两下，一股酸腐的，如同烂掉的带鱼散发出来的恶臭直衝鼻腔。 “呕——” 王睿差点把刚吃进去晚饭都噦出来，不顾室外的极度低温，跑到窗前就把窗子打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 再度屏住呼吸，然后一个转身，衝到床前，把已经开始打呼嚕的赵晓丁一把薅了起来，发出愤怒的吼叫：“洗脚去！” 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这双脚在鞋子里足足捂了三天三夜，此时脱出来，其威力著实不亚於一颗毒气弹。 第54章 柴火妞 “叮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將睡梦中的赵坤唤醒。 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上午十点了，昨天晚上为了赶最后几张分镜画稿，他一直画到了凌晨三点多。 这个点赵矿长和郭处长早就上班了，赵坤从床上爬起来，趿拉著拖鞋走到客厅接电话。 “坤导，我这就过来接你去？” 是秦奋打来的电话，昨天刚从赵晓丁那里学到“坤导”这个称呼，叫起来很溜。 他现在已经正式作为煤矿的协拍人员，全天候为剧组服务。 “行，你过来吧。” 作为司机老秦的儿子，秦奋很早就会开车，不光会开车，还会修车保养。凭这份手艺，他在部队拿了个三等功。 洗漱，穿衣，拿了几条烟用报纸裹好，出门。 秦奋开著那辆大发已经等在楼下了，赵坤上车后直接甩给他一条。 秦奋乐呵呵地接过来，拉开裹在外面的报纸一瞧，当场就乐道：“哟，大中华啊，坤导大气！” 大中华，搁前几年还属於特供烟，不到一定的级別，根本就搞不到。如今虽然已经放开了，但依旧非常紧俏，更何况隨著前年开始的价格闯关，中华烟的价格从原来一块八一包，直接飆升到十六块一包，比茅台酒的涨幅都要猛。 “我还正愁过年没啥好东西孝敬我爸呢，谢谢啊，坤导。”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秦奋发现赵坤除了性格变的开朗之外，其他的都没变，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拿自己当兄弟，他逐渐的也开始放开了，不再像刚见面时拘束，甚至是刻意討好。 哎，这才是年青人该有的样子。 秦奋把烟重新用报纸裹好，小心翼翼的塞进包里，並没有马上起步开车，而是向赵坤匯报导：“市里的话剧团和省城尔滨的话剧院我都联繫了，听说是拍电影，大家的热情都很高。我让他们整理一下简歷，市里话剧团那边我一会儿去取，尔滨那边得寄过来，可能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不过你说的要找两个年轻的，適合扮演高中生的演员可能不太好找，现在话剧团和尔滨话剧院的演员都年纪挺大的，最小估摸著也得二十五六了。” “这个就麻烦了……” 说到这个赵坤不免有些头疼，尤其是高晓晨这个角色，戏份很多，妥妥的男二，找个没有表演经验的素人肯定不行。 尔滨倒是有个艺术学校，但这个时间段学校早就放寒假，想去学校挑人都没辙。 秦奋见状，迟疑了一下，建议道：“要不然咱们去师范看看？” “师范？”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你不知道吗，师范有音乐班的，中考的时候都要面试的，会唱歌，会跳舞啥的。” 鸡西师范在省內是一所不错的中专，专门培养小学老师。所谓音乐班的面试，倒是有点类似艺考，要求考生多少有点艺术细胞。 “学校现在不是都放寒假了么，上哪儿找人去？” “直接找他们学校不就得了，有档案，有照片，还可以跟学校的老师了解一下情况。” 咦，这个主意不错，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高晓晨可能不一定能找到，但可以找一下黄瑶和一些龙套角色，师范嘛，本来女生就多。 “你先等一下，我上去打个电话给我妈，让她帮著找找人。” 他们家是鸡西婆罗门，想找人办事都特別方便。比如前几天赵坤要办个驾驶本，上午把两张照片给了秦奋，下午驾驶本就送过来了，都不用本人出面。 秦奋忙一把拉住他，道：“不用，咱们直接过去，我认识人。” 鸡西师范就在南山路上，开车不到五分钟。 眼瞅著过年了，学校大门紧闭，学生和老师都放假了。 秦奋將车开到大门前，按了两声喇叭，又摇下玻璃窗，探出头大声吆喝：“铁柱！王铁柱！” “谁啊？” 一个大脑袋从窗口冒出来。 当看到是秦奋，顿时眼睛一亮，忙道：“等著啊，我这就开门。” 王铁柱裹著件军大衣跑出来，打开大门。 秦奋將车开进去停好。 “秦奋，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王铁柱热情地迎上来，看到副驾驶座上下来的赵坤也是一脸笑意的点点头。 “找你有事！” 秦奋指著赵坤介绍道：“这是我的髮小，也是一位电影导演，赵坤，坤导！” “电影导演？” 王铁柱有点愣神，这个词对於他来说太过遥远。 “坤导，这是我战友王铁柱，和我同一批退伍回来的，我俩是培训时认识的，暂时在这边看大门。” 从部队退伍回来，先要到民政局接受几天培训，然后再安排工作。这个王铁柱显然家里没什么关係，只能在这儿当个临时工看大门。 “王哥，你好！” 赵坤向他伸手。 “你好你好，坤……坤导，你好！” 王铁柱赶紧和他握手，又望向秦奋，纳闷道：“你们这是……” “赶紧给你们校长打电话，就说坤导来学校有事。” 说著，赵坤还特意凑到王铁柱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王铁柱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变化，先是吃惊，继而兴奋，忙不迭点头道：“我这就打，你们稍等一下，我们校长就住在后面的家属区，过来很快的。” 赵坤知道秦奋跟王铁柱说了什么，无非就是透露自己是赵矿长儿子的身份，来学校挑选演员啥的。 其实后者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赵矿长的儿子。在鸡西这座小城，赵矿长说话可能比市里的父母官都好使。 电话打过去，不到十分钟，校长就匆匆赶来了。 “赵导演，你好你好，早就听说过你，没想到咱们鸡西还能出一个大导演！” 不用问，校长肯定也听说了他入围柏林电影节的事儿。 学校因为放假，暖气停了，只能在烧炉子的传达室里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 赵坤说明了来意，校长二话没说，直接让王铁柱去家属院叫一个老师过来。 老师过来后，校长大手一挥，让老师把音乐班所有学生的材料和照片都拿过来。 鸡西师范一共三个年级，每个年级有两个音乐班，一共六个班，两百多號学生，绝大部分是女生，男生只有区区四十个人都不到。 赵坤先看男生，翻了一遍，合眼缘的一个都没有，主要吧，现在的男生看起来都普遍有股子土气，而且可能是阴盛阳衰的缘故吧，看著面相都是老实孩子，看著很青涩。 再翻看女生就赏心悦目多了，女子十八无丑女，都是鲜鲜嫩嫩的。 咦，赵坤翻动的手突然一顿，居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相比印象中那张精雕细琢、气场强大的脸，此时照片上的她看起来黑黑瘦瘦，嘴巴微微有点凸，靦腆的微笑中透著一股土气，整个儿一柴火妞。 刚开始赵坤还有点不敢认，看了看照片旁边的姓名一栏里填的是李冰，家庭地址：尔滨五常…… 嗯，对上號了。 她目前是二年级的学生，看了一下出生年月，73年2月份，马上要满十七周岁了。 第55章 筹备 “坤导，那姑娘我看长的很一般，你怎么就选中她了？”秦奋开著车，不解道。 自从接下协助剧组拍摄的任务后，他也认真读了一遍剧本，知道赵坤想找什么演员。剧本里描写的高晓晨的小女友是个活泼、漂亮的女孩。 东北出美女，刚刚他们在师范学校看的那些照片中不乏长的漂亮的，坤导却偏偏选中一个长相併不出眾，叫李冰的女孩。 赵坤看了他一眼，道：“现实中看到的人和镜头里拍出来的人是不一样的。比方说一个人在现实中看起来很漂亮，但拍出来却感觉一般，没有真人漂亮。相反，一个看起来好像长相一般，但拍出来却很好看。这其实就是我们平时说的这个人上不上像是一个道理。” “咦，不对，咱们今天看的就是照片啊，难道说这姑娘本人比照片还难看？” “呃……你没发现这姑娘照片上的笑容很有特点吗？”赵坤很牵强地解释道。 他总不能说如果她不是李冰，自己压根就不会关注。 说真的，他这时也很难想像，就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柴火妞，將来是如何一步一步成为大明星，乃至资本大佬。 其实按照他的本意也是想挑选一个外形条件出色的女孩子来出演黄瑶这个角色，只是当他看到年轻版的李冰之后，就瞬间改变了主意，觉得矿区的女孩就该像她这样，黑黑的，瘦瘦的，笑起来有些靦腆，但眼神中却透著一股倔强。 秦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虽然赵坤的解释並不能让他信服，但他觉得赵坤既然选择这个看起来长相一般的女孩，一定是有道理的。 来到招待所已经是中午快要临近饭点了，赵坤上楼去找王睿和赵晓丁。 敲了半天门，才见王睿揉著惺忪的眼睛把门开开。 “这都几点了，还在睡呢……臥槽，这什么味儿啊？” 赵坤刚刚走进房间，差点被屋里那股酸腐味和浊味交织在一起的难以言状的味道熏一个跟头。 “还不是小丁那傢伙，脚臭的跟生化武器似的，昨晚开窗散了半天都没散乾净。”王睿一脸鬱闷道。 “失误失误，主要是昨天我实在是太困了。不过后来我洗脚了，还把袜子都洗了。”刚从被子里钻出来的赵晓丁连忙抱歉解释。 这味，赵坤只能屏住呼吸，瓮声瓮气道：“行了，赶紧的吧。一会儿先吃饭，等吃完饭，开会干活。” 说完，他就赶紧撤了出来，实在不愿意在房间里多待。 趁著两人起床洗漱的时间，赵坤拿著一条用报纸包裹著的烟来到招待所所长办公室。 “魏叔！” “哟，坤坤！” “孝敬您的。” 赵坤赶紧把烟送上。 魏叔打开一看，是大中华，当即收起来，乐呵呵道：“行啊，又顺你爸的烟。” 魏叔原来是矿上小食堂的厨师，烧得一手好菜，深受赵坤姥爷的赏识，逢年过节经常上家里来做饭，几乎是看著赵坤长大了。 就是类似於四合院里傻柱这种角色。 当然有付出也有回报，魏叔在两任矿长的提拔下，从一个小小的厨师提拔到招待所所长的位子，正科级，享受副处待遇。 赵坤又递上一根烟，笑眯眯道：“魏叔，以后还请多关照。” “你这孩子，都是自己人，有啥关照不关照的。” 魏叔说著，凑近小声道：“没事，叔心里有数。” 堂堂享受副处级待遇的招待所所长缺一条中华烟吗，肯定不缺。 愿意拿，是关係好，没拿你当外人。难得赵坤还这么懂事，魏叔心里很舒坦。 “正好早上买了点新鲜的鱼，一会儿魏叔给你燉鱼吃。” “那敢情好，好久没尝魏叔您的手艺了，是穆稜河里的鱼吗？” “没错，冰下掛网捞的，有鯽瓜子、板撑子、柳根，还有两条狗鱼，燉鱼老香了，只是可惜现在山鯰鱼不多见了。” 山鯰鱼学名叫江鱈，是一种高纬度地区的冷水鱼，味道特別鲜美。赵坤小时候这种鱼在穆稜河里挺常见了，可能是因为污染的缘故吧，近几年这种鱼在穆稜河几乎绝跡。 以前抓上来的这种山鯰鱼一般也就几斤重，大的也不过十来斤，但听老辈人说这种鱼最大的能长到一米多，几十斤重。 赵坤在《穆稜河畔》剧本里写高启盛给小时候的高晓晨讲河里神秘大鱼的故事，说的就是这种鱼。 燉鱼是魏叔的拿手菜，不一定要用大鱼，用穆稜河里野生的小杂鱼一锅燉更好吃，赵坤想起来都感觉要流口水。 “魏叔，燉鱼的时候別忘了贴饼子。” “放心，忘不了。” 抽了两根烟，跟魏叔普及一番柏林国际电影节的知识，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出了所长办公室，魏叔也准备去厨房亲自下厨。 昨天吃饭的那间包厢已经被魏叔定为赵坤的专用包厢。 走进包厢，王睿和赵晓丁都已经在座了，秦奋正陪著他俩喝茶。 “坤导，今天吃啥？都饿了。” 昨天这俩货吃美了，今天还惦记好吃的呢。 “今天你们可有口福了，我魏叔亲自下厨。” 说著，赵坤从包里拿出一沓画好的分镜脚本扔到他俩面前，道：“你俩先瞅瞅。” 王睿拿起来翻了翻，不由惊讶道：“嚯，速度够快的，都画完了？” “差不多吧，到时候结合堪景，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正的地方。” 趁著还没有上菜的机会，赵坤索性开起了小会，包括秦奋在內，明確了各自的任务。 最后道：“这几天大家辛苦一下，爭取在年前完成堪景，敲定演员人选。” 赵晓丁扳著手指头算了算，迟疑道：“算上年三十，离过年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得及吗？” 赵坤摇摇头道：“来不及也要来得及，等过完年，你俩跟我一块儿回京城，帮我把拍摄团队的人给码齐咯！” 说著，他把目光投向王睿，双手抱拳道：“班长，您受累。” 现在剧组的框架已经基本確定，导演、副导演、摄影师都在这儿，灯光这一块，老刘问题不大，录音有陶金坐镇，可能还缺一个靠谱的美术设计，不过赵坤和王睿稍微辛苦一点，可以兼顾这项工作，剩下就是在搭建好的框架內填充各种辅助人员。 这项码人的工作，主要还得靠王睿。 北电成立之初，专业设置就是按照剧组的组成来的。也就是说一个剧组有几个部门，北电就设立几个专业。 说的再形象一点，北电好比就是一个大號的剧组。 从学校找人，第一点，学校当然是欢迎的，能够给予学生实践的机会；第二点，学生有热情，毕竟实践的机会难得，学生虽说经验不足，但工作起来要远比製片厂的老油条更卖力；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足够便宜。 第56章 机会 五常是个小县城，全县大都以农业为主，这里出產的大米很出名，早在清道光年间被封为贡米，专送京城，供皇室享用。 五常县城很小，大都是平房，为数不多的工业聚集在县城內。 李冰的父母在县城的一家工厂上班，属於吃商品粮的城镇户口。他们家就在离工厂不远的一条胡同里，住著两间青砖平房。 外间一分为二，外面是厨房和吃饭的地方，隔出来的里间是她和妹妹李雪住的地方，一张炕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的面积。靠墙的位置摆了一张书桌，因为地方有限，放不下凳子，学习写字的时候只能坐在炕沿上。 里面是父母的房间，还兼客厅使用。 这天，李冰跟往常一样，早早起床，生炉子，做早饭。待父母吃过早饭上班去之后，又洗锅刷碗，把还在睡懒觉的妹妹拉起来。 虽然现在是放寒假，但妹妹今年初三，是关键时期。妹妹从小学习成绩就比她好，被父母视为读书的种子。 而她学习成绩一般，中考时没能考上重点高中。这年头考大学竞爭激烈，没有考上重点高中就意味著你跟大学无缘了。 幸好托父母的福，她父亲会拉二胡，母亲酷爱舞蹈，年轻时都是厂里的文艺积极分子。在父母的薰陶下，李冰从小就喜欢文艺，会唱歌跳舞，凭著这个长处，考上了鸡西师范。 把妹妹叫起来之后，她就开始打扫房间。她爱乾净，总是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院子也扫得乾乾净净。 邻居们每每看到这一幕，总会感嘆將来谁家要是娶了她当儿媳妇，有福了！ 收拾完屋子后，她会搬一张小凳子，坐在外间的炉子边看书。她喜欢看琼瑶和岑凯伦的小说，和万千书迷一样，总是会幻想自己將来也能收穫一份美好的爱情，过上奢华的生活。 临近中午，她又开始忙著做午饭。 她和妹妹都在上学，家里负担很重，父母上班能不吃食堂儘量不吃食堂，极其节省。 “冰冰，电话！你们学校打来的，长途！”胡同口小卖部的张大婶在院子门口高声喊道。 “来啦！” 李冰赶紧应了一声，穿上衣，裹上围巾，拿了五毛钱匆匆出门。 小卖部的公用电话，打个长途1块1一分钟，接电话则需要五毛一次。 李冰一溜小跑著，心里还在琢磨学校到底有什么事。 跑到小卖部，电话听筒就搁在柜檯上，她赶紧拿起来：“喂！” “是李冰同学吗，我是校长……” “我……我知道了，我会儘快过来，谢谢校长……校长再见。” 放下电话后，李冰神情有点恍惚。 没错，她在学校里的表现算比较突出的，不但能歌善舞，还会弹钢琴、拉手风琴，绘画也很不错。但学校里比她长的漂亮，比她多才多艺的，有的是，导演怎么就会一眼就看中自己了呢，居然还要请她去试镜。 她不太明白什么叫试镜，大概跟面试差不多吧。不过校长也在电话里说了，她是导演从学校全部两百多名音乐班的学生中，重点挑出来的一个，要试镜一个很有分量的角色。 这一刻，李冰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什么，姐，有人看中你，让你去演电影？” 当回到家，她把这事跟妹妹说了之后，李雪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一脸不敢相信道：“真的还是假的？” “是我们校长亲自打来的电话，应该……应该不会有错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去买火车票，儘快动身啊！”李雪急道。 “我……我这不是想等爸妈回来后，跟他们商量商量……”李冰犹犹豫豫道。 因为打小学习成绩就不好，父母更多的偏爱成绩好的妹妹，使得她內心自卑，总是缺乏自信心。 “有什么好商量的，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不行，我这就告诉爸妈去。” “小雪，爸妈中午马上要回来了。” 可性急的李雪却不管不顾，穿衣下炕，急著就往外跑。 等到李父李母回来的时候，李雪已经把事说给他们听了。 李母一进门就急急忙忙问道：“冰冰，小雪说的都是真的？到底怎么回事？” 李冰把事情又说了一遍，最后道：“我们校长说让我儘快赶过去，导演还要面试。”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很不思议。 他俩年轻时就是文艺爱好者，以往只能在厂里有活动时才有登台表演的机会，可电影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李母率先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收拾收拾。老李，你先去火车站把车票买了。” “哎哎哎。” 李父应著就要出门，到门口又转身不放心道：“我看这样，让你妈陪你一块儿去。” …… 同为龙江下辖的地级市，相比小城鸡西，佳木斯要大得多。 早在偽满时期，这里就是三江省的省会。所谓三江，便是松江、黑龙江、乌苏里江，三江交匯之地，辖区內便是广袤、肥沃的三江平原。 此时的佳木斯是仅次於省城尔滨的省內第二大城市，不光是农业，工业也很发达，市內更有两所大学。 隨著中苏关係缓和，这里如今已然成为对苏开放的前沿城市，国际倒爷匯集。 佳木斯大饭店是一栋四层的苏式建筑，占地面积很大，集餐饮、住宿、娱乐为一体，位於二楼的歌舞厅尤为热闹，喝酒、唱歌、跳舞的人很多。 此时，歌舞厅舞台上一个长头髮的男歌手正在深情地演唱时下最流行的《一场游戏一场梦》。 唱著，唱著，一不小心出现了个小失误，底下顿时一阵起鬨： “唱的什么玩意儿！” “下去！下去！” “滚蛋，换个漂亮的女歌手……” 甚至冷不丁有个酒瓶子砸到了台上，把本就手足无措的年轻男歌手嚇了一跳，只得不停地鞠躬道歉。 歌舞厅的消费很高，一瓶几毛钱的大绿棒子都要卖到五块钱，来玩的都是有钱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穷人乍富，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变著法的使唤人，钱买那种被人捧在手里的感觉。 要知道往前倒几年，大家都是穷人。 没办法，最后只得经理出面道歉，把男歌手拉了下去，换了一位女歌手给台下的那些有钱大爷们继续表演。 “你怎么回事，老是出问题！你这样会把客人赶跑的，知不知道？” “对不起，经理，实在对不起，下回我一定注意。”男歌手连忙道歉。 经理却冷哼道：“下回？没下回了！一会儿结帐走人。” “经理……” 男歌手望经理转身离开的背影，那张帅气、稚嫩的脸上充满了无奈。 好在经理说话虽然难听，但人还算厚道，没扣他钱，十块钱一场，一共来了七天，收到七十块钱。 本来是份好工作，可惜没了。 男歌手其实是话剧团的演员，可现在演出市场不景气，团里入不敷出，没有戏排，只能发基本工资，每个月就几十块钱。 现在很多人都跑到外面挣外快，有去电视台客串主持人的，有去拍电视剧的，当然这些都是团里有门路、有本事的人。像他这种没啥门路，刚刚从表演班出来的新人，只能到歌厅唱歌跳舞。 当他垂头丧气回到自家小区，就看见小区门口公用电话处外面的小黑板上写著自己的名字，內容是有人找他，请他回电。 他付了五毛钱，按照留下的號码拨打电话。 两毛钱是公用电话处的传呼费用，三毛是打回电的钱。 “喂，国强吗？” “连生哥，你找我。” “告诉你一好消息，鸡西有个剧组正在找演员，其中男二號的角色要找一个17—20岁，形象好，有一定表演基础的演员，我觉得这个角色挺適合你的，你应该去试试。” 这个叫国强的男歌手一开始听到有剧组找演员还挺兴奋的，但一听后面的要求，顿时无奈道：“连生哥，我年龄超了，我都实足二十一了，说虚龄的话，过年就二十三岁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年龄要求就是个大致范围，你说你二十一，跟二十岁的有区別吗？一点都没有。人家剧组选人，主要是看你合不合適。你看你年龄合適，又在表演班学过三年的表演，特別符合要求。就算退一步说，他们这次要招不少演员呢，咱们演不了男二號，难道还演不了龙套角色不成？去试试吧，我也去，咱俩一起去碰碰运气……” “哦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这是个电影剧组，不是电视剧，机会难得啊，弟弟！” 国强心动了，连生哥说的对，差一岁有什么问题，碰碰运气唄。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七十块钱，点头道：“成，连生哥，咱俩一块儿去。” …… 第57章 有心和无意 尔滨，一家高档饭店的包厢里，十来个人正在吆五喝六喝著酒，桌上摆满了难得一见的生猛海鲜。 一个小眼睛的男青年居中而坐，周围人都在说著一些奉承话，如眾星捧月一般。 小眼睛男青年岁数不大，十分享受此时的氛围。 “红雷，听说第一夜总会的老板出高价请你到他那儿去跳舞？” 此话一出，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大伙都把目光投向那个叫红雷的小眼睛男青年。 第一夜总会是尔滨最高档的娱乐场所，能够出入这个地方的，除了有钱人，不乏达官显贵，他们中间很多人只是听闻，从未踏足。 红雷环顾一圈，故作矜持道：“也不是什么高价，就是正常的市场价……” 说著，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数字：“也就五百块钱一场吧。” 噝—— 所有人不由暗暗倒吸一口冷气，五百块，都抵得上他们好几月的工资了，人家却只需要跳一场舞，难怪財大气粗。 於是乎大家纷纷献上各自的諂媚。 “红雷是什么人，那可是拿过全国霹雳舞大赛二等奖的，別说在尔滨，就是整个大东北都是头一號。” “没错，红雷就是咱尔滨的骄傲！” “红雷，现在的名气都打到全国了……” 正当红雷沉醉在这一片奉承中，就听见有人说：“鸡西有个电影剧组正在招演员，听说导演挺牛逼的，上一部作品入围了西柏林电影节……” “这事我也听说，话剧院有好多人报名，都想爭男主角呢。” 红雷听在耳中记在心里，打听道：“什么电影啊，还有男主角？” “什么电影不太清楚。” 说话的人见红雷主动发问，不由眼睛一亮，攛掇道：“红雷，要不然你也试试，说不定就能拿下男主角这个角色。” “別別別，我又不是专业的，就是隨口问问。”红雷摆摆手谦虚道。 话虽这么说，但红雷心里难免有些意动，这两年他跟著霹雳舞明星艺术团在全国各地演出，总算也积累了一些舞台经验，钱也挣了不少，要不然回到尔滨也不会有今天的场面。 別看霹雳舞这几年很流行，但说到底毕竟不是主流。 人嘛，有了钱，自然想追求更高的东西，比如说当一个演员。 …… 齐齐哈尔，火车站 “任晶，去哪儿？” 二十岁的任晶背著个看起来很新潮的双肩包恰好遇到一个熟人。 “去尔滨找朋友玩。” “这都快过年了，你难得回家一次，还往外跑啊？” 任晶笑了笑道：“约好了。” 所谓找朋友玩，不过是个逃离的藉口。 他出生在一个跨国家庭，父亲是龙江人，母亲是苏联哈萨克人。八岁时父母离婚，他跟父亲生活，母亲带著四岁的妹妹回了哈萨克。 父亲因脾气暴躁，父子俩关係很一般，甚至父亲都不怎么管他，从小就是一种放养的状態。 他喜欢踢足球，也踢出了名堂，一度入选了辽寧队，但因一次受伤，不得不告別短暂的足球生涯。 十七岁时南下广州打工，因为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在饭店里当服务员，辛辛苦苦三年都没挣下几个钱。 人离乡贱，离家三年，他也算尝尽了生活的辛酸，有时甚至连温饱都成问题。这次回老家，他就想著看看在省城尔滨有没有发展的机会。 哈齐特快是龙江省內最快的一条火车线路，五个半小时之后，火车抵达三棵树。 走出三棵树站，任晶徘徊在站前广场，两眼茫然，思索再三，还是找了个公用电话，打了一个昔日队友的传呼。 传呼回的很快。 “谁打传呼？” “立军，我是任晶……” “臥槽，任晶啊，你回来啦，这是尔滨的號码，你竟然就在尔滨，快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听到好友在电话里惊喜热情的声音，让任晶顿感温暖。 他只能临时编一个藉口道：“我刚到，就在三棵树，准备倒车回老家呢，既然路过尔滨，总得跟你打个招呼吧。” 他和立军是少年时一起踢球的队友，他踢出来了，进了辽寧队。立军没有踢出来，后来考了尔滨话剧院的学员班，如今是话剧院的演员。 两人早年住在一个宿舍，关係非常好，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断了联繫。 “那正好，你等著，我现在就过来。咱哥俩都三年多没见了，一定得好好喝一杯。” “呃……好，那我等著。” 因为天气冷，两人约好在站前广场边上的一家宾馆门口见面。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吧，坐在宾馆大堂里蹭暖气的任晶透过大玻璃窗，看见立军从一辆“小耗子”计程车上下来。 这种计程车其实就是上海產的一种三轮摩托车，加一个铁皮框架，上面用篷布盖著，虽说淋不到雨，却四处漏风，冬天坐这种计程车其实也蛮遭罪的。 立军从车上下来时冻得瑟瑟发抖，只是他居然还拎著一个很大的行李包。 “立军！” “任晶！” 两个身高都要超过一米八的帅小伙热烈相拥。 分开后，任晶仔细打量了一下立军，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你倒是变成熟了。” “成熟”这个词在当下是褒义的。 只有磨难才能让一个男人从里到外都变的成熟起来。 二十岁的任晶看著就要比同龄人来得老成。 说白了，就是显老，明明二十岁的人，看起来像三十岁。 老友重逢，一番寒之后，任晶看著立军拿著的那个大行李包问道：“你这是要出远门啊？” 立军笑道：“所以说你今天呼我呼的巧，要是明天咱俩就见不了面了。也不算出远门，去鸡西一个剧组试镜，听说他们那边缺个男二號，正好我的条件也符合，去碰碰运气。” 第二天上午，任晶看著坐在自己对面的立军，想想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昨晚两人喝了一顿大酒，就在见面的那家宾馆住下，然后今天一大早迷迷糊糊的竟然和立军一起上了开往鸡西的列车。 他想不通自己去鸡西干啥，难道和立军一起去剧组试镜吗？ 任晶在广州打工时见过几次来这边拍戏的香港剧组，甚至还当过一次群眾演员。当时给他的感觉就是这群人风风火火，嘴里讲著自己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好像特別厉害的那种。 所以他从来不觉得这个行当跟自己有关，双方的差距太大了。 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找一份工资高一点的工作，哪怕苦点累点都没问题。等攒够了钱，开个服装店啥的。 …… 第58章 李冰 “您这台词非常棒！呃……这样吧，您的简歷先留下，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再次联繫您的。” “谢谢导演！” 一个中年男子略显侷促地欠了欠身子，带著失望的神情转身离开。 王睿翻了翻手里的简歷，道：“算上这个已经是第十九个了。” 赵坤拿起杯子喝了口茶，瞥了他一眼道：“都收好了，別落下。这部戏用不上，没准下部戏、下下部戏就有可能用得上。” 说著，又问正在摆弄摄像机的赵晓丁：“小丁，都录下了啊？” “放心吧，都录下了。”赵晓丁做了个ok的手势。 东北，作为共和国的长子，不管是粮食產量还是工业產值，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名列前茅的，以一己之力支援共和国的建设。 经济发达，文艺事业自然也兴旺。 各个城市、大型企业都有自己的话剧团和文工团。只是隨著目前改革的深入，很多大型企业都在逐步走下坡路。 企业不行，地方上的经济也会受影响。大家都没钱了，为了减负，不產生效益的文艺团体便首当其衝。 现在很多地方的话剧团都被推向市场，上级单位只给予少量的补贴。 说白了，就是甩包袱。 在这种大背景下，造成了很多演员生存艰难。 当然这些都是普通演员，有点名气或者关係的演员，有的选择去京城发展，这大概就是第一代京漂吧。 还有的会组织各种所谓的艺术团到全国各地去巡演、走穴。 就比如说赵坤上北电那会儿，他们这一届的表演系招收一个干部大专班，学员都是各大製片厂选送的优秀演员，有著名的奶油小生国强老师、《庐山恋》的男主角郭凯敏、《便衣警察》的宋春丽，还有什么刘信义、赵静、姜黎黎、吴玉芳等一大批当时很著名的演员。 因为是脱產的嘛，开学第一年他们就利用寒假的机会，到处走穴，等开学回来，人人都是万元户，大家都非常羡慕。 还有当下很火的本山大叔，没出名前也是到处巡演，慢慢积累了名气，才会被央视相中，先是上了去年央视的国庆晚会，今年不出意外將首次登上春晚舞台。 但大部分普通演员都在本地討生活，於是便造成了消息没传出去几天，来试镜的演员络绎不绝。 除了鸡西本地的文工团和话剧团之外，远在省城尔滨话剧院的，包括周边几个城市话剧团的演员也都来了不少。 看著这些演员一板一眼的试镜，赵坤挺有感触的。 这些人最次也是当地话剧团表演班毕业的，其中还不乏中戏、上戏乃至北电的毕业生，都具有相当的表演功底。 有可能的话，他真想全部都收下，就算当个群眾演员也好，至少能够保证在拍摄时不会出现出戏的场面。 当然这个並不现实，他手头没有那么多的预算。 他能做的只能是把他们的简歷留下，並保留试镜时的视频资料，算是建立一个小小的演员资料库吧，將来如果有机会还是能合作的。 就像香港的tvb一样，这些人將来也许演不了主要角色，但肯定能胜任绿叶。 “师范学校的学生下午一点钟过来，大家休息一下，先吃饭吧。” 秦奋已经把午饭打来了，如今剧组就驻扎在招待所，试镜的场地借用了招待所的会议室，吃饭当然不能顿顿吃席，他们现在和招待所的职工一样，名义上都吃食堂。 因为魏叔很照顾他们，除了餐餐有肉，安排的都是小锅菜。 现在赵坤和王睿、赵晓丁三人干的是演员副导演的活，没办法，缺人手。 日后当三人功成名就之后，再翻看这些视频资料时，就会发现，嚯，好傢伙，一个国际大导，一个北电导演系主任，外加一个摄影大拿联合试镜的场面。 因为来试镜的人多，如今已然演变成了海选，浪里淘金。 上次他去师范挑选了包括李冰在內一共十个人，四男六女，准备从中挑选出两男三女作为高晓晨和黄瑶身边的龙套角色。当然李冰早已被赵坤內定为黄瑶这个角色的不二人选。 上辈子他和李冰有过交集，当时他还是北电导演系二年级的学生，作为前辈师兄孙周导演团队里眾多导演助理的一员，参加了电影《我愿意》的拍摄。 当时李冰是女一號，周旋於余则成和死啦死啦龙文章两个男人之间。那个时候大概是李冰状態最好的时期，初出茅庐的赵坤还一度被这个大明星迷住了。 对於下午的试镜，赵坤此时的內心颇多期待，想看一看即將满十七岁的李冰是不是如照片上一般的小土妞。 同时畅想一下自己作为发掘未来大明星伯乐的感觉。 “我叫姜迎春，今年十八岁，是鸡西师范三年级音乐班的学生，我……” “我叫何蓉蓉，今年十七岁……” “我叫马明……” 下午，师范的学生一个一个走进会议室面试，先是一段自我介绍，然后按照要求来一段朗诵。虽然是龙套角色，但或多或少都会有几句台词，主要是考察一下他们的台词能力。 好在师范学校，对学生的口齿和普通话都有严格的要求，这些学生的朗诵水平都不错，从中挑选几个相对形象比较好的。 李冰被赵坤刻意安排到最后一个面试。 “下一位！” 可能是因为排在最后一个，李冰走进来的时候看上去明显很紧张。 “我叫李冰，今年十六……七岁，我是……” 赵坤出言打断道：“到底是十六还是十七？” “十六，不过马上就要十七岁了。”李冰老实回答道。 后世女演员最热衷谎报的除了168的身高，就是把自己的年龄改小。赵坤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李冰在最红的那几年，在百度百科上把自己的出生年月从73年改到76年，最后居然还改成了79年。 简直是说谎不打草稿！ 要知道在后面的介绍中明明白白地写著她毕业於上戏表演系93级，十四岁上大学，你当上戏表演系是科大少年班呢。 许是网上质疑的声音汹汹，后来又不得不改回到了73年。 这会儿，赵坤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可能是因为冬天的缘故，长的没有照片上那么黑，但很瘦，穿著一件看起来比较时髦的浅蓝色的羽绒服。 这个顏色选的不错，不但显白，而且看上去有种清爽透亮的感觉。 那张小脸明显有打扮过的痕跡，眉头修过，嘴唇上涂著淡淡的口红，一袭长发扎了个马马尾，上面带了个蝴蝶结，额头上掛著整整齐齐的刘海。 总体而言，此时还未长开的李冰只能算中上水平，顶多能打个七十分。好在她的骨相还算不错，鼻骨和眉骨都比较立体，颧骨虽然有点高，但向內收紧，没有往外扩张的问题。 因为脸上还掛著婴儿肥，腮帮子略微有些显大，加之牙床的关係，使得她的嘴有点往外凸，破坏了整体的美观。 第59章 自信点，你可以的 自我介绍完之后，李冰扑眨著大眼睛，看著坐在前面的赵坤和王睿。现在的她眼睛乾净极了，如小鹿一般隱隱透著丝胆怯和不安。 她没敢看旁边摄像机的镜头，许是刚刚赵坤开口说话，她很聪明的將目光的焦点放在赵坤身上，而不是像之前她的同学们把看起来更年长、儒雅的王睿误认为是导演。 “你……唱首歌吧。”赵坤道。 李冰一愣，她知道前面的同学面试时都是朗诵，怎么自己变成唱歌了？ 她下意识问道：“唱什么歌？” “隨便什么歌，挑你拿手的。” 李冰想了想道：“那……那我唱首《小城故事》吧。” 说完，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开始唱：“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 刚开始能够明显听到紧张导致的颤音，好在几句歌词后，声音开始慢慢平稳下来。 至於唱的嘛，肯定比一般人要好听，跟专业的自然没法比，总体来说，马马虎虎，还行！ 一曲唱罢，李冰紧张地看著两人。 赵坤朝王睿看了一眼，王睿嘴角微微抽动，意思是你都定了，还看我干嘛？ 其实他心里也纳闷，不知道赵坤为什么会看中这么一个各项条件並不怎么突出的女孩。 但当著人家小姑娘的面，他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好朝赵坤点了点头。 “唱的不错。” 赵坤先赞了一声，接著问道：“谈过恋爱吗？” “呃……没有。” 李冰显然没有准备，不由羞红了脸。 鸡西师范的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校纪校规里明確规定：不准早恋！ “没有啊——” 赵坤看著脸红的李冰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对嘛，现在的李冰才是一朵无暇的白莲。 “那你在电影里谈一场恋爱吧。” 说著，赵坤便拿出剧本，示意李冰走过来道：“你要饰演的是一个叫黄瑶的高中生，你抓紧时间好好看剧本，儘快熟悉黄瑶这个人物，最好写几篇人物小传……哦，知道什么叫人物小传么？” 李冰此时脑瓜子是懵的，听到赵坤发问，只能下意识地摇摇头。 “人物小传就是你看了剧本之后对黄瑶这个人物的理解，比如她的家庭、性格、喜欢什么，討厌什么等等，只要你能想到的都可以写下来，这样才能让你更深刻的理解人物。” 赵坤用儘量简单的语言来告诉李冰，可看她依旧两眼发直，问道：“你理解了吗？” “啊？哦！” 李冰一副刚刚清醒过来的模样，两眼充满了惊喜和不可思议道：“导演，您的意思是我通过了？” “扑哧！” 正在拍摄的赵晓丁忍不住笑出声来，幸亏机器架在三脚架上，要不然画面就了。旁边的王睿也是捂著嘴，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 赵坤瞪著双眼望著李冰，“敢情我刚刚说的你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啊？” “没有没有，我就是太……太激动了，导演，对不起！”李冰忙不迭地鞠躬道歉。 得，赵坤只好跟她又重复了一遍。 说完，看著一脸怯生生的李冰，忍不住道：“自信一点，你可以的。” 听到这句话，李冰似乎有点惊讶，看著赵坤，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绷著小脸，朝他再度鞠了一躬：“谢谢导演！” 当看到李冰神情平静地走出来时，一直在外面焦急等待的李母赶紧迎上来。 “冰冰，怎么样？” 前面已经完成试镜的师范同学们，包括带队校长也都不约而同地围上来。 之前就听校长说过，李冰是希望最大的，因为当时导演来学校挑人的时候，特意拿著李冰的简歷多问了几句。 四个男生神色如常，另外五个女生却神色各异，尤其外形条件相对比较出色的两位，带著妒忌和挑剔的目光看向李冰。 李冰明显感受到了这种目光，如果搁以前，她会忐忑不安，会逃避对方的目光。但此时她想到了刚刚赵坤跟她说的那句“自信一点，你可以的。”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却给了李冰莫大的勇气，她毫不畏惧地抬头看过去，对视中，丝毫不惧，反倒是令对方心虚地將目光移开。 李冰见状不由嘴角上翘，这才朝李母和校长展示自己手里拿著的剧本道：“导演，把剧本给我了，让我好好准备。” “哇，李冰，你真厉害！” “冰冰，加油！” 李母也是满脸惊喜，拉著女儿的手，犹自不敢相信道：“冰冰，你真的被选上了？” “嗯！” 李冰重重点头，目光中第一次闪烁著自信的光芒。 …… 晚上，招待所房间。 “导演，你看这个可以吗？” 王睿是个讲究人，別看平时一口一个坤儿，但工作的时候，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正。 此时三人正在看白天试镜的录像，画面定格，王睿指著电视剧屏幕上一个中年男子，道：“这人形象气质都说得过去，而且台词也特別好。” 剧本中哥哥高启强的人设是一个六十年代的大学生，是矿上的工程师，是个知识分子。按照当下银幕上展示的刻板形象，知识分子一般都是戴著一副眼镜，帅气，儒雅，就像赵矿长那种的。 赵坤却摇了摇头，“富態了点，別忘了高启强是个肺癌病人。” “哎哟，这个我倒忽略了。” 王睿一拍脑门，到底还是自己经验不足。 罹患癌症的人只会越来越瘦，眼前这位红光满面，肚子凸起，肯定不合適啊。 “那今天来的这些人瞧著都不行啊！”赵晓丁插嘴道。 赵坤也是嘆了一口气道：“慢慢来吧。” 他不但担心高启强这个角色的演员人选，后面估计还会有不少人过来试镜，他现在最忧虑的是高晓晨这个角色的人选。如果在这边实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选，那么只能年后到了京城再想办法了，看看中戏那边有没有合適的。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秦奋又拿过来一沓简歷。 “这是今天来报名试镜的，很多都是从尔滨来的。” 因为来试镜的多，怕一股脑的没有秩序，赵坤就让秦奋在招待所大堂设立了一个报名点，先提交简歷，然后再试镜。 “嚯，还真不少。” 王睿先拿过去翻了翻，然后递给赵坤道：“坤导，您掌掌眼。” “掌什么眼呀，人家大老远地跑一趟，总归要见个面聊一聊。” 赵坤拿过来一张一张翻看。 鸡西这种小地方能出个李冰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尔滨是省城，后世有太多的尔滨演员活跃在影视圈，他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另外，也想看看有没有年轻的，適合高晓晨这个角色的演员。 第60章 大家都很年轻 这个时候大家都很年轻，有时光看照片不一定能对上號，得看名字。 “孙红雷，咦，这哥们现在不是在跳霹雳舞么？” 赵坤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后世也算是大腕，10年前后很红，疫情后基本上就不怎么露面了。 赵坤看了看照片，这哥们变化不大，二十岁刚出头看起来就很老气，几乎和余则成没啥两样。 有的人就是这样，年轻时面相老成，年纪大还那样，反倒显年轻。 余则成的演技还是不错的，年龄合適，桀驁不驯的气质也符合，但面相太老pass。 继续往下看，翻了几张，又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看名字时没留意，但看到照片一眼就认出来了。 有些演员属於戏红人不红，就是一看脸就知道他演过什么戏，但他叫什么名字，就说不上来了。 这个叫吴连生的演员就属於这种，他不是什么明星，但演技很好，属於黄金绿叶的那种。只是此时看到他的照片，赵坤多少有点唏嘘，在他穿越过来之前就得知这人已经去世了。 看看简歷上的出生年月，62年的，这才六十出头啊！ 只是这位看起来比余则成还要显老，明明只有二十八，但看照片，你说这人四十岁都有人信。话说这两人还合作过，一个演地主，一个演地主家的长工，地主惨遭日本人的毒手，长工成了神枪手。 照片上的吴连生很廋，比王志闻还要瘦，跟赵晓丁差不多。 赵坤心里一动，这位倒是演高启强的合適人选。记忆中吴连生虽以喜剧见长，但在《大秦帝国》中塑造的秦国宰相范睢一角，端的是堂堂正正將这位战国时期的政治家、谋略家、纵横家刻画的入木三分。 只是现在的他刚刚从尔滨话剧院学员班毕业，还需要看看。 赵坤在他这份简歷上打了个勾，然后翻下一页。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居然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张国强！ 照片上那个小鲜肉是迷龙吗，赵坤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头飘逸的长髮跟自己之前的造型有得一拼，特有文艺范儿，如果在后世绝对能作为偶像出道，说不定还能混个顶流呢。 年龄二十一，毕业於佳木斯话剧团学员班，目前在佳木斯话剧团工作，特长一栏里居然写著唱歌和跳舞。 唱《情人迷》，跳秧歌舞么？ 赵坤毫不犹豫地在他的简歷上也打了个勾，列为男二號高晓晨的人选。 …… “导演好，我叫孙红雷，来自尔滨，我擅长跳霹雳舞，曾获得……” 上午，第一个进来试镜的就是孙红雷，小眼睛骨溜溜，一看就知道是个活络的，巴拉巴拉自我介绍了一通。 他简歷上的出生年月写著69年8月，后来硬是把自己归类到70后。 不过確实长的老相，和二十年后的余则成好像没啥分別，就是现在瞧著略微有些发胖，估计早就不是童子之身了。 想到这里，赵坤心里难免有些发酸，自己比对方年长两岁，穿越过来已经半年了，居然依旧白璧无瑕。 “就是没有遇上合適的。”他暗暗嘆了一口气。 本来像红雷这种形象不佳，又没什么专业培训经歷，直接就pass了。 可谁叫他是余则成呢，尤其他那一脸不好欺负的气质，不演个混混都可惜了。 “会打架吗？” “会！” 红雷脱口而出，毕竟尔滨的孩子鲜有没打过架的。 “一个能打几个？” “呃……” 红雷一阵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一个都打不过吧。 別看他长的好像不好欺负，块头也挺大，其实挺怂的。以前尽被人欺负来著，直到后来跳霹雳舞跳出了名堂，身边聚拢了一批蹭吃蹭喝的小兄弟，打架不用自己出手了，才慢慢变得横起来。 本就是开个玩笑，赵坤没有纠缠这个话题，直奔主题道：“如果让你演一个小角色，只有两三句台词的那种，你愿意吗？” “我愿意！” 本来还在纠结的红雷答应的很爽快。 小小年纪就走南闯北的他，早已脱去了同龄人的懵懂和无知，如今在满足了基本物质需求之后，他已然萌发了追求更高平台的想法。 “谢谢导演！” 深知机会不易的红雷兴高采烈地向赵坤和王睿深深鞠了一躬。 今天试镜的质量明显要比前两天来得高，尔滨话剧院果然名不虚传。其中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演员，赵坤让他演一段工会干部找职工家属谈话的內容。 他稍稍准备了一下，现编了几句台词，演出来惟妙惟肖。一问才知道，他模仿的就是尔滨话剧院的工会干部。 赵坤不像某些导演那样喜欢用素人演员，追求什么返璞归真，本色出演之类的。作为一名学院派导演，他更愿意使用专业演员，毕竟角色是需要塑造的。 所谓素人，生活中的他和面对镜头时的状態完全是两码事，刻意、拘束、僵硬，就算导演不断地引导，也不一定能够呈现出最真实，最原滋原味的一面。 现在的专业演员不比后世那些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明星，他们就是平凡的小人物，他们会在买菜时跟人討价还价，也会为了分房子跟单位大吵大闹，他们和普通人一样拥有丰富的生活经验，这样的演员更有可塑性。 “连生老师……” 原本心情就紧张、忐忑的吴连生嚇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小吴，小吴，导演您可折杀我了，老师万万使不得，您叫我小吴就行。” 赵坤是叫顺了口，上辈子他和对方有过一次合作，儘管角色很小，但对方认真对待的態度让他至今印象深刻。 虽说后世在演艺圈內“老师”这个称呼跟京城的老字號一样，早已烂大街了，但他这声“连生老师”是真心实意的。 不光吴连生嚇了一跳，王睿和赵晓丁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赵坤只当没看见，整理了两段高启强的台词，让吴连生试试。 老吴虽然二十七岁才考上尔滨话剧院学员班，但之前他在舞台上唱过二人转，演过小品，还有一定的台词功底。 只是他在朗读这两段台词时，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王睿和赵坤对视了一眼，他一开始对老吴的外形条件很满意，瘦，活脱脱一癆病鬼。可几句台词听下来，不行！ 要知道高启强不但是个知识分子，还是一个悲情人物，不需要喜剧演员。 “这样，你按照上面提示的內容演一遍。” 赵坤在一张纸上写下工程师，离异，儿子成绩不好、早恋，被叫家长，回家后和儿子的对话等几组关键词。 这种方式和艺考面试的內容差不多，属於即兴表演，主要是考察表演者对角色身份的確认、表演的真实性和適应性的综合考察。 第61章 年轻版狗头老高 吴连生很激动，他的经验告诉自己，导演让自己演一遍说明有门，他赶紧双手接过纸条，仔细看了一下上面的內容，知道自己刚才问题出在哪里了。 工程师，知识分子，不应该出现喜剧元素。而且这年头知识分子精贵，给予人们普遍的认知便是温文尔雅，讲道理。 他心里大致有谱了，但该怎么演呢？ “导演，我能不能让我同学帮忙助演？” 同学？ 赵坤大致能猜到是谁，便点头道：“可以。” 其实无论是佳木斯话剧团学员班，还是尔滨话剧院学员班，都是委託龙江艺术学校代为培养，这跟人艺学员班在中戏上学是一个道理。 唯一的区別可能就是中戏发的是本科文凭，龙江艺术学校只是个中专。 “国强！国强！” 吴连生跑出会议室，招呼正在走廊上等著试镜的同学张国强。 “连生哥，啥情况？” 虽然张国强才二十出头，吴连生已经二十八了，两人足足差了七岁，但张国强是十七岁考上了学员班，吴连生是二十七岁，而且老吴属於带艺拜师，学习了一年就毕业了。 儘管两人年龄相差很大，但在学校颇为投缘，关係一直很好。 吴连生把张国强拉到一边，把手里的纸条递过去，小声低语道：“导演让我演这一段，你帮我搭个戏。我估摸著那个男二號的角色，可能就是这个儿子。” 纸条上虽然只有几个关键词，但传递的信息很明確，再结合男二號的试镜条件，17—20岁，这个条件，很容易就能猜到。 张国强心里一阵火热，连忙低声道谢道：“谢谢连生哥。” “咱兄弟之间別说这个，一会儿好好表现。” 两人利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设计了一下表演內容，对了对词。两人在学校里就经常在一起排小品，双方都有默契。老吴还有意让了小兄弟多一些表现的机会。 再次推门进屋，面对居中而坐的两位年轻导演，以及旁边摄像机的镜头，第一次经歷这种场面的张国强难免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甩了甩他那头微卷的大波浪长发。 这个动作一出，让王睿和赵晓丁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赵坤。 都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大波浪的长髮，如果不是眼前这位长的要帅气一些，还真和两个月前的赵坤一毛一样。 赵坤注意到了他们的眼神，自然能猜到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其实之前看到张国强的照片时，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声：“切，老子可比他帅多了！” “导演，我们准备好了。” “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这就是一个老子教育儿子的场景。 吴连生脱去了喜剧人的外衣，忧心忡忡，语重心长，將一个有文化、有涵养的父亲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相比之下，助演的张国强就显得青涩多了。 不过总体来说还算过得去，毕竟小张的年龄摆在那里，想要让他具备和老吴一样的水准，显然是不现实的。 “二位，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希望你们能多留一天。” 听到赵坤的话，正在等待结果的吴连生和张国强两人的眼神中同时露出惊喜之色，忙不迭道：“我们有时间，有时间，谢谢导演！” 毫无疑问，两人已经被导演列入备选名单。 待两人出门后，对吴连生的表演大有改观的王睿不由道：“老吴不错，幸亏你让他又演了一遍，不然可能就错过了。不过，那小张就差点意思。” 赵坤心中有数，只是淡淡一笑道：“再看看吧。” 一个上午试镜下来，赵坤和王睿，包括赵晓丁在內，对於高启强这个角色的人选，基本上就已经確定是吴连生了。只是高晓晨的选择方面，除了张国强，还有一个来自尔滨话剧院的青年演员张立军也不错。 年龄符合，从试镜来看，表演能力比张国强更为出色，就是在外形条件方面稍微逊色了一点。 说起来那个吴连生也挺有意思的，之前在选择助演人选时，没找一个单位的张立军，却找了佳木斯话剧团的艺校同学张国强。 当然，在赵坤的內心中更偏向张国强，理由很简单，后世张国强成名了，张立军是谁？ 诚然成名有多重因素，比如运气之类的，但像张国强这种没啥背景的演员能够在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本身的实力占了多数。 简单来说，就是像他这种演员有潜力，可塑性更高。 不过张立军也被留了下来，就算演不了高晓晨，也可以演高晓晨身边的小伙伴。 几位被留下来的演员中午一起吃饭，也好近距离地再观察一下。 “老王，下午咱们再去对岸的城子河看看，那边毕竟方便一些……” 赵坤从会议出来，一边还在跟王睿商量下午的工作，突然眼前就闪过一张熟悉的脸。 定睛一看，这不是“狗头老高”嘛。 上辈子他对《我是特种兵》这部电视剧印象很深刻，主要是他先看的书，《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这本书写的相当精彩，看的时候热血沸腾。 但之后的电视剧就差点意思，说白了就是导演水平不够，演员的演技也堪忧，压根就没有体现出书中的精髓。 相比同类型的《士兵突击》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正是因为这部剧拍得烂，时不时会拿来跟《士兵突击》比较，自然也就印象深刻。 小庄和许三多，前者有形无神；狗头老高和袁朗，就表演而言，前者刻意做作，后者写意洒脱，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就算狗头老高演的不好，但跟后来那些所谓在內娱当兵的拙劣表演比起来，至少满身肌肉的狗头老高更有诚意。 “哎，那位同志，请留步……就是你，你也是来试镜的吗？” 赵坤叫住了和刚刚被列入备选演员的张立军一起往外走的年轻版的狗头老高。 “我不是……” 年轻版的狗头老高一脸懵。 “导演，他是我朋友，是陪我来试镜的。”张立军忙解释道。 赵坤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后世明星在接受访谈时，描绘自己如何出道的装逼场景。 他们通常会说自己是陪著朋友去试镜或者面试啥的，然后朋友没选上，而他（她）偏偏就被选中了。 话说做他们的朋友也真够倒霉的。 此时的张立军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將成为背景板，还特意跟年轻版狗头老高介绍道：“这是导演。” 在广州见过世面的年轻版狗头老高自然明白导演的含金量，忙鞠躬打招呼道：“导演，您好！” 第62章 返京 “你好！” 赵坤打量了一番他，按理说现在的狗头老高应该岁数不大，他的朋友张立军也不过才刚满二十岁，可他这张脸似乎和二十年后的狗头老高居然没啥两样。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我……” 年轻版的狗头老高结结巴巴，还有些不明所以。 张立军忙又抢著帮他回答道：“导演，他叫任晶，二十一岁。” 原来真名叫任晶，不是什么天野。 不过演艺圈就是这样，都喜欢给自己取艺名。 什么段龙成了段忆虹；李冰成了李冰冰；海一天的原名叫於鹏等等。 任天野这个名字確实要比任晶响亮多了。 “既然来了，怎么不报名试下镜呀？”赵坤笑眯眯问道。 “试镜？我……我不会演戏啊！” 任晶不顾张立军拼命给自己使眼色，结结巴巴道：“我……呃，我就是陪立军过来看看，呃……那啥，顺便看看这边有没有活干。” “找活干？” 赵坤倒是有点发愣。 哦，想起来了，这货在踏入演艺圈之前经歷挺丰富的，当过足球运动员，干过保鏢，当过赛车手啥的。 “这都快过年了，你还出来找活干呀？” “……” 任晶低著头，没说话。 看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隱，赵坤没再追问，又问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你会干什么？” 任晶一听有门，忙抬头道：“我在广州干过服务员……” 眼下工作很难找，任晶本就是想碰碰运气，至於会干什么，他只能硬著头皮道：“我会……会开车！” 他在广州见过香港的剧组拍戏，知道剧组需要司机，而且工资还挺高的。 赵坤本来就是看到一个熟人，隨口一问，见任晶有困难，也打算伸把手，剧组本就需要人。 听到他居然会开车倒是不错，目前剧组只有自己和秦奋两个人会开车，確实需要司机。 只是还未等赵坤开口，就听任晶接著道：“我会开车，但没有证。”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確实会开车，那是他在广州当服务员时帮著饭店里买菜的司机义务当装卸工时学会的，他喜欢开车，也想学得一技傍身，只是没钱交学费，没法办证。 赵坤一听就乐了，招手把秦奋叫过来，指著任晶道：“他会开车，你带他去试试，如果没什么问题，他以后就跟著你混了……哦对了，顺便再给他办个证。” 秦奋现在手头的活越来越多，正愁手底下没人呢，当即道：“没问题。” 任晶在一旁听的一愣一愣的，就这么容易找到工作了？还能帮著办证？ 然后就见那位气势很足的导演转头对自己道：“既然你会开车，那就留在剧组干吧，一个月……两百块，愿不愿意？” 考虑到司机是个技术工种，赵坤將工资標准稍微提高了一点。 “愿意，我愿意。”任晶连忙道。 此时对他来说，无异於天上掉馅饼，正好砸在自己头上。 他正欲开口道谢，就听秦奋喊道：“哎，那谁，別愣著了，赶紧的吧，是骡子是马，去遛遛。” 人就是这样，当你有能力的时候，稍微伸伸手，就能给予他人莫大的帮助，甚至能改变他人的一生，这就是俗称的“贵人”。 此刻他是任晶的贵人，而对他有莫大帮助的郑老师和谢老师，又何尝不是他的贵人呢？ …… “选角已经差不多了，目前只有陈舒婷这个角色暂时还没定，不过问题不大……” 春节前两天，筹备工作终於告一段落，秦奋带著王睿、赵晓丁，还有任晶一起去浴室泡澡。 泡一泡，搓一搓，然后乾乾净净过大年。 王睿和赵晓丁是没办法回去，任晶是不愿意回家，三人都打算在鸡西过年。已经安排好了，除夕那天，王睿和赵晓丁跟著赵坤一家，一起去老爷子那里过年，任晶由秦奋负责。 赵坤没跟他们一起去，下午在家和陈红煲电话粥。 自从上回一个电话打了一百多块之后，现在都是赵坤打过去，而且还约定时间，下午一点到四点这个时间段。 因为这个时间段，双方父母都在上班，不会有打扰。 隨著交流的深入，他发现陈红是个很……呃，怎么说呢，善解人意吧，就是她善於当一个倾听者，然后会捧著你，很好地给你提供情绪价值。 以至於现在赵坤只要感到烦闷和情绪不佳，想到的就是给她打电话诉说一通，然后从她那里得到精神上的鼓励和情绪上的紓解。 “厂標的事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说法，看吧，等德国回来再说，反正这个不影响正常拍摄。” 赵坤知道前段时间郑老师一直在为自己的事情奔波，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但目前从各方面得到的信息来看，还是那句话，得奖了什么都好说，没得奖那就要看了，看学校的態度，或者说学校高层各方的博弈。 听到赵坤对这个话题兴致不高，陈红很识趣地岔开话题道：“哎，我最近一直在揣摩孟鈺这个人物，我发现挺难演的。” “怎么说？” “你说孟鈺后来选择了再婚，又生了一个孩子，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走出来，还有她为什么会原谅高启盛呢？如果换成我的话，我肯定恨他恨一辈子，绝不会原谅的。” “你得这么想，失去孩子的痛苦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这对於他们两人来说是共通的情感，如果当初没有离婚，两人相互扶持著走过那一段艰难的岁月，是不是会好过一点呢？ 另外，高启盛这些年的情况，她就算没看到，也肯定听到过，那个自己曾经深爱的人还在为曾经的过失赎罪，加上如今高启强也死了，人总是有惻隱之心的，不可能全被仇恨填满，你说对不对？ 还有……” 赵坤在电话里帮陈红巴拉巴拉分析著人物。 其实上辈子他就很喜欢给女演员讲戏了，一起研究剧本，只是可惜现在只能通过电话，而不是面对面地给陈红予以指导。 …… 90年1月30日，大年初四，刚过完年，赵坤和王睿、赵晓丁便打点行装准备返京。 除了行李，郭丽女士还准备了两大箱子的龙江特產，长白山的榛蘑、密山的红松子、海林的猴头菇、虎林的椴树蜜、穆稜的黑木耳。 另外郭丽还在赵坤的行李箱里塞了两根正儿八经的野山人参，专门叮嘱这是给郑老师和谢老师的拜年礼物。 之所以强调是野山人参，缘於前几年吉林的全民种参热，导致这两年人参价格不断下滑，都快成白菜价了。 俗话说：一分价钱，一分货。 这种人工培育的园参的营养价值其实很有限，跟正儿八经的野山人参完全是两个概念。 第63章 王晓帅 1月30日下午出发，2月2日上午抵达京城火车站。 主要还是因为春运高峰，在阿城转车时多了一点时间，好在有矿上的介绍信，全程都是软臥车厢。 三人在车上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在討论拍摄方案。 前期的堪景工作让王睿和赵晓丁心里都有底了，在充分了解了赵坤的意图之后，理清了拍摄思路，根据不同的景儿，设计拍摄顺序，以及具体的方案。 赵坤很喜欢这种创作氛围。 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条件简陋，越是能激发大家的创作欲望。大家亲歷亲为，然后坐在一起相互碰撞。 “老刘！小帅，你怎么也在这儿？” 出发前联繫好了老刘过来接站，三人刚出站就发现王晓帅居然和老刘站在一块儿。 “正好有个急活找老刘帮忙，听说你们今天回来，就跟著一块儿过来了。”王晓帅笑呵呵道。 说著，从兜里掏出烟散了一圈，递给赵坤时，哈哈一乐道：“赵坤，士別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不但是我们班第一个走向国际电影节的，还是第一个拍电影的。” 他的笑声中难掩羡慕。 “我就是运气好。再说了，先贏不算贏，后贏满天红。小帅哥，將来说不定你才是国际电影节的常客呢。”赵坤接过烟笑道。 顺手掏出打火机，帮大家点了烟。 自从赵坤八月份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见到同学王晓帅。融合的记忆里，原身和他的关係还算不错。 主要是王晓帅会做人，跟谁都聊得来，就算原身沉默寡言，王晓帅也不会对他刻意冷落或者排斥啥的，大家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此时的王晓帅完全不是赵坤上辈子见过的那个肥头大耳、小平头的样子，此时的他很瘦，三七侧背的时髦髮型，尤其那单眼皮和小眼睛，咋一看，有点像韩棒。 听到赵坤说俏皮话，王晓帅讶然地打量了一下他，才道：“都说你赵坤变化很大，要不是今天咱俩面对面，我还真有点不敢相信。” “小帅，你都说了识別三日，当刮目相看，咱们坤导早就不是原来的赵坤了。” 赵晓丁在一旁笑眯眯地插了一句，接著问王晓帅道：“你接的什么急活啊，这大过年的也不消停。” 这年头虽然春节只放三天假，但年味很浓。一般来说，从小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这段时间都属於过年。 王晓帅道：“接了一个音乐电视，人家打算上央视。时间紧，要求高，灯光这一块只能老刘把著，找別人我不放心。” 这货確实会说话，一句话就把老刘捧得高高的。 老刘其实岁数不大，也就三十出头，原先是北影厂的灯光助理。 干他们这一行的，包括导演、摄影、美术等这些幕后製作团队，在製片厂都是师傅带徒弟，即便你是北电毕业的也一样要从助理做起，没有十年八年的歷练，一般做不到灯光指导。 老刘在他们一拨人里面算是出色，按道理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可在关键时刻厂里没给他机会，提拔了另一位水平不如他的灯光助理，说到底人家有关係。 老刘一气之下，选择了停薪留职，跟著赵晓丁干。 所谓音乐电视就是mtv，近几年才刚刚开始流行的新生事物。第一家引进音乐电视节目是央视少儿频道，自去年播出以来，反响热烈。如今已然成为歌手发专辑的重要宣传平台。 音乐电视的出现，让他们这帮搞幕后创作的又多了一条挣外快的渠道。 没错，只要是北电出来的，都把拍电影作为至高目標，其他比如拍gg、拍音乐电视之类的，则被视为谋生和挣外快的手段而已。 “现在就唱歌的那帮孙贼有钱！”王睿幽幽感嘆了一句。 这句话没毛病，这年头歌星可比演员有钱多了，音乐卡带都是上百万的销量。同样出去走穴，北电干部进修班那帮人跑了一个假期，挣个八千一万的都乐得屁顛屁顛的。可要是同样知名度很高的歌手，一场演出可能就要八千一万。 谢园曾经说过，当年他和葛优、梁天，三人组出去走穴，坐的是绿皮火车，住的是三人间，演一场一共才八百块。 可同样跟他们一起表演的屠洪刚屠大腕，人家坐的是飞机，住的是豪华套房，吃的是龙虾象拔蚌，演出费更是高达两万。 赵晓丁也难掩羡慕道：“小帅，可以啊，又被你宰了头肥羊。” 大家都在京城的gg圈里混，別看赵晓丁是坐地户，家里多少有点关係，但要论拍gg挣钱，他还真比不上王晓帅。 “小丁，你別酸了，我就拍个音乐电视而已，你现在都跟著坤导拍上电影了，我说什么了没有？” 王晓帅叼著烟，说话时有意无意地朝赵坤扫了一眼。 他是从老刘口中得知赵坤计划拍长片的事情，曾经一个宿舍默默无闻的兄弟，突然一鸣惊人，羡慕，嫉妒，心情总归有些复杂。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他今天特地跟著老刘一起来接站，除了想亲眼见证一下如脱胎换骨一般的赵坤之外，还有主动示好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学著赵晓丁的口吻，“坤导”这个词说的贼溜。 赵晓丁看出了王晓帅的小心思，笑道：“小帅，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既然说到拍电影，咱们现在正缺人手呢，要不然你也过来搭把手？” 搭把手？ 王晓帅心里顿时一动，不管是拍gg还是拍音乐电视，无非就是摆弄录像带，作为一个北电导演系的毕业生，最嚮往的当然是胶片。 如今机会摆在面前，即便是打个下手，他也非常乐意。 可他吃不准赵晓丁说的是真是假，他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赵坤，又看了看王睿，半开玩笑道：“坤导，既然小丁这么说，我可当真了，你不会介意再多个副导演吧。” “当然不介意，小帅哥你有时间么？” 赵坤乐得多一个帮手，特別是像王晓帅这种的，不光能力强而且情商也高。 如果换成是楼燁，那么他就要考虑考虑了。 无他，想法太多的副导演对於导演来说不是件好事。 “有时间，我这音乐电视最多半个月搞定，剩下的时间谨听坤导安排。”王晓帅迫不及待道。 今天是二號，七號出发去德国，能在京城停留五天时间。 赵坤暗自算了算之后，对王晓帅道：“小帅哥，这两天你抽个时间，咱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没问题！” 王晓帅连忙点头，接著道：“这样，今天你们刚回来，先休息一下，明天中午上我那儿去，咱们边吃边聊！” 两人说的热闹，却没注意一旁的副导演王睿的脸已经拉长了。 第64章 抱团取暖 两个装满龙江特產的木箱子塞进出租屋，赵坤第一次感觉这房子忒小了，连脚站的的地方都快没有了，进出得要侧著身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住在对门过年没回家的张燕不在，房东夫妇估摸著上班去了，就剩下他们家小子放寒假搁家待著。 不过这小子跟赵坤原身差不多，属於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那种，刚刚赵坤搬著箱子进院的时候，这小子只是撩开正房的门帘瞅了一眼，连个招呼都没打。 房子大半个月没有住人了，却闻不到一丝异味，地面、桌子都打扫得乾乾净净，床单、被套都洗过，凑近能闻到一股阳光的味道。 临走前他留了一把钥匙给住在对门的张燕，本意是让她帮著通通风啥的，没想到她不但帮自己打扫屋子，还把被褥都拆洗晒过。 赵坤有点不好意思，打开木箱子，把带过来的土特產挑了两份出来，一份给房东，另一份给张燕。 忙完后，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调成静音的bb机，上面显示的大部分都是“888……”或者“666……”的新年祝贺信息。还有几个陌生的电话號码，都是过年前呼的，估摸著不是单位的號码，就是公用电话的號码，他也懒得回了。 现在的bb机关机了，它就无法通过无线电波接收任何信號，也没办法保存和接收任何信息，所以只能始终保持开机状態。 另外现在的bb机內存容量有限的很，只能保存十几条信息，接收到的信息一多，就会自动覆盖前面的信息。 中午，赵坤出去吃了碗麵条，好久没吃了，感觉那碗两块钱的牛肉麵格外鲜美。吃完之后又去北市场边上的澡堂子舒舒服服泡了澡，搓了个背。 在火车上待了两天三夜，虽然坐的是软臥，但身上多少有点味了，特別不舒服。 现在这个年代，城里的外来人口不多，商店、饭馆、澡堂子在春节期间基本都营业，就是比平时关门早点，下午两三点陆陆续续就停止营业了。 洗完澡，赵坤神清气爽地回到小院，把外套和裤子也都换了，拿出一支野山参，又装了些土特產，准备去郑老师家跑一趟，拜年，请罪，顺便探探口风。 刚要准备出门，就听到“咣当”一声，小院的门打开，张燕正费劲地推著自行车进门。 自行车就是赵坤的那辆自行车，回老家之前，除了让她帮忙照看一下屋子，还把自行车借给她骑，平时出出进进方便一点。 张燕一抬头就看到站在东厢房门口的赵坤，顿时惊喜道：“坤哥，你回来啦！” 大半个月不见，张燕依旧是那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气色很好。 “嗯，提前回来了。” 赵坤原来是计划初八从老家出发，初十，也就是2月5日到京城，休整准备一天，7號出发去德国。 如今计划有变，提前三天便到了京城。 自行车龙头上掛著俩鼓鼓囊囊的大袋子，赵坤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帮忙停车卸东西，嘴里还道谢道：“燕儿，谢谢你啊，帮我收拾屋子，还又洗又晒的。” “没事，都是顺带手的事儿。” 张燕脸上洋溢著灿烂的笑容，看到赵坤很高兴。 “咦，燕儿，袋子里装的啥？” 龙头上的袋子看似鼓囊，一拎居然没啥分量，很轻。 “是绒线。正月里理髮店没什么生意，我就想著找点活来干。”张燕解释道。 她这么一说，赵坤就明白了，原来织毛衣挣钱。 现在有很多外贸订单，比如手工毛衣，勾的帽子啥的，都是利用国內极其低廉的人工，加工老外非常喜欢的手工產品。 层层分包下来，织一件普通毛衣的手工费也就三五块钱，如果色复杂一些的，十几块顶天了。 说白了，这是一个苦活。 每每看到张燕努力的样子，赵坤都会审视自己，督促自己。冥冥中他已然把这个努力挣命的小姑娘当作了一根刺激自己前行的標杆。 “坤哥，你这是打算出去啊，正好车子还你，还有你房间的钥匙。” 张燕说著，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递过来。 赵坤没接，道：“钥匙你先拿著，过几天我还要出趟远门，大概要二十几天。而且回来后可能也待不了几天，马上又要出去工作，大概两三个月都不在，还要麻烦你帮忙看房子。” “啊？哦。” 张燕惊讶之余，心里隱隱有些失落。 她平时早出晚归的，两人照面的机会其实並不多。但每当她晚上回来，看到东厢房窗户透出来的灯光，总会有种莫名的安心。 赵坤笑著道：“我这次要去德国参加电影节，回来给你带点小礼物啊！” “电影节？德国？” 张燕不由张大了嘴巴，她不懂什么叫电影节，但德国，对她来说太遥远了，甚至想都不敢想出国这种事。 从八十年代初开始的出国热依旧甚囂尘上。 如果说像张燕这种从从湘西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最大的人生目標就是在大城市里扎根的话，那么很多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们的人生目標就是出国，期盼著能够过上他们想像中的人上人的生活。 看到小姑娘一脸呆萌的样子，赵坤强行抑制住想伸手掐一把对方脸蛋的衝动，突然想起来道：“差点忘了，你等会儿啊！” 说著便转身进屋，拿出一袋事先准备好的土特產。 “这是我从老家带过来的，拿著尝尝鲜。” “不用，坤哥，你拿著派用场吧，我不要。”张燕连忙推辞道。 “我这儿多著呢，这些就是给你的。赶紧拿著，不然我可要生气咯！”赵坤故意拉下脸道。 “那，那……” 农村人最讲究的就是礼尚往来，张燕感觉自己无功不受禄。 “別，那那了，拿著吧，这些都可都是好东西，过了村就没那个店了。” 赵坤硬是把袋子塞到张燕的手里。 正当他推著自行车准备出门时，就听见张燕在背后道：“坤哥，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赵坤回头想了想道：“没事应该回来。” 张燕脸上露出笑意，道：“那晚上你到我这儿来吃唄。” “行！” 赵坤爽快地答应。 这大过年的，小姑娘一个人在京城也不容易，难得有机会大家一起抱团取暖。 第65章 拜年 赵坤踩著自行车再次窜到小西天北电家属院，鬼鬼祟祟上楼。 幸好中途没遇见认识的老师。 “啪啪啪……” 敲响了郑老师家的门。 “师母，新年好！” “是小赵啊！请进，快请进，你郑老师在家呢。” 许是小鸡燉蘑菇太好吃了，师母对他的印象深刻，尤其还见他手里又拎著个大袋子，就更加热情了。 “师母，这是老家的一些土特產，您別嫌弃。” “哎呀，你这孩子来都来了，干嘛还这么客气呀。”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郑老师可是足足教了我四年，我爸妈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来给郑老师和师母您拜年。要不是现在不提倡了，我高低得跟您磕一个。” “咯咯咯，你这孩子，说话就是逗！谢谢你爸妈，也谢谢你，有心了！” 正当赵坤和师母逗闷子之时，郑老师闻声走出来，看了一眼搁在门边的那个大袋子，这次倒是没有出言责备，和顏悦色道：“赵坤来啦！” “哎，郑老师，学生给您拜年来了！” 赵坤连忙欠了欠身子，郑重地向郑老师拜年。 郑老师坦然受了，回了一声：“你也新年好。” 然后招招手道：“正想打电话找你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时间紧，任务重，不抓紧不行啊！” 赵坤说了句俏皮话，乐呵呵地跟著郑老师走进里间。 “坐吧！” 郑老师在书桌旁的一张藤椅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让赵坤坐下。 “电影筹备的怎么样了？” “前期堪景已经完成了，演员人选也差不多了。” 郑老师点点头，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学生很聪明，很善於利用资源。 “厂標的事你也別太著急了，我已经把你的事跟沈院长匯报过了，事情总归有解决的办法。” 郑老师点到为止。 赵坤连忙诚恳道：“郑老师，我今天来，除了给您和师母拜年之外，还是来给您请罪的。之前我的想法多少有点偏激，光顾想著拍电影了。这次回老家，我父母也狠狠批评了我。拍地下电影这件事是不对的，我不能给您，还有学校添麻烦。所以……呃，再看吧。” 咦，前后反差这么大吗？ 郑老师不禁狐疑道：“你该不会打退堂鼓了吧？” “不会，我就是打算先把外景拍了，內景再等等，问题不大。” 赵坤今天在郑老师面前態度出奇的好。 他已经想清楚了，在事態还没有明朗之前，他愿意等，等一个儘可能好的结果。就算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也已经想好了退路，未来无非就是以香港公司的名义参展，如此就不涉及国內的审查了。 说到香港的公司，早在过年前就已经办下来了。 在香港开一个公司的手续特別简单，不需要本人亲自赴港，只要提供身份证的复印件就ok了，而且虽说名义上还需要最低一万港幣的註册资金，但无需实际缴纳，也不需要验资。 赵坤在香港的那位未曾谋面的堂叔仅用一天的时间就把梦工厂影业有限公司註册完成了，公司股东用的是郭丽女士的名字。 梦工厂的英文名字叫dreamworks，直译是“造梦”的意思。 赵坤很喜欢这个名字，他是导演，导演就是造梦人嘛。 现实中美国的梦工厂要到94年才成立，他现在抢先用了这个名字，一点毛病都没有。而且有机会的话，他还想把梦工厂开到美国去。 看到赵坤一脸诚恳的样子，郑老师大为欣慰，点头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欲速而不达，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去实现梦想，凡事不要太著急……” 郑老师还向他透露了希望他能留在学校的想法，沈院长虽然没有表態，但希望还是很大的。 有些事情在电话里一时半会讲不清楚，只能面对面的交流。从郑老师的语气和神情来看，无论是厂標还是未来他能否留校，形势还是比较乐观的。 跟郑老师聊了一个多小时，赵坤起身告辞前，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郑老师，我想给谢老师拜个年，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方便？” 谢飞老师身份不一般，而且这次《黑洞》能够入围柏林电影节，谢飞老师出了很大的力，於情於理都要上门表示一下感谢。 郑老师稍一沉吟便点头道：“行，我给老谢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他的意思。” 说著便当著赵坤的面给谢飞老师打去了电话。 寒暄说笑几句之后，直奔主题。 谢飞老师一开始有些迟疑，毕竟到了他这种层次，为人处世可以说是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他並不需要感谢，更多的是看重作品本身。 估计也是看在郑老师的面子上，谢飞老师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並把时间约定在后天下午。 赵坤赶紧道谢：“谢谢老师。” “老谢家住在哪儿知道吗？” “知道，就玉渊潭旁边的那个大院。” 谢飞老师的家庭住址並不是秘密，但想要上门可就难了。 “你后天下午过去的时候，先在门口登记一下，到时会有人出来接的。” “知道了。” 当赵坤起身告辞时，师母还很热情的要留饭。赵坤很识趣，这大过年的不好过多的打扰，坚持告辞走人。 送走赵坤后，师母关上房门后，一脸兴奋地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小赵拿来什么东西？” “土特產唄，他老家东北確实有不少好东西，蘑菇、松子啥的。”郑老师道。 “还有一棵人参，一棵野山参。”师母目光亮晶晶，加重语气道。 出身大户人家的师母是识货的，在以前一棵野山参可能不算什么，但是现在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尤其像他们这种已经沦落到无权无势的家庭，那可是有钱都不一定能够买得到。 郑老师一听顿时道：“你確定是野山参？那太贵重了，得还给人家。” 但师母明显一脸捨不得，犹豫道：“这是人家小赵的一片心意……呃，再说，这两年你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说著，师母刻意压低声音道：“这东西拿来泡酒，效果可好了。” “……” 郑老师已经四十出头了，近两年確实有些力不从心。此时面对妻子的一脸期盼，他只能目光躲闪道：“那，那就收下吧。” 说完，感觉脸皮发烫的郑老师只能在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气，这拿人手短，等上班后，关於厂標和编制的问题，自己还得加把劲在沈院长面前多多念叨。 第66章 门不当户不对 “小赵回来啦！” “哎，上午刚回来。叔，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 看到房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坤心里瞭然，这房子是去年八月二十日左右租的，当时付了半年的房租。现在二月初，眼瞅著房租快到期了。 便微笑道：“叔，一会儿，我上家一趟。” “哎，好好好！” 房东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连连说好，还大方地指著堆在墙根的煤堆道：“屋子里冷的话，煤儘管用啊！” “谢谢叔！” 赵坤应了一声，在房东目光的注视下，抬腿走进了西厢房。 直到赵坤的身影消失，房东端著洗好的白菜，表情丰富地走进自己家，衝著正在做饭的媳妇，八卦道：“我刚刚看见小赵进了小张的房间，你说他俩该不会好上了吧？” 房东大嫂却一脸不屑道：“你才知道啊，年前小赵回家，把房门钥匙都给了小张，小张还帮他收拾屋子，拆洗被褥，能没好上么？” 房东若有所思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大姑娘、大小伙一个院里住著，这，这就是乾柴烈火啊！” 房东大嫂却哼道：“也就图一时痛快，这俩人成不了。” “怎么说？小赵高高大大，小张相貌也不差，我看挺合適的。” “你不能光看表面，小赵人是大学生，而且你注意到没有，人小赵平时吃、穿、用那做派，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有上回来的那位，听说是小赵的老舅，人家身上那可是穿的貂，好几千块一件呢，妥妥的大款。小张呢，一个农村来的丫头，门不当户不对，怎么可能成呢？” 话说两头。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正在屋里包饺子的张燕看到赵坤进门，嫣然一笑道：“坤哥，来啦！” “哟，燕儿，你居然还会包饺子？” 赵坤看到也惊讶的，张燕湘西人，盛產稻米，他们那里过年不吃饺子，吃糍粑。 “在亦庄上班那会儿，跟小姐妹学的。” 哦，这也算是隨乡入俗。 赵坤看了看，小姑娘包饺子的动作有模有样的，包好的饺子也是形状匀称，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案板上。 “要不要我帮忙？” 赵坤四下看了看，吃现成的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马上就好了。坤哥，你先坐一会儿，我给你泡杯茶吧。” “別，別麻烦了，我上房东那里去一趟。” 赵坤上午回来的时候没生炉子，这会儿进屋顿觉一股暖意，炉子早已升好。 “这丫头做事还真细心。” 赵坤不由感嘆了一声，从钱包里点了一百九十块钱，装进一个信封，然后拿起上午准备好的袋子，出门往正房走去。 “叔，婶，我是小赵。” 走到门口，赵坤先喊了一声。 正在屋里小声议论的房东听到声音赶紧冲媳妇使了个眼色，然后才应道：“小赵啊，进来吧。” 赵坤走进屋，先把袋子递上：“叔，婶，这是老家带来的一点土特產，谢谢叔和婶这半年来对我的照顾，顺便也给二位拜个年。” “小赵，你咋这么客气呢！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和小张在咱家租房子，说白了就是一个家人。” 房东话说的客气，双手却很自然的接过袋子，一掂分量还挺沉，往袋子里瞅了一眼，瓶瓶罐罐，还有好几袋干蘑菇，顿时脸上的笑意更盛了，热情道：“小赵，还没吃饭吧？正好，你婶今天做了不少好吃的，陪叔一起喝两杯。” “不用了，叔，我跟张燕说好了，今天上她那儿吃去。” 此言一出，房东夫妇立马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瞭然之色。 赵坤没注意他们夫妻的眉眼官司，从口袋里拿出装钱的信封递过去道：“叔，这是今年上半年的房租，三十块一个月，六个月是一百八十块，我还另外加了十块钱的煤钱，一共一百九十块，您点点。” “小赵，你看你还弄个信封装著，一看就是个讲究人。” 房东朝他翘起了大拇指，接过信封，把钱拿出来瞅了瞅，一张百元大钞，一张五十的，外加四张十块，一百九十块，一目了然。 房东仔细摸了摸钱，又把钱拿起来，对著灯光一一查看一番水印，確认无误之后，才不好意思地朝赵坤笑了笑道：“没错，我给你打个收条。” 赵坤不会去嘲笑房东的小家子气，相反还蛮欣赏的。这租房子就跟做生意一样，就应该先小人后君子。 俗话说的好，小人不可怕，偽君子最可怕。 房东虽然平时爱占小便宜，但总体上来说还算是老实人，不会像某些小说里描绘的那种没事就想占女租客便宜的猥琐房东。 “小赵，这是收条，您收好了。” 赵坤接过收条瞅了一眼，上面写的明明白白，房租一百八，煤钱十块，合计一百九十元整，落款还有房东的签名。 赵坤把收条放进口袋里后，道：“叔、婶，过几天我就要出趟远门，完了还要出差，可能要两三个月不在这儿住，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让张燕帮著照看著，所以先给二位打声招呼。” “没事没事，只要房租交了都没事，其实就算你不住在这边，我们也会帮著你照看的。” 赵坤主要是担心自己长期不在这儿住著，万一房东又把房子租给別人了，这怎么弄？毕竟人心隔肚皮，事先打好招呼，免的事后扯皮。 “行，叔、婶，那我走了。” “小赵，你看你还拿了这么多东西，一起吃口唄？” “不用了，婶，您千万別客气。” 俩口子把赵坤送出门，目送他朝张燕住的西厢房走去，然后嗖的一下，窜回屋子，开始翻赵坤送过来的那大口袋。 “松子，这回拿的多，估摸著有三斤吧；这两瓶是蜂蜜，都结晶了，肯定没兑水；还有上回给的那什么榛蘑；这是黑木耳；这一块一块跟疙瘩似的是什么东西？” “这叫猴头菇，大补的。”还是房东有见识。 两人都是从物资匱乏的年代一路走来的，就算现在日子有所改善，但这些东西对於他们来说，依旧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这小赵出手还真大方。”房东看著这铺满一桌子的东西不由嘖嘖感嘆道。 房东大婶也是两眼放光，哼道：“我说什么来著，小赵一准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家里不是做生意的就是当干部的，小张……唉！” 当赵坤再次走进张燕的房间，饺子包好了，放在一边，炉子上的烧水的锅正在咕嘟，桌上已经摆上了四道菜，凉拌黑木耳、黄菜炒肉丝、萝卜炒腊肉和清蒸腊肠。 “嚯，速度够快的！” “都是现成的。坤哥，那我先下饺子了？” “行！” 赵坤跟一大老爷似的往桌边一坐，张燕赶紧端上用开水泡过的碗筷，还有杯子。 “坤哥，咱俩喝点吧？” 张燕转身又拿出一瓶通州老窖，这酒可比二锅头要贵。 “好啊，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趁著煮饺子的工夫，张燕陪了赵坤喝了一杯，五十五度的通州老窖，一两多，分两口就下去了。 这妹子看起来酒量不错啊！ 唯一让赵坤有点遗憾的是，饺子没有五个五个的煮，直接一盘下去，煮了三十多个，吃到后面都凉了。 当然，醋是一定要有的。 第67章 贾宝玉 一瓶通州老窖，赵坤喝了一半，张燕喝了另一半，两人都没有喝多，自然不会发生什么狗血的事情。 唯一的意外，可能就是赵坤半夜醒来发现裤襠里凉颼颼的，不得不起床擦洗了一下，顺手把湿漉漉的內裤洗了。 这么一折腾，就睡不著。赵坤乾脆从床上爬起来，泡了一杯茶，把火车上和王睿、赵晓丁商量的拍摄方案又重新整理了一遍。 一杯浓茶，一支烟，有时候想想要是来一杯美式就好了。 上辈子在剧组拍戏时，喝的最多的就是咖啡。每每有新人进组，第一件事就是请全组喝咖啡，拍摄间隙，咖啡送到，现场的生活製片就会吆喝一声：“某某老师，请大家喝咖啡！” 然后大家一起拍手鼓掌，回一声：“谢谢某某老师。” 至於那些长时间待在剧组的主演们，恨不得天天请大家喝咖啡。 这种除了老师这个称呼烂大街之外，其实不算是陋习。有点类似团建这种性质，是一种演员和幕后工作人员相互认识、沟通的桥樑，有利於剧组內部的和谐。 现在也有咖啡，却不是那种现磨的咖啡。现在最流行的就是瓶装的雀巢速溶咖啡，然后搭配一瓶植脂末的所谓咖啡伴侣，用礼盒装，走亲访友拎上一盒倍有面子。 赵坤刚来那会儿，也曾买过这种咖啡，但喝起来总不是那个味儿，不过那两个广口瓶倒是不错，拿来当茶杯正合適，还不容易爆。 到快天亮的时候才有了点睡意，往炉子里加了两块煤，上床继续睡觉。 一觉醒来，已经九点多了。 赵坤匆忙起床洗漱，拎著东西就往王晓帅那儿赶。 北电西边一墙之隔有个景点叫“蓟门烟树”，古诗有云：蓟门春雨散浮埃，烟树溟濛霽欲开。 这里曾是著名的“燕京八景”之一。 隔著一条土城沟便是蓟门饭店，饭店后头是一片大杂院。 王晓帅租的房子就在这片大杂院里。 他大三时就从学校宿舍搬出来，租住在这里，和他一起同居的还有他那位当时来说非常非常红的女朋友。 “啪啪啪！” “来啦！” 王晓帅跑出来开门。 “坤导，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 “老家的一些土特產，人人都有份。昨天你走的急，都没拿，那我今天只好送上门来了。”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寒暄著进了屋。 这边算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院子很小，只有两间房。外间算是工作室，兼做客厅和餐厅使用，隔著一道门帘的里间便是王晓帅和他女朋友的臥室。 原身上学那会儿曾经来过几回，赵坤对这里也並不陌生。 王睿、赵晓丁他们都还没到，里间也静悄悄的。 “你那口子没在啊？” “回老家过年了。” 王晓帅泡了一杯茶端过来，似乎有点不想谈论自己的女朋友，散著烟道：“我切了点肉，中午咱们涮锅子。” “好啊，过年大鱼大肉的，正想吃点清淡的，白菜、豆腐、粉条啥的，多备点。” “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儿人来了，直接开搞。”王晓帅笑呵呵道。 两人点了烟，围著炉子坐下来。 王晓帅凑近道：“坤导，你那工作落实的怎么样了？” “没呢。” “別逗了，你的作品都入围柏林电影节了，那些製片厂还不得抢著要你呀！”王晓帅一脸不信道。 整个导85班，就他俩目前还处在待分配的状態，原本属於同病相怜。可如今赵坤一下子就起来了，王晓帅这心里就有些不得劲。 赵坤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咱们班最早拍戏的，这不也没人要嘛。” 王晓帅其实家庭出身还算不错的，父亲早年是上戏毕业的，母亲是高级知识分子，据说是专门研究潜望镜的。 只是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为了支援三线建设，从大上海搬到了贵州的大山里，王晓帅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在贵州长大。 这段经歷对他的影响很大，后来他的代表作《我11》、《青红》、《闯入者》这三部所谓的三线三部曲，包括囊括柏林影帝影后《地久天长》，都是以“三线生活”为主要內容。 直到改开后，他们家才从贵州大山搬到武汉，他那位上戏毕业，却干了十多年中学老师的父亲，才在武汉的部队文工团从事和艺术相关的工作。 不过他父亲多少还算有点人脉，王晓帅在大二时，就通过父亲的牵线搭桥，参与了电视剧《家春秋》的拍摄，也是他们班第一个出去拍戏的。 “我那算什么最早拍戏，只不过就是个导演助理。”王晓帅摇摇头苦笑道。 “你別不满足了，至少你还骗了个媳妇回来呢。”赵坤打趣道。 王晓帅和他现在同居的那位女朋友就是在拍摄《家春秋》时认识的，因为这事当时还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要知道他女朋友当时是已婚的状態，丈夫也是圈內人士。 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 那位外表看起来很老实的白二爷千里奔波，衝到剧组就给了王晓帅一个大逼兜。 这种事情一出，直接导致了白二爷和梅表姐的婚姻破裂，两人离婚后梅表姐就正大光明地和王晓帅住在了一起。 原身那孩子当初第一次到这里来，看到梅表姐都傻了，原来王晓帅才是贾宝玉。 几次接触下，他发现梅表姐真的如电视里演的那样，很不喜欢说话，內向，不合群，跟原身那孩子有得一拼。 当时他们每次来这边时，梅表姐总是躲在臥室里，不怎么出来。他们北电导演系这帮人，一门心思就想拍电影，每天议论的都是电影。 梅表姐作为圈內人却对这个行当没什么兴趣，反而特別有商业头脑，偶尔也会跟他们说应该怎么怎么做生意，是不是可以去南方寻找一些机会什么的。 听到赵坤再次提到媳妇，王晓帅只是笑了笑没吱声，抽了口烟后，才缓缓道：“胡建厂那边到现在还没消息，我现在真的是一点方向都没有。” 上学那会儿，王晓帅通过梅表姐的介绍，获得了不少实践的机会，期间获得过胡建製片厂一位老厂长的青睞，扬言：等他毕业，胡建厂一定要他。 结果等到他毕业，老厂长退休了，新的领导上任，这事就不提了，搞得王晓帅十分鬱闷。 赵坤见状，也是嘆了口气道：“我现在也一样，要是实在没出路，只能留在学校当代课老师了。” “当老师不错啊，你如果在柏林拿了奖，或者咱们现在这部电影能够成功的话，学校肯定会给你编制的，而且青影厂那边还有指標呢。”王晓帅道。 其实像他们这些学导演的，最好的出路就是去製片厂，因为那里才是实现导演梦的主战场。 像赵坤这种自筹资金拍电影的，只能说路道粗！ 第68章 出发柏林 2月4日去谢老师家拜年，2月5日去红都衣店取了出国要穿的西服。 没错，赵坤这次和谢飞老师一起参加柏林电影节，是中影集团组织的官方活动，按规定是有置装费的，统一在红都衣店定做，款式都差不多，都是西装领带和三节头的皮鞋。 说实话，赵坤打心眼里看不上这种款式老旧的西装，但谁叫这是免费的呢？而且用料都不错，都是全毛的。 另外出国期间，每人每天还有12美元的补助。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去年年底，国家对因公出国人员的政策做了调整，取消了因公出国人员用人民幣兑换少量外匯的规定。 也就是说，原先可以按照国家规定的匯率用人民幣换少量外匯的政策没有了。要知道按照最新的官方外匯牌价，一美元兑人民幣的比价是1：3.76，但黑市上都快涨到1：10了，这一出一进，其中差价相当可观。 另外一条就是原先出国人员可以免税带一件物品的规定也被取消了。 比如原先你出国带一台彩电回来可以免税，但现在不行了，你想带台彩电回来，必须要缴纳关税。 2月6日，所有出国人员集中开会，主要是强调外事纪律。比如在国外不能单独行动，外出必须两人以上。 没办法，这年头出国逃跑的事例太多了，据说某地一京剧院组织一个演出团去美国演出，居然全团的人都跑了。 此次出征柏林电影节的中影代表团一共就六个人，除了谢飞老师和赵坤之外，还有领队於玉熙女士，还有一个翻译，一个隨行工作人员，以及《本命年》的男主角姜闻。 在小西天中影集团开会时，赵坤第一次见到剃著个大禿瓢的姜闻。此时的他正在拍田壮导演的《大太监李莲英》，戏里戏外和庆奶双宿双飞。 多说一句，在这部戏里饰演珍妃的是王志闻的学生兼女友徐凡，因为在拍摄期间和导演田壮勾勾搭搭，被盛怒之下的王志闻赶出了两人的爱巢，甚至还扬言今后绝不和田壮合作。 要知道那可是田壮，北影厂的太子爷，第五代导演的带头大哥。 仅凭这件事，赵坤就特別佩服老王，爱憎分明，眼睛里绝不揉一颗沙子。 这种事情要是搁在三十年后，有人说不定还巴不得呢，甚至还恨不得亲自把自己的女朋友送到对方的床上。 “你就是赵坤啊，小伙子不错！” 这句话从二十七岁的姜闻嘴里说出来居然毫无违和感。一方面对於赵坤来说，姜闻確实是前辈；另一方面这货確实老相，二十七岁的他看上去跟三十年后几乎没啥两样。 “文哥，幸会！特別喜欢您的电影。” 本来就是场面上互相吹捧，结果姜闻却不按常理出牌，就见他眉头蹙起道：“我不是导演，你不应该说喜欢我的电影，应该说喜欢我在电影里演的角色。” 这就有点尷尬了，赵坤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较真的人。 接著就听到姜闻问道：“既然你说喜欢，那你最喜欢我演的哪个角色？” 臥槽，来劲了是吧！ 刚刚给两人做了介绍的谢飞老师居然笑眯眯地看著热闹，或者说他很欣赏姜闻这种直言不讳的性格。 赵坤自然不会示弱，稍一沉吟便道：“我最喜欢您在《末代皇后》里演的溥仪。” 姜闻本来以为赵坤会说喜欢《芙蓉镇》里的秦书田，亦或《红高粱》中的余占鰲。因为这两部电影的知名度更高，同时也是他获得奖项的角色。 “哦，为什么这么说？”姜闻饶有兴趣地问道。 多少有点想掂量一下的意思。 赵坤没有躲避姜闻审视的目光，眉毛一挑，耸了耸肩道：“因为您把《末代皇后》演成了《末代皇帝》。” 没错，陈家林导演的《末代皇后》名义上是由潘红主演的大女主电影，但能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还得是姜闻饰演溥仪。 赵坤上辈子看过姜闻所有的电影，做导演，他的风格多变，《阳光灿烂的日子》演似火的青春，是意识流；《太阳照常升起》千头万绪，魔幻又现实；被人解读无数遍的商业大片《让子弹飞》却比国內大部分文艺片都要艺术。 而就演员而言，姜闻只要不出演自己导演的电影，赵坤敢说他是中国最好的男演员。別的不说，就《建国大业》中他和陈道明短短几分钟的对手戏，硬是把道明叔秒成了渣渣。 “哈哈哈，有点意思。” 一句话就让姜闻哈哈大笑，拍拍赵坤的肩膀道：“好小子，我看好你，希望將来有机会能合作。” “能跟文哥合作当然是我的荣幸！” 赵坤很识趣地露出八颗牙，以示敬意。 心里却在默念：麻麻屁的，老子不是陆小川。 2月7日上午，终於出发了。 90年的首都机场只有一个航站楼，虽然为了迎接即將到来的亚运会，航站楼进行了扩建，增加了引桥等，但看起来依旧很小。 姜闻正在摆弄一台新买的索尼家用摄像机，说是给他出门不便的母亲拍外国风光看，但说是这么说，其实估摸著是他自己想好。 到底是有钱人啊，这年头电子產品是真心的贵，尤其索尼这个品牌，像姜闻手里的这台家用摄像机少说也得一万出头，至於电视台用的那种专业级的用贝特带的摄像机，都要在三十万以上，光一个三脚架就要两三万。 此时的姜闻像个拿著心爱玩具的小孩，一会儿拍拍这个，一会儿又拍拍那个，看到赵坤拉著行李箱走过来的时候，赶紧又对准他拍，同时还用画外音提问道：“请问赵坤，作为一名青年导演，你对这次柏林之行有什么感想？” “咳咳！” 赵坤先咳嗽了两声，然后直面镜头，用播音腔道：“作为一名青年导演，首先我想表达对这次能够入围柏林国际电影节感到十分荣幸；其次对於此次柏林之行，对於我来说是个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学习国外电影的先进经验，开阔眼界……” “得得得，你小子別尽唱高调，什么学习，开阔啥的，得拿出霸气来。重来，重新再来一遍。” 赵坤翻了个白眼，径直走了过去。 刚刚不过是陪他玩玩，意思意思就行了，还真没完没了还。 “嗨，你这孩子……” 不过姜闻也没生气，没过多久就一屁股坐到他身边，顺手递了根烟过来，555牌的。 现在候机楼还不禁菸，座位前面的茶几上都放著一个个菸灰缸。 其实83年之前，连飞机上都不禁菸，甚至还会给每位乘客提供一盒五支装的中华烟。对了，还能喝茅台。 此次他们的机票和住宿都是由电影节主办方提供的，所以乘坐的是德国汉莎航空的航班。 可能因为春节的缘故，飞机上的乘客不多，可以找张空椅子躺下睡觉。 待飞机飞平稳之后，赵坤便叫来一个金髮碧眼大长腿的空姐，问她要了一条毛毯。 坐在他身边的姜闻听到他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跟外国空姐交流，顿时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瞪大眼睛道：“哥们，可以啊，外国话说的挺溜。” 不光是姜闻，还引来了包括谢飞老师和领队於玉熙在內的其他四位团队成员的关注。 尤其是於玉熙女士，人家是上海外国语学院德语专业毕业的，曾经担任过中央大领导观看进口片的现场口译，德语和英语都是双一流的水平。自然能听得出赵坤的英语口语能力非常强，没有一点中国式的磕磕绊绊。 其实这是赵坤故意为之，好歹哥们上辈子在南加大混过两年，用英语交流自然不在话下。既然要出国了，就没必要再瞒瞒藏藏了，索性就不装了，摊牌了。 第69章 柏林印象 二月初的柏林，寒风陡峭。 赵坤一出机舱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小风嗖嗖的往骨头缝里钻。 “忒冷了！” 赵坤忍不住吐槽了一声。 旁边的於大姐听见了，跟他解释道：“京城是乾冷，这边是湿冷，跟上海的冬天差不多，不过这里夏天就舒服多了，常年二十多度，最高也不超过三十度。你刚来可能会有点不適应，但习惯就好了……” 於大姐巴拉巴拉一顿输出，一旁的谢飞老师和姜闻都听的很认真。他俩也是第一次来到联邦德国的西柏林。 一踏上德国的土地，於大姐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特別的神采飞扬。 想想也能理解，於大姐80年公派来西德歌德学院进修，从81年开始便作为中影集团的代表，组织陪同中国电影界人士携片参加柏林国际电影节。 常年来往於中德之间，亲眼目睹了两国之间的巨大差异，难免会產生一种慕强心理，尤其在同胞面前自然而然会流露出一种……呃，怎么说呢，你说百般推崇也好，优越感也罢，总之就是德国很强，一切都很美好。 其实现象在十几二十年之后都很常见，比如你身边的人去了日本或者德国留学，甚至都不需要去国外，只是在外企工作，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会各种推崇或者刻意模仿。 机场有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迎接，於大姐显然跟他们都很熟悉，热情地交谈，然后一一介绍参加电影节人员。 赵坤不会德语，总觉得德国人说话口音很怪，就像喉咙里老是卡著一口痰。他用英语跟几位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对方也都会英语，只不过德国口音很重。 六个人连同接机的工作人员一起乘坐一辆麵包车前往市区下榻的酒店。 赵坤上辈子来过柏林好几次，也参加几届电影节，感觉现在的柏林和二三十年后的柏林几乎差不多。因为阴天的关係，透过车窗望出去，天灰濛濛的，很有一种《谍影重重2》中伯恩初到柏林时的那种既视感。 他们是2月7日下午十二点从京城首都机场起飞，飞行时间十二个小时，因为京城和西柏林之间有七个小时，所以当他们抵达西柏林的泰格尔机场，只是当地时间2月7日的下午。 机场离市区很近，大概十公里左右吧，来到下榻的酒店，夜幕已经悄然降临。 中国人一向为人厚道，且善於精打细算，不会因为此行的交通、住宿费用是主办方承担的，而去刻意占人家的便宜。 他们此行四男二女，正好三个房间。赵坤本来以为自己会和那位叫周晓冬的男翻译住一间。结果姜闻主动提出自己和赵坤一间，让谢飞老师和周翻译住一间，理由是他和谢飞老师都不懂外国话，每个房间有个会说外国话的方便一点。 主办方安排的酒店房间很小，设施也很老旧，如果按照后世的眼光来看，这里顶多只能算是个二星级的快捷酒店的標准。 但好歹不用自己掏钱，就没什么可抱怨的。 电影节期间的柏林的酒店房价还是相对比较亲民的，赵坤上辈子两次来柏林参加电影节都下榻在波茨坦广场边上的丽思卡尔顿酒店，普通標准间的房价也就四百到五百欧元这个区间。 相比之下坎城和威尼斯在电影节期间动輒两三千欧元的房价都快赶上过年时候的三亚了。 说到柏林的丽思卡尔顿酒店，赵坤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这家酒店的gg语：“这里是繁华和安全的交匯点，让你远离东柏林的喧囂和纷扰。” 这是赤果果的歧视！ 儘管那时两德统一已经三十多年了，但有些裂痕也许永远不可能黏合。 进了房间，姜闻就问道：“坤儿，你睡觉不打呼嚕吧？” “不知道，应该不打吧。” “不打就行，我这人睡觉轻，听到別人打呼嚕就睡不著。” 赵坤不由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谁乐意跟你睡一个房间似的。 紧接著姜闻便开始咔咔的脱衣服，一边道：“这一路上累坏了，我先洗个澡。” 这货也不避人，直接把自己剥了个精光，然后晃著钟摆走进了卫生间，著实辣眼的很。 不过这时候的姜闻身材还算不错，毕竟是演员嘛，至少没有小肚子，难怪庆奶会看上他。 话说两人足足差了十三岁，已经好了快五六年了，也许真是应了后世的一句话：老男人有钱不一定给你，但弟弟有劲是真给你使。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哗的水声，赵坤內心毫无波澜，整理一下自己的行李箱，把红都定做的西装、衬衫啥的掛起来，免得皱了，这可都是参加开幕式和首映礼时的门面。 来到西柏林，门面不仅仅代表个人，更关乎国家的形象。虽然改开早已经进入第二个十年了，但老外对中国依旧普遍不了解，到了国外必须要展示国人精气神。 姜闻洗澡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打开门走出来，依旧是光溜溜的，一边用浴巾擦著身子，一边还问赵坤：“你不洗吗？” 赵坤瞥了一眼，不能说小，差不多就普通尺寸，道：“一会儿还得下楼去吃饭，等睡觉前再洗。”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天，直到某一天赵坤正在洗澡，姜闻衝进来上厕所，无意中就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脱得光溜溜的在房间里晃荡。 当然这是后话。 因为时差的关係，第二天赵坤早早就醒了，姜闻那货好像丝毫不受时差的影响，依旧在呼呼大睡。 他倒是想出去逛逛，去著名的“裤襠”大街喝杯啤酒啥的，可惜有外事纪律，不能单独行动，只能在酒店里晃荡。 在餐厅吃早饭的时候，遇到了同样早起的谢飞老师，只见他神情略显憔悴，估计也是因为时差的关係没有睡好。 “小赵，姜闻呢，没跟你在一起啊？” “还在睡觉呢。” “他倒是有福气。” 谢飞老师感嘆了一声，看了看赵坤欲言又止。 赵坤多机灵啊，主动道：“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谢飞老师有点不好意思道：“小於和小周他们一早去布置展台了，我这儿带了几张海报打算去张贴一下，本来想叫姜闻的，可是……” 他话还未说完，赵坤就连忙道：“老师，一会儿我跟你一块儿出去张贴。” 电影是需要宣传的，既然没钱登场刊，那么只能靠张贴电影海报了。 谢飞老师这次一共带了二十张《本命年》的海报过来，说出来很寒酸，连个电影宣传册都没有。 电影节主会场的宣传栏和路边各种各样的柱子是允许张贴海报的。 因为只有二十张，赵坤和谢飞老师都张贴的很小心、节省，只是他们这几张寒酸的海报很快就淹没在別人色彩繽纷的宣传中。 尤其当他们仰望著同样入围主竞赛单元的死板鸭新锐导演佩德罗.阿莫多瓦的新片《绑著我，捆著我》电影海报上被捆绑著的女主角和帅气的男主角安东尼奥.班德拉斯的巨大身影，就耸立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各自充满了羡慕和落寞。 不过满街gg最多的还得数参展的美国电影《生於七月四日》，硕大的电影海报上星条旗飘扬，阿汤哥那张帅气的脸，几乎填满了整张海报。 这位美国版的刘德华已然是本届柏林影展最大牌的好莱坞明星。 第70章 学外语很重要 回到酒店，姜闻刚刚起床，正在卫生间里刷牙呢。 “吃早饭去了？” 这货口里含著白沫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还问道：“早饭都有些什么呀？” “咖啡、牛奶、鸡蛋、麵包、水果，哦对了，这里的香肠很不错。” 其实德国人的饮食乏善可陈的很，早餐几乎千篇一律，大概只有南部巴伐利亚地区稍微好一点，他们那边的苹果煎饼和白香肠搭配椒盐卷饼味道还是不错的。 不过对於现在的国人来说，能够吃到新鲜的牛奶麵包和现磨的咖啡就已经很享受了。 “我和谢老师还出去逛了一圈，顺便把《本命年》的海报给贴了。”赵坤又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姜闻一拍脑门，懊恼道：“臥槽，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昨天我跟老谢说好的。” 说著，居然还跟赵坤埋怨道：“坤儿，你说你也是，出门的时候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赵坤一脸无奈道：“大哥，我咋知道你和谢老师说好了，你也没告诉我呀。再说了，你不是说你睡觉轻么，我早上起来洗脸刷牙，怎么就没把你吵醒呢，呼嚕还打得震天响。” 姜闻尷尬道：“我这不是累了嘛，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呢！” 这货重新把脑袋缩回卫生间，等洗漱完出来，一脸神清气爽地问道：“老谢呢？” 赵坤躺在床上正在用遥控器搜索著电视节目，大部分都是德语的，听不懂，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英语的新闻频道，正在播放南非目前的局势。 2月2日，也就是赵坤从鸡西回到京城的那一天，南非总统德克勒克宣布取消种族隔离政策。此时电视上的白左嘉宾正在煞有其事地分析目前的南非局势，同时强烈呼吁南非当局释放反种族隔离活动领导人纳尔逊.曼德拉。 说来好笑，南非曾经的种族隔离政策遭到了全世界的谴责和唾弃，可当尼哥翻身当家做主人之后，这个曾经非洲大陆上唯一的发达国家，非洲第一强国，却在短时间內迅速墮落为一个三流国家。 赵坤感觉自己仿佛正在见证歷史，正看的津津有味呢，听到姜闻的问话，心不在焉道：“回房间了，我看他精神不太好，倒时差呢。” 说著他也不由打了个哈欠。 “坤儿，正好你跟我一块儿出去逛逛。” 姜闻穿上衣服，从包里拿出那台索尼的家用摄像机。 “不去，昨晚没睡好，我也需要倒时差。” 姜闻忙道：“別介，我一个人出不去啊，我还想著去帝国议会大厦和柏林围墙那边逛逛呢。再说我又不会说外国话，还指望你帮著翻译呢。” “那你等周翻译回来再一起出去吧，他和於大姐他们去布置展台了，中午一准回来。”赵坤摇摇头，坚决不出门。 姜闻显然不死心，走过来拉拉扯扯道：“你说你这孩子，咋就不知道助人为乐呢，但凡我会说外国话，我就拉著老谢一块儿出门，不劳驾您了。” 赵坤本来想闭眼眯一会儿，但被他拉扯著没办法睡，只得道：“文哥，你说你都这么大演员了，怎么不想著学一学英语呢？要是你会英语的话，当年拍《末代皇帝》时，说不定你就能演上男一號了，我觉得你演的溥仪比尊龙强多了。” “你別扯了，人家来中国之前就已经確定好人选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话虽这么说，但从姜闻的表情上还是能看得出这货多少有点不甘心。 开玩笑，那可是《末代皇帝》！ 儘管片中的內容不太符合我们国人的审美和价值观，但人家毕竟得了五项奥斯卡大奖。 当初庆奶还竭力爭取来著，儘管她当时是国內最红的女明星，可人家瞄准的是国际市场，尤其庆奶那蹩脚的英语水平，人家压根就看不上。 “文哥，你得这么想，像你这么大的演员，將来是要承担文化输出重任的，不会说英语怎么行呢？万一將来去国外拍戏你怎么办，万一要是再找个外国老婆呢……” 姜闻打断道：“得得得，你小子越说越离谱。” 他现在和庆奶正蜜里调油呢，找个外国老婆，怎么可能？ 不过他確实承认赵坤说的有道理，之前他就参与过一部中法合拍片，跟法国导演交流必须要经过翻译，搞得他都没办法跟法国导演摆事实，讲道理，拍摄过程相当不愉快。 至於说承担什么文化输出的重任，他暂时还没想得这么远。 “不过，我倒挺好奇的，你是北电的，不是北外的，咋就英语说的这么溜呢？”姜闻接著又好奇地问道。 “我这是家学渊源，从小跟我爸学的。” “你爸是英语老师？” “我爸是挖煤的！” 姜闻一听就不乐意了，道：“你这孩子怎么嘴里尽没实话呢，你爸是挖煤的能教你英语，你爸是挖煤的，你能上北电？” 这倒不是歧视，而是社会现实。 这年头能够说一口流利的英语那绝对是人才，再者一个普通家庭是培养不出艺术人才，更何况北电的导演系了，当年姜闻就曾报考过，结果没考上，直到第二年才考上了中戏。 “我说的就是实话，我爸当年確实就是个挖煤的，不过他老家是上海的。” 这么一说，姜闻就明白了，这小子原来是资本家的后代，这也难怪了。 赵坤没有说谎，赵矿长是40后，出生时还在打小日本呢，赵新华这个名字有“驱逐日寇，建立新中华”之意。 上海当时作为国际化的城市，像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从小都是双语教育，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五十年代中期。 时代总是在不断变化的，比如进城后都想找洋学生；再比如改开后资本家又重新吃香了，有海外关係更是被人所羡慕。 而赵坤其实也是为自己找个藉口。 聊到最后，赵坤实在拗不住姜闻的执著，这货实在太能说，摆事实讲道理的能力忒强了，难怪跟他合作过的导演个个都摇头。 两人趁著电影节开幕之前，在周边景点逛了个遍，什么布兰登堡门、帝国议会大厦、波茨坦广场、还在修復中的柏林大教堂等等。 尤其是去著名的柏林围墙参观了一番，其实这些景点很多赵坤上辈子都没有来过，每次都是为了工作，来去匆匆。 到了柏林围墙才发现所谓的柏林围墙倒塌，其实就是破了个小口，也没有什么大批东德人涌向西柏林，只不过是东德政府迫於压力，目前开放了公民申请访问联邦德国和西柏林的许可。 那些所谓的新闻不过是西方媒体惯用的套路。 第71章 兄弟，你牛逼 电影交易市场的展位已经布置好了，第二天上午赵坤跟著谢飞老师和姜闻一起去逛了逛。 因为还没有开幕的缘故，市场里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各个展位的工作人员，有的已经开门迎客了，有的还正在紧张地布置。 中国展台的位置不错，是一个大概两米乘三米左右的標准站台，白色的隔断墙上贴著各种电影和美术片的海报，最显眼的自然是入围本届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影片《本命年》的海报。 中间摆著一台新款的直角平面电视机和一台录像机，正在播放《本命年》的预告片。电视机和录像机都是从大使馆借来的，包括现场也有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在帮忙。 这个时候无论政府还是民间相对都比较淳朴，官僚和形式主义还未盛行，大使馆也不会高高在上，更多的是充当一个服务者的角色。 短片虽然不赚钱，但既然入围了，赵坤自然也想著拿自己的短片《黑洞》碰碰运气，並且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和於大姐做过这方面的交流。 所谓电影的对外交流，於大姐做的工作其实就是卖片和买片。每年电影节期间，电影局都会挑选一些优秀的电影带到展会现场来展览、售卖，同时也会引进一些国外优秀的影视剧。 根据於大姐的说法，国產电影在展会上的销售並不理想，除非像前年获得金熊奖的《红高粱》才会受到国外片商的追捧。 相比之下，卖的最好的竟然是美术片，因为北欧有个联合购片团，为电视台购买儿童节目，而中国的水墨动画特別受他们的欢迎，基本上都能卖出去。 后来带有浓厚中国风的水墨动画最终没落，只能说是造化使然。 另外这几年於大姐也为国內引进了不少影视剧，因为预算和题材的局限性，普遍都不算出名，最有名的可能就是奥地利电影《茜茜公主》三部曲。 当初引进的时候主要还是图便宜，毕竟这是五十年代老片，没想到居然能在国內引起很大的轰动。 这也算是於大姐职业生涯中最为闪光的一个亮点。 赵坤也跟市场里的德国工作人员了解一下有关短片的行情，得到的信息和他之前了解的差不多。 短片的销售基本上就两个模式，一个是电视台购买；另一个是片商购买多部短片，做成一个短片集，然后上院线放映。 因为时长的关係，短片普遍卖不上价，多数以几千美元成交，很少有超过一万美元的。当然，如果你的短片足够出色，卖出去的版权多，就能够收回投资，甚至能挣到钱，但这种例子极少。 打听清楚之后，赵坤彻底把心態放平了。 与此同时，本届柏林电影节的流程也正式对外公布。 短片竞赛单元的放映集中在电影节开幕后的前三天，《黑洞》被安排在2月10日下午放映。 谢飞老师的《本命年》则被安排在2月17日首映，上午九点是媒体专场，下午一点是正式首映。 相比长片又是媒体专场，又是首映的，短片放映则寒酸的很，入围的二十多部短片被集中在一个只能容纳不到百人的小厅放映。 酒店里，赵坤换上了定製的西装，一袭藏青色，搭配白衬衫和藏青色领带。款式虽说有些老旧，但红都老师傅的手艺没话说，极其合身。 赵坤看著镜子里的自己，一米八二的个头，些许精瘦显得腿格外长。 姜闻也换上了一身西服，不过他没穿红都定製的服装，而是自备了一身黑色暗条纹的西装，搭配暗红色条纹领带。据说这身衣服是庆奶带著他在西单的裁缝店定做的，以示与眾不同。 他打量了一番赵坤，点点头道：“小伙子不错，挺精神的！” 赵坤转头同样看了看他，还別说，別看姜闻长著一对招风耳，嘴巴凸出跟一大马猴似的，但穿上西装后，却有一种自带霸气的既视感。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哥，你也不错！” 两人相互夸了一句，继而相视一笑。 “走著！” 晚上，七点。 气温已经降低到零度以下的柏林，竟然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夹雪，白色的雪夹杂著细小的雨滴，让本来就冷清的电影节显得更加落寞，也几乎浇灭了外围影迷的热情。 不过再冷清也抵挡不住媒体的热情。 波茨坦广场，咔咔咔的拍照声和一片闪烁的闪光灯，拥挤著一条狭长的红毯，通向电影节的主会场。 主会场的正中央掛著一只金光闪闪的金熊。 虽然天气阴冷刺骨，但是那些穿著低胸露背晚礼服的女明星们的热情丝毫不减，她们站在红毯上搔首弄姿、爭奇斗艳，摆著不同的姿势纷纷亮相，迎接那泼天的闪光灯。 正在候场的姜闻见到此情此景也难免感慨道：“这大洋马可真抗冻啊！” 儘管他们穿著严严实实的西装，却依旧挡不住这瑟瑟寒风，一旁的谢飞老师更是双手插兜，缩著脖子正在不停地打哆嗦。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上场，三人甩开膀子，咔咔咔快速地通过了红毯。 走上台阶，组委会的主席站在台阶上迎接。 这位白人老头十分夸张地张开双臂，先是和谢飞老师拥抱了一下。 “亲爱的谢，欢迎你来到柏林，感谢你带来了一部伟大的作品。” 接著是姜闻。 作为《红高粱》的男主角，老头自然认得姜闻这张脸，只是两年前《红高粱》来柏林参展时，张一谋就带了自己的红顏知己巩丽，没带姜闻。 “姜，很遗憾两年前你没有来到柏林，你的表演让我印象深刻，欢迎你来到柏林！” 轮到赵坤时，老头又换了一套说辞。 “欢迎你，年轻人。你给柏林带来了新鲜的血液，希望未来能够看到你新的作品。” 不得不说，老白男说起场面话来真是一套一套，让人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虽然老头说的是场面话，但赵坤不愿放弃这次面对面的机会，顺著老头的话道：“谢谢主席先生，我非常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能够带著新作品再次来到柏林。” 老头目光一凝，闪过一丝略带惊讶的表情，继而满脸笑容地点头道：“你是个努力的年轻人，柏林欢迎你！” 在步入会场时，姜闻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刚才那老头跟你说什么？” 不光是他，就连谢飞老师也用好奇的目光望过来，两人都不懂英语，加之又是初次参加电影节，多少有些拘谨，看到赵坤却能和电影节主席谈笑风生，羡慕之余也难免有些好奇。 “他说希望我以后能够新作品来到柏林，我说我明年就来。”赵坤笑著道。 “兄弟，你牛逼！” 姜闻朝他翘起大拇指。 两人都以为这是赵坤的一句玩笑话，但只有赵坤自己知道，明年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再来柏林走一遭。 第72章 野望 柏林电影节的开幕式……呃，应该说国际上大部分的电影节开幕式几乎都是千篇一律，几十年不变。 一上来便是电影节官方主席致辞，巴拉巴拉一大通，什么全球形势，世界格局之类的宏大敘事；然后就是各种彩虹屁，回顾、致敬啥的；最后就是感谢，感谢远道而来的各国电影人，齐聚柏林共襄盛事！ 搞的跟武林大会似的。 主席致辞完毕之后，就是介绍评委会成员。 本届柏林电影节一共十名评委，实行双主席制。两位主席分別是德国著名摄影师麦可.包浩斯和法国电影製作人玛格丽特.门內格兹。 赵坤听说过前者，麦可.包浩斯作为三度提名奥斯卡最佳摄影的著名摄影师，曾长期和好莱坞导演马丁.斯科塞斯合作，掌镜过《纽约黑帮》、《无间行者》、《纯真年代》等电影。 后者却很陌生，包括另外八位评委，唯一熟悉的名字只有义大利喜剧演员罗贝托.贝尼尼。 这哥们未来凭藉一部自导自演的《美丽人生》，囊括了奥斯卡影帝和最佳外语片。这部电影也將成为未来网络小说中爭相抄袭、改编的对象。 等到开幕式的流程走完，赵坤还得跟坐在身边姜闻当翻译，翻译开幕电影的英文字幕。 电影节上电影来自世界各地，说的都是本国的母语，所以必须要打上英文字幕，如果你不会英语的话，那么只能看画面，做看图说话的游戏。 终於挨到电影结束，幸好晚上还有主办方组织的欢迎酒会，几个人趁机大快朵颐一番。 说实话，从去年八月份来到这里，已经將近八个月了，赵坤还是头一回吃上正宗的牛排。 真香！ 吃了一块不够，再来一块。 看得谢飞老师和姜闻直辣眼睛，越是穷的人，出门在外越是要得体，怕丟人。尤其他们此时身在国外，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代表的可是国家的脸面。 正当谢飞老师忍不住要出言提醒的时候，就见於大姐端著酒杯兴冲冲地走过来。作为带队参加过十届柏林电影节的中影集团的代表，加之又有在德国留学的背景，她和主办方的官员都很熟，之前一直在跟那些人谈笑风生。 於大姐坐下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据可靠消息，咱们的《本命年》评委看过之后，得出了一致好评。” 可能是担心他们听不懂，接著又强调道：“前年的《红高粱》，去年的《晚钟》，我都事先打听了，结果和现在一模一样。” 前者斩获金熊，后者获得了评委会银熊奖。 比起强装镇定的谢飞老师，姜闻首先沉不住气，问道：“这么说《本命年》这次也很有可能获奖？” 於大姐等的就是这句话，虽然表面故作矜持，但上翘的嘴角早已出卖她此时得意的心情。 “能不能获奖我不敢保证，我只能说评委很喜欢《本命年》这部电影，和之前两届的评委喜欢《红高粱》和《晚钟》一样。” 所有报名参赛电影的拷贝都在报名日期截至前，也就是电影节开幕前两三个月就已经送达组委会。 在这段时间里，组委会经过筛选確定入围电影，同时评委们也会提前来到柏林，观看入围的电影。 也就是说，在电影节开幕之前，所有评委基本上都已经看过或者大部分看过入围主竞赛单元的这些电影，接下来就是討论具体的获奖名单。 於大姐说评委们都很喜欢《本命年》这部电影，几乎可以说明获奖已成定局，剩下的就要看具体能获什么奖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金熊大概率希望不大，毕竟两年前张一谋的《红高粱》刚刚斩获金熊，不太可能三年两度將金熊颁给华语电影。 至於二等奖的评委会大奖，去年吴子牛导演的《晚钟》又刚刚拿过。 按照分猪肉的习惯，剩下有分量的奖项就剩下最佳导演奖和最佳个人表演奖了。 难怪当听到这个消息后，谢飞老师和姜闻都表现得很不淡定。 既然拿不到金熊，那么个人奖项对於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褒奖。 要知道还从未有过华人能够在柏林电影节上暂获个人奖项。 第一位华人柏林最佳导演，第一位华人柏林影帝，想想都觉得带劲！ 看到姜闻那满是憧憬的目光，赵坤倒是挺能理解的。毕竟演员嘛，追求的就是最佳表演奖，更何况这是柏林影帝，那是仅次於奥斯卡的存在，儘管可能含金量上不如坎城影帝，但欧洲三大电影节歷来是一体的。 咦，话说第一位华人柏林影帝是谁来著？《盲井》，靚仔青…… tui！应该是李冰的同学廖凡好伐。 可那已经是二十多年以后的事情了，他获奖的那部《白日焰火》还夺得了当年的金熊奖。 那是一部悬疑犯罪爱情片，讲诉的是一个发生在东北的故事。这部电影倒是挺適合拿来抄一抄，呃，可以创作一下的。 正当赵坤陷入发散性思维的时候，就听到姜闻问道：“坤儿，你说咱们这次会得个什么奖？” 很显然这货已经开始在意淫柏林影帝了，自己不好意思说，便想借赵坤的嘴说出来。 在姜闻满是期待眼神地注视下，赵坤毫不犹豫道：“如果能得奖，那我觉得必须是最佳……导演奖！” 姜闻那满含期待的表情瞬间变得幽怨，悻悻道：“你这孩子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再说你看过电影么？” “没看过啊，但我对我的老师有信心！” 一句话就让谢飞老师“龙心大悦”，眼角皱成一片，只是碍於他打小受的教育，摆摆手谦虚道：“现在谈论这个还为时过早。” 其实谢飞老师参加此次柏林电影节压力还是蛮大的，前年金熊奖得主张一谋，北电78届摄影系；去年银熊奖得主吴子牛，北电78届导演系。 作为北电78届导演系的老师，且不说张一谋，可吴子牛可以算得上是他的亲传弟子，要是老师不如弟子，这让老谢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呀！ 此时在座的只有赵坤的心情是篤定的，《本命年》確实最后获奖了，却不是谢老师期望的最佳导演奖，更不是姜闻意淫的影帝，而是授予了谢飞老师杰出艺术贡献奖。 这么说吧，本届柏林影展主竞赛单元一共设置了七个奖项，最佳影片金熊奖、评委会大奖银熊奖、最佳导演银熊奖、最佳个人表演奖（主角）银熊奖、最佳联袂表演奖（配角）银熊奖、杰出艺术贡献奖银熊奖，以及终身成就荣誉金熊奖。 其中终身成就奖已经提前公布了，授予美国导演奥利弗.斯通。此次他执导的电影《生於七月四日》也入围了主竞赛单元。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生於七月四日》的入围只是授予导演奥利弗.斯通终身成就奖的一个添头，象徵意义大於实际意义，同时也是藉助柏林电影节这个平台做宣传，跟奖项无缘。 这也是为什么阿汤哥没有出席电影节的开幕式，而是要到电影首映的那天才会出现，估计大概率也不会出席闭幕式。 评委会大奖银熊奖，可以理解为最佳影片银熊奖，就是仅次於金熊奖的第二名。 而本届电影节最大的改变就是將原来的最佳男演员奖和最佳女演员奖，也就是俗称的“影帝”、“影后”改成了最佳个人（主角）表演奖和最佳联袂（配角）表演奖。 不过这两个奖到下一届又重新改为最佳男女演员银熊奖，然后一直到2021年又再次將最佳男女演员银熊奖改成了最佳主角银熊奖和最佳配角银熊奖，之后就再没变过。 至於谢飞老师获得的杰出艺术贡献奖，可以理解为鼓励奖。但不管怎么说，谢老师最后还是保住了面子。 至於后面谢飞老师凭藉《香魂女》斩获金熊，那是后话。 第73章 首映 第二天下午，赵坤一袭正装来到短片单元的专门放映厅。 谢飞老师、姜闻，以及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的於大姐都来捧场。 报名参展的短片都有时长规定，必须是二十分钟以內的短片，所以很多片子的时长都很短，十几分钟、七八分钟的都有，不过像《黑洞》这种时长仅三分半的短片还是很少见的。毕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內要讲完一个故事，不但考验导演的能力，更考验编剧的功底。 因为是集中放映，来了好几帮媒体记者，进进出出的，但赵坤最期待的片商却没几个。 毕竟短片小眾嘛，想把短片做成集锦在影院上映的例子並不多，更多的片商都把目標瞄准主流的长片。 至於电视台，更愿意在交易市场淘便宜货。 不过令赵坤感到意外的是观眾倒是来了不少，绝大部分都是年轻观眾，將不大的放映室坐的满满当当。 想想也合理，毕竟后世短视频就是从年轻用户群体中兴起的，从最初的“非主流”阵地，演变为热门赛道。 短片说白了就是这个年代的短视频，只不过目前还缺少展示的平台，只能沦为创作者的“为爱发电”和爭取拍长片的入场券。 大约二点钟左右，终於轮到《黑洞》放映了。 虽然是短片，但必要的流程还是有的，在放映之前，一个金毛主持人上台介绍道：“这是一部来自中国的短片，讲述一个神奇的故事……” 首映必须要有主持人，放映完了之后，还要邀请短片的主创和媒体、观眾对话。这是电影节赋予入围短片最高规格的礼遇，也是西方人最为讲究的那该死的仪式感。 主持人介绍完毕，影厅里灯光暗下，银幕亮起。 首先一个大全景，一间灯光昏暗的办公室，整体冷色调，复印机工作的声音正在响起，镜头平推，中近景，余欢水打著哈欠站在复印机前复印著文件。 整个镜头持续了不到十秒，紧接著一个俯拍的特写镜头，一只手正在用力地按下启动键，一秒钟。 开篇短短两个镜头，乾净利落，將人物、环境交代的清清楚楚。 第一次看到这部短片的姜闻诧异地看了看旁边的赵坤，心道：这小老弟可以啊，还真有两把刷子。 …… “哗啦！” 隨著粘在保险柜门上的纸张滑落，露出保险柜的门，镜头拉远，传来“砰砰砰”被关在里面的余欢水敲击保险柜的声音。 短片在此戛然而止。 等字幕出现，灯光亮起。 现场静止了十几秒，突然被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 “wonderful！” 喝彩声传到赵坤的耳中，一直很篤定的心情难免泛起一丝波澜，成了！ “哗哗哗……” 紧接著便是一阵热烈的掌声，短短三分半的时间，给现场观眾展示了一个精彩的故事。 这时金毛主持人上台，用极其热情且激动的语气邀请短片的编剧、导演，来自中国的年轻导演赵坤上台。 赵坤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行头，迈著大长腿几步走到台上，风度翩翩的向观眾席挥手致意，並致谢幕礼表示感谢。 台下掌声未息，赵坤久久未起！ 正在鼓掌的姜闻看到这一幕，不由撇了撇嘴，侧头对谢飞道：“他这是学人艺呢。” 谢飞老师满脸笑容地点了点头，这满影厅的热烈掌声证明了他的眼光。 一分多钟后，掌声终於渐渐停歇，赵坤这才直起身体，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心里还在暗道可惜，要是自己的那头长头髮还在，此时一甩，多酷啊！ 记者们纷纷举手提问。 被点到的一个德国记者提问：“这部短片的编剧和导演都是您，请问您出於什么动机创作了这部短片？” “咳咳！” 赵坤轻轻咳了两声，回答道：“这部片子的名字叫黑洞，包含了两层意思。第一层是看得见的纸上的二维黑洞；第二层是看不见的黑洞，指的是人心的欲望。 我拍这部短片的目的就是想告诉大家，我们从呱呱坠地到垂暮之年，一边是团锦簇，一边是如同黑洞一般的万丈深渊。欲望是每个人心里的洪水猛兽，我们要学会压制这股力量，学会和內心的欲望和解，每个人才能背对深渊，走向幸福的终点。” “感谢您的回答！” 显然这位德国记者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 很简单，德国是个新教国家，新教原本就是主张克制人的享乐欲望，提倡勤奋、节俭、劳作的现世苦行主义。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也都是围绕短片展开，比如有记者问到其中的几个镜头语言。 赵坤就这些镜头的隱喻做了很详尽的解答。 本来赵坤以为自己的短片首映將圆满结束之时，主持人好巧不巧，又点了一个英国记者提问。 之前的提问的记者有德国的、义大利的、法国的，他们虽然都用英语提问，但总归会带著他们母语的口音，就好比广东人、胡建人、弗兰人说普通发。 那位英国记者一开口便是纯正的伦敦腔，就好比是一个央视的记者操著一口京片子“装垫儿台……” “眾所周知，中国是一个贫困国家，短片中出现的电脑、复印机等现代办公设备，包括那台自动售货机，似乎不太可能出现在一间普通的办公室，请问这是有意安排的吗？” 这位舰队街的老炮一开口，赵坤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优越感和不怀好意。 真是到哪儿都能遇到搅屎棍，尤其是那种自以为是的搅屎棍。 当今的世界局势確实不太平，东欧、中东、老毛子、包括我们国內，使得有些人对中国，包括中国电影充满了浓浓的敌意。 赵坤並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请问你去过中国吗？” “呃，我虽然没有去过中国，但……” 赵坤站在台上，神情严肃，目光炯炯，宛如化身发言人一般，掷地有声道：“这位记者，我想提醒你一下，既然你没有去过中国，怎么就认定电脑、复印机、自动售货机这些东西不会出现在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呢？” “我……” 赵坤摆摆手，继续打断道：“中国有句话叫：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你连中国都没去过，为什么要如此詆毁我的祖国呢。当然，我承认中国曾经是一个落后的国家，但是经过改开，以及十多年的现代化建设……” 赵坤巴拉巴拉一顿输出，让那位舰队街的老炮连插嘴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直到最后才放缓语气和语速，一脸语重心长道：“所以我建议你有机会去中国走一走，看一看短片中所反映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中国现实。同时我想借短片中在余欢水身上发生的故事提醒你，我们身处的是一个充满秩序的社会，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面对这些社会规则，有些规则像空气，虽然看不见，但必须要遵守。就如同你作为媒体记者，要秉承新闻报导的真实性，而不是什么道听途说，甚至是恶意抹黑。” 说著，他面向整个观眾席，振臂高呼道：“最后我想告诉大家，在人生的道路上要时刻保持清醒的认知，爬坡永远比跌落要辛苦很多，当感觉被工作和生活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这说明下一幸福的时刻就不远了。” 第74章 火了 “哇哦，说得太棒了！” “哗哗哗……” 在西方世界，尤其是老欧洲，那些媒体记者和爱好文艺的人都是天然的zuo派，就是后世俗称的“白zuo”，他们对赵坤用短片反映出来对人生的思考，以及刚刚那一番心灵鸡汤的灌输，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尤其是德国人最喜欢听演讲了，热情地鼓掌欢呼，让那位不怀好意的舰队街老炮不得不闭嘴。 面对台下热情洋溢的观眾们，让赵坤情不自禁地想举起右手。 台下的於大姐同样十分激动，长期往返於国內外，她太清楚某些老外对中国充满著各种各样的偏见，同时也不得不饱受歧视，但今天赵坤在面对非议时这有理有节的反击，尤其还受到广大观眾的支持，感觉特別扬眉吐气。 其实刚刚当那位英国记者不怀好意地提问时，於大姐就神情凝重，深深地为赵坤捏一把汗，担心年纪轻轻的赵坤一旦陷入到对方的陷阱，不但会適得其反，就连个人前途说不定也要蒙上一层浓浓的阴影。 好在这小伙子从容应对，有理有节，最后贏得了满堂喝彩，让於大姐激动之余也是长长地鬆了一口气。 谢飞老师和姜闻同样在鼓掌，他们虽然听不懂赵坤和那位记者说了什么，但通过於大姐的翻译，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作为一个成熟的二代，谢飞老师满是欣慰，而一向以聪明、冷静、客观自詡的姜闻一边鼓掌，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嗨，这小子还真特么鸡贼！ 当散场时，几位媒体记者和一些热情的观眾纷纷走过来和赵坤握手。 “amazing，我想说，这真是一部精彩的短片，希望未来能再次看到你的作品！” “你会看到的。” “感谢你带来一部伟大的作品，同时也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中国。” “谢谢！” “so crazy……” 赵坤一一跟他们握手，同时非常有礼貌地回答、道谢。 扫了一眼一旁的於大姐和谢老师他们，心中难免有些遗憾，你说现场怎么就没有国內媒体呢？要是放在三十年后，自己刚刚的高光时刻，保准能够上热搜，一举成名了。 “小赵，说的太好了。回去后我一定向领导匯报！” 於大姐跑过来，没有跟他握手，而是用西方礼节拥抱了他一下。 本来赵坤还略微有些尷尬，毕竟来这边时间久了，越来越融入到当今这个社会环境，但听到於大姐这番话，顿时眼睛一亮，什么三十年后的热搜，让领导知道才是王道，厂標、编制还会遥远吗？ “说的好！” 谢飞老师一如既往的面带微笑跟他握手，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欣赏。 “坤儿，行啊！” 姜闻则冲他挤眉弄眼了一番。 一般来说，短片在电影节上掀不起多少波澜，但《黑洞》却是个明显的例外。这个还真的要感谢那位不怀好意的英国记者给了赵坤发挥的机会。 虽然前年的《红高粱》斩获金熊，去年的《晚钟》荣获评委会大奖，让柏林掀起了一个小小的中国电影热，但大部分老外对中国人都怀有那种刻板的印象，比如拘谨、磕磕巴巴，纵然有像於大姐这种长袖善舞的，他们也会归类於是受了西方教育的结果。 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顛覆他们传统印象的年轻人，让他们感到十分新奇。 新奇產生新闻。 现场的媒体记者们对这位来自中国，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语的年轻人，没有任何拘束，如同西方人一般侃侃而谈都充满了兴趣，纷纷提问，想进一步了解这位年轻的导演。 有记者甚至还怀疑他是不是受过西方教育。 “no，no，no，我是来自中国东北，那是一片美丽且资源丰富的土地，也是我们国家的工业基地，呃，相当於是德国的鲁尔区吧，用你们德国人的说法，我大概就是一个来自埃森的孩子……” “我从小就喜欢绘画，最早学习的是中国的水墨画，后来我又对西方的油画產生了浓厚的兴趣，中学毕业后我特別希望考上中央美院，哦，这是中国最高等级的美术学院，相当於柏林艺术大学或者维也纳艺术学院这种级別的，那里曾经诞生了很多大师，但遗憾的是我没有考上……” 咦？ 正当赵坤大谈特谈自己的成长经歷时，猛然发现周围居然一下子变的十分安静。 他立马反应过来，连忙道：“你们知道绘画和电影在某种意义上是相通的，比如色彩、构图、美学等等。我毕业於京城电影学院，这是一所非常非常专业的电影学院，我不敢说全世界，但放眼整个亚洲都是一流的，顶尖的。张一谋导演、吴子牛导演都是我的师兄，还有这次入围主竞赛单元《本命年》的谢飞导演，这是我的老师……” 为了缓解尷尬，赵坤將自己的母校大吹特吹了一番，顺便还介绍了一下现场的谢飞老师。 谢飞老师虽然曾在死板鸭的圣塞巴斯蒂安国际电影节上获得过堂吉訶德奖，但那个奖项说白了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奖，根本得不到什么关注，来到柏林妥妥的新人一枚。 经过赵坤的介绍，现场的媒体记者才发现那位戴著眼镜的斯文中年男子竟然是入围主竞赛单元的长片导演。 有眼尖的记者马上又发现站在导演身边的不正是《红高粱》的男主角吗？ 於是乎有几个挤不到赵坤跟前提问的记者瞬间把目標对准了谢飞老师和姜闻，幸好於大姐就在他们旁边，很自然地当起了翻译。 当然媒体记者们的主要採访对象依旧是赵坤。 …… 第二天早上，赵坤、姜闻和谢飞老师正在楼下餐厅吃早饭的时候，就见於大姐和翻译周晓冬拿著一沓报纸快步走过来。 以往於大姐很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但今天却无法顾及，最后几步几乎小跑著衝过来，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道：“火了火了，小赵，你火了！” 高翻译將自己手里的报纸递过来。 “这上面写的啥呀？” 因为是德文，赵坤压根就看不懂。 周翻译连忙帮著翻译道：“这上面的標题是『三分半钟的短片《黑洞》惊艷亮相柏林』；还有这张，『赵坤导演，来自中国的神奇小子』；还有，还有这张，上面还登著你的照片呢……” 赵坤对自己在报纸上的照片很感兴趣，连忙拿过来看了看，版面虽然不大，但依旧能看到自己帅气的模样，尤其面对一眾记者时的慷慨激昂，瞧著有点眼熟。 不得不说抓拍这张照片的记者有点东西。 拢共七八份报纸都刊登了昨天《黑洞》首映的消息，以及对他的採访內容。 於大姐坐下喝了一杯水，让自己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但依旧眉飞色舞道：“我来参加电影节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一部短片能够引起这么多的关注。而且就算是前年《红高粱》首映，也没有如此轰动。小赵，你看看这么多的报导，说明媒体和观眾都认可你，你火了！” 第75章 破案了 赵坤火了，短片《黑洞》也火了。 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的工作人员决定在11日和12日的下午临时加映两场，毕竟只是一部三分半钟的短片，很好安排。 每一次放映赵坤都会来到现场，接受採访，大谈特谈自己的成长经歷和创作初衷，尤其是谈及自己性格的变化，因为不能毕业才痛定思痛创作了这部《黑洞》云云，令记者们非常感兴趣。 关於成长，浪子回头这种故事，在西方语境里都是屡试不爽的桥段。 赵坤很懂得抓住西方记者们的h点，將自己打造成一个从小顽皮却有梦想，过程中又遭遇各种困惑，但经过自我反思，最终能够走到柏林的这么一个励志人设。 这种就是流量啊，但流量是有时限的，一旦出现新的热度，赵坤这波流量算过去了。熟知流量密码的赵坤就是要趁这波流量挣足眼球，要不然过几天阿汤哥空降柏林，谁还记得住他是谁啊？ 所谓“大热必死”这是个偽命题，赵坤一开始选择拍《黑洞》就有自己的小算盘。 黑洞，暗示人性的贪婪； 余欢水的种种贪婪的举动，最终自食其果，很好地隱喻了打破规则，往往会受到付出惨重的代价。 包括在接受採访时，他一再地强调这部短片的含义就是压制欲望，遵守社会规则，如此才能走到幸福的终点。 以上这些是什么？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是政治啊！ 而且所谓压制欲望、遵守规则，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能接受，这是最大的普世价值。这正是柏林电影节一直以来秉承的宗旨。 说白了，就是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你还好意思不给个奖项？ 柏林，包括坎城、威尼斯，人家之所以被称之为“欧洲三大”，那是人家的影响力和公信力，说明人家至少还有底线。 就算有暗箱操作，但至少在两可之间，让人挑不出明显的漏洞。 至少不会出现类似梅根.福克斯这种的流量瓶会击败米歇尔.菲弗和凯特.布兰切特这样的演技派提名候选人，问鼎影（视）后的事情。 当然这只是比喻。 所以，赵坤如此卖力地不断推高自己和《黑洞》的流量，就是想爭取拿个奖。 短片竞赛单元二十多部入围短片，一共就竞爭两个奖项，想要拿奖必须要把所有的招式都使出来。 如果顺便能够卖个好价钱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 隨著赵坤的採访和照片不断地登上当地的媒体，有时走在大街上还会被影迷认出来，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boy wonder”神奇小子，或者“chinese boy”中国男孩。 赵坤这才发现，原来自己长的还是挺嫩的。 这种热度一直持续到2月17日，《本命年》首映。 上午九点的媒体专场，赵坤和谢飞老师、姜闻、於大姐，以及邀请的几位负责文化事务的大使馆官员一起坐在二楼的包厢里观看了这部电影。 除了导演谢飞老师之外，《本命年》今天算是第一次公映。 其实对於赵坤来说，这部电影並不陌生，当年上电影学院时，这部作为中国第四代电影人对中国影坛最后一次大衝击的电影，他早已擼过好几遍，还看过这部片子的原著小说《黑的雪》。 这部片子讲的是一个叫李慧泉的京城青年在24岁本命年那年爱情受挫、犯罪、死亡的故事。 跟原著小说相比，改编幅度还是比较大的。原著小说突出了在人道洪流期间学业荒废的李慧泉稀里糊涂的一生，有点伤痕文学的影子。 但电影中並没有过分强调社会因素，而是著力发掘在同一社会大背景下，每个人承担的压力是基本相等的，主要是突出人物性格里的弱点，这样看起来悲剧性更加普遍和深刻。 其实赵坤一直有个疑问，身为导演系老师的谢飞老师在这部片子里为毛一反学院派的风格，充分展示了写实主义的风格。 所谓写实主义在学院派眼里就是野路子。 比如长镜头跟拍、粗陋的场景、反唯美的光效、现场分镜头的场面调度手法、摒弃电影音乐的音效处理等等。 尤其电影结尾处，因告白失败喝的酩酊大醉的李慧泉走出酒家，突遭两个生瓜蛋子的抢劫，被刺中死在胡同附近的戈达尔式的结尾。 赵坤越看越看熟，这不是跟陆小川当年执导的那部《寻枪》是一个风格嘛！ 前文说过，赵坤一直以为姜闻只要当一个纯粹的演员，那他一定是中国最好的男演员，什么道明叔、葛大爷之类的统统靠边站。 但凡他自导自演，那么拍出来就是一个德性。 说难听点就是特装逼，同质化严重。 他不由看了一眼旁边的姜闻，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拍这部戏？” 姜闻闻声转头瞥了他一眼，牛逼哄哄道：“我是个很凭感觉走的人，一个本子递过来，读不下去就不读，不接，这个剧本我能读下去，所以就接了。” 赵坤接著又问：“那你觉得你演的怎么样，如果一百分的话，你给自己打几分？” “呃……” 姜闻沉吟了一下，道：“七十五分吧，还是有不少遗憾，但总归在及格线以上，折中一下。” 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赵坤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声。 姜闻在这部电影里演的確实不怎么样，跟《寻枪》一样，给人一种过犹不及的感觉。 想到这茬，赵坤又笑嘻嘻地凑过去，小声道：“在拍的时候没少跟谢老师吵架吧？” 隨著《红高粱》的大火，当年在拍摄这部电影时的一些絮也隨之解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姜闻和导演张一谋吵架。 用张一谋的话来说，姜闻总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思路表演，每每有新想法时，压根就不管导演，自己直接喊“咔”，这让老张心里很不爽，拍摄时总是断断续续，两人爭吵不断。 从开机一直吵到杀青，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相互看不顺眼。 据说直到《红高粱》到香港宣传，不懂港普的姜闻在老张的耳边忿忿不平道：“特妈的，他们竟然叫我缸门！” 老张听完，两人相视一笑抿恩仇，算是正式和解了。 说是这么说，但具体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后来两人虽然又再次合作了一部《有话好好说》，据说当时是投资人张卫平竭力撮合的结果，但拍这部电影的时候，两人依旧吵的很厉害。 从此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合作过。 赵坤上辈子和姜闻不熟，和张一谋倒是接触过几次，据他所知，老张和姜闻的关係確实很一般。 比如当年姜闻携新片《太阳照常升起》出征威尼斯，当时的评委会主席就是老张，但《太阳照常升起》最后却鎩羽而归。 所以现在关於姜闻难搞，和导演吵架，都已经出名了。 果然，姜闻一听就不乐意了，转过头来辩解道：“什么叫吵架，这是正常的艺术探討，你懂不懂？” 得，破案了！ 难怪这部片子带著浓浓的姜闻个人风格。 可怜的谢飞老师在拍摄时肯定没有爭过姜闻，最终选择了妥协。 第76章 好消息 因为去年十一月柏林围墙倒塌造成柏林政治动盪的缘故，今年的柏林电影节较之往届都要冷清，直到《生於七月四日》首映，阿汤哥空降柏林，才算热闹了两天。 隨著闭幕日期一天天的临近，电影节的氛围也逐渐紧张起来。 按照惯例，在闭幕式的前一天，电影节主办方会给获奖影片的剧组发出参加闭幕及颁奖典礼的邀请函。如果你没有收到邀请函，说明你跟获奖无缘了。 有些鸡贼的剧组往往会採取告知主办方要提前离开电影节的方式，如果主办方挽留，说明有戏。但如果主办方没有挽留的意思，那么就知趣一点，趁早麻溜走人。 阿汤哥仅仅在柏林待了两天就匆匆回国了，更说明《生於七月四日》的入围是荣誉性质的，主要就是为了给这部电影的导演奥利弗.斯通颁发终身成就荣誉金熊奖。 自从阿汤哥来过之后，赵坤的“神奇小子”和“中国男孩”的热度也算过去了，电影节就是这样，热度都是一阵一阵的，比如哪部入围电影首映引起轰动，又是一波热度。 至於《本命年》的首映，却是波澜不惊，反响平平。 可能是因为《本命年》是唯一入围的东方（she hui zhu yi）国家电影的缘故吧，主办方还特意安排了去东柏林地区放映了一场。 赵坤趁机跟隨谢飞老师和姜闻一起去东柏林开开眼界。 不得不说，相比灯红酒绿的西柏林，一墙之隔的东柏林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大概用“朴素陈旧”来形容算是比较中性吧，至於人的状態嘛，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参考一下《窃听风暴》这部德国电影》，懂的都懂。 姜闻自从看过电影之后，估计知道自己和最佳表演奖无缘了，索性就拋下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整天拉著赵坤一起出门去看电影。 柏林电影节不光只有二十一部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影片首映，还有非竞赛单元、全景单元、青年论坛单元、展映单元、儿童电影单元等等將近二百多部电影集体亮相，可看的电影有很多，有些尺度极大，看的两人有时候不得不翘起二郎腿。 反观谢飞老师，儘管他看起来好像跟平时没啥两样，见面总是笑呵呵的，但赵坤总觉得他是强装镇定，比如偶尔目光呆滯，常常会走神等等。 其实赵坤的心情也很忐忑，特別期望能够在2月19日下午收到一份来自主办方的邀请函。 之前讲过，短片竞赛单元就两个奖项，最佳短片金熊奖和评委会银熊奖。只要收到邀请函，保底就是一个评委会银熊奖。 只是相比主竞赛单元一座座沉甸甸的金熊和银熊奖盃，短片竞赛的奖项只是两只刻在盘子里的金熊和银熊。 目前赵坤收到的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个喜欢收购中国水墨动画的北欧联合购片团对《黑洞》这部短片表露出了兴趣，有购买的意愿，现在还在谈，估计他们是想等奖项出来以后才会决定。如果《黑洞》没有获奖的话，那么他们可以把价钱压到最低，也许个千儿八百美元就能把版权买到手。 2月19日那天终於到了，三人跟往常一样下楼吃早餐。 吃完早餐，姜闻就催促道：“坤儿，出去遛遛。” “不去！” 这次赵坤拒绝的很乾脆。 姜闻又把目光移向谢飞老师：“老谢，你也一起去唄？” 上次赵坤不愿出去，就是他把谢飞老师说动之后，赵坤不得不跟著。 师有事，弟子服其劳。 谢飞老师这次却摇摇头道：“算了，懒得动弹。” “嘖，这邀请函要派也要下午了，难道你们打算在这里等一整天啊？” 实话难听。 谢飞老师瞥了他一眼，招呼服务生过来要了一杯咖啡。 在这边住的时间长了，谢飞老师简单的交流还是会的，比如招手喊一声“waiter！” 然后指了指桌面，说：“coffee！” 服务员就明白了。 赵坤见状赶紧道：“给我也来一杯。” 姜闻一看没辙了，嘴里嘟囔著：“你们这是都不打算出去了？” “你要不要？”赵坤问了一声。 “不要，我上楼了。” 姜闻有点赌气，拿餐布擦了擦嘴，起身上楼了。 其实坐在餐厅里，喝著咖啡，听著音乐，再看看窗外的街景，是件挺享受的事情。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哦，浮生偷得半日閒。 大概指的就是现在这种状態。 “小赵，你那部新电影筹备的怎么样了？”谢飞老师问道。 “已经差不多了，这次回去后就打算开机了。”赵坤实话实说道。 上次去谢飞老师家里拜年，就是礼节上的。当时谢飞老师那位老红军的母亲、谢师母，还有子女都在，赵坤没敢多打扰，坐了十来分钟便起身告辞了，没有和谢老师进行详谈。 来到德国之后，大部分时间姜闻都在，閒聊时谈论的多是电影节上的事情。现在算是两人难得的独处时光。 谢飞老师点点头，此时服务生把咖啡端过来，谢飞老师低头闻了闻咖啡的香气，露出享受之色，然后才缓缓道：“剧本我看过，题材很新颖，故事也非常成熟，是个好剧本。” 说到这里，谢老师脸上流露出讚赏之色。 其实从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三代导演开始，一直到目前开始逐渐崭露头角的第五代导演，几乎鲜有创作型的导演，他们更专注於如何將电影拍好，题材方面习惯改编小说、名著，或者歷史性的事件。 这是环境所决定的，因为新中国建立后，咱们模仿的是老毛子製片厂的体制。厂里有专门的文学室，负责剧本的创作和改编，导演就是负责拍，分工很明確。 延续下来，第四代导演如此，第五代导演也是如此。 如今冒出来一个既能独立创作剧本，又能导演的赵坤，一不小心打破了原来的传统，著实是个异类。 不过在谢飞老师和郑老师的眼中，这是自己的学生有才华的体现。 谢飞老师继续道：“你的事情老郑跟我说过，他还跟沈院长做了匯报，至於厂標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估摸著问题应该不大。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你的勇气，厂標还没有落实就敢开机拍摄了。” 听到谢飞老师说厂標的事情问题不大时，赵坤不由眼睛一亮，谢飞老师肯定不会无的放矢，於是他也没有啥可隱瞒的，坦诚道：“我主要是不想错过东北的雪景，雪景和剧本的主题契合，如果错过了，就得再等一年。” 等一年很难吗？ 也许有人会说赵坤你还年轻，別说等一年，就是等个三五年也等得起。 但谢飞老师却是理解地点了点头，感嘆道：“是啊，错过了就可惜了。” 原因就在於谢飞老师拍的这部《本命年》原名叫《黑的雪》，原意是姜闻扮演的李慧泉最后死在了雪地里，黑红色的血流出来，把白雪染成了黑色。 所谓黑的雪，既是一种视觉的衝击，同时也在嘲讽那个黑白顛倒的年代。 可谢飞老师在拍的时候，京城的冬天一直没有下雪，再耽搁下去总不能拍一年吧，只好將就著把电影拍完。 这么一来，没有雪景，片名再叫《黑的雪》就不合適，后来还是姜闻灵机一动，说故事就发生在主人公的本命年里，这是他的宿命，提议改成《本命年》，於是《本命年》就成了片名。 其实和谢飞老师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许是出身和地位不同吧，相比郑老师，谢飞老师少了些顾忌，更为坦诚、洒脱，而且谈起电影来头头是道，尤其对於法国新浪潮电影的理解很深。 至於赵坤，他的知识储备更多的是来自上辈子的记忆，时不时就会拋出一个现在看来非常新颖的观点，令谢飞老师眼睛一亮，沉吟、思考，然后再一起探討。 一时间，两人越聊越投机。 直至快要临近中午的时候，於大姐从交易市场赶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赵坤和谢老师坐在餐厅里喝咖啡，便兴冲冲地过来道：“好消息……” 第77章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赵坤还未来得及张口问，就见谢飞老师腾的一下跳起来，急道：“什么好消息？” 於大姐显然没料到一向淡定的老谢会如此失態，只能咧了咧嘴，略显尷尬道：“呃，是卖片的事儿。” “片子卖出来了？”谢飞老师紧接著追问。 眼瞅著电影节马上就要闭幕了，可《本命年》至今无人问津。虽说製片的钱是公家的，能不能卖出去跟个人关係不大，但谢老师心里还是著急啊，这万一要是没得奖，片子也卖不出去，那回去该多丟人啊！ “不是《本命年》，是小赵的《黑洞》。”於大姐只得再次解释道。 咦！ 赵坤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问道：“於大姐，什么情况？” 可能是被刚刚老谢的一惊一乍破坏了心情，於大姐没有卖什么关子，直接道：“北欧购片团那边鬆口了，四个国家的版权，一共两千美元。你如果答应，下午就签合同。” “签，必须签。”赵坤乐不可支道。 北欧四国是挪威、瑞典、芬兰和丹麦，別看四个国家的版权才两千美元，那是因为他们的人口基数少，而且《黑洞》就是一个三分半钟的短片，只能放在电视台播出。 而且这两千美元，几乎就能收回全部成本了。 “还有呢……” 於大姐抿嘴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过来道：“上午来了好几拨人，都有购片意向，我都记在上面了，你看看。” 赵坤拿过来一看，嚯，英国、法国、荷兰、意呆利、死板鸭……哦，还有现在的联邦德国，都榜上有名，数一数一共十一个国家，还有巴西、阿根廷这样的南美国家，上面的价钱不一，低到一千美元，高到英国的三千五百美元，全部加起来足足有两万多美元。 赵坤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坐在对面的於大姐。 谢飞老师也有些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吃惊道：“这么多啊？” 於大姐整理了一下她那大波浪的长髮，笑道：“小赵前一段时间不是挺火嘛，《黑洞》也很受欢迎，估计他们判断很可能会获奖，所以就都找上门来了。” 说著，她又解释道：“这些都是正常报价，除非能拿奖，要不然高不到哪儿去。” 短片本就是一个很小眾的市场，一般来说能卖出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赵坤在来柏林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为爱发电”的心理准备，可此时面对这么多国家的报价，他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 “如果拿奖的话，这个价钱怎么说？” 於大姐眼中闪过一丝讶然，道：“那要看得什么奖，按照我的经验，如果是短片金熊奖，差不多能在这个基础上翻一倍；如果是银熊的话，上涨幅度大概在30%到50%这个区间……” 说著，於大姐稍稍迟疑了一下，又道：“不过要是没得奖的话，到时候可能就不是这个价了，他们肯定会压价，甚至还会取消。” 於大姐说的这个赵坤心知肚明，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双方博弈的过程。这些片商之所以在颁奖典礼前一天过来接洽，实际上是一种极限施压，同时大家都在赌。 签约了，片子获奖了，他们就赚了，就算没有获奖他们也不亏。 但对於卖的一方来说，这里面的差距就大了，比如现在《黑洞》的正常购片价是两千美元，如果拿到短片金熊奖，那就是四千美元；拿银熊奖，三千美元。可万一你拿奖，那么原来的两千美元马上就会变成五百美元，甚至更低。 理由很简单，没有奖项的短片是没有市场的，片商可以隨意压价，或者乾脆不买了，你一点辙都没有。 赵坤没有多做考虑，指了指纸上道：“於大姐，这些还是再等等看再说吧。北欧购片团那边，既然跟咱们是老客户，可以先签了。” 於大姐很惊讶赵坤前后態度反差这么大，提醒道：“小赵，你可想清楚了？” 一旁的谢飞老师也忍不住道：“两万多美元，不少了。” 是啊，两万多美元，保不齐《本命年》可能还卖不上这个价呢。 这话谢飞老师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暗自嘀咕。 赵坤想的很清楚，如果只有北欧购片团一家买，他肯定会像刚才那样，迫不及待，马上就要签。可这后面要买的片商多了，他反而不著急。 本来《黑洞》就没多大成本，现在面临的无非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 他现在就想搏一把。 於是乎，他坚定地点点头道：“我想试试！” “这个……” 於大姐一脸犹豫不决。 《黑洞》虽然是赵坤自掏腰包的毕业作品，但掛的是青影厂的厂標，而且这次出海参展，名义上都属於中影集团，也就是他们卖片都是以中影集团的名义跟海外片商签合同。 毕竟是国字头嘛，至少可以保证不被人坑。 按照这个程序，於大姐其实有权力无需徵求赵坤的意见，就能和片商达成协议。但实际上，中影集团毕竟是名义上，何况这里面还夹著一个青影厂。 还是那句话，要照顾到各方面的利益，凡事大家要商量著来。 按照於大姐的意思，当然是马上就把合同签了，先把这两万多美元抓到手里再说。 本来她没有把《黑洞》列入出口创匯的计划中，来参加电影节，主要是衝著荣誉。没想到居然是意外之喜。 既然是意外之喜，自然是能捡到多少算多少。 可现在，赵坤居然提出要等一等，无非就是搏一把。 贏了，两万变三万，甚至是四万。 可要是输了呢，那这两万很可能就会变成几千美元了。 站在於大姐的立场，这两万多美元妥妥的是她的成绩，就算最后能够多卖一万到两万美元，成绩也是有限的。 但如果明明可以卖到两万多美元，最后却因为你的原因只能卖几千美元，那么作为此次出征柏林的领队和负责人，於大姐是有责任的。 反正卖多卖少，一分钱都不会流入自己的腰包，相反你还要承担风险，你让於大姐怎么选？ 站在赵坤的立场上就简单多了，他就是想搏一把，要么单车变摩托，要么少赚点就少赚点咯，反正也不亏。 好在这年头的干部多少还是有点担当的，是有理想的，不像后来……什么事都搞一刀切，春节烟爆竹说不让放就不让放了。 看著赵坤那清澈的眼神，於大姐一咬牙，点头道：“行，就听你的。” 毕竟万一要是贏了，还能为国家多创匯一两万美元呢。 千万別嫌少，文化系统不比其他行业，一年也创不了多少外匯，能多一两万也是好的。毕竟现在没有东厂。 至於责任嘛，於大姐倒是没多考虑，她在这行深耕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顶多功过相抵唄。 “於大姐，谢谢您支持我！” 於大姐摆摆手道：“没事，反正下午就见分晓了。哦对了，北欧那边我就跟他们先签了？” “签，咱们先保个底。” 第78章 闭幕式 中午吃饭的时候，姜闻听说了此事，不禁翘起大拇指道：“坤儿，牛逼啊！我还是头回听说短片能卖钱的。” 说著，又扭头问谢飞老师道：“那咱的《本命年》呢？” 谢飞老师只能报以苦笑摇头。 诚然，学生优秀，老师应该高兴。但此刻谢飞老师心中却瀰漫著一种莫名的酸楚。 片子能不能卖出去，对於演员来说没啥关係。姜闻这次来柏林，除了在国际上刷刷脸，让全世界的观眾知道中国演员中有他姜闻这么一號人之外，就是期盼著能不能拿个奖。 想像一下，在全世界都瞩目的柏林国际电影节的颁奖典礼上，高举最佳表演奖的银熊奖盃，加冕柏林影帝，这一刻被全世界的媒体记录，那是一件多么拉风的事情啊！ 可惜自从看过电影之后，颇有些自知之明的姜闻自知获奖无望，剩下的只能期待电影能获奖，或者版权能卖出个好成绩，作为主演，他也与有荣焉。 可这会儿他也不由嘆了口气道：“看起来情况有些不妙啊！” 赵坤见状连忙道：“不用这么悲观，我觉得火候还没到呢，我对《本命年》这部电影有信心，对谢老师更有信心！” “嗨，照你这么说，你对我就没一点信心？”心思敏感的姜闻顿时不爽道。 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但只要结果还没有公布之前，人嘛，总会抱有一丝侥倖心理。即便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希望，万一达成了呢？ 这就叫特妈的惊喜！ 当著谢老师的面，赵坤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暗暗嘀咕道：难道你特么的不知道你演的啥玩意儿？ 赵坤一直觉得老薑演的最好的角色除了《末代皇后》中的溥仪，就是《芙蓉镇》的秦书田和未来在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中的王启明。 至於《本命年》中的李慧泉，真心一般。 …… “是真的吗？” “好，我马上下来。” 下午四点，正在房间里焦急等待的赵坤终於接到前台的电话。 放下电话，赵坤对著空气一顿乱拳输出。 得奖了，保底就是短片单元的评审团银熊奖！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编制、厂標，还有绿绿的美元正在向自己招手。 他赶紧稍稍收拾了一下，衝出房间。 在走廊里正好碰到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的谢飞老师。 谢老师满脸喜色，看到赵坤忙道：“小赵，你也收到邀请函了？” “嗯，刚接到前台的电话，正准备下去呢。” “我也是！小赵，借你吉言，这次咱们总算没有白跑。” 谢老师显然有些兴奋过度，嘴角快要咧到耳根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来到酒店大堂，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哦，用官方的说法是电影节主席特派使者已经等在那里，並亲手奉上明天闭幕式的邀请函。 “哗哗哗……” 周围的人群目睹了这一幕，並报以掌声祝贺。 “谢谢！谢谢！” 师生两人鞠躬致谢，直起身子后相视一笑。 翌日，傍晚六点。 位於高纬度的柏林早早的便夜幕降临。虽然白天天空依旧灰濛濛的，但总算没有雨雪，气温也较开幕式时回升了不少。 许是天气没那么冷，亦或內心热血澎湃，赵坤穿著一身笔挺的西装丝毫感觉不到寒意。 第二次踏上波茨坦广场大戏院门前那块狭窄细长的红毯，相比开幕式时的默默无闻，这次记者们的镜头纷纷对准了走上红毯的赵坤，密集炫目的闪光灯照亮了夜空。 甚至还有不少影迷拼命挥手高呼：“嗨，神奇小子！” “我爱你，中国男孩！” 赵坤转身面向那些热情的影迷，左手插兜，举起右手，上臂和肩膀成一字，肘关节呈90度，手掌摆动，时不时点头，得体而优雅地回应影迷们的欢呼。 电影节主席照例在台阶处迎接来自世界各地的嘉宾。 看到赵坤走上台阶，这位老白男张开双臂，热情地迎上来道：“欢迎你，我们的神奇小子，感谢你和你的作品给柏林带来了一段不可思议的美妙时刻。” 用后世的话来说，赵坤和《黑洞》的小火给冷清的电影节带来了流量，也算是本届电影节为数不多的亮点之一。 面对老头的热情，赵坤只好屏住呼吸跟他拥抱了一下。 “谢谢主席先生，谢谢您和您的电影节给予我的机会和支持，在这里让我找到了归宿感……” 赵坤握著老头的手巴拉巴拉一顿输出，拍马屁的话一个劲地朝著老头懟。 开玩笑，电影节就是这个时代的平台爸爸，任何时候都不能得罪平台爸爸。 老头听得眉开眼笑，眼前这个小伙子果然上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啊！ 如此优秀的年轻电影人，怎么可能不笼络呢？ “孩子，非常期待你的新作品，柏林电影节的大门会永远为你敞开！” “如您所愿！”赵坤满含深意道。 进入主会场，主办方还是挺人性化的，並没有將赵坤安排在短片单元的一眾老外当中，依旧在《本命年》的旁边，於大姐、谢飞老师、姜闻，还有一位大使馆的官员已经就坐了。 赵坤赶紧打了一圈招呼，昨天收到邀请函后，该庆贺的早就庆贺过了，倒是那位大使馆的官员握著他的手说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话，尤其对当初他回答英国记者的话，表达了高度的肯定。 大致意思就是不卑不亢，敢於斗爭。同时也委婉地表示，不要过于敏感，斗爭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云云。 赵坤当然虚心接受，始终秉承著谦虚谨慎的態度。 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官面上的人永远是金字塔的顶端，你想踏踏实实地吃饭，就得老老实实地低头。 刚坐下来，身边姜闻就如好奇宝宝一般问道：“刚刚在门口我看见那老头又找你聊了半天，他许你金熊奖了？” “没有，就是让我以后有空就来，把天赋带到柏林。” “咦，你这话漂亮！天赋，没错，有些东西就是天赋。哎，那你明年打算还来？” “看情况吧。”赵坤故意含糊道。 “不是，我可是听说你已经在准备拍新电影了，什么题材？什么风格？想怎么拍？聊聊唄！” “……” 赵坤无语地看著他，经过这段时间相处，赵坤早已深知这货只要谈起电影，总是没完没了，执拗的很，套用后世一句流行词就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並且千方百计地试图说服你，向你灌输他的那套理论。 有些人的人格魅力是很强大的，让人不由自主地认可、追隨，甚至是崇拜。 姜闻身上就有这样的人格魅力，但赵坤不想听他的歪理邪说，害怕被传染，只能搪塞道：“马上要开始了，回头有机会再说。“ 第79章 小金熊（求首订） 第79章 小金熊（求首订） 柏林时间，晚上七点。 当穿著一身看著很喜庆的大红色晚礼服的主持人拿著话筒走上舞台，第40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闭幕式暨颁奖典礼终於开始了。 一上来颁发的就是终生成就奖，这是提前公布的奖项，没啥悬念，电影节组委会主席亲自上台为获奖的美国导演奥利弗.斯通颁奖。 这哥们年纪不大，46年生人，今年不过才44岁，只不过西方人显老，还留著一脸的大鬍子，瞅著样子说60都有人信。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拿到终身成就奖了，反观谢飞老师，42年生人， 比人家足足大了四岁，可在电影节上却还是新人一枚。 说白了还是时代的悲剧，谢老师65年从北电导演系毕业，直至78年开始艰难拓荒，中间足足荒废了十三年，试问人的一生有几个十三年，更何况还是一生中最黄金的十三年。 紧接著便是短片竞赛单元的奖项，短片竞赛单元同样有评委会，首先颁发的是评委会银熊奖。 当颁奖嘉宾上台时，赵坤和另外一个收到邀请的来自巴西的参赛短片《繁岛》的导演若昂.费塔多，不禁同时屏住了呼吸，谁也不想率先被喊到名字。 颁奖嘉宾是个捲毛帅哥，也是短片竞赛单元的评委之一。 捲毛帅哥先是说了一番开场白，大意是他也是从柏林短片竞赛单元走出来的，曾经获得过评委会银熊奖，然后拍上了长片，获得过法国巴黎国际电影节的奖项，希望获奖者能够沿著前辈的足跡，拍出更好的作品云云。 然后便揭开信封，居然还卖了个关子，感觉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才宣布获奖者。 “flores！”“ 当听到这个名字，赵坤顿时鬆了一口气，同时內心按捺不住欣喜。 “嘴，哥们牛啊，金熊奖！” “小赵，恭喜！” 二选一，《繁岛》拿了短片单元的评委会银熊奖，那么最佳短片金熊奖自然就属於赵坤的《黑洞》。 坐在一起的姜闻、谢飞老师、於大姐，以及大使馆的官员纷纷向赵坤表示恭喜！ 赵坤此时早已笑的跟朵一样，但嘴上依旧谦虚道：“小金熊，侥倖！侥倖！” 获得短片评委会奖的那哥们此时已经上台领奖了，可能是经过了短暂的心理建设，那哥们还是笑的很灿烂，接过一个刻有银熊图案的小盘子之后，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获奖感言，只是那一连串葡萄语的弹舌音，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位叫若昂.费塔多的巴西导演也是一位年轻导演，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他的那部《繁岛》赵坤看过，讲述的是一颗洋柿子从种植园里採摘下来开始，直到被丟弃在垃圾场成为被穷人们抢夺的目標的过程。 十二分钟的短片让观眾目睹了一颗洋柿子的不幸遭遇，通过这个过程同时也將巴西生活在贫民窟中人们的状態展示在银幕上。 实话实说，这部短片拍的相当不错。如果不是赵坤在《黑洞》首映时的骚操作，强行製造出一波热度，可能短片单元最后的金熊奖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接著便是短片单元金熊奖颁奖，颁奖嘉宾是短片竞赛单元的评委会主席，一个禿顶白鬍子的白人老头，因为二选一，没有悬念，老头上台直接就打开信封宣布道：“获得第40 届柏林国际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最佳短片的是一一《黑洞》！” “哗哗哗.” 在一片掌声中，赵坤起身上台领奖。 “孩子，恭喜你！《黑洞》拍得非常棒！” “谢谢主席先生！” 赵坤从老头手里接过那个金光闪闪的盘子，盘底中央凸雕著一只举著左手的金熊。 多说一句，金熊奖盃是德国女雕塑家雷尼.辛特雷斯於1932年设计的，一只憨態可的柏林熊直立並抬起右臂致意，从1961年开始將柏林熊抬起致意的右臂改成左臂。 赵坤举起盘子向台下展示，再次贏得了一片掌声，还有人在底下大喊：“神奇小子！” “中国男孩！” “谢谢！” 他首先鞠躬感谢捧场的观眾，当直起身体的时候，脸上满是激动之情，发表获奖感言道：“谢谢我的母校京城电影学院，谢谢我的导师郑洞天先生，以及今天坐在台下的谢飞老师，没有你们的帮助，今天我不可能站在这里！” 他特意指了指坐在台下的谢飞老师，並鞠躬致谢。 老谢也是站起身来，向比台上的赵坤挥手互动，继而又向报以掌声的电影人和观眾表示谢意。 “感谢我的製作团队，王志闻、王睿、赵晓丁、陶金— “最后我要特別感谢评委会授予我这个奖项，感谢柏林电影节给予我展示才华的舞台！” 获奖感言无非就是感谢，自从昨天收到邀请函后，他把要感谢的人全都列了一遍，確定没有遗漏。 儘管他在台上表现得十分激动，但还是很好地控制了发表获奖感言的时间，以免被主持人催促，最后再次向台下鞠躬感谢，然后拿著金熊盘子顛顛地走下舞台。 刚回到座位，手里的盘子就被姜闻一把抢过去，这货抚摸著盘子中央的金熊，打趣道：“这盘子不错啊，装装水果，装装菜啥的，正合適！” 赵坤乐呵呵道：“我那儿正缺个装菜的盘子呢。” 开玩笑，虽然只是一个盘子，但那也是金熊奖的盘子，必须要供起来，檀木的底座， 铺明黄的缎子，必须得安排上，最好再用个玻璃罩子给罩上，作为自己事业起点的標誌， 同时激励自己未来拍出更好的电影。 接下去穿插了一些小奖的颁发，什么特別提及、金摄影机奖、最佳纪录片等等。其中最具分量的青年论坛单元大奖被美国影片《临终》获得。 未来贾科长的出道作品《小武》就是获得了这个奖项。 《临终》同时还获得了费比西国际影评人奖。 然后便是主竞赛单元的重量级奖项颁发，首先是最佳联袂表演奖，授予了美国电影《为黛西小姐开车》中的杰西卡.坦迪和摩根.弗里曼，可惜这两位演员都没有亲自到场， 由该片的导演代为领取。 突然写错名字了听到一阵粗重呼吸的声音，转头一瞧，就见姜闻面色凝重，整个人都绷紧了，鼻翼一颤一颤的。 再往台上一瞧，原来准备要颁发最佳个人表演奖。 “最佳个人表演奖授予伊恩.格伦，《无声的吶喊》。” 听到结果后，露出失望神情的姜闻终於放鬆下来，长舒一口气后，跟隨著大家一起鼓掌祝贺的同时，转头朝赵坤和谢飞老师自嘲地笑了笑。 最佳个人表演奖获得者的英国演员伊恩.格伦是张熟悉的面孔，未来出演过《古墓丽影》、《生化危机》系列、《权力的游戏》等眾多影视剧。 也算是一位长期活跃在好莱坞的金牌绿叶。 第80章 领导很惊喜（求首订） 第80章 领导很惊喜（求首订） 最佳个人表演奖颁发之后，就剩下四个奖项了，而且一个比一个要重量级。《本命年》到现在还没有拿奖，说明必是最后这四个大奖之一啊！ 金熊奖是不敢奢望，那剩下的呢，评委会大奖？最佳导演？亦或杰出个人艺术贡献奖？ 谢飞老师不禁开始畅想。 金熊奖和评委会大奖都是电影奖，而最佳导演奖是对个人的最高奖项。 至於杰出个人艺术贡献奖，旨在表彰电影製作中做出杰出艺术贡献的个人和团队，不限於导演，包括摄影、剪辑、美术、音乐等等所有幕后个人和团队。 不过这个奖大部分时候都会颁给导演，相当於是最佳导演的第二名。 只有在个別情况下才会颁给其他人，比如梅亭的老公曾建作为电影《推拿》的摄影师就曾拿过柏林电影节的杰出个人贡献银熊奖。 对於谢飞老师来说，既然走到这一步了，金熊奖不可能拿到，杰出个人艺术贡献奖有点鸡肋，最好便是最佳导演和评委会大奖了。 当评委之一的义大利喜剧演员后罗伯托.贝尼尼和巴西女导演苏扎娜.阿马拉尔联袂上台准备颁发杰出个人艺术贡献奖时，赵坤就已经做好了鼓掌庆祝的准备。 上辈子他上北电时，谢飞老师执导《本命年》获得第40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杰出个人艺术贡献奖还掛在北电的荣誉室里。 “blacksnow！“ 《本命年》的英文片名依旧沿用了原著《黑的雪》的英文译名。 评委会评语：这是一部表现中国现实的动人影片。 谢飞老师虽然不能用英语跟人交流，但blacksnow这俩单词还是能听懂的，先是愣了一下，內心多少有点遗憾，但紧接著便露出高兴的笑容，毕竟第一次来柏林就能拿到一个相对比较重量级的奖项，他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不是每个导演都能隨隨便便成为张一谋的。 “谢老师，恭喜！” 赵坤连忙起身向谢飞老师表示祝贺。 这年头国人还不流行拥抱，谢飞老师重重地握住他的手，“同喜！同喜！” “老谢———” 这时姜闻也站起来，只是未等他开口祝贺，就被谢老师拉著他的手道：“一起上台领奖！” “这，这是个人艺术贡献奖，我，我一块儿上，上去，不合適。”姜闻情绪一激动说话就会结巴。 “哎呀，这个奖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赶紧的，一起去。” 不得不说，谢飞老师还是很大气的，儘管在拍摄时被姜闻这个那个的气得不轻，但领奖时却要拉著姜闻一起上台，坦坦荡荡。 姜闻盛情难却，只得跟看一起上台。 奖项自然是颁给谢老师，老薑背著手在谢飞老师身后著。在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 谢飞老师特別感谢了姜闻，並称他是中国最好的男演员。 没有之一，以谢飞老师的身份、地位，压根就不怕得罪人，或者说他根本意识不到会得罪人，他认为最好的就是最好的。 这大概就是谢飞老师所处的这个阶层的底气所在吧。 倒是老薑谦虚地补充了两句，表示自己还在学习云云。 別看老薑平时很粗獷的样子，其实內心很细腻的。 回到座位上，大家少不了又祝贺了一番，那个银熊奖盃是挨个摸一遍。赵坤最后轮到，相比自己那个轻飘飘的盘子小金熊，正儿八经的银熊奖盃要沉多了，起码得三四斤的样子，拿著手里感觉特別扎实。 银熊奖盃，赵坤不太清楚，但金熊奖盃传说是世界上造价最高的电影奖盃，材质含有12%的黄金、32%的白银，纯手工打造，造价高达十万欧元左右。 颁奖典礼还在继续，最佳导演颁给了联邦德国本土导演米夏埃尔.费尔赫芬，他是西柏林本地人。 这哥们是位著名的反战人土，曾经在1970年拍摄了反越战电影《0k》併入围了柏林电影节，结果得罪了美国佬，导致那一届的柏林电影节提前结束，没有颁发任何奖项。 评委会大奖颁给了苏联电影《衰弱症》，这是一部描述对苏联现实社会的思考，展现苏联人对无法解决现实问题的无奈情绪的电影。 用后世的话来形容，这就是一部充满浓厚公知味道的苏联电影。 最让人意外的是最后的金熊奖居然开出了一个双黄蛋，分別授予法国大导演科斯塔加夫拉斯的控诉纳粹罪恶的《八音盒》和捷克电影大师被禁了21年的表现gc劳动营的六十年代的电影《失翼灵雀》。 在柏林围墙倒塌的歷史背景下，不得不说本届柏林电影节充满了政治。 柏林电影节现场虽然没有中国记者的身影，但《本命年》和《黑洞》获奖的消息，通过驻外使馆的渠道第一时间便传回了国內。 2月21日一大早，广电部田副领导刚上班，新年伊始，各项工作千头万绪。 田副部长很年轻，是一名40后的干部，如今还未满五十，上个月才刚刚履新。 去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方方面面都面临洗牌，尤其痛定思痛之后，宣传舆论方面的工作越发凸显重要。另外在干部年轻化、知识化的大环境下，年富力强且具有大学本科学歷的田副部长得以从地方调任中枢。 田副部长分管影视，这对於他来说是个相对陌生的领域，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加强这方面的学习。 国內影视行业面临的问题是两极分化，一方面隨著电视机的普及，电视行业发展迅猛，但电影的发展却不容乐观，电影市场萎缩，各大製片厂都面临亏损等等。 可以说目前的形势很严峻，田副部长作为分管领导肩上的担子很沉重。他现在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儘快打开工作局面。 这时秘书敲门进来，送上一份传真件。 “田部长，这是外事部门传过来的关於柏林国际电影节获奖的最新消息，我国电影《本命年》和短片《黑洞》分別获得了主竞赛单元的银熊奖和短片单元的金熊奖。” 田副部长闻言顿时眼晴一亮，他正愁工作没有抓手呢，尤其近来国际局势复杂，中国电影在海外获奖，尤其是颇具影响力的柏林国际电影节，非常值得大书特书一番。 “好好好，居然又得了个金熊奖。” 自改开之后，国家对对外交流工作格外重视。 前年张一谋得了个金熊，去年吴子牛拿了银熊奖，那可都是上了新闻联播的大新闻， 今年居然金熊和银熊一起得了，田副部长很惊喜。 秘书解释道：“田部长，这个金熊奖和前年《红高梁》得的那个金熊奖不一样，今年这个是短片竞赛单元的，《红高梁》那个是主竞赛单元的金熊奖。” 第81章 总有一天我也会拿到金熊奖（求首订） 第81章 总有一天我也会拿到金熊奖（求首订） 虽说田副部长对柏林电影节並不陌生，但对具体的奖项还不是特別了解，总觉得金熊奖总归是牛逼的，是超过银熊奖的。 他仔细听完秘书的解释，问道：“那柏林电影节一共有几个金熊奖？” “一般情况下每届电影节有三个金熊奖，主竞赛单元的金熊奖，也是电影节最高的奖项，然后是终身成就荣誉金熊奖，最后一个就是短片竞赛单元的金熊奖，也是含金量最低的。” “哦！” 田副部长沉吟道：“就算含金量低那也是金熊奖！哦对了，我记得这次参加柏林电影节的两部作品都是来自北电下属的青年电影製片厂的吧？ 1 领导总是很善於抓重点，意思就是管含金量高不高，金熊奖就是金熊奖。 秘书马上领会了领导的意思，连忙道：“是的，获得杰出个人艺术贡献银熊奖的是《本命年》的导演谢飞同志，他是北电导演系的老师；获得短片单元金熊奖的《黑洞》的导演是去年刚刚从北电毕业的一位年轻同志，他叫赵坤。” 谢飞导演，田领导当然很了解，不便做评价。 当田领导听到获得金熊奖的是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时，不由頜首道：“年轻人好啊，我们的事业就是需要大量有才华的年轻人，他目前是哪个单位的？” 原因很简单，田领导在他的位置本身也属於年轻干部，所以对优秀的年轻人有种天生的好感。 “呢——” 秘书迟疑了一下。 “什么情况？” 领导很敏锐，既然去年毕业的，按道理早就已经分配工作了。 “是这样的，这位赵坤同志因为第一次论文答辩没通过，属於延期毕业。这次获奖的短片《黑洞》正是他的毕业作品。所以暂时还没有分配工作。” 秘书在匯报之前，早已了解清楚获奖者的基本情况。 “原来是这样。” 田领导点点头，指示道：“这件事你和电影局、中影集团那边联繫一下，要持续跟进。另外宣传方面要准確、及时。” 现在的电影局，全称叫“电影事业管理局”，是广电部下属的正厅级司局。 中影集团则是直属企业。 秘书拿出小本本，迅速將领导的指示记录下来，又复述了一遍，確定准確无误之后， 才道：“田部长，我马上执行。” 什么叫准確、及时，那就是要加大宣传力度，让全国人民都知道我国的电影事业又做出了新的成绩。 待秘书出门后，田领导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通讯录，找到上面的电话號码，拨打过去。 “是沈院长吗？我是小田啊！” 北电虽然是广电部、教育部和京城政府共建的全日制艺术高校，名义上也是部里的下属单位，但面对德高望重的沈院长，年轻的田领导把姿態放得很低，很尊重老同志。 “想必您已经得到消息了吧哈哈哈，恭喜啊，沈院长！我代表部里向你们北电錶示祝贺，同时提出表扬！对了，另外我想问一下赵坤同志的情况，听说他目前暂时还没有分配工作？” “是吗，好好好！我们就是要重视人才，使用人才，为人才保驾护航———“” 电话那头，沈院长拿著电话郑重表態道：“谢谢领导关心，我们北电一定遵照您的指示，再接再厉，爭取更上一层楼。” “好的，田部长———嗯，明白—再见！” 放下电话后，沈院长抬头对站在办公桌前一脸期待的郑老师道：“听到了吧，你的好学生不用你再操心了，现在连田部长都关心他的去处。放心吧，你的好学生不会跑的，关於厂標还有编制问题，我会儘快安排上会的。” 听到沈院长终於给出了明確的答覆，郑老师咧嘴笑道：“谢谢院长！您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督促赵坤，爭取为咱们学校再添荣誉。” 郑老师笑眯眯地出了院长办公室，就在走道里遇到正在打转的王睿。 “老师，消息是真的吧？” “是真的，院长那边已经得到外事部门的確认了，而且连部里领导都打电话过来祝贺“臥槽，坤儿牛逼啊—呢，对不起郑老师，我太激动了。” “你是老师，平时要注意言行，尤其是当著学生的面” 得，打探消息的王睿被郑老师训了一顿，使他激动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同时不断地脑补赵坤在柏林上台领奖的情景。 人嘛，总是会妒忌身边水平相近者，仰慕差距大者。 王睿同样如此，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嫉妒，只有深深的羡慕和钦佩。 不到一个小时，谢飞老师在柏林勇擒银熊，赵坤获得短片单元金熊奖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北电。 “真没想到赵坤能拿金熊奖！” “是啊，上次在涮肉小馆碰到他们的时候还没开机呢，可惜他们不要女演员，要是能演上这部短片的话—.” 许晴和蒋文丽正在教室的走廊里窃窃私语，许晴是感嘆，蒋文丽则是遗憾，虽然只是短片，可那是获得金熊奖的短片。 “聊什么呢？” 这时，王安全走过来。 经过一番努力，如今他终於把蒋文丽给泡到手了。 “我们在聊赵坤师哥拿了金熊奖，你听说了吗？”蒋文丽一脸温柔道。 一旁的许晴则撇了撇嘴，把目光移到一边。 其实许晴一点都不喜欢王安全，只是碍於闺蜜的面子，加上王安全平时出手很大方， 自己也能沾沾光，才勉强跟他打打交道。 许晴总觉得王安全这人很装，出过几次国，总是国外怎么样怎么样的，这种话骗骗水厂女工还行，但骗不了她。 她是外交大院出来的，打小就听过各种外国的传闻。国外虽然美好，但跟国內的人一点关係都没有，王安全这种无非就是过过嘴癮，显摆显摆唄。 可惜文丽是个恋爱脑，最终还是掉入了王安全甜言蜜语的陷阱。 “不过就是短片单元的金熊奖而已。我跟你们说，他这个金熊奖和张一谋《红高梁》 的金熊奖差距大著呢，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的.” 王安全却一脸轻蔑，然后便开始巴拉巴拉科普一番主竞赛单元的金熊奖和短片单元金熊奖的区別。 总之一句话，就是刻意贬低赵坤。 许晴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道：“不管是主竞赛单元还是短片单元，人家实实在在拿了金熊奖。有本事你也拿了一个回来呀，老是这么贬低人家，有意思吗？” 一句话的王安全脸色铁青。 蒋文丽见状忙打圆场道：“哎呀，都少说两句，这是干嘛呀！” 王安全却忍不住这口气，指著许晴道：“你看好了，总有一天我也会站到柏林电影节的颁奖台上，接受金熊奖盃。” “行啊，那我等著。”许晴一脸不屑道。 心中碎碎念念著：金熊奖又不是大白菜，中国几十年就出了个张一谋，就凭他王安全是张一谋的老乡，也能拿金熊奖，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第82章 忽悠（求首订） 第82章 忽悠（求首订） 话说两头。 颁奖典礼结束后，主办方还安排了盛大的酒会。 作为最年轻的获奖者，赵坤儼然成为酒会上最靚的仔。 年轻就是本钱啊，加之赵坤又是来自神秘的中国，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语，交流毫无障碍，各国的电影人很乐意结交这位年轻的导演。 赵坤忙著应付，还时不时露出八颗牙扮演假笑boy跟人合影，东西没吃几口，倒是灌了一肚子的冷酒。 好不容易熬到酒会，回到酒店房间，已经快凌晨两点了，他连澡都懒得洗，直接把自已扔到了床上。 “哎，你那新片是什么內容，说来听听，让我也涨涨见识。” “我跟你说，电影这东西就应该集思广益，一个人闭门造车，弄不出什么好本子。” “哎，你別睡啊，起来聊聊。我跟你说啊——“” 姜闻却依旧一副精神很好的样子，这货自己睡不著，还吵著不让赵坤睡觉。 赵坤实在忍受不了他的和尚念经，只得坐起来哀求道：“大哥，这都几点了？求求您，放过我行不行？明天——-，不对，应该是今天还得赶飞机呢。” 他们此行的机票、食宿都是由主办方提供的，出发前就订好了往返机票，返程就定在电影节闭幕的第二天。 目前的情况是於大姐和中影的一位女工作人员留下来接著卖片。两部片子都获奖了， 之前无人问津的《本命年》，肯定不缺买主。 至於拿了短片竞赛单元的《黑洞》，於大姐承诺一定能卖到五万美元！ 而谢飞老师、姜闻、赵坤和那位周翻译按照原定的行程明天回国。 要不然改签机票和电影节闭幕后的食宿都需要自理。虽说改开十多年，国家富裕了很多，但外匯宝贵，能省一点是一点。 “那也还早呢，飞机要下午五点才起飞呢，有的是时间，快给我讲讲。”姜闻依旧不死心。 ■， 赵坤被这货缠的没办法，就搁一个房间住著，自己不能出去，又不能把他赶出去，只得强打精神，把《穆稜河畔》的故事情节简单地讲了一遍。 “你这题材倒是挺新颖，可我听了半天，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姜闻思索著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写的剧本，竟然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姜闻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他虽然没有正经学过导演，但他的文化底子不错，当年还想考北大来著。而且像他这种大院子弟，从小各种內参片看的也多，再加上这么多年的积累，也算半个学院派。 学院派除了强调规范、美学和技术，对电影的理解是一定要有探索和表达，其中表达是最重要的。 而赵坤作为一个正儿八经导演系毕业的学院派，准备拍的新电影怎么可能没有表达呢？ “我真的不知道，也许就是想表达无法癒合的悲伤与创伤，或者家庭与社会的责任； 也有可能想表达人性的复杂性和脆弱性，亦或不同的人在面对困境时不同的態度吧。”赵坤一脸无奈道。 “你———.听，你这说不通啊！” 姜闻挠著头皮，一副无解的表情。 说不通就对了，免得你这傢伙老是没完没了的。 赵坤暗自窃笑，道：“哥哥，想不通就慢慢想，顺便帮我也想想。时候不早了，我先睡了。” 赵坤感觉自己好像刚刚闭上眼，耳边就传来催促声：“醒醒，哎，快醒醒，別睡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晴，就见姜闻站在床边，窗外已经天色大亮了。 赵坤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睡过头了，可从枕头下摸出手錶看了看，发现才上午八点钟。 要知道昨晚给睡不著的姜闻讲故事啥的，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躺下闭眼，现在八点， 满打满算睡了四个小时都不到。 “哥哥，你又要作哪门子的妖啊，让我安安稳稳睡一觉不行么？” 这一刻，赵坤觉得自己和这货住一间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姜闻瞪著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晴，委屈道：“你小子还说呢，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总算想明白了，你小子写这个故事就没安好心，从头到尾都特么是丧，比《本命年》还丧，看不到任何希望啊！” 虽然赵坤是故意的，但此时看清楚姜闻那双红红的眼睛，心里也怪不落忍的，关切问道：“哥哥，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你这不废话么，躺了半天都没睡著，满脑子都是那个高启盛。不光他钻牛角尖，连我都要钻牛角尖。” “现在不钻了？” “不钻了，我发现你小子就是故意的。” 赵坤想笑又不敢笑，掩饰著打了个哈欠，道：“那什么，那时间还早，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唄！” “不睡了，陪我上街去买点东西。难得出门一趟，我得给家里人带点纪念品啥的。” “不是，哥哥，你之前每天都拉著周翻译出去浪，就没想著买东西？”赵坤不解道。 他也给家人朋友买了不少东西，可都已经提前买好了，哪有下午要走，上午才想起来要买东西呀？ “前些日子尽看电影来著，忘了。”这货还振振有词道。 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的赵坤只好陪他到“裤襠”大街去走一趟。 所谓“裤襠”大街，其实真名叫选帝侯大街。 因为德语中“选帝侯”一词的发音特別像中文里的“裤襠”，所以常常被中国人戏称为“裤襠”大街。 这条是西柏林一条最富有盛名的商业大街，类似京城的西单或者王府井。 大街两旁都是著名的百货公司和各种各样的专卖店，另外这里还是早餐圣地。儘管天气很冷，但德国人还是喜欢坐在街边，来一杯咖啡和一份美味的bagel。 虽然姜闻名义上说要买礼物给家人，但看他买的那些都是女人用的东西，不用问，肯定是买给庆奶的，而且价钱都不菲。 说不清楚，这俩人到底是真爱？亦或老薑口味独特，甘当“小奶狗”呢？ 这是个问题！ 中午的时候，姜闻带著赵坤来到“裤襠”大街旁边的沃舍尔大街，这里居然有一家日式拉麵馆，这家店里的酱油拉麵和炸鸡排饭味道相当不错。 吃了近半个月的西餐，难得吃上一顿东方美食，赵坤表示很享受。 正当他在大快朵颐之时，国內时间已然到了傍晚，七点，《新闻联播》准时上线。 作为一名职级副厅级，享受正厅级待遇的领导干部，每天准时收看《新闻联播》是赵矿长的习惯，甚至已经成为他不可或缺的生活日常。 《新闻联播》包罗万象，从时事政治到经济民生，从国际大事到社会话题，无所不涉。 今天的新闻照例首先是领导活动，然后是涉及经济民生的各种好消息，一般到七点二十分左右便开始播报国际新闻。 90年的国际局势很不太平，南非的种族隔离问题、中东乱局、隔壁南韩的全小將正在面临国会“五共清算”等等。 正可谓“你方唱罢，我登场”，热闹的很。 而今天却插播了一条跟平时不一样的新闻，就听到电视里的赵播音员字正腔圆地报导：“据本台最新消息，在刚刚闭幕的第40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上，我国著名导演谢飞凭藉其执导的电影《本命年》荣获杰出个人艺术贡献银熊奖，另我国青年导演赵坤执导的短片《黑洞》在短片竞赛单元的角逐中，勇夺金熊奖——” 当听到柏林电影节时，赵矿长就已经竖起耳朵，紧盯著电视画面，儘管这只是一条口播新闻，没有图像。 谢飞导演，赵矿长自然知道，不仅知道他是儿子的大学老师，更清楚谢老师的身份， 儘管听到谢老师获奖了，但他依旧屏住呼吸，直至听到“我国青年导演赵坤”这几个字， 赵矿长如屁股底下坐了弹簧一般，整个人几乎跳了起来。 第83章 各方反应 第83章 各方反应 “丽丽！丽丽！” 赵矿长欣喜若狂地跑进厨房。 “干嘛？” 正在收拾的郭丽不耐烦的回了一句，瞅著老公一脸激动的模样，还以为他晚上喝了两杯黄酒又要骨头轻了。 “是坤坤，我们的儿子坤坤，他拿奖了！” “拿什么奖——” 郭丽先是隨口一句，但马上倒吸一口冷气，猛然瞪大眼晴道：“你是说他在德国拿奖了？” “嗯呢！” 赵矿长在东北待了多年，学会了不少当地的口头禪，接著兴奋道：“坤坤他拿了金熊奖，就在刚刚《新闻联播》播了。” “啊？” 郭丽整个人儿都麻了，要知道那可是《新闻联播》，试问整个鸡西城有谁上过《新闻联播》，就算自家老爷子，当了几十年的矿长，小城婆罗门最顶尖的人物，也从来没有上过。自己的儿子居然上《新闻联播》了？ “啪！” 反应过来的郭丽把手里的抹布一扔，跑到客厅。可惜播报赵坤获奖的新闻早就过了。 “哎呀，刚才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呢？” 失望的郭丽不禁埋怨起了老公在，这年头可没有回看啥的，错过了就看不到了。 赵矿长忙安慰道：“你別急啊，九点钟还有重播呢。” 说著，又帮老婆讲解道：我跟你说，这次不光咱家坤坤拿了金熊奖，另外还有帮著推荐咱家坤坤一起去西柏林参加电影节的谢飞老师也拿了银熊奖。” 郭丽到底是干部家庭出身的，对於处理人际关係交往这种很敏锐，听到这话顿时担心道：“谢老师拿了银熊奖，咱家坤坤却拿了金熊，这会不会得罪人啊？” 赵矿长笑道：“这不一样，坤坤那是短片，人谢老师拍的是故事片。就好比是咱家坤坤做了一道菜，跟一帮学徒比赛，拿了第一名；谢老师是大师傅，做了一大桌的菜，和一大群世界范围內大师傅比拼，能够拿个第二、第三名就已经相当厉害了。而且刚刚新闻播报的时候，谢老师排在坤坤前头。” 郭丽听完，这才鬆了一口气，“原来这样，要不然明明是谢老师推荐他去的，结果坤坤压了谢老师一头，那就太尷尬了—— 这时家里的电话正好响起来，郭丽隨手接起电话：“餵？” 听到对面的声音，郭丽的表情顿时变的很生动，忙道：“王书记，您好—哦，老赵在家呢.对对对，新闻里的青年导演赵坤就是我们家坤坤咯咯咯，谢谢王书记，其实我和老赵也挺意外的，也是刚刚看到新闻才知道。之前確实听说这孩子要去西德参加什么电影节，没想到还真获奖了，拿了个金熊！这孩子居然都没提前打电话告诉我们一声...” “这次幸亏有他们谢飞老师的推荐对对对，就是新闻里说的那位获得银熊奖的谢飞导演！” 郭丽又刻意压低声音道：“这位谢飞老师就是谢老的—” 继而又爽朗地笑道：“我们家坤坤就是运气好，碰到了谢飞老师这样的好老师.嗯嗯嗯，是有这么回事，这孩子从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准备拍一部反映家乡的电影。我们家老赵这个人您是知道，一向公私分明，怕给矿上添麻烦，也担心被別人说閒话，所以啊哎，您说——.” 赵矿长在一旁看著郭丽在电话里长袖善舞，將借势、炫耀发挥地淋漓尽致。说实话，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老婆充满了魅力，同时也深深地感激她为自己养育了一个如此出色的儿子。 原本沉默寡言，缺乏情商的赵坤一度让赵矿长很担心。 怎么说呢，当时的他没有跟郭丽似的，一心想著要望子成龙啥的，他只是单纯地希望儿子未来能够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可赵坤的性格实在是不討喜。 直到前段时间儿子回家，他才然发现，儿子的性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更是上了《新闻联播》，这一刻让他终於彻底地放下心来，甚至充满了浓浓的自豪。 “谢谢王书记，帮我向嫂子带个好.好的，我这就让老赵接著向您匯报——” 和电话那头的王书记聊完，郭丽把手中的电话递给赵矿长，同时朝老公拋了个媚眼儿郭丽眼晴虽然不大，但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老赵总是觉得自家老婆的眼睛长的特別媚，结合她那高挑娜的身材，老赵难得感到一阵火热。 迎著老婆的媚眼儿，赵矿长也是目露精光，迅速地get到了郭丽眼神中传递的信號。 儿子常年不在家，虽然让家里冷清了不少，却也给这对老夫老妻创造了相亲相爱的空间。 赵矿长接过电话，面对电话那头行政级別比自己高一级的王书记，没有丝毫低声下气，充分展现了作为地方支柱性產业国企一把手的底气和霸气。 “王书记，哈哈哈—.” 人们总是特別关心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儿，我国青年导演赵坤在西柏林国际电影节获得短片单元金熊奖的消息经过顶顶权威的《新闻联播》的报导，迅速传遍了整个鸡西，同时在省內甚至整个华夏大地都蔓延开来。 “哈哈哈，获得短片单元金熊奖的赵坤是我哥们，《黑洞》就是我拍的。” 儘管早已提前知道了《黑洞》获奖的消息，但並不妨碍赵晓丁在新闻播出后向家人炫耀。 “我是这部片子的製片人，赵坤现在正在准备的新片我是副导演—” 千部家庭出身的王睿正在和一向严肃的父亲进行一场正儿八经的对话。 这两位之前跟著赵坤一起在东北浪，过年都没回家，家里多少有点微词，但这一刻两位终於扬眉吐气了。 和往常一样，全家人吃完晚饭，父母回里屋休息看电视，妹妹李雪在房间里做作业， 师范开学晚，还在家的李冰正在洗碗收拾。 突然里面的门帘撩起来，李爸问道：“冰冰，找你演电影的那导演是不是叫赵坤啊？ + “是啊。” 李爸的表情表情肉眼可见的生动起来，连忙又道：“刚刚新闻里说我国青年导演赵坤在德国什么电影节上获得金什么奖来著，你说是不是就是找你的那个赵坤导演啊？” 李冰一听顿时瞪大了双眼，连忙道：“是不是德国的西柏林国际电影节？” “对对对，没错，新闻就是这么说的，我一下子没记住——— 李爸还未说完，就被一脸兴奋的李冰打断道：“那就是赵坤导演，我们校长之前跟我说过，说赵坤导演的作品入围了西柏林国际电影节，过了年就要去德国参加电影节。没想到他真的拿奖了对了，爸，你刚才说什么奖来著？” “金什么奖？” 李爸一时说不清，回头问屋里的李妈：“刚才电视里说金什么奖来著？” “好像说叫金熊奖，还有一个获得银熊奖的呢。”李妈想了想道。 “对对对，就是金熊奖！” 这时李雪闻声从小房间里走出来，问道：“什么事儿啊？” 李爸眉飞色舞道：“就是上次找你姐拍电影的那个赵坤导演，在德国的西柏林电影节上获得了金熊奖！” “哇！这不是和前年的张一谋一样嘛！巩丽和姜闻演的那个《红高梁》也是得了金熊奖，现在他俩都是大明星了！” 说著，李雪目光闪闪地望著李冰道：“姐，你也要演赵坤导演的电影了，说不定將来也会成为像巩丽那样儿的大明星！” “瞎说什么呀，我不过是演一个小角色。” 李冰一脸羞涩，在为赵坤获奖高兴的同时，內心难免有些自卑，因为自己根本就不会演戏。 不过，她马上又想起试镜时赵坤跟她说的那句话“自信点，你可以的”，心中不禁生出了期许，说不定自己將来就该吃这碗饭。 第84章 奇女子 第84章 奇女子 不光是当事人，龙江省內的领导在看完《新闻联播》之后不久，便接到了下面的匯报电话。 《新闻联播》无小事，尤其对於领导干部来说，这是他们紧跟时代的步伐，把握政治脉搏，洞察领导意图的有效途径，更是紧跟领导步伐，体现政治忠诚的保证。 虽然关於中国电影人在西柏林电影节上获奖的消息仅仅只是一条十几秒钟的口播新闻，领导们都关注到了。 谢飞导演是什么人，在领导这里不是什么秘密。对於那位拿到金熊奖的“我国青年导演赵坤”是什么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好奇。 能够上《新闻联播》说明什么？ 从大的方面来讲，目前国际形势动盪不安、复杂多变，尤其是我国在经歷各种事件之后，面临国际关係的严峻挑战。 在这种大背景下，树立正面的国际形象，纠正错误的认知，为改开保驾护航，是目前最紧迫的任务。 中国电影人在国际电影文化领域影响深远的西柏林电影节上获奖，正是文化输出，树立正面形象的最好体现。 此时下属在电话里匯报导：“这位赵坤导演就是鸡西煤矿赵新华同志的儿子，郭老的外孙。他上的北电导演系，去年刚毕业，是谢飞导演的学生，据说这次能够参加西柏林电影节就是源自於谢飞导演的推荐。 另外，他目前正在筹备一部新电影，是以家乡鸡西为故事背景。春节前就在尔滨话剧院和鸡西周边几个城市的话剧团找了不少演员—.” 下属把有关赵坤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领导匯报了一遍。 自己管辖的区域有人上了《新闻联播》，领导可能不清楚，但下属必须清楚，並且及时匯报。 “嗯，知道了。” 领导沉吟了片刻，便做出指示道：“赵坤导演创作不忘家乡，以家乡作为故事背景拍摄新电影这是好事，有利於地方宣传和招商引资。另外，下周安排一次调研，到时候开个老同志座谈会—暂时就这些吧。” 领导站位高，看事情高屋建领，由点及面，善於抓住重点。把赵坤拍电影这件事和地方的招商引资联繫起来，並引申到关係全省经济发展的高度。 领导在龙江工作时间很长，对赵坤的姥爷郭老爷子自然不陌生。其实当年郭老是有机会到省里参加rd或者zx工作的，不过为了全力推举女婿上位，郭老选择了全退。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郭老的外孙子上了《新闻联播》，受到了上面的关注， 地方上自然也必须要重视起来，这是紧跟领导的一种表现。 此时正在柏林登机准备回国的赵坤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获奖的消息不但上了《 新闻联播》，甚至还引起了方方面面的关注。 这个时候他之前还心心念念的厂標和编制还是问题吗？ 一点问题都没有。 沈院长儘管快到退休的年纪了，但做起事来依旧雷厉风行，就在《新闻联播》播出的第二天，便召开了院长办公会，有关赵坤新电影的厂標问题和给予他留校名额，解决编制等问题，获得一致通过，並报请有关部门审核批准。 陈虹在2月20日就到了京城，虽然她家在京城有不少亲戚，但因为关係远，平日里也很少联繫，所以她不想去麻烦人家。 每次来京城，要么住北影厂的招待所，要么就是在北影厂一墙之隔的黄亭子路一带找一家小宾馆落脚。 不过这次她住到了大学同学盖丽的家里。 盖丽是她大学同学，两人关係一直很不错。在她眼里，这个盖丽就是个奇女子。 盖丽出道很早，十七岁就开始演戏，曾经是北影厂的演员，后来考上了上戏表演系， 属於带艺拜师的那种。 在校期间她就经常出去拍戏，还曾获得过电影百奖最佳女主角的提名，当时包括陈虹在內的同学们都很羡慕她。 大三的时候，这姐们又做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因为学校对学生出去拍戏的限制，她乾脆退学，成了一名个体户演员。 临走还扬言，学表演也就那么回事，待在学校里浪费时间。 好在她也算是小有名气，加上胆子大，肯豁得出去，这两年片约不断。陈虹之前几次来京城都因为她在外地拍戏没能见上面。 这次盖丽正好刚从老家青岛过年回来，陈虹便提前两天来到京城跟她小聚。 赵坤去德国之前和陈虹联繫过，按照行程赵坤参加完电影节將会在21日乘坐柏林当地时间下午五点的航班回国。 从柏林到京城从差不多要飞十三个小时，算上时差，赵坤到达京城差不多是22日下午一点左右。 这年头通讯不易，自从赵坤去了柏林之后就了无音讯。算算时间，这会儿柏林电影节已经闭幕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得奖？ “哎，发什么愣啊，想谁呢？” 盖丽端著一盘洗好的山东大樱桃走进来，就看见陈虹坐在那里望著窗外发呆。 陈虹回过神来，脸色微红道：“瞎说什么呀，我就是想剧组什么时候去东北？” “你不是说导演去柏林参加电影节还没有回来嘛，肯定早著呢。” 盖丽把那盘红红的大樱桃递到陈虹面前，道：“尝尝，甜著呢。” 樱桃这种水果南方不多见，陈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个儿且顏色这么鲜艷的樱桃， 拿了一颗放进嘴里，轻咬一口，鲜甜的汁水顷刻进发，酸甜的果汁在口中四溢。 “嗯，好吃！” 別说陈虹没见过，就算放在后世又有哪个女孩子会拒绝得了车厘子的诱惑呢？ “好吃吧，我就特爱吃这一口，可惜京城买不到，只能每次过年回家时多带一点过来。” 盖丽很没有形象地一屁股坐在窗边的写字檯上，吃著大樱桃，穿著踏脚裤的两条大长腿晃呀晃的。 因为打小练舞蹈的关係，盖丽的腿型很好看，健美修长。加上她的长相美艷大气，尤其身材又好，简直就是这个年头性感的代名词。 也难怪现在只要有偷情、出轨、风骚、大胆的女性角色，导演第一个就会想到她。 去年她刚刚拍完的那部由钱钟书先生创作的小说《围城》改编的同名电视剧里，就演了一个打扮性感，把陈道明饰演的方鸿渐勾引上床的鲍小姐。 如果看过原著小说，就会发现钱老先生把这个鲍小姐描写的非常不堪，鲍小姐嘛，顾名思义，懂的都懂。 盖丽居高临下，望著正在津津有味品尝大樱桃的陈虹问道：“哎，我还没问你呢，你跟那小导演是怎么认识的？” “拍gg认识的，上回我不是拍了个洗衣机gg嘛，他就是那gg的导演。”陈虹轻启红唇，吐出一颗果核，抬头看向盖丽道。 “然后就忽悠你拍戏？” “没有，是拍完gg之后，有一次他跟我聊起新创作的剧本，觉得我合適，就邀请我了。” 盖丽一听，顿时眼晴一亮，从写字檯上滑下来，坐到陈虹的身边，一脸八卦道：“这么说，你们一直有联繫咯？” 在闺蜜面前，陈虹表现的很坦荡，大大方方道：“聊得来嘛，就互相留了联繫方式。 ” “那他怎么样，帅吗？” “马马虎虎吧，不过他真的挺有才华的。” 陈虹托著下巴，脑海中勾勒出三个月前赵坤指挥拍gg的场景，不知不觉眼神变的迷离。 “哇，你这是发春了！” 盖丽见状不由张大了嘴巴，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 要知道上学的时候，作为上戏的校，陈虹那时是出了名的清高，对那些追求者从来都是不假顏色。 陈虹反应过来，面露羞郝地瞪了她一眼，道：“你才发春了呢！” 第85章 江湖险恶 第85章 江湖险恶 “嗨，你別不承认啊！你刚刚那副样子，对了，还有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望著窗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看就是想男人了。哎，快说说，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盖丽性格开朗活泼，混跡江湖多年，荤的素的张口就来。 “什么发展到哪一步了，总共就合作过一次。” 陈虹抿嘴不承认。 “合作过一次就念念不忘，哎呦喂，你这是仙女下凡尘，春心萌动啊！”盖丽咯咯笑道。 “盖丽，你再这样，我不跟你说了。”陈虹假意恼道。 盖丽止住笑声道：“好好好，说正经的，那小导演找你演戏，给你多少稿费啊？” 文艺工作者嘛，大概在九十年代以前都习惯把片酬叫做稿费，盖丽在体制內待过，叫习惯了一时还改不了口。 “稿费啊，还没来得及说这个。” “稿费都没说好，你就眼巴巴地跑到京城来了？” 盖丽吐掉嘴里的果核，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陈虹，道：“我说妹子，你別傻乎乎地被人骗。你就算喜欢他，可一码归一码，稿费必须先谈妥。我告你，別看那帮人动不动就艺术家的范儿，惯会骗人了。” 也就是“白”这个词现在还没有开始流行，要不然盖丽一定会说太贴切了。 她十七岁出道，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吃过不少亏，也见惯了各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此时她以过来人的口吻，教导眼前这个漂亮且看似呆萌的小妹妹。 “他—.他应该不是那种人。”陈虹嘟著嘴道。 “那他是哪种人啊？” “唄.” 陈虹一时无从说起，虽然她第一次和赵坤相遇，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就像在大街上不小心跟人撞了一下，说句“对不起”就完了，如果不是后来赵坤说起这事，恐怕她早就忘了。 但当第二次两人合作拍gg时，她发现这个人特別有才华。有句话怎么说来著，“腹有诗书气自华”。 自古佳人爱才子，男人的才华就是自身最大魅力的所在。 陈虹原本就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往来无白丁。上了大学后，周围不乏帅气的小伙子， 可是上戏这种的艺术院校，说白了更注重专业技能，真正的文化水平嘛—· 就好比陈大导当年初中毕业就去了云南砍甘蔗，回来还想考北大，结果別说考北大了，连北电都没考上，后来安排了第二次面试，这才考上了北电导演系。 所以，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赵坤却给她不一样的感觉，被赵坤那种才华四溢的魅力所吸引。之后虽然没再见面，但电话交流很频繁。 两个人相处，有时候面对面可能会拘谨、不好意思，但通过电话交流往往更自然，更容易露自己的心声。 陈虹其实並不像她表面上如同小白兔般的单纯，相反她很有·—听，不能说野心吧， 应该是很有事业心。迫切想得到机会证明自己，从而能够在大城市里站稳脚跟，开启自己的新生活。 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陈虹和张燕的目標是一致的。大凡从小地方出来的人，都会嚮往大城市的繁华。 陈虹的头脑很清醒，目標很明確。 她不会说像盖丽那样去当一名个体户演员，也谢绝了上影厂的邀约加盟。因为她很清楚京城才是全国的文化中心，她作为一名演员只有到了京城才会有更大的舞台。 在和赵坤电话交流中，她得知赵坤虽然来自东北小城，但出身干部家庭，而且还是一定级別的干部家庭，然后学校的种种，胶片啊，啥的。 最为关键的是，赵坤刚出校门，居然就要独立执导一部电影，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从一开始被他的才华吸引，到了解他的家庭、背景，再到拍电影。陈虹仿佛看到了一支“潜力股”，当然现在还没有“潜力股”这个词汇，应该说“千里马”，或者“在渊潜龙”。 她还有不到半年就要毕业了，是时候该谈场恋爱了。面对如此一个条件优秀，才华出眾的赵坤，她如何能不心动呢？ “我说不好，就是觉得他人挺好的” 看到陈虹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盖丽不由哀嘆道：“完蛋了，你这是彻底陷进去了！ 自己陷进去了吗？ 陈虹没有声，只是微微翘起的嘴角飞过一丝狡点的笑意。 盖丽不到十岁就考上了京城舞蹈学校，十七岁进北影厂，即便后来考上上戏那也是有工资的，加上这些年片约不断，也算是个小富婆。她在小关租了一间筒子楼的房子，还是朝南的那种，这边离北影厂和北电都很近。 因为少小离家，盖丽的独立生活能力很强，做得一手好菜。两人白天一起出门逛街， 回来的时候顺便把菜买了，然后盖丽下厨做一顿好吃的。 盖丽很讲究生活情调，晚上开了一瓶当下很流行的王朝半乾白葡萄酒，学外国人，一人一个高脚杯，一边喝著酸不拉几的葡萄酒，一边聊天。 “你这本子不错，又要演女主角啦！” 陈虹看了盖丽新接的一个剧本，这是一部峨眉厂出品的电影，导演叫侯永，是北电78 级摄影系毕业的，跟张一谋是同学。 曾经作为摄影师的他，曾是田壮的御用摄影师，有点类似早期张一谋之於陈大导的关係。 北电78级是一个很庞大的团体，导演、摄影、表演等，这些专业当年录取的学生数量很多，到今天还没有超过当年录取学生的数量。 而且他们这一届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对外很抱团，內部又充满了竞爭。 大概是张一谋转型做导演的成功刺激到了侯永，当年论摄影水平侯永那是要超过张一谋的，於是乎经过两年的筹备，就有了现在这部《天出血》。 陈虹看了剧本，儘管故事很精彩，但总感觉似曾相识。其实近几年来这类由小说改编的电影，其內核思想都差不多。 就是故事发生的时间大都在解放前的民国时期，那时的老百姓都很愚昧，婚姻不能自主，一对相爱的青年男女，为了在一起试图衝破重重锁，在这个过程中往往歷尽千难万险，最后以悲剧结尾。 《黄土地》、《红高梁》，包括现在这个《天出血》的本子，故事套路都是如此。 当然，这也跟当下流行的文学创作趋势有关，人道洪流结束后，首先冒出来的就是什么伤痕文学，然后是反思文学，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又冒出了个寻根文学。 这类电影就是改编自这些所谓的寻根文学。 《黄土地》和《红高粱》接连在海內外拿奖，这类题材自然也就变的甚囂尘上起来。 影视行业素来如此，武打片火了，大家都拍武打片，忽然警匪片、赌片大受欢迎，於是大家文开始跟风拍这类题材的影视剧。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大家看到赵坤的《穆稜河畔》剧本时，都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电影，尤其是艺术电影，作为所谓的第七大艺术，所追求的就是创新和多样性。 “马马虎虎吧。” 盖丽晃著手中的酒杯，脸上却抑制不住得意的表情。 自从凭藉电影《断喉剑》获得电影百奖最佳女主角的提名后，她这几年陆陆续续接拍的电影都是女一號。 至於去年在电视剧《围城》里饰演鲍小姐一角，仅仅一集的戏份，纯属友情客串。 “你那本子也不错，题材蛮新颖的，就是戏份少点。” 陈虹抿了一口酒，笑道：“我可比不上你，拍了这么多年的电影，经验丰富。我现在有机会锻链就已经很不错了。” 盖丽还是有点替闺蜜担心道：“你那戏到现在连个厂標都没有，靠谱么？” 陈虹摇摇头道：“他说没事，会有办法的。” 盖丽张了张嘴，最后没有哎声，只是看著陈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默默念叨著：“江湖险恶，人心不古，你这丫头等吃了亏就明白了！” 第86章 押对宝了 第86章 押对宝了 翌日清晨。 盖丽的生物钟和她的大姨妈一样准，每天六点半准时醒来，都不需要闹钟。 四尺半的床睡两个人有点挤，昨晚有点喝多的陈虹正背著她呼呼大睡，她小心地把压在陈虹身上的腿挪下来，又把放在对方胸前的手缩回来。 然后又放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发现还是老样子，不由嘴角翘起，露出得意的笑容。虽然这小妖精长的比自己漂亮，但身材这块儿，还是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 许是感觉自己身上一轻鬆，睡梦中的陈虹“寧”著翻了一个身，將自己蜷缩成一团，如婴儿般地睡著。 睡觉时將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除了环境因素，比如寒冷；生理因素，可能脾胃虚弱；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盖丽不懂这些，还以为陈虹睡冷了，起床后特意帮她掖了掖被子。 早上屋里的温度大概只有十六七度，穿著一身粉红色秋衣秋裤的盖丽感觉有点凉。这时候她倒是挺怀念当年住在北影厂宿舍的日子。 北影厂宿舍每年冬天因为是自家烧锅炉供暖，所以屋里头特別暖和，別说穿秋衣秋裤了，就算穿裤视汗衫在屋里头晃荡都没问题。 本来在北影厂的日子挺逍遥的，因为她演主角，厂里专门给她分配了一间单人宿舍。 可未曾想，厂里另外一位叫菜菜子的女演员因为结婚没有房子，趁她在外地拍戏，居然把她宿舍门撬了，把她的东西扔出来，自己搬了进去。 这件事从头到尾厂里居然没有一个说法。情绪失落，忍气吞声的她就在那时萌生了退意，这才有了后来报考上戏。 从上戏退学后，其实厂里还是要她的，但她拒绝了，寧愿做了一个自由自在的个体演员。 今年才不过二十三岁的盖丽居然有了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感慨。 起床后，盖丽利用房间里狭窄的空地，做了一套热身运动，活络活络筋骨，让身体热起来，然后把脚搁在窗台上压腿，两条腿换著来。 完了，往地上铺一块小毯子，各种一字马、八字开、下腰、瓣腿等等，这些在普通人眼里难以企及的高难度动作，盖丽却轻轻鬆鬆，毫无压力。 练了十来年的舞蹈，她属於是童子功。就算后来成了一名电影演员，这些年她依然没有把自己自小练就的功夫放下，这是她保持好身材的诀窍。而且十几年的时间都习惯了， 偶尔哪天有事没练，就浑身不得劲， 练完之后，额头稍稍有点出汗，穿上裤子，裹上羽绒服，出门去洗漱，顺便把尿盆倒了。 回来之后，看到陈虹还在呼呼大睡，暗骂了声：懒鬼！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对著镜子抹上资生堂的面霜，將自己大波浪的长髮扎了个马尾，便素麵朝天地出门了。 先去菜市场买菜，又在早餐店带了点豆浆、包子，回来路过报摊的时候，她无意中了一眼。 ！ 就见一份报纸一行黑色的大標题“《本命年》荣获银熊奖，短片《黑洞》摘得金熊奖” 《本命年》盖丽知道，是谢飞导演、姜闻主演的电影，此前入围了西柏林电影节的主竞赛的单元。 可《黑洞》是什么？ 短片？ 金熊奖？ 哦，想起来了，找陈虹拍电影的那位小导演不是也去参加西柏林电影节嘛，参展的作品就是短片。 小导演拿金熊奖了？ 她顾不得多想，赶紧掌起报纸看起来。 “据最新消息，在刚刚结束的第40届西柏林国际电影节上，由谢飞导演的《本命年》 荣获杰出个人艺术贡献银熊奖，成为唯一获奖的亚洲电影. 另，由我国青年导演赵坤执导的短片《黑洞》荣获本届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的最高奖金熊奖，成为首部获得这一奖项的亚洲短片，也是中国短片获得的第一个世界级大奖....” 那个小导演好像就叫赵坤。 哇，居然拿到了金熊奖！ “师傅，这份报纸我买了。” “八分钱！” 盖丽直接扔下一毛钱，连两分钱的找零都不要了，拿了报纸就匆匆往回赶。 “砰！” 重重地开门声，把已经起床，正照著镜子抹香香的陈虹嚇了一跳，不由娇嗔道：“丽丽，你干嘛呀——.—“” 盖丽喘著粗气，瞪著大眼晴，张口就问：“你那位是不是叫赵坤？” “是啊，呢，不是——” 陈虹刚回答是，突然发现盖丽问的有问题，什么叫我那位呀！ 盖丽却急道：“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他叫赵坤没错，但—“” “別但是，红啊，这次姐们支持你，你喜欢的男人拿了金熊奖！” 盖丽说完，“啪”的一下，把报纸拍在桌上。 “金熊奖？怎么会呢？” 陈虹一脸憎，她对柏林电影节不甚了解，主要是现在获取知识的渠道实在有限，不像后世有什么不知道，百度一查，什么都知道了。 她只知道前年张一谋的《红高梁》拿了金熊奖，一时间风光无限，成为目前国內公认的大导演，其中的女主角巩丽更是一飞冲天，成为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可赵坤拍的是短片啊！ 此时她也顾不得跟盖丽扯了，赶紧拿起报纸看。 黑色加大加粗的標题上明明白白写著短片《黑洞》摘得金熊奖，再看后面的详细报导才发现原来拿的是短片竞赛单元的金熊奖。 这篇报导说实话有点標题党，不了解真相的人还真以为赵坤得这个金熊奖和张一谋的金熊奖是一样的，只是疑惑为什么这个金熊奖排在银熊奖后面。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拿的是世界级的最高奖，就跟奥运会拿金牌一样， 都是为国爭光。 陈虹看的很仔细，一个字都不放过。 这篇新闻报导后面还有评论员文章，其中评价短片《黑洞》获得短片竞赛单元金熊奖是“在改开的新形势下，d对ysxt工作加强和领导的一个积极尝试.“ 这样的评价在中青报上出现，不可谓不高。 看完这篇报导之后，陈虹內心除了激动，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这个宝押对了！ 咦，我这么现实吗？ 陈虹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盖丽把买来的早饭放在桌子上，待陈虹看完后，她拿过来又看了一遍。 看完，眉飞色舞道：“红儿，我还真小看你了，真有眼光，没想到这小听，现在不能叫小导演了，得是大导演，確实是有才华，必须是大导演。 红儿，我跟你说，既然你认准了，千万不能放手。你看看人家巩丽，要是没碰上张一谋，啥也不是。你可千万要把握机会，说不定下一个巩丽就是你！“ 说起来巩丽跟她俩差不多大，中戏毕业的巩丽只比她们高一届而已，盖丽甚至成名更早。可没办法，谁叫人家运气好，碰上了张一谋呢。 第87章 心情很激动 第87章 心情很激动 十三个小时的长途旅行真的是很难熬，这年头没啥多媒体设备，只能干坐著。飞机上倒是有提供杂誌的，可大部分都是德文的，根本看不懂。 还有姜闻这傢伙，明明一夜没睡，上飞机后眯了大概不到两个小时就精神的很，嘴里一直个不停。 来的时候因为不熟，加上这货一直在摆弄那台新买的家用摄像机，赵坤和他没说几句话。但在回来时就不一样了，两人在一个屋里睡了小半个月，熟的都不能太熟了。 刚开始，赵坤还能勉强应付几句，到后来就剩下“嗯嗯啊啊”了。 好不容易消停会儿，他便跑到飞机后排，找了一排空閒的位子躺下睡觉。 没错，去的时候飞机上旅客就很少，回来的时候也一样，机舱里坐了不到三分之一。 可见现在的大环境有多差。 就是不知道航空公司会不会亏本？ 其实赵坤一时半会也睡不著，脑子里想著《黑洞》这次能卖多少钱。之前於大姐说如果拿了短片金熊奖，起码能卖四千美元，但这只是基於当时《黑洞》的热度。 现在不同了，作为短片金熊奖得主，对《黑洞》感兴趣的片商肯定会更多，就像之前无人问津的《本命年》，拿了个银熊奖之后，就接连卖了北欧和南美两家版权，协议成交额“高达”六万美元。 得知这个消息后，谢飞老师临上飞机前都乐得合不拢嘴。 这几年人民幣兑换美元的匯率一直在跌，就在他们参加柏林电影节期间，一美元兑换人民幣已经跌破4字头了，达到了1：4。 按照目前的官方匯率，六万美元就是二十四万人民幣，再加上卖给中影的九十万，差不多收回投资了。要是海外版权能够再多卖一点的话，那就挣钱了，还是宝贵的外匯。 《黑洞》当然不能跟长片比，赵坤估摸著最后能卖个六七千美元就不错了。 只是这个钱该怎么分配？ 出品方是中影，製作方是青影厂，可当初青影厂就给了五盘胶片，其余的都是他自掏腰包。 本来想著“为爱发电”，啥协议也没有，如今已然成了一笔糊涂帐。 想想还是算了，就这几千美元，撑死了两万多人民幣，赵坤现在还惦记著青影厂的厂標呢，这帐压根就没法算。 金熊奖，可惜只是个短片竞赛的单元的金熊奖，论含金量和影响力都不如谢飞老师得的那个银熊奖。 要是哪天自己真得了主竞赛单元的金熊奖就好了，想想前年的张一谋，真真是风光无限啊！ 可能前文提到过，张一谋拿了金熊奖之后，京城台专门为他拍了一个“张一谋一天”的採访纪录片。 从早上起来到一天的工作，再到晚上大家聚会庆功宴的场景。 纪录片里老张和巩丽住的是五星级宾馆，坐的是大奔，车头的三叉星辉標誌，专门还给了个两秒钟的特写，晚上豪华酒店的盛大宴会。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大清早记者闯进酒店房间拍摄时，老张正坐在沙发上抽菸，巩丽则在卫生间里化妆，大床上的被子都是乱糟糟的。 嗯，大床房，是长城饭店的大床房，不是蓝鯨鱼的大床房。 要知道那会儿老张还没离婚呢，当时的环境就是这么粗獷，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拍出来了，老百姓也不介意，相反还津津乐道， 要搁三十年后，这两位妥妥的失德艺人，是要被封杀的那种。 当时的老张確实春风得意，让人羡慕嫉妒恨，难怪大导坐在马桶上会爆出一句“丫不就是我一摄影师嘛！” 其实所谓出轨、小三这种，在当下根本不算个事儿，就田壮那样的，每拍一部电影还谈一次恋爱呢，至於有没有家属，一点儿不重要。 正所谓风流才子，你不风流，算哪门子的才子啊！ 第二天下午一点许，飞机终於在京城首都机场缓缓降落。 当赵坤拖著行李箱走出机舱，顿感眼前一亮，今天京城上空蓝天如洗，阳光和煦。在柏林灰濛濛的天空下生活了小半个月的他，此时有种从內到外的通透，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也是香甜的。 不过他也知道，京城像这样的好天气持续不了几天了，每当三四月份受到蒙古气旋的影响，来自库布奇沙漠的沙尘暴就会肆虐整个京城，到时候不但能见度极差，出门就是一身土，鼻孔是黑的，嘴里还能吐出沙子来。 当回到京城，关键还拿了奖，四个人的心情都相当雀跃，办理完入关手续，推著行李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接机口，一条大红的横幅展开，上书几个大字“热烈欢迎北电导演系谢飞老师，赵坤同学载誉归来！” 横幅下面聚满了人，领头的居然是导演系的主任郑老师！ “嘘，这场面可够大的。” 姜闻眨巴眨巴小眼睛嘀咕了一句。 “人家拿奖了嘛！”一旁来自中影的周翻译不无羡慕道。 此时谢飞老师和赵坤顾不得手里的行李推车，连忙迎上去。 “谢谢，谢谢大家！” 谢飞老师握著郑老师的手，连连向来迎接的人群点头致意。 “哈哈，坤儿—，不是，坤导，斩获金熊，牛逼啊！” 王睿一上来就给了赵坤一个大大的拥抱。 “就一短片单元的小金熊，比起谢老师来差远了。”赵坤忙谦虚道。 开玩笑，当著谢飞老师的面呢。 “谢老师，恭喜捧得大奖！” “师哥，恭喜啊！” 一起来迎接的还有不少导演系87级的同学，如今他们也已经大三了，郑老师和谢飞老师是他们班的主任教员。 这时，一群扛著摄像机的记者挤进人群，其中一位將话筒对准谢飞老师：“谢飞导演，我是装垫儿台记者，首先祝贺您荣获第40届西柏林国际电影节的银熊奖，请问您现在的心情如何？ 装垫儿台的记者提问一贯没有水准。 “心情很激动。” 谢飞老师正在和好友、同事、学生们应酬呢，冷不丁一个话筒捅过来，有点不高兴， 应付著回了一句。 那记者又继续问道：“那您有什么跟全国观眾说的吗？” 现在唯一能面向全国的电视台就是装垫儿台，所以他们的记者就特別牛逼，动不动就是全国的观眾啥的。 “还是那句话，心情很激动。” 这时谢飞老师的脸已经有点拉下来，他才不管什么装垫儿不装垫儿的记者，说完便抬手推开话筒道：“好了好了，我正忙著呢，要採访另约时间。” 6....... 装垫儿台的记者，虽然国家级媒体的名头，上哪儿都会获得礼遇。但在谢飞老师面前啥也不是。 那位被谢飞老师摆脸色的年轻出镜女记者一时无所適从，嘴露出委屈之色。 好在郑老师是厚道人，忙打圆场道：“好了好，老谢你就说两句。別忘了顺便宣传一下咱们学校啊！” 郑老师不但是谢飞老师的单位领导，更是近二十年的好友。 既然好友发话，谢飞老师这才勉强点点头，转过身去，面对镜头重新接受採访。 “谢导，您有什么话要跟全国观眾说的？”装垫儿台那位出镜女记者小心翼翼地提问。 “我的心情很激动！” ■一一■ 好在，谢飞老师马上又接著道：“这次获奖对我来说既是鼓励，又是鞭策——” 第88章 御用喉舌 第88章 御用喉舌 “老师！” 赵坤这时才有机会跟郑老师打招呼。 “好小子，不错！” 郑老师满脸欣慰地跟他握手，刻意压低声音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和老谢获奖的事儿都上了新闻联播了。” 嘘！ 赵坤嚇了一跳，脱口而出道：“真的？”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妥，这种事郑老师怎么可能开玩笑呢，连忙找补道：“不是， 这事怎么能上新闻联播呢？” 郑老师神情一肃道：“你们获奖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不能上新闻联播？” 说著，指了指上面，再次压低声音道：“你们获奖的事领导非常关心。” 赵坤闻听，顿时一惊，能上新闻联播肯定不是一般的领导这么简单。学校、中影、电影局这种级別的领导还不够格，。 如果再往上，部里？还是说海里？ 这么大吗？ 赵坤当然希望越大越好，同时也暗自窃喜，很简单，只要有领导关注，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那厂標还有我留校的事儿呢”他小声跟郑老师道。 “没问题，今天上午已经过会了。” 郑老师眼中含著笑，真心为自己的学生高兴，拍拍他的胳膊道：“具体的，沈院长会找你谈的。” “嗯嗯嗯！” 赵坤连连点头，心里终於踏实了。 当然也不能忘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替自己操心操肺的高——呢，郑老师。 赵坤不能做替老师分忧的祁厅长，只能化身许忠义，一脸諂媚道：“老师，您就是我的恩师啊！” “马屁就別拍了，好好干！” 正当赵坤和郑老师在聊天，等待装垫儿台的採访时，一个短髮、长腿、大眼的妹子挤进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一下，我是《京城晚报》的记者。赵坤导演，能採访一下您吗？” 赵坤瞅了一眼那妹子，年纪不大，长相一般，但那双大眼晴却透著灵动，一看就是那种挺精明能干的人。 “你是《京城晚报》的？” “对，这是我的记者证。” 大眼妹子递上了自己的证件。 有別於以前象徵著gm的大红色，89版的记者证是一个深蓝色的派司，封面上简简单单，就两行中英文“记者证”的字样。 翻开了里面是记者的照片，工作单位，姓名，性別，以及出生年月，上面盖著所在媒体的钢印。 照片是大眼妹子本人，工作单位：京城晚报，姓名：黄大发？ 一个女孩子哪有取这种名字的？ 倒是和赵坤上辈子认识的某经纪公司一个胖胖的公关妹子的外號一样，也叫什么大发。后来听说那胖妹子改行做自媒体，整天靠贩卖明星八卦和小道消息吸引流量带货。 许是觉察到赵坤异样的眼光，黄大发却没有丝毫尷尬，带著很有亲和力的笑容，爽朗道：“爹妈给取的名，到了京城朋友们都叫我面的。” 面的？ 大发，还黄色，可不是面的嘛！ 本来初次见面，一句自嘲的玩笑话，迅速拉近双方的距离。倒是赵坤为自己刚才失礼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便和顏悦色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现在我们都知道您的短片《黑洞》获得了西柏林国际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的金熊奖，却並不清楚《黑洞》讲了一个什么故事，您能简单描述一下么？” 赵坤听到这个问题，眼中闪过一道讚赏之色，这才是採访正確的打开方式。那种一上来就问什么你获奖的心情，有什么跟全国人民说的，这种既不专业又居高临下的提问，简直low爆了。 “《黑洞》讲的是一个——” 赵坤刚准备回答，就被人打断。 “赵坤导演，我们是装垫儿台的，採访一下您。” 一个话筒从旁边过来。 原来那位装垫儿台的出镜女记者採访完谢飞老师和姜闻之后，终於轮到赵坤了。 被人打断是很不礼貌的，赵坤很不爽，正欲开口，就见黄大发拦在自己身前，毫不示弱道：“不好意思，赵坤导演正在接受我们《京城晚报》的採访，请您稍等一下。” 《京城晚报》隶属京城真理部，不但是京城地区销量最大的报纸，同时还是正局级的事业单位。 正是基於这一点，黄大发在面对央视时，才会底气十足。 那位央视的出镜女记者显然很意外，虽然她刚才面对谢飞老师时不敢声装可怜，但此时却並不认怂。 开玩笑，我可是装垫儿台，我是部，你是局，中间差了两级呢，怎么可能退让。 於是她直接就无视了黄大发，直接向赵坤提问道：“祝贺您获得第40届西柏林国际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的金熊奖，作为亚洲第一位获得该奖项的导演，请问您此刻的心情如何？” 说实话，这一刻赵坤真的想捂脸，因为这让他想起了那个著名的『您幸福吗？』的採访。 但面对镜头，他还是先朝黄大发歉意地点点头。 黄大发见状，闪过一丝委屈，但还是在出镜女记者得意的目光中，默默地让到一边。 然后就看见原本淡定的赵坤面对镜头时，立刻露出一脸激动之色，道：“我的心情很激动。” ■？. 出镜女记者一愣，许是赵坤的表演太过逼真，只好硬著头继续提问道：“作为一名青年导演，第一部作品就获得这么大的荣誉，请问您有什么可以跟全国的观眾分享的？” 总算是做了一些功课，知道这是赵坤的第一部作品。 “呢，可能是运气吧，当然也离不开老师和同学们的帮助。说到分享，我觉得还是勤奋吧，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但勤奋总是会有回报的” 赵坤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灌鸡汤，这点他最拿手了，听的那位出镜女记者不住地点头。 最后总结陈词时，赵坤还不忘埋下一个伏笔道：“这个奖对於我和我团队中的年轻的朋友们意味著未来我们有可能拍更好的中国电影。” 也许那位漂亮的出镜女记者没有听出赵坤的弦外之音，但站在旁边的黄大发却明显眼晴一亮。 整个採访过程赵坤表现的非常到位，该激动时激动，该谦虚时谦虚。採访结束后，又热情且很有礼貌地跟出镜女记者和摄像大哥分別握手致意。 现实就是这样，在强大面前，不管喜欢还是厌恶，保持低调，表面顺从，至少能让你立於不败之地。 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更不能忘乎所以，你就算再牛逼，总会有比你更牛逼的存在。 结束採访之后，时间来不及了，央视採访本就是个小插曲，主要是接机啊。郑老师和谢飞老师、姜闻等一行人已经陆续往外走了。 赵坤只能抱歉道：“黄记者，不好意思，今天不巧———— 说到一半，看到满是失望神情的黄大发，他稍一沉吟道：“这样，如果你方便的话， 能不能给我一个联繫方式。这次我大概能在京城待两天，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聊一聊。”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黄大发已经从包里拿出一张，並双手递上：“赵导，我特別想跟您好好聊一聊。” 明摆著，这是赵坤给她一个专访的机会，而且人家说的清清楚楚，就在京城待两天， 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独家啊！ 只要赵坤一走，至少京城的媒体没办法再採访到他了。 说起来赵坤对黄大发的印象很好，从对自己名字的自嘲，到硬刚装垫儿的记者，至少说明她是一个內心强大且不怕事儿的人，或者说有野心，很执著。 赵坤上辈子就是从竞爭惨烈的娱乐圈搏杀出来的，从来不认为有野心是不好的事，相反一个人想要成功，前提条件就是要有野心。 作为过来人，赵坤深知媒体的重要性。 他现在所处的圈子叫文艺圈，可能过不了几年就会演变为演艺圈，再往后就彻底沦为娱乐圈。 媒体其实也一样，现在是电视和纸媒的时代，再过十几二十年就是网际网路时代，最后变成自媒体时代。 不管时代如何发展，这两个圈子始终是相辅相成的。 赵坤想在这个圈子里走得远，走得稳，势必需要一个能够替自己发声的媒介，比如网际网路时代的水军，自媒体的营销號。 而在当下的电视和纸媒时代，则需要一个有广泛影响力的媒体替你发声，具体到人就是记者。 遥想当年从靚仔青开始，许某、姚某，到最后的陈某，他们成功的背后都有一个叫於佳佳的或南都系，或《北青报》的御用喉舌。 如今这个背靠《京城晚报》的黄大发，在赵坤眼里显然具备了“御用喉舌”的资格和潜质。 第89章 合拍片 第89章 合拍片 学校出动了两辆车，连沈院长的那辆桑塔纳也开来了。赵坤和谢飞老师、郑老师一起上了桑塔纳，和跟隨著接机人群的麵包车一起直接拉到了学校。 刚进校门，便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端的是一片热闹景象。 校门口已经拉起来两条横幅。 上一条“热烈祝贺我校导演系谢飞老师荣获第40届西柏林国际电影节杰出个人贡献银熊奖！” 下一条：“热烈祝贺我校导演系85级赵坤同学荣获第40届西柏林国际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金熊奖！” 前年这个时候掛的是张一谋获得金熊奖。 去年则是吴子牛导演的评委会大奖银熊奖。 瞧瞧，这就是北电的实力和底蕴沈院长带著学校两套班子的领导和导演系的老师韩晓磊、许同君、侯克明、谢晓静等全都在楼下迎接。 对於谢飞老师大家都很客气，君子之交淡如水，就是同事之间的祝贺。但对赵坤就热情多了，赵坤原来虽然內向沉闷，但经过这半年多的走动，大家逐渐接受了一个开朗的赵坤。 “赵坤，好小子，为学校爭光了！” “赵坤，加油，再接再厉啊！” “小赵，回头有空跟同学们讲讲，激励一下大家。” 都是老师，赵坤连连鞠躬问好。 一阵寒暄之后，一眾人又浩浩荡荡来到学校会议室开座谈会。 所谓座谈会嘛，先是沈院长代表学校向谢飞老师和赵坤表示祝贺，然后结合本校实际提出一些期望等等，然后sj又从更高的角度阐述这次获奖的意义。 接下来便是谢飞老师和赵坤分別发言，无非就是感谢，再聊了聊参加这次电影节的心得体会之类。 总之就是务虚，唱唱高调，很有中国特色。 北电院长办公室。 赵坤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看到沈院长要泡茶，连忙起身道：“院长，我来。” “你是第一次来我的办公室，总归要招待一下。 沈院长摆摆手，泡好茶，端著茶杯走过来，示意赵坤坐好。 “谢谢院长！” 赵坤哪里敢坐，连忙双手接过茶杯，待沈院长坐下后，才小心翼翼在沙发上搭了半个屁股。 沈院长没打什么太极，直接开门见山道：“小赵吶，你的事你们郑老师都跟我说了， 你们郑老师很欣赏你，也很关心你，一直建议让你留在学校。我想这件事总归要问过当事人的意见，你是怎么想的？” 赵坤连忙道：“院长，我当然非常愿意留在学校工作。同时，还能继续跟著老师们学习。” 沈院长頜首道：“愿意就好，学校也需要像你这样的新鲜血液。另外，你那新电影的剧本，你们郑老师也拿给我看过。不错，题材很新颖，现在筹备的怎么样了？” “前期堪景，演员都找好了。我本来打算参加完电影节后就马上开机，爭取在雪化之前，完成外景的拍摄。” “副导演你找了王睿？” “是的，拍《黑洞》时，王睿就帮了我很大的忙，这次堪景和选演员也都是他帮著我一起完成的。” 赵坤还以为沈院长不愿意放人，难免有些志芯。 结果，沈院长却点头道：“王睿留校任教，但他还是缺少实践的经验，你能拉著他一起做，这很好。另外，我也希望你能给在校的学弟学妹们一些实践的机会。” 沈院长话音刚落，赵坤就立马道：“院长，您放心，这次我本来就打算找一些学弟学妹们帮忙，不光是导演系的，摄影、美术、录音，包括管理专业的，都可以参与进来。” 说著，他又恳切道：“院长，我是咱们学校培养出来的，而且未来也会留在学校，如今有机会能让学弟学妹们参与电影的拍摄，多给予他们一些实践的机会，对我来说，是责无旁贷的。” 別看赵坤话说的漂亮，其实早就想打学校的主意。正如他刚刚说的，他是个新人导演，要是找那些製片厂的大爷们，少不了磕磕绊绊。一旦关係处理不好，他给你甩脸子， 使绊子，这还都是小事，万一要是恶意搞你，甚至把拍好的胶片给烧了、泡了，到时候恐怕连哭的地儿都找不看。 而且对於幕后製作这一块儿，赵坤太有经验了。摄影、灯光、美术、声音这几个部门只要有靠谱的人把著，剩下的都是些力气活。 说白了，就是剧组民工。跟普通民工相比，唯一的差別就是你会不会使设备。 后世拍戏，动不动就是几百上千人的剧组，全国每年要开几千部影视剧，上哪儿去找有专业背景的幕后工作人员，还不都是些剧组民工嘛！ 而且这一行歷来都是师傅带徒弟，发展到后来慢慢地就变成了老乡带老乡。后世横店一年要接待几百个剧组，你去看好了，只要是打灯的，几乎清一色都是河南口音，还都是一个村一个村的。 学生多好啊，既有专业教育背景，又会使设备，任劳任怨，关键还便宜，这么好的牛马打看灯笼都找不看。 “好！” 沈院长则是另外一套思维，听到赵坤这番慷慨陈词，顿时满脸讚赏，道：“小赵，你有这样的想法，好啊！我代表学校谢谢你！” “不敢当，不敢当。院长，我刚刚说了，这是我应当应分的。”赵坤连忙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你这部新电影的厂標，经过学校开会研究，同意让你掛青影厂的厂標。” 这个赵坤已经从郑老师的口中得知了，他试探著问道：“那厂標的费用沈院长大手一挥：“没有费用！青影厂就是为学校老师创作实践准备的，你即將留校任教，自然也是学校的一员。” 接著，沈院长又放缓语气道：“不过你也知道学校的经费一向都不宽裕，而且你这个项目是临时插进来的，並没有安排进今年的计划中，所以——“” 大家都是把话说一半，点到即止。 赵坤很明白，无非就是学校没钱，厂標可以给你，但是拍摄资金需要你自己解决。 “院长，资金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您看能不能做成合拍片？” “合拍片？” 本来听到赵坤说资金可以自己解决，沈院长还蛮舒心的。毕竟对於他们这些体制內的电影人来说，拍电影最难的就是钱。但听到赵坤说要做合拍片顿感异。 其实合拍片这个概念早就有了，远的不说，就说获得奥斯卡奖的《末代皇帝》，还有李连结的《少林寺》等都是合拍片。 九十年代以后，合拍片更是遍地开，《霸王別姬》、《大红灯笼高高掛》、《新龙门客栈》、《唐伯虎点秋香》、《东邪西毒》、《大话西游》等等，这些后世诸多耳熟能详的电影，都是两地合拍的產物。 赵坤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家有亲戚在香港成立了一家电影公司，他们愿意投资我这部电影。所以我想能不能让这家公司和青影厂合作，联合出品？” “哦，原来有人投资啊！” 沈院长並不生疑，毕竟能学导演的大部分都不是普通人家，有海外关係很正常。 他仔细考虑了一下后，便点头道：“这个没问题。” 第90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90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乾杯！” 赵坤载誉而归，晚上少不了庆贺一下。 不光是《黑洞》的主创全部到场，王晓帅带著他那位梅表姐也来了。 梅表姐依旧老样子，不爱说话，对他们谈论的电影也不感兴趣，自顾自地吃菜，偶尔端起倒著饮料的杯子应付一下。 “老王！” 一声老王，桌上三个人抬头，王睿、王晓帅，外加王志闻。 赵坤略显尷尬，轻轻咳嗽了一声，重新道：“班长！” 王晓帅和王志闻对视了一眼，拿起杯子碰了碰。 王睿：“坤导，有啥吩咐？” “学校里的人找的怎么样了？” “导演系两人，摄影和美术三人，录音系和管理系也有两个，我估计差不多了。坤导，放心，我找的人肯定是最出色的。”王睿拍著胸膛道。 才九个人，赵坤有点不满意，且不说有沈院长的交代，这种价廉物美的牛马多多益善啊！ 他故意沉吟片刻道：“还是再多找几个人。” 王睿还在为赵坤考虑，迟疑道：“坤导，你可想好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开销。” 赵晓丁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我这边足够了，摄影系有三个人，胶片员、对焦员，外加摄影助理，齐活！” 赵坤却摇摇头，语重心长道：“想想咱们上学那会儿，想找个实践的机会多难得。现在轮到我们能做主了，我觉得应该多给学弟学妹们一些实践的机会。” 此言一出，赵坤的形象瞬间高大，就连沉默寡言的梅表姐这时也用异的目光看过来。 “那再找多少人呢？” “翻了个儿吧，设备不够大家轮著来，没事的时候帮忙打打杂。”赵坤轻描淡写道。 王睿则颇多感慨，连连点头道：“行，我一定跟他们说清楚，让他们都珍惜这次实践的机会。” 说完，端起杯子站起来道：“坤导，我代表学弟学妹敬你一杯。” 赵坤只好也站起来跟他碰杯，笑呵呵道：“班长，你別忘了我也是学校的一员。” 赵坤这话旁人可能没注意，因为在座的除了灯光老刘、摄影助理小陈，以及王晓帅带来的梅表姐之外，其余都是北电毕业的。 但王晓帅很敏感，刚刚准备往锅里夹肉的筷子顿住，抬头朝赵坤问道：“坤导，你的工作落实了？” 既然已经上会通过了，赵坤也就没啥可隱瞒的，道：“沈院长找我谈话时希望我能够留校任教，我答应了。” 这事王睿心知肚明，但赵晓丁很激动，当即一拍桌子道：“瞧瞧，这就是金熊奖的含金量！来来来，我们一起敬坤导一杯———呢，不对，以后咱们应该叫赵老师了！” “我看今天是双喜临门啊，赵老师，你得喝两杯！”陶金也难得打趣道。 “別別別，我还是喜欢大伙儿叫我坤导，赵老师就免了。”赵坤连忙道。 不过他也没含糊，在眾人的叫好声中接连干了两杯啤酒。 在热烈的气氛中唯有王晓帅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不过他掩饰的很好，马上又加入到敬酒的行列中，只有他身边的梅表姐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透著不满。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赵坤吃了两口菜后，又问王志闻道：“志闻哥，你那儿怎么样了？” 王志闻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十分张扬地挥了挥手道：“放心，坤导！剧本我差不多都已经背下来了，要不我现在就给你来一段？” 王志闻的台词当年在北电那可是出了名的，以至於表演系的系主任到现在还在后悔， 当初怎么就让中戏把人给挖走了。 未等赵坤开口，王睿就拍手起鬨道：“好好好，老王，来一段！” 酒意上头的王志闻清了清喉咙，脸上露出亲和力十足的笑容，绘声绘声道：“晓晨， 你知道吗，这条河里有一种大鱼，有那么长，很大，如果人一不小心掉到河里，就会被它“咔』一口——“” 王志闻的台词没得话说，难得他还手舞足蹈，將一个给年幼的侄子讲故事的叔叔演的活灵活现。 看著王志闻的表演，赵坤突然想到了陈虹。去柏林前两人就说好了，她会在2月22日前来京城和剧组匯合的，也不知道人到了没有？ 如果到了的话，她应该会打自己的传呼。 只是之前回马甸小院放行李时忘了拿b机了。 “坤哥！” 赵坤刚进小院，对面西厢房的门就开了，张燕披著件大衣站在门口招呼。 “燕儿，还没休息呢。” 赵坤有点意外，这会儿快十一点了，平时这个时候张燕屋子里的灯早就熄灭了，毕竟第二天还要早起。 “我也是刚刚忙完，正好看到你进来。坤哥，报纸上说你在德国西柏林电影节上拿了大奖，恭喜你啊！” 今天的张燕显得有些侷促。 原本两人在一个院子住著，虽然赵坤是学导演的，还是个大学生，但张燕自己如今也在上夜大学，两人之间的差距似乎並不大，自己再努力努力说不定就能· 然而当她看到报纸上有关赵坤获奖的消息后，尤其还听房东关大叔说赵坤还上了新闻联播，那是不得了的事情。 张燕这时才意识到两人的差距有多大，原来自己埋藏在心底的小秘密有多么的幼稚。 即便自己再努力，恐怕也无法逾越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道巨大的鸿沟。 “小意思！”赵坤呵呵乐道。 说著，他突然想起来，道：“燕子，你稍等一下，我拿点东西给你。” 张燕忙习惯性道：“坤哥，我不要————” 只是未等她说完，赵坤已经开门进屋了。 一进门就感到屋里很暖和，不用问肯定是张燕帮著把炉子升好了，拎了拎桌上的暖瓶，果然是满的。 原先就放在门口的两个大箱子，已经归置在方桌下面。 赵坤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几个五顏六色的包装盒，出门给张燕道：“送给你的小礼物，德国的化妆品。” “呀，德国的啊？” 张燕先是眼晴一亮，继而却如同烫手的山芋一般，连连推辞道：“坤哥，你留著送別人吧，我不用，平时我都不化妆的。” 赵坤硬是把东西塞到她手里，道：“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拿著唄！” “坤哥，我—” 张燕还想推辞，不料却见赵坤脸一垮道：“你不要，我可不高兴了。” “那——那，谢谢坤哥！”“ 赵坤这才又笑呵呵道：“谢啥，你看我这刚回来，你就帮我炉子升好，热水烧好，还帮我收拾屋子，说起来，得我谢谢你才是。” “都是顺带手的事。” 张燕低著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过来道：“坤哥，钥匙还给你。” 当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之后，再拿著人家的钥匙就不合適了。张燕等到现在，就是为了还这把钥匙。 赵坤没接，道：“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嘛，我这次回来后马上就要走，去东北拍戏，可能要两三个月不在家，还得麻烦你帮忙多照看一下。” “呢—” 张燕想的太多，居然忘了这一茬，看了看被硬塞进手里的那几个满是洋文的包装盒， 抬头又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赵坤，她只得点头道：“那我先拿著。” 第91章 製片人 第91章 製片人 “这是我同学盖丽，这位就是赵坤导演。” 北土城西路边上的一家馆子，陈虹给两人做了介绍。 披著一头大波浪，一袭红色大衣的盖丽，搭配她姣好的面容，尤其那上翘微厚的嘴唇，给人很强的视觉衝击力，张扬，性感。 就见她上下打量了赵坤一番，笑盈盈地伸手道：“大导演，终於见面了，老是听红儿提起你，我这耳朵都快要起茧子了，幸会！” 赵坤上前一步，轻轻一握，隨即放开，笑道：“不是什么大导演，就一刚出道的小导演，您客气！” 这位，赵坤当然认识，新丽的老板娘嘛，只是人家在圈內呼风唤雨的时候，赵坤才刚出道不久，高攀不上。 后来待赵坤在圈內崭露头角时，新丽已被阅文收购了，人家早早地退出江湖了。 瞧瞧人家，在影视行业最高峰的时候选择急流勇退，找个冤大头接盘。自己则彻底实现財务自由，从此閒云野鹤，岂不快哉！ 多说一句，盖丽不是上位姐，人家是和老公一起奋斗白手起家创立的新丽，新丽中的丽就是盖丽。 话说新丽当年在圈內也算是数得上號的大公司，推出了很多膾炙人口的影视剧，比如《悬崖》、《父母爱情》、《一仆二主》、《余罪》、《风箏》、《白鹿原》、《女医明妃传》等等。 电影方面最大的成就就是签约了陈大导，陆续出品了陈大导执导的《搜索》、《道土下山》、《妖猫传》等电影。 此时看到陈虹和盖丽双株並艷，就不难理解陈大导为什么会选择和新丽合作。 盖丽咯咯笑道：“柏林金熊奖得主，您现在的大名这两天可传遍了大街小巷，难道还不是大导演嘛！” 赵坤不知道盖丽这是嘲讽还是有意夸讚，只能解释道：“我那金熊只是短片竞赛的单元的金熊，连主竞赛单元的银熊奖都比不上，更別说是金熊奖了。” 说著，他有意看了陈虹一眼。 今天本来他是约陈虹出来的，聊聊剧本，然后敲定后天隨同剧组一起去东北的事儿， 没想到还跟过来一个盖丽。 此时的陈虹明显有些尷尬，见赵坤看过来，连忙解释道：“丽丽就是想认识一下你。” 想想也是，日后能够帮助老公一起创立新丽，且能够在圈內长袖善舞的新丽老板娘， 怎么可能是一个低情商的货色呢？ 不过盖丽有一句话说的没错，经过两天的发酵，赵坤和谢飞老师的大名確实声名远播。各大纸媒后续纷纷跟进。 赵坤今天早上就看到一份报纸，上面详细地科普了一番赵坤获得的金熊奖的这个西柏林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方面的知识。 內容是不错，但是对於短片竞赛单元的地位做了极为夸张的抬高，什么未来大导演的摇篮，竞赛单元唯二的金熊奖等等。 总之一句话，赵坤拿的这个短片竞赛单元的金熊奖很牛逼的，中国的青年导演很牛逼。甚至还將他冠以“小张一谋”的称號。 虽说有点尷尬吧，但赵坤內心还是暗自窃喜。 要出名嘛，不寒掺！ 作为一个刚出道的导演，没有比碰瓷张一谋出名更快，更有逼格。 咦，好像在不久的將来，盖丽就会有个“小巩丽”的称號。 这会儿未来的“小巩丽”正笑眯眯地看著“小张一谋”道：“大导演，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小张一谋”同样微笑道：“有机会一定合作。” 客观来讲，盖丽的演技还是不错的，在赵坤的记忆当中，她在《大撒把》中饰演的葛尤那位出国的妻子，短短几分钟的戏份，风情万种却令人印象深刻。 跟盖丽你来我往寒暄一阵之后，赵坤才有空將自己拿著的袋子递给陈虹道：“给你带了点小礼物。” 同时还不忘朝盖丽歉意地笑了笑。 “还给我带礼物啦，谢谢！” 陈虹一脸欣喜地接过来，从袋子里拿出几个包装盒，一排一排的德文看不懂，不过在每个包装盒顶部空白处都细心地写著“面霜”、“洗面奶”、“睫毛膏”等字样。 那字跡写的非常工整，笔锋犀利，结构得当。陈虹一眼就认出，这是赵坤的字跡。 盖丽好奇地探过头来，看了看，顿时夸张地惊呼道：“哇，都是化妆品啊，还標上了中文，真够贴心的。” 这年头大家的概念中只要是外国货都是好的，尤其像联邦德国这样发达国家的產品， 更是昂贵和质量好的代名词。 “这些都挺贵的吧？” 待看清楚后，陈虹拿在手里的东西感觉有些烫手。 赵坤笑著摇摇头道：“不贵，听说都挺好用的，你可以试一试。” 德国的化妆品虽然没有法国的出名和大牌，但质量丝毫不比那些知名品牌的差。 赵坤上辈子经常会看到剧组里的一些小明星经常会用一些雪本诗、芭乐雅、贺本清等牌子的德国化妆品。 用他们的话来说，德国的化妆品大部分都是不含添加剂，不含色素，最关键的是价廉物美。 赵坤这次买的就是贺本清的牌子，这是德国的经典化妆品，欧洲百年畅销的经典。价格確实不贵，比如一个小铁盒的护手霜，六个德国马克，合人民幣二十块钱出头。 他送给陈虹的这些加起来一共也就两三百块钱吧。 收到礼物的陈虹心里美滋滋的，只是碍於有盖丽这个电灯泡在，有些话不能深聊。 在聊到后天出发时，陈虹问道：“坤导，我这次大概要拍多久？” “你有事？” “事情倒没有，大四第二学期本来就是要实习的，就是要跟学校打个招呼。 按照陈虹的戏份，外景可能用不了一个星期就能拍完，內景和其他戏份也不多，估计十天半个月就能完事。 但赵坤想了想，尤其看到陈虹那双灵动的眸子，不由心里一动，道：“如果让你全程跟下来，你愿意吗？” 陈虹闻言一愣，心道自己就这点戏份还用全程跟下来么？ 难道说她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眼神逃避，不敢看赵坤的眼睛。 突然又感觉到桌面底下有人在踢自己的脚，一转头就看见盖丽在给自己使眼色，似乎在说：“上啊！” 正当陈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时，又听赵坤道：“主要是我想请你做製片人。” “製片人？” 这下不光陈虹愣住了，就连坐在旁边静等吃瓜的盖丽也愣住了。 两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看赵坤。 “呢，坤-坤导，你是想让红儿当製片人？你没开玩笑吧？”盖丽磕磕绊绊道。 第92章 看上你了唄 第92章 看上你了唄 “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现在剧组就差一个製片人，一时找不到合適的人选。” “不是，难道红儿就合適？” 盖丽还是不敢相信。 “嗯，我觉得陈虹很合適。” 赵坤点点头，儘管脸上带著笑意，但那双眼睛却透著认真。 说实话，找陈虹当製片人他是临时起意，之前他一直把王睿当製片人在用，可惜那傢伙不愿意，一门心思想当副导演，而且还得是常务副导演。 今天看到陈虹，他突然想起来陈虹很早就开始当製片人，而且上辈子他还亲眼目睹过陈虹將一个上千人的剧组管理得井井有条。 在片场的陈製片人一向以强势、雷厉风行示人。无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可能有人不怕陈大导，但绝对没有人不怕这位导演夫人的。 而且自从转型做製片人后，陈虹在大眾面前一直表现的很低调，甘做大导背后的女人。 关键陈虹演技不差，有合適的角色还能顶上，如此一个六边形的战土，赵坤岂能放过听到赵坤肯定的回答，陈虹显得很无措。 “坤导，可—.可我不会做製片人。” 开玩笑，製片人是整个剧组名义上的一把手，实际上的二把手。如果把导演比作是厂长的话，那製片人就是sj，管理整个剧组除具体拍摄以外的所有事务。 赵坤居然把如此重任交给自己，陈虹嚇都嚇死了。 赵坤笑眯眯道：“不会做就学嘛，剧组里还有六七个我们学校管理系的同学，你可以跟他们学习，同时负责管理他们。” 说著，他又语气温柔道：“其实我就想找个信任的人来当这个製片人。” 信任的人？ “你真的信任我？” “当然，要不然我就不提了。” 听到这句话，陈虹突然感觉到自已体內某种血脉正在觉醒，脱口而出道：“我愿意！” 赵坤一听，顿时乐了，连忙趁热打铁道：“那咱们聊聊具体的酬劳吧。 陈虹虽然拍过几部戏，但在酬劳方面她从来都没有话语权，基本上剧组给多少就是多少。而且女孩子嘛，本就脸皮薄，尤其此刻面对的是赵坤，她不顾盖丽的眼色，抿嘴道：“坤导，你定吧。” 赵坤故意逗她道：“那演员片凑算你二百，製片人的工资给你五百，加起来一共七百块，好不好？” “啊？” 陈虹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著赵坤，片酬二百，还是女一號，她上学那会儿在电视剧里演个小配角，稿酬都不止二百块。至於製片人的工资五百块，她倒是不好说什么，毕竟现在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百多两百块的样子。 可她刚刚已经把话说出口了。 正当她咬咬牙准备答应时，就见盖丽一拍桌子道：“坤导，这点酬劳也太没有诚意了，您这该不会是欺负老实人嘛！” 老实人？ 就眼前这两位，一个比一个厉害，还老实人？ 赵坤差点没笑出来，不咸不淡道：“巩丽拍《红高梁》也就二百块钱，再说剧组还管吃管住呢。” “那是87年的事儿了，现在是90年，这能比吗，猪肉的价钱都翻个倍了。” 盖丽拿出她个体户演员的架势，帮陈虹据理力爭。 “行吧，那就翻个倍，片酬四百，製片人工资不变，一共九百块，行不行？” “...” 盖丽一时语塞，四百块的片酬还是少了，要知道她接了侯永导演的《天出血》稿费足足两千块。但跟她相比，陈虹毕竟是个新人，想抬价也没法抬。 陈虹想想还是算了，四百块的片酬只能说不高也不低，正好卡在她的心理价位上。至於製片人嘛，最多是辛苦点，自己还能顺便学点东西。 只是她就是没想到赵坤会如此斤斤计较，当她正欲再次准备点头答应下来时，就见赵坤转头看向自己道：“瞧见没有，作为一名合格的製片人，就要在钱方面斤斤计较。可如果你什么事都好商量的话，怎么可能当好一个製片人呢？” “坤导，你的意思是怎么省钱怎么来，是吗？”陈虹下意识道。 “省钱是必须的，不过要掌握好尺度，哪些钱该省，哪些钱不该省，都要做到心里有数，当然前提是不能影响正常拍摄。”赵坤道。 “那，那是不是要提前做好预算啊？” 陈虹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瓶，一语中的。 赵坤讚许地点点头，道：“没错，回头我会让人对你对接，到时候你让管理系的同学和你一起儘快把预算弄出来。对了，刚刚只是给你打个样，你的酬劳是演员片酬一千，製片人片酬一千，一共两千块，等拍完后咱们一次性结算，可以吗？” “可以！”陈虹连忙欢快道。 两千块，简直太可以了，比她以往一年挣的钱都要多。 接著她又得意地朝盖丽瞟了一眼，好像在说：我就说嘛，坤导怎么可能这么小气呢？ 盖丽则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爭了半天，敢情是闹著玩儿的，小丑是自己！ “好了好了，丽丽別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为爭，你的心意我领了，好不好？” “哼，你们俩口子一唱一和的，搞得我像个傻瓜一样。”盖丽兀自忿忿不平道。 “哎呀，丽丽，你討厌死了，什么俩口子呀，你別瞎说！我跟你说，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本来想著吃亏就吃亏唄，权当帮个忙了，谁知道他来这么一出呀？”陈虹一脸冤枉道。 “切，你这么精明的人会看不出来？”盖丽撇嘴道。 別看陈虹一脸清纯，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单纯的样子，但只有盖丽知道这丫头其实精明的很。 “我真没看出来！”陈虹叫屈道。 接著又带著几分不解道：“哎，丽丽，你说他为什么非要让我当这个製片人，真的是信任我吗？” 刚刚赵坤说到信任时，陈虹还挺激动的，但现在冷静一想，自己和他不过就是在拍gg时接触过一次，后来儘管在电话里聊的很好，可真要说到“信任”这个词，陈虹心里根本就没底，似乎这个信任有点过於简单和草率了。 “傻瓜，看上你了唄！”盖丽翻了个白眼道，“你也不想想，你啥也不懂，他凭什么让你做製片人啊，还不是想趁机接近你，利用拍电影这段时间把你给拿下！” 听到“拿下”这个词，陈虹不由一阵脸红，娇羞道：“你別瞎说！” “我瞎说了吗？这不是明摆著的事吗？”盖丽摊著双手一脸无辜道。 看到陈虹低著头还一副害羞的样子，盖丽不由撇了撇嘴，看在姐妹情深的份上，耐著性子道：“我跟你说，你可別稀里糊涂的。赵坤刚刚自己也说了，你们这部新电影厂標有了，投资也有了，而且还是香港的投资谈！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意味著人家现在要名有名，要钱有钱，要关係有关係，特別还有香港那边的关係，说不定將来还会去香港发展呢..” 盖丽巴拉巴拉歷数著赵坤的各种优势，说到底就一句话，这样的男人打著灯笼也难找，千万要把握住机会。 陈虹不傻，盖丽说的这些她也都能想到，只是不太確定，或者说自己有些迷茫，始终犹豫不决，希望能够通过盖丽来说服自己，从而下定决心。 第93章 独家新闻 第93章 独家新闻 “黄记者，不好意思啊，学校让我给同学们做个报告，来晚了，实在抱歉！” 赵坤匆匆跑进会议室。 早已等候在这里的《京城晚报》的记者黄大发起身握手寒暄：“没关係，我们也是刚到不久。赵坤导演，感谢您接受我们的採访。” 同时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报社的录音员陆小路。” 黄大发显然对这次採访准备的很充分，带了录音员和全套录音设备。 “陆同志，您好！” 赵坤瞧看这哥们有点眼熟。 陆小路笑呵呵跟他握手道：“赵坤导演，您好！我是咱们学校录音系86级进修班毕业的。” “原来是师兄啊！” “不敢不敢，真要论起来您是85级的，您才是师兄。” 进修班是八十年代大学教育的一个特色，旨在为在职人员提高专业技能，更新知识， 以及提升自身素质。主要就是为了弥补人道洪流所造成的人才断档。 因为摄像设备昂贵，摄像还未普及的年代，录音是採访中必不可少的工具。 说到录音专业，北电录音系是仅次於北广的存在。当然人家北广那是为国家级媒体服务的，央视的节目主持人大部分都是来自北广，也就是后来的中国传媒大学。 趁著陆小路在连接调试设备的工夫，黄大发跟赵坤閒聊道：“您今天给北电的同学们做了什么报告。” “没什么，无非就是给大家灌点鸡汤。”赵坤笑著隨口道。 “鸡汤？” 黄大发显然对这个新名词不甚理解。 “哦，就是心灵鸡汤的意思，用来鼓舞人的，激发大家的积极情绪和心灵力量。” “心灵鸡汤！” 黄大发嘴里念了一遍，眼晴一亮道：“用这个词汇来形容鼓舞和励志真挺形象的。” 赵坤只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他可不想当后世心灵鸡汤的鼻祖，摆手道：“这个词汇最早来自西方，所谓鸡汤其实是鸡蛋汤，是教会在特定日子里分发给教眾的食物，称之为『从善的精神之汤”，俗称『心灵鸡汤”。” 黄大发听的津津有味，在当下全面崇拜西方的语境中，赵坤这种能够很形象地说出洋为中用的名词，无疑是有文化的体现，是很有逼格的。 “赵导，您一定看过很多书吧？” “呢，不算多吧，除了一些专业书籍之外，有喜欢的就看看。”赵坤含糊道。 他可不想拿什么禁书作为藉口来给自己贴有文化的標籤，然后再用诺贝尔数学家的小故事来暴露自己的无知。 “那您喜欢看什么书？”黄大发追问道。 其实在不知不觉间採访已经开始了，那台已经接好录音机的索尼採访机就放在旁边。 赵坤也发现了，他並不在意，虽然这次採访没有提纲，但上辈子多年的从业经歷，让他早已练就了一套应付媒体记者採访的本领，能够做到基本不踩坑。 当然现在的记者相对还是比较善良的，应付起来毫无压力。 “小说吧，我喜欢看小说。电影虽然是多种艺术的呈现，但我觉得本质应该还是讲故事，在讲故事的过程中去呈现艺术的表现形式。” 赵坤三言两语就把话题拉回到了电影上面。 黄大发其实很想从侧面来了解赵坤这个人，可突然发现对方能够很轻易地就掌握了话题的走向，內心难免有些气馁。 一方面她作为一名新人记者很珍惜这次採访的机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赵坤友好的態度，她不好表现得过於础逼人。 隨即便转向採访的正题道：“赵导，关於您获奖的这部名叫《黑洞》的短片，您能简单描述一下么？” “《黑洞》讲的是——” 赵坤將这个三分半钟的短片故事讲了一遍。 黄大发无疑是个文学女青年，在听完故事后，眼晴亮晶晶道：“哇，真的是一个脑洞大开的故事，很发人深省，难怪能拿金熊奖。赵导，您是怎么会想到这样一个故事的？” “想著想著就想到了。” 赵坤笑著开了一句玩笑，继而收敛笑意道：“其实这是个偶然，或者说灵光一现吧。 你肯定也知道，去年我差点没毕业，就是因为毕业答辩没有通过，当时我很著急，就想著如何能够应付过去，不然回家都没办法交代，后来就想到了这个故事，並写成了剧本。 这里我要特別感谢郑洞天老师，他看了之后觉得这个剧本特別好，鼓励我拍出来。不但把学校的器材借给我，还给我提供了五盘宝贵的胶片。 另外我还要感谢我的同学王睿、赵晓丁、学长王志闻、陶金，是他们帮助我一起完成了这部作品。所以这个奖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属於我们整个小团队的。” 掌奖，出名，这是赵坤来到这里一直期盼並为之努力的自標。 如今已然达成，同时还在官方有意地推波助澜下，用年少得志来形容丝毫不夸张。 但自己的横空出世，势必会影响到一部分人的利益。 许是上辈子经歷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各种黑水，使得赵坤心里始终绷著一根弦。这个世界最不缺那些嫉贤妒能、损人利己，甚至见不得別人好，损人不利己的小人。 所以赵坤觉得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低调。 越是风头正劲的时候，越是要隱藏个人，突出集体的贡献。 赵坤就是想通过这次採访的机会向外界传递这么一个信號。 黄大发觉得赵坤的回答有些跑题，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您的这部短片《黑洞》是不是把中国短片拉高了另外一个层次？” 赵坤笑了笑，道：“我觉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其实我们有很多有才华有想法的年轻导演，比如我的那些同学，他们可能目前只是缺少一个机会。我相信在不久將来，肯定会涌现出一批又一批优秀的青年导演。” 又是一个很官方的，近乎於標准答案的回答。 这让坐在对面黄大发很疑惑，一个刚刚斩获国际电影节大奖的青年导演，不应该是意气奋发，充满性格的吗？ 而眼前的赵坤，却充满了圆滑，让人无懈可击。 她本能地皱了皱眉，稍微停顿了一下，重新组织语言道：“我注意到先前您在接受央视採访时曾提到，您的成功源自於勤奋。我想请问，除了勤奋之外，还有什么元素？” “应该是清醒吧。其实这次获奖，我一直觉得是运气成分占了大多数。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一次偶然的成功並不能证明我就是一个优秀的导演。而且我觉得一个优秀的导演，应该有信任度的积累，就是你能不断地拍出优秀的电影。我很幸运，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接下来还需要不断地努力。” “所以，您已经开始准备新作品了，能谈谈您的这部新电影吗？” “当然可以。” 赵坤等的就是这个，今天的採访除了传递自己谦虚谨慎的信號之外，就是想趁机宣传一下自己马上就要开机的《穆稜河畔》。 这年头国產电影的流程，无非就是製片厂把电影拍出来，以固定的价格卖给中影发行，所谓发行就是卖拷贝，整个流程毫无宣传可言。 真正票房大爆的电影，远的如《少林寺》、《庐山恋》这种的不说了，因为那是电视还未普及，全民精神生活饥渴的年代。 就说近两年，最火爆的无疑就是张一谋的《红高梁》。 火爆的原因就是因为《红高粱》拿了金熊奖，这是开天闢地头一遭，从国家级媒体到地方报纸全部下场，在大加褒扬的同时，也是对《红高梁》这部电影进行了全方位的宣传。 想想看，以平均两毛五的票价，让《红高梁》获得了四千万的票房。如果按后世的换算方法，《红高梁》1988年四千万的票房，相当於观影人数超4亿。 而被公认的最火爆的2025年春节档，从1月28日到2月4日，总票房高达95.1亿，观影总人次为1.87亿，这还不到《红高梁》的一半。 包括三年后《霸王別姬》4800万的票房，和五年后《阳光灿烂的日子》5000万的票房，都是获奖后，官方媒体褒奖宣传的结果。 赵坤这两天很火，用三十年后的话来形容就是始终牢牢占据著热搜榜第一的位置，他就是想趁著这波热度宣传一下即將开机的新电影。 黄大发当然也非常乐意配合，毕竟刚刚夺得第40届西柏林国际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金熊奖的我国青年导演即將开拍新电影的消息，妥妥的独家新闻！ 第94章 是嫂子吧 第94章 是嫂子吧 1990年2月27日，傍晚。 经过三天两夜的长途旅行，列车终於抵达鸡西站。 秦奋和任晶早已在车站等候多时了，看到赵坤从车上下来，连忙小跑著迎上来，满脸兴奋道：“赵坤，恭喜啊，拿了金熊奖，为国爭光了！现在整个鸡西，只要提起你，没有人不竖大拇指的，都说咱们鸡西除了马绍信和高强，又出了位大导演！” “哈哈，小意思！” 回到老家，赵坤没什么好隱藏的，彻底放飞自我。 “导，导演，恭喜啊——” 跟著秦奋的任晶支支吾吾的也向赵坤表达祝贺，就是说话不利落。 赵坤笑呵呵地拍拍他的肩膀：“任晶，这段时间辛苦了。” 赵坤走了一个月，但秦奋和任晶没閒著，落实拍摄场地，布置现场的工作早就开展起来了。赵坤在电话得知，小伙子在这段时间里任劳任怨，干活非常卖力。 任晶忙摇头道：“没有没有，都，都是我应该做的。” 儘管罗数不大，但生活的磨礪让他很早熟，同时也珍惜目前的工作。 “一会儿帮忙把车上的器材卸下来。” “好咧！” 年轻小伙子最不缺的就是力气。 这会儿陈虹和王睿等人也跟著下了火车，赵晓丁和陶金等人还在车上盯著隨车带过来的器材和胶片。 二月底的鸡西，气温虽然有所回升，但依旧在零下十度左右徘徊。可能是昨天夜里刚下了一场雪，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冷不冷？” “还好。” 陈虹紧了紧身上黑色的羽绒服，姣好的脸庞透著疲惫。 临行前一天，假座北电的会议室，赵坤召集剧组三十多號人开了个动员会。除了相互认识之外，还郑重宣布了陈虹作为製片人的决定。 对於这位年轻漂亮，据说还只是上戏表演系大四的女製片人，大家一开始难免有些惊讶，但怎么说呢？ 赵坤如今携柏林金熊奖之势，正如日中天，加之主创团队都是《黑洞》的老班底，可谓一言九鼎。那些那不容易得到实践机会的学生娃们，就更没有发言权了。 看看漂亮的陈虹，再看看帅——-，精神的导演，尤其赵晓丁、老刘和小陈他们一个劲的挤眉弄眼。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噢，原来是老板娘！ 陈虹作为製片人並没有扭扭捏捏，而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態，这一路上忙前忙后，都没怎么闭眼。 美人憔悴惹人怜，倒是別有一番风味。 “这是我们剧组的製片人陈虹，这是煤矿宣传处的秦奋，负责协助我们拍摄，也是我的髮小。” 赵坤给两人介绍了一下。 “秦奋哥，以后还请多关照。”陈虹朝秦奋展顏笑道。 秦奋被她的笑容闪了一下眼，连忙道：“不客气，不客气，赵坤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说著，这货偷偷瞟了赵坤一眼，试探道：“您是嫂子吧？” 陈虹虽然在一路上听到了一些有关“老板娘”的议论，但都是被暗戳戳的，从来不会当面说什么。而且有了这个“老板娘”的加持，她发现大家对她都很尊重，更有利於开展她作为製片人的工作，也就心安理得起来，甚至还有些暗暗窃喜。 可现在面对秦奋赤果果的挑明，顿时两朵红云飞上了脸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哎哎哎，別瞎咧咧，人家是製片人兼咱们这部戏的女主角。”赵坤及时解围道。 话虽这么说，但从赵坤脸上带著的隱隱笑意，秦奋感觉自己没叫错，估计是火候未到，连忙抱歉道：“噢，对不起啊，那啥，陈——-，陈製片人。” 秦奋想叫红姐，感觉不合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能很彆扭地喊一声陈製片人。 “秦奋哥，您叫我陈虹就好。” 陈虹很快就恢復自如，作为製片人脸皮太薄可不行。 “6....” 直呼其名肯定不礼貌，秦奋不由朝赵坤看了看。 “得咧，就叫红姐吧。”赵坤道。 本来剧组里的学生娃都是一口一个红姐的。 叫红姐，不一定是因为岁数，而是地位的象徵。 “红姐！” 秦奋连忙喊了一声，这下可顺口多了。 秦奋带来了两辆车，一辆远征牌停在车站外头，一辆两吨卡车直接开上了站台，方便装卸器材。 器材和胶片虽然多，但隨车有三十多人呢，尤其是那些实践的学弟学妹们都特別卖力“哎哎哎，让一让——” 身高超过一米九，瘦的跟竹竿似的导87级的学生管琥扛著一个大箱子从火车上下来， 可能是箱子太重了，走下台阶的时候，脚下一打滑。 “小心！” 眼瞅著连人带箱子摔下来的时候，幸亏旁边伸出一双有力的胳膊，帮他托著箱子，才使得跟跑的管琥稳住了身体。 “呼—” 不光是管琥，周围目睹的人都不由鬆了一口气，刚刚如果真摔下来的话，老虎就算摔伤也是小事，可要是摔坏了箱子里的设备可是大事。 果然就见赵晓丁一个箭步跑过来，一脸后怕地衝著管琥大喊道：“老虎，怎么回事？ 跟你说了箱子太重，得两人抬，非要逞强，你特么的嚇死我了。” 管琥赶紧低头认错：“对不起啊，小丁哥！” 其实別看他瘦，力气还是蛮大的，扛这个箱子本来不费什么事，可能是火车坐久了， 脚底下难免有些发飘，导致脚底打滑，差点摔了。 管琥同时还不忘向刚刚帮忙扶住箱子的那位道谢：“谢谢啊，同学！” “没事！” 那位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我不是同学，我叫任晶，目前在剧组帮忙。”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叫管琥，是北电导演系的学生，这次是来实践的。” 这边一惊一乍的动静也惊动了正在说话的赵坤等人，尤其听到赵晓丁的怒吼，陈虹连忙道：“我去看看。” 她跑过去一瞧，好在没什么大事，便拍拍手道：“行了，没事就好，大家都小心点。 ” 老板娘一发话，赵晓丁倒也不好再骂骂咧咧，周围的人也都散了，该干嘛干嘛。 看到这一幕，让秦奋不由对陈虹刮目相看，悄悄跟赵坤道：“这姑娘不错，你可得抓紧啊！” 赵坤警了他一眼，哼哼了两声。 隨即从兜里掏出烟来，一人一根点上。 虽说上辈子他对陈虹的观感並不好，而且还听说了不少关於陈虹年轻时的传闻，什么滕导啊，带球上位之类。 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陈虹刚刚出道，宛如白纸一张。经过前段时间的电话交流和这几天接触，虽然有点小心机吧，却也无伤大雅。 主要还是因为人长的漂亮，说不动心肯定是假的。 但动心不等於是爱情。 赵坤上辈子混跡在圈內早就不相信什么狗屁爱情了，有的只是交易。这辈子他也压根就没想著结婚，就算迫於家庭的压力，可能会结婚生孩子，可那不过是搭伙过日子，完成任务而已。 不过话也说回来，你说陈虹吧，儘管婚前有各种传闻，甚至都很难听，可她婚后却没听到什么边新闻，相夫教子，並且还能成为大导身边得力的工作助手。 哦，相夫还行，教子不行，毕竟阿瑟塌房了。 想什么呢！ 赵坤摇摇头，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要把电影拍好，至於那啥么，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小情趣。 “对了，人都到齐了没有？”赵坤问道。 除了京城来的这一大帮子人，另外本地的演员也要求今天到鸡西集中匯合。 秦奋点头道：“到齐了，国强他们还想一起过来呢，我没让。” 第95章 挑剔 第95章 挑剔 当所有器材搬上车，天已经黑了。然后大家一起上了远征牌大客车前往下榻的招待所快到招待所的时候，坐在大客车前边的赵坤借著车灯看到招待所大门口彩旗招展，然后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横跨在大门上头。 “热烈祝贺我矿子弟、著名青年导演赵坤荣获第40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 嘴，连短片竞赛单元都省略了，直接整上了金熊奖。 赵坤不由膛目结舌，指著前头问秦奋道：“这，这谁掛著的这？” 秦奋乐呵呵道：“魏所长让掛的，新闻联播播出后，就让人给掛上了。那天魏所长还亲自下厨做了燉鱼，让我和任晶陪著他喝了两杯。” “不是，短片竞赛单元这几个字咋没加呢，这性质差远了。” “都是金熊奖，还分啥单元的。”秦奋一脸理所当然道。 赵坤很无语，东北人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喜欢往大里整。 “一会儿你把这条幅给摘了。” “干哈呀？”秦奋不解。 “太招摇！”赵坤没好声气地回了一声。 秦奋闻言，眼珠骨溜溜转了转，以为赵坤要刻意保持低调，连忙道：“得咧，一会儿我就去摘了。” 说话间，汽车拐进招待所大院，刚刚停下来，就见一群人从大堂里涌出来，张国强的声音在咋呼：“来了来了，都来了。” 赵坤刚下车，现场就响起来一阵掌声，招待所长魏叔那张胖脸笑得跟菊似的，一把拉住赵坤的手：“坤坤，咋整出这么大的一个奖，都走向世界了，恭喜恭喜！” 当魏叔喊出“坤坤”的时候，赵坤清晰地听到后面有人“噗”一声笑出来，他只能尷尬道：“没什么，就一小奖。” “小奖还能上新闻联播吧，你这孩子就是太谦虚。走走走，都准备好了，大伙庆祝一下，也给你们接风洗尘。” 赵坤很理解魏叔的心情，同时也很感动。 相比客套，魏叔是看著原身长大的，一向视为子侄，孩子有出息，大人当然高兴，还是打心眼里的那种。 “我这儿还得先卸东西呢，一会儿我一定陪您喝两杯。” 这时，张国强和吴连生等人也过来打招呼：“导演，恭喜啊！” “谢谢！哟，国强，头髮剪了？” 剪掉长毛，留著一头短髮的张国强看起来格外精神，他摸摸自己的头髮，憨笑道： “昨天刚剪的，二月二龙抬头！” 正月里理髮死舅舅，为了老舅郭晓鹏，赵坤就是在柏林走红毯都没敢剃头，如今看起来有点凌乱。 不用吩咐，张国强和吴连生等人跟赵坤打过招呼后，就加入到了搬运器材设备的队伍当中。 东北人热情且好客，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根本不用专门介绍。 李冰跟在人群后面，刚想上前打招呼，就看见一个穿著时髦的黑色羽绒服，长相非常漂亮的女人走到赵坤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当赵坤將她介绍给魏所长的时候，展顏一笑， 顿时艷光四射，不禁让李冰自惭形秽。 正当她迟疑著要不要上前的时候，赵坤一抬头便看见了她。 “哎，李冰，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剧组的製片人，同时也是孟鈺的扮演者陈虹。这是李冰，咱们鸡西师范的高材生，演黄瑶。” “李冰，你好！”陈虹很友好地向她伸出手。 陈虹不光人长的漂亮，打扮、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大城市来的。李冰一开始很侷促， 但每当自卑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赵坤曾经跟她说过的那句“自信点，你可以的。” 尤其此刻赵坤就站在面前，李冰深呼吸一口，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直视对面的陈虹，跟她握手道：“陈小姐，您好！” 听到李冰微微颤抖的声音，以及眼神中似乎透著一种隱隱的战意，令心思敏感的陈虹內心闪过一丝异。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女孩，不过就是一个带著土气的乡下妞，她暗中不屑，但表面上还是亲和力十足道：“別客气，叫我红姐就好。” “好了，外面冷，快进屋吧。” 赵坤招呼两人，还有化妆和录音的几个女孩往里走，搬器材设备有的是男孩子。 正当赵坤和女孩们说说笑笑走进招待所的大堂，就看见有两人正站在服务台前面看著他们。 “妈，你怎么来了？”赵坤看到郭丽女士不由讶然道。 同时还不忘跟另外矮个儿中年男人打招呼：“段叔！” “好小子，有出息了！”段叔笑呵呵迎上来，拍不到他的肩膀，只好拍拍他的胳膊道。 郭丽女士看著儿子，眼中满是笑意，但嘴里却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我和段处长受矿领导的委託，欢迎《穆稜河畔》剧组的到来，並且为你们接风洗尘。” 说著，郭丽女士的目光朝那帮女孩子扫去，很自然地定格在最漂亮的陈虹身上。 赵坤见状连忙道：“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剧组的製片人，也是《穆稜河畔》的女主角陈虹。这是我妈，也是煤矿的后勤处长；这位是煤矿宣传处的段处长，也是我段叔。” 听到陈虹居然是製片人兼女主角，郭丽不由眉毛一挑，看著陈虹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陈虹明显感受到了这种目光，心中志忑，但强装镇定地打招呼道：“阿姨，您好！段处长好！” “好好好，欢迎你们！”段叔乐呵呵道。 “你好！” 郭丽这时才堆出职业性的笑容跟陈虹握了握手。 接著，赵坤又將李冰和其他人也一一介绍了一下。 相比对待陈虹时的矜持，郭丽对李冰她们的態度可就热情多了，笑容透著亲切。 看到自家老娘如此区別对待，赵坤只能朝陈虹投以抱歉的眼神。 陈虹则微微一笑，似乎並没有放在心上。 晚饭的时候，整个剧组连同煤矿方面出面接待的郭处长、段处长和魏所长，一共坐了四大桌。 几位领导先是一番热情洋溢的欢迎词，然后便一起吃吃喝喝。 郭丽向大家敬了几杯酒之后，便向赵坤使了个眼色，母子俩一块儿离座。 从餐厅里走出来，郭丽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那陈虹是什么情况？” 赵坤早有心理准备，坦然道：“她是女主角也是製片人。” “你为什么要让她当製片人？” “有能力唄！” “你骗鬼呢，她不过就是上海戏剧学院一个正在读大四，还没有毕业的小丫头，有什么能力啊？” 很显然自家老娘肯定是找王睿或者赵晓丁打探过了。 赵坤强词夺理道：“剧组的事您不懂，人家確实有这方面的能力，要不然我也不敢让她当製片人啊！” “切，你就扯吧！” 郭丽一脸不相信，继而神语重心长道：“坤坤，妈妈知道你现在做出了不错的成绩， 还上了新闻联播，这是你爸你姥爷都没有得到过的荣誉，但你的事业现在才刚刚开始，一切都要谨言慎行，绝对不能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 赵坤知道自家老娘一向望子成龙，也明白老娘话里话外的意思，索性不装了，摊牌道：“妈，你是不是以为我看上她了，才让她当这个製片人的？” “是吗？” 郭丽目光紧盯著儿子。 第96章 高攀 第96章 高攀 赵坤看著老娘紧张的样子，不由一乐，道：“我是看上她了，但跟我让她当这个製片人没有一毛钱的关係。我就是觉得她合適，而且有能力。” 別看儿子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但郭丽了解自家这个娃骨子里的倔强，这点像他们老郭家的人，只要是认准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过儿子倔强，郭丽女士同样也强势惯了，狼狠瞪了儿子一眼道：“你拍电影的事儿我可以不管，但你找对象的事，我曾经早就跟你说过，不许找女演员！我现在再提醒你一次。” 赵坤不止一次听自家老娘警告自己不许找女演员，要找本分人家的姑娘。可现在是19 90年，不是2024年。 如果说2024年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女演员这个职业看似光芒万丈，其实口碑並不好。 但现在演员这个职业还是比较受尊重的，很多有钱人，甚至是某二代，都以找出名的女演员为荣。 赵坤不由道：“妈，您为什么会对女演员有偏见呢？” 郭丽哼道：“你们文艺圈太乱，我的儿媳妇必须是本分人家的清清白白的姑娘。” 说贵圈太乱，赵坤有点不太相信。 不过他知道自家老娘其实骨子里门第观念很重，一直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 联想到当年老娘为了能和被发配的老爹赵新华在一起，面对姥爷的阻挠，曾进行过不懈的抗爭，终於修得正果。 赵坤感觉现在的老娘已然从昔日的屠龙少女变成了恶龙。 不过，直到若干年后，赵坤才知道自己老娘对女演员的偏见来自於老爹的前任。 因为老爹的前任就是一位女演员，最后的结果当然是爱情被现实所击败，是那位漂亮的女演员先背叛了爱情，然后老赵才会被乘虚而入的郭丽拿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看著老娘一副倔傲的样子，赵坤嘿嘿笑道：“妈，你知道陈虹是啥家庭出身么？” “啥家庭？” “她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她姥爷是烈士，她的叔姥爷是开国中——” 最后一句，太敏感，赵坤贴著老娘的耳朵道。 郭丽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真的？” “当然是真的。” 之前两人电话连线，陈虹的底细早就被赵坤掏的差不多了。 后世网上流传的关於陈虹的外公是开国什么，不过是以讹传讹，姥爷和叔姥爷虽然只差一个字，可实际上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更何况她家和京城的亲戚往来本就不多，关係疏远的很。 但是有这样的出身在郭丽女士看来就不一样了。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人家才是真正的八旗显贵，老郭家顶多算是从龙入关的包衣，尊卑分明！ 哎呦喂，本来还生怕別人攀高枝，结果原来是自家高攀啊！ 郭丽女士是行动派，重新回到饭桌上后，便一反之前的矜持，对待陈虹异常的热情。 “小陈，尝尝这锅包肉。” “小陈，这道江水燉活鱼，是这儿的魏所长亲自下厨做的。我跟你说，老魏的手艺可一般，我们家坤坤打小就爱吃老魏做的菜—.—” 陈虹被郭丽女士前后判若两人的態度搞得一脸懵，不得不朝赵坤投去询问的目光。 赵坤则微笑著朝她点点头，示意让她安心。 吃完饭，郭丽还拉著陈虹的手恋恋不捨道：“小陈，有空就来家玩啊！” 煤矿招待所的条件非常好，儘管分给剧组的都是三人间和四人间，但房间里的暖气很足，独立的卫生间，对於那些来实践的北电的学生们来说，简直就是享受啊！ 一路旅途疲劳，加上晚饭多多少少都喝了酒，回到房间，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躺进暖烘烘的被窝，不多时便鼾声四起。 赵坤跟老娘一起回家，一路上老娘都是眉开眼笑的。 “儿子回来啦！” 一进家门，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赵矿长笑著起身迎接。 儿子爭气，这几天他收到了很多来自市里、省里的祝贺，甚至还有部里的。 这是赵矿长升任矿长以来，第一次这么风光。 “爸！” 赵坤无视了赵矿长伸过来的手，而是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自家老爸。 “好儿子！” 难得儿子如此主动表达亲近，赵矿长一时间颇为感慨，拍了拍儿子结实的后背。 郭丽目睹这一幕，不由酸溜溜道：“你们爷俩倒是关係真好！” 他们家一向是慈父严母的模式。 赵坤跟老爹鬆开之后，朝向郭丽，张开双臂，学著姥爷的山东口音道：“俺娘，来， 俺们也揽一下。” 说著，便不由分说地抱了抱自家老娘。 “恁这孩子，尽会作怪。” 郭丽笑骂著捶了捶儿子的胳膊。 赵矿长看赵坤神色清明，道：“儿子，陪老爸喝两杯！” “行吧！” 见老爹难得有雅兴，赵坤自然乐呵呵地答应。 在东北吃饭和喝酒是两回事，吃饭是满足生理需求，喝酒更多的是为了助兴。 “我去给你们爷俩整两个菜。” 儘管孩子不在身边，夫妻俩平时在家也难得做饭，但矿长家永远不会缺吃的。就算没有，打个电话到招待所，魏所长保准会在最短的时间內屁顛屁顛地送过来。 郭丽给爷俩温了一壶黄酒，切了盘红肠，还用这个季节很精贵温室种植的洋柿子炒了一盘洋柿子炒鸡蛋，再配上一盘生米齐活。 爷俩边喝边聊。 赵坤聊了一会儿这次去西柏林参加电影节的一些见闻之后，话锋一转，问道：“爸， 今天搞这么大阵势，您就不怕有人说閒话啊？” 赵矿长虽然当上矿长已经好几年了，但到底比不上当年郭老爷子在位时那么有威信。 在改开的大潮中，每个单位总会有保守派和改革派。 赵矿长是改革派，可保守派老同志居多，资歷深厚，工作起来难免会有肘，所以赵矿长平日里行事一直很小心。 今天却大张旗鼓地派出自家老娘和宣传处段处长给自己的剧组接风洗尘，可能是因为自己得奖的缘故，但赵坤总觉得有点不正常，不符合赵矿长一贯的风格。 赵矿长笑眯眯道：“坤坤，你可能还不太清楚你这次获奖，尤其是上新闻联播的含金量。省里的领导发话了，不光是让我们煤矿配合你这次拍新电影，同时还让市里也全力配合，这种情况，哪里还会有人说閒话！” 赵矿长笑的很舒心，接著又神秘兮兮道：“而且过几天省里的大领导还要到咱们这边来调研—.” 说到这里还特意顿了顿，看著赵坤，语气感嘆道：“坤坤，这次连我都沾了你的光啊！” 第97章 人物小传 第97章 人物小传 赵坤在家承欢膝下了一个晚上便搬到了招待所和剧组住在一起他没有搞什么特殊化，和副导演王晓帅、摄影指导赵晓丁挤在了一间三人间。 虽然前期的勘景工作已经完成，但开机前的准备工作还是千头万绪。为了抢时间，赵晓丁一大早就带著摄影组的人马出发去拍一些空镜头。 现在赵坤手头最不缺的就是胶片，所以《穆稜河畔》的耗片比初步定在了1：5，这个標准应该说相当宽裕。 要知道目前製片厂拍电影主流的耗片比都在1：3到1：5的这个区间，个別经费紧张的剧组甚至將耗片比压缩至1：2。 这让整个摄影组相当兴奋，尤其是那些来剧组实践的摄影系的学生们，耗片比越高， 意味看他们能够上手实操的机会就越多。 堂堂北电摄影系的学生，要是大学四年没有拍过胶片，谁敢称自己是摄影师啊？ 房间里就剩下赵坤和王晓帅两个人，王晓帅此时伏案正在结合剧本看赵坤早已完成的分镜画稿，时不时还在一张空白画纸上点点画画。 他加盟剧组的时间不长，需要补课的东西很多，就连在火车上的时间都没閒著。 副导演，不仅仅只是导演的助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王晓帅很有想法，这次主动要求过来当副导演，不仅仅是歷练，更想在这部电影里留下自己的痕跡。 只是. 识別三日，当刮目相看。 这句话如今用在赵坤的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大学四年，赵坤在各方面表现並不突出，甚至可以用平庸来形容。 北电导85班九名本科毕业生当中，赵坤、路学常、楼燁和他王晓帅四人都是当年报考中央美院落榜的艺考生。 论绘画功底，出自美院附中的路学常和王晓帅无疑是最强的，赵坤次之，楼燁最差。 但楼燁对色彩，对构图都有独到的见解，尤其在技法运用方面是班里最出色的。 但当王晓帅翻看赵坤的分镜画稿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位大学四年的同学居然一点都不了解，这些分镜画稿的构图竟然无解可击，他实在找不出能够体现自己想法的地方。 於是他只能从运镜方面入手。 其实这有些纸上谈兵，毕竟很多事先设计好的镜头运用在实际拍摄中会不断地进行调整。但王晓帅不管，他必须要提出自己的想法来凸显存在感，爭取取代王睿，成为常务副导演。 赵坤正坐在床上看王志闻写的关於高启盛这个角色的人物小传。 演员选定之后，赵坤將剧本发到了每个人的手里，除了熟读剧本、背台词之外，每人必须要上交一份各自所要扮演角色的人物小传。 王志闻显然是下了功夫的，交上来的人物小传足足有两万字，而且文笔还不错。他的人物小传不光围绕高启盛这个人物展开，而是將整个高氏家族做了溯源。 高家最早来自山东，晚清时期闯关东来到东北，高启盛爷爷这一辈是靠淘金髮家的。 赵坤看到这一段感觉有点闯关东的意思。 二十世纪初为躲避发生在东北大地上的日俄战爭引起的战乱，选择来到鸡西落户，成为了一个拥有几十餉地的小地主。 可好景不长，之后的九一八事变，小日本占领了东北。被隨之而来的开拓团抢了土地，高家家道中落，高启盛的爷爷因此鬱鬱而终。 紧接著鸡西发现了煤矿，刚刚成年的高启盛的父亲被迫成为了煤矿的劳工，因为识字，还当上了一个小工头。 抗战胜利后，鸡西煤矿回到了人民的手中，高启盛的父亲虽然帮小日本做事，却从未助约为虐，相反还保护了不少人，因此获得了宽大和留用。 隨之娶妻生子，高启强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 高启强是40后，高启盛是50后。 兄弟俩相差十岁，哥哥高启强稳重、朴实，颇有大家长子之风。弟弟高启盛开朗、活泼，和之后遭遇打击后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儿子，高启盛从小被父兄保护的很好，同时也养成了喜欢玩闹，不思进取的性格。 高启盛前期身上的特质跟很多东北老舅很像，比如不务正业，会来事，也会搞砸很多事，女人缘都很好之类的。 也恰恰是在他成长过程没有遭遇过大的挫折和打击，才会使得火灾之后的高启盛始终走不出来，在面对高晓晨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时，说出那句经典的台词：“我的心已经稀碎，黏不上了！” “坤导，我觉得这里可以用固定长镜头—这里全景，慢退，中景——这里可以採用俯拍镜头，最后给个特写王晓帅掌看自己的方案跟赵坤商量。 赵坤听的很认真，仔细琢磨了一下，便点头道：“没问题，到时候按照你的思路可以再拍一遍。” “坤导，谢谢支持！” 虽然赵坤没有全盘接受自己的建议，但同意按照自己的思路拍一遍，说明赵坤並不排斥不同意见，这让王晓帅很振奋。 对於赵坤来说，电影本就是集体创作的结晶，无非就是多拍一遍，最后对比一下，谁的效果好就用谁的唄。 “啪啪啪！” 有人敲门，王晓帅走过去把门开开，就看到李冰站在门口。 “小李，有事？” “王导，导演在吗？” 剧组多了两位副导演，大家私下里称王睿是大王导，称王晓帅是小王导，导演自然就是指赵坤。 赵坤听到声音，便问道：“小李，什么事？” 李冰拿著几张对摺的稿纸走进来，神情略显扭捏地递给赵坤道：“导演，这是我写的人物小传。” “好！” 赵坤接过来，展开看了看，就三张稿纸，估摸著一两千字左右。考虑到她这个角色的局限性，能写这么多已经不错了。 李冰笔下描述的黄瑶因早年失去父亲，在单亲家庭长大的缘故，是一个自卑、敏感的女孩子，同时她又处在少女的叛逆期，才会不顾母亲黄翠翠的反对，偷偷和高晓晨早恋云云。 她將黄瑶的心態描写的很细腻，让赵坤总感觉她好像就是写她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她自己对角色的理解，能够產生共情，真正走进角色的內心世界，从而更准確地把握角色的行为和情感。 说的再直白点，就是让演员相信，將自己代入其中，从而更好地去塑造人物。 “嗯，写的不错。” 赵坤点点头表扬了一句，令侷促的李冰露出的笑容。 早在试镜时，他就看出李冰不是个自信的人，有时候多表扬，有利於李冰建立自信。 他想了想，又道：“下午就要进行剧本围读了，你的台词不多，我需要你在围读会上多听多观察，听听別的演员是如何表达的，观察他们的朗读台词时的表情细节，我想这个可能对你有所帮助。” 眼中逐渐有光的李冰闻言，顿时绷著小脸道：“知道了导演，我会好好听，认真观察的。” 第98章 剧本围读 第98章 剧本围读 所谓剧本围读，在当下的影视创作中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准备工作。 因为首先，通过剧本围读能够在短时间內拉近所有演员彼此的距离，通过角色设置和台词预设，理清彼此的人物关係。 其次，通过剧本围读能够起到“先进带动后进”的示范效果。就是让演技相对好的演员通过围读中的交流，让演技略有些生涩的演员被动进入状態，认识到自己所饰演角色的位置。 这也是刚刚赵坤嘱咐李冰的目的，毕竟她现在只是个师范生，一个没有经过专业培训的素人演员。 最后一个好处就是，通过剧本围读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分担导演挨个找演员说戏的时间，基本上对角色有什么疑问，大家在围读的时候当场提出来，或解释或修改，然后正式进入拍摄状態。 赵坤很享受目前的创作环境，因为现在的演员，或者说台前幕后的从业人员，大都是一群有志有心有力搞艺术的人。 剧本围读这件事对於他们来说，是具有神圣性，且不容怠慢。甚至某些特定的主要角色，那是需要深入真实的环境去体验生活的。 二三十年后，这种创作环境几乎就不存在了，所谓体验生活压根就无从谈起，剧本围读流於形式，更演变为一种导演和演员之间博弈的工具。 赵坤上辈子作为一名导演，是坚持要演员在开拍前进行剧本围读的，但真实情况非常复杂，毕竟演员咖位不同，不是所有演员都有时间一定要按照导演的要求聚在一起围读剧本。 说到底，全看导演在业內的实力。 我弱彼强，剧本围读就是一纸空谈： 我强彼弱，剧本围读就是艺术追求。 这种拿捏和博弈，现在想想，竟隱约———— 像极了爱情。 “老舅！” 当赵坤中午下楼吃饭在招待所大堂看到郭晓鹏时，一脸惊讶。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话说郭晓鹏的跨境业务越做越大，过完春节没几天又带了一车皮的货物启程去了毛子国，据说老毛子那边的情况越来越严峻，相对应的便是跨境生意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利润也越来越高。 相比去年，郭晓鹏这次走的更远，去了普大帝的老家一一列寧格勒。 之前还拍电报回来说是要到三月中旬才能回国。 郭晓鹏乐呵呵道：“这不大外甥要回来拍电影了嘛，心里总惦记著，我寻思我这做老舅的总得出点力吧，就提前回来了。” 说著，还不忘显摆道：“从列寧格勒坐飞机到海参崴老快了，昨天上午出发晚上就到了，今天一大早在绥芬河过关，就直接往家赶。正好饭点，一起整两口？” 被老舅掛念，赵坤挺感动的。 对於自己拍电影这件事，老舅给他的支持力度是最大的。 有时候感激的话一直掛在嘴上很矫情，没能力时记在心里，有能力后再加倍报答。 “中午整不了，下午还得开会呢，隨便吃一口得了。” “成，正好也让我开开眼界。” 郭晓鹏依旧乐呵呵，隨即將目光投向赵坤身边的王晓帅。 “这位兄弟是？” 不等赵坤开口，一向很会来事的王晓帅连忙满面堆笑地自我介绍道：“我叫王晓帅， 是坤导的同学，也是剧组的副导演。” 不得不说，那一千盘胶片使得郭晓鹏已然成为赵坤身边的圈子，乃至整个北电的一个传说，估计人人都梦想自己能够拥有这样一个老舅。 想想看，当初就连王睿都差点跟著郭晓鹏一起去老毛子那里倒腾胶片。 “原来是自己人，王导，你好你好，来鸡西一切都习惯吧？” 郭晓鹏充分发挥东北人社牛的属性，热情地和王晓帅握手寒暄。 “习惯，习惯，来这边吃的好，住的好，我怕將来拍完电影都捨不得走了。” “吃好住好，还要玩好，有事儘管言语—— 一对e人初次碰面，瞬间就变成一对好似交往多年的好友一般。 赵坤严重怀疑王晓师这是在打老舅的主意。 因为若干年后，王晓帅就是凭藉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从保定胶片厂忽悠来免费的黑白胶片，甚至还帮他免费冲印，最终使他完成了自己的处女作《冬春的日子》。 中午的伙食是猪肉燉粉条子和油渣白菜燉豆腐，主食是大米饭和发麵馒头。 对於来剧组实践的学生娃来说，这伙食比学校强多了，最重要还是免费的。喜欢吃大米饭的，往饭上淋上一勺肉汤，拌著吃，喷香。 习惯吃馒头的，用馒头请著菜往嘴里塞，大快朵颐地享受著地地道道的东北菜。滑滑溜溜的粉条子吃到嘴里，那可真叫一个地道！ 郭晓鹏更是夸张，一大碗猪肉燉粉条子，一大碗油渣白菜燉豆腐，外加四个大馒头， 让饭量不大的王志闻看的膛目结舌。 本来赵坤以为老舅说开开眼界就是隨口一说，结果下午围读会开始的时候他居然真的有兴致跟看来到会议室旁听。 大家围著带弧形的长条会议桌坐下来，剧本围读对於专业演员来说再寻常不过，唯独李冰看起来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是第一次嘛。 通常来说，第一次剧本围读並不要求演员对角色有多深刻的理解，照本宣科即可，主要是理清人物的关係，以及演员之间相互熟悉的过程。 但令赵坤感到意外的是，围读的时候，很少有人真的会看著剧本朗读，而是全程脱稿，台词张口就来。 当前面一个人念完台词，相对应的马上就有人接上，且声情並茂，每个人似乎都进入到了人物的情绪中。 包括第一次参加剧本围读的李冰，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点磕磕绊绊，但隨著围读的继续，开始逐渐进入状態。 不能说好吧，但至少能够做到口齿清晰，在和张国强的对台词过程中，不会让人感觉有明显的出戏。 直到这个时候，赵坤才恍然，原来自己习惯性地把上辈子的经验带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尤其看到就连李冰都能脱稿对台词，使得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原来三十年后的演员真的会把背台词作为敬业的一种精神。 既然大家都把准备工作做的这么充分，赵坤便索性就开始抠细节。 正好读到高启盛在小饭馆里喝闷酒和人发生衝突的这场戏，听到王志闻拍著桌子怒吼道：“你瞅啥！” 负责搭戏的王睿也提高音量道：“瞅你咋地？” “停，停一下！” 赵坤果断叫停，回头找了一下旁听的老舅郭晓鹏。 之前还兴致勃勃的郭晓鹏此时正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打瞌睡呢，估计是不好意思中途离场吧。 “老舅！老舅！” 喊了两声没反应，还是坐在旁边的管琥推了他两下，郭晓鹏才从迷糊的状態清醒过来，下意识道：“结束了？”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笑声。 赵坤略显尷尬道：“没呢，老舅，我想请你帮忙做个示范。” 郭晓鹏还一脸懵，面对眾人的目光，张口问道：“做什么示范？” “表演的示范。” 郭晓鹏一听，瞬间就不困了，带著欣喜的语气道：“你是说我也能演戏，让我演什么？” 赵坤笑道：“演打架的戏，其实也不算表演，只要你正常反应就行。” 接著便描绘剧情道：“咱们设定一个情景，就是你今天的心情特別不好，正在小饭馆里喝闷酒呢，突然发现有人总是有意无意地看你，不怀好意的那种———“” 第99章 玄学 第99章 玄学 “就这个？” “就是这样的场景，老舅，你来给我们示范一下。” “这个太简单了，坤坤———？哦，坤导，你来搭把手。” “呢，好！” 赵坤这次带著剧组回老家拍戏，唯一让他感到鬱闷的就是自己“坤坤”这个小名已经被叫开了。 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剧组里有人在背后叫自己“坤坤” 赵坤本来是想立冷麵、凌厉的那种大导演的人设，结果一上来就被“坤坤”这跟小名给整破防了。 为了让自己的表演示范更加直观，郭晓鹏把椅子拎到会议桌边上，大马金刀坐下来然后表演型人格瞬间爆发，拿著茶杯当酒杯，故作一脸惆帐。 说实话，他这一上来的表演十分浮夸，让还想著仔细观察的王志闻顿感失望，难免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可就在这时，突然就见郭晓鹏抬起头，原本浮夸的表情瞬间变得沉静如水，眼神凌厉如狼，朝坐在对面一排人的脸上一个一个地扫视。 那双眸子冷冽如冰锥，闪烁著野兽般的凶残和嗜血的渴望，对面的人竟然无一人敢与之对视，纷纷將目光逃避。 刚刚还不以为然的王志闻感受到对面的目光，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感头皮发麻自己仿佛就像一头待宰羔羊一般。 所幸郭晓鹏的眼神並没有在他身上多停留，而是落到了旁边赵坤的脸上。 咋一看，赵坤似乎很淡定，甚至还有些不屑，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神飘忽，透著一股子心虚。 “刺啦”一声，郭晓鹏顶开屁股下的椅子，不紧不慢地站起来，一米九几的身高和魁梧的身材充满了压迫感。 只见他绕过会议桌，走到赵坤身后，双手搭在赵坤的肩膀上，俯下身体，轻声细语道：“我和你认识吗？” “不认识。”赵坤强作镇定。 “不认识，你瞅啥？” 眾目之下，关乎面子的赵坤肩膀猛然一抖，霍的站起来，来了一句东北地区最经典的回应：“瞅你咋地！” 郭晓鹏依旧那张沉静似水的脸，並没有如街边小混混般跟赵坤做口舌之爭，他只是隨意往旁边看了看，突然就出拳猛地朝赵坤的脸上打去。 赵坤早有准备，身体往后一撤，喊了一声：“咔！” 其实郭晓鹏也未真打，拳头打出去一半就收回来了。 原先那种狠厉如狼的目光和沉静如水的表情都不见了，笑呵呵道：“怎么样，是这意思吧？” “就是这意思。” 说著，赵坤朝向王志闻道：“志文哥，你看刚刚我老舅示范的就是在东北常说的人狠话不多，关键是不要有任何情绪的波动，那种咋咋呼呼的，多半是小混混的路数。高启盛不是小混混，他积压在內心的负面情绪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0k？” 王志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了。” 刚刚他確实有点想当然了。 “好，那就继续。” 赵坤不忘回头跟郭晓鹏道：“老舅，完事了，去歇著唄。” 经过刚刚的示范，郭晓鹏还有点跃跃欲试，有点不甘心道：“用不著我了？” “用不著了，去歇会儿，晚上一起整两杯。” “嗯呢！” 郭晓鹏隨即朝会议室里眾人抱拳道：“大伙儿先忙著，我先告辞。” 看著郭晓鹏出门时那魁梧的背影，很多人的神情多少有点复杂。 大伙儿原本对这位传说中的老舅或多或少都有些粉丝滤镜，尤其对郭晓鹏说说笑笑的亲和力颇多好感。 但是刚才郭晓鹏表演的那一幕太嚇人，而且还是本色出演，只能说这位老舅不一般。 想想也是，能够走出国门跟老毛子做生意，还能从老毛子那里搞回来这么多胶片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晚饭的时候，舅甥俩在招待所附近找了家小馆子，两个凉拌菜、一锅小鸡燉蘑菇，外加一瓶北大仓。 酒刚倒上，郭晓鹏就自个儿干了一个，一脸享受道：“舒坦，还是咱中国白酒够劲！ 老毛子那伏特加没滋没味的，还呛人。” 说著，又把自己的杯子倒满，端起来道：“坤坤，出息了！来，老舅敬你一个！” “叮” 杯子一碰，舅甥俩干了一杯。 两杯酒下肚，郭晓鹏打开了话匣子：“在列寧格勒的时候，我就让当地的翻译多留意一下有关西柏林电影节的消息，当时知道你拿到那金熊奖之后，所有人都过来向我祝贺， 你老舅我提別多有面子。哦对了，听说他们老毛子有部电影也拿了个大奖.” 赵坤静静地听著老舅吹牛皮，时不时恰到好处地迎合一声，或惊讶，或讚嘆，让郭晓鹏十分舒坦。 “你这电影准备投多少钱？”郭晓鹏话锋一转问道。 “十多万吧！” 赵坤说著，便端起杯子敬郭晓鹏道：“得亏老舅你给我弄回来那么多胶片，要不然我还真不敢拍呢。” 郭晓鹏摆摆手道：“別扯这个，我问你，哪来的钱？” “问家里借的唄。 “喷，缺钱你跟我说啊！不就是钱嘛，你老舅现在有的是。”郭晓鹏一脸財大气粗道。 赵坤看他这副架势，难免有些好奇道：“老舅，那你这次肯定又挣了不少？” “那当然，这个数！” 赵坤十分得意地伸出四根手指头。 “四十万？” 虽说赵坤上辈子也算是见过大钱的人，但现在毕竟是1990年，四十万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结果郭晓鹏又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卢布！” 嘴！ 赵坤顿时瞪大了眼晴，四十万卢布按照当下差不多1：2的匯率，那可是足足80万人民幣！ 他突然有点担心，问道：“老舅，你倒腾了什么东西能挣这么多钱？” 郭晓鹏嘿嘿笑道：“就是些袜子、裤子、衣服啥的，最好卖的就是女人的那种长筒尼龙丝袜，都特么跟抢似的，有多少要多少。” 赵坤这才鬆了一口气，想想也是，老毛子重工业发达，轻工业一团糟。穷兵武的结果就是没法满足人民群眾对生活必需品的需求。 需求决定市场！ 赵坤当即竖起大拇指道：“老舅，牛！” 郭晓鹏砸吧著嘴道：“嗨，其实我也是瞎猫碰死耗子。列寧格勒那边跑的人少，我当时就是想去碰碰运气，结果没想到那边的市场比莫斯科还大。” 说著，郭晓鹏又得意道：“所以说，你拍电影要是没钱，儘管跟老舅开口。” “成，下次一定不跟你客气。” 赵坤喷喷称奇的同时，感觉自家老舅是个有大气运的人。 其实干影视这行的人特別迷信，赵坤也不能免俗。 比如演员，最后能够走到头部位置的，除了自身的实力、各方面的资源之外，很大程度上就是靠运气。 甚至没啥实力，资源也一般，最后却能火出圈的，只能用气运加身来解释电影也一样，无论是《战狼2》、《你好，李焕英》，还是2025年春节档大火的《哪吒2》，可能谁也不会想到最后的票房会高到如此地步。 相反，明明是大製作、大卡司、大卡司，一如票房大爆的《红海行动》和《长津湖》 系列的《蛟龙行动》，最后却赔了个底掉。 如此巨大的反差，你说仅仅是因为电影质量不行，其实並不尽然，烂片也能创造高票房的多的是，《战狼2》同样有硬伤。 说到底，只能是玄学！ 时也，命也，运也，非吾之所能也！ 所以说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不確定的，即便你是穿越的，也不能保证任何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就好比2016年的《海边的曼彻斯特》是经典，而1990年的《穆稜河畔》或许有可能就会变成烂片。 思及至此，赵坤心里难免志芯，看向正在啃著鸡爪子的郭晓鹏道：“老舅，有没有兴趣客串一个角色？” （第二更下午发，明天恢復正常更新。） 第100章 醉酒 第100章 醉酒 “咱们赵矿长真是虎父无犬子，小赵导演年纪轻轻就能在国外勇夺大奖，为国爭光， 果然是青出於蓝而胜於蓝。来来来，小赵导演，我敬你一杯。” “谢谢李叔，还请李叔多多关照，我干了，您隨意。” “赵导，这次你可要好好宣传一下我们鸡西，让咱们这座城市也到国际上去露露脸， 在如今改开的大好局面下，我们鸡西要爭取做改开的排头兵。赵导，幸苦，来来来，咱们大伙儿一起敬赵导一杯。” “谢谢，谢谢各位叔叔！” 3月1日，省里的大领导来鸡西调研，虽然没有亲临剧组视察，但在会上特別强调了电影作为一种宣传工具和载体，对树立地方形象，招商引资，以及发展经济的重大意义。 於是乎区里、市里，乃至矿上的领导，一拨又一拨地来到剧组慰问、调研，以表达重视。 说实话，剧组到一个地方拍戏，確实需要方方面面拜码头，以便得到地方上的支持。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比如封个路、借个拍摄场地、组织和动员群眾演员，包括剧组的吃喝拉撒等等，如此才能顺利把戏拍完。 赵坤当初把拍摄地定在老家鸡西就是出於这方面的考虑，只是眼下领导们实在太热情了，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1990年的东北，领导下来慰问、调研，少不了吃吃喝喝，只有菜吃好了，酒喝透了， 事情才好办。 赵坤记得一部电影，讲的是一个小山村好不容易挣点钱，却被来调查慰问、取经採访的各路领导和考察团吃的故事。 故事虽然是讽刺某些基层干部拍马溜须，形式主义，吃吃喝喝等不正之风，其实这种情况是普遍存在的，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今天来的是市里的领导，大家视赵坤如子侄，赵坤自然也是叔叔大爷叫个不停，逢人必干。一旁作陪的陈虹看著很担忧，时不时上前帮忙挡一杯。 陈虹的美貌令人惊艷，但坊间流传这位漂亮的女主角兼製片人是赵矿长未来的儿媳妇，自然无人敢唐突佳人，只能以长辈的態度对待这对“小俩口”。 这一来二去，不仅赵坤喝多了，就连陈虹也是脸颊泛红，步伐略显跟跎， 终於把领导们送走，晕乎乎的赵坤坐在大堂的沙发上闭著眼晴不愿动弹，不光酒劲上头，一晚上陪笑，脸上的肉都快僵掉了，得缓一缓的。 “坤坤，没事吧？”魏叔走过来关切道，“我让厨房给你们弄碗醒酒汤过来。” “別麻烦了，我就是喝猛了，歇会儿就好。” 赵坤摆摆手，费劲睁开眼，朝魏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魏叔，这两天麻烦您了。 ” 这几天领导跟走马灯似的来慰问、调研，作为招待所所长，魏叔每次都是全程陪同。 “没事，你有今天的成色，魏叔高兴。而且矿上下了明確的指示，要全力保障你们剧组的后勤工作，我这是履行本职工作呢。” 前天矿上的领导来慰问，赵矿长避嫌没来，sj带队，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表达了煤矿对剧组支持的决心。 这已经不是赵矿长的私事，而是煤矿的公事。 魏叔乐呵呵，说著朝站在一旁的陈虹道：“小陈，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 “没事没事，魏所长。”陈虹忙道。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魏叔对陈虹的印象非常好，不光人长的漂亮，做事麻利，而且始终和顏悦色，十分大方得体。 最关键的是这姑娘对赵坤的关心，就像刚才在酒桌上，她就三番五次地帮著赵坤挡酒。 “小陈啊，別老是魏所长魏所长的，生分！跟坤坤一样，就叫我魏叔，辛苦你了啊！ ”魏叔乐呵呵道。 “放心吧，魏叔，有我呢。” 陈虹从善如流，。挥了挥手跟魏叔道別。 目送魏叔的背影走出大门，陈虹长长鬆了一口气，顺势在赵坤的身旁坐下来。卸下偽装的面具之后，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赵坤扭头看了看她，有点过意不去道：“陈虹，你不用在这儿陪著，回房间吧，我再坐一会儿。” “走不动了，我也坐著歇歇。”陈虹打了个哈欠道。 人长的漂亮，打哈欠的样子看起来都会觉得很可爱。 只是这会儿陈虹感觉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身体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晴，忍不住抱怨：“明天该不会再有领导来了吧？” 讲真，这几天忙於接待各路领导，不光人被折腾的很疲惫，还耽误了不少工作。 赵坤则仰著头，靠在椅背上，望著天板，有气无力道：“今天没有收到通知，明天大概率不会有人来了。剧本围读已经差不多了，明天上午召集大伙儿开个会，后天准备开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沉吟道：“不行，尔滨的天气比这儿暖和，明天去买火车票， 咱们开机，把尔滨那边的戏先拍了。对了，別忘了跟尔滨话剧院先联繫一下—“ 正当赵坤絮絮叨叻说著计划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一沉，低头一看，原来陈虹靠著自己的肩膀，竟然睡著了。 “喂，醒醒！醒醒！” 赵坤推了推她，没啥反应。而且自己一动，陈虹的身体慢慢歪下来，眼瞅著就要躺进自己怀里了，赵坤连忙一把扶住他。 主要是场合不对，这招待所大堂，虽然没啥人，但毕竟是公共场所。 “哎，那谁，帮忙搭把手。” 赵坤没辙，只能招呼前台那个值班的小姐姐过来帮忙。 小姐姐小跑著过来。 “麻烦您帮我把她一起扶到房间去。” 小姐姐当然认识陈虹，忙道：“她是302的客人，我先去拿把钥匙。” 赵坤和王晓帅、赵晓丁挤一间房，主要是为了工作方便，隨时隨地都可以商量。 陈虹作为製片人和女主角，专门给她安排了位於三楼，专门招待处级以上干部的单间赵坤扶看陈虹等小姐姐过来。 招待所大堂不像后世的酒店那样灯火通明，橘黄色的灯光略显昏暗。 赵坤低头瞅了瞅，此时的陈虹就跟没有骨头一样，整个身体都靠在他身上，闭著眼晴，眉头微燮，那张绝美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柔和而神秘，优雅的轮廓如同大师手中的杰作。 陈虹是很漂亮，但赵坤第一次感觉她竟然如此之美，不由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赵导，赵导。” 直到耳边传来前台小姐姐的声音，赵坤这才恍然醒悟，连忙扶著陈虹站起来，让前台小姐姐帮忙先扶住，自己走到前面弯下腰。 “您帮忙把她放在我背上就行。” 前台小姐姐小心翼翼地將身体发软的陈虹放到矿长公子的背上，就见赵坤双手托著腿一提，背一挺，就將她背了起来。 只不过他自己的脚也有点发软，一个跟跑差点没摔倒。 “小心！” 前台的小姐姐连忙帮著扶了一把，看著前面的楼梯担心道：“我去叫人下来帮忙吧？”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赵坤摇摇头，保持著旺盛的求生欲道：“不用，我刚刚就是起猛了，您帮我扶著一把就行。” 说实话，陈虹一点儿都不沉，顶多也就95斤上下。要是搁平时，赵坤扛著她別说上三楼了，就是上十三楼估计也没啥问题，可这会儿他也喝多了，总是走不稳。 好不容易走上了三楼，前台小姐姐赶紧跑过去把门开开，然后道：“赵导，我先下去了，前台那边不能没人。” “好，谢谢啊！” 第101章 上错床 第101章 上错床 前台小姐姐把门打开，顺手把灯也开了。 三楼的房间跟楼下的三人间、四人间，都是一般大的。中间摆了一张五尺的席梦思大床，两个单人沙发和一个茶几用於招待客人，靠窗的位置还摆了张办公桌，相当於就是酒店的商务大床房。 虽然是招待所的房间，但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赵坤背著陈虹进门，习惯地用脚把门踢上。走到床边，赵坤蹲下身子，准备慢慢地將她放下来。 结果手一松，背上的人跟抽掉了骨头一样，软绵绵地往床上倒，偏偏她的双手还紧紧地勒著赵坤的脖子，连带著赵坤也跟著往后倒。 儘管衣服都穿的很厚，但赵坤还是明显感觉到从后背传来的两团绵软。 “婴哼！” 许是被压到了，陈虹皱著眉头髮出一声娇吟，鬆开了手臂。 晕乎乎的赵坤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看看和衣躺在床上的陈虹，想了想，还是俯身帮她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黑色的高领毛衣。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赵坤突然发现不论是现在的陈虹，还是记忆中那个令他討厌的陈虹，好像都很喜欢穿黑色的衣服。 按照心理学的说法，喜欢穿黑色衣服的女人通常会给人一种强大、自信、高贵、戏剧性或者很复杂的感觉，她们可能会成为很有权力和威镊力的人。 但同时她们的性格中自我保护的色彩相当浓厚，往往是內心脆弱，但外表却假装坚强，且总喜欢隱藏心事。 强大、自信、高贵、有权力，这些赵坤都承认，但她真的是假装坚强，却內心脆弱吗？ 赵坤不敢下结论，或者说自己还没有真正了解现在的陈虹。 他甩了甩髮胀的脑袋，不去胡思乱想，蹲下来费力地脱掉陈虹脚上的那双高跟的皮鞋，里面是纯白的袜包裹看一双小脚。 只是味道不太好闻，有点发酸。 他不是什么足控，非要拿起来好好闻一闻。 站起身来，看著那两条被牛仔裤裹著的腿，迟疑了一下。 不过她的腿型真的绝了，大腿圆润，小腿修长，一种有力且充满青春气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赵坤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呼吸停顿的一瞬间，一股燥热从心底升腾开来。 “咕嚕！” 他下意识地又咽了咽口水。 脑海中残存的理智迫使他上前拉过被子盖到陈虹身上，然后背过身去，在床沿上坐下来，喘了一口气。 一路背上三楼，又是脱衣服，又是脱鞋的，他很累。本想坐下来歇一歇，可眼皮子却忍不住地打架，终于坚持不住了，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翌日清晨，天还未大亮。 鸡西这边的日出时间比京城和上海都要晚，差不多要到七点左右才会天亮。 陈虹一般在六点半左右会准时醒来，作为製片人她现在每天的工作很多。其实她也是被赵坤赶驴子上架，从未做过製片人，但赵坤说信任她，她只能一边学一边做，至少要对得起赵坤给予自己的这份信任。 昨晚的酒喝的太多了，陈虹感觉头疼欲裂，嗓子乾涩，一脸难受地张开眼，却感到一阵刺眼。 睡觉的时候居然忘了关灯！ 正当她闭著眼睛准备爬起来的时候，突然感觉不对，自己的身体竟然被人紧紧地抱住。 陈虹顿时嚇得容失色，再也顾不得灯光刺眼，掀开被子定晴一瞧，就见赵坤蜷缩著身体，正在呼呼大睡，还紧紧地抱著自己的腰。 她赶紧捂住下意识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的喊声，低头看了看，上身的毛衣，下身的牛仔裤一切完好，而赵坤更是连外套都没脱。 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她才想起昨晚喝完酒之后，两人在大堂坐著，自己实在太累了，好像不知不觉就睡著了，醒来就是现在。 很明显，昨晚就是赵坤把自己送回房间的，可是他自己也喝多了，於是就莫名其妙地睡在一张床上。 陈虹身子动了动，可惜被抱得太紧，根本无法挣脱。伸手推了推，居然没有一点反应。她皱著眉头，伸出纤细的手指，迟疑了一下，终於还是一咬牙，用力戳了戳。 这下侧躺在她怀里的赵坤立马醒来，抬头就看见陈虹那张苍白的脸。 这货明显是嚇了一跳，张嘴就问：“我咋睡在这儿？ ？ 宿醉的人，嘴里的味道都不好闻。 陈虹被这难闻的味道一衝，连忙捂住自己的鼻子，同时还忍不住发出一声乾呕，眼晴里直冒泪。 咋一看，好像吃了多大的亏似的。 赵坤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佳人，忙慌地跳下床，发现自己穿的衣服裤子都完整，就是裤襠处隆起了一大坨，赶紧起屁股压枪，嘴里忙不迭道：“对不起啊，昨晚喝多糊涂了。” 陈虹没有说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与其僵著，索性抬手指向门口。 赵坤明白意思，立马转身麻溜滚蛋。 可刚走两步，又转回来，捡起床边的鞋子，没敢坐沙发，倒退著靠到门边套上，然后勉强挤出一丝笑脸，朝坐在床上依旧捂住鼻子的陈虹摆了摆手，转身开门，溜了溜了。 “咔嘧！” 听到轻轻的关门声，陈虹依旧坐在那里，突然“噗”一声笑出来，笑得很欢快，渐渐的，笑声停下来，她的神情却露出复杂之色，庆幸之余，眼中却闪过一丝失落。 赵坤麻溜下楼，轻手轻脚打开房间门，屋里漆黑一片，王晓帅和赵晓丁还在呼呼大睡，就是气味不太好闻。 他钻进卫生间，先放了一泡久的水，然后刷牙洗漱。 完了，也不管睡觉的人，直接就把灯打开，一边还喊著：“起床了，起床了，別睡了！” 那俩货一脸睡眼朦朧的坐起来，赵晓丁眯著眼睛看了一眼手錶，不满道：“七点都没到，这么早，干嘛呀？” “开个早会，然后收拾收拾，准备去尔滨！” 赵晓丁闻言瞬间就不困了。 “开机了？” “嗯，尔滨那边先拍。” 相比赵晓丁的噪，王晓帅则不声不响穿衣服起床，他警了一眼旁边铺盖整齐的床铺，又看了看正在喝水的赵坤，很识趣的没有开口。 虽说昨晚喝大了，连睡在陈虹床上都不知道，但坐在大堂里想好的事情没有忘。 去吃早饭之前，他在前台给秦奋打了个传呼，不到五分钟就回过来了。 “坤导，啥事？”电话那头的秦奋喘著粗气道。 “订二十张去尔滨的车票，最好是臥铺，硬臥没有就软臥，儘量订快车啊。” “明白，我这就过去订。” 每天从鸡西到省城尔滨有多辆列车，大部分都是途经鸡西再到尔滨，另外下午和晚上各有一班鸡西始发到尔滨的快车，途径柳毛、牡丹江、亚布力、一面坡、尚志、阿城，最后到达三棵树，全程只需十四个小时。 第102章 尔滨尔滨 第102章 尔滨尔滨 吃早饭的时候，赵坤看到陈虹走进餐厅时，难免有些心虚。虽然没干什么吧，但毕竟睡在人家怀里，还搂的那么紧。 其实想起这件事，他內心深处多少还是有点懊恼，既然都睡在一张床上了，怎么就没干什么呢？ 都是酒精惹的祸！ 可话也说回来，如果没喝醉，也不可能睡到一张床上去，总之就是个悖论，很矛盾。 可陈虹打了早饭之后，竟然朝自己走过来了。 “红姐！” “红姐！” 王晓帅和赵晓丁跟陈虹打招呼。 如今剧组除了赵坤之外，大概所有人都叫陈虹“红姐”，无关乎年龄，关乎地位，以及亲近感。 “王导！” “小丁哥！” 陈虹点头回应，端著盘子在赵坤的对面坐下。 赵坤看了一眼她的盘子，半碗粥、一个卷、一个白煮蛋，外加一小碟酱菜。 “就吃这么点？” 陈虹展顏一笑道：“够了，再多也吃不了。” 一如平常，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聪明的女人！ 赵坤暗暗给她点了个赞，隨即也放鬆下来。 陈虹拿起白煮蛋，轻轻將蛋壳敲碎，一边剥著蛋壳，一边道：“坤导，昨晚我记得你跟我说了不少事。实在不好意思，喝多了，睡一觉居然都忘了，都什么事啊？” 听到陈虹说起昨晚的事，王晓帅联想到赵坤昨晚没有睡过的床，顿时屏息竖耳，想听个究竟。 好在赵坤很坦然道：“哦，我打算今天开机，上午先召集大家开个会，下午出发去尔滨，火车票我已经让秦奋去订了，等確定出发时间后，你跟尔滨话剧院那边联繫一下。至於住宿方面么—.” 他想了想道：“这个你也別管了，我让秦奋跟省城的办事处联繫一下，让他们帮著安排一下。” 作为副厅级的大矿，在省城和京城都有办事处，就是所谓的“驻省办”和“驻京办”，都有餐饮和住宿。 陈虹拿著剥完蛋壳的白胖蛋蛋，咬了一小口，问道：“就是跟尔滨话剧院联繫一下， 我要一起去吗？” 赵坤笑道：“你当然要去了，方方面面都要你出面协调，咱们爭取速战速决。” 尔滨的外景戏不多，主要是拍高启盛在省城招待所打工的外景镜头。 本来这些镜头在鸡西也能拍，但几次堪景下来，赵坤总是不满意。 主要是鸡西这是一座因煤矿而生的小城，从建成到现在只有区区不到六十年的时间， 所谓的老建筑，也只有些日本人当年建的，破破烂烂，毫无特色。 尔滨就不同了，这座曾经被称为“远东第二城”和“东方巴黎”的城市，聚集了大量的中华巴洛克建筑群。 就比如尔滨话剧院所在的兆麟街就是其中极为知名的一条老街，还有更著名的中央大街，这些街道两旁遍布著各式各样的欧式建筑，柱式结构、圆顶设计以及复杂的浮雕图案，充满了欧洲古典主义风格。 都说上海的外滩是十里洋场、万国建筑群，作为远东第二城的尔滨其实也不遥多让， 只是在现代名气稍逊而已。 《穆稜河畔》註定是要出海的，赵坤不想呈现一座破破烂烂的城市去迎合西方的猎奇，他更想拍一些好的东西，即便只是1%的盆景，那也是中国。 上午开会，除了尔滨有戏份的演员之外，其他演员留在鸡西继续围读排练，副导演王睿留守，另外实践的学生，由各个组的老大各自挑选一半的人隨行。 没办法，如果一起带去的话开销太大。 秦奋买到的是下午四点十分由鸡西始发的快车，都是硬臥，在车上睡一觉，第二天到达尔滨后可以直接投入工作。 到了尔滨先要拜码头，尔滨话剧院出面接洽的是负责剧院常务工作的副院长陈力，同时也是目前国內知名的话剧导演，曾获得过中国话剧金狮奖和真理部五个一工程奖等重大奖项。 “陈院长，您好！” 陈力是三零后，约莫五十出头的模样。 他很热情地跟赵坤握手道：“赵导，久闻大名，没想到这么年轻啊！” 这人只要一出名，事情就好办，尤其像赵坤这种上过新闻联播的青年导演，一般人绝不会等閒视之。 因为陈虹已经和陈力提前接洽过，寒暄过后，赵坤便直接开门见山道：“陈院长，感谢贵院给予我们的支持，如果我们想今天开工呢，拍摄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陈力一听，难免异道：“布景美术呢？” “哦，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去对面看了一下，没问题，可以满足拍摄条件。我们这次主要是拍外景，不涉及內景部分。” 陈力一听就瞭然，点头道：“那没问题，对面那家旅馆一早就说好了，待会儿我陪你一起过去。” “哟，陈院长，哪敢劳您大驾，不敢当，您派位工作人员帮著打个招呼就行。”赵坤连忙道。 陈力笑著摆摆手道：“咱俩是同行，只不过我导话剧，从未涉足过影视领域，正好有机会学习学习。” 说著，陈力话锋一转，语气略带苦涩道：“赵导，其实说起来，应该是我要多谢你才是，感谢剧组给予我们的机会。” 这话听起来多少有些心酸，自从影视业重新兴起之后，话剧行业普遍都陷入了低谷， 就算歷史悠久，成绩斐然的尔滨话剧院也不例外，目前早已是入不敷出了。 如果能有戏拍，不光是为剧院减轻负担，对於那些处於半失业状態的演员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要说尔滨话剧院，在国內称得上是独一档的存在，主要是其建筑採用了折衷主义的风格，巨大的圆弧形墙体围拱起，带有浓郁中华古建筑风格的石材齐脊屋面，建筑整体显现出文化积淀的深厚与凝重。 说句不夸张的话，跟京城人艺那苏式建筑风格的剧场相比，在审美上高出一大截。 上次赵坤和王睿、赵晓丁一起来尔滨堪景，特意跑到兆麟街来观摩打卡，无意中就发现位於尔滨话剧院对面就有一家融合了中国传统建筑元素和西方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 而且巧了，恰好就是一家旅馆。 作为高启盛在省城打工的招待所外景再合適不过了，而且连招牌都不用换，招待所本身就是旅馆。 电影不比话剧，除了表演形式的不同之外，更多地体现在创作过程的区別。从准备工作开始，灯光的布置，机位的架设，都要经过不断地调整，然后演员还要走光，灯光和摄影之间的配合等等。 陈力饶有兴趣地观摩了全过程，最后还颇为感慨道：“隔行如隔山吶！” 虽说导演的工作都是调度，但电影导演注重摄影和后期，而话剧导演则更依赖演员和舞台。 现场准备完毕之后，先开始排练。 隨著王晓帅的一声：“开始！” 就见一个足足有一米九五的身影出现在这座充满歷史底蕴的旅店门口，只见他身穿一件黑色的皮草大衣，顶著溜光水滑的大背头，嘴里叼著烟，悠哉悠哉地走下台阶。 看著满院子深近一尺的积雪，不由皱起眉头。 “hetui！” 正当他朝雪面上狠狠2一口时，就听到赵坤大喊：“停！” 第103章 牛刀小试 第103章 牛刀小试 “咋啦？” 郭晓鹏一头雾水。 没错，客串旅馆老板的就是赵坤的老舅郭晓鹏。 隨著改开的深入，很多服务型行业，比如饭店、旅馆这种的都承包给私人经营，包括这家兆麟街上的旅馆，同样也是承包性质。 承包后的服务行业，顾客感触最深的就是服务態度明显好转，极少会出现以往公家经营时打骂顾客的行为。 还有就是承包后，老板要挣钱，势必要吸引顾客，还要面临同行业的竞爭，相对应的服务质量也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总体来说是件好事。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2000年初，那会儿改开到了深水区，开始流行起了管理层收购， 恰逢房价开始启动一大批富豪由此诞生。 总之懂的都懂。 当然老板通常都是反面角色，我们不能嘲讽底层人民，因为底层人民已经够苦难了。 “老舅，咱能不能別（第四声）吐痰！”赵坤一脸无语道。 剧情已经跟老舅交代过了，他客串的是一个吝嗇、苛刻、不算善良的老板。 “我这不是想增加一点威力和霸气嘛！”郭晓鹏嘟囊道。 赵坤皱著眉头道：“增加霸气也不用吐痰啊，这多埋汰！” “好了好了，我不唻了，重来吧。” 郭晓鹏大手一挥，仿佛他是导演。 “0k，重来！” “开始！” 郭晓鹏从旅馆门口走出来，看到满院子的积雪，十分不满意，扯开嗓子便喊：“老高！老高！嘛呢？” 王志闻穿著一件胸口標有“鸡西煤矿”字样的半旧劳保袄，头上带著顶雷锋帽，两边的护耳套拉下来，从房子后面走出来。 只见他神情冷漠，看著郭晓鹏一声不。 “你瞅呀，你没看见这么多雪啊？赶紧的，扫乾净！” 这场戏之前王志闻饰演的高启盛正在客房的卫生间里修下水道，刚刚回到自己待的工具间，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听见老板的吆喝声走出来。 他没有任何解释，也不说话，转身回工具间拿了一把铲子出来。 这么厚的雪肯定没办法扫，只能一铲子一铲子地铲雪。 前半部分王志闻的表演非常好，无论眼神、表情、肢体语言都很到位，可到了铲雪环节，赵坤简直没法看，这货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干活的料。 “停！” 赵坤这边刚喊停，就见郭晓鹏一个箭步衝过去，抢过王志闻手里的铲子，嘴里碟碟不休道：“志文，你说你这傢伙没干这活是吧，连个铲子都使不明白，我刚刚瞅著就替你著急。你瞅好了，你得一手握把，另一只手儘量往下一点，这样才能使得上劲儿。还有铲雪的时候，你得俯下身子——” 郭晓鹏边说还边给王志闻做示范。 “瞅见没有，得这样。要不然，就你刚才那样子，一瞅就不是什么正经干活的人，哪个老板敢用你啊！” 一番话把王志闻说的脸通红。 原本一个很骄傲的人，这会儿只能连连点头道：“晓鹏哥，您说的没错，我確实干的不行，您让我再试试。” 本来赵坤想说的话全被老舅给说了，站在摄影机边上的赵坤朝王晓帅和赵晓丁相视笑了笑，省事了！ 经过郭晓鹏的培训，王志闻总算干起来有点模样，又排练两回，確定没啥问题之后， 开拍！ “好，实拍了啊，大家准备—” “摄影就位！” “灯光没问题！” “收音正常！” “《穆稜河畔》第16场，一镜一次。” “开始！” “啪！” 隨著场记一声打板。 实拍开始。 不得不说，郭晓鹏还是有点表演天分的，將一个刻薄的，暴发户似的旅店老板的形象，拿捏的相当到位。 然后便是王志闻铲雪的镜头，这是一个固定的远景镜头。 没有台词，现场很安静，只有王志闻在那里弓著腰“咔，咔”铲雪。寒风吹过， 光禿禿的枝条隨风摇曳，雪白，清冷，透著一股子的苍凉。 “咔！” 一个镜头结束，王晓帅果断喊停。 “好！志文哥，非常好！” 赵坤拍了拍手，比出一个大拇指。 接著又回头朝正在现场候命的剧组牛马吆喝道：“把雪恢復原样，咱们再拍一条。” 因为没有监视器，为了防止出现拍虚了等问题，通常会保一条，然后再进行下一个镜头的拍摄。 而且现场只有一台摄影机没办法实现多机位拍摄，只能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磨。 单机位拍摄虽然效率不高，將拍摄时间拉长，但好处是导演更容易把控，每一个细节都能驾驭，可以精益求精。 就比如说打光吧，单机位拍摄更容易打光，往往机位越多就越难打光，最后只能採用大平光，就是大家平时看电视剧的那种，毫无光效可言。 后世《繁》被人津津乐道，说王家卫如何如何牛逼，光效用的特別好之类的，说白了就是採用了单机位拍摄。 就是把电视剧当成电影来拍，也难怪拍一部电视剧要耗费三年时间。 第三个镜头，郭晓鹏要再次出镜了，开拍前赵坤还特意问了一声：“老舅，没问题吧？” “瞧你这话说的，你老舅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此时的郭晓鹏儼然一副老戏骨的派头，还跑过去跟王志闻嘀嘀咕咕商量了一番，王志闻居然也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赵坤看到这一幕，感觉还真的有点意思。 “开始！” “啪！” 场记打板。 就见郭晓鹏脚步略显匆忙地从门口走出来，站在台阶上衝著正在铲雪的王志闻大声喊道：“老高，电话！” 王志闻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望著郭晓鹏没动弹。 自从离开老家之后，他极少和家里联繫，时间久了，也很少有人打电话找他。 “愣著干嘛，电话！找你的！” 郭晓鹏一脸不耐烦。 王志闻这才动了，他先把铲子放到一边，依旧不说话，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看他一副慢吞吞的样子，郭晓鹏一脸嫌弃。 待王志闻从他身边走过，就见郭晓鹏先是朝院子里看了看，看到院子里的雪才刚刚铲了一半，露出不满之色，骂骂咧咧道：“这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在干嘛！” “停！” 最后一句台词，明显是郭晓鹏自己加的，赵坤感觉效果还不错，当即道：“不错，不错，保一条啊！” 第104章 陷阱 第104章 陷阱 “我说你特么是不是脑瓜子被驴踢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咱们是服务行业，是服务行业就要让旅客满意，满意！懂不懂？没事，你跟旅客吵什么架啊，显得你能是不是——” 办公室里，郭晓鹏拍著桌子一顿乱骂。 王志闻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低头把玩著手里的原子笔，面无表情，好像没听到郭晓鹏的话一样。 郭晓鹏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王志闻在他这里干了好几年了，虽说性格孤僻，但干活卖力，一个人能干好几个人的活，而且工资还不高，这样的牛马打著灯笼都难找。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唄。 他深吸一口气，放缓语气道：“老高，我知道你活乾的不错，人也靠谱。可总是有旅客投诉你，说你服务態度不好，对人没礼貌，连个招呼都不跟人打，你说你——-唉，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服务行业，就要———” 未等他把话说完，就被王志闻打断道：“郭老板，我是旅馆的维修工，什么坏了都要我去修，铲雪、清扫垃圾样样得干，晚上还得值夜班。你知道的，晚上经常有人带著女的来开房间，大部分都是没有登记的呢，反正这事你自己看著办吧？” 哟，这还威胁上了？ 郭晓鹏一时间有些膛目结舌，不可思议地看著神情淡然的王志闻，愣了半响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可你总得给人去道个歉吧，要知道人家可是咱们旅馆的大客户——“” 可惜他的话再次被王志闻冷冷地打断：“道什么歉？” 郭晓鹏一脸无奈，只得举手投降道：“我去，我去替你道歉还不行么？”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见王志闻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直至走出镜头，只留下郭晓鹏依旧保持著投降的姿势，和他那张无奈的脸。 “停！” “好，非常好，一遍比一遍好，过了！” 听到从赵坤嘴里说出“过了”这两个字，郭晓鹏顿时长舒了一口气，无力地摆摆手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这演戏真特么不是人干的。以后可千万別找我。” 这是一场临时加出来的戏，因为是室內戏嘛，原本是打算回鸡西再拍的。结果今天的外景拍的特別顺利，一个上午就拍完了。 时间尚早，赵坤和王晓帅一合计，索性就借用了旅馆的经理室，加拍了这场戏。 一来是有时间有场地，二来是这场戏拍完，老舅郭晓鹏的客串使命也正好结束。 因为时间宽裕嘛，排练过后，整整拍了十二条。倒不是说两人演的不好，而是赵坤不停地调整灯光、机位，各种运镜。 总之就是利用这场戏，各种磨镜头。 听到郭晓鹏的牢骚，赵坤连忙陪笑道：“別呀，老舅，等下次有合適的角色，我还得找你呢。” “別別別，以后你还是找专业的吧，这钱我出，可千万別来找我了。” 郭晓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这会儿依旧穿著鸡西煤矿劳保袄的王志闻也逗他道：“晓鹏哥，我觉得你挺有表演天分的，乾脆做演员得了。” 做演员？ 郭晓鹏不屑地哼了一声，老子如今家大业大，怎么可能跟你们这群苦哈哈一起演戏呢？ 其实，他一开始主要是出於好奇，加之本色出演，贏得了满堂喝彩，一时半会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可时间长了，他拍戏可不是现实中的过家家，反反覆覆，一遍又一遍，把他这个急性子折磨得够呛。要不是这是自家大外甥的电影，恐怕他早就打退堂鼓了。 跟老舅逗了一会儿闷子，赵坤便拍拍手，吸引大家的目光，朗声道：“这几天大家辛苦了，晚上大伙儿一起烧烤走起，我请客！” “喔哦！” “坤导，大气！” “坤导，牛逼！” 现场一片欢呼。 欢呼声中，突然还冒出一句：“坤导，万岁！” 赵坤嚇了一跳，忙道：“哎，不许搞个人崇拜！” “哈哈哈！” 不得不说，论餐饮，这年头尔滨真的要比京城热闹许多，就说这个风靡后世的烧烤， 早在八十年代尔滨就很流行了，也就是现在天气冷，很多烧烤店都开在室內，等天气暖和之后，各种烧烤和小吃摊位遍布大街小巷。 不光烤串种类丰富，而且价格也非常亲民，比如羊肉串，一块钱六串。 剧组二十號人，几乎就把这家烧烤店包圆了，各种羊肉串、牛肉串、五肉、麵筋、 鸡翅等等，还有一些特色菜品，比如醋排骨串、蜜汁梅肉等，可劲儿地上。 大伙儿擼著烤串，喝著啤酒，气氛別提有多热闹了。 剧组里那些实践的北电学生们趁机纷纷过来敬酒。 说起来，这是他们第二次和赵坤一起喝酒，第一次是煤矿组织的接风宴，大家初来乍到，循规蹈矩。 现在不同了，相互之间早已熟悉，到了平时还能开开玩笑的地步，自然就无所顾忌了。 “师哥，谢谢您给我们这次实践的机会，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我敬您一杯。” “好好好，干了！” “师哥，还有我们呢，我们导演系可是您的亲师弟，这杯酒您无论如何得干了！” “干！” 赵坤今天兴致特別高，几乎来者不拒。 一方面是拍摄顺利，只了三天的时间就拍完了在尔滨的外景戏。 另一方面则是因再次拿起导筒而感到兴奋。 之前拍《黑洞》只能说小试牛刀，如今执导长片，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帮子学生娃敬完赵坤敬老舅，然后陶金、王志闻、王晓帅、赵晓丁一路敬下去，除了老舅郭晓鹏，其余的都是师哥。 前面有赵坤打样，郭晓鹏素来豪爽，其他人不得不喝，王晓帅和王志闻这两位老王早就脸色通红，坐在那儿装死。 细心的陈虹扯了扯赵坤的袖子，小声道：“少喝点。” 正在兴头上的赵坤脱口而出道：“你怕我又要上错床啊？” 陈虹那张俏脸腾一下通红，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好在喧囂的声音够大，一帮学生娃此时正在围攻老舅郭晓鹏，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她这才暗暗鬆了口气。 回过头来，狠狠地地瞪了赵坤一眼，低声娇嗔道：“瞎说什么呀！” 虽然对於那天晚上的阴差阳错，两人似乎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心灵上的距离早已因此被拉近。 就好比陈虹此时在羞恼的情绪支配下，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伸手朝赵坤腰间的软肉下手。 结果，还未碰到，就被一张大手紧紧的包裹。 “放开！” 一个咬著嘴唇，低声呵斥。 “不放！” 另一个笑眯眯的不为所动。 “放不放？” “就是不放！” 看似陈虹主动骚扰，殊不知早已落入某位情场高手悄然编织的陷阱中。 第105章 小插曲 第105章 小插曲 “停，停停停！” 王晓帅大声喊停，衝著张国强道：“国强，儂做啥？怎么老是重复犯错，跟你讲过几遍了，情绪要外露，情绪要外露，你听不懂是不是？” 整整一个下午，一群人在大街上反反覆覆拍一场戏，问题都出在张国强身上，而且每次犯的都是同一个错误。也难怪王晓帅会如此气急败坏，连上海话都蹦出来了。 不光王晓帅冒火，包括现场的工作人员看著张国强的眼神也纷纷流露出不满之色。 今天鸡西的天气虽说不错，可白天的气温依旧在零度左右徘徊，而且风很大。大伙在寒风里傻愣愣地待了大半天，个个都冻的瑟瑟发抖。 本来这场高启盛和高晓晨叔侄在大街上发生爭执的戏，赵坤打算一个固定机位的远景长镜头来拍，就是將镜头置身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冷静、客观地记录。 但王晓帅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觉得应该先给个全景，然后远景、中景、特写，各种镜头结合。 怎么说呢？ 这可能就是大部分初出茅庐的学院派导演的通病吧，就是喜欢各种炫技，一场戏恨不能把所有的技法都用上。 赵坤作为一名学院派导演，同样很注重技法，但具体要看怎么用，这里就要考验一个导演对艺术的理解。 赵坤觉得《穆稜河畔》这个故事的敘事风格是冷峻、真实，不需要过多繁杂的镜头， 应该化繁为简，正所谓大道至简。 不过王晓帅既然提出来了，赵坤觉得还是要给他一个机会，毕竟大家都是同学，而且王晓帅自从来到剧组之后，一直都非常卖力，帮著完善分镜画稿，现场调度等等，基本上就是一个非常称职的执行导演。 可是在拍摄的时候，明明排练时表现不错的张国强却状態百出，在面对镜头时非但始终进入不了状態，还畏畏缩缩的。 “王导，对，对不起，我，我——“” 此时的张国强面对王晓帅的怒火和周围工作人员的不满的目光，越发的不知所措，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个时候只能是赵坤这个导演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用著急，慢慢来。国强，你有什么问题大胆说出来，我们可以交流、討论，你要是一声不，只会浪费大家的时间。好了大家休息一下。” 这时一直在旁观，满脸关切的吴连生也连忙道：“就是就是，国强，你不要不懂装懂，王导都说过好几遍了，你到底听进去没有啊？” 说著，又朝赵坤和王晓帅陪笑道：“导演、王导，我看这孩子就是太紧张了，让他调整调整就好，对不住，对不住啊！” 又连连向现场的工作人员打招呼，尤其是和张国强演对手戏的王志闻又说了好几声对不住。 在戏里他演张国强饰演的高晓晨的爸爸高启强，戏外也跟一个老父亲似的处处维护。 说实话，大家都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难免会有怨气和不满，但经过吴连生满脸陪笑地打招呼，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趁著这个休息的间隙，吴连生把张国强拉到一边，神情严肃道：“国强，你今天到底什么情况啊？我看著都著急。” “连生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看到镜头在旁边著就紧张，一紧张就跟不上志文哥的节奏。”张国强哭丧著脸道。 “不是，你也不是头一次拍戏了，怎么会看到镜头紧张呢？”吴连生不解道。 “上回拍电视剧，我就是个跑龙套的，每次拍都是一大帮人在那儿演，我在人群里一，就-听，就这么混过去了。可今天不一样，王导要求高，而且镜头就搁边上看， 我这心里就忍不住犯啊！” “瞧你这齣息！” 吴连生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你只当镜头不存在不就完了嘛。还有，我提醒你啊， 今天是你第一场戏，你要是给演砸了，没准导演就要换人了。” “把我换了？” 张国强嚇了一跳，连忙道：“不会吧？” “不会？切！你才刚刚开始演，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演不好，如果我是导演，我指定也会把你换嘍，留著你浪费时间，浪费胶片啊！你別忘了，咱们演话剧时候，就算你是a角，可你要是演不好，导演照样会让b角顶上，至於你这个a角哪儿凉快上哪儿待著去。” 听到吴连生这番分析，张国强真给嚇著了。 其实他並不是演技不行，要不然排练的时候就会现原形。说白了就是面对镜头时有心理障碍。 吴连生很了解张国强，別看这货长的人高马大，还一脸不好惹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就是个怂货，刚才这番话就是故意嚇嘘他，让他克服心理障碍。 另一边王晓帅依旧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王志闻在现场为了保持人物情绪，极少开口说话，但也不难看出多少有点鬱闷。 “好了，小帅，消消气。” 赵坤给他俩散了烟，点上后，神情轻鬆地劝道：“国强毕竟是个年轻演员，经验不足，多磨练磨练就好了，咱们都耐心点。” 王志闻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没声。 王晓师则大吐苦水道：“坤导，刚刚不是我想发火，是实在没忍住，你瞧他那副样子，我就————算了，再看看吧。” 说到最后，他也只能自嘲地摇摇头。 相比王晓帅的暴躁和无奈，赵坤始终很淡定。 倒不是他想看王晓帅的好戏，而是这种情况对於他来说，只是拍摄过程中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插曲。 至少张国强是有表演基础，而且態度始终很认真，只不过现在面临一点困难。他相信只要张国强克服眼前的这个困难，应该能演好高晓晨这个角色。 不过王晓帅的暴躁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没有体会过一个导演在面对一群毫无表演基础，只会在镜头面前摆pose，硬生生把拍戏弄成了ppt展示的那种无力感。 而且就算这，还只是小case。 赵坤至今还清楚记得当年他刚刚开始独立执导时，曾经遇到过一个当时来说比较出名的明星。 给出的通告是第二天上午要开拍，剧组天不亮就开始准备，群眾演员到位，各种服化道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那位明星到场开拍。 结果等啊等啊，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四点才见那位明星姍姍来迟，没有任何说法，直接进化妆间。 然后化妆了三个小时，期间她的助理还出来拿了一个外卖。 整个剧组上百號人从上午一直等到晚上八点钟，总算才能正式开拍，结果拍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收工了，人家那是主打一个“充电十二个小时，通话三分钟。” 身为导演的赵坤一点辙都没有，因为这个剧组就数人家最大牌，这部戏还指望人家卖呢，別说迟到了，就算放鸽子，把所有人都晾一天，又能怎么著？ 所以上辈子经歷过各种毒打的赵坤此时的心態特別平稳。 差不多一根烟的工夫吧，就见张国强一脸凝重地跑过来，道：“导演，王导，我准备好了。” 赵坤笑了笑，鼓励道：“那就好好表现，加油！” 王晓帅用怀疑的眼神朝张国强上下打量了一番，有点不放心道：“先排练一次吧。” （不好意思，先发一更，第二更傍晚左右发） 第106章 享受过程 第106章 享受过程 “小丁，排练的时候，你让人用机器著国强。” “好咧！” 赵坤多少看出一些端倪，赵晓丁一听，马上明白他的用意，亲自扛著摄影机將镜头对准正要准备排练的张国强。 张国强有点懵：“不是排练么，还拍？” 赵晓丁虎著脸道：“你排练你的，我拍我的，管得著嘛！” 张国强顿时闭嘴。 他只是个新人，人家赵晓丁可是剧组仅次於导演、製片人和两位副导演的五巨头之一不敢声的同时，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黑洞洞的镜头，心里终究还是有点打鼓。 一旁的吴连生看到这一幕，连忙喊道：“国强，加油！” 张国强看到吴连生那满脸的关切，內心感动之余也暗暗告诫自己：“张国强，你行的！” “好，准备，排练开始！” 听到王晓帅的喊声，张国强深深吸了一口气，勇敢地走过去。 一开始看得出来，张国强多少还是有点紧张，但慢慢的他的表演就开始变得顺畅了。 第一遍排练下来，跟他演对手戏的王志闻那张始终板著的脸，这时也挤出一丝笑意， 道：“不错，有进步。” 许是迈过了心里的那道槛，张国强也颇有信心道：“志文哥，放心吧，这次我保准不再拖您的后腿。” 王晓帅还是不太放心，又排练了一遍，结果比第一次更好，几乎毫无瑕疵，完美！ 王晓帅一瞅，还等什么，赶紧趁热打铁，直接喊开机拍摄。 几个镜头拍下来，都没问题，各自又保了一条。 赵坤在一旁看著很欣慰，至少自己没看错人，现在的张国强虽然还没有成长到《士兵突击》中高老七的高度，但总算表演基本功扎实，加之角色跟他本人相对匹配，应该完全能够驾驭好高晓晨这个角色。 唯一有一点点的缺憾就是张国强和王志闻长的不像，让这对叔侄看起来薛微有那么一点出戏。 一开始赵坤並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毕竟原版中小本和饰演派屈克的那位小演员长的也一点都不像。 现在的回想起来，这位小演员其实和年轻时的马特.达蒙长的很像，而原定的男主角恰好正是马特.达蒙，后来因其要出演老谋子的《长城》，才成就了小本因此片获得金球奖和奥斯卡双料影帝的殊荣。 王晓帅拍完后，赵坤感觉来了点意思，准备把自己的方案拍了，可赵晓丁却道：“时间不够，太阳马上要落山了，光线不足。” 赵坤只能作罢，直接宣布收工， 然后走过去拍拍张国强的肩膀道：“国强，不错，总算是通了，再接再厉啊！” 听到导演这句话，张国强原本志志的心情终於安定下来，带著且憨厚的笑容道：“导演，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演。” “好！” 赵坤笑呵呵的又捶了捶张国强的胸口，看了一眼陪笑的吴连生，冲他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吴连生朝赵坤的背影行了一会儿注目礼，转头对张国强不无羡慕道：“国强，瞅见没，导演很器重你，你小子得加把劲，將来说不定就是大明星了。” 张国强嘿嘿傻乐道：“连生哥，到时候咱俩一起成为大明星。” 吴连生摸了摸此时还算茂密的头髮，长嘆一声道：“我就算了，到时候別忘了提携一下哥哥就行。” 陈虹正在指挥大家整理器材装上车，赵坤走过去道：“这些事情你叫个人负责就行了，不用亲歷亲为。” 陈虹转头皱著眉头道：“那我这个製片人不就成吃白饭了嘛。” 剧组不大，也就四十来人，而且在鸡西拍摄，方方面面都是一路绿灯，再者投资人就是赵坤本人，製片人既不用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也不用和投资方各种扯皮，工作十分轻鬆。 赵坤不由笑道：“你只要管好钱就行了。” 说到钱，陈虹下意识地摸了摸斜背在身前的挎包，娇嗔道：“还说呢，这么多钱放在我这儿，搞的我都担心受怕的。” 她这包里装著好几万块钱呢，一刻都不敢离身。 说起来这年头可能大家普遍都没钱吧，不光財税制度不甚完善，而且用钱还麻烦，只能是备著现金，应付每天的支出。 “不是跟你说了嘛，把钱放招待所的保险箱，每天拿个几千块备用，就不用提心弔胆了。”赵坤道。 陈虹哼道：“你说的倒轻巧，钱过两遍手，万一出什么差错，谁负责啊？” “... 一共就几万块钱，赵坤本想说陈虹小题大做，但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他只得把话咽了下去。同时不得不承认有陈虹这样的製片人，让他很放心。 “好了好了，你辛苦了！”赵坤一脸陪笑道。 经过上次在尔滨吃烧烤时，两人在桌子下面的拉扯，算是关係又进了一步。 说实话，赵坤两辈子都不曾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年轻时为了事业奋斗，无暇顾及。偶尔光顾一下商k、酒吧、洗浴中心等场所，既能公私兼顾，又能释放压力，省心又省钱。 成名后，那就更方便了，什么样的美女没有，无非就是看顺眼了多交往一段时间，本质上都是交易。 而如今他和陈虹之间居然有点演偶像剧的意思，看对眼，因误会而彼此走近，从拉拉小手开始，一步步的循序渐进。 赵坤上辈子拍过类似的偶像剧，当时他对这种剧本內容之以鼻，在他看来这种所谓的爱情就跟无脑爽文一样，都是为了满足那些求而不得的观眾的幻想和意淫。 所谓爱情，说白了不就是为了最后的那点事嘛，何必搞的那么复杂，像他那样简单、 直接不就完了嘛。 他很清楚自己对陈虹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更没有偶像剧里演的那样，如果失去你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著的那种，说白了还是馋她的身体。 可是呢，也许是从未体验过吧，他反倒很享受这个过程，就跟冲关游戏一样，比如现在已经摸到小手了，下一步是不是该亲嘴了，上完二垒之后就是三垒，直至最后的全垒打。 就跟拍电影似的，要適当地控制节奏，得有一层一层的层次感，这样的电影拍出来才会有艺术性和观赏性。 “哎，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儿？” “晚上上我家吃饭去。” “啊？” 陈虹没有思想准备，面对赵坤突如其来的邀请，一时间不知道该接受还是拒绝，变得侷促起来。 赵坤见状，笑眯眯道：“別啊了，我妈都跟我说过好几回了，让我邀请你回家吃个饭。今天正好有时间，帮我应付一下唄。” “呢，那——那好吧。” 陈虹红著脸稍稍迟疑一下，终於还是点头答应， 哎，这样才对嘛！ 女孩子可以矜持，但最好不要扭捏。扭捏过了，就显得有些绿茶了。 第107章 长镜头美学 第107章 长镜头美学 回到招待所，赵坤第一时间钻进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 在外面站了一天，都快冻透了。虽然房间里有暖气，可一时半会缓不过来，冲个热水澡是驱除寒气最有效的措施。 洗澡的时候顺便把內裤和袜子搓了，晾在卫生间的衣架上，一个晚上就能干透。至於换下来秋衣秋裤、外套啥的，叠叠整齐放进行李包里，准备带回家去洗。 准备妥当，看看时间已经五点钟，眼瞅著快天黑了，他用房间里的电话通过內线拨通了楼上陈虹房间的电话。 ，居然没人接。 他猜测可能是洗澡或者上卫生间吧，过了几分钟又打了一个，这次接通了。 “嘛呢，电话都不接？” “我刚刚进屋，你等我半个小时。” “呢——·那你快点啊。” 赵坤本想问她干嘛去了，但马上想到她可能去买东西了，毕竟头一回上家里吃饭，她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空手上门的。 “忘了告诉她別买东西了。” 赵坤挠挠头，嘴里嘀咕了一声。 此时王晓帅推门进来，正好听到了一些，开口就问：“要买什么东西啊？” “不买东西，哦，刚才我没跟你说。” 王晓帅看到桌上的行李包，笑道：“今晚又要回家承欢膝下啊？” 赵坤人虽然住在招待所，但隔三岔五还是会回家一趟，陪赵矿长和郭处长吃顿饭，顺便把脏衣服带回家洗，第二天一大早再过来。 “嗯，老娘打电话来了。” 赵坤甩了一根烟给他。 “还不走啊？” 王晓帅身手敏捷地接住香菸，掏出打火机走过来帮著点菸。 赵坤笼著火，点燃了香菸，拍拍他的手背以示谢意，吐出一口烟雾道：“等人呢。” 不用问，肯定是等陈虹。之前在尔滨烧烤店的一幕王晓帅还记忆犹新呢，再联想到上次赵坤晚上没回来睡，答案显而易见。 说实话，此时王晓帅挺羡慕赵坤的，不光事业领先了同学一大截，还找了个令人惊艷的女朋友。 曾几何时，他也曾有过春风得意的时候，导85班里第一个出去拍戏，结识並牵手了当时红极一时的梅表姐。 可现在一起毕业的同学中就他一个还没有落实工作，而且他和梅表姐之间的关係似乎也亮起了红灯，只不过现在谁也没有主动挑明。 好在王晓帅性格开朗，做事执著，他很快就把这些私心杂念拋到脑后，开口问道：“坤导，你看我下午拍的怎么样？” 他不傻，整个下午他在拍摄的时候，针对具体的拍摄事宜，赵坤始终不发一言。从表面上看好像赵坤充分放权，不干涉他的拍摄，但心思敏感的他猜测出赵坤应该有不同的意见。 他觉得关於创作方面的事情与其在肚子里不讲，不如索性摊在檯面上，尤其现在赵坤是老大，自己只是一个帮忙的副导演。 就这点而言，王晓帅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正。 “......” 赵坤显然没想到王晓帅会主动找自已谈，本来他还想著大家是同学，尤其关係还不错，面子还是要顾及的，最多自己认为不合適，最后剪了不就完了，至少能给王晓帅一个实践的机会。 但此时王晓帅既然主动提出来，他想了想，道：“去年威尼斯电影节获得金狮奖的那部《悲情城市》看过没有？” “哦，这部电影啊，我还没来得及看。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这儿跟你说，可能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弄不好还得爭起来。所以我建议你看一看这部电影，等你看过这部电影以后你就明白了。” 说完，赵坤还不忘提醒道：“哦对了，你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別去琢磨故事讲什么， 就看镜头。” 王晓帅一听，顿时不满意道：“喷，那电影我没看过，你跟我说说不就得了么，还非要我看了才明白，我现在上哪儿看去？” 赵坤笑道：“学校就有，作为教学片已经放映过好几次了，我跟你说咱们郑老师特別喜欢这部电影，简直快要把侯孝贤夸上天了。不过，你也別著急，我估摸著要不了多少时间，那盗版的录像带该出来了。” “最烦你这种卖关子的，赶紧的快说。” “得，那我就跟你说说，我让你看这部电影的目的是想告诉你，我认为，也可以说是郑老师认为，这是一部到目前为止展现长镜头美学的最佳电影。” 接著赵坤便跟王晓帅详细解释了一番《悲情城市》中关於长镜头运用的一些经典案例说到这个，赵坤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上辈子他在导演系学习的时候，有关《悲情城市》这部电影就反覆被拿出来解构。 而且受到这部电影影响的导演有很多，比如贾科长的电影，隨处可见都能找到《悲情城市》的影子。 王晓帅很聪明，马上就明白赵坤的意思，迟疑道：“你的意思就是我下午拍的太繁琐了，最好是用一个长镜头来展示？” 赵坤点头道：“对，如果我来拍，那我一定会找一个固定机位，用景深长镜头把这场戏完完整整地拍出来。” 说到景深长镜头，就不用他解释了。 因为导演系教材上写的明明白白，景深长镜头理论中第一要义，就是反对变焦，要前、中、后景都清晰。要减少主观干预，保证客观化和客体化，同时兼具戏剧舞台的效果。 说白了，就是不要炫技，把摄影机往那儿一就完事了。 王晓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虽然没有看过这部电影，也不知道这这部电影的故事讲什么，但通过赵坤的描述，他大致明白了这部电影所展现的长镜头美学。 长镜头美学对於他们这帮北电导演系的学生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从80年代初开始，深受法国新浪潮电影影响的中国大陆电影导演热烈討论並追求长镜头美学，可惜至今都没有一部展现长镜头美学的电影。 如今按照赵坤的说法，这部来自湾湾的《悲情城市》显然填补了这个空白。 王晓帅是个做事执著的人，但凡执著的人，即便表面上圆滑世故，但骨子里是固执的，在还未看过这部电影之前，他对赵坤所谓的长镜头美学依旧持保留意见。 不过他不会明著去反驳赵坤的意见，而是话锋一转道：“哎，你刚才说让我別去琢磨故事讲什么，是什么意思啊？” 赵坤自然能听出王晓帅这话背后的含义，无非就是找个话题搁置爭议，隨即便笑了笑道：“你看过就知道了。” 《悲情城市》这部电影去年携威尼斯金狮奖之势在湾湾上映，结果上映三天就被禁了。从表面上好像是这部电影的故事背景。 所以，赵坤一直以为对於《悲情城市》这部电影要一分为二来看，就技法而言，固然是经典，但內容绝对是糟粕。 此时恰好电话铃声响起，赵坤接起电话，就听见陈虹元气满满的声音：“我下来啦！” “好，我在大堂等你。” 赵坤起身，拿起桌上的行李包，临走拍拍王晓帅的肩膀道：“晚上没事，別忘了把分镜画稿再完善完善。” 艺术永远没有一个固定的標准，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赵坤的举动无疑在告诉王晓帅，有关创作上的爭议，並不影响两人的合作，更不会影响同学间的情谊。 （这几天事情多，第二更仍然要傍晚更新，抱歉久等。） 第108章 上门 第108章 上门 “师哥！” “哎！” “坤导，出去啊？” “回家一趟。” 五点半正好是晚饭时间，剧组的人都去餐厅吃饭，赵坤提著行李包站在大堂里时不时跟路过的人打招呼。 不多时，便见陈虹从楼梯上下来，手里果然提著一袋水果和几盒保健品。 这年头流行各种口服液，什么太阳神、人参蜂王浆之类的。 “红姐！” “哎，你好！” “红姐，您这是要跟师哥一块儿出去呀？”有胆子大的看看正在大堂里等候的赵坤， 笑著问道。 “是啊！” 陈虹毫不扭捏，落落大方的回答。 哇，这两人终於公开了。 本来大家早已默认两人是一对，而此时陈虹的回答，无疑就是正式官宣了。 一帮子吃瓜群眾顿时眉开眼笑，走过之后立刻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赵坤坦然地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看著款款走来的陈虹。 她今天难得换了一件红色的呢子大衣，搭配里面黑色的高领毛衣，脸上化了一点淡妆，看起来很精致。 “你瞧这事弄的，让你破费了。”赵坤指了指她手里的东西，笑著开玩笑道。 “德性！” 陈虹回了他一个白眼，同样將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行李袋子，不由道：“你这是打算搬回家住？” “没有，就是些脏衣服，顺便拿回家洗。” “你这么大一个人了，居然还让你妈洗衣服啊？”陈虹瞪著眼晴道。 现在的年轻人基本上都是生活自理，像赵坤这种是懒惰的標誌。 “不是，家里有洗衣机，方便！”赵坤忙解释道。 说著，还逗她道：“还是你拍的gg，小天鹅的！” 提到小天鹅，陈虹脸上闪过一丝羞色，毕竟这是两人交情的开始。 她稍稍迟疑一下，把手里提著的水果和保健品朝前一递：“拿著！” 赵坤伸手接过，嘴里还吐槽道：“这点东西都不愿拿啊，真是娇气— 只是他的话音未落，另一只手里提著的行李袋就被陈虹拿过去了，就见她嫌弃中夹杂著不自然道：“这么大人了，还要把脏衣服带回家，你好意思啊，等著！” 说著便提著行李袋往楼上走。 上楼了？ why？ 明明家里有洗衣机不用，这是打算表现一下贤惠吗？ 赵坤站在那里，神情从异变成意味深长的微笑，好像这是陈虹第一次这么主动，有点意思，三垒在望！ “坤坤！” 正当他傻乐之时，就看见魏叔从餐厅那边走过来，手里还提著一个白色的套子。 对於这种招待所的套子，赵坤再熟悉不过了，这是装饭盒保温用的。一般领导家要炒几个菜，招待所做好后，就用这种套子包裹好后赶紧送过去。 “魏叔，这是谁家的，还得您亲自出马啊？” “你家的！酱燜猪蹄和滷牛肉，你正好一块儿带回去，老矿长就好这一口。” “我姥爷也在我家？”赵坤一愣。 “可不是嘛，郭处打电话过来亲自交代的。”魏叔笑呵呵道。 ，看起来还真有点相看媳妇的意思。 这时陈虹从楼上下来了。 “魏叔！” “哎哎哎。” 魏叔连声应著，看著陈虹，再看看赵坤一脸姨母笑。 “魏叔，要不您也一块儿过去陪我姥爷整两杯？”赵坤邀请道。 “不了不了。” 魏叔摆摆手道：“我这儿还有事忙著呢，这不正好碰上你了嘛，省的我再跑一趟了。 时候不早了，你俩赶紧回吧。” “走吧！” 目送魏叔离开，赵坤努努嘴道。 “我来吧。” 陈虹见他两只手都拿著东西，便要伸手接过自己买的水果和保健品。 “你拿这个。” 赵坤將装饭盒的套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呀？” 陈虹接过来。 “酱猪蹄和滷牛肉，是魏叔孝敬我姥爷的。” 陈虹一听，顿时道：“啊，你姥爷也在你家呢？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我都没准备礼物。” “你不买了水果和保健品嘛，心意到了就行了，没事，走吧。”赵坤笑嘻嘻地拉著陈虹就走。 如今那辆红色的大发已然是赵坤的专车，他跑过去亲自帮陈虹打开副驾驶车门。 “公主，请上车！” 这句话放在2025年是老梗，但此时听来却格外新鲜和浪漫。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赵坤看陈虹有点紧张的样子，笑著问道：“你感觉我妈怎么样？ ？ “呢，阿姨挺好的呀。” 陈虹见过郭丽两次，一次是在接风宴上，郭丽对她的態度前后判若两人，令她印象深刻。第二次则是他们从尔滨拍完戏回来之后，郭丽来看过她一次，还给她带了不少吃的。 “这么跟你说吧，在我们家，我妈最大！我爸、我老舅，还有我，甚至包括我姥爷， 都怕她。” “真的？” 陈虹很惊奇。 没来鸡西之前她只知道赵坤的爸爸是东北一个大型煤矿的矿长，级別好像挺高的。来到鸡西之后，才恍然发现，原来矿长和矿长是不一样的，这里的矿长甚至比shi长都大。 而且赵坤的姥爷更是这里威望极高的，人人都需要仰望的老矿长。 出於对权力的崇拜和畏惧，在陈虹的想像中，他们一定像自己儿时见过的那位叔姥爷那样，严肃、威严，心中难免志芯。 “不信，一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赵坤笑呵呵道。 赵坤的话无疑打破了陈虹脑补的对赵矿长和郭老矿长的人物画像，原先心理上的压迫感减轻了许多，甚至变的有些好奇。 回到自家小区，难免会遇到熟人。 “大导演，回来啦！” “哟，坤坤，带对象回来见你爸妈啊？” “坤坤，好眼光，对象长的真俊，京城人吧？” 赵坤一路乐呵呵地跟熟人打著招呼，顺便还帮著陈虹介绍，这位是王大爷，这位是李大婶。 听到大伙儿一口一个对象的，搞的陈虹很羞涩，心里却有种莫名的窃喜。 上到三楼自家门口，未等赵坤敲门，房门就开了，露出郭丽女士那张灿烂的脸，直接无视走在前头的儿子，朝著陈虹异常热情道：“小陈，来啊！欢迎欢迎，快请进！” 原本还一脸羞涩的陈虹面对郭丽的热情，连忙快步上前：“阿姨，您好！” 郭丽看到陈虹手里提著的水果和保健品，一边拉著她进屋，一边还假客气道：“你这孩子，人来就好，还带看什么东西啊？” “阿姨，就是一点小小心意。” （不好意思，有点晚了。） 第109章 招待 第109章 招待 赵坤没人搭理，跟著进屋换鞋。 客厅里郭晓鹏正陪著姥爷下棋，看到陈虹进门，连忙站起来迎接。 姥爷显得格外慈眉善目，仔细打量了一下陈虹，遂对还在假客气的郭丽道：“这是孩子的礼数，收下吧。” 说著，又笑眯眯地冲略显拘束的陈虹道：“姑娘，我是坤坤的姥爷，欢迎你来家做客瞧瞧，到底是当了一辈子干部的人，说话就是大气、妥帖。 陈虹连忙鞠躬问好道：“姥爷，您好！” 听到陈虹主动叫自己姥爷，老爷子笑开了，连连道：“好好好，姑娘，快请坐！” 这时赵矿长闻声从厨房走出来，只是样子不太像矿长，戴著围裙，手里还拿著锅铲， 站在厨房门口乐呵呵地招呼道：“小陈来啦，欢迎欢迎！” 刚刚屁股沾上沙发的陈虹，连忙站起来：“叔叔，您好！” “坐坐坐，稍微坐一会儿，马上就开饭了。” 郭丽女士直到这会儿才注意到自己的好大儿，顺手接过他手里用套子装著的饭盒， 诧异道：“今天没把脏衣服带回来洗啊？” 好大儿如今除了性格变得开朗，也更爱乾净了，秋衣秋裤、外套、裤子啥的换的特別勤，每次回家都是一大包换下来的脏衣服。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听到这话，正坐在沙发上和姥爷说话的陈虹敏锐地將目光投射过来。 赵坤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既然她如此煞费苦心，自己当然要配合好。 於是装出一副很隨意的样子，嘴巴朝陈虹的方向努了努道：“陈虹帮我洗了。” 郭丽明显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能让小陈帮你洗衣服呢？” 这货露出无辜之色，摊手道：“我跟她说了，家里有洗衣机，洗衣服很方便的，可她偏要拿过去帮我洗，我有什么办法。” “哎呀，你这孩子，你说你—你怎么不知道心疼人的，还让小陈帮你洗衣服—” 虽然郭丽不停地埋怨赵坤，眼中却抑制不住欣喜之色。 自家这头养了二十多年的猪，不光会拱白菜，还有人心疼照顾了。 郭丽继而“嗖”的一下就窜到陈虹的身边，不由分说便抓起她的小手，满脸“心疼”地摩挲著道：“小陈，你这孩子，还帮他洗衣服。你看你帮他洗了，他还不叫你好， 以后別给他洗了，让他自己洗。” 陈虹则显得侷促且羞涩道：“没事阿姨，他是导演，每天不光工作忙，压力也挺大的，我这就是举手之劳。” 这话说的，不光郭丽心里熨帖，就连郭老爷子也是不住的点头，这小嫚儿真是不错， 不光会心疼人，还大气，到底是根正苗红。 刚刚老爷子已经从陈虹嘴里打听清楚了，她的亲姥爷是牺牲的烈士，叔姥爷正是大名鼎鼎的唐首长。 老爷子平时一直自詡是老gm，但和唐首长根本就没法比，人家上的是黄埔军校，参加gm时，自己还在撒尿和泥玩呢。更別提当年挺进东北时，人家早已是一方大员，而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连长。 要真论起来，同属四野的唐首长作为纵队的首长，是他老首长的老首长的老首长— 中间不知道差了多少级。 儘管唐首长只是陈虹的叔姥爷，而且已在去年年初去世了，但就衝著这小嫚儿是唐首长的外侄孙女，他就举双手赞成。 自己的好大孙终於找了一个靠谱的对象，老爷子欣慰之余，又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正坐在一旁呵呵傻笑的郭晓鹏。 眼瞅著快三十了，居然还没有坤坤懂事，要不是今天有坤坤的对象在，老爷子高低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省心的东西。 郭晓鹏感受到老爹凌厉的目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顾不得再看自家老姐搁那儿表演了，抬起屁股溜了溜了。 拉著赵坤躲进厨房抽菸。 “你小子可以啊，把红姐勾搭到手，还把你妈和我爹哄得屁顛屁顛的。” 郭晓鹏在剧组跟著大伙叫陈虹“红姐”叫惯了。 未等赵坤张口，赵矿长听不下去了，当即板正道：“晓鹏，你瞎讲什么呢！你是长辈，別老是有的没的，张口就来。” 郭晓鹏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笑嘻嘻道：“哟，姐夫，瞧我这张破嘴，我跟坤坤开玩笑呢。” 赵坤也生怕郭晓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忙岔开话题道：“老舅，你啥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唄，顺便去了一趟矿上，正好別你妈瞧见。要是早知道你会带著红—呃， 小陈回来吃饭，我就不过来了，免得又得碍老爷子的眼。”郭晓鹏鬱闷道。 “你既然晓得老爷子的心事，就好好交找一个对象，早点结婚，不要忘记你现在已经三十岁了。”赵矿长又忍不住插话道。 郭晓鹏也是他看著长大的，与其说是小舅子，其实赵矿长更把他当弟弟。 “姐夫，你別一口一个三十的，那是虚岁，实岁二十九还没到呢。再说了，我这不是还没遇到合適的嘛！” 赵矿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轻的嘆息。 这年头大家都很讲究成家立业，就是一个人到了一定岁数，就得结婚生孩子，这才是正经人过的日子。 像郭晓鹏这种快三十了，还不结婚，那是不务正业的表现，说难听点就是街溜子，就算你挣再多的钱，在旁人眼里你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其实赵坤倒是挺理解老舅的，要搁三十年后，像郭晓鹏这种的，有钱有閒有妞，时不时还能吃吃西餐，充分享受人生，这才是令人嚮往的生活。 待阅尽世间繁华，四十多，甚至五十岁，再找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结婚生子，踏踏实实过日子也不迟啊。 所以赵坤只能同情地拍拍老舅的肩膀，以示安慰。 正当舅甥俩彼此理解，相视无言之时，赵矿长发话了：“都別愣著了，帮忙摆桌，准备吃饭了。” 不得不说，赵矿长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到底是上海滩大户人家出身，打小会吃，后来条件好了，便开始琢磨尝试，如今基本上能把小时候吃过的菜还原个七七八八。 陈虹老家江西上饶，离浙江很近，勉强也算是江浙一带，今天他特意烧了一道最拿手的醃篤鲜。 三月份的东北，能够吃到这道菜可不容易，最金贵的不是里面的咸肉和排骨，而是新鲜的竹笋，这可是经过一个星期的长途火车，从浙江运过来的。 为了招待好陈虹，赵矿长还特意开了两瓶珍藏的法国红酒，这还是他前年去上海开会时带回来的。 这年头红酒可是稀罕物，尤其是正牌的法国红酒。 赵矿长藏的还挺好，赵坤也是第一次见著，居然还是白马酒庄的正牌红酒。 白马酒庄虽然没有拉菲古堡、罗曼迪.康蒂酒庄那么出名，但在法国也算是一个非常著名的酒庄，而且价格也不便宜。 赵坤清楚地记得，一瓶白马酒庄正牌红酒，年份好酒，比如2021年的，差不多要六千块一瓶。即便普通年份，比如2013年的，一瓶也要上千块。 赵矿长拿出来的这两瓶酒，赵坤尝了尝，味道確实不错。 红酒，只有赵矿长、赵坤和陈虹三个人喝。至於郭家那三口，吃不了细糠，还是五粮液带劲。 (第二更下午) 第110章 亲嘴儿 第110章 亲嘴儿 “叔叔烧的菜真好吃！特別是醃篤鲜，还有醋排骨。” 走出小区，陈虹整个人都放鬆下来，有点放飞自我，走路还蹦蹦跳跳的。 “当心路上滑！” 赵坤紧走几步，抓住她的手。 因为喝了酒，赵坤没有开车，两人溜达著回招待所，反正离著也不远，就隔两条街，走路的话也就十几分钟，不到二十分钟的样子。 夜晚温度降到了零度以下，差不多有个零下七八度吧，白天融化的雪水此时已经冻得邦邦硬，赵坤怕她摔著。 “没事，我的平衡能力好著呢。” “你冷不冷？” 两人都没有戴手套，赵坤握著陈虹的手感觉有点冰。 “不冷！” 陈虹摇摇头，脑袋后面的马尾跟著一甩一甩的。 “哎，刚刚吃饭的时候我一直没问，你们老家有醃篤鲜吗？” “当然有咯，我们老家的咸肉很出名的，山上有竹笋，咸肉竹笋燉一锅，特別好吃。现在这个季节山上的竹笋应该开始冒尖了，我跟你说，其实还没有冒尖的冬笋才是最好吃的，特別嫩，还没有涩味—.“”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说到家乡的美食，陈虹津津乐道。 赵坤闻言，煞有其事地点头道：“没想到你们老家还有这么多好吃的，我原以为你们那儿最著名的一道菜就是辣椒炒辣椒呢。” “什么辣椒炒辣—哼，你什么意思啊？” 陈虹反应过来，顿时生气地甩开赵坤的手，气呼呼地往前走。 许是有点微，又或者是受到盛情款待之后內心多了几分底气，这还是陈虹第一次在赵坤面前甩脸子。就算上次上错床，她的反应也没有这么大。 “哎哎哎，別生气，我开玩笑的。” 赵坤连忙追上去，试图抓住她的手。 “別碰我！” 陈虹用力甩开他的手。 “哎，你说你，怎么连玩笑都开不起，暴露本性了吧！” “你——.” 走在前头的陈虹猛然回头，气鼓鼓，忿不平。可她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得继续往前走。 赵坤连忙快跑几步，拦在她前面，笑嘻嘻道：“我真没別的意思，就是感觉你们江西人特別能吃辣。呢，我现在正式向你道歉好不好。” 说著，他后退一步，嘴里说著对不起，就要准备一本正经的深深鞠躬。 陈虹还是低估了赵坤脸皮的厚度，只得开口道：“好了！” “不生气了？走吧！” 赵坤迅速身体一挺，笑著抹过身，一伸手就抓住了她那冰凉的小手，这次没被甩开。 “嘖，忘了戴手套，这么冰，冷吧？” 陈虹没声，低著头往前走。 到了这个地步就得脸皮厚。 不论是演员还是导演，这两个行当註定是聚少离多。赵坤打一开始让陈虹做製片人，就是想把她留在剧组，看看有没有机会。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包括今天的上门，郎有情来妾有意，就差捅破最后一层—————听，窗户纸了。 两人牵著手慢慢往前走著，周边几条街道都属於矿区的地盘。煤矿基地嘛， 又有热电厂，街边的路灯很亮。只是晚上很冷，行人稀稀拉拉，看起来一片萧索。 只是赵坤一点也没感觉冷，相反心里如同老房子著火一般，一片火热。 陈虹似乎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转头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 赵坤盯著她的脸看，她的双颊泛著淡淡的桃红色，犹如细腻的瓷器，一双明亮的大眼晴泛著水光，睫毛颤动，高挺的鼻樑，尤其是那难得一见的欧式小翘鼻，精致极了。 看著赵坤那火辣辣的目光，陈虹腾的窜上一股羞涩，轻轻柔柔，在眼角眉梢之间流连。 一时间，陈虹看他不是，不看他也不是，不由目光闪烁。 看著如小鹿般慌乱的她，赵坤感觉喉咙乾涩，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牵著她的手轻轻一拉，便將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陈虹一个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抬起头，慌乱的眼神，红唇微启。 赵坤感觉一阵热血往上涌，不再废话，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嘴。 陈虹瞬间睁大了眼睛，本能地想推开，手搭在他的腰间却又不太想推开。 赵坤能感觉到她的生涩和无措。 他的技术很好，经验也极为丰富，上辈子跟人交流的时候，对手大部分都是旗鼓相当，也有故作青涩的，可一旦投入便现了原形。 陈虹不同，她不是装的，是真的没有经验，一种微妙的快感在赵坤的心头油然而生。 於是他不敢过於狂放，而是小心翼翼地蜻蜓点水，然后拿捏尺寸地保持浅尝辑止。 陈虹的嘴巴长的很標准，大小適中，上下嘴唇饱满有弧度，唇峰明显。又软又润，还带著弹性，女孩子的青春甜美混杂著法国红酒的味道从口齿溢出，在唇瓣间流连忘返。 好半天，赵坤才放开她。 陈虹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懵，又似在回味，半响才回过神来，脸红到了耳根，咬著嘴唇，埋著头不敢看他。 “哈哈哈！” 品尝过后的赵坤发出一阵仰天长笑，一把楼住她的腰肢，神清气爽道：“走著。” 快到招待所门口的时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似乎一直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的陈虹突然把他的手扒拉下来，。 “我先进去。” 说著，就要跑。 赵坤赶紧一把抓住她，道：“干嘛呀，一起出来的，非要分开进去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陈虹愣了愣，低声道：“那你別拉拉扯扯的。” “行！” 赵坤爽快答应，但他朝楼上看了看，又笑眯眯道：“那你不请我上去坐坐。” “呸，想的倒美！”』 陈虹斜了他一眼，然后趁他不注意，撒开腿就往里跑，如同一只敏捷的羚羊。 看著她的背影，赵坤哑然失笑，同时也略感遗憾。 看起来，火候还不够啊。 埃，gm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啊！ 走进招待所大堂，巧了，今天值班的正是上回的那位小姐姐，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跟赵坤点头打招呼的同时，眼神有些莫名。 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屋里的两个人正在討论分镜画稿，看到赵坤走进来，赵晓丁讶然道：“你怎么回来了？” 赵坤脱掉身上的大衣道：“请人回家吃饭，总得把人送回来吧。” “不是—.听，我还以为你们——桀桀桀！” 赵晓丁话说半截，居然还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怪笑。 赵坤抬手点了点这货，警告道：“小子，別废话！” 说著，便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打开水龙头，正准备洗手时，他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右手闻了闻，自己这只手好像还伸进去了，儘管隔著层秋衣，但手指间果然隱隱有股暗香袭来。 第111章 流畅丝滑 第111章 流畅丝滑 穆稜河北岸，城子河矿区，夜。 这是一座孤零零的小院，只有两间房，旁边搭了个棚子，里面堆著煤和引火用的苞米杆子。 两间屋子，外屋进门是灶台，旁边是橱柜，北面靠墙是一张两米乘三米五的大炕，炕上摆著炕桌，炕桌上放著几个大碗和盘子，里面就剩一些残囊冷炙。 一群人围坐在炕桌边，依旧兴致不减，吆五喝六地喝酒吵闹。 东北煤矿工人的猫冬生活就是这样，晚上閒来无事，男人们常常聚在一起喝酒吹牛。洗去白天工作的辛劳，同时也是消磨时间。 穿著一件绿色毛衣，披著老袄的王志闻作为东道主居中而坐，正面镜头。 他左手边坐著的是饰演高启强的吴连生，只见他戴著一副金丝边眼镜，穿著驼色的羊毛开衫，里面白衬衣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繫到脖子。 右手边坐著孙红雷和张立军，他俩分別饰演高启盛的髮小兼死党，唐小龙和唐小虎俩兄弟。 背对镜头的两人分別是秦奋和任晶，他俩作为群眾演员临时被拉来充当背景板。 哦，多说一句，饰演唐小虎的张立军正是任晶昔日踢球的队友，如今是尔滨话剧院的青年演员。一开始他是试镜高晓晨这个角色的，各方麵条件都不错，可惜就是长的老相，被pass掉了，如今只能饰演唐小虎一角。 唐家俩兄弟是戏里重要的配角，他俩的戏份几乎涵盖了全部剧情，承担了推动剧情发展、丰富角色关係、增加故事层次和提供情感支持的重要任务。 这场戏赵坤採用的是固定远景长镜头，需要演员同心协力，一气呵成。 因为是群戏，难度不小，整整排练了一个白天，到了晚上正式开拍。 此时就见孙红雷端起酒杯向吴连生敬酒道：“强哥，打小我爹就常常在我耳边嶗叻，说强哥你將来一定是咱们这一拨里最有出息的一人，当时我和小虎还很不服气。现在回过头来看看，果然薑还是老的辣，我爹一点都没说错，现在咱们这些人里面就数强哥你最牛气，这些年来兄弟们，没少受你的照顾—呢，啥也不说了。强哥，我敬你！” 这一大段台词，孙红雷说的一点磕绊都没打。 他虽然没有学过表演，但走南闯北表演霹雳舞也算是积累了一定的舞台表演经验，唯一的不足就是台词差了点。 在剧本围读的时候，曾经被王睿多次批评。 別看王睿戴著副眼镜，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平时说话也斯文，但批评起人来，却丝毫不留情面，已经有点二十年后北电导演系那个严厉系主任的雏形了。 其实王睿是反对赵坤找孙红雷来演唐小龙这个角色，觉得他没有学过表演， 台词还差，根本不適合。 严厉批评的目的就是想让孙红雷知难而退，这样赵坤也没话讲。 可偏偏遇到这位是个狠人，你越批评他，他就越来劲儿。 得知王志闻是中戏的台词老师之后，便偷偷拜王志闻为师。 本来王志闻是不愿意的，可这哥们不光执著，还有钱，就老王爱抽的三五烟，一出手就是十条。 於是他不是不帮著王睿，而是对方给的实在太多。 他的教学方式也简单，就是把唐小龙的台词念一遍，用小录音机录下来，交给孙红雷，让他自己去琢磨。 还別说，这一招真有效，排练的时候就发现孙红雷的台词比刚来那会儿进步极快，完全够用了。 这时张立军也端著杯子站起来道：“我哥说的没错，咱们哥俩一起敬强哥一杯。” 吴连生则满脸憨厚的笑容，跟两人碰杯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啥。” 干了一杯之后，吴连生抬腕看看手錶，跟王志闻道：“时候不早了，差不多该散了吧。” 王志闻此时明显是一副喝多了状態，正在兴头上，抬手挥舞著胳膊，大舌头道：“这才哪跟哪儿呀，喝，继续喝！” 说著，便拿起酒瓶子给大伙倒酒。 一个没拿稳，不小心倒到了炕桌上。 “哎呦，真是白瞎了。” 孙红雷说著，居然埋下头去嘬炕桌上的酒。 看到这一幕，赵坤不由眼晴一亮。 很明显，王志闻这个不小心把酒洒了的动作是临场发挥，没想到孙红雷居然接的这么好，特別形象。 王志闻反应也很快，看到孙红雷的回应，马上又接下去道：“哎哎哎，小龙，你也不嫌埋汰。来来来，满上！” 他们这么一搞，倒是让站在镜头后面的陈虹无所適从。 这场戏赵坤分两个固定长镜头来拍，一个是此时正在拍的外屋喝酒喧譁的场面，另一个则是陈虹饰演的孟鈺从里间走出来，將喝酒的人全都赶走。 这种情景在东北同样很常见，东北娘们是出了名的彪悍，而东北男人在外人面前要面子，对老婆穷横穷横的，但只要一转身，就会对老婆伏低做小。 陈虹穿著一件暗红色的袄，长发隨意挽了个髮髻，几丝髮缕在脸旁垂落下来，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下面则是一条肥大的裤，脚上拉著鞋，就是一副寻常人家少妇的打扮。 正当孙红雷扯著大嗓门，喊著：“满上满上”时，赵坤朝她做了一个上场的动作。 就见陈虹深吸了一口气，站在摄影机边上，这个镜头她不用入镜，以她的主观视角，衝著那帮闹哄哄的人喊道：“喝喝喝，也不看看几点了，还喝什么喝， 散了！” 一嗓子下去，顿时鸦雀无声。 眾人看看陈虹，又看看王志闻。 王志闻脸上掛不住，强撑著脸一板，骂骂咧咧道：“散什么散，老爷们喝酒高兴，碍著你什么事了？” 说著，看了看炕桌，很有派的手一挥道：“再去整俩菜过来。” 陈虹则冷哼道：“高启盛，你行啊，你不知道孩子都睡了么，喝死你算了。 ， 说到孩子，正中王志闻的软肋，这货顿时一脸汕汕，可当著大伙的面又说不出软话来。 这时，吴连生忙帮著解围道：“散了散了，孩子都睡了，还闹腾！弟妹，对不住啊！” 陈虹看了吴连生一眼，总算给大伯哥面子，双手抱胸，转身走进了里间。 看著陈虹的背影消失，一脸尷尬的王志闻强行低声挽尊地嘀咕道：“这败家娘们，就会得瑟！” “咔！” 赵坤大声喊停，一脸满意地拍手道：“好，非常好！大家再接再厉，老规矩，咱们保一条。” 在场的所有演员，除了王志闻和陈虹不是东北人，其他人都是。整个镜头拍下来，特別生活、自然。 尤其是王志闻，他这段时间的主要工夫都在了熟悉当地人说话口音和生活习惯这方面，差不多已经完全融入了。 就比如刚刚这个镜头，他脱鞋上炕，双腿一盘这个动作，特別流畅丝滑。 还是那句话，演员一定要有生活。 第112章 慢热 第112章 慢热 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大亮赵坤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隔壁铺上的王晓帅还在呼呼大睡，另一张床上的赵晓丁不见人影，已经起床了，还能听到卫生间传来的动静。 昨晚的戏拍到凌晨两点才收工，回到房间洗洗涮涮，上床后三人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臥谈会，差不多四点半才睡著。 赵坤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手錶看看时间，此时才九点多，满打满算睡了五个小时。 不过，年轻人嘛，最不缺的就是精力。 他坐在床上稍稍缓了一下，便掀开被子起床，拉著拖鞋朝卫生间走去。 推开门，就见赵晓丁正站在洗漱台旁洗东西，一抬头看到赵坤进来，脸上露出尷尬之色，还把正在洗东西的脸盆往旁边藏了藏。 赵坤往盆里瞄了一眼，原来这货正在洗短裤呢，难怪不好意思。 “早！” 他装作没看见，打了个招呼，径直走到坑位前，拉下裤子放水。 年轻人火力旺，每天起床的第一泡尿，总是有些艰难，压枪、瞄准，刚开始不甚通畅，等到完全放鬆下来才会如水枪般的畅快。 放完水，提上裤子，转身过来，赵晓丁用身体挡著脸盆，很自觉地让开洗手池的位置。 赵坤洗了一下手，甩了甩，临走不忘用未乾的手拍拍赵晓丁的肩膀，有些许的同情，但更多的是理解。 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位主创聚拢在一起碰个头，主要是了解一下晚上拍摄的准备工作，以及各个部门的配合问题。 拍电影，开机拍摄其实是最后的一哆嗦。 最繁杂的工作是前期的各种准备工作，布景、道具、化妆、灯光调试、设置机位、演员的排练等等。 “今天晚上的戏方方面面都打过招呼，消防队到时会派两辆消防车过来，协助拍摄，同时做好预防工作。”秦奋道。 他现在既是煤矿方面派驻过来的协调员，同时还兼著剧组的外联製片，对外各种联繫工作全都交给了他。 “两辆消防车有多少消防员，费用是多少？”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作为剧组的大管家，陈虹对人员、费用这一块很敏感， 秦奋连忙道：“一辆车配六名消防员，一共十二个人，没有费用。” 《穆稜河畔》剧组在鸡西拍摄，托赵坤的福，省市区三级都非常重视，涉及到政府资源这一块基本上都是大开绿灯。 秦奋接著又道：“虽然人家不收钱，但慰问品总归要准备一下的。” “嗯，应该的。”陈虹点头道，“这一块就辛苦一下你和小任，需要多少钱一会儿跟我说个数。” “没问题，红姐！钱的话，到时候实报实销吧。” 这时王睿插话道：“就一小院子，两间房，两辆消防车，十二名消防员，这个阵势是不是太大了？” 赵坤看向王晓帅。 两名副导演都有具体分工，王睿负责演员表演这一块，王晓帅作为执行导演，负责现场的调度。 王晓帅见赵坤的目光看过来，沉吟道：“到现场看吧，如果阵势太大的话， 入镜人少点就行，有备无患嘛！” 赵坤点点头，对於准备工作他其实並不担心，主要还是担心演员的表演。这火势一旦烧起来，拍摄的时间极其有限，万一演员的表演出现失误，可能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赵坤看向陈虹道：“下午你別忙了，剧组的事交给其他人，你的任务就是专心排练。” 说著，又朝王志闻道：“志文哥，你辛苦一下。” 始终穿著一件深蓝色劳保衣的王志闻，咧了咧嘴，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道：“好的。” 王志闻还是很靠谱的，自从进组试装之后，就不脱戏服，而且情绪也跟著戏里的人物走，常常一副冷冰冰的，生人莫近的死样。 赵坤主要还是担心陈虹的状態。 说实话，陈虹目前的演技相对挺稚嫩的，而且作为製片人，牵扯了她很大的精力。儘管昨晚的那场戏拍得很顺利，但赵坤总感觉她並没有融入角色本身，而是一种程式化的表演。 说白了，就是不走心。 “陈虹，有问题么？” 面对赵坤的目光，陈虹抿了抿嘴，底气不足道：“没问题。” 下午，赵坤来到现场，小院这边已经开始准备了。 这场戏讲的是酒席散了之后，陈虹回里屋睡觉了，王志闻睡不著，坐在外屋的炕上看电视，发现烟抽完了，便打算出门去买烟。 夜里，商店都关门了，只有镇上的日夜商店还在营业。临出门前，他生怕睡在里屋的娘俩冷，就在外面的灶台添了一把火。 灶台连著火墙和里面的炕。 许是酒喝多了，他没有注意灶台的挡火门有没有关上，忘了灶台边上还放著一大堆引火的苞米杆子。 原本骑自行车去镇上日夜商店买烟，来回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偏偏在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人没事，可自行车摔坏了。 等他推著自行车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自家小院早已是火光冲天。陈虹晕倒在门口，被邻居救了出来，但孩子睡在里间，火势太大根本冲不进去，当接警的消防车赶到时，早已是无力回天。 王志闻呆呆地看著眼前一切，整个人都麻木了，不知所措。 甦醒过来的陈虹已经发疯了，尤其看到自己女儿的户体被消防员用袋子包裹著从废墟里抬出来的那一刻，她疯狂地骂著王志闻，甚至要衝上去跟他拼命。 她把这一切全都归咎到王志闻的身上。 傍晚时分，两辆消防车抵达，带队的是一位中队长，赵坤少不得出面打招呼寒暄。 自从在新闻联播上播出获奖的消息之后，赵坤已然是鸡西最大的明星，大家都知道赵矿长的儿子是大导演，如今更是正在鸡西拍电影。 以至於每次拍外景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可谓人山人海，给拍摄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今天也一样，还未开拍，小院周边已经围满了人，过来的消防员正好帮著维持秩序，还有几位则指导剧组工作人员布置点火的位置。 没错，如何让两间屋子烧起来也是有讲究的，既要火烧的快，烧的旺，还要儘量控制火势的范围，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內扑灭。 一切准备妥当，在招待所里排练，已经化好妆的演员才在王睿的带队下姍姍来迟。 “怎么这么晚？” 赵坤迎上去，语气不太好地问道。 “不好意思啊，坤导！就是-呢，排练的时候出现一些小问题，我们临—.——·临时调整了一下。” 王睿支支吾吾，说话的时候小眼神很有心机地朝陈虹的方向瞄了瞄。 赵坤顺著他的眼神，看了看正在和现场製片说话的陈虹，不由道：“是不是陈虹出状况了？” “没什么状態，呢——·就是慢热。” 第113章 发飆 第113章 发飆 慢热？ 赵坤知道王睿说的婉转，其实就是没进入状態。 “你觉得她能拍吗？” “呢，要不现场再来一遍？” 王睿很聪明，把球踢给赵坤，主打一个不得罪人。 赵坤看了看已经准备妥当的现场，道：“行，趁现在有时间，就现场排一遍。” 这场戏前半场是王志闻的戏，只见他推著摔坏的自行车，慢慢走到自家门前，只见他眼神呆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 不得不说，老王的这段表演绝对称得上是奥斯卡级的，赵坤没有给过他任何提示，但呈现出来的效果不敢说超越了原版的小本，但至少是平起平坐。 紧接著陈虹加入，赵坤的眉头就慢慢地皱起来，不搭，两人的表演是完全撕裂的。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王睿，眼神中透著不满，仿佛在说：排练了一个下午，你就让我看这个？ 王睿则是一脸的无奈，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个尷尬且难看的笑容。 “停！” 赵坤果断地打断了排练，他觉得如果再这么尬演下去，对王志闻是一种折磨，同时也是在消磨他的灵气。 “陈虹，你过来一下。” 此时的陈虹带了妆，头髮乱糟糟，脸上涂著黑色的顏料，里面穿著一身单薄的秋衣裤，因为还未开拍，外面穿了一条裤，裹了一件劳保大衣，样子看起来很狼狐。 “导演，对不起，是我没有演好。” 她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未等赵坤开口，就先认错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赵坤就不由冒火，尤其看她还一副毫无压力的样子，脱口而出道：“没演好？马上就要拍了，你跟我说没演好，早干嘛去了？” 大庭广眾之下，尤其这是赵坤头一次在现场发火，瞬间引来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陈虹抬头望著赵坤，半张著嘴巴，明显十分吃惊。继而感受到周围的目光， 那张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抿著嘴唇，不说话，眼神中透著无尽的委屈和不解。 之前张国强演的那么辣鸡，你还好声好气，怎么到我这儿就没好脸色呢？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当然陈虹也知道错在自己，强忍著没出声。 可赵坤丝毫不因她的委屈而怜香惜玉，继续喷道：“走心！要走心！不知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怎么就一点都听不进去呢，整整一个下午的排练，你就让我看这个？” 陈虹再也忍不下去了，用尖细的声音大声道：“我要再来一次！” 这会儿，她也不管心里有没有底，必须要证明自己，要不然眾目之下， 自己的面子和里子全没了，今后还怎么管理剧组。 眼瞅著形势一触即发，王睿忙打圆场道：“好，好，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咱们重新再来一次。” 说著，又跟陈虹陪笑道：“红姐，你也调整一下。” 陈虹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坤，见这货依旧铁青著脸，一咬牙，扭身就走回了现场。 趁著准备的工夫，王睿把赵坤拉到一边，递上一根烟，小声劝道：“陈虹好歹是製片人，差不多得了，不然你让她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面子？什么面子？我们这是拍电影呢，不是过家家，演不好就是最大的没面子。你不知道，我这是给她上上强度呢，要不然她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怎么可能演得好呢？” 说著，赵坤又衝著王睿不满道：“你说你也是，整整一个下午都干嘛去了？ 对別人人五人六的，对她得过且过，你这不是看人下菜碟嘛！” 王睿一脸无语，真想开口反驳：你特么属狗的呀，怎么逮谁咬谁啊！ 想想还是算了，只能耐著性子道：“陈虹还是很努力的，多点耐心吧。” 赵坤咬著香菸的过滤嘴没声，其实他刚才是有意为之。 陈虹之所以演不好就是没有代入人物的情绪，演出来的东西流於表面，再跟王志闻这么一碰，高下立判，如同鸡同鸭讲一般，格格不入。 他就是要激发陈虹愤怒的情绪，让她把这种情绪带入到戏里。 准备就绪，排练重新开始。 果然就见陈虹带著一股浓浓的怨气，尤其看到王志闻那张麻木的脸，似要把自己內心的惯怒全都发泄到对方的身上。 “停！” 王睿满脸激动地大喊道：“好，非常好！导演，看到了没有，我就说红姐一定能行的！” 这货也是个马屁精，背后陈虹，当面就是红姐。 赵坤却依旧一脸严肃地看著现场，嘴里兀自喃喃道：“差点，还差点。” 还差什么？ 愤怒的情绪是有了，还差哀伤，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的哀伤。 他充耳不闻王睿的不休，大步朝前走过去。 陈虹见赵坤走来，也是暗自得意。 她很聪明，马上就想通了刚才赵坤为什么当著大伙的面骂自己，就是想刺激自己，激发自己愤怒的情绪。 刚刚她就是满脑子的愤怒，经过一番宣泄之后，感觉整个人都通透。而且她已经牢牢记住了这种的情绪，相信如果再来一次的话，肯定比上一次更好。 只是她迎来的依旧是赵坤的那张死人脸，只见这货走过来，张口就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演的很好了？” “呢.” 原本还一脸得意的陈虹一下子就懵了。 “垃圾，太垃圾了，你们上戏就这水平啊！我问你，能不能演，还能不能演？” 周围瞬间就安静下来，陈虹的脸得通红，满脸的委屈，泪水瞬间涌出了眼眶。 可赵坤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哭，你还有脸哭，大冷的天，这么多人就等你一个，你·—” 这下不光是王睿，就连王志闻也听不下去了，忙打断道：“导演，红姐刚刚演的已经很不错。再排两遍，我敢保证肯定能拍———“ 王志闻话音未落，就被赵坤无情地打断道：“我没有这么多时间！” 然后面对然以悲，然不能自已的陈虹，如同一台莫得感情的机器一般， 冷酷无情道：“我没有时间再让你们排练，下面马上要实拍——” 一听到实拍，陈虹顿时就急了，实拍就要点火，一旦房子烧起来，就没有任何的补救机会了。 可当她那张满是泪水的脸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赵坤是一根手指头：“一次！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说完，更是懒得再看她一眼，直接就转身衝著人群喊道：“小丁，让各部门准备，实拍！” “导演！” 赵晓丁从人群中跳出来，看看赵坤，又看看伤心的陈虹，站在那儿有点不知所措。 “我说话不管用是不是？” “不是，导演，我，我——听，大家都准备，开拍了！开拍了！” 赵晓丁还是很拎得清的，在剧组导演最大，导演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即也顾不得再做好人了，连忙招呼现场的工作人员，各就各位。 （不好意思，发晚了，第二更在傍晚。） 第114章 受伤 第114章 受伤 大火熊熊燃起，在助燃剂的加持下，已是火光冲天。 小院周边围满了人，大家看著烧穿屋顶的大火束手无策，几名消防员正拿著水枪紧张地灭火，可惜杯水车薪，火势丝毫不见转弱。 镜头一转，就见陈虹穿著一身单薄的粉色毛衫裤，光著脚丫子，像发了疯一样，想衝进火场，却被消防员和邻居拦了下来。 “妞妞！妞妞还在里面，快救救她，救救我的孩子！” “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的孩子！” 陈虹拼命的挣扎，此时的她披头散髮，衣服上沾满了泥水。 快速给她特写镜头，被烟薰黑的脸上，泪水滑落，冲刷出一道一道，神情充满了绝望，声嘶力竭。 镜头缓缓拉远，没有穿鞋的脚丫子在泥水中拼命地蹬著，试图挣脱消防员和邻居的束缚，可惜最终无力摆脱，只能任凭他们把自己拖远。 赵坤目不转晴地看著陈虹的表演，终於一挥手，大声喊道：“停！好，过了！” 一听导演喊过，一直在旁待命的消防员们一哄而上，两条水龙从天而降，大火迅速被压制。 刚才是剧情需要，此时在场的工作人员和围观的群眾演员们亲眼目睹了什么叫专业。 十二名消防员在队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灭火，没过几分钟，原本那冲天的火光，只剩下缕缕青烟。 原先小院里的两间房已成了残垣断壁。 当赵坤喊过时，负责现场调度的王晓帅赶紧招呼现场照明的灯光亮起来，以便消防员灭火和收拾现场，待火灭了之后还要继续拍摄。 站在赵坤身边，同样时刻关注陈虹表演王睿忍不住兴奋道：“导演，你这招真有效，陈虹的这段表演真是绝了。” 说著，又不免感慨道：“哎，你不过去看看她么，这大冷天的，多遭罪啊！ r 赵坤朝他看了看，从兜里摸出烟来，递了一根给他，老神在在道：“没事， 一会儿还要继续拍呢。 ， 作为导演，只要在片场他就是一台冷酷无情的机器，冬拍夏、夏拍冬，泥水里打滚、生理期下水，这些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一切都要为剧情服务。 此时他有意要在王睿面前展现自己专业的一面。 果然，王睿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什么，而是掏出打火机殷勤地帮他点菸。 赵坤刚刚把头凑过去，嘴里叼著的菸头还未接触到打火机上的火苗，突然就听见那边有人喊：“红姐受伤了！” 臥槽，什么情况？ 还未等王睿反应过来，就见赵坤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同一个风一般的男子，“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什么情况，伤哪儿？ 簇拥在陈虹身边的人看到导演过来了，赶紧让开一条通道。就见陈虹上身裹著件老袄，下身盖著劳保大衣，瑟瑟发抖且脸色痛苦。 “红姐的脚被划破了，口子挺大的。”一个正蹲在陈虹脚边用水冲洗伤口的妹子道。 “我看看。” 赵坤赶紧蹲下身子，借著手电筒的光仔细查看。 陈虹刚刚因为是光著脚丫子，脚上满是泥水，伤口处已经用水冲乾净，就见白嫩的脚底上赫然有一道长约两公分的伤口，儘管妹子正在不断地用水冲洗，血丝依旧从伤口处持续冒出来。 疼的陈虹忍不住“”的抽著冷气。 看起来伤口得缝针，而且刚刚还在泥水里泡著，必须要消毒啊。 “还愣著干嘛，叫人把车开过来，赶紧送医院。”赵坤大声道。 陈虹却道：“不去，还没拍完呢。” “不是，你这伤口得消毒，得缝针，小心別感染了。而且要是钉子或者什么铁的东西划伤了，得要打破伤风，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赵坤瞪著眼睛道。 “不是钉子，是玻璃划的，没事，先包扎一下，一会儿拍完了再去医院。”陈虹一脸坚持道。 “玻璃，怎么会有玻璃呢？” 不过，此时赵坤也来不及追究，训斥道：“胡闹，这个时候了，你给我消停点！那谁，帮忙搭把手。” 说著就要俯身把陈虹起来，同时让刚刚那个妹子帮忙搭把手。 在赵坤印象里陈虹还是蛮听话的，可不想当他刚把手伸出去，却被陈虹狠狠地甩开，瞪著眼睛朝他大喊道：“谁胡闹了，你才胡闹呢！这么多人等著，还有消防队的同志在，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有这个时间跟我胡搅蛮缠，不如快点准备，早点拍完，早点收工。” 臥槽，居然说我胡搅蛮缠？ 这小娘皮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彪悍了？ 未等赵坤从懵逼状態反应过来，就听到陈虹对那个妹子说道：“小刘，我包里有手绢，你拿出来帮我包扎好一下。” 那妹子看了看赵坤，一脸为难。 她是北电管理系大三的学生，於情於理应该站在赵坤这一边，可她这段时间一直在陈虹身边做助理製片，两人相互学习，关係处得挺好的。 她见赵坤迟迟不作声，终於一咬牙，转身去车上找陈虹包里的手绢。 赵坤还是不放心，从旁人手中拿过手电筒，蹲下身子，想再查看一下陈虹脚底伤口，看看有没有红肿。 结果等他刚刚蹲下来，还没看清呢，陈虹就把脚缩了回去。可能是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 “一一” 陈虹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满脸痛苦。 “哎呀，你別动！弄疼了吧？”赵坤忙一脸关切道。 陈虹把头转到一边，根本就不想理踩他赵坤很尷尬，抬头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个个把目光移向別处，假装没看见这时正好小刘拿著个包裹急匆匆跑过来。 “红姐，消防队的同志给了我急救包！” 一听到这话，赵坤顿时一拍自己的脑门，对啊，消防车上肯定有急救的医疗用品，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 刚刚消防队的同志忙著灭火，没顾上这一边，此时火势已经控制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支水枪在浇灭最后的火苗。 “快看看有什么东西？” 小刘打开急救包，里面止血带、绷带，还有消毒用的酒精、双氧水一应俱全“先消毒！” 正当赵坤拿起双氧水准备帮陈虹的脚底的伤口处理的时候，陈虹却道：“小刘，你来！” 小刘只得从他手里拿过双氧水，同时还安慰道：“导演，您放心吧，消毒、 包扎我都会，军训的时候都学过。” 赵坤热脸贴了冷屁股，死缠烂打並不是他的作风，既然人家不理自己，他只能起身，看到在一旁吃瓜的王睿和王晓帅，招招手，把他俩叫到一边。 赵小丁没有过来看热闹，他正在指挥手下的摄影助理扛著机器拍摄消防员灭火的场面。 “小丁，你过来一下！” 赵坤朝他也招呼了一声。 第115章 太过分了 第115章 太过分了 “陈虹的伤不要紧吧？” “及时消毒应该问题不大。” 赵坤摇摇头，耳朵却竖著，时刻留意陈虹那边的动静。 无论是双氧水还是酒精，一旦用到开放性伤口上，那滋味，想想都觉得酸爽记忆中哪部电影来著，就是一个抢了一大包手机模型，叫囂著“做大做强” 的鸡冠头笨贼，小腿被钉子划了个口子，然后红油、酒精各种往上招呼，结果就是· 当时看到这一幕时，赵坤笑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可听了半天，那边居然没啥动静。 耳边只听到王睿在絮叻：“轻伤不下火线，真没看出来，陈虹还真有股子狠劲！” 说著，这货还拍拍赵坤的肩膀，道：“我看她今天是真的生气了，兄弟你可悠著点。” 確实应该悠著点，赵坤很难想像当双氧水或者酒精倒在脚底的伤口上，陈虹居然能够一声不，別说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子，就算是个七尺大汉也不一定能够受得了。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赵坤不断地在陈虹身上发掘到闪光点，比如她做事认真，善於独立思考，自律，理性等等。 现在还要加上两条，狠劲和隱忍， 想想也是，后世她和大导结婚之后，两人居然都没有传出有什么边新闻， 公开场合俩人夫唱妇隨，儼然就是一对恩爱夫妻。 要知道伸出娱乐圈这口大染缸，想要在私生活方面洁身自好可不容易啊！就连老谋子时不时会传出一些緋闻来。 赵坤本想转身再过去看看，可想到陈虹那不愿搭理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 老子又不是舔狗。 这时赵晓丁正好跑过来，头一句就问道：“陈虹受伤了？情况怎么样？” “脚底划了个口子，一会儿走路估计够呛。下一个镜头拍的时候可能要调整一下，避开她的脚。”赵坤道。 原来这个镜头设计的是一个固定景深远景长镜头。 “那只能推镜头了，先给个全景，然后往前推，用中景镜头。” “中景的话——喷！” 赵坤不太满意，因为这是一个陈虹情绪爆发的镜头，如果用中景的话，显得小家子气，而且看起来也不直观，不符合视觉美学的要求。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就好比后世范小胖拍的那部《武媚娘》，原先都是中景镜头，满屏都是大馒头，让人赏心悦目，但后来把馒头都剪了，从中景变成了近景，於是乎一个个都成了大头娃娃，给人感觉特別怪。 赵晓丁见赵坤沉吟不语，看了一眼王晓帅道：“要不然就用小帅的方案。” 王晓师什么方案，无非就是炫技，各种镜头组合，最后剪辑出来的效果看起来会很凌厉，可就是跟整部片子的基调不搭。 赵坤需要的镜头是平缓、寧静、娓道来的那种，只有景深长镜头最適合。 面对王晓帅期待的目光，赵坤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再看看吧。” “红姐，你这伤口就在脚底上，踩著都疼，而且一个弄不好就会伤口感染， 你可千万別硬撑啊！” 每个镜头开拍前，执行导演都要跟演员沟通一下，確定没问题。 王晓帅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著陈虹千方別太拼，要不然他就捞不到机会了。 他知道赵晓丁提出的中景镜头不靠谱，赵坤肯定不会採纳的，如果陈虹不能坚持，拍不了远景，那么就会採用他的方案。 倒不是说赵坤拍不了他的方案，而是两人之前就达成了默契，如果他提出的方案好，赵坤就会放手让他去拍。 就这点而言，王晓帅是挺感激赵坤的。 如果换位思考的话，王晓帅感觉自己肯定不会做的像赵坤这样大方。 此时的陈虹脸色苍白，几缕凌乱的髮丝粘在额头上，估计是之前消毒时遭了不少罪。可她却毫不迟疑道：“王导，放心吧，我没问题的。” 王晓帅还不死心，继续道：“可你脚上还绑著绷带呢。” 陈虹抬起头，用很奇怪地眼神看著他道：“我从火场里被人救出来，脚上受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而且消防车到了，救火救人，我觉得脚上绑著绷带更符合环境的设定。” 王晓帅满脸失望，只得然道：“那————-那行吧。” 第一个镜头先拍，消防员从废墟中將孩子的户体找到，然后用袋子装著抱出来的场面，同样是个景深远景长镜头。 正在候场的陈虹朝站在摄影机边上的赵坤看了两眼，发现这个死男人对自己似乎毫不关心，甚至连看都没朝自己这边看一眼。 儘管她已经猜到赵坤的用意，自己也实实在在体会到了因此被激发的情绪， 很好地完成了前面两个镜头的拍摄。可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特別希望赵坤能够过来安慰自己几句。 自己顶多就是对他不理不睬，不给好脸色，可这不过就是女孩子耍耍小性子，发泄一些心里的怨气罢了。 想到这里，陈虹內心又涌出一阵莫名的委屈，鼻子一阵阵的发酸。 好了，现在连情绪都不用酝酿了，上去就能演。 消防员的镜头一共拍了两条，都相当0k！ “好，大家准备了。” 隨著执行导演王晓帅拿著扩音器大声招呼，演员们纷纷按照先前走光的位置各就各位。 陈虹在小刘的扶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试探著用受伤的脚踩一下地面，泥水混杂的地面格外冰冷，她咬著牙，將自己的脚慢慢踩实，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底传来。 受伤的脚如触电般抬起，儘管她硬撑著没有喊出声音，却控制不住身体，一个跟跪，差点就摔倒。 幸亏身旁的小刘一把扶住了她。 “红姐，小心！” 小刘满眼担心之色，与此同时对陈虹又有种深深地钦佩。 刚才她用双氧水给红姐的伤口消毒时，她明显能感觉到红姐浑身绷紧，握著椅子把手的双手青筋毕露，脸色煞白，额头上直冒冷汗。 她看著都疼，可红姐硬是一声不肯，这得要有多大的毅力和忍耐啊！ “没事。” 陈虹抬手抹了抹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再次將受伤的脚踩到地面上，剧烈的疼痛使她都感觉不到寒冷。 试探了两次，终於慢慢適应，在小刘的扶下，一一拐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站定之后，陈虹发现那个死男人终於看过来了，正当她准备当目光接触的一剎那，自己傲娇地抬起头时，却然发现，这货的目光仅仅是一掠而过，看向旁边的群眾演员。 太过分了！ 陈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將所有的不爽通通都压到肚子里，就等著一个爆发的机会。 “好，各单位准备！” “摄影就位！” “灯光没问题！” “声音调试完毕！” 《穆稜河畔》第三十六场第四镜第一次。“ “艾克神！” 第116章 小性子 第116章 小性子 当消防员抱著袋子从废墟里走出来的那一刻，陈虹顿时瘫倒在地上。 突然，她猛地爬起来，发了疯似的衝过去，脚底传来的那钻心的疼痛，让她一个跟跪摔倒在泥水里，黑乎乎的泥水沾满了她全身，如同一个疯婆子。 当她爬起来，试图再想衝过去的时候，几名消防员及时拦住了她。 她想拼命挣脱，却徒劳无功；她大声喊著孩子的名字，最后化作杜鹃啼血般的悲鸣。 这时如行户走肉一般的王志闻终於走过来，他没有哭泣，没有崩溃，但他的眼神是茫然，依旧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了的一切。 他去拉陈虹的胳膊，想去安慰一下自己的妻子。 陈虹转过头来，看到是王志闻时，瞬间眼睛都红了，猛然挣脱了手臂，朝著王志闻脸上狠狠地甩了过去。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全场。 王志闻的左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他一下子就懵了，他没想到陈虹会真打。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陈虹已经挣脱了消防员的拉扯，跟疯了一样扑上来，对著他又踢又打，嘴里哭喊著：“你赔我妞妞，你赔我妞妞—” 戏比天大，王志闻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站在那里任凭陈虹发泄，此时逐渐醒悟过来的他，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悲伤。 喷，这就是表演的层次感， “咔！” 赵坤发现陈虹已经处於失控的边缘，及时喊停，同时快步跑上去一把拉开並抱住沉浸在情绪中不能自拔的陈虹。 “小刘，赶紧的，大衣！” 夜已深，气温骤降到了零下五六度，地面上水已经开始结冰了。 被赵坤抱在怀里的陈虹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助理製片小刘及时送上大衣，帮著裹上，又蹲下身子仔细查看陈虹脚底的伤口。 那双脚踩在泥水里早已污秽不堪，却依旧能看到绑著绷带的位置还有殷红正在渗出。 “红姐伤口的血出的更厉害了！” 赵坤一听，连忙衝著人群大喊：“秦奋，开车！” 这时，左脸微微有些红肿的王志闻也凑过来，关切道：“不要紧吧？” “可能是伤口裂开了。”赵坤皱著眉头道。 刚刚这个镜头堪称完美，主要是陈虹这种悲伤、崩溃的情绪爆发太到位了， 用后世粉丝的话来说这叫“演技炸裂”。 儘管这种认识很肤浅，但刚刚陈虹的表演確实能够称得上是演技炸裂，尤其她甩王志闻那一记清脆的巴掌时，令现场所有人都膛目结舌。 好在老王大气，同时他也清楚，演员的情绪到了这个份上，有时候真的不能控制自己。尤其陈虹还是製片人，以及和赵坤的关係，他大度地选择了原谅，並且还主动上前问候了一声，既缓解了尷尬，又能表现出他作为演员的专业。 这时，陈虹也从刚刚激烈的情绪中缓过来，刺骨的寒冷和钻心的疼痛，让她表情扭曲，嘴唇哆嗦，甚至都说不出来话来，只能用眼泪汪汪的双眼看著王志闻以示歉意。 赵坤见状，代她向王志闻抱歉道：“志文哥，刚刚对不住啊！” 王志闻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拍戏嘛！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吧，小心別感染了。” 这时，秦奋刚好把车开过来，赵坤赶紧把陈虹抱上车，小刘跟著上车帮忙照顾。看著陈虹满脸痛苦的样子，赵坤扒著车门稍稍迟疑了一下，便转头朝王晓师喊道：“小帅，下面两个镜头帮忙盯一下。” “好咧！” 王晓师正巴不得呢，连忙高声答应。 车內暖风已经打开，开了一段车內逐渐开始暖和起来，此时陈虹也稍稍缓过来一点，眼瞅著快要到穆稜河大桥时，陈虹强撑著对开车的秦奋道：“秦奋哥， 麻烦你先送我去招待所。” “你得先去医院，回什么招待所啊？”赵坤讶然道。 可陈虹却依旧不理睬他，而是跟秦奋道：“秦奋，你看我这一身泥水，我得先回招待所洗洗，换身衣服再去医院，要不然等去医院看完之后又不能沾水，挺麻烦的。” 確实是这么回事，秦奋朝坐在副驾驶座位的赵坤看了一眼，马上爽快道：“行，我就这送去去招待所。” 到了招待所门口，车刚停稳，赵坤就从副驾驶下来，打开车门，背对著弯下腰。 “上来。” 陈虹著嘴，看了看身边的小刘，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爬上了赵坤的后背。 不是第一次背了，赵坤托著她的大腿，直起身体，冷不丁地將她往上冲了一下，顿时引来一声惊呼。 赵坤背著她一路往里走，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背上的陈虹知道他是故意的，却也只能磨磨自己的小白牙，有气发不出。 一路上到三楼，小刘很有眼色地跑到前面，从陈虹的包里翻出钥匙开门。 进屋之后，赵坤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椅子上，然后转身看看她。 原本苍白的脸色总算有了点血色，身上裹著大衣，披头散髮，样子依旧很狼狈。 也难怪，就这副样子，估计打死她都不愿意去医院。 陈虹见他站著不动，张了张嘴，可又不甘心主动开口，便偷偷朝旁边的小刘使了个眼色。 小刘只得硬著头皮，尷尬道：“导演，我帮红姐，听—“ 赵坤故意露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恍然大悟道：“要我迴避是吧，好，那我先回房间了，一会儿你们好了之后，打我房间的电话，我再上来。” 说完，衝著两人摆摆手。 小刘也连忙摆手，陈虹终於捞到了机会，一脸傲娇地仰起头，只当没看见。 赵坤见状暗自一乐，不过就是女孩子的小把戏，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拍拍屁股，转身出门。 坐在大堂里等著的秦奋看到赵坤下楼，连忙起身顛顛地跑过来，笑嘻嘻道：“被红姐赶出来了？” 片场发生的情况，一幕幕他都看的清清楚楚，不得不佩服赵坤在片场霸气的同时，吃瓜也吃的津津有味。 赵坤耸耸肩道：“她要洗澡换衣服，我待在人家的房间里算怎么回事，当然要出来了。” “不是，你都红姐带回家了，怎么还避讳这个？”秦奋惊奇道。 按照本地的规矩，只要对象正式上了门，说明已经认可这桩婚事了，男女双方可以名正言顺地睡在一起了。 赵坤警了他一眼，一脸正气道：“你別特么胡说，我和她是很清白的。” 秦奋目光中闪过一丝鄙夷，从兜里摸出烟盒，递烟道：“我觉得红姐人不错，不光长的漂亮，说话办事也特別大气，整个剧组上下没人不说她好的。你得把握机会，该拿下时就得拿下。 2 赵坤叼著点燃的香菸，朝秦奋上上下下瞅了一番，开口道：“你有对象了？ ” 秦奋一脸莫名其妙，道：“没有，我有对象你还能不知道嘛！” “以前谈过？” “以前一直在部队，那就更没有了。” “这么说，你还是童子鸡咯？” “呢” 秦奋一脸不好意思，只是未等他开口说话，赵坤直接对著他的脸，喷了一口青烟，不屑道：“你一童子鸡跟我说个儿呀！” 说完，头也不回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117章 挣钱了 第117章 挣钱了 陈虹在楼上洗澡换衣服，用了足足一个小时。 赵坤在房间里等著快睡著了，总算接到电话，屁顛屁顛上楼，把小姑奶奶背下来，赶去矿区医院。 秦奋提前打过电话，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早就严阵以待。 当医生解开陈虹绑在脚上的绷带和止血带时，发现脚底的伤口已经开始红肿了，说明可能已经感染了。 伤口虽然不大，但蛮深的，首先需要清创，然后再缝合。 这年头，类似这种伤口的处理都是不用打麻药的。看到双氧水在伤口处磁磁地冒著细泡，赵坤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 医生接下来在清创的时候，居然在伤口中扒拉出一颗细小的玻璃渣。受伤原因找到了，大概率是房子烧起来后，玻璃受热爆裂，弹出来的碎片，然后陈虹光著脚丫子不小心踩了上去。 整个清创，包括后面缝合的场面，看的赵坤牙咧嘴，而陈虹居然全程一声不，当所有工作结束，包裹上乾净的纱布后，她的头髮已然被汗水打湿了。 当赵坤再次將她背起来的时候，再也不敢作妖了。 这娘们绝对是个狠人！ “醒醒，赵坤，快醒醒，电话！” 赵坤睡的正香呢，昨晚陪著陈虹上医院，回来已经是凌晨了，正好剧组也刚刚收工回来，拍了几天的夜戏，大家都精疲力尽，加上陈虹又受伤了，赵坤直接宣布明天休息一天。 本来还想著今天能睡个懒觉，结果来电话了。 “谁啊？”赵坤迷迷糊糊道。 “不知道，是个女的。”王晓帅同样睡眼朦朧。 女的？ 赵坤打著哈欠坐起来，拿过电话：“喂，你好——“ “小赵啊，你好，我是於玉熙。” “哦，於大姐，您好———” 赵坤刚说了一半，突然精神一振，连忙坐直身体道：“於大姐，您回来啦？” 於大姐在电话里笑呵呵道：“已经回来快半个月了，这不钱都到位了，可以跟你报喜了。” 赵坤连忙问道：“於大姐，一共卖了多少？” “你猜猜看？” 於大姐虽然一把岁数了，但心態还很年轻，居然卖起关子来了。 “五万美金？” 赵坤试探著猜了个数字，因为在柏林时就曾收到过两方多美元的报价，拿了短片金熊奖，如果真的能翻一倍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 “不是五万，《黑洞》一共卖了八万两千美金！你知道吗，这个数字打破了以往柏林电影节短片交易的最高记录，恭喜你啊，小赵！” 听到居然卖了八方两千美金，还打破了柏林短片交易的记录？ 赵坤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惊讶道：“怎么会卖这么多啊？” “这事啊，说来话长—” 於大姐在电话里简单讲述了一下卖片的过程，之前报价的那几家都是加价翻一倍往外卖，当然也有预算不够打退堂鼓的，一共卖了三万多四万不到样子，加上另外还有新的买家加入，又陆陆续续卖出去了一万多，加起来差不多就五方了。 最后之所以能卖到八万二，说起来还是託了《本命年》的福。 谢飞老师的《本命年》作为一部难得一见的现实题材的中国电影，居然在交易市场上很受欢迎。 想想也是，之前在柏林电影节获奖的《红高梁》和《晚钟》都是歷史题材， 其实老外更愿意看到当下的中国。 恰好《黑洞》也是现实题材，那些片商很聪明，既然已经大价钱买了《本命年》的版权，当然不会介意再多几千美元买下《黑洞》的版权。 將获得本届柏林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金熊奖的《黑洞》作为片头和《本命年》一起放映，也是一种宣传的头。 於是乎《黑洞》搭上了《本命年》的顺风车，又多卖了三万多美元。 於大姐也特兴奋，这次她带著两部影片出征柏林，长片卖了五十多万美元短片创纪录地卖了八万二，加起来超过六十万美元。 这是她这十多年来带著中国电影出征柏林，在版权交易方面取得的第二好的战绩，仅次於前年斩获金熊奖的《红高梁》。 而且这可不仅仅是出口创匯这么简单，更关乎我国文化传播和走出去的大战略。 “谢谢於大姐，谢谢！” 赵坤在电话里对於大姐表示真诚的感谢。 “哎呀，不用客气，主要是你们的牌子拍的好。” 激动之余，於大姐说话都露出了老家的口音，继而又关心了一下赵坤此时正在拍的新电影的情况。 作为上一届柏林电影短片单元金熊奖得主，只要长片质量过得去，基本就能预定一个入围下一届柏林电影节的名额。 “哎，好好好，回京城后我一定去看您————於大姐，再见！” 掛上电话后，赵坤不但睡意全消，更是从床上跳起来，对著空气一顿输出。 赵晓丁还在呼呼大睡，王晓帅被赵坤打电话的声音吵得睡不著，听了一耳朵，好像是赵坤在柏林电影节上获奖的那部短片卖了不错的价钱。 不由问道：“你那短片卖了多少钱？” 这种事情没啥可隱瞒的，赵坤朝他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八万？” 王晓帅儘量往大里猜。 赵坤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啊？”王晓帅一头雾水。 “美金！” “臥槽，八万美金！” 王晓帅的眼睛瞬间瞪得跟铜铃似的，满脸不可置信，同时內心泛起浓浓的妒忌。 这货声音大的把正在酣睡的赵晓丁也给吵醒了。 “什么美金啊？” 虽然老美早已放弃了金本位，但现在的人们还是习惯把美元称为美金，是因为美元作为世界货幣依旧具有极大的避险和保值属性。 这不，隨著这几年国內价格闯关，美元兑人民幣的匯率从去年的1：3.7跌到了今年的1：4.75。 这里多说一句，美元最早在中国被称为美刀，就是美国doler的音译，这个称呼主要是在民国时期流行。 真正被称为美金，是布林顿森林体系建立，美元和黄金掛鉤成为世界货幣之后。美金在国內被真正意义上广泛传播，其实是在78年改开之后，这个称呼一直延续了將近三四十年。 这也代表著当时国人对美国的仰望， 直到中国经济一飞冲天之后，国人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重新凝聚，大家重新开始用“美元”称呼，逐渐放弃“美金”这个溢美之词。 赵坤刚来那一会儿，听大家张口闭口都是“美金”有点不习惯，但时间久了也就同化了。 还有就是后世那些民国背景的影视剧里动不动就是“美金”啥的，其实都是扯淡。 “《黑洞》卖了八万美金。”王晓帅脱口而出道。 不知道为什么，王晓帅特別想看赵晓丁知道《黑洞》卖了这么多钱是什么表情。 人嘛，总会有阴暗面的。 妒忌往往就会放大內心的阴暗。 虽然赵坤是《黑洞》的编剧、导演，还是自掏腰包的，可类似赵晓丁这种的主创人员也是有功劳的，眼瞅著白的银子摆在面前，难道让赵坤一个人独吞不成？ 赵晓丁会不会因此和赵坤闹起来，或者赵晓丁的心里会不会埋下疙瘩？ 也许是以己度人吧，总之王晓帅此时极力隱藏自己內心妒忌的同时，多少还抱著看戏吃瓜的心態。 这就好比《哪吒2》破了百亿票房之后，大家都在津津乐道，导演饺子能分多少钱一样。其实吃瓜群眾巴不得饺子被盘剥，然后义正言辞地出来谴责资本，以满足內心对资本的妒忌，以及所谓的“正义感”。 只是赵晓丁的反应多少让他有点失望。 只见赵晓丁先是一愣，可能还没睡醒，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继而就从床上蹦起来，满心欢喜道：“我靠，坤导，牛逼啊！不行，你得请客，得请大伙儿吃顿好的。” “去去去，这钱还没到手呢，请什么客呀？等回京城后再说。” 赵坤跟赶苍蝇似的，心里则在暗暗盘算这次自己能够分多少。 从柏林回来之后，赵坤已经和学校达成了初步的协议，就是以香港梦工厂影业公司的名义和青影厂合作，借用青影厂的厂標和拍摄器材，由青影厂协调人员和后期製作事宜，其余的投资、策划、导演等全部由香港梦工厂负责。 说白了，就是香港的梦工厂负责掏钱主控，青影厂负责辅助性的协助，这跟以往的合拍片，比如《少林寺》、《火烧圆明园》、《木袈裟》等，可谓一脉相传。 当然作为学校的一员，赵坤不可能像以往的香港电影公司那么压榨內地，连吃个盒饭也要分三六九等。 人员费用那一块，梦工厂全包了，最后的收益和青影厂二八开。 青影厂二，梦工厂八。 如此一来，青影厂不但能保证最基本的收益，比如拍出来的电影被中影收购，最低標准就是五十方，二成收益就是十万，相当於青影厂卖出一个厂標的价格以及器材租赁的费用。 而且万一赵坤拍出来的电影爆了，青影厂同样能名利双收。 这种利益分配，从明面上来看，好像青影厂占了便宜，梦工厂吃亏了。 但俗话说吃小亏，占大便宜。 亦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总之，赵坤寧可吃点小亏，以换取一份安全和保障。 如今《黑洞》的海外版权卖了八万两千美刀，换算成人民幣大概三十八万多，四十万不到的样子，扣除中影方面的发行和拷贝费用，能够到手三十三、 四，再跟青影厂二八分成，梦工厂方面能够分得二十七左右。 如此一来，拍摄《穆稜河畔》的钱够了。 第118章 论跡不论心 第118章 论跡不论心 这会儿刚刚才早上八点多，於大姐这是一上班就打长途过来给自己报喜。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赵坤肯定是睡不著了。赵晓丁也一样，他並不妒忌赵坤这次能挣多少钱，相反很感激赵坤给他这次机会。 《黑洞》成功了，他作为摄影师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而且他现在还是《穆稜河畔》的摄影师，下回说不定还能跟著赵坤一起去柏林开开眼界呢。 听说德国那边的红灯区都是合法的，到时候有机会开开洋荤，岂不美哉！ 两人轮流放水洗漱，赵坤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王晓帅还呆呆坐在床上，开口道：“小帅，你还睡不睡了？不睡，一块儿去吃早饭。” 这时赵晓丁也跟著开玩笑道：“小帅，怎么了，该不会是坤导挣了大钱，你小子眼红了吧？” 说著无心，听著有意。 原本还坐在床上发呆的王晓师顿觉脸皮发烧，他只能掩饰著乾笑两声道：“坤导挣了大钱，我就算眼红也眼红不来啊！你们去吧，我还得睡个回笼觉。” “得，那你待著吧，我们走了。” 赵坤穿上外套和赵晓丁勾肩搭背著出门了。 刚关上门，赵晓丁就小声嘀咕道：“小帅那傢伙现在肯定特眼红。” “小帅人不错，你別这么说。” “切，他就是会做人，其实气量小著呢。”赵晓丁不屑地撇嘴道。 其实，赵晓丁不说，赵坤也早就看出来了。 他上辈子不敢说阅人无数吧，可但凡能够在圈里混出头的，几乎都是人精， 他也不例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见多了，只要你稍微露出一点狐狸尾巴， 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不说不等於就是傻子。 可对於王晓帅嘛，怎么说呢？ 有句老古话说的好，叫论跡不论心，论心无圣人。 就是每个人都有私心，都会有邪恶的想法，但你只是在心里想想，並没有实际行动，说明你还是个好人。 王晓帅只不过是表露的稍微明显了一点，能够被人一眼就看破心事。 对此，赵坤並没有放在心上。 赵晓丁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就是肚子里藏不住事，喜欢过过嘴癮。马上他又傻傻地笑起来道：“咱们这儿还有一个气量更小的，一会儿咱就把这好消息告诉他，看看他是啥反应。” 赵坤闻言，不禁莞尔。 赵晓丁说的就是王睿，这傢伙比王晓帅还要不堪，每次都会被人看穿。不过他酸归酸，但不会有什么坏心思，更不会付诸行动。 大概就是那种私底下小心思特別多，却文特別怂的那种人。你让他帮忙吧， 表面上好像百般不情愿，但干起来確实踏踏实实，尽力会把事情做好。 两人从走廊里出来，正打算穿过大堂，去另一边当初餐厅时，就听到门口有人喊：“坤坤！” 声音熟悉又亲切，赵坤连忙迎上去，点头哈腰道：“郭处，您这是来视察工作？” 赵晓丁可不敢跟赵坤一样开玩笑，连忙毕恭毕敬道：“阿姨，您好！” “哎，小丁，你好！” 郭丽先是和顏悦色地跟赵晓丁打过招呼，马上又板起脸衝著赵坤道：“我问你，小陈是不是受伤了？” “，是，昨晚拍戏的时候，脚底不小心划了个口子，缝了四针。” 赵坤对老娘如此消息灵通並不意外，招待所、矿区医院，眼线多的是。说不定自己的剧组也有老娘的眼线。 “怎么会受伤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们怎么拍戏的？” 一连三问，赵坤只能无言以对，总不能说拍戏受伤这种事挺正常的，谁也避免不了有意外发生。 看著儿子无奈的表情，郭丽只能放缓语气道：“那小陈现在怎么样，我得去看看她。” “昨天从医院回来已经两点多了，这会儿她可能还在睡觉吧。”赵坤道。 郭丽迟疑了一下，心不甘道：“行吧，那我中午再过来，看看她这边有什么不方便的。” 说完，还不忘瞪了儿子一眼，道：“小陈受伤了，你要多上上心，別整天稀里糊涂的。” “知道了。” 赵坤点头答应，接著便將老娘拉到一边小声耳语了一番。 “真的？” “这么多吗？” 郭丽女士听到儿子的话，连连发出惊呼。 继而一脸郑重地点头道：“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找你爸，这事確实得好好商量。” 目前香港梦工厂影业公司虽然已经註册好了，但只是个皮包公司，连个正式员工都没有。 按照流程，《黑洞》的钱到了之后，应该要打到公司的帐上，等於是公司要正常运转起来了。 而且目前正在拍的《穆稜河畔》也算是公司的业务，可目前赵坤的都是现金，这就需要重新做帐，另外还要涉及到税收等等，一大堆的事情。 赵坤现在肯定没有精力关心这些事，只能请赵矿长出面和香港的堂叔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处理。 之前《黑洞》没办法，只能交给中影全权负责。现在的《穆稜河畔》赵坤打算海外部分以香港梦工厂的名义发行。 如此，將来的海外收益可以直接匯到梦工厂的帐户上，不用匯到国內再兑换成人民幣。这样，除了方便之外，赵坤更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便於日后的操作。 毕竟这钱进来容易，想出去就难了。 王睿听说《黑洞》卖了好多国家的版权之后，眼晴都红了。虽然他对八万方美金这个数字满眼的羡慕，但他更注重的是名。 还一个劲地向赵坤追问，《黑洞》作为《本命年》的片头放映，《黑洞》结尾的字幕会不会打出来，好岁他是製片人啊！ 然后还特地强调他就是《穆稜河畔》的第一副导演，排名必须在王晓帅前头，搁三十年后，这分明是当著王晓帅的面公然爭番位，脸都不要了。 王晓师对此倒是无所谓，他更注重的是这次实践的过程，积累经验，同时也在心里暗下决心，將来有机会自己也要拍电影，循著赵坤的发展轨跡，想办法送到海外去参展。 赵晓丁则嬉皮笑脸道：“坤导，如果这次《穆稜河畔》能够顺利的入围柏林电影节，到时候能不能带著兄弟们一起去开开眼界啊？” 此言一出，在座的几位主创都把目光集中到赵坤身上。 这是出国啊！ 是去参加柏林电影节啊！ 没有人不心动的，每个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期盼。 大家都知道《穆稜河畔》打开拍就是衝著明年的柏林电影节去的。 “行啊——” 赵坤此话刚出口，便迎来一片讚誉： “坤导，大气！” “坤导，够哥们！” “坤导，牛逼！” 赵坤连忙道：“等会儿，我话还没说完呢，去可以，不过费用自理。” “切——” 赵晓丁头一个不满道：“坤导，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都挣了大钱了，还好意思让兄弟们自己出钱啊？” 其实赵晓丁的经济状况还可以，像王志闻这种就难了，一个月工资就二百出头，连张飞机票都买不起，更別说去了。 赵坤瞪著眼睛回道：“你別道德绑架啊，拍电影不钱啊？我正等米下锅呢！” 说著，他有意看了看垂头丧气的王志闻，露出一丝微笑道：“真要入围的话，到时候主办方可能给我们两个免费的名额，包吃住和往返机票，一般都是给导演和主演的。也就是说，到时候我和志文哥可以免费前往。” 王志闻一听，顿时由忧转喜，咧著嘴道：“我能去？” “当然，你是男主角嘛！” “那红姐呢，你就没打算带著她一起去？”赵晓丁幽幽道。 赵坤一时语塞，遂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我刚刚说了，如果能够顺利入围的话，大家都可以去，但费用自理。不过，到时候如果电影卖了钱，有的赚的话，大家的费用可以报销！” “，坤导，大气！” “坤导，牛逼！” 气氛重新又热烈起来。 不过赵坤还是预防针先打在前头道：“你们別高兴的太早，电影拍的不好， 不能入围也就算了，如果能够入围，但卖不出去，或者亏本，那你们可就別怪我了。” 七八个人一起柏林参加电影节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赵坤可不是冤大头。 虽说原版《海边的曼彻斯特》携著奥斯卡的光环，全球票房相当不错。可那毕竟是二十六年后的事情，而且本身就是一部西方电影，受眾广泛。 如今变成了一部中国电影，赵坤除了能够保证这部电影的精神內核以及艺术价值之外，其他的，说实话真的心里没底。 其实这年头想出国开开眼界，最难的还是签证。 电影能入围，以参加电影节的名义，有电影节的邀请函，签证就不成问题了。更关键的是，那可是柏林电影节啊，这年头没有哪个国內的电影人不嚮往的。 话说，今年的柏林电影节正在举办中，范小胖还是评委来著，有人关注么？ 唉，四十三岁，都五年了————· 第119章 现实 第119章 现实 “咔！” “好，过了！” 赵坤喊过之后，衝著街对面的张国强竖起大拇指道：“国强，不错啊，再接再厉！”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张国强逐渐適应王志闻的表演节奏。从一开始被王志闻全面碾压，到如今能够做到有来有往，相互反馈的程度，確实进步很大。 不得不说，表演这个东西一靠天分，二靠基础。 天分高，这个没得说，人家是天生吃这碗饭的，稍加点拨就能如鱼得水，还经常会有令人惊喜的表现。 但这种天才几乎凤毛麟角，说万里挑一都不带夸张的。 试问，这几十年下来，整个华语影视圈能有几个周迅和张曼玉。 绝大部分的演员要么在这一行浸淫已久，敦能生巧了。 要么就是科班出身，具有扎实的基本功，就像张国强这种，虽然年纪不大， 但毕竟经过三年的话剧表演的训练，缺乏的只是表演经验和临场发挥时隨机应变的能力。 只要给他时间，通过指导和磨合，基本上能做到大差不差。 对於导演来说，演员是他实现艺术构想最重要的道具，前者是惊喜，后者是能接受。 最怕的就是那些既无天分，又无基础，四六不懂，空有一副好皮囊，却连最基本的面部肌肉都无法控制的所谓“演员”被塞进剧组，甚至还要挑大樑。 那就没辙了，只能说恰饭嘛，不寒。 所以张国强还是不错的，赵坤和王晓帅分工明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共同指导和鞭策这个年轻人进步。 听到导演的表演，张国强咧嘴笑的很开心，得瑟道：“导演，您就瞧好吧。 3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见一旁的王晓帅板著脸道：“这是你说的昂，下午看你的表现。” 张国强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不安的小眼神四处乱。 王晓帅说完之后就没再理他，依旧保持高冷人设，拿著扩音器大声喊道：“ 休息十五分钟，准备下一场。” 陈虹坐在轮椅上，受伤的脚搭在一张凳子上，上面盖著毛毯，正拿著剧本和製片助理小刘对台词。 接下来拍的是她饰演的孟鈺和王志闻饰演高启盛重逢的一场戏，小刘被拉来临时客串陪在她身边的闺蜜，有两句台词。 小刘虽然是学管理的，但毕竟是北电嘛，客串一个小角色表示毫无压力。 “没问题吧？” 赵坤走过来。 “没问题，早上医生来换药的时候的说明天就可以拆线了。” 两人已经和好了，明面上好像是郭丽出面，帮陈虹埋怨了一通自己的儿子， 实际上就是补了一个台阶。 男女之间相处，少不了嗑磕碰碰，偶尔耍耍小性子，是调味品，也是小情趣，更能增进彼此的感情，但要是耍过了，可能就会变成无理取闹。 陈虹无师自通，很有分寸地拿捏其中的尺度，在赵坤受到老娘的训斥，当面向她道歉时，便顺势下了台阶。 不仅和赵坤和好如初，还在郭丽那里留下了一个懂事，识大体的印象。 话说陈虹脚底的伤挺尷尬的，既不能走路又不能两脚站立，按照医生的说法，最好是臥床或者坐著，不能用力，將受伤脚底儘量保持一个放鬆的状態，有利於伤口的癒合。 因为被划的伤口比较深，已经伤到了皮肤下面的软组织，要想完全癒合，最起码需要两个星期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陈虹肯定等不了，好在郭丽帮忙从矿区医院帮她借来的一张轮椅和一副拐杖。 本来是想让赵坤推著轮椅带著她出门逛逛，免得一天到晚待在房间里厌气。 但陈虹仅仅休息了一天，便坐看轮椅出现在了片场，继续履行製片人的工作。 今天这场戏，赵坤原本打算等陈虹脚底的伤好了再拍，可今年鸡西的春天来的格外早，三月份才过了一半，积雪就有融化的趋势，为了抢时间，不得不將这场两个人重逢的外景戏提前。 赵坤一方面是担心陈虹的伤，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是一场重头戏，在整部戏的结构中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高启盛和孟鈺的重逢，就像是一个引子，在情感上对高启盛產生了重大的衝击，提醒他那些一直以来都在努力逃避的记忆依旧存在。 而对於孟鈺来说，她已经开始了新生活，她希望高启盛也能振作起来。 就好比是大家面临了同样的痛苦，我已经摆脱，可你却始终没有改变，会让我感觉不安，不如大家一起摆脱，这样你好我也好。 可偏偏她的举动让高启盛再次不得不面对过去的失败和內心痛苦，於是两人鸡同鸭讲，最后不欢而散。 正因为如此，这场戏对於演员的演技也是极具挑战性，两人各说各话，各自的对白充满了停顿和省略，这就需要演员高度的默契和情感把握。 只有这种处理方式才能展现人物各自的內心世界，同时增加戏份的情感深度。 赵坤瞅著坐在轮椅上的陈虹，此时她已经化好妆了，离开高启盛，嫁给了警察安欣的孟鈺，穿著一件时新的驼色羽绒服，衣服里面绑著小枕头，一副孕妇的模样。 不过整个人的状態非常好，刚刚还在跟小刘有说有笑呢。 可她越是这样，赵坤就越心里没底， 因为戏里的孟鈺不应该是这种状態。 赵坤在设计这场戏的时候，没有像原版中女主角推著婴儿车和男主角重逢， 可能是原版的导演想用这个新生的孩子来勾起男主角內心的痛苦。 他觉得挺著大肚子的孟鈺，是將孩子和孟鈺这个人组成了一个整体，对高启盛的视觉和情感衝击更大。而且孕妇更容易情绪波动，更增加这场戏的矛盾衝突。 赵坤迟疑著开口道：“那你准备好了么？” 陈虹仰起头，笑道：“我觉得差不多了，要不你再跟我讲讲？” 看看她脸上那种別有意味的笑容，赵坤突然有种被调戏的感觉，当即脸一板，拿出导演的威严道：“既然你觉得差不多了，那你说说你会怎么演？” “那还不简单，我觉得孟鈺一上来这种小心谨慎和刻意放低姿態，其实就是一种表演，她的目的就是想让高启盛去改变，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 咦，这倒跟自己的想法一致。 赵坤从来都习惯用最大的恶意去描绘一个人物的內心，如此才能让人物更加立体，且富有层次感。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这场戏不是为了展示孟鈺对高启盛的同情和理解？”赵坤故意道。 这是王睿的论调，他认为这是一种美好的东西，孟鈺的內心依旧深爱著高启盛，所以她希望高启盛能够从痛苦中走出来，开启新的生活。 这是一种相互的鼓励和支持。 赵坤並没有反驳王睿的观点，这本身就无关乎对错。拍戏嘛，只要把这场戏展现出来就行，至於这场戏背后所包含的內核，毕竟一千个人的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陈虹眉毛一挑，撇嘴道：“这说明呀，你一点都不了解女人。如果换成我， 我肯定是这么想的。人总不能活在过去吧，总是要往前看的。可他还老是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这么说，你这是更介意旁人的眼光，而不是为了自己心安。”赵坤饶有兴趣道。 “听———可能两者兼有吧。”陈虹想了想道。 赵坤又问：“如果换成你，你还会爱这个男人吗？” 这次陈虹毫不迟疑地摇头道：“不爱。既然有了新生活，有了新的开始，肯定不爱了。” “那你恨他么？” “也谈不上，顶多就是可怜吧。” 面对陈虹的回答，赵坤不知道该评价她是现实呢，还是现实？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至少两人对这件事的看法是一致的。 同时，他也相信陈虹確实准备好了，既然有这样的心態，肯定能演好这场戏 第120章 香港？ 第120章 香港？ “我回来了！” 郭丽闻声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正在换鞋的儿子，不由道：“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怎么没把小陈带来？哦，她的伤好了没有？” “天天鱼汤、猪蹄伺候著，早就好了。” 赵坤拉著拖鞋，在屋里张望著：“我爸呢，还没下班啊？” “这个点应该差不多了。” 郭丽抬头看了看掛在客厅的石英钟，拉著赵坤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小陈的伤都好了，你干嘛不带她一起回来？” “人家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过来。” 赵坤敷衍著回了一句，走过去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啃了一口，又道：“妈，晚饭咱吃啥？” 郭丽很不满赵坤这种態度，尤其没把她早已相中的陈虹带来，没好声气道：“就馒头和蘸酱菜。” “妈，別呀，您宝贝儿子难得回家一趟，您就忍心让我吃这个，起码得整俩硬菜吧！” “爱吃不吃！” “您瞧瞧，刚刚还说让我把陈虹带来，我今天要真的把她带来了，您就也让她吃馒头和蘸酱菜啊？” “那你把人带了么？你要是真把人带回来，我保准好好招待——— 娘俩正斗嘴呢，就听见门口“咔”一声，赵矿长回来了，他望著客厅里的娘俩，道：“你们吵吵啥呢，我在楼梯上都能听见。” “我问他怎么没把小陈带回来，这孩子非得跟我。” 郭丽迎过去接过赵矿长手里的公文包，顛倒黑白的本事一如既往。 不过爷俩都已经习惯了。 赵矿长一脸淡定的一边换鞋一边道：“是我叫他回来的，香港那边有信了。” 郭丽一听是正事，也就没再囉嗦，道：“那你们爷俩聊著，我做饭去了。” 瞧瞧，这才是一个干部家属正確的打开方式。 赵坤正等著香港那边的消息呢，忙起身给赵矿长湖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端上。 “爸，香港那边怎么说？” “你堂叔说了，你那梦工厂影业公司，他可以派个人帮忙打理，费用啥的他那边就带过了。另外他让我问你，想不想去香港那边发展？”赵矿长看著儿子道。 “去香港发展？堂叔啥意思？” 按理说这年头国人对能够有机会去香港，可谓趋之若鶩。改开后，很多在香港有亲戚或者家人的家庭迁居香港，比如王菲、刘嘉玲、利智等等。 无他，实在是內地和香港的差距实在太大。 即便到了九零年，內地一个普通上班族的月工资也就两百出头，但在香港普遍的工资都在六千到一万上下，相差三十倍都不止。 而且当下港幣和人民幣的匯率达到了1：1.1，也就是100港幣能够兑换110人民幣。 想想看，收入差那么多，还比你的钱更值钱，傻瓜才不去呢。 偏偏赵坤听到这个消息並没有欣喜若狂，而是冷静地问远在香港的堂叔是什么意思？ 赵矿长一开始感到很意外，仔细看了看儿子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由道：“你不想去香港发展？” “我这儿工作刚落实，去香港干嘛？” “你是导演，香港那边的电影產业很发达，你堂叔说了，如果你想去香港拍电影，他可以给你投资一起合作的。”赵矿长道。 九零年啊，正处於香港电影的黄金期，那些后世经常在短视频里刷到的老阿姨们如今还都处於顏值巔峰。 赵坤说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但这种事又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事儿，得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首先，好不容易得来的北电的工作，他肯定不会放弃的。 其次，香港的堂叔说要投资，无非就是看到自己拿到了柏林电影节短片单元的金熊奖。虽说是亲戚，但赵坤跟对方素未谋面，能不能合作，怎么合作，这还都两说呢。 另外，上辈子作为一名九零后，他对当下香港演艺圈的情况，除了知道几个人名之外，几乎一无所知，而且听说现在的香港社会，社团横行，他这小胳膊小腿的，背后又没有过硬的靠山，即便想去香港发展，这心里也没底。 赵坤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这事还是回头再说吧，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先把手头这部电影拍出来再说。” 说著，他还笑著跟老爹半开玩笑道：“万一我这部电影明年再能拿个大奖的话，说不定和堂叔那边的合作条件还可以好好聊聊。” 说完，赵坤又补充了一句道：“反正北电的工作我是不会辞的。” 赵矿长一听，略感异，但老怀宽慰地点点头道：“我会把你的意思转告你堂叔的，反正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好了。” 赵矿长之所以这么开明，也是跟当下的环境有关係。 一来，去香港发展，无论是收入还是发展前景要远比內地好。 二来，则是现在体制內的工作並不像后世那么受人追捧。不出意外的话，两年后国內就將爆发第一次大规模的“下海潮”，仅92年一年，全国就有十二万公务员辞职下海，更有超过一千方的公务员停薪留职。 一大批公务员下海创业，一度坊间还有“92派”的说法，比如冯仑、潘石屹、铁公鸡等等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在家吃过晚饭，赵坤提著老娘让带给陈虹的零食小吃，回到招待所，直接上三楼，敲开了陈虹的房门。 “有事？” 陈虹只是將房门开了一道缝。 赵坤提起手里的东西道：“我老娘让我给你送东西。” “呀，阿姨真是太客气了，替我谢谢阿姨。” 陈虹说著就要伸手接过赵坤手里的袋子。 这货手一缩，嬉皮笑脸道：“我这帮你送过来，你就不请我进去坐坐？” 陈虹闻言脸微微一红，迟疑了一下道：“那你稍微等会儿。” 说著就要关门。 “等什么呀，又不是没有穿衣服。” 赵坤岂能让她得误，硬挤著就挤了进去其实他早就透过门缝看见了，陈虹就穿著一身粉色的秋衣裤，紧身的，勾勒出不错的身材。 “哎呀，你怎么这样！” 陈虹一脸害羞地赶紧窜进屋里，等赵坤关上门拎著东西走到房间里面的时候，她已经披上了一件外衣，正在慌里慌张地套著牛仔裤。 还牛仔裤？切，瞧不起谁呀！ 赵坤撇了撇嘴，不紧不慢地走到沙发边坐下，隨手將东西搁在茶几上，一脸不屑道：“你这是干嘛呀，又不是没见过。” 上回拍著火的那场戏，她就是穿著这身粉色秋衣裤，还在泥地里打滚，没想到她还挺会过日子的，不但没扔，还洗的乾乾净净，又穿在身上了。 陈虹费劲地提上牛仔裤，背著他，扣上扣子后才转过身，脸上红晕未褪道：“那是拍戏，能一样么！” （腰疼，状態很差！） 第121章 手动模式 第121章 手动模式 “阿姨，都让你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你自己看唄！” 赵坤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袋子。 不得不说，郭丽这段时间对待陈虹的態度，连他这个当儿子的都感到妒忌。之前陈虹受伤的时候，郭丽就让魏叔去寻新鲜的黑鱼、猪蹄、老母鸡， 各种燉汤，说是有利於伤口癒合。然后又各种零食小吃不断，简直把陈虹当成了自家的小袄。 不过转念一想，也可以理解，自家的猪想拱这颗水灵灵的白菜，前期总归要施肥、鬆土，將来说不定还要指望著她开枝散叶呢，必须养好了。 陈虹走过来翻看袋子，蜂蜜、松子、红枣、生、豆腐乾，零零总总一大堆。 不由惊喜道：“哇，这么多好吃的呀！这豆腐乾特好吃，还有松子，我刚吃完，正好续上—..” 正当陈虹想把那袋五香滷豆腐乾拿出来尝尝味道时，突然身子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躺在了赵坤的怀里。 “你干嘛呀？” 她顿时涨红了脸，挣扎著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两条有力的臂膀紧紧环抱，根本就无法挣脱。 本来赵坤就是想跟她闹著玩，报復一下她刚刚又是不让自己进门，又是急急忙忙穿衣。可偏偏她在自己怀里一拱一拱的，硬是把自己给整尷尬了。 赵坤低头看著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蛋，尤其那诱人的红唇，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就亲了下去。 “唔，唔·..” 陈虹猝不及防，起初还想反抗，可惜实力不允许，软软的没有力气，只能紧紧地闭上眼睛，任凭他欺负。 从紧绷到放鬆，最后迎合。 有过上次的经验，彼此都不陌生，虽然还谈不上默契，但摸索中越来越合拍。 陈虹突感自己再次腾空而起，下意识地双手搂住对方的脖子，眼瞅著往床上转移，费劲巴拉地移开嘴，刚说了一声：“別———“ 嘴巴再次被堵住。 一切都那么和谐，自然，颇有水到渠成之势。 只是可惜狂风扫落叶，雨打烂芭蕉的场面却未能上演。 赵坤仰面躺在床上，喘著粗气，神情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陈虹趁机赶紧坐起来整理衣服，回头看了看，不由暗自偷笑。 赵坤垂下眼，正好看到对方的笑脸，顿时不爽道：“很好笑嘛？” 陈虹自恃有大姨妈在，胆子大了起来，哼道：“谁叫你这么猴急的，活该！” “谁猴急了，分明是你勾引我的，好不好？』 陈虹一听，顿时瞪大了眼晴，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厚顏无耻之人，不由气笑道：“刚才明明是你————？呢，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赵坤缓缓抬起身子，看著她，故作不忿道：“就是怪你，怪你过分太美丽！” 如此油腻的土味情话，要搁三十年后，保准让人囉出来，可这会儿却让陈虹脸皮发烫，心跳加速。 “呸，就会言巧语！” “谁言巧语了，我不管，反正你要负责。” “你要我负责什么？”陈虹不解道。 “唉！” 赵坤嘆了口气，往下看了看。 陈虹顺看他的自光，就看到了隆起的裤子，脸蛋又是一红。 赵坤趁机凑近她耳语了几声，陈虹耳朵红的都燃烧起来了，拼命摇头：“不行，不行——“” 半个小时后，赵坤一脸神清气爽，习惯性摸摸口袋，想抽根烟，看了看四周，还是算了，毕竟是小姑娘的房间，不好弄的乌烟瘴气。 “哗哗哗——”“ 陈虹正在卫生间里洗手，嘴里还蝶不休道：“真是噁心死了—— 赵坤听著很不爽，心中不由暗道：这娘们还是欠调教！ 他本想让她对口帮扶的，可这种事儿还是太过超前，这妮子誓死不从最后只能勉强开启手动模式。 但不管怎么说，三垒的位置如今已经牢牢地掌控了。相比后世那些瘦的跟纸片人似的小、女明星们，陈虹至少还保持著正常人的体形，手感很不错，未来可期啊！ 陈虹涂著赵坤送的护手霜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正翘著二郎腿悠哉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臭男人，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男人嘴，骗人的鬼！ 这话一点都没说错，哄骗自己说很快的，马上就好。结果呢·— 她现在两条手臂都是酸的。 “干嘛还不走啊？” 赵坤抬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提上裤子就走人，总归不太礼貌吧。” ..... 话糙理不糙，陈虹无言以对，只能狠狠地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来，拿起茶几上的五香滷豆腐乾，狠狠地咬下一口。 “好吃吗？” “要你管，这是阿姨送我的。” 赵坤还想回两句，但看她吡著小白牙，咬豆腐乾的样子，下意识地夹紧双腿。 “对了，还是正事找你呢？” “什么事？” 听到是正事，陈虹遂收敛了情绪，露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咱们现在了多少钱了？” “两万三千多。” “才这么点？”赵坤很惊讶。 陈虹却撇嘴道：“这只是我经手的钱，前期搭景的钱还都没算呢，还有招待所的住宿费和伙食费，包括人员工资，这些都还没结，我这儿都有明细。” 说看，陈虹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走过来递给赵坤。 赵坤简单翻看了一下，上面一项一项支出，都有日期和用途的备註，记的很详细，不过都是些流水帐。 “回头我让魏叔介绍一个会计，咱们得把帐做起来—— 赵坤对陈虹没啥好隱瞒的，把香港梦工厂影业公司的投资和开始运作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陈虹听完，不由惊讶道：“这么说，香港梦工厂影业就是你的？” “对啊，本来一开始想如果弄不到厂標的话，只能以香港梦公司的名义拍《穆稜河畔》，后来的事你也知道，学校青影厂给了指標，所以就以合拍片的名义向电影局报批，以后无论是送去海外参展，还是將来的资金来往都会很方便。” 相比內地，香港毕竟是资本主义社会，市场环境和政策都有显著的不同作为自由港，对公司正常的外匯资金往来都没啥限制，更重要的是税率还低，主要税种叫利得税，税率只有16.5%，对於低於200万港幣的利润，税率更是只有8.25%。 “这么说，你將来打算去香港发展？” “暂时还没这个打算—呢，看吧，等將来有机会再说。”赵坤含糊道话虽这么说，但赵坤心里还是有想法的，毕竟香港电影还有將近十年的黄金期，与之相反的是內地的电影市场目前已经进入了未来长达十几年的萎靡期。 总之，在內地电影市场还未起势的这个阶段，去香港发展確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香港这个地方怎么说呢· 他觉得目前还是要先积累一定的资本，至少能够有资格未来和堂叔的合作中占据主动，还不至於被香港的同行视为“土包子”的前提下，才会考虑这件事。 “你想去香港发展吗？”赵坤隨后又笑眯眯地问道。 “我去香港发展？” 陈虹先是一愣，继而自光闪亮，流露出一种强烈的憧憬。 但她很聪明，很快便摇摇头道：“人生地不熟的，我去香港发展能干嘛呀！要去，也只能跟你去！” （確实腰疼，没学別人。） 第122章 李冰的心理障碍 第122章 李冰的心理障碍 进入四月份，天气一天比一天转暖。 清明节过后，大街上的冰雪基本已经全部消融，只有在太阳光照射不到的背阴处还会残存一小块积雪在那里苦苦支撑。 剧组抢在冰雪消融前，基本上已经把大部分的室外戏拍摄完毕，剩下的都是室內部分的戏份。 室內部分拍摄难度不高，分镜脚本都是现成的，只要灯光调试好，机位、镜头按部就班，王晓帅现场指挥、调度，赵坤很多时候就是坐在现场看著。 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和磨合，在赵坤的授意下，正在剧组实践的北电的同学们也都或多或少都获得了上手的机会。 要知道这是真正的胶片电影，能给学生上手实践的机会，这要放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就比如王晓帅，號称是导85班第一个出去拍戏的学生，可他当时只是一个电视剧剧组的导演助理。说的好听点是导演助理，实际上就是打杂的，跟著剧组忙活了小半年，连摸机器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楼燁为什么寧可跟著剧组去当副导演，也不愿意去上海电视台报到上班。就是因为那是个电影剧组，他去当副导演能有机会拍真正的胶片电影。 赵坤有时候看到现场一片忙碌，同学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中颇为感慨，这才是电影创作该有的样子。 也就是缺台监视器，要不然他就弄一小帐篷，坐在监视器前面，一杯茶，一把瓜子，左右两边分別是灯光指导和摄影指导，现场有执行导演指挥。 他只需要盯著监视器的画面，偶尔跟左右两边交流一下，比如这边再弄个灯，那边的镜头推个特写啥的，都不需要自己亲自拿著对讲机扯著嗓子喊，自有摄影指导和灯光指导下达他的指令。 一转眼，就到了五月，仅仅几天的工夫，白天的气温就一下子飆升到了三十度。东北的春天永远都是那么短暂。 《穆稜河畔》开机已经快两个月了，离杀青就剩下最后几场戏。 “停停停！冰冰，不是跟你说了么，放开一点，这是拍电影，彆扭扭捏捏的！” 今天拍的是一场高晓晨和黄瑶的亲密戏，少男少女早恋，独处一室，少不了有些搂楼抱抱的亲密举动。 原版中两人还有偷食禁果的场面，但赵坤肯定不敢拍这个，毕竟咱们这儿没有“罗密欧和朱丽叶条款”，有关未成年人那啥的法律解释要到2006年才出台。 所以他设计的就是两人搂搂抱抱，然后亲个嘴就完事了。而且这个亲嘴可不是拉丝的那种，就是轻轻啄一下，然后两人闹了个大红脸。 老规矩，每次开拍前都要进行排练，可不知怎么搞的，每每到了紧要关头， 李冰就放不开，导致王睿频频喊停。 要不是李冰之前都演的不错，还是个努力人设，王睿这会儿恐怕早就骂大街了。 赵坤在一旁看著也是眉头紧皱，他知道李冰这人比较敏感自卑，但骨子里却有股子狠劲。比如她的天分一般，且没有表演经验，但她只要一有时间就在片场待著，看別人是如何表演的，然后暗自揣摩。 她的戏份很散，经常是拍一两天，休息一个星期，然后再拍。主要也是考虑到她就在鸡西师范上学，离招待所很近，隨时隨地喊一声，很方便的。 今天是她的最后一场戏，按理说准备已经足够充分了，没想到她会在节骨眼上掉链子。 “王导，对不起！” 李冰態度倒是挺诚恳的，可慌乱的眼神明显是不自信。 这姐们这么纯情吗？ 赵坤很疑惑。 要知道一个毫无背景的女演员能够成为一线大，最后甚至还能普身资本的行列，通常名声都不太好。 “老王，停一下吧，让大家休息一会儿。” 赵坤叫停了排练，朝李冰招招手：“冰冰，过来一下。” 李冰一副心虚的样子，慢吞吞地走过来，未等赵坤开口就连忙道：“导演， 对不起！” “说说吧，什么情况？” 赵坤没跟她多废话，点了一根烟，静静地看著她。 李冰低著头站在那里，不停地把玩著手指，一副不安的样子。 迟疑了片刻，她终於抬起头来，小声道：“导演，我，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跟男孩子这么接触过，我—我害怕，所以——听，只要国强哥一靠近，我就想躲。” ，居然还真是个纯情少女！ 这都九十年代了，还这么放不开吗？ 听她这么一说，赵坤倒还真有点挠头。 这种情况说白了就是一种心理障碍，必须要克服，要不这戏就没法拍了。 赵坤无奈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要不再————呢，再试试吧。” 话虽这么说，但李冰明显底气不足。 其实这种情况倒不是没有办法，找个人帮她克服这个心理障碍就能行。 这就好比失足女初次下海前，马夫总归要亲自试一下，俗称“试马”。就是帮失足女克服那种出来卖的羞耻感，同时加以指导。 如果李冰成年了，赵坤倒是不介意帮她一下，可偏偏这妹子才刚满十七，还未成年呢，他不想成为郑总，被人人喊打。 这时陈虹正好走进来，一副有事情的样子，刚想张嘴说话，只是碍於李冰正站在他面前，不好上前打扰。 “有事？”赵坤主动发问。 陈虹看了李冰一眼，点头道：“嗯，有事。” 赵坤一时也没啥好办法，只得对李冰道：“这样，你跟国强两个人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办法克服。” “知道了。” 李冰低头应了一声，临走不忘跟陈虹打了声招呼：“红姐！” “哎，冰冰，加油！”陈虹笑盈盈的帮她打气。 屋里人多不好说话，赵坤跟著陈虹走出屋子。 “这丫头什么情况？”陈虹隨口问道。 “和国强的亲密戏，有点放不开。”赵坤发愁道。 陈虹一听，难免疑惑道：“尺度一般吧，怎么会放不开啊？” “人家小姑娘，没谈过恋爱，没跟男孩子有过亲密接触，难免会放不开。” 赵坤替李冰解释了一句，抬眼瞅瞅陈虹。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底黑点的连衣裙，搭配著一双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优雅迷人。 自从上回开启了一次手动模式之后，赵坤一直想试图更进一步，可这女人很鸡贼，始终不给他这个机会。 第123章 调教 第123章 调教 陈虹的戏份早在几天前已经杀青了，这两天她一直忙著统计製片成本，大致成本已经出来了，过来跟赵坤报备一声。 赵坤接过陈虹递过来的统计表格，嘴里还吐槽道：“这事又不急，晚上不行么？” “不行，晚上我约了阿姨一起逛街，没空。”陈虹仰著头一脸傲娇道。 隨著天气转暖，街面上也热闹起来，很多商店的营业时间都延长到了晚上八九点。鸡西因为离著边境近，隨著两边贸易往来的频繁，如今市面上出现了很多来自老毛子那边的商品，比如著名的俄罗斯套娃、锡器、伏特加酒、各种海鲜罐头等等。 “，你什么时候跟我妈的关係这么好了？” “就是关係好，你管得著嘛！” 嘴，这分明是恃宠而骄的节奏啊！ “得，那別忘了给我带点蟹肉罐头回来。” 要说老毛子那儿过来的海鲜罐头中，赵坤青睞的就是那种帝王蟹的罐头。据说是远东地区这种帝王蟹的產量很大，因为运输和储存条件的限制，大部分都做成了蟹肉罐头，都是大块大块的纯蟹肉，用来下酒別提多美了，就是价格稍微有点小贵。 “还要什么？” “你看著买唄，顺便在我妈好好表现表现。” 赵坤一边跟陈虹逗闷子，一边看著手里的表格。 製片成本中的大头是胶片，虽然定的是1：5的费效比，但实践的学生多，总归要给大家上手的机会，加上王晓帅那傢伙也时常自我发挥，难免超支。 老毛子的胶片没有市场价，参考国產的乐凯和进口的柯达，取了个中间价，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目前算下来光胶片一项就费了小二十方。 其次便是整个剧组四十多號人，在这两个多月的吃喝拉撒。儘管招待所这边的费用肯定是白，但帐还是要算的，按照市场价算下来也得要七八万。 然后就是片酬、劳务费、道具、布景、损耗等等，林林总总加起来，製片成本一下子就升到了四十多万將近五十万。 如果再把后期算上，那么整部电影的製片成本肯定会超过六十方。 这些成本基本上都是按照市场价走的，之所以把胶片和白的部分全部算上，一方面是出於避税的考虑，另一方面也是避免日后別人说三道四。 梦工厂和青影厂达成的是二八分成的协议，万一以后电影挣钱了，別人眼红，也好有个说法，毕竟梦工厂了这么多的真金白银，拿八成利润是应得的。 “行，就这么著吧。” 赵坤看完之后把表格递还给陈虹。 这时，从屋里又传来王睿气急败坏的声音：“停，李冰，什么情况，还能不能演了.” 听起来，老王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到了极点。 赵坤也是没辙，看了看陈虹，抱著试一试想法道：“要不然你去帮一帮她。” “怎么帮啊？”陈虹眉头轻道。 別看表面上客客气气的，其实陈虹一点儿都不喜欢李冰，总觉得这姑娘有点古怪，而且她也知道对方肯定也不喜欢自己，甚至有点敌意。 一开始她感到有点奇怪，直到她看到李冰在赵坤面前的种种，她才恍然大悟，敢情这是把自己当成情敌了？ 虽说她並没有把一个土里土气的柴火妞放在眼里，但心里总归有点不舒服。 “你就跟她聊聊你在这方面的经验嘛！” “经验？” 陈虹先是一愣，继而脸就红了，所谓的经验不正是自己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刷的嘛。 “胡说什么呀？” 羞恼之下，陈虹一脚就要走。 赵坤连忙一把拉住她，媚笑道：“红姐，帮帮忙，你总不能让我亲自上吧？ ” 一听这话，陈虹顿时停住了脚步，回头嗔道：“想的美！” 这货继续著脸叫屈道：“我不是想得美，而是不上不行啊，不然这戏就没法拍了，总不能换人吧。” 开玩笑，眼瞅著快杀青了，换人？ 玩呢！ “行，那我试试。” 陈虹终於深吸一口气，勉为其难地答应。 其实她心里多少有底，李冰之所以迟迟进入不了状態，无非是羞耻心在作票。到底是业余的，只要经过解放天性的训练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当两人走进房间时，里面的气氛颇为微妙，王睿喘著粗气，显然是刚刚发过脾气，李冰站在他对面，低著头不声。 陈虹看到这一幕，就忍不住皱眉。她最討厌这种扭扭捏捏，不爽气，三棍子都不打出一个屁来的人。 旁边的工作人员表情各异，有的不耐烦，有的看热闹，更多的则是一脸无聊。 只有张国强颇为尷尬，都排练了快一个下午，只要自己一伸手，李冰不是全身僵硬，就是往后躲，搞的自己像个流氓啥的。 陈虹走到屋子中央，拍拍手道：“请大家迴避一下，我来跟冰冰聊聊。” 听到这话，大家下意识地都看向赵坤。 赵坤也没囉嗦，招了招手，示意大家跟著自己一块儿走人。 於是大家纷纷站起来，跟著他一起走出了屋子。 “什么情况？”王睿问道。 他现在被李冰搞的心態有点崩，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冲。 赵坤没理他，掏出烟来，给大伙儿散了一圈，这才看向王睿，反问道：“找到毛病没，李冰为什么进入不了状態？” 王睿一脸抱怨道：“她就是害羞，放不开，我都跟她说了无数遍了，可她—...” 未等他把话说完，赵坤就不耐烦地打断道：“说的有用么？” “既然没用，就得另外想辙。你也別太著急了，让陈虹试试。” 王睿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轴，缺少灵活变通。 也正是由於他这个性格缺陷，使得他儘管理论知识很丰富，但在实践上总归是差了点。 话说两头。 此时的李冰正一脸惊讶地看著陈虹，本来她以为导演赵坤会跟自己说戏，没想到居然是陈虹。 她迟疑著道：“红姐，您想跟我聊什么？” 陈虹並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用挑剔的目光將李冰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这才语气轻蔑道：“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我建议导演换人。” 听到陈虹这番不善的语气，如果换作旁人，李冰也许会退缩。可面对陈虹， 她內心进发出一股勇气，直视对方的自光，不亢不卑道：“红姐，我今天確实表现不好，可我都拍了这么长时间了，而且就剩下最后这两场戏，还不至於换人吧！” 餵？ 李冰的应对让陈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之色。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够隨意拿捏，结果人家却毫不示弱，大有爭锋相对之势。 李冰越是这样，越发引起陈虹的警惕， 原本她是打算教李冰一些解放天性的技巧，比如想像自己是一个被细线悬掛的木偶，从头部到脚趾逐个放鬆，直到完全放鬆，然后根据指导或情境进入角色。 这种训练方法对初学者来说往往是很有效的。 但她此刻改变了主意，打算用一种更激进的手段来刺激李冰。 陈虹並没有接茬，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李冰，眼瞅著对方快要绷不住了的时候，突然问道：“你喜欢他，对吗？” 第124章 终於杀青了 第124章 终於杀青了 “怎么还没好？” 王睿盯著紧闭的房门，不免有些著急，算算时间，陈虹和李冰在里面已经待了快小二十分钟了，两根烟都抽完了。 “別著急啊，慢慢来。” 正在和张国强聊天的赵坤回过头安慰了一句。 其实他也挺好奇的，两个人在房间里干什么，脑海中甚至还出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毕竟当下的社会风气还是偏保守。 王睿看著赵坤一脸云淡风轻，不由摇摇头，自嘲道：“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都不急，我急个什么劲儿啊！” 赵坤调笑道：“別介，王总管，还得劳驾您多盯著。” 王睿一听就不干了：“嘿，你小子说啥呢—— 正当他要上前跟赵坤好好理论一番时，房门突然打开了，陈虹款款地走出来。 “怎么样？” 赵坤连忙迎上去。 “反正我是尽力了，她要是还不行，我就没办法了。不过最好给她一点时间调整一下。” 赵坤看到陈虹的表情透著诡异，不由道：“你到底跟她怎么弄的？” “什么叫弄啊？” 陈虹一听就不乐意了，白了他一眼，遂解释道：“我就是按照解放天性的方法刺激了一下她，具体效果不太好说。” “对啊！” 听陈虹这么一说，赵坤不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李冰之所以放不开，可不就是没有解放天性嘛，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了。 眾人又在屋外多等了十来分钟，再次进入房间时，就看到李冰眼睛有些微肿站在那里，好像是哭过的样子。 赵坤刚想开口问，就见李冰绷著小脸道：“导演，我准备好了。” “好，那就再排一次。” 赵坤隨即打消了念头，点了点头。 他也急於想看看效果如何，就算李冰演的仍旧不好也没关係，只要按照解放天性这个路子，相信能够让她克服心理障碍，无非就是多点时间。 结果一场戏排练下来，令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好！冰冰，非常好！” 王睿终於鬆了一口气，大声叫好的同时，满脸笑意地朝李冰竖起了大拇指。 转而衝著张国强马上变脸道：“国强，你怎么回事？” 可能是被李冰前后判若两人的表演给惊著了，之前一直表现很好的张国强反倒有点不適应，出现了多次表演上的偏差。 这货看到王睿那张黑脸，连忙举手道歉道：“王导，对不起！” 王睿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拍拍手道：“好，咱们再排一遍。” 第二遍排练下来，李冰的表演依然稳定，张国强虽说没有出现明显的表演偏差，但总觉得和李冰不太合拍。 王睿不放心，又陆续排练了两遍，確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正式开拍。 拍一条，保一条，两条拍完，赵坤直接喊过了。 趁著李冰状態好，后面两天集中拍她和张国强的戏份，结果很令人欣喜，李冰再没有出现扭扭捏捏放不开的情况，如同开了掛一般，一场比一场演的好。 “咔！” “好，过了！” 当赵坤喊过之后，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赵坤拿过一束新鲜採摘的野走过去，朝站在场地中央的李冰走过去，將送上道：“冰冰，祝贺你，杀青！” 这是《穆稜河畔》剧组独有的仪式感，每逢有演员杀青，全场都会响起热烈掌声，並由导演送上鲜或者纪念品。 说实话，这种场景在当下很少见，除非是一些大明星，或者是德高望重的表演艺术家才会有这种待遇。 但赵坤显然是打破常规，不管主角、配角，待遇都一样，令很多来自尔滨话剧院和隔壁几个市话剧团的演员们都很感动，有的甚至当场还流泪了。 这年头，鸡西压根就没有店，好在正值春夏之交，各种野盛开，仪式感很重要。 李冰双手微微颤抖著接过那一束野，仰头看著赵坤，眼圈慢慢红了。 赵坤见状，连忙道：“住，恋回去，你想当演员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现在最怕杀青仪式上演员动不动就痛哭流涕的场景，明明是件开心的事情，非要搞的那么煽情，弄的跟拍综艺似的，忒矫情。 李冰最终还是没有控制自己的泪水从眼眶中淌落，但她马上擦乾眼泪，朝赵坤露出笑脸道：“导演，我决定了，明年我要考北电。” “好啊，不过我建议你到时候最好中戏和上戏都报了，多点开，这样更有把握。”赵坤笑眯眯道。 记忆中李冰好像就是上戏毕业的，传说和圈內资本大鱷、著名影帝、国家一级演员李唐曾经有过一段感情，甚至还有小道消息说，她妹妹的大儿子，其实就是她和李唐的儿子，这里就不做考证了。 不过，现在李冰遇到了自己，提前两年准备报考艺术学院学表演，等於是此刻她的人生发生了偏转，以后怎么样就不太好说了。 只是自己话音刚落，就见李冰態度坚决道：“不，我只报北电，我一定会考上的。” 说完，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巡弋，最后落在陈虹身上，目光交匯，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挑畔。 鸡西也算是一座3d城市，只是相比重庆没有那么多的大起大落，大概跟旧金山有点类似。 城市里的道路大都起起伏伏，除了偶尔有几个陡坡，大部分还算比较平缓。 这是一条穆稜河边的小路，地面上铺著黑色的煤渣，豌起伏。 摄影机架在路口的拐角处，远远的，一身藏青色工装，袖子上戴著黑纱的王志闻和同样戴著黑纱的张国强並肩走来。 王志闻一边走，一边手里拿著个在路边捡的桌球砸向地面，然后稳稳地接住。 一个不小心，桌球砸歪了，蹦蹦跳跳著滚下路坡，王志闻回头看了一眼， 继续往前走。 张国强见状，连忙跑过去捡。 王志闻喊了声：“別捡了，隨它去吧。” 见侄子不听，他隨即摇摇头，双手插在裤兜里继续往前。 国强把桌球捡回来，朝著王志闻的身上砸过去，弹回来，又接住。 王志闻此时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国强跑过去，叔侄俩重新並肩往前走，只是换成了张国强將手里的桌球拋出、接住..· 两人经过路边摄影机的镜头，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镜头始终追著两人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小路的拐角处。 “咔！好，过了！” 当赵坤喊过之后，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还是那句话，仪式感很重要。 就见赵坤不慌不忙，接过王晓师手里的扩音喇叭，走到小路中央，环顾了一圈，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他大声道：“我宣布，《穆稜河畔》杀青！” 第125章 返京 第125章 返京 5月20日，这个在后世具有特別含义的日子，赵坤回到了阔別近三个月的京城“郑老师，您怎么亲自来了？” 一出检票口，赵坤就看到了前来接站的郑老师。 “正好没事，就跟著一块儿来了。” 郑老师握著赵坤的手，满脸笑意，询问了一番拍摄的情况，又和隨同剧组一起回来的北电的同学们一一打招呼。 看到同学们的精神状態都非常不错，郑老师和另外两位前来接站的学校学生处的老师都不约而同地鬆了一口气。 说起来，北电自78年復学后，还是头一回让一个尚未入编的老师带著二十多个学生去剧组实践学习，而且一走就是將近三个月。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就连青影厂自家投资的电影都不敢这么干。就別如去年谢飞老师拍《本命年》的时候，即便剧组就在京城拍摄，顶多也就是叫几个自己比较看好的学生在剧组参与实践，其实主要就是帮忙干点杂活，真正能够上手的机会很少。 说白了，主要还是费用问题，除了劳务费，器材和胶片都非常精贵，让学生实践，那不是开玩笑嘛！ 毕竟青影厂和隔壁的北影厂有的是经验丰富的幕后製作人员。就好比是企业招工，放著经验丰富的熟练工不用，偏偏要招一些尚未毕业的实习生，没有工作经验，技术不熟练，导致工期延长，损耗率高，这分明就是跟钱过不去。 所以当时赵坤提出来的时候，学校也是文忧又喜。喜的是学生能有宝贵的学习实践机会，同时这么多学生去冰天雪地的东北学习实践难免有些担忧。 为此，在拍摄期间，郑老师和学校负责学生工作的老师平时和赵坤一直保持著联繫，生怕出现意外情况。 好在今天总算是把同学们全须全尾都带回了，尤其还听到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起实践期间人人都有上手的机会，令郑老师老怀宽慰。 自己没有看错人，坚持让赵坤留在学校任教的决定无比正確。 当一眾人拖著行李，扛著器材、胶片走出京城火车站，就被站前广场的一幕惊呆了。 原先各种小摊，停满自行车的站前广场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片乾乾净净的广场，尤其中间还建了一个巨大的坛，坛中央竖著一只正在招手的大熊猫。 “盼盼！” 人群中有人喊出了这只熊猫的名字，这就是即將在京城举行的第11届亚运会的吉祥物一一大熊猫盼盼！ 算算日期，离亚运会开幕不到四个月的时间。 这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次举办大规模综合性国际运动会，自84年获得申办资格以来，举国上下都为这次即將到来的体育盛事付出了艰辛而巨大的努力。 赵坤清楚地记得原身在上大学期间，就在国家的號召之下，为筹办亚运会捐了两块钱，也算是为亚运添砖加瓦。 上辈子作为一名90后，他对这一届亚运会的记忆不多，只是在一些影像和文字资料上看到一些有关这一届亚运会的內容。 印象深刻的大概只有，一位十七岁的海南姑娘在举重项目上为中国获得了第一枚金牌，然后中国代表团在本届业运会上一共获得了180块左右的金牌，在眾多参赛代表团中遥遥领先，充分展示了东方大国的风采。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那位获得第一枚金牌而被家喻户晓的海南姑娘在几年后因“误服”而被禁赛，从此便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坐上学校的大巴，在返回学校的途中，到处可以听到《亚洲雄风》的歌声。 “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我们亚洲，河像热血流—” 这首歌早在今年央视元旦晚会上首次播出之后，立刻就红遍了大江南北，如今几乎人人都会哼唱。 多说一句，这首《亚洲雄风》並不是这届亚运会的主题曲，只是宣传曲。真正的主题曲叫《燃烧吧，火炬》，只是因《亚洲雄风》太过膾炙人口，导致真正的主题曲几乎很少有人知道。 赵坤和郑老师並肩坐在前排的座位上，一番別来无恙之后，赵坤就迫不及待道：“老师，那钱什么时候给我呀，我这儿都已经揭不开锅了。” 话说《黑洞》的钱早该下来了，按照协议，梦工厂能分到二十二万左右，可香港梦工厂这边两次去函，要求按照协议將钱打过来，青影厂这边却各种推脱， 到现在还没拿到钱。 “怎么，著急了？”郑老师笑道。 看到郑老师笑，赵坤悬著的心终於放下来。 说实话，这年头法律不完善，跟公家签的合同有时候真的不一定能作数，政策一直在变的。就算青影厂一直扣著这笔钱不放，他一点辙都没有。 “当然著急了，我现在兜里乾乾净净，不光后期的钱没著落，老家那边还拉下不少饥荒呢。”赵坤叫苦道。 “放心吧，钱在帐上搁著呢，等你办理好入职手续后，就可以去领了。” 什么意思，难道怕自己不去学校报到，故意扣著这笔钱不放？ 郑老师看了看一脸错的赵坤，解释道：“学校是有財务纪律的，你人不到，就凭香港发过来的催款函总归不大稳妥，所以你要理解。” 儘管这个藉口听起来很整脚，但赵坤看到郑老师说话时流露出来的那一丝尷尬，连忙点头道：“理解，我理解。” 郑老师见赵坤如此识情知趣，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气，遂神態轻鬆道：“北影厂那边我已经帮你打过招呼了，不用排队，马上可以洗印，万一有拍摄问题的话，可以儘快补拍。” 北影厂一年有十几个故事片指標，大部分都是一边拍，一边洗印，一边剪辑，所以洗印车间几乎常年不停工。 人家自家的片子都来不及洗印，外面拿去的一般都要老老实实排队。上回的《黑洞》也是郑老师帮著打招呼，插队洗印的，要不然可能就赶不上上一届的柏林电影节。 赵坤听了很感动，说实话郑老师帮自己实在太多了，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亲传弟子。 俗话说：大恩不言谢。 他已经说过太多感谢的话，此时只能苦著脸卖萌道：“老师，您就不能盼我好点吗？听您这么一说，我都心惊胆战的。” 郑老师不禁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你的电影拍的非常成功，肯定不用补拍，行了吧。” 话虽这么说，其实赵坤心里也没底。 没有监视器的年代，难免会出现拍虚的情况，这得需要把胶片洗出来才能发现。 所以现在很多电影都是一边拍一边洗印，及时发现拍摄的问题，及时补拍。 比如上回赵坤就听姜闻说起，他目前正在拍摄的《大太监李莲英》居然有一百多个镜头拍虚了，这电影还没拍完呢，又要补拍前面的镜头，气的姜闻在电话里大骂《大太监李莲英》的摄影师赵飞非人哉。 要知道这年头一部胶片电影，通常来说大概有600到800个镜头组成，就算剪辑凌厉的好莱坞动作片，顶多也就1200个镜头左右。 《大太监李莲英》才拍了一半，居然有一百多个镜头拍虚，等於是將近三分之一的镜头白拍了，难怪姜闻会跳脚。 出现这种情况，估计导演由壮也没无奈，赵飞可是他的御用摄影师，北电摄影系78级高材生，当年和张一谋、顾长卫、侯永，並称摄影系四杰。 赵坤现在只能祈祷赵晓丁能够靠谱，但愿別跟赵飞似的犯这种低级错误。 第126章 画大饼 第126章 画大饼 赵坤回到忠实的北电，马不停蹄地拉著郑老师前往隔壁北影厂的洗印车间， 直到自送此次拍完的近二百盘胶片送入洗印车间的库房，他才算彻底把心放下。 近二百盘胶片，700多分钟的素材，按照一部电影100分钟来算的话，胶片的费效比达到了“惊人”的1：7还要多。 看的郑老师都想责备他铺张浪费，但想想赵坤寄存在北影厂库房里的那些老毛子胶片，郑老师都忍不住流口水。 想想，也就是自己现在手头暂时没有合適的项目，將来要是有项目，哪怕捨去这张老脸，高低也要开口。 隨即赵坤又跟著郑老师回学校办理入职手续。学校之前向上级部门申请的编制早就批下来了，是专属柏林电影节短片单元金熊奖获得者赵坤的萝卜岗。 赵坤本来就是学校自己培养的人才，又是受到上级领导特別关注的青年人才，还有导演系主任的亲自陪同，入职手续办理异常顺利，辗转几间办公室，敲了儿个公章之后，赵坤终於正式成为了一名有编制的人民教师。 既然成了学校的一员，少不了要拜码头，郑老师亲自陪同他去面见沈院长， 顺便把付款单的字签了，省的夜长梦多。 沈院长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得知赵坤已经办理了入职手续，二话没说就把字签了。 落座之后，沈院长首先对赵坤这次带领二十位同学参与拍摄的学习实践，並且將他们平安带回，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表扬。 其次是勉励，希望他在兼顾教学工作的同时，源源不断地创作出新的、优秀的作品。 最后不忘关心道：“以后有什么困难，儘管提出来。” 赵坤等的就是这句话，眨巴眨巴不大的眼睛，用清澈的眼神望著沈院长，同时又带著受宠若惊的表情道：“院长，有困难真的能提吗？” 沈院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滯，本就是一句场面话，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当真了。 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沈院长只能硬著头皮道：“学校对於人才一向是给予充分重视的，你如果真的有困难，就大胆说出来，学校能够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 这次话里总算是留下了一丝活口。 赵坤舔了舔嘴唇，带著几分和志芯，小心翼翼道：“院长您知道我老家是东北的，之前一直是租房子住，我就想问问学校这边能不能提供宿舍？” “呢...” 一听这话，沈院长顿时露出为难之色，看了看陪同的郑老师，只见郑老师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赵坤会要求宿舍的事儿。 沈院长组织了一下语言，带著歉意的语气道：“小赵，是这样的。学校目前的住房情况非常紧张，，暂时没有办法给你安排宿舍。不过你放心，学校已经打报告向上级单位申请了，將会建设一批新的住宅。到时候会优先考虑做出突出贡献的个人，所以你暂时先不要著急—.“” 沈院长巴拉巴拉一番恳切的言辞，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房子没有。同时还不忘给赵坤画了一个大大的饼，只要努力工作，尽心创作，最好能够在国际电影节再拿个大奖，什么房子啥的那都不是事儿。 如果换个人，可能就会被沈院长这番恳切的言辞忽悠的不要不要的。但赵坤很清楚，沈院长口中说的即將要新建的几栋住宅楼，其实就是后来的北影小区。 话说这年头京城的住房极其紧张，隔壁北影厂据说为分房子的事儿，人脑子都快打成狗脑子了。 可自前的北影厂不光没钱，还因为拍《红楼梦》大电影，欠了一屁股的债。 北电作为一所大学，不至於像北影厂那么惨，可是缺地。於是便和北影厂协商，在北影厂原来家属院的基础上，建设一个新的住宅小区，以满足两家职工的住房需求。 本来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可在协商的过程中，北影厂没钱，北电又不愿意当冤大头，於是这事就无限期地拖了下来。 一直到94年，韩三爷上位，力十足的他最终和北电达成了协议，终於建起了后来的北影小区。 至於房子工，那已经是95年的事情了。 赵坤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当年北电毕业，又去南加大镀了两年金回来，就是在北影小区租了一套两居室，开起了自己的导演工作室。 也就是说上辈子他事业的起步就是从北影小区开始的。 只是现在，面对沈院长给自己画的这张大饼，一下子画到了五年以后，真的是令他哭笑不得。 得，看来眼下只能在马甸蜗居了。 至於马甸的出租屋，不是说不好，就是太小了。 如今工作已经落实，他得在京城有个实实在在的落脚地儿，最好的办法就是学校能安排一间宿舍。 他一方面是为自己考虑，另一方面也是为陈虹考虑。 说到陈虹，他就来气。 好不容易攻破了三垒，並且巩固了阵地，眼瞅著离本垒只有一步之遥，偏偏就找不到合適的机会。 原本杀青宴是个好机会，可他实在架不住那些兴奋过头的傢伙，居然喝醉了，白白浪费了好机会。 今年已经是大四的陈虹马上就要迎来毕业季了，而且上戏也多次来电催促。 待杀青宴过后的第二天她就提前离开了剧组，从鸡西坐火车到尔滨，然后再从尔滨直飞上海。这一路的行程都是自家老娘郭丽给安排的。 而且陈虹毕业后的去向也有眉目了，虽然她们家和叔外公家来往不多，但毕竟是工作这种关乎一辈子的大事。通过她在京城亲戚的帮忙运作，毕业后大概率会分配到青年艺术剧院，简称青艺。 未来青艺会和中央实验剧院合併，成立后世大家耳熟能详的国家话剧院。 陈虹马上要来京城了，赵坤想要进一步的发展，有个小窝是必要条件。 如同自然界中雄鸟想要吸引雌鸟，不光要唱起情歌展示才艺，还要筑起一个精美的鸟巢才能获得雌鸟的青睞，从而双棲双飞。 马甸的出租屋肯定不適合，一方面离看位於北极阁三条的青艺所在地忒远， 二者张燕就住在对门，总归不太方便。 虽然小姑娘没说，但赵坤能感觉出来，没必要明晃晃地去伤害人家。 （听，我知道很短小，有点卡文，明天儘量多更。另，接下来会適当加快节奏！！） 第127章 提携 第127章 提携 房子確实是目前困扰赵坤最大的问题， 堂堂穿越人土，居然为房子犯愁，传出去真的会让人笑掉大牙的。人家东厂厂公在这个时代早就有了八百平方公里——呸，八百平方米的大庄园。 眼下京城唯一在售的商品房楼盘只有南城的方庄，房价2000一平。这在平均工资只有200出头的年代里，无异於天价，只有名流、大款才能买得起。 针对方庄的房价，明年民人日报会发表一篇名为《房价猛涨，百姓望楼兴嘆》的文章，文中发出“方庄楼市最高价已达每平方米2300元，令人咋舌。”的感嘆。 另外在今年年底，明年年初，位於朝阳大屯乡的亚运村就要上市了，因为拥有涉外资格，房价更是贵的离谱。 200多平米的大平层，四居室，全装修，24小时热水，售价高达每平米4000外匯券。此时外匯券和人民幣的比价是1：1.5，也就是折合人民幣要6000元每平米。 看似天价，但一个社会哪怕再穷，也不会缺有钱人。亚运村看力打造京城第一个“富人区”的概念，吸引了一大批先富者。 “拿大哥大，开汽车，住亚运村。”的口號，在九十年代初期一度风靡。 传说中刘欢以1200元每平米的价格，在亚运村买了一套180平的复式，那是开发商给他的內部价，主要是看中当时因唱《亚洲雄风》爆火的人气，把他当作楼盘的形象代言人。 一般人上哪儿去找这种好事？ 至於小说中最流行的一两万买一套四合院这种桥段，別闹。就在不久前， 京城刚刚爆出一个大新闻，就是成龙大哥以五十万每套的价格，一下子买下了八套四合院，总价四百万。 这无异於后世一个大明星以五千万的高价，一口气买下八套豪宅，总价四个亿。 虽说成龙大哥买的四合院大都是具有歷史和文化价值的，比如他买下的其中一套就是康有为的老宅。 但普通的一进两进四合院也不便宜，什么一两万就能买一套，这个价格可能在十年前还能实现，如今无异於痴人做梦。 少说也要一二十万，甚至更贵。 再说了，赵坤现在对四合院根本不感冒，他在马甸住够了，夏天热、蚊虫多，冬天冷，没法洗澡，上个厕所还得往外跑。 至於投资属性，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上辈子，赵坤曾经看到一篇报导，就是一个富商在九十年代中期，900万买了一套三进正座四合院，大致和厂公那八百平米的四合院差不多大，到了2023 年，这座四合院以2亿的价格售出。 看似利润惊人，但掐指一算，复合年化收益率也就在12%左右，有这钱还不如买茅台股票呢，起码有超过30%的复合年化收益率。 虽然赵坤刚刚收到由青影厂转出的二十二万元的巨款，但这些钱他要留著做电影后期，还有明年出国参加电影节的费用。 现在买房子只能是奢望，最靠谱的还是暂时租房。 最好能租一套带厨卫的楼房，为即將到来的陈虹营造一方温馨欢愉的小天地可是想找这样的房子很难。 京城现在的楼房，要么是五六十年代建的筒子楼，要么就是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初建的那种一梯六户厨卫公用的六层板楼。 筒子楼大家都知道，就是中间一条过道，房间在南北两侧，过道里做饭，楼梯口是公用的水房和厕所。 一梯六户的板楼，有点像现在两室一厅格局，就是一扇大门进去，一条过道，北边是卫生间和开式公用厨房，两间南房，一间北房，分別住三户人家。 隔著楼梯对面的格局也一样，相当於两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住了六户人家。 真正有独立厨卫的房子得是八十年代中后期建的楼房，或者是干部房。 而且现在楼房基本上都是公家的，但凡腾退出来一套，后面排队等著分房的人多的是。能够掌出来出租的房源极少。 赵坤只能委託王睿和赵晓丁帮忙打听，他们俩家都住在西城， 东富西贵，西城是大院最集中的地块，大部分部委、军队和央企总部都在那一块，从建国初期一直到现在，建了很多住宅小区。 另外就是西城的地段，无论向北来位於蓟门桥的北电，还是往东去北极阁三条的青艺，都方便。 瞧瞧，为了能够和陈虹一起实现人生大和谐的目標，赵坤果然是用心良苦。 大恩不言谢，唯有野山参来报。 在赵矿长和郭处长的眼里，儿子能有今天的成就，和老师的悉心教导是分不开的，而且这次赵坤又能顺利地留在北电，解决了编制和户口的问题，郑老师和谢飞老师居功至伟。 眼瞅著马上要端午节，两人精心准备了节礼。 除了常规的蜂蜜、松子、木耳和榛蘑之外，还有稀罕的野山参和林蛙油。 忙完学校的事儿之后，赵坤先跑了一趟谢飞老师的家，然后打著上门蹭饭的名义，跟著下班的郑老师一起回家。 郑老师对赵坤的行径很无奈。 “赵坤，你每次这样大包小包的影响不好，以后不可以了。” 前两次赵坤还没分配工作，打著师生情谊的旗號还勉强说得过去，现在赵坤已经正式入职了，除了师生，还有一层上下级的关係。 就算是祁同伟也不敢明晃晃地扛著东西，跑到省委大院给高育良送礼，必须要考虑影响。 “是啊，小赵，你每次都这么客气，下次可不敢让你进门了。”师母也跟著道。 话虽这么说，师母脸上还是抑制不住满意的笑容，野山参和林蛙油可都是好东西啊！ 尤其是野山参，过年前赵坤就送过来一支，效果槓槓的，谁用谁知道。 为此，师母特意炒了两个硬菜，又开了一瓶郑老师珍藏已久的五粮液，让师生二人小酌。 赵坤敬了郑老师一杯后，问道：“老师，您打算让我教什么？” 郑老师笑道：“你不是还要做后期嘛，还有时间上课？” 赵坤一听就乐道：“这么说，我不用上课也能白拿工资。” “想什么好事呢！” 郑老师嗔怪地了他一眼，沉吟道：“学校准备进行教学改革，具体到我们导演系，將在下个学期进行为期一个学期的教学研討。总结近三十年来，尤其是復学之后这十多年的导演教学和学科发展的成功经验和新形势下的適应问题。同时参照国外电影院校的教学模式和做法，对导演学科今后一段时期的发展规格， 不同层次的教学计划，以及每门课程的阶段的教学大纲，做一次充分的研討。” 赵坤听了半天，大致能听明白郑老师的这番话，无非就是以前的教学內容和模式过时了，需要改革。另外导演系目前的教学任务涵盖了夜大学、各类进修班、大专、本科，以及研究生等眾多班级，对不同层次的班级，要有针对性的教学计划。 可这种战略层面上的教学研討，那不是得像郑老师、谢飞老师这种的学科带头人关起门来商量的事吗？ 关自己这个刚刚入职的萌新什么事儿？ 赵坤一脸莫名地问道：“老师，那然后呢？” “呢——” 郑老师瞅著对面那双清澈而愚蠢的眼睛，手指敲著桌面，恨铁不成钢道：“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参与进来。你的《黑洞》拿了奖，包括现在的这部《穆稜河畔》，题材、故事，包括展现手法都有別於传统，说明你很有想法。我们的教学研討和改革，就是需要有新想法！新思维！明白了吗？” 话虽然说的冠冕堂皇，但郑老师此时內心还是忍不住吐槽，要不是老子看你小子顺眼，你以为这种好事能轮得到你？ “明白！明白！” 赵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郑老师这是要提携自己，连忙露出感激的笑容。 第128章 我要考研 第128章 我要考研 赵坤思索著道：“老师，您的意思是让我聚焦剧作这一块儿？” 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北电导演系的课程设置，大致分为三类： 第一类基础课程，比如电影技术基础、电影艺术概论、电影美学、中国电影史、外国电影史等等。 第二类是专业课程，比如导演基础、表演基础、剧作基础，还有摄影、剪辑、声音基础等等。 第三类是实践课程，比如短片创作、导演创作、毕业联合作业等。 另外，导演系，或者说整个北电，都特別注重学生的实践操作能力。 这就是为什么赵坤这次带了二十位同学参与拍摄《穆稜河畔》会得到学校极大的肯定和支持的原因。 同时，导演系还非常鼓励学生跨专业学习。 这也是北电导演系出来的学生都是全能六边形战土的由来。 赵坤作为一个小字辈，就算有郑老师的提携，也不可能参与到全部课程的研討，只会寻找一些相对擅长的课程，协助学科带头人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 郑老师刚刚提到的两部作品题材新颖，故事性强，都是属於剧作范畴。 郑老师微微一笑道：“不止是剧作，导演这一块才是你的根本，另外你要是有兴趣的话，还可以研究研究表演。上回你在表演系代课，效果就很不错，刘教授可是很看好你，还跟我说，让你去表演系当老师得了。” 郑老师口中的刘教授就是表演系的系主任刘诗兵教授。 “导演课程，我倒是可以凑合凑合，表演就算了。我当时代的表演基础课， 照本宣科而已。”赵坤跟著呵呵笑道。 说话间，师生二人再次举杯碰了碰。 郑老师咪了一小口后，话锋一转道：“赵坤，有没有想过考研究生啊？” 一听这话，赵坤顿时眼晴一亮，忙道：“今年研究生班会招生？” 这年头研究生是很稀缺的，尤其北电这种艺术院校，一来不是每年都会招生，二来名额很少，导演系每次招生只有两个名额，需要经过初试和复试层层选拔。 郑老师点头道：“今年有两个研究生的名额，不过其中一个名额要面向港澳台和海外招收，国內只有一个名额，想不想试试？” 开玩笑，虽然只有一个名额，但导演系主任让你试试，那还有什么话说的， 试试就试试！ 赵坤毫不犹豫道：“我参加，我要考您的研究生。” 郑老师露出欣慰的笑容，却摇摇头道：“我已经带了两个研究生，今年不打算再招了，你可以考老谢的研究生。” 赵坤不由心中一动，一开始考研对他来说无非就是镀金，好岁如今也算是大学老师，没有一个研究生的文凭感觉说话都不硬气，將来说不定也能混个教授噹噹。 但如果自己成了谢飞老师的研究生，意义就不一样了。不光是镀金这么简单，还能给自己镀上一层保护壳。 但当著郑老师的面，赵坤还是坚决地摇头道：“那我等您带的研究生毕业后再考，反正我就认准您了。” “行了，別矫情了！我跟你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谢这次主要是手头暂时没有合適的项目，想沉淀一段时间，我这才说服他，让他带一届研究生。再说， 老谢很欣赏你，肯定也非常乐意招收你这个学生，听—” 说到这里，郑老师特意停顿了一下，拿起酒杯意味深长地看著赵坤道：“这其中的那啥，我不说你也应该懂，反正机会就这么一次，就看你把握了。” 这年头导师和研究生的关係，真的跟工厂里的师傅和徒弟的关係差不多，尤其是艺术行业，更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那可是谢老师，想想他的出生地，摇篮中的一代！ 和谢老师小时候一起玩耍的那些小伙伴们，很多都在台上，而且还都正值年富力强。 这就是郑老师说的这其中那啥。 既然郑老师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赵坤站起来双手举起酒杯，恭恭敬敬地向老师敬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这可不是山东的鱼头酒，而是一个学生对老师打心眼里的感激。 晚上九点，马甸胡同口。 赵坤从一辆面的上下车，又费劲巴拉地从车里搬下两个大行李箱，关上车门后，不忘和司机挥挥手，道一声：“回见了，您吶！” 然后拉著行李箱，嘴里哼著小曲，慢慢吞吞地沿著黑乎乎的胡同往里走。 要说这一天过的，特別充实！ 上午下火车，然后马不停蹄地將胶片送入北影厂洗印车间，然后在学校办理入职，聆听沈院长训话。 完了，送端午礼，又在郑老师家小酌並触膝长谈，决定考研等等，好像自己人生中几件大事居然在一天之內全部完成了。 考研对他来说毫无压力，初试四个科目，政治、英语、文艺理论常识和导演理论。政治是有考试范围的，无非就是死记硬背，至於另外三门，那是他的擅长领域。 至於复试嘛，也就是面试，无非就是走个形式罢了。 回到阔別已久的小院，推了推院门，发现里面已经栓上了，赵坤只得硬著头皮“啪啪啪”敲门。 很快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谁呀？” “燕子，是我！” “啊，坤哥，你回来啦！” 隨著一声惊呼，院门隨即打开，就看见穿著一身短袖睡衣的张燕，满脸惊喜地出现在门口。 “坤哥，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上午就到了，原本想著下午就能回来的，结果有事一拖就拖到现在。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不上课啊？” 以往张燕一般都是九点半左右回家， “这个学期上课时间改了，两节课，从六点半到八点一刻，我也是刚刚回来。” 张燕一边说著，一边帮著赵坤把箱子搬上台阶，然后又急急忙忙跑回自己的房间拿钥匙，把东厢房的房门打开，嘴里还叭叭著：“被子、褥子我都晒过收起来了，房间还是上周打扫的可能有点灰，一会儿我收拾一下——” 住在正房的房东听到了动静，还特意出门跟赵坤打了招呼。 无他，因为赵坤每次从东北回来总会带点土特產，这次也不例外，蜂蜜、松子、榛蘑，老三样。 照例推让了几下，然后房东“勉为其难”地收下，少不了又感谢了一通，还让房东阿姨拿来两瓶热水，省的赵坤再生炉子烧水。 张燕趁著这个工夫，跟个小媳妇似的，擦桌抹灰，从衣橱翻出被褥，帮著铺床。 送走房东夫妇之后，赵坤文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包单独放置的袋子。 “燕子，別忙活了，剩下一点活我来吧，这是给你的。” “没事，马上就好。” 张燕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然后好奇地打开袋子，发现里面除了老三样之外，还多了几样带著外国文字的包装，看起来像俄文。 “坤哥，你又出国了？” “没有，这是我们那儿边境贸易的老毛子特產，都是些吃的，你尝尝。”赵坤笑呵呵道。 张燕不像房东夫妇那么假客气，露出开心的笑容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接著又好奇地问道：“坤哥，你的电影拍完了吗，什么时候能上映啊？” 第129章 租房 第129章 租房 一部电影的创作一般会分三个阶段：开发阶段，製作阶段和发行阶段。 开发阶段，简单概括就是两个词：剧本和找钱。 製作阶段文分三个部分：前期筹备，拍摄和后期製作。 最后就是发行阶段，比如后世常见的宣传营销，然后上院线放映、dvd发行， 或者在数字媒体平台上播出。 只是在当前统购统销的制度下，製片厂將电影製作完成之后，必须先卖给中影，然后由中影统一发行。 换句话来说，就是现在的电影发行和製片方没关係，產销是脱节的。 这种统购统销的制度要到93年才会被打破，因为国內观影人数的急剧下降， 和各大製片厂所面临的巨大经济压力，使得国家不得不出台了改革措施，让製片厂和下面的各级发行单位直接对接。 不过这个本质上还是卖拷贝的机制。 至於说以院线为主的发行放映机制要到2001年之后，才会真正得到明確。 这些都扯远了，而且跟赵坤关係不大，他拍《穆稜河畔》的目的，就是为了冲奖，扬名立方，针对的主要还是海外市场。 此时《穆稜河畔》刚刚完成製作阶段中的拍摄，还有一个后期製作过程。 所以面对张燕的问题，赵坤想了想道：“可能最快要等到明年三、四月份上映吧。” 张燕不由失望道：“这么久啊，还要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 说著，她看了看赵坤，略显和好奇道：“坤哥，你拍的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呀，能跟我讲讲吗？” “呢...” 按理说电影在还未正式公映前內容都是保密的，以免被剧透，但赵坤今天喝了点酒，加上好事不断，情绪上难免有些兴奋，加之张燕也不算是外人。 他稍微迟疑之后便开始讲诉道：“这是一个发生在我老家的故事，有一对高家兄弟，哥哥叫高启强，弟弟叫高启盛—.” 赵坤说的绘声绘色，张燕的情绪也隨著故事情节的发展不断地波动，当故事讲完之后，赵坤原本以为张燕会流泪，会为高启盛这个人物感到悲伤。 可令他失望的是，张燕並没有，相反还异道：“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对啊，结束了。”赵坤流露出一丝得意道。 高级的故事，结尾总是要讲究留白。故事在叔侄俩的沉默中结束，就是一种留白，暗示主人公从未走出悲伤，一种自我惩罚的情绪。 张燕却皱著眉头道：“那他也太不负责任了，他就这么走了，那他的侄子怎么办？” “刚才不是说了嘛，他让唐小龙夫妇暂时照顾。” “那他就撒手不管了？” “他在省城想租一间大一点的房子，放一张小床，就是为了高晓晨来年考上大学，来省城上学后，平时周末放假可以来住。”赵坤解释道。 可张燕依旧皱著眉头道：“眼看著侄子要高考了，这是人生大事，他这个叔叔就这么往別人家一送，这不是摆明了不负责任嘛！” 赵坤听完不由愣了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或者说忽略了一个现实，就是《穆稜河畔》本质上是一部西方电影，也许和国內的价值观有衝突。 可之前为什么没有人提出来呢，这可能就涉及到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 这里下里巴人不是贬义的，而是代表一种通俗艺术。 他身边的这些人，无论是王睿、赵晓丁，还是郑、谢二位老师，本身就是学艺术的，追求的是高雅艺术。而张燕则代表的是普罗大眾最朴素的情感。 两者之间並无高低贵贱，只是各自代表了不同的审美层次和社会背景。 “燕子，你仔细跟我说说你的感想。”赵坤一脸郑重地跟张燕道。 看她有些迟疑之色，忙又补充道：“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就是想听听你对这个故事最真实的反馈。” 看到赵坤认真的样子，张燕忙点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就是觉得故事里的这个高启盛太不扛事了，也太自私了。虽说他曾经遭遇过不幸，可说到底那也是他的责任。有责任必须要负责，像他这样不死不活的样子，要是在我们老家，会被別人看不起的。呢，说难听点，他应该是要赎罪的，而不是逃避——“” 张燕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有两个。 第一，是高启盛太懦弱，逃避现实。 第二，认为高启盛过於自私，为了自己所谓的伤痛和走不出来，弃侄子不顾，说白了就是没有责任感。 在她朴素的认知中，高启盛和唐小龙的关係再好，把高晓晨寄养在唐家，总是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尤其还是高晓晨即將面临高考的关键时期。 作为高晓晨的亲叔叔，高启盛就应该承担起抚养的责任，而不是將他寄养在別人家里。 而且在她看来，高启盛所谓的心碎了，走不出来之类，都是矫情。 人活一世，无论遭受多大的悲痛，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更应该积极地往前看，而不是逃避。 张燕的这番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呢，怎么说呢，捏別人的卵子不痛，或者是没有经歷过別人的苦，怎么知道別人的痛这类的意思。 但赵坤却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08年大地震灾区的一段採访视频，视频中央视的美女主持正在採访几个灾民，其中有一个说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另外有一个老人挑著担子执意要往回走，就是想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採访完之后，美女主持忍不住泣不成声。 可能很多人因为美女主持的哭泣而感动，而赵坤却从那些看似平静的灾民的脸上，看到了中国人所独有的那种极强的生命力。 不论遭遇多大的灾难，我们的人民是坚强的，是敢於面对痛苦和悲伤，继续前行，这才是我们这个民族源远流长，始终能够屹立世界民族之林的最根本原因。 他突然意识到，后世那些所谓的鸡汤文，在这个时代被大家奉为圭臭，《读者》和《知音》这类杂誌现在销路特別好，大家都爱看，並不是大家愚昧，好忽悠，而是人们真的相信，通过努力和奋斗，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 眼前的张燕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说白了，就是在如今这个阶级还未固化的年代里，有希望，有奔头。 张燕看到赵坤突然沉默不语，有点慌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冒犯到对方了，连忙站起来道：“坤哥，坤哥，你別介意啊，我就是隨便说说的。 1 “哦，没有。我就是正好想到了一些事情。燕子，你刚刚的话对我很有启发。”赵坤抬头望向张燕道。 “是吗，我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坤哥，你不觉得我瞎说就好。” 显然赵坤的话让小姑娘有点受宠若惊，她授了授头髮，脸色微红，说话轻轻柔柔，好像咬著香甜的糯枣，吹到了耳朵里。 赵坤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心里被小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不由目光聚拢，打量著眼前的姑娘。 许是从臃肿的衣，换成了轻薄的睡衣，此时的张燕看起来更纤瘦，手臂上露出来的皮肤很白嫩。 如青葱一般站在灯下的她，脸蛋红红的艷若桃李，清新灵巧之余別有一番娇媚。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居然有点小衝动。 瞧这事弄的，明明聊的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赵坤赶紧压下內心波动，开口道：“燕子，时候不早了，呢，那啥———“ 一时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不能直接赶人吧。 好在他的话音未落，张燕便抢著道：“坤哥，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不等赵坤开口，就转身慌慌张张地出门，然后小跑著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只感觉自己的心正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一阵阵的发烫。 她看到了赵坤那火辣辣的目光，想起了自己刚才的念头，顿时羞地扑到床上，被子往头上一蒙，再也不肯起来。 东厢房里的赵坤此时也颇为尷尬，低头看了看，不禁十分懊恼，看来自己在张燕眼中的高大形象，可能在今晚崩塌了。 而此时正房內，刚刚放下窗帘的房东大，带著遗憾的口吻道：“小张回屋了，我就说嘛，两人不可能会搞到一块儿去的。” 躺在床上的房东砸吧著嘴道：“肯定是小赵没看上，你刚刚不是也看到了， 小张那个殷勤的样子，还穿著睡衣，这不是摆明了把自己送上门嘛！” “哦，原来你还注意到小张穿著睡衣啊。我说呢，刚才在小赵屋里，你眼珠骨溜溜乱转，敢情是在偷看小张呢，你现在是不是特別羡慕小赵啊—— “嘿，瞎说什么你，我哪里偷看了——-哎呦，哎，你別动不动就掐呀，我冤枉我·——” 一部电影的洗印，通常需要五天的时间。 这两天他没事就去隔壁北影厂的洗印车间门口转悠，不过没敢进车间里面。 上回洗印《黑洞》的时候，他曾想进去参观参观，未曾想被里面那股子强烈的酸味，薰得差点没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当然他也很懂事，不光给车间主任孝敬一袋从老家带来的特產，还买了两条外烟分给了车间里的工人师傅。 冲洗胶片是一项技术活，工人师傅需要时时刻刻把握著冲洗液的温度、浓度和冲洗时间，一小心就有可能把胶片洗坏。 这天，他刚刚从洗印车间回到学校。 儘管那天正式入职报到之后，郑老师说了让他休息几天再来上班，但他第二天就来上班了，就在王睿的对面加了一张办公桌。 一进门就看到赵晓丁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跟对面的王睿侃大山。 未等赵坤开口，赵晓丁就已经跳起来了，拉著他就往外走。 “走走走，帮你找到一处房子了，赶紧去看看。” 赵坤一听，顿时惊喜道：“这么快啊！在哪儿？” “铁二区，知道不？復兴门外大街，就在二七剧场的边上。” 说铁二区，赵坤一头雾水，但说到二七剧场，顿时瞭然，那是铁路文工团的驻地，这辈子和上辈子他都去那里看过演出。 记得那边还有一个长安商场，所谓的铁二区应该就是铁老大的家属区。 话说铁老大的干部管理学院就在北电的附近，中间就隔了个北影厂，但要从北电所在的北三环路蓟门桥到西城復兴门外大街的铁二区，差不多要横跨半个市区，足足有七八公里。 多说一句，这年头的京城三环以外全是郊区。 两人没骑自行车，出了校门招了一辆面的往那儿赶。 “你跟我说了要找房子这事后，我周围的朋友和家里人都说了，让他们帮著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適房子。主要是你这条件忒高，我原本琢磨看可能一时半会不太好找。 结果您猜怎么著，我妈有个同事，她家老头在铁老大上班，在铁二区正好有套房子，83年的新楼，一居室，独立厨卫，完全符合你要的条件。 这房子人家原先是打算留著给儿子结婚用的，可人家儿子今年年初出国了， 於是这房子就空了出来。人家一开始没打算租，是我妈出面，人家才答应的·——” 一路上，赵晓丁眉飞色舞地跟赵坤表功。 不过確实，听他这么一说，赵坤觉得特別满意，那边虽然离北电是稍微远了一点，但离东城北极阁三条的青艺不算太远，差不多五六公里吧。而且从復兴门外大街到东西长安街就一条路，坐公交也特別方便。 因为提前打电话联繫过，到了地头，有个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已经等在铁二区的门口。 赵晓丁下车后，小跑著上前，亲热地喊了一声对方“陈叔叔”，然后介绍道：“陈叔叔，这是我同学赵坤，北电老师，著名导演，拿过柏林电影节金熊奖，上过新闻联播的—” 听到赵晓丁吹嘘，赵坤很不好意思，连忙上前打断：“陈叔叔，您好！” 这位陈叔叔听说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居然还上过新闻联播，顿时眼睛一亮，忙热情地握住赵坤的手道：“赵导演，您好！您好！” 作为体制內人员，深知能够上新闻联播的含金量。 （抱歉啊，今天临时有事出门，回来晚了，紧赶慢赶，总算赶了一章，勉强算二合一吧。） 第130章 剪辑 第130章 剪辑 铁二区，顾名思义是铁老大的第二家属区， 房子大都是八十年代建的，都是六层的板楼，看起来还挺新。 那位陈叔叔的房子在其中一栋的三楼，一梯四户的格局。 房子不大，进门就是厨房，没有所谓的客厅，中间一条一米多宽的过道，旁边是卫生间。沿著过道往里便是一间房间，南边连著一个阳台。 这是八十年典型的一居室户型的公房。 令赵坤惊喜的是这套房子是新装修的。 当然这年头的装修谈不上有多豪华，但瓷砖、地砖、抽水马桶，包括水池、 厨房台面一应俱全，里面的臥室四白落地，连阳台也是用铝合金窗包裹起来的。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房间里没啥家具，空空荡荡。 不过赵坤並不在乎，毕竟这样的房子在京城，在这种地段是很难得的。 陈叔叔俩口子都是在衙门里做事，本身就不差钱，之前不想把这套房子出租，主要是怕房子被弄得一塌糊涂，但租给赵坤绝对放心。 一则是熟人介绍，二则大学老师和导演身份极为体面，更別提还有上过新闻联播的加持。 赵坤很满意，最后商定了一个每月三百元的房租。这个房租听起来好像很贵，足足比马甸的出租屋贵了十倍，甚至都超过了他一个月的工资了。但物以稀为贵，京城二环內像这种一居室的房子租金基本上都在二百到四百元之间。 既然是熟人介绍的，没有租房协议，也没有押金。赵坤直接去小区门口，位於长安商场边上的农业银行取了点钱，一次性付清一年房租，房东陈叔叔给他打了张收条，並把钥匙给了他。 送走陈叔叔之后，赵晓丁踩著房间地面上铺设的小块木地板，看著四周，不无羡慕道：“这房子真不错，等挣了钱，哥们也租一套。” 这货现在还和父母住在一块儿，他家离这边不远，就在新街口靠近北草场胡同那一带。作为干部家庭，他们家的住房条件还可以。 但年轻人嘛，总希望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尤其像他们这种搞艺术的，特別需要一个场所和那些热爱艺术的文艺女青年畅谈艺术和人生。 这套房子的建筑面积三十平米不到，但房间的面积还是挺大的，差不多有二十平米左右，一般来说，兼具客厅和臥室的功能。 赵坤大致比划了一下房间的尺寸，在纸上画了一张草图，大床、衣柜、电视柜、书桌、书架等等，都標好相应的尺寸。 赵小丁凑过来看了看，难免感嘆道：“这些家具，再配上电器，估计小一万都打不住。” 相比物质极大丰富的二十一世纪一二十年代，这年头工业品的价格极高。 比如当下流行的一台21时直角平面带遥控器的彩电，俗称“21遥”，国產的如飞跃、快乐、崑崙牌的，售价大致在两千五到三千之间。至於进口的松下、日立之流的售价，更是高达四千以上。 还有就是家具，如今流行各种组合家具，表面光鲜亮丽，內在都是那种木屑板或者是复合板，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且甲醛严重超標。 就这，在市场依旧很畅销，而且价格还贵，动不动就是两三千块一套。 按照赵坤画的那张草图，配齐家具和日用电器，正如赵小丁感嘆的那样，最起码得一万块钱。 如果再加上刚刚付的一年房租，可能就是赵坤三年不吃不喝的工资收入总和幸好他这次及时收到了《黑洞》的收益，要不然还真不敢这个钱。 所以说，想要过好日子，还得拍电影。 至於家具，他没想到外面买。 这两天他在北影厂晃悠，发现偌大的北影厂真的是老態龙钟，背了一千多万的外债不说，全厂还有近两千名职工，每个月连发工资都够呛，更別提什么奖金了。 洗印车间因为其工种的特殊性，常年都很忙，但其他车间基本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怨声载道，居然还有不少干私活的。 比如服装车间的给人做衣服。摄影车间和化妆车间的常常联合起来给人拍gg，忙活新娘化妆，婚庆、开业摄影等活动。 还有布景道具车间的都在车间里给人打家具，不光手艺好，而且价格还实惠。 赵坤第二天拿著图纸去道具车间跟几位老师傅一说，完全没有问题，半个月搞定，甚至连木料都不用买，意思一下，付五百块钱就行。 得，大家都在社会主义的羊毛。 五天后，胶片终於洗好了。 赵坤了两天时间，仔仔细细將洗好的胶片看了一遍，拍虚的镜头不少，但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每个镜头都保了一条，勉强够用，不至於说还要补拍。 然后就是剪片子。 剪辑对於一部电影的成败是毋庸置疑的，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电影就是剪辑的艺术。 对於一名导演来说，一部电影能否作为自己的作品，很大程度上取决於是否保留最终剪辑权。 这也就是为什么“最佳剪辑奖”在行內一直被认为是“小最佳影片奖”。 赵坤上辈子都是自己亲自剪片子，一方面他要保证自己的作品完全体现自己的意图，说白了就是不信任所谓的剪辑师。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所处的是数码时代，各种剪辑软体都有强大的视频编辑、调色、音频处理和视觉特效功能，只要掌握了视频剪辑软体就能非常熟练地剪片子。 但现在是胶片时代，胶片剪接工序极为复杂，需要很高的剪辑技术。 比如两个镜头的组接，保证镜头之间接的严丝合缝，必须要准確地找到剪辑点；再比如剪辑师还要有能力弥补现场拍摄时出现的种种瑕疵甚至是不足。 上次的《黑洞》因为只是一部只有三半分钟的短片，赵坤凭著自己三把刀的手艺勉强能应付，但对於剪辑一部长片来说，就让他力有未逮了。 为此，他特意通过郑老师的关係，请出了一位已经退休好几年的老师傅。 青影厂，剪辑室。 一个微胖半禿的白髮老头，穿著白大褂，戴著一副白手套坐在剪辑台上，眼上架著修表匠的放大镜只听见“咔”一声，一刀下去，准確地落在剪辑点上。只见他左手腾空一甩，把长长的一段胶片拋到空中，站在他身后的赵坤赶紧伸手接住，把片子放进旁边的片篓子里。 同时嘴里还恭维道：“老爷子，您这一手真是又快又帅！” 老头虽然没有声，但眉毛挑了挑，嘴角微微一翘，显然很受用。 赵坤见状，马上乐呵呵地凑上去，指著分镜头脚本道：“老爷子，我觉得这里应该加一段穆稜河的雪景，可以將人物的內心世界和外在活动有机地结合起来。雪景不仅描绘了环境的寒冷，也象徵著人物內心的冷漠和孤独。” 老头停下正在擼片的动作，仔细思索了一番，才轻轻“嗯”了一声。 赵坤趁热打铁，赶紧又翻到下一页，道：“这里是不是可以加一段闪回？” 老头看了一眼，很乾脆道：“不行！ 2 “老爷子，我觉得可以，这个镜头在现实和回忆的场景来回切换，可以设置悬念，丰富故事的层次感—“ 赵坤虽然一开始是以商量的口吻，但之后的话明显很坚持自己的想法，滔滔不绝地试图说服眼前这位老头。 老头皱著眉头，不耐烦地把脸別过去，嘟囊了一声“噪！” 但还是从旁边的片盒里找到镜头素材，按照赵坤的说法，准確地找到剪辑点，放到剪辑机上，正要一刀下去的时候，就听见赵坤喊道：“停！” 老头动作一顿，异地看向旁边的赵坤。 心里不太托底的赵坤此时道：“老爷子，您怎么不说说您的意见？” 第131章 惊喜 第131章 惊喜 老头终於开口道：“这不是你坚持的嘛，我得实现导演的意图。” 赵坤只能不好意思道：“呢——老爷子，说说您反对的理由唄！” 老头直截了当道：“我觉得闪回不宜太过频繁，而且这里一段固定长镜头拍的很好，没必要插什么闪回。” 老头说话语速很快，看到赵坤思索著不声，忍不住提高音量道：“艺术创作是要考究，但也不能为了考究而考究！” 赵坤之所以迟疑是因为原版中就有一段闪回，但此时听老头这么说，终於点头道：“行，老爷子，听您的。” 这老头叫傅正义，今年六十五岁，可能是目前国內仅存的最老资格的剪辑师。 早在解放前，他就是上海滩有名的剪辑师，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一江春水向东流》？《八千里路云和月》、《万家灯火》、《乌鸦和麻雀》都是他剪辑的作品。 解放后，辗转上影厂、长影厂，最后来到了北影厂。 一直以来都是北影厂“第一把剪刀”。 这老头的经歷也颇为坎坷，人道洪流时期就不必说了，好不容易挨到改开， 重拾剪刀，不想因为在外面接私活，被举报，导致没法入党，直到退休一直是厂里的普通一员。 老头平时不爱说话，这大概是老艺术家受到衝击后的通病吧，但只要一进剪辑室，说话又急又快，时常会因各自的理解跟赵坤爭论起来。 一般来说，在当下导演中心制的创作环境中，剪辑师被默认是做纯技术性的辅助工作，导演怎么说，你就怎么剪。但这老头却常常会跟导演说：“你这样不对！”，然后不出意外地爭论起来。 但最后的结果往往却不得不令人服气。 赵坤就曾亲眼见识过老头把七个不同內容的镜头，剪成二十五个短镜头，让本来慢的节奏变的很快，使得剧情更加流畅。 不过老头並不是一味的固执己见，有时在爭论不休的情况下，他也会选择妥协，尊重导演的意见，然后在剪辑中实现导演的想法。 赵坤其实在上辈子就久闻这位老爷子的大名，上大学那会儿，关於剪辑这门课程的两部教材《实用视频剪辑技巧》和《电影电视剪辑学》就是老爷子晚年的著作。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赵坤才会央求郑老师请这位老法师出山，同时陪在他身边顺便偷学一两手。 “啪啪啪！” 剪辑室的门被敲响。 被打断思路的老头用不耐烦的眼神抬头看向赵坤。 “对不起啊，老爷子！” 赵坤忙抱歉了一声，跑过去开门。 门口站著一根竹竿·—..—呢，管琥。 “导演——” “，老虎，不是跟你们说过嘛，拍戏的时候叫导演，在学校里叫我赵老师，私下里就隨便你们，叫坤哥也行。” 自从正式入职之后，赵坤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给学生上课，但他很在乎“老师”这个称呼，毕竟自己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大学老师，不是后世烂大街的那种所谓“尊称”。 “哎，赵老师！” 管琥忙应了一声，同时不忘朝屋里的老头喊了一声：“傅叔叔！” 管琥也是北影厂子弟，他老爹管仲祥和傅正义是几十年的老同事了。 “哦对了，什么事儿？”赵坤这时才想起来问。 “红姐来了——“” “谁？” “红姐啊，在办公楼门口等您呢。” “嘿，你小子也不早说。” 好傢伙，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赵坤都顾不得回屋，回头朝屋里喊了一声：“老爷子，我有事先撤了，那啥——....”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老头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明白，有疑问的明天再商量3 “得咧！” 赵坤应了一声，甚至连身上的白大褂都来不及脱，一溜烟地顺著楼道跑向楼梯。 快速下楼，一路小跑，远远地就看见办公楼下的树荫下俏生生地站著一个日思暮想的身影。 “陈虹！” 这货不由挥手大喊。 不光引得路过的人侧目，就连办公楼里也有人探出头来张望。 “哎呀，瞎叫什么呀？”陈虹红著脸朝奔到自己面前的赵坤娇嗔道。 “看到你高兴啊！” 这货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呵呵傻乐。 这一转眼，分別快一个月了，看著露著白嫩胳膊，红红脸蛋的陈虹格外激动。 陈虹看他满头大汗，身上居然还穿著白大褂，从包里拿出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手绢，递过来道：“擦擦。” “哎！” 赵坤接过来，闻到手绢上香喷喷的味道，有点捨不得。 陈虹见状，娇嗔著白了他一眼：“傻样，你不热啊？” 赵坤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著白大褂，赶紧脱下来，露出里面的西装短裤和圆领汗衫。 “走，进去坐。” 六月下旬，京城已经很热了，就算站在树荫下，没有风，依旧很闷热。 办公室人多，不太方便说话，赵坤把陈虹带到一楼的会议室，打开弔扇。 “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他跑到西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冰镇的北冰洋汽水。 这年头市面上看不到瓶装水，只有各种各样的饮料。 陈虹早已是又热又渴，拿起汽水就灌了一口。 冰凉的汽水入口，气泡翻腾，凉意顺著喉咙冲入，心头的燥热被浇灭，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打开了，酣畅淋漓。 甚至还忍不住打了一个！ “慢点！” 赵坤笑呵呵地看著她，这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啊！” “昨天下午的火车，今天一早就到了，丽丽来接我的。” 说著，陈虹看著他嫣然一笑道：“你这段时间不是忙著做后期嘛，我怕打扰你。” 陈虹很会笑，而且每次笑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让人看了难免心驰神往。 赵坤定了定神，接著问道：“那你这次是来单位报到的？” 两人虽然相隔两地，但依旧和以前一样，保持著电话沟通。陈虹已经顺利地拿到了毕业证，並且也收到了来自青艺的录取通知书。 “上午就已经报到了。” 赵坤一听，连忙继续追问道：“那你们单位给你安排宿舍了吗？” 第132章 搬家同居（二合一） 第132章 搬家同居（二合一） “单位有宿舍，是两人间的，不过丽丽让我跟她一块儿住。” 起初听到陈虹说单位有宿舍，赵坤心里不由一凉，但听到后面说盖丽让她一块儿住，连忙道：“她不是住在小关么，离你们单元很远的。” “是啊，坐公交车差不多得一个小时。不过———，丽丽那边条件毕竟好一点，而且我刚进单位，也不知道和住一个宿舍的人合不合得来。” 对於陈虹来说，更愿意和盖丽住一块儿，虽说远了点吧，但毕竟两人意气相投，住在一起也热闹。而且她初来乍到，能有个落脚地已经很不错，不敢有太多的奢求。 赵坤看著陈虹，心里有点犹豫，不知道一时该如何开口。 陈虹看他目光直愣愣的没说话，还以为是他在想电影后期的事，走神了，便朝他嫣然一笑。 恰恰是她嘴角轻扬，那一抹如同茉莉般清新淡雅的微笑，正好击中了赵坤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不再迟疑，突然猛地站起来。 “怎么了？”陈虹异道。 “走，我带你去看个地方。” 赵坤说著，便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等会儿，汽水还没拿呢。” 陈虹不知所以，拿起桌上的汽水，跟著他往外走，同时问道：“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了。” 赵坤並不是刻意保持神秘，而是生怕告诉她去看房子，可能不肯去。 女孩子嘛，脸皮总是很薄的。 两人走出校门，站在路边拦车。 赵坤回头看了看一脸淡定的陈虹，问道：“你就不再问问了？” 陈虹撇了撇嘴道：“你不是说到了就知道了嘛，我还怕你卖了我呀？” 不得不说这姑娘的內心还是蛮强大的，遇事不慌，还有股子狠劲。 不一会儿，来了辆夏利。 赵坤伸手拦下，上车后跟司机道：“西城，铁二区。” 京城的计程车司机对市区的地界再熟悉不过，应了一声“得咧，您哎！” 便起步向前。 陈虹除了北影厂周边，对京城其实並不熟悉。坐在车里往外看，只知道计程车沿著西土城路一路往南。 90年的京城，市区交通还是很通畅的，也就十来分钟，便到了铁二区，在赵坤的指引下，夏利计程车在小区里七拐八拐，最后在一栋单元楼下停住。 赵坤付了钱，拉著陈虹下车。 陈虹仰头望了望眼前这栋六层板楼，终於开口问道：“这是哪儿呀？” “铁老大的第二家属区。走！” 陈虹跟著他一起上楼，此时的她大致已经猜到赵坤带自己来的目的，脸皮忍不住发烫，上楼的脚步不知不觉地慢下来。 “走啊，就在三楼。” “噢。” 陈虹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跟上。 走在前面的赵坤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由嘴角上翘吻过，摸过，一个被窝睡过，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同时他也暗自庆幸及时拍完了《穆稜河畔》，如果当时稍微犹豫一下，再等一年的话，可能黄菜都凉了。 上了三楼，赵坤掏出钥匙打开302室的门。 “请进！” 陈虹先是好奇地探头张望了一下，看到里面的厨房，然后走进门，看到过道旁边独立的卫生间。 “这是你的房子吗？” 儘管早有心理准备，但陈虹还是忍不住惊讶道。 这房子比盖丽那边的筒子楼好太多了。 “这是我租的。” “哦，真不错，一定很贵吧？” 她虽然不常来京城，但也知道有独立厨卫的房子有多难得，要不然不差钱的盖丽也不会蜗居在筒子楼里。 “还行吧。” 赵坤说著，走到前头，打开房间门，朝陈虹笑道：“看看里面吧。” 走到门口，陈虹眼睛顿时一亮。 就见里面摆著一水的新家具，而且这些家具不用於常见的油漆家具，而是能清晰地看到木材的原色和纹理，呈现出一种淡雅的米白色调，而且线条流畅，给人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 一张五尺大床，两侧的床头柜，靠墙摆著的四门衣柜，书桌、椅子、书架， 一应俱全。更重要的是，对著大床的电视柜上摆著一台尚未拆去包装的电视机， 门口挨著电视柜，还有一台双门的冰箱。 “这，这些—“”“ 陈虹看的目瞪口呆，这哪是出租屋啊，分明就是新房啊！ 赵坤在一旁得意道：“这些都是我置办的，家具是新打的，刷了清漆，这个主要是环保，味不大，看著也清爽。电视机和冰箱也都是新买的，哦，我还买了一台热水器，约好了明天过来安装。” 说著，他转头看著陈虹道：“怎么样，喜欢吗？” “啊？” 陈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不敢直视赵坤那火辣辣的目光，低下头，怯声怯气道：“你什么意思啊？” 看著脸红羞涩的姑娘，赵坤伸手將她揽进怀里，抬起她的下巴，在那红红润润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笑眯眯道：“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么？” “可———可我已经和丽丽说好的，行李都拿过去了。”” “没事，你先在她那边住两天，等明天热水器装好，我把东西买齐了之后， 你再搬过来。” 听著赵坤在自己的耳边轻声细语，一阵阵热气袭来，陈虹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又烫又痒，又痒又酥。 说话间，又要开始动手动脚。 陈虹只能欲拒还迎地躲避他的攻击，忍受千万只小虫在皮肤上游动，喘息道：“不行的，我们还，还没有——“” “没有不行，这儿方便，离你上班的单位不远，乖！” “可，可唔！” 35分钟后，赵坤站在阳台上抽菸，神情透著轻鬆，却也夹杂著些许沮丧。 草率了，应该早早的就把这房子收拾好，要不然也不会英雄无用武之地，最后只能再次依靠陈虹的双手。 正在卫生间里洗手的陈虹嘴里碎碎念著：“討厌死了，连块肥皂都没有。” 说著，又忍不住抬手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似乎依稀还有那股子的异味，不禁又嘀咕了一声：“噁心死了！” 可不知道是好奇，还是尚未褪去的生理本能的驱动，她居然伸出舌头来舔了舔虎口的位置。 儘管什么味道都没有，但心理作用还是促使她对著洗脸池连连胚呸，將水量开到最大，继续冲洗自己的双手。 “真的，他真的租好了房子，配好了家具、彩电、大冰箱，让你搬过去啊？ 3 穿著热裤、背心，正在垫子上拉伸的盖丽如同吃了百年大瓜似的，一下子蹦起来，瞪大了眼睛晴瞅著陈虹，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搬过去。” “不是，我就是觉得是不是太快了点。”陈虹不好意思道。 “快什么快呀！” 盖丽坐到陈虹面前，一只脚很没有形象地踩在椅子上，很认真道：“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陈虹脑海中浮现出某人那张脸，面对好友的提问，她並不迴避自己的內心， 终於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们之前在东北待了那么长时间，有没有弄过啊？” 两人是上戏的同学，都知道这个“弄”是什么意思。 听到盖丽这么露骨的提问，陈虹一下子涨红了脸，咬著嘴唇道：“你瞎说什么呀，听———就是抱抱亲亲，没那啥。“ 盖丽似乎明显鬆了一口气，接著传授经验道：“我跟你说，男人就想著这点事儿，如果你让他太容易得手了，他就不珍惜——” “让你还让我搬过去！”陈虹幽怨道。 “哎，你让我把话说完呀，我的意思是你吊他胃口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而且现在他做到这个份上，足够证明诚意了，所以咱们不能老这么端著，也该仙女下凡了。” 陈虹低著头没声，其实盖丽说的也是她心里所想，只是一来作为女生，总是有种天然的羞涩，想迈出去一步，可脚伸到半空中却又犹豫不决。 二来呢-呢，她正在把玩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比量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惊嚇和后怕。 “喂喂喂，你怎么了？” “哦，没事！” 陈虹连忙掩饰著摇摇头。 盖丽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继续一副摆事实讲道理道：“你看他论长相嘛，虽说不是特別帅的那种，但我觉得他很有气质，尤其还个高，不能说百里挑一吧， 那起码还是十里挑一。至於才华嘛，那就更没得说了，大学一毕业就拿了大奖， 现在还是北电老师—还有还有，上回你跟我提起过，说是你们刚拍完的这新电影，其实就是他自己投资的对不对？” “呢，对！” 陈虹点点头，突然有点后悔，赶紧找补道：“这事你在外头可別瞎说啊！” “明白，明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口风最紧了。” 盖丽摆了摆手，继而目光冏地看著陈虹道：“你看看，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不但有实力，而且还有力，这分明就是一个干大事的人。” 说著，盖丽一脸难掩羡慕道：“我跟你说，越是这样的人，你越是要抓紧， 当心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盖丽说的连自己都心动了，从以往自己和陈虹有关赵坤的交流中，她断定这是一个具有强烈的事业心且野心勃勃的人。试想一下，这年头有哪个导演敢自己投资拍电影的？ 就算强如张一谋都没有这个魄力。 想到张一谋，不由让她想起当初报纸上有报导形容赵坤是“小张一谋”，如果自己比陈虹早认识他的话，那自己会不会成为“小巩丽”呢？ 只是看到眼前的陈虹，一向自谢洒脱不羈的盖丽，不由感觉脸皮发烫，赶紧掐灭刚刚生出的这个“不道德”的想法。 盖丽张了张嘴，打算继续做好友的思想工作，可突然发现自己此时竟然无话可说了。 高涨的情绪隨著那个“不道德”的想法被掐灭，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了下去，感觉很没有意思。 “行了，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事还得你自己考虑。” 陈虹正听的起劲呢，不得不说，盖丽刚刚说的那些话，正在一一印证自己內心所想。她即便心眼再多，主意再正，可毕竟还只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女孩，有时候就是需要旁人推她一把，使得她勇敢地迈出这一步。 即便这一步是错误的，未来也不至於自怜自艾，至少还可以自我安慰：都怪盖丽，非要我怎么样怎么样。 此时见盖丽戛然而止，扑要著大眼晴道：“丽丽，怎么不说了？” 盖丽瞅著眼眸清澈如湖水，一脸无辜且楚楚动人的陈虹，心中顿时生出莫名的烦躁，挥挥手道：“不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考虑，免得费力不討好。” 陈虹却嘴角翘起，拉著盖丽的手，撒娇道：“別呀，丽丽，你再好好跟我说说，给我点勇气好不好？” 盖丽瞪著一双杏眼，一脸无语。 青影厂，剪辑室。 赵坤带著白手套，仔细擼了一遍刚刚剪好的一组镜头，猛地抬起头，一脸惊喜道：“老爷子，牛逼啊！” 这是一个高启盛在医院太平间里看到已经去世的高启强的一段画面，原先的镜头是一个大全景，然后慢慢往前推，中景、近景，最后给到高启盛的脸部大特写。 应该说这场戏王志闻演的特別好，一张面瘫的脸，但两眼中却能看到浓浓的悲伤。 这个镜头完完全全復刻了赵坤事先擬定的分镜头脚本。 最重要的是原版的画面就是这么呈现的。 然后傅正义却在没有徵求他意见的情况下，却做了剪辑上的修改。 本来赵坤得知后很不高兴，昨天下午临走时明明说好了，有疑问等他回来商量后再剪，老头这分明是自作主张啊！ 当他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却惊喜地发现在画面在远景、中景到近景推进的过程中，不断闪回昔日兄弟两人一起在穆稜河畔钓鱼、一起喝酒、一起开怀大笑的画面，最后定格在高启盛那种毫无表情，但双眼充满浓浓悲伤的脸。 如此强烈的对比，更加渲染了悲伤的情绪，使得赵坤不得不服气，同时要让他坚定了原版並非完美无瑕的想法。 听到赵坤脱口而出的讚美，老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脸上依旧一副公事公办道：“我还保留了原来的画面，到时候你可以自行选择。” 老头话音刚落，就见赵坤摆手道：“不用选择，老爷子，就听您的。” 这时，放在兜里的传呼机突然震动起来，赵坤拿出来瞅了瞅，是京城市內一个陌生的电话號码，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装热水器的联繫电话，再往电话號码后面一瞅，还有一个016一2的编码，陈女士。 他心里顿时咯瞪一下，连忙朝老头又道：“傅老师，我今天有点事，还得出去一趟。” 老头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眼神明显有些不满。 再这段时间的相处过程中，他觉得赵坤是个可造之才，且年纪轻轻获得了国际大奖，有心想借著这个机会將自己的手艺传授给他，可这两天突然待不住了， 难免有些不高兴。 赵坤见状，只能连连拱手作揖道：“老爷子，实在抱歉，就今天，下不为例！” （强迫症，二合一） 第133章 坦然 第133章 坦然 “嘎吱！” 计程车在西直门外大街，靠近动物园南门处停下来，赵坤付过钱后匆忙下车，朝著站在街边的两位美女走去。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赵坤忙不迭抱歉道。 下午他刚出门就收到了热水器安装那边的传呼，一联繫要上门安装了，他只能先赶到铁二区的出租屋去开门，等到热水器安装好后，这才匆忙赶过来，只是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没事没事，我和红儿也是刚到没多久。”盖丽笑吟吟道，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之色。 她比陈虹个子要高，穿著一件白色无袖小背心，一条牛仔短裙，一双白皙笔直的大长腿格外吸睛。 相比之下，穿著一件短袖碎连衣裙的陈虹略显保守，却多了几分浪漫和优雅。 陈虹很自然地走到赵坤的身边，神情不悦地轻声埋怨道：“不是在电话里说好了两点钟，怎么这么晚啊？” 赵坤只得把装热水器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无奈道：“本来想重新约个时间的，可安装那边调剂不开，没办法只好先赶过去。” 陈虹这时才面色稍霽，当著盖丽的面，丝毫不顾忌地挽起赵坤的胳膊道：“ 走吧，时候不早了。” 盖丽笑眯眯地看著两人互动，跟著起鬨道：“快点快点，咱们红儿等不及了。” 京城动物园门口，靠著西直门外大街这一带，打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就有个体商贩在这边摆摊卖服装。经过几年的发展，这里已然形成了京城最大的服装和纺织品的批发市场，俗称“动批”。 动批最大的特点就是实惠，当然质量也是良不齐，买东西得懂行。 盖丽显然是懂行的，带著懵懵懂懂的两个人，穿梭於各个摊位之间，挑顏色，比价格，和摊主各种討价还价，忙活了差不多有两个多小时，眼瞅著太阳下山了，这才买齐了两套五尺大床规格的四件套，还有春秋被、毛幣毯，毛巾、袜子等小零小碎的东西一大堆。 这些东西都要洗过才能用，双手掛满东西的赵坤有点后悔没有在出租屋里安一台洗衣机，主要是卫生间太小没地搁，阳台那边文没接水管。 从动批出来，赵坤在路边拦了一辆面的，一边把东西塞进车里，一边对身边的俩妹子道：“先去房子里把东西放掉，然后我请你们吃晚饭。” 未等陈虹开口，盖丽便抢著道：“好吧，正好也让我去参观参观你们的新房子。” 今天电话里陈虹约好了一起来动批买东西，包括刚刚在市场里面无论是买四件套，还是毛巾、袜子等小东西，男女款式都有，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此时盖丽的一声“你们”显然是捅破了这层薄薄的遮羞布，陈虹不由脸色一红，赶紧钻进车里。 回到铁二区，三人提著东西上楼，当盖丽走进门，里里外外参观了一圈。尤其是那独立的卫生间，抽水马桶、淋浴一应俱全，又新装了热水器，令住在筒子楼里的她格外羡慕，不但不用每天都要倒尿盆，而且每天都能在家舒舒服服地冲个澡。 盖丽不禁由衷地感嘆道：“这房子真不错，红儿，你有福了！” 既然已经捅破了窗户纸，陈虹也不再扭扭捏捏，尤其刚刚在回来的路上，盖丽一个劲儿地调侃她。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丽丽，你要是喜欢，就搬过来一起住唄！” 霍，这么open吗？ 弓著身子正在整理著东西的赵坤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目光往旁边一，正好看到了盖丽那双白皙笔直，没有穿长筒袜的大长腿，一时移不开眼。 不巧，这一幕正好落在盖丽的眼里，她不由抿嘴一笑，面对陈虹的调侃，故意大方地点头道：“好啊，到时候你可別后悔啊？”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好姐妹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是我说的，有本事，你———” 眼瞅著两人越说越不像话，赵坤连忙出声道：“喂喂喂，我还在呢，你们把我当成空气了？” 盖丽看了他一眼，咯咯笑道：“坤导，你家红儿让我也搬过来，我可当真了？” 赵坤瞅了陈虹一眼，机智道：“没事，搬来就搬来唄，到时候你俩睡床，我打个地铺就行！” “哎呦喂，堂堂坤导怎么能打地铺呢？” 盖丽瞅了瞅那张五尺大床，故作一脸遗憾道：“就是床小了点，要不然你睡中间也行啊！算了，好意心领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什么意思？ 赵坤一抬眼，便看见盖丽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跟带著鉤子似的。 他忙移开目光，岔开道：“好了，別开玩笑了，咱们吃饭去吧。” 临出门时，赵坤拿出一把钥匙递给陈虹道：“这段时间我可能抽不空来，这房子就拜託你了。” “行，那你忙吧。” 陈虹知道他这段时间正忙著做后期，很坦然地接过钥匙。看了一眼，已经走出门的盖丽，小声道：“那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赵坤低头看著陈虹那张明眸善睞的脸，心中一阵火热，喉结蠕动了两下， 道：“我隨时隨地都可以，主要是看你啥时候搬过来。” 如此赤果果的表白，让陈虹脸皮发烫，她將目光看向別处道：“我——， 到时候再说吧。” 六月末京城的天气很热，又在动批逛了一个下午，陈虹额头上髮丝已然被汗水打湿，一阵穿堂的微风掠过，带来一阵清新自然的气息，如同淡淡的蔷薇香， 让赵坤忍不住想靠近。 “別这样—” 陈虹转头躲避。 此时正好盖丽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你们俩好了没有？” “来啦！” 陈虹赶紧应了一声，慌慌张张地跑出门。 赵坤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微微一笑，心中一时间颇为感慨，什么滕导、凯哥， 如今已然都是浮云。 云想衣裳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这朵明艷大气，雍容华贵的牡丹註定是要被自已摘得的。 赵坤关上房门，跟隨著陈红的脚步声走下楼梯，就听前面盖丽还在低声道：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说你坏话呢。” 楼梯间的黑暗遮住了她脸上的红晕，不至於又要被盖丽调侃。 “哼，你这重色轻友傢伙，看错你了，我———“ 赵坤故意加重脚步，才使得盖丽的声音戛然而止。 走出黑乎乎的楼道，天已经黑下来了，三人走出小区，拐到旁边南北走向的二七剧场路。 路两旁的店铺华灯初上，暖色的灯光下，各式各样的店铺和各式各样的行人，交织出这条小街独有的温馨的氛围。 第134章 说清楚 第134章 说清楚 盖丽和陈虹手挽手，左右顾盼。 “这边还挺热闹的！”盖丽羡慕地感嘆道。 相比接近城乡结合部的小关，位於市中心的二七剧场路，充满了烟火气。 赵坤找了一家看起来环境还算乾净的小馆子。 点了几道硬菜，要了几瓶冰镇啤酒。 这时候，燕京啤酒尚未称雄京城市场，市面上常见的有京城、五星、燕京、 天坛等各种品牌，可谓百齐放。 其中又有京城啤酒和五星啤酒为一时瑜亮，更有“城东买京啤，城西喝五星”之说。这里位於西城，上的自然是五星啤酒。 菜上桌，酒倒满。 盖丽端起杯子颇为豪气道：“我提前祝你们乔迁新居，来，干一个！” 齐鲁巾幗，喝酒自然不在话下，盖丽跟两人碰杯之后，仰头就將杯中冰凉的啤酒一饮而尽。 赵坤和陈虹也跟著干了杯。 盖丽看到陈虹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喝光了杯中的啤酒，不由惊讶道：“红儿，可以啊，酒量渐长了！” 说起来，陈虹前段时间在东北泡了近三个月，酒量確实长进了不少。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相比之前常喝的夺命大佳凤，如今喝这五星啤酒就跟喝凉水差不多。 难得硬气一次的陈虹將两人的酒杯倒满，举杯道：“丽丽，我也敬你一杯， 谢谢你每次都收留我。” “哟哟哟，说的像小可怜一样，咱姐们啥关係，以后说不定我还得要仰仗你了。” 盖丽说著，还故意朝赵坤看了一眼。 陈虹瞭然，盖丽如今没有单位，就是一个个体户演员，无非是想將来有机会还请赵坤多加关照。 於是便爽朗道：“没说的，干了！” “好，干！” 看著俩姑娘又干了一杯，赵坤连忙道：“行了，吃菜，快吃点菜。” 说著，顺手给陈虹夹了一块醋里脊。 盖丽本来筷子都伸出去了，可看到赵坤给陈虹夹菜，没给自己夹，又把筷子收了回去，一双秀目扑要扑要地看著赵坤道：“坤导，大家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您这厚此薄彼也太明显了吧。” “呢，筷子我用过，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说著，赵坤拿起筷子作势要夹菜。 一旁正吃著肉的陈虹动作比他快，將一块醋里脊夹到盖丽的碗里，瞪著眼道：“差不多得了，別没完没了的。” 盖丽撇了撇嘴，夹起碗里的醋里脊吃起来，嗯，味道还成，外焦里嫩，酸甜適中。 一人两瓶啤酒就是漱漱口的事儿。 饭店门口，赵坤帮二人拦一辆计程车。临上车前，盖丽不忘娇声跟赵坤挥手道別：“坤导，拜拜！” “拜拜！” 赵坤挥手回应，接著又冲已经坐到车里的陈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目送计程车的尾灯消失在二七剧场里和復兴门外大街的拐弯处，赵坤走回到出租屋楼下，取了自行车，慢慢吞吞往马甸的方向骑去。 从西单北大街到西四大街再到新街口，穿过德胜门，最后到达马甸，几乎横贯了整个京城市区从南到北最繁华的地界儿。 一路上路灯亮堂，喷绘著亚运会吉祥物大熊猫盼盼的gg牌，崭新地嘉立在街边，態可的熊猫盼盼的塑像更是隨处可见，街头走过的人们表情舒展一脸轻鬆愉悦的神態。 白天虽然很闷热，但夜晚还算凉爽，赵坤踏著自行车，沐浴在徐徐夜风中， 哼著小曲一路向北。 “咪当！” 推开小院的门，赵坤就看见张燕正蹲在水池边洗衣服。 她头髮湿漉漉的，穿著短袖圆领的睡衣和裤脚到膝盖的碎睡裤。这种款式的睡衣裤在动批很常见，一套標价十五块，討价还价的话，估摸著十块钱就能拿下。 只是领口稍显宽大，借著屋檐下的灯光，依稀能看到里面的雪白。 “坤哥，回来啦！” 张燕抬起头笑著跟他打招呼。 “哎，回来了。” 面对张燕的热情，赵坤暗叫一声惭愧，赶紧掩饰著移开目光，將自行车推到自己房子的屋檐下停好。 进屋打开门窗，散去屋內闷了一天的暑气，再点上蚊香熏一熏。这老房子一到夏天，蚊虫就特別多。 “坤哥，你稍微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小院就一个水龙头，平时洗衣、洗菜、做饭，还有夏天洗澡都靠它。 关於夏天洗澡这件事，女人一般都是打水进屋擦巴擦巴，相比之下男人就要方便多了，穿条裤，直接在水龙头边上冲洗。 看到赵坤靠在门边上抽菸，张燕加快了洗衣服的速度。 “没事，我不急。” 张燕將搓好的衣服放进另外一个盆里，將放了洗衣粉的肥皂水搁到一边，然后一边漂洗衣服，一边抬头道：“坤哥，你就把脏衣服就搁这盆里泡著，一会儿我帮你搓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洗，就是些汗水，很好洗的。”赵坤连忙道。 说著，他稍稍迟疑了一下，道：“燕子，过几天我可能要搬走了。” 张燕一听顿时惊喜道：“你们学校给你分配宿舍了？” 隨后又嘰嘰喳喳道：“要说啊，大学就是好，北师大的老师都有宿舍，而且结了婚还能分房子呢——” 她如今最羡慕的就是京城那些吃公家饭的，拿著京城户口，不光工作体面， 单位还能提供宿舍和分房。 甚至还偷偷畅想，如果將来自己能和坤哥好上，等结了婚，那就真正成为城里人了。 看著眼前这个淳朴的姑娘，赵坤咬咬牙打断道：“学校没给我分宿舍，是我另外租了一套楼房·听，我女朋友也来京城工作了，这边房子太小，而且离她上班的地儿又太远，所以———“ 他知道这姑娘对自己有意思，但怎么说呢，虽然他偶尔也会偷看两眼，但本质上还是拿当小妹妹看待，或者是一个自强不息的榜样。 所以有些事情总归要说清楚的。 张燕明显愣了一下，继而强笑道：“坤哥，你有女朋友了，之前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呀？” “她是演员，上海戏剧学院的，前不久刚毕业分配到京城工作。” “哦，原来这样啊，挺好的。” 赵坤看张燕反应不大，遂也笑道：“是挺好的，她还是我新电影的女主角呢，上半年在我老家拍戏的时候，我家里人都见过，对她都挺满意。” 张燕越听心就越发沉到了谷底，好在她的性格一向坚韧，从底层爬出来，经歷过太多的失败和不如意，她只能咬牙扛著。 现在也一听，听闻赵坤的女朋友是上海戏剧学院毕业的，又是他新电影的女主角，她就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有多大，而自己刚刚的想法是多么的不切实际和可笑。 她只能强笑以对，快速地拧乾漂洗好的衣服，端著盆站起来道：“坤哥，我洗好了，你用吧。” 说完，就急匆匆往自己屋里走去。 “燕子！” 她身形一顿，慢慢转过身。 赵坤看到灯光下张燕那张惨白的脸，內心顿时颤动了一下。 他硬著头皮道：“以后我虽然不在这儿住了，但依然在北电上班。以后你要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儘管来找我——.，也可以打我传呼。” 张燕咧了咧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知道了。” （还有两章） 第135章 赵季平 第135章 赵季平 没有数字文档，没有电脑，电影剪辑是一项极其繁琐的工作。 剪辑操作首先要找到精准的剪辑点，剪断胶片和同期声的磁带之后，需要用透明胶带將连接的胶片和磁带粘合起来， 而且每次被剪断的余片都要非常认真详细地做好標记。因为如果剪多了，就要在余片中重新找回一些画面和声音添加回去。 所以需要在剪辑前对剪辑的不同画面非常熟悉，並且有构造剪辑节奏非常强的时空想像力。 否则像后世电脑中剪辑那样来回尝试改变，会消耗大量的时间。不夸张地讲，如果按照后世剪辑软体那样，用手工操作，可能三个月都剪不了一部电影。 傅正义老爷子虽然早已年过六旬，但眼不、手不抖，对空间和时间的敏感度极高，每一刀的剪辑不是在机器上而是在他的脑海里，所以极少出现在余片里反覆倒腾，需要返工的场面。 电影剪辑一般分为五个步骤，粗剪、精剪、作曲选曲、特效录入製作和配音合成。《穆稜河畔》几乎没有特效镜头，特效录入製作这个流程可以忽略不计。 自前赵坤和傅老爷子已经进行到了精简阶段的尾声。 和傅老爷子合作的过程中，赵坤不但学到了以前在课堂上学不到的，包括后世通过电脑剪辑无法涉及到的知识。 这么说吧，通过这次合作，让他大开眼界的同时，不敢小这个时代的电影人，或者说充分领略了当今电影人的工匠精神。 以前他一直觉得原版已经足够优秀了，虽然剧本上进行了一些本土化的改编，但镜头语言和后期製作只要照葫芦画瓢就行。 但通过傅老爷子手中的剪刀，他恍然发现原来是可以更好的。 除了保留原版中大量的闪回剪辑特点之外，在细节上做了很多处理，使得部分画面变的更加紧凑。 比如片中有两场打架的戏，前者在省城，“你瞅啥”，“瞅你咋地”，“你有病吧”，要经过好几个回合的言语拉扯之后才扭扭捏捏地打了起来。 而后者在鸡西的小酒馆里非常乾脆，一言不合就动手。 其实两场戏拍的时候都差不多，但通过剪辑后，你就会发现高启盛不能原谅自己，只有通过一次次的干架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只可惜在大城市实在不能痛快的打仗，只有回到那个最初让他跌倒的地方，乡亲们的铁拳才能让他感受到生活的猛烈撞击。 这两次完全不同的干架，几乎就把高启盛这个人讲明白了，第一次干架只是让观眾认识高启盛这个人，而当你看到第二次干架后拖著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家里的高启盛，你才会明白生活对於这个人来说有多么的绝望和操蛋。 至於说之前赵坤通过张燕的反馈，发现自已忽略了普罗大眾的感受，但经过这段时间不断的擼片，他也想明白了，这註定就是一部精英电影，诉说的就是一个精英所津津乐道的悲剧。 有一位浙江周树人，原名鲁达字绍兴的作家曾经说过：悲剧是將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其实还有后半句：喜剧是將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 悲剧和喜剧就如同两块面对面的镜子，如果你能从悲剧中走出来，就是普罗大眾都能接受的喜剧，但如果你沉溺於喜剧，那就是悲剧。 电影中的高启盛没有再选择自杀，原版中最经典的那句台词“1con’tbeat it”，最好的中文翻译就是高启盛常说的那句台词“我迈不过去这个坎儿”。 说白了他就是站在悲喜之间弥留，静静地等待，等待看自己慢慢变老。 “哈，大功告成！” 终於完成了精简，赵坤顿觉神清气爽，一脸兴奋地对傅老爷子道：“老爷子，明天咱们一起看看效果。” 傅正义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自从退休后已经好几年没有没有进行如此高强度的工作，神情疲惫，但精神却很好。 他摆摆手道：“效果我就不看了，不过这作曲和配音你得抓紧了。” 作为一名资深的剪辑师，当剪辑完成之后，电影的画面已经牢牢地刻在他的脑海中，看不看无所谓了。 此时老头的心情多少有点复杂，一个人忙惯了退休后总会有一种落差感，而且他不爱说话，交往的朋友几乎没有，平时总是闷在家里。 这次答应帮忙剪辑，一方面是看在谢飞的面子上，另一方面也是赵坤给出的报酬诱人。 本来是想挣外快的，没想到重操旧业，激情依旧，甚至更胜往昔。而且他发现赵坤是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难怪年纪轻轻就拿了大奖，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虽然在剪辑工作中难免有分歧，他却发现自己居然很享受这种业务层面上的爭论。关键这小伙子孜孜不倦，且一点就通，颇有种找到衣钵传人的感觉。 此时赵坤听老爷子提起作曲的事儿，忙打蛇隨棍上道：“老爷子，正有事麻烦您呢，您认识赵季平吗？” 谁是最伟大的中国电影作曲家，那么非赵季平莫属，从八十年代中期第一次为初出茅庐的陈大导执导的《黄土地》作曲开始，到2012年最后一次王安全执导的电影《白鹿原》作曲，在这长达近三十年的影视音乐创作过程中，创作了无数膾炙人口的影视音乐佳作。 “认识。”老爷子点点头。 赵坤顿时一喜，未等开口，却又看见老爷子摇摇头道：“但不熟。” 嘿，这老头，这不是逗你玩嘛！ 正当赵坤琢磨著是不是还得请郑老师帮忙的时候，老头这时却又笑眯睬道：“不过，既然你想请他作曲的话，我可以找人帮你问问。” 三句话，把赵坤的心態搞的跟过山车似的，他忙问道：“老爷子，没问题吧？” 老头想了想道：“只要他手头没活，应该问题不大，我让小吴帮你问问。” “谁是小吴？”赵坤问道。 “西影厂的吴天明啊，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赵坤忙连连点头道。 你说这事闹的，吴天明可是西影厂的厂长，更號称是第五代导演的伯乐，陈大导、张一谋都受过他的提携，更关键的是陈大导的《黄土地》和张一谋的《红高梁》这两部电影的配乐都是赵季平做的。 而且赵季平本身就是在西安歌舞剧院工作，和西影厂就是一个系统的兄弟单位。 “行，那就这么著吧，回头我联繫好之后给你回音。” 老头从剪辑台上下来，拿著他那个泡茶专用的雀巢咖啡瓶子，悠哉悠哉地往外走。 这段时间，他还是头一回这么早下班。 “老爷子，这事拜託了！” 只要赵季平出手，配乐的事就问题不大了。 此时的赵季平除了给陈大导的《黄土地》和张一谋的《红高梁》作曲配乐之外，今年还刚刚完成了张一谋执导的第三部作品《菊豆》的配乐。 赵坤之所以觉得只要赵季平出马，就万事大吉，只要看看他的作品就知道了，除了上述三部作品之外，未来还有《霸王別姬》、《活著》、《大话西游》、《天宅门》、《天龙八部》、《大明王朝1566》、《一九四二》等等，包含了各种类型的影视剧，无一不是精品。 如果有可能的话，赵坤甚至想跟他达成长期合作的协议。 现在这位赵老师的收费应该不贵，大概到九四年左右，星爷为了请他为《大话西游》配乐，居然开出了八十方的高价，简直就是哄抬物价。 传闻这位赵老师本来非常看不起星爷这种无厘头的电影，最后答应帮著做配乐，只是败在钞能力之下，但他却拒绝署名。 不想，后来隨著《大话西游》的爆火，尤其那首炙人口的《一生所爱》， 让他白白损失了上千万的版权费。 第136章 空 第136章 空 四天，继上次赵坤把钥匙给陈虹，约好了搬过来就打电话通知，已经过去整整四天了，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有。 赵坤一直没有主动打电话，就是不想表现的太过猴急，同时也是因为电影精剪到了关键时刻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某些方面的需求，显得不那么迫切。 但归根到底，他就是看看陈虹到底会不会主动联繫自己，结果这妞一点都不主动。 如今片子的剪辑工作暂时告一个段落，剩下的就是配乐和配音。 说到配音，因为当时在拍摄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实景拍摄，尤其是外景戏，围观的人很多，不可避免地產生环境噪声，这些噪音严重影响了同期录音的质量。 再者，《穆稜河畔》至始至终都不是一部实验电影，没必要为了追求所谓的艺术风格，必须要保持真实感和现场感，非要选择同期声。 所以，赵坤决定要后期配音，当然配音必须是原声配音，或者说主要演员必须是原声配音。 其实对於导演来说，尤其是电影导演，一个演员的台词功底很多时候比演技更重要。 电影圈有个著名理论叫“库里肖夫效应”。说的是一个叫库里肖夫的导演， 他给一个演员拍了一个毫无表情的特写镜头，分別接在一盆汤、一个做游戏的孩子和一具老妇人的尸体镜头前面。 然后他发现观眾看到了演员的“表演”，即：看到汤时表现出飢饿感；看到孩子表现出喜悦；看到老妇人户体时表现出悲伤。 可实际上这都是镜头的组接让观眾產生了联想。 说白了就是，你所谓的表演好，有些时候是导演和剪辑在骗你，其实演员， 面无表情·—· 但如果演员台词不好，且不说使用不是原声的配音无缘奖项，你说台词时的停顿、气口全不对，就算配音演员来了也没辙，口型对不上，严重影响电影的质量。 当然一个演员有演技，並且台词功底过关，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在这年头不必担心这种问题，毕竟演员基本上都是科班出身。到了二三十年后，隨著这个行业的门槛越来越低，各种妖魔鬼怪都进入这一行，才会导致这种现象的出现。 有点扯远了。 既然陈虹不主动，閒下来的赵坤只能自己主动了。 陈虹暂时还未正式上班，赵坤这里留了一个盖丽租住的小关那边公用电话。 打过去留言让她呼自己，结果等了半天呼机都没动静。 这下他有点坐不住了，千脆骑上自行车跑一趟铁二区的出租屋去瞅。 好傢伙，这大热的天，骑到地方早已是一身汗。 瞪瞪瞪，上到三楼，刚准备掏钥匙开门，就听见里面有叮叮噹噹的声音传来。 赵坤不由嘴角微翘，小样，搬过来了故意不给我打电话是吧！ 果断將钥匙插入锁孔，快速將门打开。 本想著嚇唬一下门后的人。 可门一开，头一眼没人，一低头却看见一张惊恐的脸。 原来盖丽正蹲在门口，橱柜的门开著，手里拿著一口铝锅。 一上一下，面面相。 关键赵坤居高临下，透过宽大的领口，一览无遗，居然是真空的，空的——“· 不是画面定格，两人足足对视了五秒钟。 率先反应过来的盖丽赶紧捂住自己的胸口，同时朝著目光贪婪的赵坤瞪了一眼。 赵坤满脸尷尬，而且一只手还在虚空比划呢。 谁叫那是空的呢，本能反应好嘛。不过说实话，还真有料，估摸著正好盈盈一握。 “丽丽，找到了没？” 这时里屋传来陈虹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赵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带上门，紧接著推开，一副刚刚进门的样子。 盖丽的反应也很快，先回了一声：“找到了。” 紧接著就惊叫一声，仿佛被赵坤嚇到一般，赶紧转过身就往房间里跑。 房间门口的陈虹正好看到这一幕，侧过身子让盖丽进去，看著赵坤道：“你怎么来了？” “忙完了唄！” 赵坤拋著手里的钥匙，一脸不爽道：“说好了搬过来打电话的，怎么一点动静的都没有？” 陈虹神情略显汕汕道：“我昨天刚刚才搬过来。” 说著，又带著幽怨的语气道：“你总得让我准备准备吧。” 陈虹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脸一阵阵的发烫。毕竟·—..-呢，怎么说呢？ 总感觉自己好像是主动送上门一样。 赵坤走过来，拉起她的小手，朝房间里努努嘴，小声道：“她怎么回事？” 陈虹总不能说自己这位闺蜜怕热，身上那件gg衫里面什么都没穿吧。她只得白了赵坤一眼，掩饰道：“还说呢，嚇著人家了唄。” 赵坤装傻道：“嚇著什么呀，又不是不认识，至於往屋里躲么？” 说著，他还扯开嗓子朝房间喊道：“丽丽，干嘛呢，连个招呼都不打。” 盖丽正在房间里动作嫻熟地戴著胸罩，宽大的gg衫都不带脱的。听到外面赵坤的喊声，不由暗骂这货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嘴上临时找了个藉口，娇声回应道：“坤导，大驾光临，容小女子换件衣服再出来相见。” 赵坤一听就乐了，打了个哈哈道：“没必要，大家都是自己人。” 既然说了要换衣服，盖丽只好脱下身上的gg衫，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戴上胸罩后更显雄伟，不由嘴角露出一丝自得，又暗自嘀咕了一声：“哼，便宜他了。” 她换上一件特別显身材的无袖宽带色小背心，这才款款从房间里走出来， 走到卫生间门口，衝著正在洗脸擦汗的赵坤笑眯眯道：“坤导，有失远迎啊！” 赵坤回头瞅了一眼这个演技高超的女人，露出抱歉的神色道：“客气什么， 晚上请你们吃饭！” “今天就免了吧，我和红儿已经买好菜了，本来打算是给红儿温锅的，正好你也来了，就一起唄。”盖丽笑道。 赵坤一听，当即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衝著陈虹道：“不打电话就算了，温锅居然也不叫我，过分了昂！” 陈虹理亏，装作没听见，倒是盖丽帮著打抱不平道：“行了，你不是自己来了嘛，这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厨房的过道很窄，赵坤洗过脸之后，移师到里面的房间。 房间里的小方木地板拖得亮光光，得光脚进门。所有的家具都细细擦过，原本光禿禿的床板，已经铺上了褥子和凉蓆。窗口和阳台上都掛起了窗帘，难得是书桌上还摆放著一盆君子兰。 一抹清新的绿意为房间增添了一种舒適感和生活气息。 说到君子兰，八十年中期兴起的那场疯狂的君子兰泡沫，可能大部分人都还记忆犹新。 当时君子兰疯狂涨价，从几十一百，一路飆升到几千上万，甚至还出现了君子兰换冰箱、彩电，甚至换汽车的新闻。 当然后来隨著泡沫的破灭，被神话的君子兰早已恢復到普通植物身份，就是一种喜欢在春节绽放的儿。 （抱歉，感冒了，头疼中—.—） 第137章 双姝 第137章 双姝 “哗哗哗！” 今天盖丽掌勺，陈虹负责拣菜、洗菜，赵坤不好意思吃现成的，装模做样地站在厨房里帮忙。 “片子剪好了？” “嗯，精剪部分完成了，现在就剩下配乐和配音了。” “配音啥时候？” “看吧，到时候集中起来一起配吧。哦对了，回头你跟大伙儿联繫一下，確定一下时间，到时候一起过来，顺便来京城玩一玩。” 陈虹洗菜的动作一顿，皱眉道：“全通知么？这得多少钱啊？” ，看起来已经代入到贤內助的角色中了。 赵坤笑笑道：“就是主要演员，国强、老吴、张力军、李冰他们，別忘了顺便把秦奋和任晶也叫上。” 这年头由於经济、交通各方面的原因，国人很少能有机会出门旅游。京城毕竟是首都，同时还是一座著名的旅游城市，让那帮子东北土老帽过来玩玩也算是一种福利。 “晓得了，那时间大致定在什么时候？” 赵坤想了想道：“最好是安排在下个月初，儘量別超过十號。” 如今已是七月初了，一般来说配乐作曲大致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然后找乐队演奏录音，配音最好也安排在这个时间段。 说完，赵坤又道：“哦对了，明天下午精简版要放映，你过来看吗？”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陈虹闻言，眼晴顿时一亮，连忙道：“当然了！” 《穆稜河畔》不是她参演的第一部电影作品，但却是她作为製片人深度参与的一部电影，她当然急切想看看这部电影拍出来的效果如何。 “就在你们学校放映么？” “对。” “可惜现在放假了，要不然还能跟红梅碰个头呢。”陈虹又颇为遗憾道。 她口中的红梅就是那位拍摄期间充当她助理的小刘，北电管理系三年级的学生。两人的关係处的不错，尤其是陈虹脚底受伤的那段时间，都是刘红梅帮著照顾。 赵坤想了想道：“她可能还在学校吧，前几天我好像还看到她了。” “真的么？”陈虹惊喜道。 “只要她没走，明天放映的时候她肯定会来的。” 北电每年暑假都会有很多学生滯留，一方面是因为很多专业在暑假期间都会有大作业需要完成。比如写读书笔记、写长片或短片剧本、完成导师布置的任务等等。 甚至还会有人和各个不同专业同学聚拢起来，拿上简陋的器材，一起搞创作当然也有利用暑期期间打工挣钱的。 不得不说，北电的学生比较容易能够找到一些打工机会的，比如去一些gg公司从事gg和音乐电视的拍摄工作，去影视剧组打工等等。 挣钱之余，还能扩展关係和人脉，为將来能够留在京城工作打下基础， 两人在厨房干活，房间里传来电视机的声音，赵坤朝屋里努了努嘴，小声道：“她什么意思，今天不走了？” “谁知道你会来呀，丽丽是来陪我的。”陈虹不自然道。 赵坤一听就急道：“那你打电话给我呀，我来陪啊！” 陈虹见他又要旧话重提，连忙道：“行了，这儿不用你了，上屋里待著去。” 赵坤看她拿过砧板和菜刀，把两根黄瓜拍的啪啪响，哼哼了两声以示不满， 然后才走回房间。 盖丽正在房间里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 电视里正播著电视连续剧《末代皇帝》，陈道名演的那个。 这部电视剧在前年借著电影《末代皇帝》斩获奥斯卡九项大奖的声势，在国內掀起了收视狂潮。 “小鲜肉”陈道名也在他三十四岁那年红遍全国。 相比另一位“奶油小生”国强老师，陈道名算是大器晚成吧。 因为受欢迎，这部电视剧和《西游记》、《红楼梦》，还有《乌龙山剿匪记》，经常会在暑假期间重播。 赵坤陆陆续续看过几集，相比充满了西方思维的电影《末代皇帝》，电视版的《末代皇帝》还算是一部符合大多数观眾心理期待和歷史常识的传记电视剧。 多说一句，剧版的《末代皇帝》和电影《末代皇帝》毫无关係。 电影《末代皇帝》从编剧到导演清一色都是西方人，只是演员用了东方面孔。 而电视剧《末代皇帝》是由央视主导並打造的一部歷史剧，84年开机到88年製作完成，费了足足四年时间。 二十八集，四年时间，放在后世可能会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毕竟王家卫的一部《繁》了三年时间就已经被津津乐道，各种吹捧良心之作。 但在当下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比如同为央视製作的《红楼梦》，从83年筹备到87年首播，同样了四年时光，更別提耗费六年的《西游记》了。 从导演的专业眼光来看，陈道名在这部电视剧里的表演，远不如去年播出的《围城》中的表演，甚至可以说有点稚嫩。 不过也可以理解，《末代皇帝》是他第一部影视作品。至於《围城》中所展现的出色表演，只能说在拍摄《皇帝皇帝》的这四年中，他的表演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也算是上了四年表演专业的大学吧。 上辈子赵坤在导演领域崭露头角之时，道明叔已是电影家协会的主席，称得上是电影领域的带头大佬，需要仰望的那种。 “哎，他人怎么样？”赵坤指了指电视屏幕上的陈道名，没话找话道。 盖丽瞟了一眼，轻描淡写道：“他呀，不熟。” “你们不是合作过么？”赵坤不信道。 盖丽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到赵坤的脸上，红唇轻启，吐出两片瓜子壳， 道：“合作是合作过，可我就几场戏，对他真的不太了解。” 说著，盖丽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凑过来问道：“你该不会想找他拍电影吧？” 赵坤摇头道：“不是，我就是觉得他在《围城》里演的挺好的，隨便打听打听。” 盖丽一脸狐疑。 赵坤只能解释道：“我现在还在做电影后期呢，暂时没有下一部电影的计划。” 盖丽这才展顏一笑，接著又跟变脸似的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坤导，你也知道我没有工作单位，就靠拍戏活著，以后要是有什么角色，千万要想著我点。” 说著，居然还有意低头朝自己的胸口看了看。 臥槽，什么意思？ 威胁还是引诱？ 赵坤的目光隨著她往下，不得不说戴上文胸后，看起来更加饱满诱人。 赵坤不由咽了咽口水，乾巴巴道：“以后有机会当然可以合作。” 盖丽娇声道：“说好了？” “嗯，说好了。”赵坤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在他眼里，盖丽形象出眾，且演技不错，是个可塑性很强的演员。如果未来有合適的角色，自己肯定会考虑对方。 盖丽见状露出促狭的笑容，低声道：“你就不怕红儿有意见？” “呢—你们俩的类型不同，她合適角色你不一定合適，当然你合適的她就不一定合適了。” 赵坤这话说的比较婉转，其实用行话將两者区分的话，那么陈虹属於旦类型，盖丽则是大青衣。 盖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伸出小手，示意要跟他击掌。 赵坤只好跟她轻轻拍了一下。 i#=#=i 第138章 俩醉鬼 第138章 俩醉鬼 “开饭了！” 盖丽端著最后一道菜一一红烧鱼上桌，特意將鱼头对准了陈虹。 毕竟今天名义上是给陈虹温锅。 “喝点儿！” 盖丽居然还拿出两瓶白酒来。 赵坤忙道：“这大热天的，还是喝啤的吧。” “啤的不过癮，就喝白的。”盖丽豪气道。 赵坤看了看陈虹，见她居然也不反对，只得道：“一瓶够了，用不著两瓶。” “喝了再说。” 盖丽开了一瓶，拿过三个杯子，三人三十一，就把一瓶酒给分了。 赵坤知道陈虹的酒量，大概有个半斤的量，如今这三两多应该问题不大。 赵坤和陈虹都不算是性格过於外向的人，属於慢热属性，但有了盖丽的加入，几口小酒下肚，气氛马上就变的火热起来。 酒过三巡，盖丽拍著赵坤的肩膀道：“坤导，別的不说，我这好姐妹以后算是拜託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可千万不能吃在碗里看在锅里的！” 赵坤很无语，自己都还没吃呢，就这么被教训了？ 看了看陈虹，这妹子居然还一脸娇羞， 他索性端起杯子，衝著盖丽道：“丽丽，咱啥也別说了，都在酒里，我干了，你隨意。” 说完，仰头便把杯中小二两的酒一口喝光。 他的本意其实是想藉此將盖丽嚇退，省的这娘们唧唧歪歪在一旁噪，有的没的张嘴就来。 结果，这娘们见赵坤干了，居然丝毫不惧，相反两眼亮晶晶，如同伯牙遇子期，拿起杯子二话没说，也干了。 赵坤见状不由目瞪口呆，眼瞅著盖丽就要开第二瓶时，连忙阻止道：“行了行了，咱俩喝点啤酒漱漱口得了。” 盖丽却一把打开他的手，道：“这才哪跟哪儿呀，喝，必须得喝。今天给丽丽温锅，怎么著也得要喝个尽兴！” 好傢伙，这娘们力气还不小，打个赵坤手臂火辣辣。 他的脾气也上来，喝就喝唄，他还真没怕过谁。 於是再次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盖丽不光和他喝，时不时地找陈虹也喝一杯。 赵坤则趁机吃几口菜，还別说盖丽的手艺还真不错，几道菜做的都是色香味俱全，很合他的胃口。 也对，这妹子是山东青岛的，离莱阳没多远，做菜的手艺和郭丽女士颇有些一脉相传。 一个不留神，第二瓶已经喝了大半，陈虹早已双颊泛红，尽显嫵媚之態，拉著盖丽的手，一个劲地喊著：“丽丽，说什么我还得跟你再干一杯—” 赵坤见状，连忙夺下她手里的杯子道：“这一杯我替你和丽丽干了，好不好？ ？ “不好，这是我和丽丽之间的事儿，你替我干了算怎么回事啊！”陈虹瞪著眼睛道，明显是过量了。 盖丽倒还清醒，难得推脱道：“红儿，咱別喝了，我得回去了。” 陈虹一听就开始咋呼道：“不是说好了，今晚你陪我睡吗？喝，咱接著喝。 盖丽瞅了瞅赵坤，为难道：“这不坤导来了嘛，我睡这儿不合適。” 赵坤一听，暗暗高兴，甚至还在心里默默补充道：真要今晚睡这儿，不但不合適，而且还不懂事。 不曾想陈虹醉地摆手道：“放心吧，不会让你跟他睡的。” 赵坤很无语，拿起杯子跟盖丽碰了一下道：“陈虹喝多了，你別搭理她。” “胡说，我没喝多！” 通常喝醉的人，总是不承认自己喝多了。 赵坤没搭理她，喝了一口酒之后，继续吃菜。 盖丽只好跟陈虹接著喝。 等第二瓶酒见底的时候，不光陈虹坐在那里傻笑不说话，就连盖丽说话的舌头也大了。 就见她摇摇晃晃站起来道：“坤—坤导，我，我该撤———撤了— “撤什么撤，別走了，就住这儿。”赵坤皱眉头打断道。 一个女孩子家，这副醉的样子，赵坤哪里还敢放她一个人回去啊。这年头治安不好，被人捡户还是其次，就怕出意外。 盖丽一听，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凑到过来道：“怎——“-怎么著，红儿一个人还不够啊，真想吃著碗里的看著锅里的呀！” 原本好事泡汤了，赵坤心里正鬱闷著呢。此时更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也是有底线的好吧，就算再怎么饥渴，也不会对俩醉鬼干什么。 他没搭这个茬，起身去卫生间挤了两条湿毛巾，一人一条，让她们稍微清醒清醒。 陈虹醉得看人都重影，捧著毛幣还在一个劲儿的傻笑，赵坤只好拿过湿毛幣帮她脸上胡乱地擦了两把。 “唔唔！” 陈虹被毛巾捂的透不过气来，使劲挣开，嘴不停地叫唤著：“干嘛呀·—....” 盖丽倒是乖乖地擦了脸，然后摇摇晃晃朝外面走去。 赵坤以为她要走，赶紧走过去扶住她道：“你要干什么？” 盖丽一个翅起，直接就倒在他的怀里，皱著眉头道：“我要尿尿！” 赵坤只好將她扶到卫生间里，盖丽眯著眼找到马桶，撩起裙子就要脱裤子坐下。 嚇的赵坤赶紧从卫生间里撤出来，未等他把门带上，就听见扑通一声，转头一看，陈虹从椅子上滑下来，摔地上了。 “哎呀呀，你说你这喝的—” 赵坤跑过去把她抱到床上，可陈虹居然抱著他的脖子不放，主动把嘴凑过来就亲。 喝了这么多酒，拍黄瓜里面又放了蒜末，味道不算好闻，但他还是儘量配合亲了一会儿之后才鬆开，赵坤拍拍她安慰道：“乖啊，丽丽还在呢，睡吧。” 然后，他又跑到卫生间门口瞄了一眼，就见盖丽闭著眼睛坐在马桶上还没起来，不知道她尿完了是不是还要解大手，他只好先把门关上。 接著便开始收拾残局，没吃完的全倒了，洗碗擦桌，把厨房收拾乾净，又到楼下去倒垃圾。 上楼，开门进屋，正当他准备去卫生间洗手擦把脸时，突然想起来盖丽还在里面呢。 他不好贸然开门进去，先敲了几下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心翼翼將门推开一道缝，就看见盖丽套拉著脑袋还坐在马桶上呢。 “丽丽！丽丽！” 赵坤轻轻唤了两声，没反应。、 只好开门进去，伸手推了一下：“丽丽—·臥槽！” 盖丽身子一歪，就要往旁边倒，赵坤连忙一把抱住。再一瞅，好傢伙，居然坐在马桶上睡著了。 “丽丽！丽丽—” 得，喊了半天都没反应，盖丽闭著眼睛，发出均匀的喘息声。 赵坤只要將她身子往上提了提，瞄了一眼马桶，黄黄的，没见解大手的跡象。 还好！ 不过马上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他面前，到底是帮她擦还是不擦？ 经过几秒钟的激烈思想斗爭，他实在做不出擦屁股这种事，硬著头皮帮盖丽把三角裤提上，然后將她抱到床上。 陈虹早已呼呼大睡了。 赵坤又细心的將毛幣毯盖在她们的肚子上，免得晚上照亮。 一通忙完，他总算是鬆了一口气。 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快十点钟了。 他本想走人的，可看看床上睡得正酣的俩醉鬼，实在难以放心。 打开柜子翻了翻，床单被套啥的都有，甚至还有上次在动批帮他买的睡衣， 唯独没有蓆子。 他拿了洗乾净的新睡衣走进卫生间冲了个凉，没有换洗的內裤，只好掛空档。 走回房间，看看五尺大床上睡著两个人还有空余，將陈虹往中间推了推，一咬牙挤了上去。 第139章 旖旎 第139章 旖旎 陈虹迷迷糊糊醒过来，很热，口很渴想要起身，却感觉被什么扒拉著，起不来当她的眼晴终於適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往左右看看。 一边是盖丽四仰八叉地正在呼呼大睡，另一边则是面向自己侧臥著的赵坤。 原来自己被挤在中间，难怪这么热。 一阵强烈的尿意袭来，她也顾不得纠结了，摸索著下床，走到外面打开外间的灯。一阵刺眼的光亮让她睁不开眼睛，只能眯著眼走进卫生间。 找到马桶刚准备脱裤子坐下，发现马桶的坐垫翻起著。 真討厌！ 陈虹嘀咕著放下坐垫，脱了裤子坐上去。 “哗哗哗！” 隨著一阵沉闷有力，如激流奔腾一般的声音过来，原本绷紧的身子开始慢慢放鬆下来，声音也变的如小溪潺潺般轻柔，越来越细，直至断流，最后几声滴答。 轻鬆过后，闭著眼晴坐在马桶上的陈虹此时又晕又困，差点就要睡过去，强撑著拿草纸擦了擦，拉上裤子站起来，顺手把马桶冲了。 摇摇晃晃走出来，拿起厨房里的凉水壶，灌了一口水，总算滋润了乾涸的喉咙，晕乎乎的脑袋似乎也清醒了不少。 只是当关了外间的灯，走进房间时，就感觉眼前两团白光，如同闪光灯闪过，紧接著就啥也看不见。 她只能摸著门边上的大衣柜慢慢走到床边，摸到床上一个身体，下意识將这个身体往里面推了推。 那个身体很配合地隨著她的推动，往里翻了身，让出床边的一块地方。 陈虹摸索著坐下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沉重的眼皮不住地往下查拉，顺势躺了下来，儘管躺下的位置感觉很烫，但她也顾不了这个了，两眼一闭，马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赵坤睡的很香，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推自己，他很乖巧地翻了一身，碰到了一个软软香香的东西，很自然地搂进怀里，一只手习惯性地摸索，摸到了一团， 手感好像不大一样，有点变大了，更软和了。 赵坤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仿佛置身於一间充满浪漫气息的房间里，一个妙曼的身影朝他款款走来。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闻到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香气，似乎是刚刚沏好的奶茶，渗透著甜腻的温柔。 两人目光交匯的那一瞬间，如同星星撞击，点燃了彼此心底的渴望。指尖不经意地相触，像是电流般激盪，瞬间唤醒了沉睡已久的情感。 当夜幕悄然降临，温柔的月光洒在床上，构成一幅梦幻的画面。此时的他们，已然打破了一切束缚，正在突破层层障碍和阻隔。 他们自光交织，身体的接触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热烈，每一次呼吸都充满了紧张又期待的气息，心跳声在寧静的夜晚愈发清晰。 细腻的肌肤碰触之间，仿佛有千言方语在流淌，她的长髮在风中轻轻飘动， 宛如波浪一般，把他心中的激盪唤醒。 隨著气氛的升温，彼此的热情如同温泉一般泊泊而出。两颗心在这个瞬间彻底交融，消弹了所有的阻隔。 这一刻，无论是轻声细语还是激情四射，都在诉说著彼此的情感，既是身体的表达，也是灵魂的共鸣·—· 最终，夜色推出了寧静，如同初春的晨曦，带来了无尽的舒適和满足翌日清晨。 盖丽欲哭无泪。 眼前，那个罪魁祸首，她直觉得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一番，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但看到旁边睡姿乖巧的陈虹，她的內心又不由涌起阵阵愧疚。 盖丽脸上神情不停地变幻，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嘆息。 得，为了好姐妹，她只能认下这个暗亏。 为了不发现，她还得清理一下作案现场，然后去卫生间换下沾染了脏东西的裙子和內裤。她原本想捲起来扔掉了，但迟疑了一下，还是塞进了包里。 换好衣服之后，她都顾不上洗漱，生怕吵醒两人以免尷尬。背著挎包，手脚地开门离开。 走到门外，盖丽总算是鬆了一口气，想起早上的荒唐事，还是忍不住臊得脸皮发烫。她不是第一次，却头一回感觉如此美好。 算算了日期，还好，再过两天大姨妈该来了，估计问题不大。 赵坤一觉醒来，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特別空虚。 他只记得昨晚好像做了一个特別美妙的梦，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梦见什么他扭头一看，陈虹露出光洁的肩膀，还抱著自己的胳膊酣睡，毛巾被里的腿盘著麻似的把自己绞得死死的。 赵坤忍不住低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心里还在遗憾，原本昨晚是个好机会，可惜有个电灯泡在，两人居然还喝醉了· 电灯泡？ 赵坤突然意识过来，盖丽！ 人呢？ 床上就他和陈虹两人。 而且他明明记得陈虹睡在中间，他睡在靠著衣橱的一侧，怎么现在他和陈虹居然变换了位置？ 昨晚发生了什么，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印象。 不过未等他多想，看到墙上的掛钟，赵坤立马回过神来，惊了一跳。 “臥槽，睡过头了！” 赶紧又推了推陈虹。 “喂，快醒醒！” “怎么了？” 被吵醒的陈虹看到赵坤，並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惊慌失措，而是目光找了找。 “咦，丽丽呢？” “不知道，我醒来就没见人影，估计是走了吧。” 赵坤判断盖丽昨晚是喝醉了，不知道睡在这里，等醒来发现自己做了电灯泡，肯定很尷尬，於是就偷偷跑了。 他心里不由暗自嘀咕一声：“还算她识相！” 只是昨晚自己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梦，让他恨挠头，影影绰绰中，觉得好像和盖丽有关。 赵坤从床上爬起来，问道：“你饿不饿？』 陈虹宿醉未醒，揉揉还在发晕疼痛的额头，道：“不饿，我还想再睡一会儿“那你睡吧，我学校还有事儿呢。” 赵坤走到卫生间快速的洗漱，再回到房间瞅了一眼，陈虹已然再次进入了梦乡，就没再打扰，下楼踩著自行车往北电方向一路疾驰。 （这一章反反覆覆修改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实在没辙，刪了很多—） 第140章 精剪版放映 第140章 精剪版放映 当房门关上的一剎那，陈虹睁开了眼睛。 虽然头依旧很痛，但目光中却透著清明，心头涌起一阵失落和疑惑。 之前，她搬过来却迟迟没有给赵坤打电话，是源自於她內心接受了赵坤这个人，但对於那种事一时还没有做好准备。 昨天赵坤的突然造访，难免让她有些心慌意乱，最后选择將自己灌醉，表面上看好像是逃避，但她內心想著趁机糊里糊涂把事办了。 赵坤留下了，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刚才她没有睡著，而是忍著头痛將昨晚的事情细细回忆了一遍。 喝酒的时候，她只记得不断地和盖丽拼酒，然后就断片了。不过她隱隱记得自己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三人睡在一张床上。 这也是之前被赵坤叫醒，她下意识地寻找盖丽的身影，还向赵坤询问：“丽丽呢？” 赵坤的回答也很自然，“不知道，先走了。” 一问一答之间，说明两人都知道昨晚盖丽的存在。 倒不是说她刻意要怀疑盖丽什么，可昨晚她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一曲悠扬的曲子，如泣如诉，感觉特別那啥。 她不知道这是来自自己梦中的声音，还是现实发生的。 但如果是现实发生的—— 陈虹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想像，自己的好闺蜜和赵坤？ 马上她又自我安慰，也许是自己多想了，毕竟刚才赵坤看起来一切如常。至於盖丽，作为多年的好闺蜜，自己对她有足够的信任，可能是怕尷尬，所以才匆匆离开。 虽然她竭力否认，甚至还为此鬆了一口气，殊不知怀疑的种子已在她內心深处悄然种下。 北电，放映室。 赵坤早早的站在门口迎客。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老虎，最近忙什么呢，人影都看不到？” 又瘦又高的管琥羞涩道：“侯老师布置作业了，和几个同学正在赞本子，准备拍个短片，呢，到时候您要是有空，能不能帮我们指导指导。” “没问题。” 赵坤笑呵呵地伸手，管琥见状，连忙俯下身子，便於赵坤拍自己的肩膀。 他个子太高，这一套早已使得行云流水，毫无生涩之感。 赵坤脸上笑意更盛，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道：“有些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儘管说话！” 管琥闻言顿时大喜，连声道：“谢谢赵老师！” 虽然今天放映的《穆稜河畔》只是一部还未完成的半成品，但毕竟是上届柏林电影节短片单元金熊奖得主赵坤的第一部长片作品，很多暑假留在学校的同学都慕名而来。 他们有的是想看看赵坤执导长片的能力到底如何，有的则是想在赵老师面前混了脸熟，將来有机会的话帮著提携提携。 影视行业，不管是当下计划体制还是未来市场运营模式下，一个年轻导演或者年轻编剧想要出头，首先你得有才，讲的再露骨点就是你得有价值。其次则是需要贵人相助。 后者更胜前者，要不然你就算再有才那也是白搭。 后世很多网络小说写拿个剧本啥的，递过去，別人看了惊为天人，然后各种安排这种事，不管是当下还是未来都是不存在的。 影视投资，永远不是投资作品，而是投资你这个人。 赵坤能够出头，和郑老师的提携是分不开的，郑老师就是他的贵人。 如今身为导演系老师的赵坤已然成为其他学生眼中需要高攀的贵人。 除了暑期留校的同学，电影主创们也陆陆续续都来了。 陈虹和刘红梅手挽手，在赵小丁、王晓帅等人的簇拥下一起走来。 “我就说小刘在嘛！哎，小刘最近忙什么呢？” “打工挣钱唄！” 小刘如今和赵坤早已很熟稔，说话少了拘束，多了几分隨意。 她说著还有意朝赵小丁看了看。 赵小丁忙接话道：“红梅这段时间在我这儿帮忙呢。” 隨著《黑洞》的获奖，赵小丁如今在圈內也算是小有名气，不少gg公司和歌星都主动上门跟他寻求合作。 这段时间一直忙著拍gg和音乐电视，收穫颇丰。 赵坤注意到两人的眉眼官司，也乐得其见，毕竟就赵小丁这长相，跟冯小刚就像亲哥俩似的，想找个女朋友不容易。 “咦，王志闻呢？” 今天精剪版亮相，赵坤除了自己亲自邀请郑老师和谢飞老师之外，其余人都是让王睿通知的。 一大帮人过来，男主角居然没出现。 王睿道：“电话打过了，这傢伙一放假就回上海了。还说等配音的时候再通知他。” 快一点钟的时候，郑老师和谢飞老师联袂而来，看到放映室里热闹的景象， 郑老师不由笑呵呵道：“赵坤，看起来你在同学们当中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嘛，都要超过我和老谢了。” 赵坤连忙道：“老师，您可千万別害我，万一谢老师不高兴，我那研究生的名额可不就泡汤了嘛！” 关於考研的事儿，之前赵坤就在郑老师的牵线下和谢飞老师达成了共识，等於是已经保研了。 相比外向开朗的郑老师，谢飞老师在公开场合，一般都比较內敛，如此更符合他的身份和地位。 他並没有接两人的茬，走过来和赵坤颇为正式地握手道：“很期待你的新作品。” 赵坤也连忙正色道：“请老师多批评。” 放映室里，居然坐了个满满当当。 灯光暗下，银幕亮起。 电影开头就是高家兄弟和幼年高晓晨在春日暖阳的穆稜河畔钓鱼，几句台词，叔侄互动，父子关係映射。 紧接著镜头一转，雪天，作为修理工的事，和房客起爭执，在办公室被上司责骂。 前十五分钟，作为电影的开端，是整部电影的开场定调。 明明白白交代了主人公高启盛的生存环境以及低迷的状態，同时东北的冰天雪地勾勒出萧瑟寒凉之感，也是整部电影的气质所在。 可谓简练至极，镜头语言极为丰富。 然后便是高启盛获知高启强的死讯，回到鸡西小城，开启电影的发展部分。 这部分赵坤运用了大量的中景、全景、长镜头敘事、固定镜头，呈现冷静平时的基调。 尤其穿插了大量的闪回，这在当下的电影创作中不曾多见，令大伙儿耳目一新。 结尾部分，当高启盛重新开始工作，生活流和空镜、高启强的骨灰落葬，最后以高启盛和高晓晨在穆稜河畔钓鱼结束全片，也算是前后呼应。 “哗哗哗—” 儘管没有配乐，同期声显得恨嘈杂，但当影片结束时，现场还是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第141章 婉转 第141章 婉转 《穆稜河畔》註定是一部小眾的，精英范的电影，如果诞生在三十五年后肯定会被让人骂，什么迎合西方口味，展示国內的丑陋等等。 但在当下，尤其观眾都是电影学院的老师和学生，《穆稜河畔》获得了极大的认同。 从镜头语言艺术方面来讲： 首先，电影中所展示的沉浸的长镜头和去年获得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的《悲情城市》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次，镜头画面採用了独特的固定手法，细腻表达的同时，创造了空间上的留白，明显带有小津安二郎的东方电影美学的风格。 另外还有电影中大量对细枝末节的刻画，比如手里夹著的一根烟、一个微笑或者一个眼神。这些细节营造了细微的情感关係，让故事饱满的同时，再一次体现了导演克制、冷静的用意。 而从故事本身来讲，《穆稜河畔》的主题，其实和谢飞老师的《本命年》类似，都是从底层人物的视角，刻画城市边缘的景象。 这种后来被所谓的“第六代导演”拍烂的题材，如今却让人耳目一新。 尤其故事中所展现的真实的生活画面，衝突的伦理关係，成功地构建了人文关怀电影中最深刻的主题。 北电的教学一向是以大师和经典的艺术片为尊，动不动就是安东尼奥尼、小津安二郎什么的，平时课堂上放的最多的就是六十年代的法国电影、日本电影， 以及六七十年代的各种新浪潮电影。 所以，现场的老师和同学们对电影中所展示的镜头语言和故事內涵，解读起来毫不费力。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觉得赵坤牛逼。 对於柏林电影节短片单元金熊奖得主能不能拍好长片的质疑一扫而空。 郑老师长舒了一口气，跟著大伙儿一起鼓掌的同时，侧头对坐在旁边的谢飞老师道：“老谢，电影怎么样？” 谢飞老师警了他一眼，看到老友脸上得意的神情，不由笑道：“老郑，你这是明知故问啊！” 说著，他看向前面被人簇拥著的赵坤，颇有几分感慨道：“我还是小看了这孩子的才华和天赋，电影拍的很好，非常深刻！” 谢飞老师很少会如此郑重评价一部电影，郑老师很意外，不禁问道：“难道比你那部《本命年》还要好？” “好！”谢飞老师毫不迟疑地点头道。 “嘴，老谢，你这个评价可够高的，可別嚇著孩子。”郑老师很吃惊。 谢飞老师却认真道：“至少在镜头语言上，《穆稜河畔》要比《本命年》更丰富。” 现在回想起来，谢飞老师多少有点遗憾，如果能早点发现赵坤这个好苗子， 让他当自己的副导演，也许《本命年》可以拍的更好。 “赵坤！” 郑老师招了招手。 赵坤连忙顛顛地跑过来。 “拍的不错！” 赵坤忙谦虚道：“没有老师和同学们的帮助，我肯定是完不成拍摄的。二位老师，电影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教！” “我们可不敢指教，刚刚老谢还在说你这部电影的水准已经超过了《本命年》。”郑老师笑呵呵道。 赵坤嚇了一跳，连忙道：“老师，您可別嚇我，我这部片子怎么敢跟《本命年》比呢。” 说著，他又朝谢飞老师小心翼翼道：“谢老师，您该不会开玩笑吧？” 谢飞老师却笑呵呵道：“我没有开玩笑，在我看来你的这部《穆稜河畔》確实比《本命年》优秀。不过我想听听你对这两部电影有什么具体的看法。” “呢—.” 赵坤迟疑了一下，他觉得这应该是谢老师对自己的第一次考核吧。 脑子里迅速整理了一番思绪后，他才开口道：“从表面上看，《穆稜河畔》 和《本命年》在故事类型上很相似，都是描绘城市边缘人群的情感和困境。 但相比之下，我觉得《本命年》的格局更大，它不光描绘了李慧泉的悲惨命运，更通过李慧泉这个个体，揭示了当前社会所面临的现实问题。 我这部《穆稜河畔》和现实无关，注重的只是个体的情感和命运。” 应该说赵坤的这段分析还是很到位的，如果展开的话，估计能够写一篇论文了。 谢飞老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而又追问道：“你觉得《本命年》和《穆稜河畔》相比，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吗？” 赵坤一听，连忙用求援的目光看向郑老师。 他从来不敢高估人性，难道当真让自己批评《本命年》不成？ 结果，郑老师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还朝他鼓励地点点头。 赵坤无奈，只能组织语言，儘量婉转道：“在开拍之前我正好看过侯孝贤的《悲情城市》，从这部电影中获得了不少启发，在拍摄中也模仿了不少《悲情城市》中的固定长镜头。另外，《穆稜河畔》打破了线性敘事，採用了意识流敘事风格，这里可能有討巧的地方。” 他没有明说《本命年》有什么不足，只是將《穆稜河畔》丰富的镜头语言展示，归功於自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对於先锋的意识流敘事风格，突出“討巧”两个字。 果然，谢飞老师没有丝毫不悦，满脸笑容道：“不错，分析的很到位。我希望你这个敢於尝试、学以致用的优点要继续保持下去。” 这是老师的教导，赵坤束手恭听，然后满脸敬慕道：“谢老师，我记住了。” 赵坤从来不敢高估人性，別人让你批评，你如果真的直言不讳地批评，那你就输了。 管琥的老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其实管琥的老爹和赵坤姥爷的经歷很像，都是少年时期就参加革命打鬼子， 算起来都是老革命了。 当年大家鼓励批评提意见，管老爷子当真了，真的向支书提了意见，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顛沛流离，直到二十年后才回来原来的工作岗位。 “后续的配乐和配音工作什么时候能够完成？”谢老师又关心地问道。 “差不多还要一个半月的样子吧。”赵坤道。 谢老师心里默默算了算日子，沉吟道：“到时候我找人看一看，你这部电影肯定要送去柏林的，这次算是有经验了，咱们儘量把准备工作做的充分一点。” 谢老师说这话的意思，分明已经把自己放在导师的位置上。 虽然对於《穆稜河畔》日后的送审，赵坤心里很有把握，但这种没有具体標准的事儿，不到最后谁也不好说。 如果有谢老师出面那就不一样了，想想看《我不是药神》是如何通过审查的。 只能说，在两可之间，就是要靠过硬的背景和关係。 第142章 醉酒 第142章 醉酒 精剪版放映很成功，大家又难得聚拢在一起，赵坤肯定要请客。 赵小丁、陶金、老刘、小陈等幕后主创，还有参与实践的同学们，这些都是赵坤默认的日后创作的班底。 王晓帅就算了，这货野心勃勃，听说一门心思要去胡建，和梅表姐闹得很不开心，已然到了分手的边缘。 除去暑假回家的，二十多人，几乎把黄亭子路上一家门脸不大的小饭馆包圆了。 赵坤首先提一杯道：“《穆稜河畔》离不开在座各位的努力，我要说的只有感谢，感谢大家的付出，期待未来咱们能够接著合作！” “乾杯！” “乾杯！” 虽然拍摄结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但大伙的情分都在，加之大伙都是出自北电同门，更有一份香火情，一杯酒下肚，自动自觉地嗨起来。 大家纷纷向赵坤敬酒，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坤导（赵老师），这是您说的， 將来拍新电影可一定要记得我们。” 赵坤最近一个多月都是在紧张兮兮、忙忙碌碌中度过，正好发泄一下。 而且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神清气爽，几乎来者不拒。 “红姐，好久不见！” “红姐，请多关照！” 敬了赵坤，自然也不能漏了赵坤身边的陈虹。 以前在剧组，除了坤导，就数这位製片人最有威信。特別是那些实践的北电学生，在赵坤面前存在感不强，但並不妨碍他们走走夫人路线。 陈虹昨晚喝多了，今天面对大家的热情只能以茶代酒。 “师哥，你过来凑什么热闹啊！” 陶金居然也拎著酒瓶过来敬酒，赵坤连忙起身，和陶金碰了一杯的同时， 道：“师哥，等配乐的事儿落实后还得辛苦你了。” “这是应当应分的，谈不是辛苦。”陶金笑呵呵道，又问：“对了，配乐作曲人选找好了没有？” 录音师的工作，除了拍摄时的现场录音之外，很大一部分工作还体现在后期製作的过程中，比如配乐、配音，都是录音师的工作范畴。 “我想找赵季平老师，傅老爷子正在帮著联繫，暂时还没有回音。” 陶金虽然没有和赵季平合作过，但听说过，点点头道：“傅老爷子出马肯定没问题，反正我等你通知，隨叫隨到。” 旁边陈虹也在和刘红梅说著悄悄话。 “你和赵小丁什么情况？” 在拍摄期间刘红梅和赵小丁两个人没什么异常情况，一个半月不见，没想到小刘居然和赵小丁有了苗头，陈虹很好奇。 刘红梅其实性格很洒脱，坦然道：“就是这段时间我在他那儿帮忙，接触多了点，所以就好上了唄。” “哦，挺好的。” 北电无丑女，刘红梅虽然是管理系的，但形象也是相当哇塞的，和赵小丁站在一块儿总觉得有点美女和野兽的既视感。 刘红梅似乎察觉到了陈虹心中所想，凑近低声道：“我想留在京城。” 一句话，陈虹完全能够理解刘红梅的苦衷。 像刘红梅这种管理系的学生，毕业后一般都会分配回原籍所在的电影製片厂、文艺团体之类的单位。 问题是现在这种单位普遍都不景气，而且在京城上了四年学，但凡有点关係和能力的都想留在京城，毕竟这里不光是大城市，更是文化中心，意味著会有更多的机会。 虽说刘红梅一开始看中赵小丁是京城本地人，还有不错的家庭背景，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深入接触，她发现赵小丁虽然长的磕了一点，但人还是蛮不错的。 尤其今天看过《穆稜河畔》的精剪版之后，充分展示了赵小丁在摄影方面的才华。 男人一旦有才华，就会变得有魅力。 最让陈虹感到吃惊的是，小刘居然已经和赵小丁在外面租房子同居了。 吃惊之余，她也开始审视自己，是不是有点过於矜持了？ 不过她相信自己如果身处和刘红梅一样的位置，她肯定也能豁得出去。 正当她和小刘头碰头聊著呢，就听见赵小丁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我警告你们別太过分啊！” 一开始两人还以为赵小丁说她俩呢。 嘿，胆子肥了！ 一抬头却发现赵小丁正衝著一帮子学生吆喝呢，而一旁的赵坤坐在椅子上， 仰著头，脸上红彤彤的。 陈虹见状连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这帮傢伙瞎闹腾，给坤导整车轮大战，非要坤导喝趴下不可。” 不得不说，赵小丁在东北待了一段时间，到现在说话还带著一股大碴子味儿。 这时正在隔壁桌敬酒的王睿也闻声走过来，端起老师的架子，衝著那帮子学生挥手道：“別闹腾了，都回去。” 眼瞅著气氛有点尷尬，赵坤强撑著摆摆手道：“没事，今天大家高兴。我就是一时喝猛了，歇歇就好。” “行了，你也別逞能了，我看都差不多了，结束吧。”王睿拿出老大哥的架势道。 “啊，结束了？听——？大家都尽兴了吗？”赵坤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巡视全场道。 “尽兴了！” “谢谢，坤导（赵老师）！” “差不多了，我们该撤了。” 大家纷纷响应。 其实喝多的不止赵坤一个，好几位也都是大著舌头，东倒西歪的。 赵坤撑著从包里拿出钱包来让陈虹去结帐。 等到陈虹结完帐回来，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赵小丁和刘红梅两人陪著坐在椅子上醒酒的赵坤。 “王导呢？” “和陶师哥一块儿走了。” 赵小丁喝的也有点多，在刘红梅的扶下站起来道：“坤导，红姐，我们也撤了。” “回见啊！” 赵坤坐在椅子上没动弹，朝两人挥了挥手。 “坤导，红姐，回见！” 刘红梅著赵小丁往外走，临走还朝陈虹笑眯眯地眨了眨眼。 看著有气无力的赵坤，陈虹嘆了口气，只能俯身將他扶起来。 陈虹其实不算瘦，166的身高，116的体重，非常標准。 可183的男人半拉身子压在肩膀上，委实有点吃力。 第143章 雨打芭蕉 第143章 雨打芭蕉 陈虹扶著赵坤艰难地上了三楼，从包里拿出钥匙哗唧哗螂开门。 门口摆著一大一小两双拖鞋，鞋口正对著门，方便进门换穿。 “哟，帮我拖鞋都准备好了。” “都喝醉了还贫！” 陈虹脸一红，著他进了房间。 “床上躺一会儿吧？” “不行，躺下来难受，让我坐下。” 屋里没有沙发，只有书桌旁的椅子，陈虹將他扶过去坐下。 然后开始忙里忙外，烧水泡茶，又挤了条毛幣让他擦脸。 赵坤酒量很好，一斤白酒或者十来瓶啤酒问题都不大，今天主要是喝的太急，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刚开始是真的，这会儿就有点装了。 喝了一口热腾腾的茶水，仰头靠在椅子上直哼哼。 “难受的厉害吗？” “嗯！” “是不是想吐？” “还行，你陪我说说话。” 这货拉著陈虹的手不放。 陈虹只好拉了个凳子坐在他身边。 “哎，红梅和小丁在一起了，你知道吗？』 “嗯，看出来了，挺好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挺好的？” “很简单，小丁有才，刘红梅长相还行，男才女貌嘛！” “你们男的找女孩子是不是就衝著人长的好看？” “那当然了，你长的这么好看，难道心里没数吗？” 陈虹从初中开始就有人往她的课桌抽屉里塞小纸条，上大学后追求者更是如过江之鯽。 “看电视吧。” 她迴避这个话题，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 这年头频道就这么几个，至於电视节目更是乏善可陈。今年新开通的京城二台，算是娱乐性比较强的，经常会放一些类似晚会的综艺节目，或者一些受欢迎度比较高的电视剧。 陈虹將电视频道调到京城二台，就听见电视里传来熟悉的旋律：“一个女孩名叫婉君，她的故事耐人寻味————“ 咦，这首歌他记得。 作为一名九零后，古早的电视剧赵坤基本上都没看过，除了一些经典的，后期看过碟，比如《围城》、《红楼梦》、《三国演义》这种的。 像此时京城二台正在播的琼瑶剧《婉君》，他只记得这首传唱度很高的主题曲之外，就是里面的小婉君很可爱，据说还是小撒老师的梦中情人。 可惜小婉君的戏份已经过了，此时正在播的是已经长大的婉君，面对兄弟三人的追求很是烦恼。 说实话这种好男人都爱上我的桥段，颇有后世普江文的特色。 兄弟三人分別让婉君表態，但苦恼的婉君在旁白的加持下，表示深怕伤害任何一个人，不愿作答。 如果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婉君的这种做派明显是既要又要，又茶又婊。 赵坤看的索然无味，陈虹津津有味。 差点忘了，陈虹未来好像也是琼女郎之一。 其实赵坤对陈虹演过的琼瑶剧没有一点印象，唯一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猪八戒》里的娥姐姐。 他突然问道：“哎，你们女人是不是都特別喜欢周围的男人都喜欢自己啊？ 3 陈虹转头看到赵坤脸上戏謔的表情，当即翻了个白眼，傲娇道：“那当然！” 赵坤指了指电视剧里梨带雨的婉君，道：“那她为什么这么痛苦？” “你知道什么呀，她这是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人，故意才不说的。”陈虹连忙辩解道。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其实她很贪心，或者说很享受三个少爷都追求自己的这种感觉，所以才故意不说。” 陈虹瞪大眼晴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刚刚不是也说了么，你们女人就是特別喜欢周围人都喜欢自己的感觉。” “可，可婉君她— 陈虹突然觉得自己没办法再说出婉君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人的话来。 赵坤又笑眯眯道：“你是不是觉得她的手段很高明，你们都要我说最喜欢谁，我就是不说，还故意摆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就这么吊著你们。』 眼瞅著陈虹无言以对，赵坤也懒得再装了，笑呵呵地站起来道：“我去洗个澡！” 昨晚穿的睡衣，陈虹已经洗乾净了，就掛在阳台上，走过去收了，然后进到卫生间。 目送著赵坤的背影，陈虹只觉得心跳加速，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虽然目光依旧盯著电视机的画面，但內容却一点都没进到脑子里，耳边儘是从卫生间传来的哗哗水声。 当电视机里响起片尾曲的音乐，画面上字幕开始滚动，赵坤穿著一身睡衣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他洗乾净，又是清清爽爽的样子，唯独就是没有换洗的內裤，睡裤里面和昨晚一样依旧掛著空档。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当他在卫生间里空挡套上睡裤的时候，总感觉昨晚发生了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 赵坤依旧坐到书桌旁的椅子上，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慢慢摩著她的手背陈虹的身体从未这么僵硬过，却又异常柔软，不知不觉被他拉入怀中。 她只觉得赵坤的嘴唇在脸颊、脖颈间流连，最后停在耳朵上，轻轻咬著自己的耳垂，又痒又麻，又麻又烫——— 她猛然挣脱站起来，在赵坤异的目光中，她羞红了脸，低声道：“我，我也去洗个澡。” 说完转身跟逃似的往卫生间跑去。 “砰！” 卫生间的门被重重关上。 隔了几秒钟，却又打开跑出来，原来忘了拿换洗衣服。 赵坤躺在床上无聊地按著遥控器，翻来覆去就这么几个台，没啥好看的。 隨著时间的推移，正在一点一点消耗他的耐心。 这都进去半个多小时了，居然还没有出来。 “好了没有？”他忍不住出声询问。 “哦，快了，马上。” 听到回音，他多少鬆了口气。 毕竟装的是燃气热水器，这年头直排的燃气热水器从安全角度来说，多少还是有点隱患的。 不过好处就是热水可以源源不断。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才听到卫生间的门打开的声音。穿著一身碎睡衣的陈虹怯生生地从外面走进来。 当她刚刚走到床边，早已等的不耐烦的赵坤突然一个挺身，就將她拉了上来。 “还没关灯呢？” “关什么灯呀！” h 这一夜，可谓狂风扫落叶，雨打烂芭蕉，瀟瀟了一整夜— 第144章 通透 第144章 通透 第二天一早，太阳早早地升起，又是一个艷阳天。 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著床上的两个人儿。 陈虹睁开眼睛，愣证了一会儿，意识才慢慢甦醒，隨即便发现躺在那个男人的怀里。身体贴著身体，潮潮的，有点黏糊。 她撑起身体，打开顶上吊扇的开关，隨著叶片缓缓地转动，洒下徐徐清风， 一下子凉爽了许多。 她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温柔又猛烈，害怕又期待，没有书里描写的那么夸张的痛。就是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后来便沉溺其中。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美好的事情，想起来都觉得心猿意马。 她低头看著熟睡中赵坤，除了鼻樑高点，皮肤白点，就再也挑不出什么特別的优点。男人好色，其实女人也好色，陈虹总觉得有点亏得慌，但一想到刘红梅，瞬间就平衡了。 其实追求她的人中不乏帅哥，可没一个她能看得上的，归根到底还是源自於他们身上没有吸引自己的闪光点。 这个闪光点无疑就是才华。 虽然她说不出“男人有才便是性感”这样的话，但从两人当初合作拍gg时，她就发现这个男人的才华横溢，在隨后的接触中，不知不觉便被他吸引。 “唔·.....” 赵坤哼唧了一声，这时也睁开了眼睛，就看见陈虹伏在自己胸口，嘴角含笑著盯著自己看。 之前说过，陈虹很会笑，而且笑起来特別好看。 洛神赋中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大抵就是如此吧。 “几点了？” 陈虹抬头望了望墙上的掛钟：“快九点了。” “哦，还好今天没事。” 赵坤说著，侧过身体，將她搂过来。陈虹顺势躺下，勾住他的脖子，贴近脸颊，体贴道：“饿不饿？” “美色当前，怎么可能饿呢？” “油嘴滑舌！” “咦，我明明睡觉前刷牙洗脸了，怎么还会油呢？” 儘管梗很老，但在当下却很幽默。 男人师不师不重要，除了才华，幽默风趣才是必杀技。 陈虹没有经验，但她明显有一种更亲近的感觉。 听，怎么说呢？ 好像一下子突破了某种障碍，最后的隔阅都已经消除了，感觉特別的通透。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身子又渐渐发烫，彼此都感觉到对方变化。 赵坤毕竟才二十三岁，正是身强力壮、精力充沛之时，但怕对方受不住，咬著耳朵问道：“还行吗？” “可以！” 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传呼机突然“嗡喻喻”振动起来，声音短促、连续， 惹得赵坤一阵心烦气躁，只得停下来，伸手去按掉，然后继续——— 35分钟后，赵坤起身下床，准备到阳台窗口去抽根烟，顺便拿起传呼机瞅一眼。 “臥槽！” “怎么了？” “傅老爷子的电话，应该是配乐的事儿有眉目了，我得赶紧回个电话。” 此时的赵坤光著膀子，下面就一条睡裤，还掛著空档呢。 只能將昨晚的脏衣服穿上，匆匆下楼，找了个公用电话回过去。 果然，傅老爷子请西影厂的小吴出面，赵季平那边很爽快便答应下来。 赵坤现在要做的便是拿著剧本、分镜，最好是电影拷贝，赶赴西安和赵季平接洽，聊一聊需要什么样风格的配乐。 配乐作曲也是要体现导演的意图。 傅老爷子还给了他赵季平那边的联繫电话。 赵坤又赶紧打了过去，在电话里简单地交流了一番，然后约好见面的时间。 打完电话，顺便在小区旁边小饭馆切了半斤滷牛肉，打包两份炸酱麵，菜码配齐，小跑著回来。 进门，陈虹已经起床了，正在收拾房间，床上的凉蓆已经晾在阳台上了。 “赶紧的，麵条要沱了。” 赵坤將打包两份麵条一起倒入汤碗中，倒上炸好的肉末酱，一边和和搅拌， 一边催促陈虹过来吃麵。 这种事情体力消耗很大的，只是之前两人你儂我儂的不觉得，这会儿陈虹早就饿了，一口炸酱麵，配两片酱牛肉，別提有多美了。 “配乐作曲的事儿，怎么样了？” “说好了，听———·我得去西安。” 原本两人刚刚捅破最后一道阻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说实话，赵坤难免有些不情愿，也充分理解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深刻含义。 但没办法，这是自己电影！ 陈虹倒是很理解，一边扒拉著麵条，一边问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下午我去火车站看看能不能买到票，最好是臥铺的。”赵坤沉吟道。 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理直气壮道，：“另外，今天我要正式搬过来了，不然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陈虹瞅了他一眼，不由笑道：“那等吃完饭，我帮你洗了，今天太阳好，最多一个小时就干了。” “算了，出门就是一身汗。” “搬家要帮忙吗？” “不用，没多少东西，我回去收拾一下，叫辆面的拉过来就行。” 陈虹没有去过他在马甸的出租屋，他主要是担心陈虹和张燕碰上。虽然没什么吧，但感觉真要碰上对两人都不太好。 赵坤的自行车还停在学校里呢，铁二区离京城火车站不远，从小区门口不远处的南礼士路的地铁站上车，不到二十分钟一路直达。 火车票倒是顺利买到了，从京城到西安，经停郑州，全程一千二百公里，需要二十八个小时，几乎等同於从京城到尔滨的距离。 这年头出门不容易啊！ 赵坤拿著绿皮火车的车票，无限怀念后世那四通八达的高铁。 回到马甸的出租屋收拾东西搬家，其实也没啥可收拾的除了衣服就是书装了两个行李箱，剩下的生活用品就留给后面的有缘人了。 本来房租要到八月底到期，已经提前交了。赵坤原以为一贯爱占小便宜的房东大叔会白赚这一个多月近两个月的房租。结果房东大叔在仔细计算，扣除水电费，出租精確到天数之后，硬是將余下的四十多块的租金退给了他。 让赵坤大感意外的同时，也体会到了底层人民的可爱之处。 这其实也是一种创作的素材。 也提醒了赵坤，作为一个创作者需要不断地体验各种生活。 张燕不在家，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理髮店上班。 其实赵坤也不太想临走前面对这位淳朴的姑娘，不过他还是给对方留了一封信，信中对张燕鼓励一番，算是对她一度成为自己努力榜样的回报吧。 另外还將自己办公室的电话留给了她，並嘱附她將来如果有什么难处尽可以找自己。 第145章 莫名的熟悉 第145章 莫名的熟悉 一周后，赵坤从西安返回京城。 回来的时候没有买到臥铺，七月份，没有空调的绿皮火车，整个车厢像蒸笼一样闷热，汗水几乎没停过。关键是车厢內人满为患，嘈杂不堪，加之还要防范小偷，整整二十八个小时，都不曾合眼。 赵坤下火车时，脚步虚浮，又累又困又饿，整个人像僵户一样毫无生气。 他迈著疲惫的步伐回到铁二区的出租屋，拿出钥匙刚打开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红儿，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隨著说话声音就看见盖丽出现在里屋的门口，依旧是那件宽大的白色gg衫，下面...· 盖丽看到蓬头垢面如逃难一般的赵坤先是一证，继而看到他的目光，赶紧捂住自己的胸口，羞恼道：“你往哪儿看呢？” 赵坤本来还有点心虚，但看到盖丽跟个母老虎似的，索性就摆烂了，一声不炕地拉著进门，脱了鞋径直往里面走。 “，什么味啊？別进屋！別进屋！” 盖丽本来还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可赵坤把鞋子一脱，然后朝自己走近，一股浓烈的酸腐味扑面而来，赶紧拦著不让他进里面的房间。 “大姐，我得先把箱子放了，然后拿衣服洗澡。”赵坤有气无力道。 “把箱子给我，你先去卫生间，衣服我帮你拿。” 盖丽捂住鼻子把他推进了卫生间。 身上黏糊糊的，在鞋子里捂了三十多个小时的脚，踩在过道的地砖上，留下一个个清晰脚印，別说眼前香喷喷的盖丽了，赵坤现在就连自己都嫌弃自己。 他一进卫生间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本来想先洗澡的，但转念一想，千净衣服还没拿过来呢，便走到洗漱台盆前先刷牙。 刚刷了一半，就听到敲门声。 他將门开了一道缝，伸手去拿盖丽递进来的衣服，顺便问了一声：“家里有吃的吗？” 盖丽虎著脸道：“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只要能填饱肚子。” 二十八个小时的旅程，就吃了一盒盒饭和俩小麵包，赵坤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盖丽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赵坤关上门，心里还在纳闷呢，这娘们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 不就是看了一眼嘛，又不是没看过。 好在不多时就听见外面叮叮噹噹锅碗瓢盆的声音。 赵坤抓紧时间冲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汗臭和疲劳。 当他换上大裤子和跨栏背心，光著脚丫子，浑身轻鬆走出来的时候，就听见盖丽在里屋喊：“这儿呢，麵条快沱了。” 一进里屋就看见吃饭的小方桌上放著一碗热气腾腾的麵条，上面还臥著两个金黄的荷包蛋。 赵坤也顾不得打招呼，赶紧坐下来狼吞虎咽。 不到五分钟就打扫的乾乾净净。 这会儿他才有工夫对已经戴好胸罩，穿上七分裤的盖丽道：“丽丽，谢谢啊！” 盖丽依旧板著脸，感觉好像別人欠她钱不还一样，走过来要把碗收掉。 赵坤忙道：“我自己来。” 盖丽却跟没听到一样，蛮横地抢了过去，走到外面的水池刷碗。 赵坤有点不好意思，跟著走出来，没话找话道：“陈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盖丽警了他一眼，一脸不情愿的开口道：“不一定，他们剧院正在排话剧。 ” 赵坤蛮意外的，不由道：“可以啊，刚上班就有角色了。他们在排什么话剧？” “《雷雨》，她演四凤。” ，这已经不是可以了。 要知道陈虹的单位是中国青年话剧艺术剧院，简称青艺，那可是国家级的话剧艺术殿堂。一个刚进单位的小丫头能够在经典话剧《雷雨》中挑大樑，绝对是堪称优秀。 正当赵坤愣神之际，盖丽已经刷好了碗筷，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將赵坤拦在门外道：“你等一下，我换件衣服。” 不是刚换好衣服么？ 但赵坤不敢多问，老老实实等在外面。 过了几分钟，房门打开，就见盖丽已经换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 她和陈虹的屁股都挺白的，穿黑色的衣服显得格外出挑。 只见她长髮披肩，额头上还架著一副大墨镜，肩上掛著挎包，手里还拎著个行李袋。 “你这是.”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走了。” “，你不等陈虹回来，跟她说一声。” “不等了.” 盖丽如同一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似的，只是说到这里，稍稍顿了一下，瞅了瞅他的脸道：“免得影响你休息。” “那行，我送你吧。” “不用。” 赵坤还是將盖丽送到门口，朝著她头也不回的背影喊了一声：“丽丽，麻烦你了。等过两天请你吃饭啊！” 走在前面的盖丽，嘴角撇了撇，心里还在碎碎念念：切，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她到现在都无法判定赵坤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她那个闷亏算是吃定了。本来她以为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过去了就过去了。可今天看到他，却发现自己內心始终无法平復。 恨他，忘不了，甚至还想再来一次盖丽抿著嘴朝楼下走去，第一次对自己的闺蜜產生了浓浓的妒忌。 送走了盖丽，赵坤也是鬆了一口气，毕竟房子就这么大，总不能自己睡觉， 让盖丽在一旁看著吧。 其实有一件事他一直觉得挺尷尬的，就是那天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他明明记得自己是睡在陈虹的边上，但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和陈虹居然调换了位置。 虽然那时候盖丽早已不见了踪影，但赵坤总觉得自己在睡梦中好像手脚不太老实。今天盖丽面对自己冷淡的態度，是不是就是源自於此呢？ 他挠了挠头皮，这种事情无法印证，就跟上回自己一进门看到盖丽真空的样子，只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过想到上次的那一幕，以及刚才进门时看到的那两点，心里居然有点蠢蠢欲动。 他走到卫生间里洗了个冷水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到里屋往床上一躺。 枕头蓆子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和陈虹的味道不一样。 不用问，肯定是盖丽的味道。 赵坤不由深深吸了一口，却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只是未等他多想，一阵浓浓的困意袭来，在吊扇慢档徐徐清风的吹拂下，沉沉睡去。 第146章 未来的出路 第146章 未来的出路 赔赵坤哼唧著，睁开眼睛。 窗外早已夜幕降临，房间里光线很暗，只有书桌上一盏檯灯在灯罩下散发出橘黄色的光芒。 正在灯下阅读的陈虹听到动静，扭过身来，正好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眸子。 “醒了！” “几点了？” “快九点了。” 赵坤算了算时间，一觉居然睡了七个小时。 “饿了吧？” “还行，回来的时候吃了碗麵条。哦对了，丽丽走了。” “知道，我一回来就看见你在呼呼大睡，没见她人影，就知道她走了。” “你在看什么？” “看剧本呢，单位里正在排《雷雨》，领导让我演四凤。”陈虹颇为自豪地娇声道。 俗话说，灯光映照佳人顏，红唇微启笑意甜。 陈虹穿著白色长裙，长发披在肩上，乌黑的大眼睛明亮而有神，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了的苹果。 看的赵坤一阵眼热，他撑起身体，靠在床头，朝她招招手：“过来。” “怎么了，事情办的顺利吗？” 陈虹走过来，在床边坐下。 赵坤伸手抓起她的小手，拿到嘴边亲了亲道：“挺顺利的，和赵老师聊了聊，他还做了两段小样，很符合电影的意境，顺利的话，可能月底就能完成配乐。” 陈虹本来还有点害羞，但听到赵坤说的是正事，不禁问道：“那配音要不要提前啊？” “不用，既然你已经都通知好了，不用提前，反正时间充裕。” 赵坤说著，手上用力將陈虹搂进怀里。 “哎呀，你干嘛呀，裙子都皱了，我这条裙子很贵的。” “不怕，回头我到香港给你买几件漂亮衣服。”赵坤脱口而出道。 陈虹一听，顿时道：“你要去香港？” 作为《穆稜河畔》的製片人，她当然知道主控制片方香港梦工厂影业公司其实就是赵坤自己的公司。 “嗯，是要去一趟。不过时间还没定，至少要等到后期全部完成之后。” “是不是因为你上次跟我说过的，你在香港的表叔要跟你合作的事情？”陈虹问道。 “是堂叔，不是表叔。” 赵坤纠正了一下，道：“確实有这方面的意思，不过主要还是想过去看看。” 他已经和远在香港的那位堂叔联繫过好几次了，也大致搞清楚了这些关係。 他那位解放前夕就跑去香港的叔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赵新岳只比自家老爹小几个月，童年时期一起长大的。 而和赵坤联繫的是叔爷的小儿子，叫赵新健，只比赵坤大十岁，是叔爷在香港娶的二房生的儿子。 虽然从未谋面，但在电话中听起来这位小堂叔说话轻挑，可能和自家老舅郭晓鹏有得一拼。 他不是乾电影的，名下只有叔爷留给他的两间酒楼，他当初就是看到赵坤在柏林获得了短片单元金熊奖的新闻后，才萌生了这个合作的念头。 不过赵坤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但好岁自己在香港的公司都是对方帮著在运营，而且说到底毕竟还是亲戚，怎么著也要碰个面，聊一聊。 另外，赵坤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 在接下去的整个九十年代，可以说是內地电影市场最为萎靡的时代，决决十亿人口的巨大市场，一年的总票房甚至都比不上人口只有七百万的一个小小的香港。 更別提如今的香港电影已然占领了港澳台、包括整个东南亚的华人观影市场，甚至还行销到了日韩。 身逢困境，赵坤总不能每拍一部电影都要送到海外去刷逼格，谋求海外市场的收益吧，这样可真的成了迎合西方了。 所以，必须要走出去，寻找新的的出路，当下正处於电影黄金年代的香港自然是最佳选择。 还有就是赵坤最近一直思索，《穆稜河畔》完成之后，下一部作品该抄.“· 呢，该拍什么。 思前想后，同时也是远在香港的那位小堂叔给他的启发，使他想到了一部电影。 这是一部有关美食和情感的电影，故事其实並不是特別出色，但这部电影所展示的镜头语言，绝对能够在所有华语电影中排进前五，甚至是前三。 这么说吧，王家卫的电影一向以诗意化和散文化的艺术美感著称，各种推镜头、摇镜头运用起来令人令人眼繚乱。 但如果就镜头语言的展示而言，即便是王家卫最为出色的《东邪西毒》和这部电影相比，也是相形见出。 说白了就是炫技！ 除了炫技之外，这部电影所表达的主题活色生香，生动展现了美食和情感在中国人生活中占据的重要位置。 这也就意味著这种类型的电影会在华人世界里非常受欢迎。 现实中也是如此，这部电影在全世界几十个国家发行上映，就算单单卖电影版权，也是一大笔的收入。 最关键的是，这部电影的投资很小，非常符合赵坤目前小而精，以小博大的创作定位。 哦，多说一句，这部电影是某位奥斯卡级別的大导演的成名之作，获得过一系列华语电影的奖项，以及欧美大奖的提名。 因为是弘扬中华饮食文化的美食电影，原版是在湾湾著名的圆山饭店拍摄的如果將故事背景放在內地，以目前大陆相对落后的经济和社会环境，肯定不合適，而且审查方面可能也会有难度。 但如果放在资本主义的香港就非常合適，而且以香港的光怪陆离，以及號称美食之都为背景，可能会更加出彩。 巧合的是那位一直著要和自己合作的小堂叔，正好名下有两家据说以上海菜为特色的酒楼。 到时候拍摄取景会很方便。 当然，以上目前只是赵坤的初步想法，一切还要等到实地考察，並且了解清楚当下香港的创作环境之后才能决断。 八字还没有一撇，目前暂时还不好和陈虹坦陈。 这会儿温香软玉在怀，他低头亲亲。 “忆，臭死了！” 陈虹嫌弃地推开他。 毕竟睡了七个小时，和早上醒来差不多，嘴里总归会有口气。 可赵坤不管，更何况上次两人醒来还好一阵的卿卿我我，大家都有口气，谁也没嫌弃谁。 难道现在就不行吗？ 不可能的。 “唔·—..—” 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三回———· 小別重逢，刚刚睡醒，精力充沛，尤其下午回来的时候还受到了来自盖丽的刺激，赵坤早就忍不了。 第147章 不是每个摄影师都是张一谋 第147章 不是每个摄影师都是张一谋 一个小时后，洗完澡的赵坤吃著香喷喷的饺子，品种还挺丰富的，有三鲜馅儿的、茴香猪肉馅儿的，还有口感清爽的黄瓜鸡蛋馅儿的。 这些都是盖丽包的，分成小袋，放在冰箱里速冻，想吃的时候可以隨时拿一包出来下就行。 不得不说，盖丽还是蛮贤惠的。 不过为什么下午自己回来的时候，盖丽不给自己下盘饺子呢？ 赵坤突然想起来，“上车的饺子下车面”。 到底是山东妹子，就是讲究！ 此时，陈虹正在翻看她那件被揉的皱巴巴的白色长裙，一脸的懊恼，转头衝著赵坤嗔道：“都怪你，这条裙子我是在上海时装公司买的，牌子货，要两百多块呢！” 在上学时就开始拍戏拍gg的陈虹並不差钱，可两百多块，相当於她现在一个月的工资了。 赵坤则笑呵呵哄她道：“好了，我不对行了吧？我说话算数，回头去香港一定给你买两件漂亮衣服。哦对了，要不然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陈虹顿时眼睛一亮，忙问道：“我能去吗？” 这年头去香港跟出国差不多，而且电视里看到的那高楼林立、霓虹闪耀的香港，国人都是很嚮往的。 “当然能去，別忘了你是製片人吶，只要以香港梦工厂的名义发张邀请函过来就可以办通行证，商务签注，待多久都行。”赵坤道。 陈虹满眼都是期盼，可马上眼睛里的光亮就慢慢暗淡下来，沮丧道：“算了，我正在排话剧呢，去不了的。” 《雷雨》是经典话剧，起码得排练几个月甚至半年，作为主角之一的陈虹肯定不可能跟看赵坤一起去香港。 赵坤想想也是，只能安慰道：“没关係，以后我们会经常往来，有的是机会。” 陈虹只能点点头，正如赵坤刚刚说的那样，毕竟梦工厂在香港开著，將来有的是机会。而且《穆稜河畔》是要送去柏林参展的，明年年初自己还能跟著赵坤去德国开开眼界呢。 这么一想，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哦，这两天你找个时间，咱俩请丽丽吃个饭吧。你看我不在时她过来陪你，还给咱弄了这么多好吃的。” “行啊，我看要不然就明天吧。明天是礼拜六，下午排练肯定会早放的。” “哎哟，你不说我还忘了，明天我得去学校报个到，从下周起学校就正式放暑假了。” 这年头还没有双休日的概念，也没有大小礼拜之分。只是赵坤这段时间忙糊涂了，连星期几都不知道。 “那你明天有空吗？” “有空，当然有空。你问问丽丽想吃什么，要不然咱们去新侨三宝乐吃西餐吧？”赵坤提议道。 女孩子嘛，就喜欢有情调的地方。 新侨三宝乐西餐厅就在东交民巷新侨饭店的东边，那里的俄餐做的相当地道，在京城素有“北老莫，南新侨”之称。 陈虹一听，果然高兴道：“好啊，那我明天下班后可以直接过去。” 青艺在北极阁三条，离新侨饭店很近。 学生早在六月末就已经放假了，学校的老师则需要总结上学期的工作，制定下学期的教学计划，一般比学生晚两个星期才能享受暑假假期。 赵坤虽然目前没有任何教学任务，但在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总归要去学校露露面，刷一下存在感。 “老王，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风都不透。” 面对赵坤满脸不爽的指责，王睿只能无奈地解释道：“就是这周刚定下来的事情，你都不在，我上哪儿给你透风！” 赵坤不依不饶道：“那之前呢，总不能什么事情都在一个星期里完成的吧？” 听·不是我想故意瞒你，之前事情还没有最后落定，不好传的满城风雨1 赵坤哼哼道：“反正这次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压根就没把我当朋友。” 王睿一听这话，差点没蹦起来，满脸委屈道：“我说坤儿，你说这话能不能拍拍你自己的良心，打《黑洞》开始，到《穆稜河畔》我王睿哪次不是尽心尽力，我..—” 眼瞅著老王都快声泪俱下了，赵坤连忙打断道：“行了行了，这些我都心里记著呢，我跟你逗著玩儿呢。” “臥槽，有你这么逗著玩儿的嘛！” “那谁叫你瞒著我的，我这人嘴最紧了，这种事难道会到处去？” 原来珠影厂和北电下属的青影厂在本周刚刚达成协议，將联合投资拍摄一部名叫《血战天狮號》电影，导演赫然是王睿的名字。 这等於是王睿在导演系毕业一年后，跨越了助理、场记、副导演，直接跃升到了导演，这在体制內来说是极其罕见的，也充分说明了学校已然將这位导演系的青年教师作为重点骨干培养。 当然第一次执掌导筒的王睿这次並不是独立执导，按照惯例需要有一位老导演带一带。而这位老导演正是珠影厂的资深导演王亨里，同时也是这部电影的编剧。 赵坤刚到学校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多少有点酸溜溜的。青影厂这次又是投资又是给指標的，分明是把王睿当作亲儿子看待。 这就好比王睿是浙黄陆一，真正的嫡系，而他赵坤虽说也是黄埔（北电）出身，如今留校勉强算是占了个陆（陆大），可他上学时太过沉默，可能都算不上一（一军，泛指老师喜欢的学生），更重要的是他来自东北，和浙（京城）无缘，自然和真正的嫡系差了个档次。 其实上辈子他作为导演系王主任的学生，学习过王主任初次执导的这部电影怎么说呢？ 只能说挺一般的，无论从故事、技法等各方面来说，都没啥亮眼之处，而且从整部电影的脉络来看，明显是在模仿当时如日中天的香港警匪片的模式。 说起来，现在的他对王睿有了更深刻的了解，理论知识极其扎实，但要说到天赋可能就差了点，属於比较刻板的一类导演。 其实这种导演有很多，后世那些拍电视剧、拍网剧的都是这种类型。毕竟类似寧浩、程耳这种天赋型的选手少之又少。 不过他还是挺为王睿感到高兴的，这才有了刚才的逗闷子。 这会儿两人正站在办公楼楼梯口的拐角处，这里大树遮荫，还有过堂风，很是凉快。 他笑呵呵地递了根烟给王睿，又道：“这位王亨里导演该不会是你家亲戚吧？” 话说这位王亨里导演也是京城人，北电摄影系毕业，比郑老师低两届，和西影厂的滕文驥导演是一届的。毕业后分配到了珠影厂，一直是厂里的摄影师，后来才慢慢转型成为导演的。 其实类似摄影师转型导演的例子很多，毕竟摄影对於导演来说是拍摄中最为重要且关键的一个环节。后世不是就连赵小丁也转型成了导演，只不过相比他的摄影水准，导演能力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毕竟不是每一个摄影师都是张一谋。 同为京城人，都姓王，还带著他一起执导，难免会让人產生联想。 王睿可能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了，一脸无奈道：“这天底下姓王的多了去了，王亨里导演不是我家亲戚，就是个巧合。” 第148章 勤俭持家的丽丽 第148章 勤俭持家的丽丽 王睿瞅了瞅赵坤，迟疑著道：“你做完《穆稜河畔》后期之后——，还有事吗？” “不知道，之前郑老师说让我参与到制定新的教学大纲的教学研討，具体怎么弄还得听郑老师的安排。怎么了？” “哦，那没事。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有空，帮我参谋参谋。”王睿有些底气不足道。 “让我参谋参谋当然没问题，不过王亨里导演不会有意见吧？” 王睿之前帮了他那么多，如今需要自己帮忙，当然是应当应分的，但这部电影毕竟是联合执导。 这回王睿颇有底气道：“没事，我会和王导打招呼的。你就算是顾问性质， 要不然乾脆就来剧组当个副导演吧。” 赵坤连忙摆手道：“副导演就算了，你就不怕被我架空啊，还是顾问吧。” 王睿想想也是，这傢伙导演当惯了，怎么可能屈居人下？而且艺术这东西， 每个人的理解都是不同的，作为导演，有时候就应该独断专行。 王睿其实骨子里也是个强势的人，只不过在和赵坤的合作中始终被他压制罢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那咱们可就说好了？” “没问题！对了，你们这部电影大概什么时候开机？” “刚刚开始筹备，怎么著也要到九、十月份才能开机。” “在广州拍？” “嗯，珠影厂有自己的摄影棚，至於具体的外景暂时还没有定。” 赵坤本来打算做完后期后去香港看看，如果可行的话，可能会在香港待上一段时间。如此时间上还挺匹配的。 对於广州他並不陌生，后世毗邻广州的佛山有个南海影视城，以明清和民国时期文化为背景，成立时间比横店早，而且很有南国和港澳风情，上辈子他在这边拍过好几部影视剧。只不过现在这个南海影视城还没影呢。 两人正聊著，赵坤揣在裤兜里传呼机振动起来，他摸出来看了看，是陈虹单位的电话。 王睿在一旁瞅了瞅，忍不住道：“人家有个传呼机，都是別在裤腰带上，你怎么老是揣兜里，害怕別人知道啊？” 其实不装有时候也是一种装。 赵坤懒得跟他扯，將烟屁股插在旁边的坛里，顛顛地上楼去回电话。 “丽丽说不去吃西餐，自己买菜回家做？” 听到陈虹在电话里说的这个消息，赵坤挺吃惊的。 至少说明这个盖丽並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孩，而且还挺勤俭持家的。 “那行，一会儿我下班后去把菜买了。” 马甸北市场主要以经营各类饰品、服装和食品为主，里面还有一个邮幣市场，据说是目前国內最大的邮幣市场。 因为人流量大，且地处城乡结合部，周边还形成了一个马路市场，农民种的菜、河里捞的鱼、自家养的鸡鸭，而且作为回民聚居地，当然也少不了牛羊肉。 这种摊位虽然价格可能高点，但不用肉票。 这个季节新鲜的海鲜几乎没有，顶多就是从冷库出来的冻带鱼，冰块化了之后那味別提有多衝了，所以这年头又有臭带鱼之说。 因为数量稀少，偏偏还供不应求。 赵坤对此敬谢不敏，他在市场兜兜转转，买了几斤黄瓜、十来个西红柿、一袋子的茄子、豆角、青椒啥的。 像这种马路菜场很少有反季节蔬菜，都是当季的时鲜货，瞅著新鲜就多买一点。另外还买了两只鸡，三斤牛肉，排骨、猪五各两斤，可惜新鲜的鱼没有。 不过光这些，就把自行车前面的车篮子塞满了，而且车把上都掛满了塑胶袋。 从马甸到铁二区差不多横穿了半个市区，十多公里的路程，冒著三十度以上的高温，还顶著南风，骑了差不多有四十五分钟才到小区楼下，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湿透，幸亏肉是冻的，要不然这么热的天真怕捂坏了。 “哇，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菜？” 赵坤刚支好自行车，准备把买的菜卸下来，就听一声惊呼。 抬头一瞧，就见戴著一副大墨镜的盖丽，撑著一顶小伞正在款款走来。 “哎呦，真巧，来来来，正好帮忙拿点。”赵坤连忙招呼道。 盖丽走近，看到他又是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由嫌弃道：“，你怎么出汗这么厉害，是不是身体虚啊？” “虚？” 这是一个正常男人最听不得的字眼儿，更何况赵坤这样的棒伙子。 他顿时不爽道：“这么热的天，你骑十几公里的路试试？” 盖丽见此，不由抿嘴一笑，瞅了瞅他买的菜。 “上哪儿买的菜？还都挺新鲜的，哟，这鸡还是活的呀！” “马甸那边的集市，看著新鲜就多屯了点。哎，这两袋蔬菜你拿著，其它的我来。” “那也没必要买这么多，够吃一个礼拜的了，搁冰箱时间久了也不新鲜。”盖丽拎著蔬菜走在前头道。 相比昨天，盖丽今天的態度明显好了不少。 “本来就是为了请你，那你就帮著吃唄！”赵坤趁机也乐呵呵道。 盖丽回头白了他一眼，嗔道：“想让我天天给你们俩口子做饭呀，想的倒美！” 陈虹手艺一般，赵坤除了会燜个饭、炒个鸡蛋，別的都不会，不得不说盖丽的手艺是真不错。 “哟，那最好了。丽丽，回头我帮你打听打听，如果这边还有合適的房子， 我看你搬过来算了，省的跑来跑去，挺麻烦的。”赵坤笑著调侃道。 盖丽哼哼道：“您这儿的房子我可租不起，我不像你们俩都有单位，我现在就是靠拍戏活著，要是没戏拍，只能在家吃老本。” 赵坤本来还想调侃她哭穷，因为他从陈虹那里听说过，盖丽这两年拍了好几部电影，不是女一就是女二，片酬都挺高的。 就比如她上半年出演的那部侯咏导演的《天出血》，据说片酬就“高达”两千块。 但人家毕竟是女孩子，一个人在京城打拼並不容易，赵坤还是选择厚道，没提这茬，只是岔开话题道：“你会杀鸡吗？” 盖丽一听就笑了，道：“杀鸡有什么不会的，两只鸡都杀吗？” “对，一只燉了，另外一只放冰箱。” “行，那一会儿我都给杀了，够炒一盘时件了。” “时件？什么是时件？”赵坤不解道。 盖丽回头警了他一眼，鄙视道：“亏你还是半个上海人呢，连炒时件都不知道，就是炒鸡杂。晓得伐？” “哦，晓得了，晓得了。” 赵坤会说上海话，就跟他现在即会说广东话，又会说英语一样，都是上辈子学的。炒时件这个词可能是比较老牌的上海话，他都不知道。 盖丽有钥匙，走在前头的她將门打开，顿觉一阵阴凉。 这边到底是铁老大的房子，层高比一般的公房都要高，而且赵坤租的房子在三楼，属於多层建筑中最好的楼层，门一开就南北通风，夏天相对比较凉爽。不像马甸那种四合院老房子，夏天房间里特別闷热。 “你把鸡先放阳台上去。”盖丽吩咐道。 “好嘞！” 赵坤把手里装肉的袋子放下，拎著两只绑住脚的活鸡，和身前的盖丽擦身而过。 过道很窄，擦身而过时有点挤，稍微还摩擦了一下。 盖丽虽然身上也出了点汗，但汗味掩盖不了身上原本的气味。 嗯，和昨天枕头蓆子上散发出来味道一样一样的。 第149章 饮食男女 第149章 饮食男女 赵坤把两只鸡放到阳台上，为了防止鸡拉屎，特地还在下面垫了两张报纸。 然后走回过道，帮著盖丽收拾买回来的菜。 盖丽很仔细，把今天要做的先捡出来，蔬菜套好塑胶袋放进冰箱冷藏，肉类切成一块一块的，同样用塑胶袋包裹好之后放入冷冻室速冻。 赵坤就挨在她旁边帮著打下手。 和昨天捂了三十多个小时，经过发酵的酸腐味不同，赵坤今天是刚出的汗， 有汗味，但不明显，尤其还夹杂著一股淡淡的烟味，混合起来特別有这个时代男人的味道。 这种味道很熟悉，就像那天晚上··· 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盖丽不由感到脸热心跳，双腿也不由自主的夹紧。 “怎么了？” 赵坤察觉到她的异样。 “哎呀，臭死了，不用你帮忙，赶紧去洗个澡吧。”盖丽只能掩饰著表现出一脸嫌弃道。 赵坤低头闻了闻，確实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汗味，只能汕汕道：“行，我去洗个澡—呢，辛苦你了。” 他拿了乾净衣服去卫生间冲凉，特地还用陈虹新买的香皂搓了两遍，换上跨栏背心和沙滩裤从里面走出来。 盖丽已经收拾好了，豆角、黄瓜和几个青椒搁盆里，用水泡著，炉子上烧著水。而她此时正拿著菜刀在阳台上准备杀鸡。 看到赵坤出来，忙喊道：“哎，坤导，帮忙拿个碗，碗里接点水，再放一勺盐。” 赵坤从橱柜里拿出一只吃饭的小碗，问道：“这个行吗？” “太小了，两只鸡呢，拿个大碗。水大概放个四两左右，一勺盐，別忘了啊i” “知道了。” 赵坤乾脆拿了个盛汤的大碗，还用喝水的玻璃杯特地量了一下，一杯稍微差点就是四两水，再加一勺盐，搅拌了一下，直至盐化开，这才拿过去。 盖丽瞅了一眼，看到拿了个大海碗也是无语了，“盐放了没有？” “放了，正好一勺，已经化开了。” “嗯，拿碗接著。” 说著，就见盖丽抓起一只鸡，大拇指扣住鸡头，扯下一圈脖子上的毛，拿起菜刀划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將鸡脖子朝下，拎著鸡脚朝上，鲜红的鸡血从脖子上的伤口涌出，稳稳地滴入赵坤捧著的海碗中，直至滴完，一滴都没有滴在外头。 隨后就將放完血，正在鸡脚抽搐，奄奄一息的鸡扔在陈虹平时洗衣服的大盆里，接著又麻利地抓起另一只鸡。 这只鸡可能刚刚亲眼目睹了同伴的悲惨遭遇，正在用粤语“各个国家有各个国家的国旗”叫个不停。 可惜盖丽毫无波澜，如法炮製。 两只鸡的鸡血还是蛮多的，迅速搅拌之后，很快便凝固了。 炉子上的水烧开了，盖丽將这一大壶开水提过来，同时吩咐赵坤道：“把门拉上，有味！” 房间和阳台之间有两扇双向推开的玻璃移门。 当赵坤將门拉上后，盖丽就將滚烫的开水浇入盆中。 阳台上一时间水汽蒸腾，那两只已经放干血鸡在热水中沐浴。 只见盖丽伸出她那双白皙娇嫩的手，居然还不怕烫，將鸡在热水中滚了滚之后，就开始拔毛。不多时工夫，两只鸡就被拔得光溜溜。 两边的移门关上了，不通风，加之热水的蒸汽，盖丽额头上已经汗津津，衣服粘在后背上，胸罩的带子清晰可见，还是粉色的。 眼著差不多了，赵坤赶紧开门通风，同时送上一瓶冰镇雪碧，让盖丽歇歇，自己来打扫残局。 虽然杀鸡、做饭他不精通，但收拾打扫却是一把好手，他將退下来的鸡毛用刚才垫鸡屎的报纸包裹，装进塑胶袋里，放在门口的垃圾桶里，然后用墩布將阳台上的地钻细细拖了一遍。 会不会千活，一看就明白。 盖丽喝著雪碧，看著赵坤干活的模样，不禁很意外道：“没想到，堂堂坤导干活还挺像样子的。”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似的，咱也是劳动人民苦出身。” “得了吧你，谁不知道你是矿长的儿子，还劳动人民呢，切！” 他算是看出来了，盖丽不是一般的牙尖嘴利。陈虹也是，怎么什么话都往外禿嚕。 赵坤一边腹誹，一边去卫生间將墩布洗乾净，顺便把刚刚烫鸡毛的洗衣盆也洗了。 走出来的时候，盖丽已经在给鸡开膛破肚了。 “要帮忙吗？” 赵坤过去瞅了一眼。 “不用，接下来都不用你了，自个儿歇著去吧。” 话是好话，可从盖丽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感觉不好听呢？ 赵坤有点不自在，指了指道：“你这鸡怎么从后背剖开呀？” “这样鸡胸肉煮出来不柴，好好学著点。” 这话说的倒是，赵坤从小到大都不爱吃鸡胸肉，就是吃到嘴里感觉太柴的缘故。 记得上辈子曾经流行一段吃健康餐，他也跟风试了一段时间，牛肉还好点， 那种白猪鸡胸肉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坚持了一段时间就坚持不下去了。 “那您忙著。” 赵坤回到房间，外面盖丽正在忙，他要是跟个大爷似的喝茶看电视肯定不合適。索性坐到书桌前，拿出钢笔和一咨稿纸。 想了想，写下四个字，“饮食男女”。 1场：一辆汽车驶过。 2场：日，外景：朱家外。 3场：日，內景：朱家，人物：老朱朱家客厅里掛著一系列老朱和名人的合照。从右至左，依次为老朱和麦理浩、老朱和尤德、老朱和卫奕信、“人间美味”的匾额、老朱和李黄瓜、老朱和霍老先生、老朱和金庸，以及老朱身穿大厨制服的独照。 朱家厨房宽明亮，长方形工作檯占据厨房中心的位置，檯面上都是老朱一大早採买回来的新鲜食材、翠绿的青葱香芹。 墙上的掛钟指著十一点十分。 墙面上掛著的刀具杀气腾腾，剁、斩、刨、削，有如练家兵器之陈列，无一不全。 厨房蒸笼旁的墙面上，罗列的铲勺长短不一，筛具的孔有粗有细，占满了一个墙面。 厨房门旁的墙架上，置放著大瓶小罐的各种调味料，一如中医药房一般，一字排开。 近景：后院的大小水缸里，几尾悠游的草鱼。老朱大手伸进缸中抓起一尾鱼。 老朱將鱼放在水池上，用一双筷子迅速插进鱼嘴，刮鳞，再放到菜板上，尖刀一割，剖腹清肠—· 赵坤脑海里如拉片一般，一幅幅画面闪过，手中的笔在稿纸上不停地划动， 將这些画面一一用文字呈现出来。 全神贯注，心无旁驁，一时间忘却了时光流逝，厨房里飘来的香味。 第150章 什么情况 第150章 什么情况 “你，你这是在写剧本吗？” 耳边的声音打断了赵坤思路，手中的笔戛然而止，一抬头便看到盖丽那张惊讶的脸。 “呢，对！” “刚开始写的？” “对啊，刚刚看你杀鸡麻利的样子，就突然有了灵感。”赵坤找了个理由道。 还別说，这个理由正好和赵坤此时写的內容特別契合。 “我能看看吗？” 此时的盖丽如同换了个一样，语气温柔，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 “刚刚才写了个开头，你看吧。” 赵坤將写好的三页稿纸递了过去。 盖丽坐在旁边看，他则將正在写的这场戏写完。 当他停下笔，盖丽也看完了，正带著一脸狐疑地看著他，道：“你真的不会做饭？” 赵坤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笑道：“我这属於是纸上谈兵，真要上手肯定不行。” 盖丽盯著他看了一会儿，算是勉强接受他的解释，继而又问道：“你这是打算写一个厨师的戏吧？” “准確的说是写美食和情感。” 盖丽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连忙问道：“那有合適我的角色吗？” 美食也许跟她无缘，但情感必定有女性角色。 赵坤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盖丽。 虽说乍一看，她可能没有陈虹那么惊艷，但仔细品味，就会发现她的长相其实和巩丽很相近，都是那种饱满、明艷、大气的风范，还天然流露出一丝超越这个时代的性感的气韵。 没有纤弱羞怯，没有小情小调，这是一种可以代表东方之美走上国际舞台的容顏。 “刚开始起个头呢，下面怎么写暂时没有具体的思路—.” 听赵坤这么说，盖丽不禁露出失望之色。自从拍完《天出血》之后，她就没有再接到像样的剧本，作为一名个体户演员来说，总归有些心急。 但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別想演赵坤的电影，就跟陈虹之前那样。 ，我为什么总是要和陈虹比呢？ 其实赵坤的话才说了一半，眼著盖丽露出失望的神情，这货嘴角上翘道：“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我总归要写一个適合的人物。” “真的？”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戏里有三姐妹的角色，其中聪慧漂亮、精明能干、私生活並不保守的二女儿的角色就特別適合盖丽。 盖丽顿时兴奋道：“那你什么时候写出来啊？” 赵坤双手一摊道：“你总得给我时间吧。” 不过盖丽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容一下子凝固，看著他道：“你该不会忽悠我吧？” “我忽悠你什么？” “你写的这个是不是香港背景啊？”盖丽指著赵坤刚刚写的朱家客厅的描述道。 前面的什么麦理浩、尤德、卫奕信是何许人她不知道，但李黄瓜、霍老先生都是闻名遐邇的香港首富，金庸更是路人皆知的香港武侠作家。 “对啊！” “你这是打算去香港发展了，还说为我写个角色！”盖丽气呼呼道。 赵坤不解道：“故事背景发生在香港，就算我去香港发展，这跟我给你写个角色有衝突吗？” “你去香港拍电影，当然会找香港的明星，怎么可能还会找我———” “不是，我为什么不能找你，內地演员去香港拍电影不行吗？李连结不是也去香港发展了吗？” ，盖丽突然发觉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 对啊，我为什么不能去香港发展呢？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 “当然可以了。”赵坤神情坚定地点头道。 “哇，太好了！” 盖丽高兴地蹦起来，抱住赵坤的脖子就在他脸上重重地叭了一口。 等叭完，才意识过来，赶紧鬆开，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赵坤是意外，盖丽则瞪大了眼睛，一不留神居然真情流露了。 未等赵坤开口，她连忙转身往门外跑去，嘴里还著急忙慌道：“火上还燉著鸡呢！” 看著盖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然后就听到厨房里叮叮的声响，赵坤抬手摸了摸刚刚被她亲过的地方，不由笑了起来。 说实话，他挺喜欢盖丽这种咋咋呼呼的性格，真实，直率！这在后世的娱乐圈里几乎已经绝跡了，大家都戴著虚偽的面具。 走到阳台上抽了一根烟，整理一下思路，继续往下写。 盖丽显然是害羞了，一直待在外面的厨房里，没再进来。 还別说，外间水龙头的水声轻轻响起，如序曲般拉开厨房音乐会的序幕，“篤篤篤”的切菜声宛如打击乐器，节奏明快而有力。 炒菜时，锅铲和锅壁的碰撞声，就像钢琴的琴键在跳跃，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热情。 而抽油烟机的呼呼声，则是这场音乐会中低沉的和声，为整个场景增添了一份稳重和深沉，让这场厨房音乐会更加完美。 赵坤听著这完美的音乐会，脚下打著节拍，笔尖跳跃，如舞者翩，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 直到敲门声响起，陈虹回来了。 “好香啊！丽丽，辛苦啦！” “做顿饭有什么辛苦的，哎，你买的什么呀？” “王朝半干白，我跟你说啊，这就放冰箱里冰一冰，酸酸甜甜的，夏天喝特別舒服。” “都快开饭了，哪还来得及冰呀？” “可以放冰块嘛，一样的。” 听到外间传来的声音，赵坤起身走过去，刚到门口就和盖丽的目光对了个正著，心虚的她连忙將目光躲开。 这一幕却正好落在陈虹的眼里，原本还开开心心的她，顿时露出狐疑之色。 “什么情况？” “啊，什么什么情况？”盖丽还在装傻。 倒是赵坤笑呵呵道：“没什么情况，就是之前看到丽丽杀鸡做饭特別麻利的样子，我突然就来了灵感，写了点东西，丽丽嫌我把她写成了个老头不高兴呢。” 陈虹一听，也顾不得再问为什么了，瞪大眼晴道：“你写新剧本了？” “刚写个开头— 赵坤话音未落，陈虹已经往走了，边走边道：“我看看。” 待和陈虹擦肩而过之后，赵坤朝正心慌慌的盖丽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容，然后才转头道：“稿子在书桌上，你小心点，別给弄乱了。” 第151章 我选二丫 第151章 我选二丫 “红儿，吃饭了！” 盖丽忙活了一下午，做了一桌的菜。豆角燉排骨、黄瓜炒鸡蛋、青椒炒时件、白切鸡，还有鸡血下在黄澄澄的鸡汤里，撒上一把香葱，红黄绿，整个儿一红绿灯的组合，看著都觉得好吃。 “来了！” 陈虹从里屋走出来，帮著摆碗筷。 赵坤从冰箱里拿出冰了没多久的王朝半乾白葡萄酒，摸了摸瓶身，道：“不怎么冰。” “有冰块呢。” 陈虹从冷冻室里拿出一个小方格的冰盒，用力一拧，方格內的冰块鬆动脱落，每个杯子里面放两块，然后往冰盒里倒了点凉白开，放进冷冻室继续冰著。 赵坤拿开瓶器把酒开开，给大家倒上后，举杯道：“咱们先敬丽丽一杯，感谢她给咱们做了这么丰盛的饭菜，同时也感谢她过去这么些天对陈虹的照顾。 来，大家一起举杯！” “別光嘴上说的好听，来点实惠的。” 盖丽跟著举杯，还有意朝赵坤了一眼，显然话里含有深意。 无非就是角色唄，赵坤笑呵呵地朝举了举杯。 心情很不错的陈虹则跟著起鬨道：“来来来，大家一起乾杯！” 盖丽对上次的经歷还记忆犹新，连忙道：“今天大家少喝酒，多吃菜！” “想多喝也没有，就两瓶，喝完算数！” 三个高脚杯轻轻碰在一起。 几杯酒下肚，少不了要谈起赵坤刚刚开始写的这个剧本。 “这饮食男女是什么意思？”陈虹问道。 她已经看完了赵坤下午写的稿子，其实也没多少，大概三千来字，写了四个场景，除了老朱在厨房做菜的场景以外，其余三个场景则交代了老朱三个女儿的状况。 大丫家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正从教堂做完祈祷回家； 二丫家倩是一名航空公司的高管，並与前男友保持著性关係； 三丫家寧在一家洋快餐公司打工。 很明显这是一个厨师父亲和三个不同职业的女儿的故事。 可赵坤將这个故事取名“饮食男女”，陈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乍一看，怎么感觉有点黄色呢？ 不光是陈虹，盖丽也看著他，不知所以。 赵坤放下杯子，微微一笑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这句话知道出自哪里吗？” “这是文言文啊——不知道。” 陈虹摇摇头，跟盖丽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透著迷茫。 好吧，学表演的，大家都懂的。 陈虹好岁还上过高中，知道是啥是文言文。 盖丽十岁不到就考上京城舞蹈学校，十七岁到北影厂当演员，就算十九岁考上了上戏，可这文化水平確实不太敢恭维。 赵坤眉毛一挑，颇有优越感道：“这句话出自《礼记》，知道啥叫《礼记》 不？就是古代四书五经中五经之一。这句话的上半句『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的意思是讲人最大的欲望就是，饮食和男女情爱。说白了就是吃饭为了生存，男女之事为了繁衍。可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生存和繁衍之外，活著的意义是什么？快乐的源泉在哪里？我觉得这是作为一个人吃饱了，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什么活著的意义，快乐的源泉，这些对於陈虹和盖丽来讲都不重要。 她们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跟大部分国人一样，都是从物质生活贫乏的年代过来的，也就这几年算是日子好过了一点，所以她们的人生诉求，很朴素，也很简单，就是过好日子。 所以陈虹自动忽略赵坤这种深奥的哲学问题，直接明了道：“那你打算接下去该怎么写？” “听-故事总归是围绕这家人展开的，暂时还没有具体想好。” 倒不是赵坤有意要卖关子，和《穆稜河畔》一样，故事背景发生了变化，总归要进行一些改编。 今天这顿饭吃的蛮正常，两瓶王朝半干白喝完，菜也吃的七七八八，盖丽帮著陈虹將桌子收拾乾净，瞅瞅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赵坤赶紧套上一件短袖道：“我送你吧。” “不用。” “什么不用吧，让坤导用自行车带你一段，省的再转车了。”正在洗碗的陈虹道。 从这儿到小关的出租屋，盖丽都是先到南礼士路口坐一站的一號线，到復兴门再转二號线，坐到安定门，然后再打车，这样能省不少打车费，而且速度还快。 陈虹的意思是让赵坤將她送到復兴门地铁站，这样就直接能坐二號线，免得再换乘了。 盖丽原本还想推辞，但听到陈虹让赵坤骑自行车带自己，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只是对赵坤道：“那麻烦你了。” “瞧你说的，没事！” 赵坤临出门前特意还拿了一块乾净的抹布，和盖丽一块儿下楼，推出自行车后，將后边的书包架拿抹布仔细擦拭了一遍，然后把抹布塞进车垫底下。 一挥大长腿上车，另一只脚支地，回头道：“上车！” 穿著裙子的盖丽侧著身子坐上书包架，双手原本想扶住连接后座的车杆，可她却迟疑了一下，最后还决定搭在了赵坤的腰上。 虽然白天的气温很高，可到了晚上室外相对还是比较凉爽，尤其是夜风徐徐拂面，让人感觉很舒服。 隨著夏天的到来，晚上街面上的人也多了起来，散步、乘凉，邀上三五好友，在街边擼串喝酒，也是一件快事。 从热闹的二七剧场路拐到復兴门外大街，就显得空旷许多。 此时，双手搂著赵坤的腰，坐在后座上的盖丽终於忍不住问道：“你准备把我安排三姐妹中的哪一个呀？” 正在前头蹬车的赵坤闻言不由会心一笑，人物有主次，一母同胞的三姐妹自然也是性格迥异，如此才会有戏剧衝突。 他想了想道：“我是这么想的，你自己考虑一下，三姐妹中的大姐呢，职业是学校老师，从外表看传统保守，生活平静，但內心深处对男女情爱却是非常渴望的，后来终於找到了爱人，离开了家。 二丫是典型的职场职场精英，性格开放，很时髦的那种，她是最早提出想离开家的这个人，结果却是最后离开家的人。 至於三丫，是三姐妹中最受西方新文化的影响，不重视伦理道德的束缚，看似存在感不强，却是最早离开家的人。” 听著赵坤对三姐妹的人物定位分析，盖丽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二丫是推动这个故事的主要人物。 而且赵坤儘管没有点明，但盖丽不难发现二丫这个人物作为职场精英，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西化，但就衝著她是最后一个离开家的人，就能说明她的內心才是最归属於传统的。 她发现二丫其实和自己很像，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十分率性、泼辣、直言直语，从不掩饰自己，加之她以往塑造的那些银幕形象，被贴上了性感、美艷的標籤，总给人感觉好像私生活很混乱，甚至为此还常常会被人骚扰。 但只有她知道，自己內心其实很牴触这种標籤，而且除了刚上班那会儿谈过一段恋爱之后，私生活一直很乾净，呢·除了那次意外。 所以当听完赵坤的人物分析之后，她毫不迟疑道：“我选二丫！” （好像又感冒，一天都没精神，今天就这么多吧，不好意思啊！） 第152章 我也想演二丫 第152章 我也想演二丫 把盖丽送到復兴门地铁站，回来路过地藏庵中巷的时候，看到路口有个瓜摊原身这孩子打小就喜欢吃西瓜，这个爱好隨著记忆的融合如今也延续到赵坤的身上。 这跟东北在七八十年代西瓜这种东西產出不多有关係，物以稀为贵嘛！ 到了京城之后，也是隨著家庭联產承包责任制的普及，京城周边有很多农民种西瓜。依託京城这座人口稠密的大城市，每到夏天便有卡车、拖拉机，甚至是驴车、马车，趁著夜色拉到京城售卖。赵坤这才实现了西瓜自由。 一开始西瓜很便宜，才几分钱一斤，几毛钱就能买一个大西瓜。 “这瓜多少钱一斤？” “两毛五！” “臥槽，你这瓜皮是金子做的，还是瓜子是金子做的？” 赵坤嚇了一跳，就算这两年通货膨胀的厉害，也不可能这么贵啊！马甸那边卖西瓜的顶多也就一毛到一毛五一斤顶天了。 那个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二道贩子的摊主，道：“这是大兴的西瓜，上午刚摘的，新鲜著呢！” 好嘛，现在只要是卖西瓜的都自称是大兴的瓜，就跟卖螃蟹自称都是阳澄湖的，卖大米都是五常的，一样一样的。 “你这瓜保熟么？” “保熟，肯定保熟！” “能便宜点不，我买俩。” “瞧您诚心要的份上，饶您一分钱，就两毛四一斤。” “两毛！” “哎呦喂，没您这么杀价的，两毛三，你看行么？” “別废话，两毛一，要卖就卖，不卖我走了。” “哎，別走啊！咱俩各退一步，一口价，两毛二，您看成不成？” “行吧。你帮我挑俩个。不过咱们把话可说在前头，我就住在这一片，既然保熟，如果不好，我可拿过来退的啊。” “没问题！我给您挑两个，一准保熟-您瞧好了，给您高高的，一共二十一斤半，二十斤四块四，一斤二毛二，半斤一毛一，一共四块七毛三，您就给四块七吧。” 这货会做生意，这算数还挺溜，平时肯定没少看诺贝尔数学奖得主的小文章，化繁为简，当是要得。 赵坤递过去一张五块。 “五块，找您三毛，谢谢您吶。瓜您拿好，慢走！” 討价还价不是说要省多少钱，而是一种生活。 拎著俩西瓜上楼，陈虹已经把厨房打扫乾净了，正在卫生间里洗澡。 赵坤拿了一个瓜洗乾净，拿刀轻轻一拉，就听见“呱”的一声，裂开，露出了红色的瓜，同时淌出了西瓜汁，只见瓜里嵌著一颗颗乌黑的西瓜籽儿。 一个十斤重的西瓜肯定吃不了，半个放冰箱，另外半个，切块，然后去除瓜皮，再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装盘。 注意，这里知识点来了，必须要用叉子，不是牙籤，这样才能显得有档次。 这些都是赵坤从老爹赵新华那里学来的，对自己的女人好，得从各种细微处做起。你说如今他和陈虹同居，饭是陈虹做，衣服也是陈虹帮著洗，他总不能啥也不干，让生活多点浪漫，多点仪式感，才是长久之道。 切瓜的时候，他尝了一块，果然水分充足，甜度很高，也算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半个西瓜切了足足两大盘，这要是在商k里，起码得一百零八一盘。 陈虹洗完澡出来，看到盘子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西瓜，不由眼晴一亮道：“买西瓜了！” “嗯，可甜了！” 两盘西瓜，配上两把叉子，赵坤端到房间里的桌子上。 虽说夜晚比较凉快，但骑车送盖丽到復兴门打了个来回，又提看两个大西瓜上楼，回来又是一身臭汗。 “你先吃著，我洗个澡。” 陈虹刚洗完澡，卫生间里尚水汽氮氬，余香裊裊。 他不用热水，直接用冷水冲了个凉，洗去身上的滑腻，整个人都透著精神。 “你说我適合哪个角色？”陈虹一边吃著西瓜，一边翻著写好的剧本內容， 问道。 盖丽能看明白，她自然也能看明白，三姐妹中二丫是主角。 “你觉得三丫怎么样？” “为什么？” 赵坤停下手中的笔，看向她道：“因为你是製片人啊，三丫的戏份不多，我不想让你太辛苦了。” “可我想演二丫——哎呀，你干嘛在本子里写大丫、二丫的，太土了！这可是以香港为背景的故事，应该是大姐、二姐、三妹才是。” 既然都已经睡在一起了，陈虹索性也不装了，展现自己的真性情。 所谓大丫、二丫、三丫，不过是赵坤的恶趣味而已。 “你也说了，这个故事是以香港为背景的，到时候肯定得过去拍。香港不比鸡西，而且这次说不定还得跟別人合作，你作为製片人，身上的担子更重，我怕你没办法兼顾，用別人我又不放心。所以这个三丫的角色我准备照著你写。”赵坤言辞诚恳道。 这个本子是他打算前往香港的头一炮，小成本，刷逼格，但前提是能够和香港的小堂叔达成合作，要不然除非是《穆稜河畔》能够在明年的柏林电影节上斩获大奖，才会有人投资自己。 之前已经说过，所谓影视投资，投的永远都不是项目，而是人。 即便你的剧本写的团锦簇，如果你没有成就，没有被市场认可，都是白搭。投资方绝不会因为一个好剧本去投资一个籍籍无名的人。 就好比张一谋，斩获柏林金熊奖之后，马上就有来自湾湾的片商给他投资， 只是想尝试都市题材的《代號美洲豹》的失败，使得老张只能回到他擅长的领域。 说白了，这部《饮食男女》就是他准备闯荡香港的试水之作。 听到赵坤说到这个份上，陈虹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点头道：“行吧，不过你可把三丫写好点。” “三姐妹要体现不同的性格，三丫的地位就是一个在校的大学生，思想比较西化，是三姐妹中最不保守的存在，就是属於敢爱敢恨的那种。” “那二丫你想找谁演？香港明星吗？”陈虹又问，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 赵坤故意嘆了一口气道：“我倒是想啊，张曼玉就很不错，可惜我就一小导演，要名没名，要钱没钱，想请也请不到。” 说著，他便话锋一转道：“我打算让盖丽试试。” “丽丽？” 陈虹顿时一脸怀疑道：“你是不是一早就想好了？” “没错！” 赵坤一拍大腿，笑呵呵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这个本子的灵感就来自於丽丽下午杀鸡那个麻利劲儿，所以二丫就是丽丽。不过话也说回来，我对丽丽其实不大了解，这得需要你帮我讲讲。” 如果赵坤说的含含糊糊，陈虹可能会怀疑他用心不良，但此时赵坤说的特別坦然，反倒让她没办法怀疑。 只是道：“那你跟她说了没有？” “说了，就刚刚送她去地铁站的时候说的，她也很感兴趣。” “这是女主角矣，她当然感兴趣咯！”陈虹不禁酸溜溜道。 “瞧你这话说的，丽丽可是你的好朋友，咱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说了，你可是製片人兼女三號，要是弄个不熟悉的，或者难搞的，你愿意？” 第153章 既要又要 第153章 既要又要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赵坤在家写剧本，陈虹上班排练。 盖丽偶尔也会来，不过她每次都会和陈虹一起回来，买了菜，给他们做顿好吃的，然后边吃边聊。 还別说，隨著了解的深入，赵坤发现她和原版中的二丫家倩確实有不少相似之处，比如都很好强，刀子嘴豆腐心，內心保守之类。 每次也都是赵坤骑车送她去復兴门地铁站，可每每这个时候两人却都没说话，一个骑车，一个楼著腰坐在后座，吹著清凉的夜风，仿佛有一种默契，唯有到了车站才互道一声再见。 半个月后，赵坤终於完成了这部长达四万多字的剧本创作，其中包括两百字左右的创意大纲；一千字左右的故事梗概；一万字出头的故事大纲；最后是三万字左右的完整剧本。 然后他又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进行了修改和眷抄了一遍。 在此期间，陈虹和盖丽爭相阅读。 盖丽很满意赵坤对二丫家倩这个人物的描写。 陈虹则多少有点失落，她觉得三丫家寧这个人物虽然也刻画的比较完整，且有一条独立的感情，可相比之下还是显得很单薄。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一部电影的剧本总归是要分清主次的。 夜。 “你属狗啊？” 临了，陈虹却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疼的这货叫，在床头柜的檯灯下瞅了瞅，两排月牙形的齿印清晰可见。 “我不属狗，属猴！” 陈虹懒懒地靠在床头，双颊红晕未褪，却目光挑地看著他，甚至还刻意磨了磨牙。 “谁叫你把三————，家寧写成这样的，我一点也不喜欢。” “不是写的挺好的嘛，小妹性格隨和、善良、隨和，而且每次大姐、二姐对父亲不满，相互之间语的时候，都是小妹夹在中间劝慰调节的——“” 赵坤话音未就被陈虹粗暴打断道：“好个屁，你怎么不说她撬走闺蜜的男朋友，还故意表现得好像很无辜一样，就像你说的那——心机婊，没错，就是心机婊。还说照著我写，你故意的是吧？” 陈虹跟著赵坤学会了不少新名词，尤其心机婊这个词，她觉得用来形容家寧特別贴切。最要命的是她居然在家寧身上找了不少自己的影子，本来她还忍著， 但隨著最后通透的到来，让她彻底拋开了心理包袱，用行动表达自己的不满。 看到陈虹破防的样子，赵坤很不厚道地笑了，关於家寧这个人物，他基本沿袭了原版的人物设定，只不过从中加了一些老舅郭晓鹏的影子。 比如两个姐姐比她大很多，一直把她当孩子看待，父亲也很疼爱她，但家寧从小缺少母爱，所以骨子里非常独立有主见，说白了就是倔。 以上两点和郭晓鹏几乎一毛一样。 另外就是家寧为人处事圆滑，这点倒是和陈虹很像，话说她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看到赵坤居然没心没肺地笑起来，陈虹更来气，一脚端过去道：“笑个屁啊！” 赵坤灵巧躲过，顺势下了床，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端过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三丫是打响“分裂”朱家第一炮的人，自然需要理由。既然你不喜欢，乾脆別演了，一门心思做製片人，免得辛苦。” 陈虹坐起身，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补充一下流失的水分，马上又道：“不行，我要演，我的本职工作就是演员，製片人不过是顺带的事儿。” 她还是喜欢在银幕上呈现自己的光鲜亮丽的一面，至於製片人，管著整个剧组的吃喝拉撒，人人“红姐”叫著，也充分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反正是既要又要。 其实陈虹就是藉此发泄一下，气顺了就好了。 两人躺在床上继续搂搂抱抱，她皱著眉头想了想道：“其实仔细想想，家寧也没错。她就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小家，和爱的人在一起，你说是不是？” 赵坤忙道：“当然啦，所以我才这么写的。” 陈虹点点头，依偎在他怀里，道：“其实这个角色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从来没演过。上学的时候，老师就常说，作为一个演员就是要挑战不同的角色。” “没错！” 赵坤摩著她的肩膀，继续扮演捧餵的角色。 能想通就好，要不然他可能就会找李冰来演·— 咦，怎么会突然想起李冰来了？ 又不是前女友，还是珍惜眼前人吧， 赵季平老师的配乐作曲完成比预想的要快，建军节过后的第二天，赵坤就和陶金一起启程第二次前往西安。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提前预定了往返的软臥车票，儘管依旧很热，但好岁车厢里风扇，至少没有上回那么遭罪。 电影配乐的作用就是在剧情弱化下，通过配乐来辅助敘事。 不得不说，盛名之下无虚士。 赵老师非常大胆，仅用两分钟的乐曲就概括了整部电影，尤其前半段大提琴和钢琴的结合，居然让赵坤听到了《臥虎藏龙》味道。 要知道《臥虎藏龙》的配乐是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原创配乐奖的。 总之，赵老师的配乐让他非常满意，而且价廉物美，稿费一共就两千。试想一下，四年后当星爷请他为《大话西游》作曲时，那可是开出了八十万的天价。 当赵坤和陶金风尘僕僕从西安回到京城，从东北过来配音的演员也到了。 秦奋带队，一眾人就下榻在鸡西煤矿在京城的办事处。 赵坤回到家，洗了个澡，便带著陈虹匆匆前往。 “连生大哥，辛苦辛苦！实在不好意思，没有到车站迎接，路上顺利吧？” “导演！红姐！” 吴连生先给两人打了招呼，接著便握著赵坤的手道：“导演，瞧您这话说的，您是大忙人。而且红姐也说了，您这也是刚刚从西安赶回来，该我们给您道一声辛苦才是。” 这次来京城配音的演员当中就数老吴的年纪最大，然后是任晶的前队友张力军，再往后则是张国强和李冰。 赵坤和陈虹跟大伙儿一一握手打招呼，一晃过去两个多月了，少不了一阵寒暄。 李冰跟在最后，第一次来到京城的她，满眼透著兴奋，拉著赵坤的手，激动道：“导演，听说您现在是北电老师，能带我去北电参观一下吗？” “当然可以了。” 这可是一位立志要考北电的姑娘。 而且当初拍完临走，他还特意拜託了煤矿文工团还有鸡西话剧团的几位老师帮她进行艺考前的系统培训。 如今又有自己的这一层关係在，大概率可以在明年下半年的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在北电錶演系91班的名单中看到李冰的名字。 第154章 明年北电不招生（二合一） 第154章 明年北电不招生（二合一） 盖丽最近接了一个音乐电视的活，就是给某大歌星拍mv，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在门头沟那边拍摄。 其实夏天京城周边还是有不少好玩的地方，比如门头沟、昌平、怀柔等都是有山有水的避暑胜地。 只可惜赵坤一直腾不出空来，陈虹则忙著排练，也是少有閒暇的时间。 昨天盖丽收工回来，因为有车，特地带来了一箱子门头沟的特產一一京白梨据说是下午刚从树上摘下来的，黄绿色的瞅著特別新鲜，三四两一个，个儿还挺大，吃起来脆甜脆甜的。 第二天上午，赵坤挑了十来个装了一袋子，拿著誉抄好的剧本，前往小西天的北电家属院。 “小赵来啦！哟，大白梨啊，这都已经上市啦？” 赵坤每次来郑老师家都不会空手，所以师母每每见到他总是特別热情。 这年头水果品种不是特別丰富，市面上一般都是应季的时鲜货。 “这我可不知道，这梨是我朋友昨天从门头沟带来了，刚从树上摘下来，特新鲜，特甜，所以我就拿了一些过来给您和郑老师尝尝鲜。” “你这孩子每次都这么客气，谢谢！中午留下吃饭。” “得咧，这两天就想著师母您做的好吃的。” 进屋后，师母张罗著去泡茶，赵坤走到南边的客厅，朝还在伏案工作的郑老师，束手喊了一声：“老师！” 郑老师抬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吧，我这儿马上就好。” “矣！” 赵坤走到沙发边坐下来。 这时，师母端著茶走进来：“小赵，喝茶！” 他忙起身，双手接过：“谢谢师母！” “早上买了条鱼，说是水库鱼，中午做红烧鱼，你们师生俩好好喝一杯。” “好咧！” 郑老师这会儿忙完了，看著妻子和赵坤的互动，不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从教十多年，在电影行业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但能够和自家走的这么近， 並且获得妻子喜爱的，大概只有赵坤一人。 “那你们聊，我做饭去了。” 师母笑呵呵离开，给师生二人留下单独的空间。 “配音做完了？” “没呢。” “那你不在现场盯著？” “有两位王老师在，没问题。” “两位王老师？”郑老师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坤笑道：“就是王睿和王志闻，有他俩盯著，肯定没问题。” 郑老师不由也笑了：“確实是两位王老师。” 王睿和王志闻，一个是北电导演系的老师，一个是中戏表演系教台词课的老师，有他俩盯著配音工作倒也珠联璧合。 “后期工作大概什么时候能完成？”郑老师又关心地问道。 “月底吧，快一点的话，这个下旬就能完成送审。”赵坤沉吟道。 配音完成后，进行最后的剪辑，並完成声画套底合成，然后就能送到洗印车间做原底片，最后在原底片的基础上做出可供审查、发行的拷贝。 郑老师点点头：”这次时间足够充裕，审查方面我看问题也不大。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前半句是老师对学生的关心，后半句则是系主任对本系老师的工作询问。 大学老师和中学老师最大的区別就是大学老师更注重科研，因为高校的评价体系更侧重於科研成果，所以高校教师，尤其是青年教师都会把主要精力放在科研上。 具体到电影学院，那就是拍电影咯。 就比如谢老师前两年几乎在学校看不到他的身影，就是常年在外面拍电影， 同时也是电影学院独特的“科研”项目。 赵坤赶紧从包里將剧本拿出来，递过去道：“老师，我今天来就是想请您看看这个本子。” 不管他这次是不是打算去香港发展，只要是拍片，就必须要得到领导兼老师的郑老师的支持。 “这么快？” 郑老师明显十分讶然，接过剧本先看了一下创意大纲和故事梗概，不由道：“你这是打算去香港拍？” “郑老师，情况是这样的——” 他把自己和香港小堂叔之间联繫的情况向郑老师说了一遍。 “哦，是这么一个情况—” 郑老师听完后若有所思，但马上又道：“先看本子。” 四万多字的剧本，郑老师看的很仔细，时不时还发问，赵坤则在一旁一一作答。 直到师母端著菜出现在门口，喊：“开饭了！” 这才恍然发现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今天的主菜是红烧鱼，还有凉拌木耳、洋柿子炒鸡蛋、黄瓜炒肉片。这些菜在当下来说，已经是相当丰盛了。 郑老师还特地开了一瓶董酒，话说这酒目前挺流行的。 师生俩一起小酌。 赵坤不是第一次在郑老师吃饭了，照例对师母的手艺讚不绝口，引得师母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 郑老师冷不丁冒出来一句道：“赵坤，什么你也露一手，让我和你师母尝尝你的手艺。” “老师，您別开玩笑了，我哪会做菜呀！”赵坤愣道。 “不是，你在剧本里写的那么详细，不会做菜？”郑老师异道。 他在剧本里的描写，基本上都是照抄原版，也有一些是自我发挥，当然也是借鑑了赵矿长菜谱笔记。 他连忙解释道：“是我爸会做菜，而且还喜欢做菜，很多我都是请教他的， 还有我们老家那儿的招待所长，他可是正经淮扬菜的传人。” “哦，这就难怪了，我还以为你会做菜呢。” 郑老师这才瞭然，笑道：“怪不得上面写的都是海派、江浙菜系和淮扬菜， 看的我都馋了。” 郑老师自小在上海长大，考上北电后才来到京城，大学毕业后又分配回了上影厂，直到73年才调到北电任教，算是正式將家安在京城。 这些话其实都是引子，当酒过三巡后，郑老师略显迟疑道：“赵坤，你跟我说句老实话，是不是有打算去香港发展？” 当下国人普遍嚮往国外，最流行的说法是，在美国洗盘子一小时四美元，一天千八个小时，四八三十二，好傢伙，比国內一个月的工资都高，打拼三年，回来就是大款了。 如今香港尚未回归，严格意义上来讲，也算是国外。 赵坤知道郑老师担心什么，之前好不容易把他留在学校，別一转眼人又跑了“老师，我確实想趁著这个机会去香港开开眼界，不过您放心，我的工作单位永远都是咱们学校。” 看著赵坤一副坦然的样子，郑老师这才鬆了一口气，笑道：“去看看，开开眼界，长点见识也好。” 只是郑老师的態度颇有些轻描淡写。 其实这也不奇怪，別看现在香港电影如日中天，但国內的电影人对这些所谓香港商业电影颇多鄙视。 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只有艺术电影才是真正的电影。 这也就有了后来赵季平老师为《大话西游》作曲，包括关羽的扮演者陆树民出演牛魔王都不愿署名的情况发生。 即便到了很多年后，冯裤子的电影接连创造年度票房纪录，照样不被主流所认可。 这种情况可能一直延续到二十一世纪初，当张一谋开始拍《英雄》，陈大导的《无极》横空出世，这种鄙视商业片的情况才逐渐开始慢慢消失。 当然不改观也不行，现实大於所谓的艺术，再不改观大家都快吃不上饭了。 关於剧本，郑老师还是相当认可的，临走时还特意嘱咐他拿给谢飞老师看看，毕竟新学年他还要考谢老师的研究生呢。 配音工作持续了一个礼拜，宣告结束。 之所以这么顺利有赖於开拍的剧本的围读，儘管拍摄结束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近三个月，但大伙儿对自己的台词基本上还是烂熟於胸，就比如吴连生，在配音时都不带剧本的。 今天，赵坤特地在大伙儿下榻的办事处摆了一桌，宴请大家。 “大家辛苦了，乾杯！” “乾杯！” 工作结束了，大家普遍都很放鬆，就连尚未成年的李冰也拿著啤酒向赵坤和陈虹敬酒。 只是对於她来说，赵坤今天带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这也是赵坤刚刚从郑老师那里得知的，原来出於教学改革的要求，表演系和导演系一样，也要制订新的教学方法，表演系將会在明年暂停一年招收本科班，要到92年才会招收一批作为新的教学方法的试点班。 也就是说，明年李冰没办法报考北电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冰顿时笑不出来了。 陈虹看她一脸委屈的样子，安慰道：“冰冰，没关係，就算明年不能考北电，考中戏和上戏也是一样的。我就是上戏毕业的，我跟你说，我们上戏表演系的教学內容比北电更丰富.“ 一旁的王志闻不乐意了，打断道：“红姐，你这叫什么话，我们北电哪儿都不差，只是更注重影视表演，別忘了现在是影视时代。” 说著，他又对李冰道：“冰冰，我建议你报考我们中戏，中戏出人才，別的不说，巩丽就是中戏的。” 李冰显然还未从失望的情绪中摆脱出来，抿著嘴不声，目光时不时朝赵坤的方向瞄一眼。 赵坤如今对李冰多少有点了解，这姑娘看似柔弱，但性格中却有倔的一面， 不说认死理吧，却有执著的一面。 想想也是，一个人但凡能够成功，往往普遍具有坚强的意志。 赵坤生怕她说出“我明年不考了，后年再考，一定要考北电”这种话，没意义。 於是主动建议道：“冰冰，我觉得你红姐和志文哥说的都没错，就算明年北电錶演系不招生，你一样可以报考別的学校。至於上戏和中戏，我建议你还是报考中戏。” 此言一出，王志闻顿时露出得意的神情。 陈虹则不忿道：“我们上戏有什么不好的，而且上海还是大城市呢！” 不得不说，长久以来，上海作为国內第一大城市，在全国所有城市当中始终一枝独秀。就比如去年，上海以近八百亿的gdp，排名第一，而第二名的京城堪堪才突破五百亿大关，二者相差不是一星半点。 至於处於改革最前沿的深圳，在90年的gdp才一百亿出头，刚刚挤进全国城市排名的前二十。 正因为如此，对於小城市的人们来说，上海要远比京城来得有吸引力。 赵坤之所以建议李冰报考中戏，也是源自於上辈子的记忆，毕竟中戏的成材率要远比上戏高的多。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 中戏出演员，北电出明星，至於上戏最后只能沦落到出网红的地步。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源自於京城是全国的文化中心，地处京城的中戏和北电近水楼台先得月，而远在上海的上戏，多少有点鞭长莫及。 另外在他的记忆中，中戏表演系91班还是出了不少人才的，比如未来的中戏院长郝戎，还有一位他很欣赏演员黄志忠、抗日神剧专业户李梦男、李云龙的老婆史兰芽等，哦，差点忘了，还有大名鼎鼎的刘天池老师，都是出自这个班。 面对李冰询问的目光，赵坤只能道：“你看我和你红姐，还有王导，尤其是志文哥就在中戏，到时候大家相互有个照应不是。” 好在李冰並没有他想像的死心眼，只见她低头沉吟了片刻，便抬头看向赵坤道：“导演，我听您的，明年报考中戏。” 可能是觉得自己刚刚影响了饭桌上的气氛，说完她又衝著张国强道：“国强哥，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报考中戏啊？” 正啃著鸡翅膀的张国强丈二摸不著头脑，脱口而出道：“我虽然是中专文凭，可我好赖也是佳未斯话剧团的正式演员啊！別上完四年大学毕业后，仍然分配到佳木斯话剧团。” 一番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气氛顿时再次热闹起来。 不过张国强也挺鸡贼的，趁机对赵坤道：“导演，你说我来京城发展怎么样？” 赵坤对张国强这话一点都不意外，其实隨著各地话剧团的不景气，类似盖丽这种北漂的个体户演员大有人在。 可能像尔滨话剧院这种大城市里的艺术团体还好点，小城市的话剧团是註定没有出路的。 但这年头在製片厂尚未进行彻底改革，电视剧產业还未蓬勃发展的年代里， 那些北漂的个体户演员们的日子並不好过。 毕竟机会少嘛。 张国强的想法很简单，无非是想让他多照应照应。 “不怎么样！” 一句话就让张国强脸上的笑容凝固，不过赵坤也没把话说死，接著道：“先等等看吧，等將来有机会再说。” 其实张国强的形象还算不错，一米八三的大个子，既有忧鬱的文艺范儿，又透著桀驁不驯的气质，关键还有演技。如果把他拉到香港，就算演不了陈浩南， 演个山鸡、乌鸦，甚至是靚坤，绝对不在话下。 （不分章了，二合一） 第155章 香港走亲戚 第155章 香港走亲戚 九月八日，离第11届亚运会开幕还有两个星期，赵坤提上行囊踏上前往香港的旅途。 京城到香港没有直达的航班，有两条路径，一条是先去上海，从上海直飞香港；另一个条是去广州，从广州坐广九线前往。 赵坤选择了第一条路线，从京城飞上海，然后转机飞香港。鑑於上次飞德国的经验，当他登上飞往香港的航班时，惊讶地发现机舱里居然坐的满满当当，几乎清一色都是上海口音。 想想也正常，上海、香港这两座城市向来联繫紧密，当年日本人打来的时候，上海人第一个想到的是往香港跑，而不是去当时的陪都重庆。 49年之后，又有很多上海人陆续前往香港。据不完全统计，这期间前往的香港的上海人高达三四万之眾。用后世的话来说，这部分上海人都是高价值人群。 改开后，又有很多上海人千方百计前往香港打工。 早在八十年代中期开始还有不少人利用飞机航班，將香港的时髦衣服偷运到上海来卖，因此赚得人生的第一桶金。 比如常进学习班的上海某周姓首富，当年他们夫妻俩就是靠这个起家的。 香港对於赵坤来说並不陌生，只是他记忆中的香港是2015年之后的香港，如今的香港可能更多的是从录像带里看到的香港。 当飞机掠过九龙城区，缓缓降落的时候，从窗往下看，好傢伙，楼宇天台上晾晒的衣物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一出机舱，顿觉迎面一阵热浪袭来，而且空气中的湿度很高，感觉特別闷。 让早已適应京城乾燥气候的赵坤颇为不適应。 待走进机场大厅后，才感觉好点，办完出关手续走出来，赵坤一眼就看到了一块醒目的牌子，上面写著自己的名字。 牌子底下站著一个个子不高，看起来大概三十出头的-，权且称年轻人吧，毕竟有人四十好儿了还自称是男孩呢。 走近一瞅，还挺时髦，顶著一头郭富城同款的中分蘑菇头，额头上架著一副墨镜，古巴领印短袖衬衫配一条卡其工装裤，一手举著牌子，一手拿著个砖头大的手提电话，嘴里还叼著根香菸。 乍一看，颇有儿分靚坤的造型。 “请问您是赵新健，小叔叔？” “赵坤，你就是坤坤啊！” 虽然叔侄俩素未谋面，但通过几次电话的缘故，对彼此声音都很熟悉。 赵新健放下举著的牌子，抬头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赵坤。 一米七刚出头的赵新健站在一米八三的赵坤面前足足差了大半个头。 “，坤坤，唔想到，儂模子瞎大！ 1 赵新健说话间，张开双臂和赵坤热情拥抱了一下，以示欢迎。 寒暄一番之后，赵新健见赵坤两手空空，就背了个双肩包，不由问道：“坤坤，行李呢？” 赵坤指了指背后的双肩包，笑道：“就一个包，带个箱子太麻烦了，需要什么就买唄！” 赵新健闻言，稍一愣，继而竖起大拇指道：“儂老卵！” 这个侄子虽然是从大陆来的，但举手投足颇为洒脱，很合他的脾气。 接著他便一挥手：“走，跑路！” 一边走，他还一边拿起手里的大哥大拨了一个號码，接通后说了几句粤语。 当两人走出大厅来到接乘区时，就见赵新健打了个响指，一辆白金绿，看著十分骚包的宝马5系滑过来。 “赵生，你的车！” 一个明显带有古惑仔气质的泊车小弟从车里钻出来。 “辛苦！” 赵新健还有派地递过去一张红色的港幣。 “谢谢，赵生！” 泊车小弟点头哈腰著双手接过，听到赵新健招呼赵坤上车时，还帮他殷勤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看到眼前的情景，赵坤上车后难免有些好奇道：“小叔叔，你混黑社会啊？” “瞎讲八讲，我混什么黑社会，只不过是多认得几个人而已。” 从机场出来，沿著太子道一路往西，两边都是高楼大厦，看起来都还挺新。 回想上辈子自己来的时候，这一片早就陈旧不堪了。 赵新健见赵坤隔著车窗好奇地东张西望，笑呵呵道：“怎么样，资本社会社会比內地发达吧？” “还行吧。” 赵坤並不否认当下的香港要远比內地繁华。毕竟香港去年的gdp高达近四千亿，是上海的五倍，京城的七倍还要多。 “小叔叔，您和新岳叔叔回过內地吗？” “回去过，回过上海好几次，生意往来也时常去广州、深圳。就是大哥远在东北，一直没有机会过去碰个面。” 赵新健遗憾中带有些许抱歉，接著又道：“刚联繫上那会儿，听说你爸是一定级別干部，怕对他有影响，这几年我和阿哥-哦，就是你新岳叔叔也是太忙，一直没挤出时间来。不过今天你来了也一样，你新岳叔叔老早就开始念叻了。” “新岳叔叔挺好的吧？” 相比年轻的赵新健，赵新岳才是赵矿长儿时的玩伴，如今已然过去四十年了“能吃能睡，精力充沛，挺好的。” 说话间，汽车驶离了太子道，进入了一片別墅区。 很顺利，既没有在机场偶遇大明星，也没有在路上遭遇警匪枪战。 如果赵坤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九龙塘的別墅，记忆中后世程龙、周润发、向华强和星爷都住在这一片。 汽车驶入一栋外表看起来有年头的別墅院子。 “到了，这是我家，我和我姆妈住在这里。” 差点忘了，赵新健是叔爷爷来到香港后，纳二房生的儿子。 赵坤下车后跟著赵新健走进別墅。 这栋別墅虽然外表看上去有年头了，但里面装修的却相当气派，一进门就有一个白衫黑裤，梳著辫子中年女佣迎上来。 “少爷，回来啦！” “马姐，这是內地大哥家的孩子，赵坤。坤坤，这是马姐，家里的老人。” “坤少爷，好！” 马姐一脸微笑著朝赵坤弯腰问好。 “哦，马姐，你好！” 毕竟从小长在红旗下，对於这种资本主义的糟粕，赵坤多少有点不自然。 不过他也挺好奇的，这位马姐显然就是传说中的香港自梳女佣，后世有一部叫《桃姐》的电影讲的自梳女佣的故事，主演叶德嫻因此获得了威尼斯影后。 还是继巩丽之后，唯二的华人威尼斯影后。 说话间，就看见一个穿著短袖旗袍，戴著珍珠项链的中年妇人从楼梯上走下来。 “新健，迭位就是大阿哥屋里的坤坤是伐？” 中年妇人操著一口老派的上海话。 “是额，姆妈！伊就是大阿哥的倪子赵坤。” 赵新健回答的同时，又向赵坤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姆妈。” 第156章 老子是公家人 第156章 老子是公家人 这位赵新健的姆妈，叔爷爷的二房太太看起来还很年轻，顶多也就五十不到的样子。 赵坤只能硬著头皮用上海话喊了一声：“阿婆，儂好呀！” “好好好，坤坤，儂也好！爸爸妈妈好吗？” “都好，谢谢阿婆。” 落座之后，马姐端上茶水和水果、点心。 叔婆热情道：“坤坤，肚皮饿了伐？先点一点，等一歇就开饭了。” 叔婆当然也是上海人，十七岁嫁给叔爷爷，十八岁生下赵新健，算起来今年正好五十岁。 叔婆少不了问了一些赵坤爷爷和赵矿长的一些事情。 內地过去四十年可谓风云变幻，身为赵家的一员，叔婆既为赵坤爷爷和赵矿长年轻时的遭遇伤心流泪，也为赵矿长后来找到赵坤的老娘郭丽感到庆幸，如今赵家当年留在內地的这一支也算是苦尽甘来。 然后又张罗著让马姐收拾客房，要赵坤住在家里。 赵坤倒有些不好意思，表示自己到外面住酒店就行。 其实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別墅虽然大，但住在別人家里总归不自在，他还想晚上没事逛逛夜市，尝尝香港的美食。 但叔婆一听，马上沉下脸，说自家人哪有出去住酒店的道理。 最后还是赵新健帮著打圆场，说是等晚上去老宅见了阿哥赵新岳再说。 一听赵坤还要去老宅，叔婆顿时就没声音了。 如果按照过去说法，老宅那边才是正房嫡子，赵新健只是一个庶子。而且当年老头子去世，留下的遗嘱也是非常偏心，家族的大部分產业都留给了嫡子赵新岳，赵新健只分得两座酒楼。 吃过一顿正宗的上海菜之后，赵坤和赵新健坐在书房里开始聊正事。 赵坤这次將《饮食男女》的剧本也带来了。 赵新健一看名字就不由笑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也！” 本以为可能是一个比较劲爆的本子，心里还好奇呢，现在內地竟然这么开放吗？ 但看过故事梗概之后，不禁眉毛一挑，但马上又皱著了眉头。 “坤坤，你这想法倒是蛮新颖的，不过像这种文艺片，票房可能不一定好， 除非请大明星出演。” 如今的香港电影可谓百齐放，动作片、喜剧片、武侠片、警匪片等等，可谓应有尽有。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文艺片永远不是票房的主流，香港如此，好莱坞更是如此。 当然也有高票房的例子，但前提是得要依靠大明星的號召力，比如前两年张婉婷导演，周闰发、钟楚红主演的文艺片《秋天的童话》就获得了近两千多万港幣的票房，挤进年度票房榜前五的行列。 赵新健的反应在赵坤的意料之中，他不慌不忙道：“小叔叔，我现在既没有名气，也没有本钱，只能靠这种小製作的文艺片来试试水。而且就算我现在有本钱，去请那些大明星，他们会信任我这样一个初出茅庐，还是从大陆来的导演吗？”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强如张一谋这样的金熊奖导演，来到香港依旧没有执导的机会，只能以演员的身份出演了那部《古今大战秦俑情》。 赵新健迟疑了一下，又问：“那你拍完的那部电影呢，什么时候上映？” “最快也要明年了，这部片子我打算参加明年的柏林电影节，如果运气好能得个奖的话，可能国內的票房会好看点。不过內地的发行和香港不一样，主要是靠卖拷贝，对於製片方来说顶多就是喝口汤，我主要是瞄准了海外市场。” 其实赵坤这话多少有点夸大，《红高粱》在金熊奖的加持下，拿到了四千万的票房，可今年同样在柏林获奖的谢飞老师的《本命年》在国內上映，才拿到区区三万的票房，中影都亏惨了。 赵新健笑道：“看来你信心挺足了？” 赵坤毫不谦虚道：“那当然，我好岁也是上一届柏林电影节短片单元的金熊奖得主，组委会当时就向我发出了邀请，入围基本没什么问题。而且我对自己的电影有信心。” “这么说来，你现在打算拍的这部《饮食男女》也打算瞄准海外市场咯？” 赵新健拍著手里的剧本，难免有些心动。 別看香港电影现在非常热闹，但只是仅限於商业片领域，文艺片虽然也拍了不少，但在王家卫发力之前，香港电影在国际有影响力的电影节上压根就排不上號，更別提欧洲三大电影节了。 还別说，香港人一向崇洋媚外惯了，一部以香港为背景的电影，未来如果能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上获奖，到时候其影响力肯定不亚於大明星出演的票房號召力，弄不好也能来个以小博大。 这还不包括发行到湾湾和东南亚的收益， 赵新健沉吟道：“这部片子你大概需要多少投资？” “一百万吧。” 赵坤试探著报出一个数字。 既然是试水之作，他压根就没考虑用高片酬的明星，而且自己手头还有胶片，也就是在香港拍摄期间人工费用和吃喝拉撒可能会贵点。 《穆稜河畔》他一共就了二十万出头一点，香港就算再贵，一百万港市肯定是够了。 “一百万？你不会搞错吧！” 赵新健一听，顿时愣在当场。 无他，现在香港电影的投资动辑上千方，两三千方的都不在少数。所谓以小博大，就是投资在一千万以下的，然后香港本埠的票房能够达到两千万的。 而且很多时候香港电影並不指望本埠票房就能收回投资，湾湾和东南亚才是大头。 比如，单就湾湾就有八条院线，其收购的资金加起来就足够收回投资了，香港本埠票房和东南亚的收益几乎是净赚的。 也正是源自於此，才造就了目前香港电影繁荣的局面。 面对赵新健的然，赵坤微微一笑道：“差不多吧，而且我之所以写这个本子，主要也是考虑到小叔叔你有两家酒楼，在电话里听起来好像规模还挺大。至少拍摄场地不用范畴，说不定还能给酒楼打打gg呢。” 其实赵坤一开始將香港作为《饮食男女》的故事背景，除了內容和大陆目前的情况不匹配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作为一部现代都市片，有不少植入gg的地方。 酒楼自不必提，还有比如大姐常听的隨身听，三妹打工的快餐店等等。 隨身听，当下正流行，一般都是索尼、松下等小本子的大品牌；肯德基、麦当劳这些洋快餐的品牌就更不用说了。 未等赵新健开口，赵坤接著又道：“小叔叔，我现在的正式身份是北电导演系的老师，临来前，学校领导还特意关照了，如果有困难的话，可以向银都机构寻求帮助。” 说白了，就是老子是公家人，在香港也是有靠山的。 一听这话，赵新健难免有些尷尬，道：“坤坤，我们是自家人，再说这一百万的投资並不多，小叔叔完全能够拿得出来的。” 赵坤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连忙道：“小叔叔，你別误会，我说和银都合作，主要是考虑將来能够在大陆发行。” 当下除了合拍片，香港电影没办法在大陆发行，除了银都之外。 因为银都是中资企业，说日了就是国企。 第157章 投资合作 第157章 投资合作 赵家老宅离九龙塘別墅很近，沿著窝打老道转太子西道，再到嘉道理道，便到了香港著名的豪宅区一一加多利山，也就三公里左右。 赵家老宅座落在加多利山的核心区，房子大，园也大，这大概就是老钱家族的底蕴。至於说后世刘德华那號称几个亿的豪宅，已经在加多利山的外围了， 楼挤楼，几乎没有园可言。 “叔叔！” 当赵坤第一次见到赵新岳时，有点愣神。 无他，这位堂叔长的和赵矿长太像了，唯一的差別就是这位养尊处优的堂叔看起来要比歷经沧桑的赵矿长更显年轻因为据赵坤所知，这位堂叔只比赵矿长小几个月而已。 “赵坤，坤坤，好好好！” 赵新岳拉著他的手也是满脸的激动，眼眶中甚至还带著湿意。 “听说儂爸爸讲，儂当上导演了，还在柏林电影节上拿奖了，蛮好，蛮好， 有出息了！” “新岳，坐下再聊。” 旁边一位打扮时尚的中年妇人见赵新岳拉著赵坤的手不放，笑著出声道。 可能因为赵坤在场，她特意说了普通发，儘管听上去很不包准。 “对，坐下再讲。坤坤，这是儂婶，她是广东人，说不好国语，別介意啊！” “婶婶好！” 赵坤忙向这位中年妇人问好，特意还用了广东话。 中年妇人眼晴一亮，立马切换回粤语模式：“你会说广东话？” 赵坤笑呵呵道：“一点点啦！” 赵新岳倒是蛮意外，不过他还是坚持用上海话道：“儂从小在东北长大，会得讲上海閒话，我不奇怪。但是会讲广东閒话，倒真是蛮怪的，我看儂刚刚两句老標准咯，专门学过啊？” 赵坤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赵新岳却一脸讚赏地点头道：“这个就对了，想要到一个地方发展，就要会得当地的閒话，不然儂没办法融入的。来来来，阿拉过去坐！” 说著，便要拉著赵坤往会客区走。 这时，一直眼巴巴站在一旁的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额头开阔，眉眼大方的小女孩不乐意了，抢著道：“爹地，还有我呢！” 这时赵新健笑著道：“哦，差点忘了我们的小公主，坤坤，这是我侄女，也是你的妹妹，赵嘉慧。嘉慧，这是老家的坤坤哥哥。” 赵嘉慧早就准备好了，甜甜地喊了一声：“哥哥，我叫茱迪！” 也对，香港都流行取英文名字。 赵坤遂入乡隨俗道：“茱迪，你好！认识你很高兴。你现在上小学吗？” “我已经高小毕业，上中一了。”赵嘉慧很大声地回答。 又好奇地看著赵坤道：“哥哥，爸爸和叔叔说你是导演，你来香港拍电影的吗？” “对啊，哥哥就是来拍电影的。” 小姑娘一听顿时眼睛亮晶晶道：“哥哥，你拍什么电影？能让我演电影吗？” 哟，自己这个妹妹好好的富二代不当，居然想演电影，这有多想不开啊！ 未等赵坤开口，就听娘道：“茱迪，你瞎说什么呢，没礼貌！” 接著又跟赵坤抱歉道：“唔好意思啊·-听，坤坤，我这么叫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赵坤说完，朝刚刚遭到娘训斥的赵嘉慧眨了眨眼睛，以示安慰。 小姑娘著嘴，跟著大人一起来到会客区。 客厅很大，进门就是一个挑空的大厅，会客区在大厅的另一头，硕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一大片绿地。 落座之后，马上就有白衫黑裤的自梳女佣人端上茶水、果盘和小点心。 赵坤算是看明白了，大户人家待客大概都是这种流程。 赵新岳开门见山道：“坤坤，刚刚你说这次过来是来拍电影的，这么说你想来香港发展？” 赵坤看了一眼小叔叔赵新健，道：“我刚参加工作，目前是京城电影学院导演系的老师，我们学校鼓励青年教师从事创作，这次我刚好写了一个和香港有关的剧本，就想来这边试试水。” 他话音刚落，赵新健就跟著补充道：“阿哥，是我建议坤坤来香港发展的。 儂看，坤坤刚出道就拿到了柏林电影节的金熊奖，这方面绝对有天分的。儂也晓得，我对电影一向都非常感兴趣，所以就想和坤坤合作。” “儂想参股？” 赵新岳之前就接受赵矿长的委託，帮助赵坤在香港註册了一家梦工厂影业公司。其实他也做好了赵坤將来来香港发展的思想准备，毕竟就当下而言，香港比大陆方方面面要好太多了，尤其是在电影行业方面。 而且作为一个上海人，对电影行业本就不陌生。 原因很简单，49年后来到的香港的上海人，主要从事的就是纺织、航运和电影这三个行当。 “不是参股，是投资。我也想先试试看，与其投资別人，还不如投资自家人。”赵新健忙道。 赵新岳这才脸色稍雾地点点头，看向赵坤道：“儂想来试试看也蛮好，既然儂小爷叔想跟儂合作，先弄起来再讲。如果有啥困难，儂小爷叔不能解决的，儘管跟我讲。” “晓得了，谢谢叔叔！” 赵新岳笑著摆摆手道：“都是自家人，用不著谢。” 经过刚刚的一番对话，赵坤算是看出来了，这里赵家的当家人就是眼前这位新岳叔叔，小叔叔赵新健別看咋咋呼呼的，但在赵新岳面前，一直规规矩矩，甚至有些畏惧。 接著便是敘家常。 赵新岳先是向赵坤打听了一番赵矿长的情况，作为儿时的玩伴，兄弟俩当年分別的时候还不到十岁。 时光茬苒，谈起往事，赵新岳颇感晞嘘。 接著又聊起了赵家的旧事。 赵坤这才知道，当年他爷爷留在上海，叔爷爷来到香港，这是兄弟俩商量好的。 恰逢时代巨变，老大在老家守祖业，兄弟出走避难，这是大家族一贯的传统，说白了就是两头下注。 如此，不管风云如何变幻，至少能保住一家，延续赵家的传承。 如今的局面显然是此消彼长，好在赵矿长还算爭气，家业虽然没了，但凭藉自身的能力和岳家的帮助，已然成了体制內相当级別的干部，可以说是完美地完成了阶级的转换。 而且生出来的儿子也算爭气，年纪轻轻就拿到了柏林电影节的奖项。 这里有必要多说一句，別看电影行业在香港地位不高，明星照样被称为“戏子”。但是在祖国內地完全是两种概念，演员和导演那是文艺工作者，等熬到一定的年纪，还会被尊称一声“艺术家”！ 更別提赵坤如今身上还披一层大学老师的外衣。 “小叔叔，这里真不错，还能看到海景呢。” 赵坤站在十九楼的窗口往外望去，虽然有楼宇阻隔，但依旧能看到不远处的维多利亚港。 “不错吧，那边就是红馆，而且楼下就是红码头，有往来北角的天星小轮，去港岛很方便的。”赵新健站在一旁笑道。 赵坤昨晚在老宅吃过饭之后，也谢绝了赵新岳让他住在家里的邀请，选择了住酒店。 酒店是赵新健安排的，离著九龙塘別墅不远，是一家四星级宾馆，虽说房间小了点，但设施很不错。 这么说吧，90年的香港，有点像2025年的上海，经过一段时期的高速发展之后，基础设施很完善，道路、建筑都还很新，很多酒店宾馆都是近十年內新开的。 就比如赵坤此时正在参观的这套黄埔园的房子，86年开盘的新房子，全新的装修，连家具、电器都配齐了，只要採买一些床上用品和生活必需品就能拎包入住。 “小叔叔，租金几鈿啊？” “坤坤，儂昏特勒！” 赵新健一听就满脸不高兴，扬起手想要给赵坤的后脑勺来一下，发现有些够不著，只能地收回来，但依旧不高兴道：“都说了是自家人，一百万港幣我都答应帮儂投了，还缺儂这点租金啊！閒话不要多，只要这趟儂电影拍的好，能够赚钞票，小叔叔拿这套房子送拨儂也不是问题！” “讲话算数？” “绝对算数！不过阿拉丑閒话讲在前头，这趟如果赚钞票，没有閒话讲；但是如果亏本的閒话，以后大家就亲兄弟明算帐。儂看哪能？” “没问题！” 赵坤乐呵呵地跟小叔叔击了一下掌。 其实他这也是跟赵新健开开玩笑，並没有当真。 如果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当下香港的房价真心不贵。 就比如这套黄埔园的房子，当初赵新健买下来的时候也就700港幣一尺，香港是讲英尺，折合下来大概每平米的价格七千多八千不到。 这套实用面积五十多平米的两室一厅的房子，总价也就四十多万港幣。 “行了，走吧。回头我让马姐把东西配齐了，回头你再搬过来住。” “上哪儿？” “去酒楼看看，你不是到时候还要拍摄嘛，先去看看哪家合適。” 赵新健名下的两间酒楼，一家就在离红不远的尖沙咀，开在一座大厦里， 面积不大，三百多平米的营业面积，最主要是厨房不够大，有点施展不开。 另一家是老店，在九龙的寧波街上，三上三下，整栋楼都是，而且还有一个足够大的后院，搭著棚里，洗刷备菜都在这里。 这家店已经开了三十多年了，在香港小有名气，店堂里还掛了不少名人的照片，比如程龙、周闰发、谭咏麟、罗文、许氏兄弟等等。 虽说这里远没有原版中圆山饭店那么气派，但对於故事背景设在香港来说， 已经足够了。赵坤相当满意。 一圈走下来，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两人找了一间小包厢，赵新健將菜单扔过来“想吃点什么，自己点！” 赵坤一大早就被赵新健从酒店拉出来，连早饭也没有吃，这会儿早就饿了。 他没拿菜单，道：“小叔叔，这是你的店，你就看著点唄，我什么都吃，最好快点。” 赵新健隨口点了几道菜，都是赵坤常从赵矿长嘴里听到过的上海菜，唯有一道清蒸老鼠斑，让他眼睛一亮，难免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叔叔，用不著这么破费吧？” 赵新健豪气地摆摆手道：“小意思，儂在內地肯定吃不到，在香港就多吃点。” 菜上的很快，两人又要了几瓶啤酒小酌。 话说，赵坤自穿越以来还是头一回吃到老鼠斑，味道真不错。 “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筹备？”赵新健夹著面前的四喜烤麩，问道。 “只要钱到位，筹备马上就可以开始，不过你得给我介绍一个人，熟悉这边电影圈的人。” 其实赵坤之所以会说广东话，是因为上辈子他喜欢用香港的幕后团队，主要还是因为內地团队太多良不齐，有时候甚至连打个灯都打不明白，就会大白光。 香港的幕后团队在这方面確实要专业的多。 可惜现在是90年，他上辈子认识的那些人现在都还没入行呢。 赵新健筷子顿了一下，想了想，点头道：“可以，我帮儂介绍一个。” 说著，便拿起大哥大打了一个电话。 是打给一个叫佩吉的女人。 赵坤注意到小叔叔说话很隨意，而且没有广东话，而是上海话和对方交流。 不过这也不奇怪，香港电影圈，从公司老板、到导演、製片人，演员，上海人这个群体为数还真不少。 赵新健和对方说了几句之后掛了电话，对赵坤道：“伊马上过来，儂帮伊碰个头，大家聊一聊。” 说著，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伊还是蛮有经验的。” 差不多半个小时吧，两瓶啤酒喝完了，那条老鼠斑也只剩下鱼骨头，突然就听到“砰”的一声，包厢门被推开，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嘴里还著：“哎呦，真是饿死特了，赵二少，有事体哪能不早点讲———“” 刚说了一半，看到包厢里不止赵新健一个人，还有一张陌生的面孔，进来的这位连忙止住话头，丝滑地切换成广东话，並且语气温柔道：“唔好意思，请问这位先生是？” 赵坤同样打量著眼前这个看起来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第一反应就是嗯，很漂亮，一袭长髮披肩，亮色系的真丝衬衫搭配前开叉的包臀半身裙，很有90年代的港风范儿。 咋一看，可能还会错认成赵雅汁。 （不好意思，今天有事，紧赶慢赶，赶了一章） 第158章 狐假虎威 第158章 狐假虎威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锦文，我的好朋友，香港资深製片经理。佩吉， 这是我侄子，大陆来的导演，你可千方別小看他哟，拿过柏林电影节金熊奖的哟！” 听到赵新健又要拿金熊奖说事，赵坤连忙纠正道：“是短片单元，侥倖拿了个奖。” 说著，主动伸手道：“李製片，你好，我叫赵坤。” “赵导，你好，久闻大名。能拿到柏林电影节短片单元的金熊奖，给我们中国人爭光了，你叫我佩吉就好。” 李锦文很优雅地探过身子和赵坤握手。 对於这位李锦文，赵坤很熟悉，上辈子还曾和她合作过，是个相当厉害的小老太太。履歷相当丰富，最早是香港中国星集团的製作总监，而后又加盟索尼影业和哥伦比亚电影公司担任亚洲区的製作总监。 之后隨著国內电影公司的崛起，她又被博纳所笼络，负责集团的製片事务。 担任过《大腕》、《功夫》、《臥虎藏龙》、《一个都不少》等电影的製片人，还监製过《中国机长》、《烈火英雄》、《千骨》等影片。 往前推算的话，此时的她应该刚满三十，正是盛情绽放，最美丽最妖嬈的时候，而且看得出来，她和小叔叔赵新健的关係似乎很不一般。 “佩吉，是这样的，我侄子打算在香港拍电影，我呢帮著投了点钱，他在香港人生地不熟的，希望你过来帮帮忙。” “哇，赵二少，上次我来找你拉投资，你还说没钱呢，自己人到底不一样哦！” 赵新健略显尷尬道：“这次投资不大，就是一部小成本的片子。你不是饿了嘛，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谈。” 桌上的菜虽然都动过筷子，但李锦文並不介意，当即就开始吃起来。 只要在片场混过的都知道，管多优雅的女性，只要是在片场摸爬滚打的， 其实都很糙，没办法，环境造就人。 別看李锦文进门就饿了，其实饭量並不大，草草地吃了几口，而且还尽挑素的吃，不到十分钟就放下了筷子。 “赵导，你的电影现在有剧本吗？” “有。” 剧本赵坤隨身带著，从包里拿出来递了过去。 李锦文接过剧本，轻声念道：“饮食男女，，该不会是三级片吧？” 这已经不是一个人这么问了，赵坤挺无语，看来现在的人大都对古文《礼记》缺乏了解，以至於看到这个片名就会產生歧义。 未等他开口解释，赵新健抢先道：“佩吉，我侄子怎么可能拍这种片子呢， 这是一部文艺片，你还是先看剧本吧。” “文艺片啊！” 李锦文倒是眼睛一亮，她堂堂港大毕业，多少还是有点文艺情怀和艺术追求的。 翻开后，看到目录上创意大纲、故事梗概、故事大纲以及完整的剧本，不由惊讶道：“哇，好久没有看到这么规范的剧本了。” 不得不说，当下的香港电影很多时候都没有剧本一说，甚至现场飞纸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就突出一个“快”字。 赵坤和赵新健叔侄俩也吃得差不多了，服务员將残局撤下，重新换上台布之后，又端上了一套茶盘茶具。 赵新健摆弄起了功夫茶。 三十多年后，喝茶、盘串，是油腻老男人的象徵，但就此刻而言，大概是“ 一杯茶中觅世界，盘串之间悟人生。” 属於一种很风雅的事情。 好在赵新健还没有达到盘串的境界，就是喝茶，而且泡茶的手艺看起来非常熟练。 烧水、洗茶、烫杯，一番流程过后，赵新健给大家分了茶。 赵坤拿起来闻了闻，还挺香，尝尝味道，確实不错，接著便分两口喝完杯中的茶。 赵新健瞅著赵坤喝茶的样子，心里很纳闷，这个从內地来的侄子，本以为是个土包子，结果好像什么都见识过，什么都会，就连喝茶都是有模有样的，根本就用不著教。 “赵坤！” 当著外人的面，赵新健不太好称呼赵坤的小名，直呼其名道：“演员人选你是怎么想的？” 很简单，一共才一百万的投资，別说大明星了，就连稍微有点名气的演员都可能请不起。 “三姐妹中二姐和三妹已经有人选了，其他的试镜唄，反正香港现在的演员多的很。” 其实演员这个职业並没有想像的那么高大上，能够出名成为明星的永远都是少数，大部分都是默默无闻。 偏偏这个职业又非常具有诱惑力，所以永远都不缺牛马。 別看赵新健吊儿郎当，但论学歷绝对算得上是高知人群，港大毕业，留学帝国理工，硕士学位，原本可以在科学领域做出一番贡献的，偏偏只能回港继承家业，成了饭店老板。 他也是一个电影爱好者，要不然也不会上杆子找赵坤合作，不过更多的还是从经济利益出发，毕竟现在香港的电影市场一片欣欣向荣。 在閒聊中赵坤得知赵新健之所以萌生拍电影的念头，还源自於他有个好朋友，是个美籍犹太人，在香港开电影院。 85年的时候，就在沙田开设了香港第一家美式多厅迷你戏院，如今已经在金钟、黄埔和铜锣湾发展到了四家戏院，二十多块银幕。 这位美籍犹太人的名字挺有意思，叫纪爱华，而他成立的这个院线，取名为ua院线，若千年后会发展成为香港最大的院线， 只是在赵坤穿越前，这家昔日在香港红极一时的龙头院线已经轰然倒塌，这从侧面也標誌著后疫情时代，香港电影已经彻底没落了。 李锦文看剧本的时候，时不时抬头看向正在和赵新健谈笑风生的赵坤，很难想像，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如何能写出如此情感复杂的剧本呢？ 这本就是一个女性向的故事，李锦文越看越爽，虽然这只是一部文艺片，但非常符合香港、湾湾，以及东南亚华人地区的口味，如果运作的好，说不定还能得奖呢。 剧本很快就看完，李锦文沉吟看道：“我想请问一下，这电影一共有多少投资？” 赵新健看了看赵坤，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赵坤道：“一百万港幣！” “一百万？唔开玩笑吧？” 李锦文一下子瞪大了眼晴，开什么玩笑，现在香港的人工很贵的，一个剧组二十多人是最低配置，一个月光人工费就要超过二十万，这还不算胶片、设备、 演员片酬等大头，还有林林总总吃饭、茶水、交通等费用。 “佩吉姐，是这样的——” 赵坤將胶片自已有，另外他还打算从內地招一批人来的想法说了一遍。 自然免不了解释一番胶片的来源，包括从內地招人也是打著来港学习的招牌，绝对不会承认就是为了省钱。 当听到赵坤说起他的老舅只身闯荡老毛子，给他搞回来一大批胶片的时侯， 赵新健居然特別感兴趣。 “哇，没想到你这个舅舅居然这么猛，有机会一定要介绍一下认识。” 听到这话，赵坤心里倒是一动。 郭晓鹏现在就是国际倒爷，不久的將来隨著红色巨熊的倒塌，还有休克疗法啥的，这个行当最起码还能做五六年。 香港作为全球著名的国际贸易港，最不缺的就是各类轻工业產品，恰恰又是老毛子急需的商品。 自己或许能够帮助老舅將国际倒爷的事业做大做强。 关键香港还是全球三大金融中心之一，在倒腾物资的同时，说不定还能倒腾点外匯，在未来这场百年难遇的资本盛宴中，也能分得一杯囊。 还別说，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他发现自己的这位小堂叔也是性情中人，想必肯定能和郭晓鹏兴趣相投，可能还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没问题，我老舅其实也早就想来香港开开眼界，回头我打个电话给他，他要是有空的话，我这边就发个邀请函过去。” “好，到时候我一定盛情款待。” 说白了，赵新健也是閒著无聊，加之香港这个地方受西方思潮的影响很严重，对北方毛熊有种天然的畏惧和好奇，自然非常想见识一下郭小鹏这种只身闯荡北方毛熊的猛人。 这会儿，李锦文经过一番思考后，终於也决定了，她站起身来伸手和赵坤握手道：“赵导，我愿意加入。以后还请赵导多多关照。” “相互关照，相互关照。” 能够找到了一个香港本地，且经验丰富的製片人，赵坤的心已经落下大半了。 至於陈虹嘛，名义上她也是製片人，但赵坤打算让她跟在李锦文身边多多学习，顺便管好钱就行。 赵新健看到自己的好友和侄子达成合作也很开心，特意还关照道：“佩吉， 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可心里有点数。” 不用问，香港电影在製作领域肯定有很多猫腻，不然后世也不会出现几方块钱一顶草帽，几千块一双草鞋的故事发生。 赵坤作为內地来港拍电影的新人，很容易就会被坑。 “安心啦，我心里有数。”李锦文洒脱地摆摆手道。 香港人做事节奏很快，李锦文既然已经答应加入，便开始和赵坤商谈电影筹备。 不得不说，此时的李锦文就已经相当有经验了，將赵坤提供的胶片同样作为投资折算到总投资当中，然后各种成本累加，製片成本基本上明確在一百二十万港幣左右，也就说，赵新健提供的这一百万的投资足够了。 別看，赵坤上辈子就是导演，但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在製片这个行当，李锦文要远比他经验丰富。如果按照她的算法，其实之前拍摄《穆稜河畔》的时候， 他可能都用不了二十万。 第二天上午，赵坤算好时间，將电话打到青艺的办公室，这时候正好陈虹刚到单位，且还没有开始排练。 本来租了铁二区的房子之后，他就想装部电话的。可一打听，发现这年头装门电话不但价格贵的离谱，初装费要五千，关键就算你交了钱，这一时半会还装不上。 比如北电导演系的侯克明老师，他去年就交了钱，到现在都快一年了，居然还没有装上电话。 赵坤於是就歇了装电话这个念头，等到明年还是不是住在这边的出租屋还两说呢。 电话接通后，大概等了五六分钟，就听到陈虹气喘吁吁的声音。 “哥，你在香港挺好的吧？” 听到陈虹的问候，赵坤心里顿感一阵暖流。 出门在外，被人惦记，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至於“哥”这个称呼，是两人情到浓处的结果。 他比陈虹大一岁半，最早的时候陈虹跟著別人叫他坤导或者坤哥。后来两人有了实质性关係，有一次陈虹达到顶峰之时，喊了一声“哥哥”，让他非常有感，便想把这个称呼固定下来。 但陈虹感到太过羞耻，於是乎省略了一个字，改口叫他“哥！” 於是乎，赵坤也学著盖丽，叫她一声“红儿！ “挺好的，合作已经谈成了，而且我小堂叔还给我介绍一个很有经验的製片人·...· 赵坤將这两天在香港的近况跟陈虹匯报了一遍。 听完之后，陈虹不禁幽怨道：“早知道，你在香港找好了製片人，我就应该爭取演二姐家倩，还说不要让我太辛苦，你忽悠我呢！” “我怎么是忽悠你呢，咱们初来育到，必须要找个靠谱的本地人，而且这还是我小堂叔介绍的呢，人家是非常有经验的製片人。当然，你同样是製片人，我的意思是亥著这个机会，你跟在人家身边好好学习” 赵坤又巴拉巴拉一大通，最后才毫道：“对了，你现在排练到什么程度了， 如果让你到香港来拍戏，会影响吗？” “肯定会影响的，我们这部戏打算年底公演的。不过，之前我跟领导兰过口风，如果有机会能够出去拍戏的话，院里还是很支持的，不过前提得是大导演的戏。请毫，坤导，您是大导演吗？” “我不是大导演，谁是大导演？你也別小瞧我，跟你们领导说，你要拍我的电影，是和香港电影公司合作的合拍片，在香港拍，看你领导答不答应！” 中英联合声你早已签署，香港回归在即。在此间国家和香港方方亚的联繫和合作日趋紧密，態度也是非常审慎，就是为了確丫未来顺利回归。 在这种大局下，赵坤多少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 （重感冒，头疼！） 第159章 免费的牛马 第159章 免费的牛马 马姐的动作很麻利，一天工夫就把黄埔园的房子收拾好，並且配齐了生活用品。 赵坤搬进来的时候耳目一新，原先冷冰冰的房子如今显然很温馨。 光溜溜餐桌上铺著方格子的台布，上面还摆著一个插满鲜的瓶。 厨房里的碗筷炊具一应俱全，都可以自己开火做饭了。 多说一句，这里的房价已经涨了，从86年刚开盘的700港幣一尺涨到了现在大概在1000块港幣左右一尺。 从84年中英联合声明发布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动盪和移民潮之后，香港从8 0年代末逐渐开始稳定，从90开始將再次迎来一段经济繁荣时期，房价也稳步上升，一直到97年回归。 在此期间房价差不多涨了200%，直至98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房价再次跌入谷底，然后又是触底反弹，一路上涨。 虽然期间经歷03年的非典，房价有所调整，但並不影响整体往上，直至后来几万乃至十几万一尺的天价。 也就是说这套四年前四十多万买来的房子，日后会变成价值千万的豪宅。 不过千方不千方的，和赵坤毫无关係，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將这套房子占为己有。说老实话，小堂叔赵新健给自己的新电影投资了一百万港幣，还將未来的金牌製片人李锦文介绍给他，他就已经很感激了。 做任何事，最重要的是从0到1的过程。 多少人怀才不遇，说白了就是没办法完成从0到1的转变。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小堂叔其实就是他开启香港副本的贵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赵坤就待在黄埔园这套房子里一边打磨剧本，一边画分镜脚本。 之前说过，原版的《饮食男女》是一部镜头语言极其丰富的影片，各种摇镜头、推镜头，用的炉火纯青。 想要復刻这些镜头，除了常规的轨道、摇臂之外，还需要就目前而言很先进的斯坦尼康。 所谓斯坦尼康，就是摄影机的稳定器，一种很轻便，可以手提的摄影机机座。能够帮助摄影师在复杂的环境下完成更为复杂的移动镜头的拍摄，同时保证画面的稳定性。 目前这种斯坦尼康国內还尚未引进，但作为”东方好莱坞“的香港已经很普遍，毕竟以武打和动作戏为卖点的香港电影，在拍摄时运用斯坦尼康能够极大地降低拍摄的难度。 这也是赵坤决定將这部电影放在香港拍摄的初衷之一。 这天，赵坤画完几张分镜画稿，起身活动活动身体，肚子有点饿了，正想下楼去吃点东西时，门铃响了。 打开门，就见小堂叔赵新健站在门口，手里还拎著个装著饭盒的塑胶袋。 “这么巧啊，我正打算下楼吃东西去呢。” 赵新健翻了个白眼，径直走进门，將手里的塑胶袋放到餐桌上道：“让饭店给你送吃的，你又不要。喏，刚好从沙田回来，给你带的沙田乳鸽。” 赵坤不会做饭，平时吃饭都是下楼去街边小店解决。当下香港的黄埔码头有点类似上海的十六铺码头，各种三教九流都有，吃东西相对也便宜，基本上一二干港幣就能吃饱。 赵坤趁著吃饭的工夫，时常会和这边的码头工人，街坊们聊聊天。 得知他是从大陆来的，大家对他並无歧视。因为这边大部分的底层民眾也都是从广东一带过来的。 想想看，49年那会香港的人口一共才六十万，如今暴增到了五百多万近六百万人口，差不多增长了十倍。除了香港本地人口的繁衍增长之外，很大一部分都是在五、六、七十年代，以及八十年代初从大陆跑过来的。 一开始，赵新健很是看不惯，赵家49年迁徙到香港，一直延续著旧社会那种等级观念，一般很少和底层人群打交道，更別说整天混跡在街边小店一起吃饭聊天呢。 於是就打算让位於尖沙咀的酒楼派个伙计每天给他送一日三餐，但赵坤拒绝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这个时代的香港，包括剧本中所描述的都是源自他上辈子对於香港的记忆。 时代不同，细节差异很大。 所以，他如今才会一边画分镜脚本，一边再次打磨剧本，修正细节方面的內容。同时又和李锦文一起筹备剧组，確认外景的拍摄地。 说来有点好笑，赵坤这次来港，主要的目的就是和小堂叔赵新健谈合作事宜，顺便考察一下香港电影的製作，为下一步来香港发展做好准备。 《饮食男女》这个剧本不过是一块敲门砖，至於何时拍摄，一要看合作谈的结果；二是待他了解香港的创作环境之后再做决定。 本以为哪怕一切顺利，可能也要到今冬明春这个时间段，甚至还有可能等他参加完明年的柏林电影节之后。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赵新健对电影的热情和对亲情的眷顾，第一天就达成了合作，紧接著第二天就把李锦文介绍给他，然后就是开拍前的筹备工作。 就像是有人正在推他不断地往前走，都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好吧，就这么开始吧。 於是，他第一时间给郑老师打电话请假，同时把自己在香港的情况向郑老师匯报了一遍。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脱离组织。 郑老师同样很惊讶，这年头在內地一个导演一年拍一部电影就已经算是高產了，更何况赵坤还是作者型导演，就是自编自导。 要知道国內的製片厂，一两年打磨一个剧本是经常的事，更別提拍摄了。 一部电影从剧本创作开始到上映，中间要经歷剧本创作、筹备、拍摄、后期製作等过程，通常来讲快则两年，慢则三四年。 像赵坤这种自编自导，一年完成两部电影的创作速度，堪比火箭了。 不过在得知赵坤拉到了一百方港幣的投资，以及即將要在香港开机拍摄的消息，郑老师可谓文惊又喜。 北电因为条件的限制，最缺的就是实践的机会。偏偏电影这个东西就是要靠不断地实践，在实践中慢慢摸索，不然学再多的理论知识，你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影评人，却永远成为不了一个出色的导演。 尤其是听到赵坤聊起同步的视频监视器、斯坦尼康，郑老师更是心痒痒，这些在国內压根没有或者是极其罕见的先进器材，恨不能自己亲自前往香港亲身体验一把。 还是那句话，这年头你可以看不起香港的商业电影，但绝不能看不起香港电影的製作水平。 要知道当下能够出国拍摄，到先进的地区学习，机会是极其难得的。 也就是谢普这种国宝级的导演才有可能申请到宝贵的外匯，出国拍摄。 於是乎，郑老师便厚看脸皮向赵坤提及学生实践的事宜。当然这次不比上次去东北，去香港费用很大。 经过一番商討之后，名额缩减到十个，以导演系和摄影系的优秀学生为主， 学校还会適当补偿一部分的费用，盲在学习先进拍摄的技术。 说句题外话，九十年代以后，国內首次引进斯坦尼康时，各大製片厂还专程派人去美国学习。 赵坤对於能够得到十个免费的牛马当然也是喜不自胜。 没法子，香港的人工实在太贵了，一般场工月薪都在六七千港幣左右，但凡有点技术的，月薪基本都在一万以上。 这次王睿不能跟来，他如今作为导演正在珠影厂拍摄《血战天狮號》，王晓帅也来不了，他已经正式去胡建电影製片厂报到了，为此还不惜和梅表姐分了手。 副导演人选，赵坤除了打算在香港找一位之外，特別钦点了上回表现不错的管琥。 另外管理系刘红梅也在名单之列，一方面是源自於她和赵小丁的特殊关係， 自己人总归要关照的，另一方面她也是陈虹强烈建议的。 第160章 筹备 第160章 筹备 赵坤坐在餐桌边，一边啃著喷香的沙田乳鸽，一边问道：“小叔叔，你又去纪爱华那儿了？” “没有，丹尼去欧洲了。” 那个美籍犹太人纪爱华的本名叫丹尼。 赵新健坐在沙发上，很有派地点了一根雪茄，吐出一口烟雾道：“佩吉给的任务，让我帮忙找一间房子做朱家的外景，正好我有一个朋友在沙田有座空屋， 今天去看了一下。” 朱家，是整部电影最重要的场景。 作为一名知名大厨，朱家在香港应该算是中等偏上的人家。在城里的独立屋当然不可能，最好是城乡结合部的那种。 沙田早前是乡下，因为有不少的古蹟庙宇，比如望夫石、西林寺、万佛寺等，成为城里人郊游的热门景点。 进入八十年代后，港府发展沙田，陆续建设了新城市广场、大围公园、彭福公园、马场等景点，九铁为此还增设了两个站点。 如此，不仅令人流大增，同时也带动了周边的商业及房地產產业，有点像以后內地开发新城区的模式。 “我觉得可以，几十年的老房子了，园蛮大，养鸡养鸭绝对没有问题。有时间你和佩吉去看看，我朋友把钥匙都给我了。” 不得不说，赵二少在香港路道还蛮粗的，到东到西都有朋友，需要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两人正聊著，门铃再次响起。 “肯定是佩吉姐来了。” 这里除了赵新健和李锦文，没有人来。 “我来吧。” 看到赵坤两手油，赵二少起身走过去开门。 “哇，吃什么呀，这么香！” 李锦文每次出场都是一惊一乍的。 看到赵坤正在啃乳鸽，顿时惊喜道：“沙田乳鸽啊，还有吗，给我留点。” 说话间，匆匆跑进厨房洗手，然后挨在赵坤身边，抢了半只吃起来。 赵坤还没吃过癮呢，不爽道：“吃这么多，你不减肥了？” 李锦文一向很注意保持身材，赵坤印象中后世她就算一把年纪了，身材依旧保持的很好，一点也不亚於赵雅汁。 “这两天忙的来要西快哉，还减什么肥呀！” 她是六十年末隨家人一起迁居香港的，上海话说起来要比在香港出生的赵二少更流利。 插一句，上海人在香港算是比较晚的移民，因为大都从事纺织、航运和电影等行业，主要都聚居在深水埗和九龙一带。 深水埗是香港最早的工业区，又毗邻码头。九龙则是仅次於港岛的第二商业区。至於港岛么，早已被鬼佬和最早到达香港的潮州佬、客家佬所占据。 至於后面的逃难而来的大陆人，作为底层，大都在观塘、炮台山、石尾和新界一带落户。 赵家就是从事纺织业，不过这几年隨著人工成本的上升，大堂叔赵新岳一度想去深圳、东莞一带投资建厂，但因为去年发生的事，加上目前政策又变的不甚明朗，只好暂时搁置。 赵坤虽然知道日后的政策走向，但没办法劝说。 毕竟他们这些人，目睹了过去几十年內地的风云变幻，尤其是留在內地的家人的遭遇，有点像惊弓之鸟。 可能要等到南巡讲话之后，所有的猜疑、顾虑才会改观。 “对了，沙田的房子看的怎么样？” 一看到沙田乳鸽，李锦文当然知道是赵二少带来的。 “我觉得蛮好，地方大，还清静，很適合拍戏。有时间你和赵坤去看看。” “好的呀。”李锦文点头。 赵坤没声，只是望著她。 原因很简单，堪景需要美术设计和摄影师一同前往。 拍《穆稜河畔》的时候，他和王睿充当了美术设计，因为故事背景就是他的老家，很熟悉。 但《饮食男女》就不一样，必须要有一个靠谱的美术设计。 同时还需要一个能够熟悉使用斯坦尼康的摄影师。 为此，之前赵坤一直在催促她。 李锦文看到赵坤的目光看过来，无奈道：“好咧，人帮儂寻好咧！美术设计奚仲文，张叔平以前的助理，《倩女幽魂》的美术设计，拿过金像奖最佳美术设计；还有摄影师是黄粤泰，黄铁手，人家也拿过金马奖最佳摄影的提名。这两位，儂满意伐？” 满意伐？ 简直太满意了。 之前说过，赵坤上辈子更愿意和香港的幕后班底合作，这两位他在后世都合作的，深知对方的水平，绝对没有问题。 奚仲文，先后在香港和纽约修读设计，入行后最早作为张叔平的助手，之后开始独立担任美术设计，目前他最有名的作品除了《倩女幽魂》，还有就是刚刚上映不久的张一谋和巩丽主演的《古今大战秦俑情》，这两部片子的美术设计都相当出色。 更別说以后他还有《新不了情》、《龙门飞甲》、《满城尽带黄金甲》、 《如果爱》、《罗曼蒂克消亡史》、《捉妖记》等诸多出色的作品。 至於摄影师黄粤泰，之所以被称为“黄铁手”，源自於他出身摄影世家，从小就在片场练习，练就了一手“稳”的功夫，就是在没有斯坦尼康的时代，仅凭手持摄影，能够使得拍出来的画面丝毫没有抖动。 更关键的是，他的摄影风格一向以使用大量运动镜头而著称，正好和《饮食男女》的摄影风格相当匹配。 当然现在这两位相对还比较年轻，远没有达到后世在业內的地位。 赵坤假装沉吟一番之后，才点头道：“可以，什么时候约他们聊聊？” “就明天吧，具体时间，约好后打电话给你。另外，演员试镜什么时候安排？” “时间你定吧，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哦对了，从內地过来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下周就要到了，住宿什么的，还要麻烦你帮忙落实一下。” 免费的牛马，包括赵小丁、灯光老刘等赵坤原先的製作班底，当然还有盖丽和陈虹，已经办好了通行证，届时一同赴港。 这年头，从內地到香港还是比较麻烦的，好在这次由北电出面，还联繫了当地的银都机构，一切都很顺利。 赵二少这时插话道：“儂舅舅这趟过来伐？” 赵坤回头朝坐在沙发上的小堂叔打量了一番，笑眯眯道：“过来的。” 郭晓鹏身高一米九多，体重两百斤；赵二少，才一米七出头，体重不超过一百二十斤。这两人要是站在一起，似乎有种莫名的喜感。 赵二少对赵坤诡异的目光有点不知所以，但得知那位只身勇闯北方毛熊的猛人终於要来了，还是兴奋道：“坤坤，儂放心好咧，这趟我一定好好招待儂舅舅。上趟儂帮我讲的事体，我会帮伊好好聊聊。” 做生意，郭晓鹏胜在胆子大，粗中有细，可就是文化水平不高，对於金融、 財务、国际商业规则等方面的认识很欠缺。而赵二少的长处却能很好的弥补这一点。 自从上次赵坤跟他谈过这事之后，赵二少对国际倒爷这个生意很感兴趣。 其实，香港作为自由港，很多人从事的都是国际倒爷这门生意。区別在於， 他们和欧美做生意，而郭晓鹏做的是和老毛子的生意。 “坤坤？” 正在啃乳鸽的李锦文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指著赵坤道：“原来儂的小名叫坤坤！” 第161章 肃然起敬 第161章 肃然起敬 “坤坤？” “嘖，佩吉姐，你这就没意思了。”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奚仲文和黄粤泰那边已经约好了，一点钟，楼下茶餐厅见面，唔问题？” “当然唔问题咯！” “呢，你最好准备稍微充分一点。” “好的，谢谢佩吉姐。” 赵坤明白李锦文的意思，无非就是自己刚出道，年轻，还是从內地来的，难免被人轻视，如果自已没有顶著柏林电影节短片单元金熊奖得主的头衔，可能人家连见都不愿意见一面。 人性大抵如此，无可厚非。 不管怎么说人家如今在香港电影圈也算是小有名气，不缺戏拍，估计很大程度上还是看在李锦文的面子上。 黄埔园旁边德丰街，戴著副黑框眼镜，一身白色运动服的奚仲文从一辆红鸡上落车，迎面正好遇上沿著人行道走来的黄粤泰。 “泰哥！” “仲文！” 同在香港电影圈，加之两人之前合作过柯星沛导演的武侠电影《金燕子》， 很熟悉。 “哇，泰哥，最近忙什么呢，这么黑！” 黄粤泰一贯大金链子，衬衫，加之长相凶恶，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社团的大哥出行。而且他本来就长的黑，只不过今天看起来顏色又深了一號。 黄粤泰叼著烟，上前和奚仲文握手，笑呵呵道：“刚从非洲撒哈拉回来，你知道的，那边的太阳特別厉害，晒了差不多两个月，就成这样了。” 奚仲文心中一动，忙道：“你去拍嘉禾的《飞鹰计划》？” 黄粤泰面露得色地点头道：“是啊，辗转亚非欧三大洲，光在撒哈拉就拍了两个多月。” 《飞鹰计划》是程龙闯荡好莱坞失败后，决心再次打入国际市场的大製作， 据说总投资高达1500万美元，折合港幣將近1.2亿，是香港有史以来投资最大的一部电影。 黄粤泰作为摄影师能够掌镜这样的大製作，也算是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当然一切还要靠票房说话。 好在程龙一向是香港电影的票房保障，这部电影的成功机率还是非常大的。 不过这都是面子上的事儿，像他这种手艺人，结束后还得继续找活干。 “你也是来见大陆来的那位导演的？” “对，佩吉邀请的嘛，总得要给面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听说这位导演很年轻，好像去年才从京城那个什么电影学院毕业。” “没错，不过人家的毕业短片拿了柏林电影节短片单元的金熊奖。当时香港的报纸都有报导。” “这个佩吉也跟我说了，不过短片而已，和长片完全是两个概念，先看看再说吧。” 奚仲文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看看再说，这样对佩吉也算有个交代。” 说话间，两人走进茶餐厅，李锦文和赵坤已经在里面坐等了。 “泰哥、仲文，这边。” 看到两人进门，李锦文忙站起来招呼。 赵坤也跟著站起来，笑吟吟地看著两位走过来。 和三十年后相比，这两位就是年轻了一点，胖瘦、体形都没啥变化，而且两人的穿著风格似乎也是几十年不变。 “我来介绍，这位是就是从內地来的赵坤导演。这位是黄粤泰，泰哥，这位是美术指导奚仲文。” “泰哥！” “仲文哥！” 赵坤分別和两人握手打招呼。 听到赵坤一口流利的广东话，黄粤泰略显异道：“赵导是广东人？” “不是，我是东北人，来自龙江。龙江，想必二位都知道吧？” “知道！” “这个当然知道，我的家在东北松江上——-，这是松江，不是龙江。 我记得龙江是我们和老毛子的界河。” 奚仲文居然还哼起了歌。 “对，松江也在我们龙江省，从省会尔滨穿城而过，最后匯入龙江，是龙江最大的支流。”赵坤笑著解释道。 不过黄粤泰却轻轻哼了一声道：“龙江一直是我们的，只不过清末的时候被老毛子占了很多土地，现在才会成为和老毛子的界河。” 赵坤听到黄粤泰居然说起这个感觉挺意外的。 结果奚仲文马上接道：“对，我记得中学歷史课上有过这一段。” 香港人还学中国歷史？ 赵坤用疑问的目光看向李锦文。 未等李锦文开口，觉察到他异样的奚仲文笑眯眯道：“看来赵坤对我们香港还缺乏了解，中国歷史在香港的学堂里可是必修课，和中文、英文和数学並列的。” “听唔好意思，我確实没想到。”赵坤只能不好意思地抱歉道。 其实这事说起来確实挺弔诡的，大概从六十年代开始，中国歷史从原先的歷史课中分出来，成为了一个单独的学科，一直以来都是香港初中生的必修课。 然而，回归后，中国歷史这门课程却被不断的弱化，成为了选修课目，而且因其背诵条目多，难度大，选修的学生人数远远低於其他科目。直到2019之后， 中国歷史这门课程才又重新被列为初中必修课。 见气氛有些尷尬，李锦文忙道：“先点东西吃吧。” 茶餐厅是香港所独有的，不光有咖啡、奶茶、多士、三明治、通心粉等西式餐点，还有各种凉茶、炒饭、炒粉、炒麵、盖浇饭等中式快餐，甚至还有日料。 虽然后世大陆也开了不少此类的茶餐厅，但就其品种的多样性还是远不及香港本地的茶餐厅。 吃过饭之后，大家各要了一杯咖啡开始谈正事。 赵坤也不废话，直接拿出剧本和已经画好差不多一半的分镜脚本。 剧本当然是非常规范，但当两人看到分镜脚本时，不约而同地眼晴一亮。 无他，画的太漂亮了。 他们俩合作过的导演不在少数，但是能够画出如此漂亮分镜的，大概唯有《倩女幽魂》的导演徐克。 香港电影製作周期一向紧凑，还不太重视编剧，很多时候都是现场飞纸，就更別提什么分镜脚本。 惊艷之后，两人看赵坤的眼神就变的不一样了，这位从大陆来的年轻导演至少是有点东西的。 接下来，奚仲文看剧本，黄粤泰则翻著手里数十张分镜画稿，几次抬头看向赵坤，欲言又止。 直到他全部看完之后，赵坤才缓缓开口道：“泰哥，这部电影的运动镜头比较多，主要人物出场时，以物先入，人后入为原则，比如这一张，大姐出场，先拍大姐手里的隨身听，然后再摇到大姐身上；另外还有这一张，从远景到近景再到特写，用推镜头“ 后世黄粤泰被称为疯狂的运动镜头使用者。意思就是在他掌镜的作品中鲜有固定机位拍摄，採用大量的运动镜头，大量的变焦，各种摇镜头、推镜头玩的飞起。 不过现在的他还没有形成这个独特的摄影风格，还处於炫技的阶段，大概要等到他拍完徐克的《新龙门客栈》和《黄飞鸿》之后，才会正式树立招牌。 而此时赵坤根据分镜头脚本跟他分析的拍摄思路正好搔到了他的痒处，尤其还有不少运动镜头的运用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还有比如在情节转折处使用各种不同的空镜头，预示情节的发展，不但增强了情绪的铺垫，同时也增强了情节的连贯性。 什么是电影艺术，这才是真正的电影艺术！ 这一刻，黄粤泰仿佛被赵坤带进了艺术的殿堂，不知不觉中使他对眼前这位年轻的导演肃然起敬。 第162章 邱里涛 第162章 邱里涛 “导演，后面的分镜呢？” 这一声“导演”让正在看剧本的奚仲文抬头朝这边看过来，黑框圆镜片后面的小眼睛中闪过一丝亮光。 香港的电影圈和內地差不多，“导演”算是一个比较正式且尊敬的称呼，什么赵导、张导、陈导之类，只是很隨便的一种叫法，副导演也都是这么称呼，但在一个剧组中能被称为“导演”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导演。 黄粤泰的这声“导演”意味著他对赵坤的认可。 “还没有来得及画，不过摄影风格基本上和前面是一致的。” “哦！” 黄粤泰搓著手道：“那这些能不能复印一份，让我带回去研究研究？” 赵坤並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向一旁的李锦文。 李锦文忙道：“泰哥，那合作的事—“ 未等她把话说完，黄粤泰便连连点头道：“没问题，很荣幸能有机会和导演合作。” “泰哥，我也很荣幸能跟你合作。” 赵坤站起来和黄粤泰握手。 赵坤和老黄谈的是技法，和看完剧本的奚仲文谈的则是创作的理念。 美术设计嘛，就是要从创作的理念开始， 《饮食男女》从艺术角度的分析就是在当今东西方文化交流碰撞的大背景下，自我压抑和个性解放，追求自我的矛盾衝突和东方传统“家文化”的突破与重构。 通过“克已復礼”和“食色之实”的对话与衝突，反映传统文化观念与人性本能之间的张力。 说白了就是各种矛盾交织在一起，所有的矛盾围绕的就是东方传统文化和西方思想的衝突。 就这点而言，在香港和纽约都生活学习过奚仲文对此非常有感触。 而且香港这个地方很神奇，一方面这里是最早接受西方文化的洗礼，另一方面在某些传统文化领域却比大陆更加保守和坚持。 想想看，《大清律例》在香港废除还不到二十年，便由此可见了。 经过一番交流之后，奚仲文也欣然接受邀约，並且和李锦文约好，第二天就要去沙田看景，对剧本中描述的朱家小院进行设计整修。 待黄粤泰和奚仲文先后告辞后，赵坤將杯中早就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一转头就看见李锦文撑著脑袋，大眼睛扑要扑要地看看自己。 “怎么了？” 他低头找了找，发现自己身上好像没什么不妥。 “坤坤，今天我终於见识到了柏林电影节短片单元金熊奖的含金量了。” “那是不是，你怎么老是坤坤的，这就没意思了，好岁我也是导演，能不能给我几分尊重？” “好吧，坤——导！” 赵坤总算脸色好看了些，招呼伙计又要了一杯柠檬茶，接著跟李锦文道：“摄影和美术设计搞定，剩下还有副导演和演员人选什么时候给我人啊？” “放心，很快的。” 还是那句话，隨著香港电影的繁荣，最不缺的就是从业人员，包括幕后和演员。 第二天就有副导演上门来面试，只是地点由黄埔园楼下的茶餐厅搬到了九龙寧波街上海酒楼总店的办公室。 就是小堂叔赵新健的办公室，反正他一个月也用不了几天，索性被赵坤徵用了，作为《饮食男女》剧组的筹备处。 一连试镜好几个都不满意，其中有几个估计是看赵坤脸嫩，还是从大陆来的，连大小王都分不清，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上来就大谈什么艺术、商业、创作之类。 通通pass！ 什么玩意儿，一点当牛马的觉悟都没有。他需要的是传声筒，不是指手画脚给自己添乱的货色。 正当他暗暗理怨李锦文都找来什么人的时候，又进来一位。 嘴，標誌性的长髮，瘦削的身形，一件黑色t恤，走路一一拐，乍一眼看上去，让人不太舒服，感觉这个人太过阴霾，不像什么好人。 “导演，这是我的简歷。” 態度倒是蛮端正的，知道上来就递简歷。 姓名：邱里涛，年龄29，毕业於香港浸会学院电影专业，岭南大学文化研究硕士，学歷不低啊。 然后便是职业履歷，从事过多部电影的摄影师，还曾独立执导过一部叫《靚女正传》的电影。 导演来面试副导演，这在香港电影圈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相比內地往往一当上导演，就跟架在上面一样下不来了不同，香港是个很现实的社会。 你想当导演，首先得有人给你投资，然后就是靠票房说话，你给老板赚到钱了，意味著你有继续执导的机会。如果赚不到钱，还亏本，那么对不起，该干嘛就干嘛去，可能几年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眼前这位浑身散发著矮骡子气息的邱里涛，赵坤当然认识，而且刚刚一看到他，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cult片”。 九十年代他执导的《八仙饭店》、《的士判官》、《伊波拉病毒》给无数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童年阴影，被广大影迷称为“变態三部曲”。 不过之后他执导的《拆弹专家》系列和《扫毒2》，也算是香港电影能够在內地创造高票房的为数不多的导演。 “说说你的想法。” 正儿八经学过四年导演，还是文化研究的硕土，想必一定会对电影有很多自己的理解。 结果，他听到的却是：“没有想法，副导演就是协助导演工作的，导演让干啥，我就干啥。” ，这么识相吗？ 赵坤十分异。 其实说到底他还是对眼前这位邱里涛缺少了解。 由於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导致他留下了长短脚的后遗症，这让在香港电影圈的从业之路走得並不顺。尤其在片场宛如战场的地方，需要的是行动敏捷， 反应迅速的人，而身体的缺陷使他註定失去很多机会。 虽然有个独立执导的机会，但因票房一般，失去了再次执导的机会。 由於刚入行时作为黄粤泰的摄影助理，算是老黄的徒弟。这次他正是在老黄那里看到了《饮食男女》的剧本和分镜脚本，尤其听到老黄对赵坤极高的评价才过来面试的。 他是真心过来取经学习的。 赵坤並没有因为他是长短脚，就对他有所轻视，而是接下来问了很多很专业的问题，邱里涛对答如流，比起理论知识相当丰富的王睿丝毫不差。 於是赵坤当即站起来和他握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欢迎他加入《饮食男女》剧组这个集体中来。 第163章 好浪漫啊 第163章 好浪漫啊 第三天开始试镜演员。 如今的香港很像后世的横店，剧组多，演员更多。 一个上午，角色就已经定了七七八八。 三妹朱家寧富二代男友国伦的角色给了无线艺员训练班刚毕业的tvb签约演员林家栋。这位后世抖音上经常刷屏的跨栏运动员东莞仔，如今在tvb作为新人，毫无存在感，扮演的角色多数没有台词，也没有名字，有时甚至还需要赤膊上场充当替身。 这次能够被赵坤选中出演的角色不但有名有姓有台词，而且戏份还是仅次於男一號老朱的男二號。 这让东莞仔欣喜若狂，不停地向赵坤鞠躬表示感谢，並且再三表示一定把国伦这个角色演好，绝不辜负导演的信任，就差没诅咒发誓了。 隔壁邻居潘伯母的角色交给了60岁的潘迪华，她是上海人，歌手出身，五六十年代曾风靡一时。赵坤看中她，其实源自於她未来经常和王家卫合作，经常扮演精明的上海老太太。 原版中潘伯母这个角色是归亚蕾演的，特意还设计了操著一口湖南话。如今故事背景改成了香港，那么將潘伯母设计成49年从上海迁居到香港，操著一口上海话的老太太应该更加贴切。 潘伯母的女儿，二姐朱家倩同学的姐姐，和老朱发生忘年恋的锦荣这个角色，赵坤经过挑选，给了tvb的演员李丽丽。 她最早是邵氏的演员，经常在一些邵氏古早武侠电影中饰演女主角，后来邵氏解散后，辗转佳视、亚视，如今成了tvb的签约演员，经常在一些电视剧中出演配角。未来她饰演的96版《笑傲江湖》中的寧中则；98版《鹿鼎记》中的九难师太；《金枝欲孽》中的雍贵太妃等角色，被內地的观眾所熟知。 另外还有朱家倩同事李凯这个角色，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和朱家大姐、二姐都有牵扯，还是二姐朱家倩同学兼闺蜜的男朋友。 这个角色不光要帅，还要有演技，原版中是由赵文瑄出演的。 赵坤最后將这个角色交给了亚视演员连晋。就是《疯狂的石头》中演“我顶你个肺”国际大盗麦克的那位。 其实赵坤认识连普並不是《疯狂的石头》里的国际大盗麦克，而是上辈子上初中时看过的一盘录像带，名字早就忘了，大概意思是一个社团老大因为遭人追杀给自己找了一个替身，替身在这个过程中逐渐黑化，千掉了老大，自己成了社团的老大。 剧情和张一谋导演的，邓超主演的《影子》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古装戏， 一个是现代戏。连普在这部片子里一个人分饰两角，老大和替身，当时就给赵坤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至少说明这个演员的演技还是相当不错的。 其他一些龙套角色，也在试镜演员中一一敲定。 最后剩下的就是男主角老朱、大姐朱家珍，这两个主要角色未定。 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是二姐朱家倩的前男友兼情人的角色，也没有最后敲定，因为这个角色和二姐朱家倩有比较激烈的船戏，他担心盖丽在拍的时候放不开，索性等她到了之后，徵求一下盖丽的意见，让她挑了一个看起来她感觉合適的。 反正无论tvb还是亚视，长的帅的男演员一抓一大把。 “喏，这两位，你看看合適吗？” 李锦文又递过来两个演员的资料。 “哪个角色？” “老朱啊。” “那大姐呢？” “找个几个你都说不合適，我还得找呢。” “行，那你抓紧啊！” 赵坤下一句，低头看材料。 李锦文则偷偷朝他翻了个白眼。 大姐这个角色，职业是学校的化学老师，信仰基督，从表面上看刻板保守， 因为母亲早逝，早早地在这个家里扮演起母亲的角色，因此经常和父亲老朱，妹妹家倩发生衝突。 为此她封闭自己的情感，甚至幻想出一段情伤来催眠和封锁自己的爱欲，其实內心是极其渴望的。 说白了就是闷骚。 能够饰演这种角色的演员不是没有，比如郑裕玲、冯宝宝都很合適，但资金不允许，请不起这样的大牌明星。 找些便宜的吧，导演又不满意，这让李锦文很无奈。 赵坤正在看的两个人，一个是谷峰，上海人，61岁，49年来的香港。最早是唱歌的，不是什么歌星，而是在香港荔园游乐场卖唱为生，直到三十多岁才加盟邵氏，开启演员生涯。 两届金马奖最佳男配，演技肯定没问题。 內地观眾对他最熟悉的可能就是98版《鹿鼎记》中的海大富海公公，以及《九品芝麻官》中常威的老爸水师提督常昆。 嘴，也是位昆哥。 就是银幕形象常常以反派出现。不过从照片上来看，本人看起来还是蛮慈祥的。 赵坤上辈子作为圈內人，还知道他是目前正当红的李修贤的养父。是他把自小流落社会到处打工的李修贤拉进了邵氏开设的艺员训练班，最后被著名导演张彻相中，签约邵氏，开始崭露头角。 多说一句，李修贤也是上海人，五十年代末隨父母迁居香港。 另一位是午马，天津人，五十年代末移居香港，他也是邵氏出身，毕业於邵氏南国实验剧团第一期，算是邵氏的嫡系。 最出名的角色当然是《倩女幽魂》中扮演的燕赤霞。 只是当他看到午马的年龄时，嚇了一跳，臥槽，才48，也就是说三年前他拍《倩女幽魂》时才45岁，就已经长的那么沧桑了吗？ 只是老朱这个角色很重要，既是厨艺精湛的厨师，又是传统保守的父亲，暗地里还和女儿同学的姐姐勾勾搭搭。 他一时间拿著两个人的资料很纠结，好像都可以，又好像都不行。 “啪啪啪！” “进来！” 李锦文推门进来，后面还跟著摄影师黄粤泰。 “导演，老朱这个角色能定吗？” 当著外人的面，佩吉姐还是给予他充分的尊重。 “定不了，你能不能安排他们两位过来试个镜，我想和他们聊聊。” “行，那我约一下。” “泰哥，有事？” 他怕黄粤泰问他要剩下的分镜脚本，忙又道：“泰哥，这两天太忙了，都没空画分镜。” “我知道，刚刚佩吉都跟我说了，我今天来是这个，呢—— 李锦文看老黄结结巴巴，索性就替他说道：“泰哥给我们介绍了一个演员， 我觉得挺適合演大姐的。” 黄粤泰忙跟著道：“对对对，她叫惠英虹，导演想必听说过吧，最早也是邵氏的演员，表演很不错的。希望导演能给个机会。” 老黄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坤当即爽快道：“没问题，让她明天过来面试一下。” 说到惠英虹，这姐们算是香港娱乐圈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个，祖籍山东青岛， 满族正黄旗叶赫那拉氏后裔，解放后家庭成分不好，被歧视得举步艰难。后来他爹弄了条渔船，带著全家从几个青岛摇到香港，钱被骗光。 惠英虹是在香港出生的，几乎一出生就流落街头，十二岁做舞女，十四岁受到张彻的赏识，进邵氏做了基本演员，成了张彻的乾女儿。 张彻是专门拍武打片的，所以她一出道就定位打女，后又得到刘家良的提拔，陆续主演了多部武打片，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也算是红极一时，拿到了首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也是金像奖歷史上唯一一个凭藉武打片荣获影后殊荣的演员。 84年隨著邵氏的衰退並宣告停產，她的事业逐渐陷入低谷。可能是太想红了，88年的时候居然自费去法国巴黎拍摄了全果写真集。 之前说过，香港这个地方很矛盾，说开放很开放，说保守又特別保守，有点像三十年后大陆的手机网际网路，对网红和公眾人物的要求特別高，稍有差池，就会面临塌房。 惠英虹就是因为这部全果的写真集在香港遭遇塌房，导致事业进一步长时间的陷入低潮，如今更是因为没戏拍，连生活都出现了问题。 黄粤泰今天硬著头皮过来向赵坤推荐，也是念及以前的香火情，毕竟他也是从邵氏出来的，当年大家也曾一起並肩工作。 说不定老黄还欠著人家的人情。 其实听到黄粤泰提到惠英虹，赵坤已经默认她是大姐朱家珍的合適人选，首先演技过得去，毕竟人家后来还翻红了，还被冠以“老戏骨”的称號。 而且以她现在的处境，倒是和大姐朱家珍的人物特性很契合。 於是第二天当惠英虹十分志志地过来面试时，他只是象徵性地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给出了明確的答覆，欢迎她加盟剧组。 无戏可拍的她居然拿到了这个女二號的角色，把这姐们高兴坏了，和之前的林家栋一样，向赵坤连连鞠躬表示感谢。 当然赵坤隨后话里话外暗示自己很大程度上是看在黄粤泰的面子上，毕竟用一个塌房的演员是要冒很大的风险。 这种人情不拿白不拿。 果然，惠英虹走后没多久，老黄的感谢电话就打来了，也是各种感激涕零， 各种肉麻的话都让赵坤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一腿。 最后就是老朱的人选，隔天下午，李锦文把人约到，说是试镜，主要还是聊天，考察二人的谈吐、思维。 最后赵坤权衡利弊，最后还是选中谷峰。一方面，午马看起来相对比较“脸嫩”，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是午马携《倩女幽魂》的风头，片酬要比谷峰足足高出一倍。 在条件基本同等的情况下，当然要选便宜的。 9月28日，最高温度31度，最低27度。 由於湿度大，天气很闷热。 今天是赵坤来到香港正好两个礼拜，也是万眾瞩目的第11届京城亚运会开幕的日子。 上午十点半，赵坤就坐上了李锦文的那辆宝马e34，这是宝马品牌中一种紧凑型產品，在当下的港片中很常见，最典型的特徵就是车头那四眼大灯。 一起前往红火车站接人。 后面还跟著一辆同样在港片中出镜率很高的丰田海狮麵包车。 这辆车是赵二少安排的。 赵二少有几章没出场了，但他也没閒著，一直在帮助剧组做一些后勤工作。 今天陈虹、盖丽、赵晓丁、老刘等，以及北电实践的学生们终於到了。 其实他们早在三天前就出发了，他们可不像赵坤当时一个人先飞上海再直飞香港，一天就能到达。 这次人数多，经费紧张，首先从京城坐火车到广州，最快也要35个小时，到广州肯定赶不上每天八点半开往香港九龙的广九列车，只能休整一天，乘坐今天早上广九列车前往香港。 黄埔园旁边的红火车站是广九铁路的终点站。 因为这帮人是初次来到香港，必须达到终点站办理出关手续，然后再坐车前往沙田。 如今剧组就下榻在沙田，离奚仲文和邱里涛正在施工布置的朱家小院不远处的一家快捷酒店中。 说是快捷酒店，其实就是用自建房改造的，和內地招待所区別不大，但价钱却贵出足足十倍都不止。 他们一行一共十五个人，一辆十二座的麵包车坐不下，赵坤只好徵用了李锦文的这辆四眼宝马。 从广州到九龙，全程大概需要两小时四十五钟左右，也就是广州那边八点半发车，达到红九龙终点站的时间是十一点一刻左右。 因为需要办理出关手续，赵坤直到快十一点四十才看到一行人在陈虹带领下鱼贯走出来。 “红儿！” 看到陈虹的那一剎那，他特別激动，也不管身边的李锦文，快步跑过去，当著眾人的面，一把就把日思夜想的人儿抱进怀里。 “哎呀，热死了，快鬆开！”陈虹挣扎道。 大庭广眾之下，她的脸早就羞红了。 赵坤却不管，鬆开前，还在她那光洁的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 “哇！好浪漫啊！” 李锦文適时鼓掌叫好，歪著脑袋扮可爱状地看著他俩。 第164章 烦死了 第164章 烦死了 “这是我们的製片人李锦文李小姐，这是陈虹。” “李小姐，您好！” “陈小姐，你好！早就听坤导提起你了，果然是大美人！叫我佩吉就好。”李锦文瞧著红晕未褪的陈虹满脸热情道。 “这是我们的女主角盖丽。”赵坤又將盖丽向李锦文介绍。 相比陈虹的拘束，盖丽倒是落落大方地和李锦文握手道：“佩吉姐，你好， 还请多多关照。” 早在八十年代，內地电视台就已经开始播放tvb的电视剧，古早的《上海滩》、《霍元甲》就不说，现代题材的有《猎鹰》、《义不容情》等，所以大家都知道香港人爱取英文名字。 “你好，千万別客气，大家相互关照。” 看起来盖丽更像这支队伍的领队，只是这娘们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有点幽怨， 也不主动过来打个招呼。 接著，赵坤又將赵晓丁、老刘等一一向李锦文介绍。 这些土鱉初次来到香港多少有点拘束，但李锦文显然情商很高，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丝毫没有让人感觉到彆扭。 人都一样，每当到一个看起来更发达的地方，除了拘束，內心往往都非常敏感，可能別人无意中一个眼神，或者某一句话，就会被放大为歧视，然后要么自卑，要么忿忿不平。 这两种结果都会產生对立情绪，肯定会不利於今后的工作，所以李锦文的这个铺垫工作做的很好，至少给大伙儿一个心理適应的准备，未来即便遇到某种情况，也不至於反应过激。 “导演，谢谢您！” 橡根竹竿一样的管琥背著个大包站到赵坤面前，不善言辞的他脸上写满了感激。 他这次不光是赵坤点名要的，还被明確为剧组的副导演，这对一个尚未毕业的导演系学生来说，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次临行时，他的父母还特意叮嘱他要好好干，千方要对得起別人给予的信任。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一两个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能否成功就要看你如何把握机会了。不过绝大部分人可能连机会降临都不知道。 还是那句话：机会是降临在有准备的头脑。 管琥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 赵坤笑呵呵地瞅著他，习惯性抬手想拍拍对方的肩膀，但手刚举起来发现够不著，正当有点尷尬的时候，一向少言寡语，看起来不那么机灵的管琥居然乖巧地矮下身子。 赵坤不由暗中讚许，也对，后世但凡能够成功的人，必然都很懂事。 於是顺势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道：“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这么客气。记住，机会难得，好好看，好好学。” “知道了，导演！”管琥忙点头道，態度非常端正。 这才是副导演正確的打开方式。 一行人走出车站，来到泊车区。 霍，宝马！ 內地豪车不多，皇冠、尼桑这种已经算是豪车了，大本、宝马本就难得一见。李锦文这辆四眼小宝马自然引起男生们的关注。 赵坤见状吆喝道：“好了好了，男的上麵包车，女的坐小车。” 这次大师兄陶金没来，他受到凯歌导演的邀请，正在帮著筹备凯歌导演的新片《边走边唱》。 这部电影改编自史铁生的小说《命若琴弦》，找的演员据说都是北电的，女主角是许晴，男主角是北电錶演系今年刚刚入学的新生黄石头，是中央实验话剧院资深演员黄小立的儿子。 无论什么圈子，屌丝逆袭不过是个例，反正兜兜转转都是关係。 大师兄没来，录音系还是派来了一个女生，连同陈虹、盖丽、刘红梅和一位女化妆师，一共五位女性。 小宝马坐不下，刘红梅主动道：“导演，我去麵包车。” “少废话，上车。” 赵坤硬是將她推进了副驾驶座儿，同时拉住想要上麵包车的陈虹。 “干嘛呀？”陈虹不解。 赵坤此时却笑呵呵地挥手向启动汽车的李锦文道別。 “哎哎哎，车都走了。”陈虹见状急道。 “你忘了我跟你说我住哪儿？” “你不是说黄埔园么，是你小堂叔的房子。” 赵坤朝车站不远处的那一堆高楼努努嘴道：“喏，那边就是黄埔园。” 陈虹不禁惊讶道：“原来那就是黄埔园，地段这么好啊！” “是挺不错的。” 后世的黄埔园因其周边便利的交通条件，被称为“港漂”聚集地，据说一套一室一厅，三十平米的房子，租金就要高达三万多港幣。 如今红不算闹市中心，包括旁边的黄埔码头周边有点像当下京城的朝阳门外，到处在建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未来发展的潜力无限，所以这两年黄埔园的房子才会一路上涨。 赵坤拿过陈虹手里的行李箱，拉起她的小手，笑道：“走著，咱们回家！” 小宝马上那位来实践的录音系女生在汽车刚启动的时候瞅了后面，惊讶道：“，导演和红姐都没上车？” 眾人回头一看果然赵坤和陈虹站在路边，正在朝跟在后面的麵包车上的人挥手道別。 这时开车李锦文笑呵呵道：“导演就住在附近，当然不用上车。哦，忘记说了，剧组下榻在沙由，刚刚你们坐火车过来的时候经过的最后一站就是。我们这部电影的取景地也在那边，离住的地方很近，方便拍摄。” 噢，原来如此！ 女化妆师和刘红梅都是老人了，自然知道赵坤和陈虹的关係，录音系女生虽然是新人，但刚刚在车站看到两人拥抱的一幕，心里也有数，彼此心照不宣。 唯有盖丽，看似平静无波，心里却五味陈杂。 怎么说呢？ 心里总归很不甘心，偏偏又不能明言，真是烦死了！ 从红火车站步行到黄埔园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到了楼下，时不时有街坊看到打招呼。 “哇，坤仔，带女仔回来吧了。』 赵坤笑著回应：“这是我女朋友。” 街坊竖起大拇指：“够靚！” 因为说的都是广东话，陈虹听不懂。 “你们说什么呀？” “说你漂亮呢！” “嘻嘻，那当然了！” 从小到大，对於漂亮这件事，陈虹一向有足够的自信。 “，你居然还会说广东话？” 对於赵坤会说上海话，她並不感到奇怪，但会说广东话，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赵坤则笑眯眯贴近她道：“我会的东西还多著呢，你可以慢慢了解。” 第165章 温存 第165章 温存 “哇，房子好大呀！” 陈虹一进门就看到收拾整洁的客厅，不由惊呼。 后世网上经常有人嘲笑香港千尺豪宅这个梗。可在八九十年代，內地京城和上海的住房条件还不如当下的香港，常常三代人挤在十几二十个平方的小房子里。 比如上海人均住房面积在2.5平方米以下的特困户就高达五万户之多。注意是户数，具体到人口，可能涉及到几十万人口之多，差不多要占到市区总人口的十分之一。而市区全部人口的人均住房面积也仅为4.4个平方。 京城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就像赵坤和陈虹目前租住的房子，一共就二十多个平方，连个客厅都没有，但已经算是相当好了。 换鞋之后，迫不及待地参观起来，看到主臥旁边还有一个小房间，不禁懊恼道：“早知道就该让丽丽一起过来。” “让她过来干嘛，听壁脚啊？” “哼，不理你了。” 虽说两人现在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但陈虹还是忍不住脸红，又跑到隔壁参观起主臥来。 她知道赵坤一向爱乾净，主臥的大床上铺著蓆子，两个枕头，一条叠的整整齐齐的毛巾毯。除了定製的衣柜、电视柜和两个床头柜，再无其它，看起来清清爽爽。 推开门，走到外面的阳台，十九楼的高度让她难免有些眩晕，但马上就被隔著几栋楼之间，视野不宽的那一丟丟海景所吸引。 “哇，居然还能看到大海！” 她来自內地，鲜有看到大海的机会，这一刻真的高兴坏了。 “外面热不热啊？別看了，快进来吧。” 赵坤进门就开了冷气，这会儿屋子里已经凉下来了。 陈虹从阳台走进来就感受到了，不禁道：“真舒服！” “饿不饿？” “还好，火车上有东西吃。” 广九班列可能是目前国內最好火车班列，因为来往於广州和香港之间，在目前举国上下致力於招商引资的大环境下，广九班列上服务堪比航空公司，各种饮料餐食都有，服务员据说都是经过特別挑选和培训过的，一点都不逊於空姐。 “要喝点什么？” “你这儿有什么？”陈虹在屋里好奇地东张西望。 “有茶，还有咖啡。” “来杯咖啡吧。” 来到香港自然要品味一下西方文化。 “好，等著。” 厨房里有一台半自动的咖啡机，是小堂叔赵新健拿来的，顺便还拿来的一盒据说是產自牙买加的咖啡豆。 赵坤不太懂咖啡，但这种咖啡豆煮出来的咖啡確实要比外麵茶餐厅的咖啡香浓多了。 陈虹跟著走进厨房，看到赵坤正在將咖啡豆倒进机器里研磨，不禁又好奇道：“这就是咖啡机吗？” “对，这样煮出来的咖啡更香。” 陈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里的房子，外面的大海，舒服的冷气，还有各种电器，以及第一次看到的咖啡机，令她眼神中充满了嚮往。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八、九十年代的人们为什么会如此热衷出国了。 因为在国內，你就像是个土包子一样，跟外面的世界完全脱节。 半自动的咖啡机和后世那种电子化的全自动咖啡机唯一的区別就是自己来操纵压杆来控制咖啡的萃取过程。 赵坤每当画分镜画累之后，就会给自己煮一杯咖啡，这种手工操作的过程有时候会很解压，而且如此煮出来的咖啡似乎味道也更好。 “要不要加奶和？” “要！” 现在的陈虹丝毫没有减肥的压力，一米六六的她，体重一百一十斤，不瘦不柴，正正好好。 赵坤將咖啡端到外面的餐桌上，还体贴地配上新鲜的牛奶和方。 “你先喝著，我去洗个澡。” “洗澡？” 陈虹难免一脸不自然。 传统的东方女性，儘管大家早已坦诚相露，明明自己心里也很想，但总是会露出娇羞的表情，而且越是娇羞说明內心越是想要。 “外面走一圈早就一身汗了，这里不比京城，不光气温高，还特別闷，动不动就是一身汗，我一天都要洗好几次。” 听到赵坤欲盖弥彰的解释，陈虹撇撇嘴，挥手道：“好了，你快点去洗吧。” 一个洗完，当然另一个也要洗。 用陈虹的话来说，从京城到广州坐了將近两天的火车，到了广州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结果今天一大早五点就要起床，提前两个小时，也就是六点半到火车站，办理出关手续，早就又困又累，洗个澡，休息一下。 都说小別胜新婚，素了大半个月的赵坤这段日子幸亏繁忙的工作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今天见到陈虹，积赞已久的激情终於爆发了。 这种事情就是这样，以前没有的时候，忍忍也就过去了，可一旦尝到甜头之后，就会欲罢不能。 男人如此，女人大抵也如此吧。 第一次略快；紧接著来了第二次，好像都不太过癮；稍事休息后，第三次终於达到了人生大和谐。 屋里的冷气很足，虽然出了点汗，但很快就挥发掉了，不盖点毛巾毯甚至都觉得有点冷。 “我小堂叔人不错，明天去沙田的时候你肯定会见到，他最近一直在帮著忙布景的事儿。” “那我见到你小堂叔该怎么称呼？叫赵老板还是赵总？” “跟我叫小叔就行了，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回头咱们还要上小堂叔和大堂叔家里去坐坐，自家人总归要认识一下。”赵坤摩著她光洁的肩膀道。 “啊，还要上家里去呀？” 陈虹明显一脸不自信道：“他们家里会不会规矩都很大的？” 她小时候曾经跟著母亲到过叔爷爷的家里，虽说是至亲，但双方地位的悬殊，总感觉格格不入，以至於在她幼小的心灵中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赵坤笑著安慰道：“没事，再怎么说，你也算是咱们老赵家未来的长孙媳妇，大家客客气气见一面，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陈虹默默地点头，又往他怀里靠了靠，似乎要寻找安全感。 赵坤將自己的手臂紧了紧，享受了片刻的温情之后，主动岔开话题道：“对了，这次你跟著佩吉姐好好学习，香港这边的製片模式確实要比我们原先更先进高效，最重要的是避免无谓的浪费..“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毕竟现在除了生活，更重要的还是工作。 “我知道了。” 陈虹点点头，迟疑片刻又道：“不过我还是喜欢演戏。” “没问题啊，只是目前情况还不允许，等时机成熟后，我会专门给你写个本子。” 作为一个新人，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刷逼格、出名，只有等打出了名气才会有更多的机会，然后再谈商业片也不迟。 到时候捧谁不是捧，没道理不捧自己的女朋友。 第166章 什么情况？ 第166章 什么情况？ “叮铃铃！” 赵坤被电话铃声惊醒，身旁的陈虹也被吵醒了，就是有点不太適应，睁开眼晴两眼茫然。 “臥槽，这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嘛！” 赵坤嘴里嘟囊著接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李锦文的声音：“不好意思，坤导，打扰了——.—“ “你先等会儿。” 赵坤说完，捂住话筒对陈虹道：“没事，你多睡一会儿。” 本就旅途劳顿，加上又折腾了好几回，屋里冷气开著又特別好睡，陈虹点点头，钻进毛巾被里继续酣睡。 他体贴地帮她盖好毯子，然后光著脚走到客厅，拿起外面的电话道：“佩吉姐，你说。” “两个事情，器材租赁的事搞定了。还有就是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请风水大师到现场看一看，算一算开机时间。”电话那头的李锦文言简意道。 请大师看风水，算开机的吉日良辰，这种封建迷信活动是香港的传统，后来也慢慢传到了內地。 对此赵坤並没有排斥，还是那句话，到哪个山头就唱哪个山头的歌。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你首先要做的是融入。就跟后世內地的观眾要求港台明星爱国，讲普通话是一个道理。 赵坤知道香港电影圈的工作节奏很快，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不由扶额道：“佩吉姐，我现在分镜脚本还没画完呢，还有拍摄计划也没有制定，更別说还有剧本围读啥的都还没有开始，现在就要確定开机日期是不是太早了。” “哎哟，我的坤导矣，所有工人、演员的合同都已经签了，就签了一个月， 现在的时间都是付钱的。分镜脚本可以边拍画，至於拍摄计划大家碰一碰，儘快制定出来，还有剧本围读也可以拍摄中穿插进行—” 李锦文话跟机关枪射出的子弹一样，劈里啪啦一顿输出，最后近乎哀求道：“坤导，要是超出时间，钱就不够了。” 赵坤听完也是挠头，按照香港这边的规矩，演员和幕后主创既然確定了就得跟人家签合同，不然人家跑去別的剧组怎么办，另外你也不可能无限期地吊看人家，算是保障双方的利益。 当然这是在当下香港电影高產的时期，据不完全统计，仅去年香港就出產了近三百部电影，仅在院线上映的就有一百二十部之多。 今年的情况比去年更盛，可以说隨时隨地都有电影开机，尤其像黄粤泰、奚仲文这种幕后主创，尤其紧俏。 “那就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吧，至於拍摄计划我会儘快和老黄碰一碰。另外， 麻烦你通知一下大家，从明天开始进行为期两天的剧本围读，剧本围读必须要有，台词不过关的，我寧可换人。” 赵坤选择妥协的同时，还是强调了剧本围读的重要性。 后世广大观眾对老港片的喜爱，其实看的都是配音版本，如果你看真正的粤语原声，观感可能就大打折扣。 无他，因为配音演员都是专业的，他等於是用声音將这个角色重新塑造了一遍，视听效果倍增。 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周星星加石斑鱼的配音，绝对是王炸，但如果没有石斑鱼的配音，那么在非粤语地区，周星星电影的传播效应可能就会差很多。 说白了就是很多香港演员的台词能力，从专业角度来评价都是不过关的。 “0k！哦对了，赵二少听说你女朋友来香港了，让你有空带回家吃顿饭。我先声明啊，不是我说的。” “哦，知道了，回头我会跟他联繫的。” 不用问，香港这边肯定和赵矿长联繫过了，陈虹是经过赵矿长和郭丽女士认证过的，那么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必须要当作老赵家未来的儿媳妇看待。 这个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吃顿饭，收几个红包也不错。 洗漱冲凉，然后给自己泡了一杯黑咖啡。 利用喝咖啡的时间，又画了两张分镜画稿。 没办法，从现在开始必须要爭分夺秒。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下楼去吃了点东西，顺便给陈虹带了一些蛋挞、多士、 菠萝包，外加一杯丝袜奶茶。 算是让她体验一下香港茶餐厅的西式风味。 回来的时候，陈虹已经起床了，正在卫生间里洗漱。看到赵坤拎著东西进来，略显愧疚道：“不好意思啊，睡过头了。” “没事，刚来嘛，总归要休息適应一下。好了，过来吃东西。” “好咧！” 当她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餐桌上的西式糕点顿时眼晴一亮。 “哇，这么多好吃的。” 其实蛋挞、多士和菠萝包在京城也是蛮常见的，平时也能难得品尝一下，倒是那杯以香、滑、浓著称，极具香港特色的丝袜奶茶，让陈虹爱不释手。 也对，试问哪个女孩子会抵挡奶茶的诱惑呢？ “你这儿哪儿买的？下次我请丽丽过来喝。” 自己享受的同时，她还没忘了盖丽这个闺蜜，估计是到了香港就把闺蜜拋下，这会儿有点心虚。 赵坤笑道：“这种丝袜奶茶，整个香港都有，沙田那边肯定也有。快点吃吧，吃完了我们就去沙田，总不能把他们扔在那里不管不顾吧，晚上请大家一起吃顿饭。” 黄埔园这边去沙田很方便，去红车站坐九铁，经过九龙塘，到大围下车，再步行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剧组下榻的酒店。 这栋三层楼的酒店不大，一共就二十多个房间，剧组几乎就把它包下来了。 酒店门口停著几辆车，李锦文的四眼小宝马也在。赵坤倒是看著那两辆白色的丰田海狮麵包车眼热不已。 厂公珠玉在前，等自己挣了钱，高低也得整一辆，省的每次不是挤巴士就是挤地铁、轻轨，街面上的红鸡又死贵。 两人走进不大酒店大堂，竟然空空荡荡，就连前台都没人，后院却传来一阵嘈杂声。 循声走过去一看，原来租用的器材已经到了，黄粤泰正在摆弄那台斯坦尼康，周围全是围观的人。 尤其是內地来的，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玩意儿，感觉特別新奇。赵晓丁更是凑在黄粤泰的身边，摩拳擦掌，恨不得自己亲身体会一把。 “哟，坤导来啦！” 一旁的李锦文首先看到了他俩，一声招呼，让大家都把目光投过来。 黄粤泰也停下动作，在徒弟的帮助下，卸下身上的装备，也笑呵呵地走过来打招呼。 “泰哥，这东西好用吧？” “不错，挺好用的，不比上次嘉禾专门从美国採购回来的那台差。” “好用就好。” 赵坤说著，將赵晓丁拉过来，对老黄笑呵呵道：“这是我哥们，用香港的说法就是兄弟，没见过这玩意儿，还希望泰哥多加指点。” “放心吧，导演，我刚刚和这位小兄弟聊过，到底是北电摄影系毕业的，比我们这些野路子强多了。” 赵晓丁很机灵，很努力地听著黄粤泰的广东话，多少能听出点大致意思，连忙插话道：“泰哥，您是家学渊源，您这水平我拍马都赶不上，必须得向您好好学习. 京城爷们的客套话一套一套的，老黄被拍的难免有些飘飘欲仙，算是认下了赵晓丁这个徒弟。 而一旁的陈虹和李锦文寒喧了两句之后，就被盖丽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你这没良心的，竟然一到香港就扔下我不管了！” 说话间，盖丽的目光有意无意朝赵坤的方向瞄了一眼，充满了幽怨。 陈虹连忙拉著她的胳膊解释道：“哎呀，我也不是有意的。本来我还想跟著大家一块儿上车的，可他却一直拉著我，直到车开了，我才知道原来他住的那个黄埔园就在车站旁边—” 陈虹巴拉巴拉解释了一大通，最后恳求道：“好啦，丽丽，別生气了，一会儿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这里的丝袜奶茶可好喝了。” 看著陈虹哀求的小模样，盖丽內心酸楚总算稍稍减退，顺著她的话道：“你还敢上街啊，不是说这里很乱的嘛，到处都有黑社会。” “啊？我不知道啊！” 陈虹一脸呆萌道：“我就刚刚和他一起坐火车过来，其他时间都没出过门， 是他买回来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赵坤在一旁道：“什么黑社会，哪有那么夸张。对了，想喝奶茶的话，这附近就有一个冰室，我让佩吉姐带你们过去。不过，奶茶虽然好喝，可不要贪杯哟，这玩意儿喝多了容易发胖。” 说著，他瞅了瞅站在一旁，却故意不看自己的盖丽道：“丽丽，昨天不好意思啊！不过你总得理解一下不是。” 我理解个屁！盖丽心里不禁暗自骂道。 不过既然赵坤已经主动开口，她也只能强笑道：“没事，坤导。我总不能老是当电灯泡打扰你们吧。” 说到电灯泡，她又忍不住心里一阵酸楚，上次就是因为当电灯泡，结果就被人稀里糊涂给捅了，到现在都没办法讲清楚。 赵坤没看到她神情的变化，正在把李锦文叫过来，让她带著在场的几位女土一起出去逛逛，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毕竟剧组要在此地下榻个把月的时间，总不能一回来就待在酒店房间里不敢出去吧。 倒是陈虹注意到盖丽似乎对自己的男朋友一副怨气很大的样子，还以为是她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呢。 联想到以往盖丽对自己的照顾，陈虹总觉得自己做的有点不地道，拉著盖丽的胳膊轻声道：“我们那儿还有一个房间，一会儿我跟他说一声，让你也搬过来住。” “怎么，还想让我过去伺候你们俩啊，想的倒美！”盖丽哼道。 虽然嘴上说不要，但她心里却有种隱隱的期盼。 “哎呀，我哪有这个意思啊！我听他说楼下到处有吃的地方，根本不用自己做饭. 说著，陈虹贴近刻意压低声音道：“我们那边再怎么说，也比住在这里更舒服。” 盖丽其实早已心动，却还是故意道：“你就不怕我住过去打搅你们？” 陈虹顿时羞红了脸，忍不住轻打了一下道：“到时候我跟你住总行了吧？” “，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 沙田位於新界，小堂叔赵新健朋友的这套房子其实是丁屋，周边有很多这样的房子，有的一层，有的建了两层。 说白了，就是有点类似內地城乡结合部的农民自建房。 作为朱家场景的这套房子是一层的，由於建房时间有年头了，外表看起来较周边的房子更陈旧。 奚仲文和副导演邱里涛带著工人已经在这边忙活好几天了，赵坤之前来看过一次，当时还在整修客厅、厨房，以及后院的菜地。 今天和黄粤泰、赵晓丁等人过来的时候，顿感耳目一新，客厅已经布置好了，完完全全復刻了剧本中描述的布置，墙上掛著饰演老朱的演员谷峰和歷任港督，包括和李黄瓜、霍老爷子、包船王等城中富豪的合影，还是“人间美味”的匾额等一应俱全。 后院厨房也是助此。 奚化文还开玩笑说，为了布置这个厨房，几乎把寧波街上上海酒楼总店的厨房里的傢伙亥快要搬空了，赵二少为此还高新置办了一套。 奚化文最后跟赵坤保证道：“最多还需要调天，完了之后，只要买些食材和水缸里的鱼，以及圈养的鸡鸭鹅，就可以拍了。” 隨后大家坐下来经过一番商量之后，决定开机后先拍朱家的戏份。一方面是这里的戏份更加集亿，另一方面也给李锦文留出寻求插元gg的时间。 虽说这次时间有点过於紧张，但好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让赵坤原本有些志芯的心情稍稍落定。 以至於晚上大家一起聚餐的时候多喝了调杯，虽然不至於喝醉，但情绪相当兴奋，正畅如著回去之后和陈虹好好切一番之时，却发现药丽居然提著行李箱跟著一块儿坐上了李锦文的小宝马。 亥么情况？ 他苦疑问的眼神看向陈虹。 陈虹一直没有机会跟他说这事儿，此时只能硬著头皮轻轻拉了他一下，低声道：“回去再说！” （今天回来晚了，有点仓促，大家凑合著看吧。） 第167章 识相 第167章 识相 陈虹和盖丽坐在后座，赵坤坐在副驾驶座上，谁也没有说话。 盖丽是故意不说，陈虹当著李锦文的面不好说，赵坤是单纯不想说话。 开车的李锦文从后视镜看了看坐在后座的那两个漂亮姑娘，又瞅了身旁假寐的赵坤，似乎看出了些许端倪。 许是车內的气氛有点尷尬，她没话找话道：“坤导，机场那边已经联繫好了，到时候只要提前打个招呼就能进场拍摄。” 香港这边有一点很好，就是类似机场和警局这类公共部门都有公关部门，拍电影需要到这些部门的內部进行取景拍摄，只要跟其公关部门联繫即可，而且他们一般都比较欢迎的，如此有利於拉近部门和市民之间的关係，也算是一种宣传的手段。 “幸苦了，佩吉姐！” 说实话，这次幸亏有李锦文帮忙，组建幕后团队，联繫演员试镜，落实拍摄场地等等，几乎都是她一手包办的，如果单靠赵坤一个人单枪匹马，根本不可能如此顺利。 说完，赵坤想起来，回头跟坐在后座的盖丽道：“丽丽，我建议你最好去机场的航空公司体验一下生活。” “好的，导演。” 盖丽终於开口了，態度很端正，但总觉得和平时隔了一层。 赵坤只当她还在生气，转头问李锦文道：“送个人进去体验生活没问题吧？” 李锦文笑道：“肯定没问题啊，航空公司巴不得呢，本来我还想跟他们谈gg的事儿呢。” 之前说过，《饮食男女》这部电影可以植入gg的地方有很多，用李锦文的话来说，可惜没有大牌明星加盟，要是有的话，如果运作得当，可能仅凭这些植入gg的费用就能收回电影的製作成本。 开玩笑，隨看香港电影市场的繁荣，当下香港明星的片酬在內地人眼里无异於天价。比如程龙是独一档，刚刚爆出的他参演《飞鹰计划》的片酬就高达八百万，这还不算他作为导演的片酬，以及上映后的分红。 其余的比如周闰发、周星星、许冠文等这些目前当红明星，包括刘得华这种小鲜肉的片酬基本上都在三百万左右。 就连被湾湾封杀的梁家辉的片酬也要高达七十方。 本来李凯这个角色，赵坤一开始是就想找梁家辉，毕竟他身上有股子贵气， 演出来效果肯定不会比原版中赵文瑄差，甚至更好，可当听说他的片酬之后，顿时高呼：“请不起！” 正好说到gg的事儿，赵坤又问：“快餐店和隨身听谈的怎么样了？” “快餐厅谈的已经差不多了，麦当劳不但愿意提供拍摄场所，还会给十万港市赞助。至於隨身听，我打算和松下再谈谈，索尼和爱华这两家有点店大欺客。” 十万港幣已经相当不错了，至於隨身听这种电子產品，目前市场占有率最高的就是索尼和爱华这两大品牌，其余的比如松下、东芝销量也不错。 总之，主流的清一色都是小日子的產品，香港本土品牌也有，但总体上来讲，质量相对要差一些。 赵坤当即高兴道：“行，反正这些你做主就行。对了，你没跟他们说我们这部电影还能在大陆上映吗？” “当然说了，要不然麦当劳也不可能拿出十万的赞助来，而且要是没说的话，索尼和爱华可能谈都不愿意谈。”李锦文道。 虽说目前大陆的经济水平还很落后，但很多国际品牌都已早早地瞄准大陆市场。 说到底，还是赵坤目前的名气不够响亮，拿出来的作品还不够硬。 已经过了晚高峰的道路还算顺畅，说话间便到了黄埔园楼下。 “谢谢佩吉姐，拜拜！” “拜拜！” 三人下车，李锦文道別。 盖丽站在楼下，遥望西方，从高楼的夹缝中依旧能看到红体育馆的巨大轮廓，似自言自语道：“倒还真是蛮近的。” 既然人都来了，赵坤不好无动於衷，主动接过盖丽手里的行李箱道：“走吧，上楼了。” 电梯一路上行到十九楼，陈虹走在前头先去开门，跟在后头的盖丽见状，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 不过进门后，她还是忍不住对那十来个平方的小客厅以及屋里的家具陈设和电器惊嘆道：“这房子真不错！” 她虽然到香港才一天半，但还是听说了香港这边不但物价高，住房也同样很紧张，当然这个不限於有钱人。 也是，都能给赵坤投资拍电影了，他家在香港的亲戚肯定实力蛮强的。 各种信息在盖丽进门的一剎那，迅速地交织综合，最后得出的结论，使她更加羡慕自己的闺蜜，找到了一个好男人。 “丽丽，快坐啊，要喝点什么？” 陈虹如女主人一般热情地招呼盖丽。 盖丽坐到靠墙的沙发上，警了一眼摆放在餐桌上的鲜，暗自腹誹：还蛮有情调的！ 面对陈虹的热情招呼，她故作姿態道：“有什么呀？” 陈虹晓得她心里有气，笑脸相迎道：“咖啡、茶、饮料，当然还有白开水。” “茶和咖啡就算了，喝了睡不著觉，饮料太甜，还是来杯凉白开吧。 “噗—————·听，你们聊，我还有一点工作。”“ 看她进门到现在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一直在旁观的赵坤终於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当他看到盖丽怒目而视的眼神，连忙打了声招呼，转身走进了小房间。 小房间已然是他的书房，一张书桌，一个画架，一把转椅，靠墙还摆著一张两人座的沙发椅，拉出来就是一张宽度一米二的小床。 当他关上门，依旧能听到盖丽正在朝陈虹道：“他什么意思啊，是不是不欢迎我来啊？” 然后便是陈虹的解释和安慰：“不是的，大家都相处，你又不是不了解他， 他是小气的人吗—” 隨著音量的降低，后面有点听不清了。 赵坤只得苦笑著摇摇头，他一开始確实因为盖丽的到来，打扰了他和陈虹的正常生活，心里有点不痛快，但大家毕竟关係很好，来了就来了唄，遂也就想开了。只是盖丽今天好像脾气特別大，该不会是大姨妈来了吧？ 可能是晚上聚餐的时候喝的是白兰地的缘故，回到家赵坤感觉精神很活跃， 索性坐下来把白天和邱里涛、黄粤泰等人商议的拍摄计划整理了一遍。 完事之后，一看时间都已经快十一点了，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外面似乎早已没了动静，正当他起身准备走出去的时候，穿著一身睡衣的陈虹推门进来了。 手里还拿著一条凉蓆和枕头。 赵坤见状不由开玩笑道：“怎么，你要睡这儿，让我和丽丽睡？” 陈虹白了她一眼，嗔道：“想的倒美！” 说著，还不忘解释道：“丽丽心里不痛快，所以我才把她拉来，毕竟咱们这儿比那边的条件好得多。今天就委屈你了，睡一下小房间，等我把她哄好了再说。” 其实陈虹心里多少也有点不得劲，本来就是打著安慰闺蜜的旗號，假客气一番，可没想到盖丽居然真的答应来了，搞的她一时措手不及。 毕竟她也想和赵坤在香港过一段无人打扰的两人生活，尤其这边条件还特別好。 但话是自己说的，总不能反悔吧？ 不过今天盖丽虽然有些反常，但以她对盖丽的了解，自己的闺蜜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等对方心情好了，自然就会主动离开，不会过多的打扰。 用上海话说起来就是“识相”。 第168章 发泄 第168章 发泄 赵坤抱住正欲走过去拉开沙发床的陈虹，撒娇道：“你就忍心让我独守空房啊？” 陈虹笑道：“你都守了这么多时间空房，难得守一天不行啊？” “不行，以前你不在没办法，现在你来了，还让我守空房，我不答应。” “不答应怎么办，丽丽在呢。”陈虹抿嘴道。 “她在干嘛？” “洗澡去了。” “真討厌！” 赵坤依旧忍不住吐槽了一声。 “哎呀，不是跟你说了嘛，顶多两三天的工夫。” “啊，还要两三天啊？不行，要不你让她睡小房间。” “今天肯定不行，我跟她说了一块儿睡的。快点放开，我帮你把床铺了。“ “不放！” “放不放？” “就是不放。” 陈虹挣不开，忍著羞意道：“昨天你还没够啊？” 话说两人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折腾了好几次。但两人正值充满青春活力之时，这么美好的事情，再怎么折腾好像都没够。 果然作为男性更主动一方的赵坤毫不迟疑道：“不够！” 说著，手还不老实地伸进了陈虹的睡衣里面。 真空的，毫无阻隔。 陈虹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得道：“好了好了，等丽丽睡著了，我过来。” “说话算数？” “嗯，算数！你快鬆开，快点——— 赵坤过了一把手癮之后，才恋恋不捨地將她鬆开。 脚软的陈虹一个跟跑，差点没摔倒，回头冲他白了一眼，却依旧掩饰不住眼中的春意。 杯子里的水已经喝完了，赵坤起身去厨房倒水，顺手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 “还喝啊？”陈虹看见不由道。 这货笑嘻嘻道：“这不还得等你嘛，閒著也是閒著。” 想到自己还要偷偷过来，陈虹不由感到脸发烫，为了掩饰，走过赵坤身边时，还故意抽了抽鼻子，嫌弃道：“出了那么多汗，臭死了！一会儿赶紧先洗个澡，我把衣服给你拿出来。” “好咧！” 待盖丽洗完澡进了房间后，这货灌了一罐啤酒，便起身去卫生间冲凉。 这么热的天，但女生总喜欢洗热水澡，面积不大的卫生间里水汽氙盒，还有一股別样的香味，很好闻，又透著一股似曾相识。 怎么说呢？ 如果说陈虹身上的味道像茉莉，幽雅而清逸，那么盖丽的味道便如同牡丹，浓郁芬芳，令人陶醉。 这货还特意找了找，居然没发现小布条罩罩之类的东西。 冲了个凉，神清气爽。 回到小房间继续工作，分镜头脚本，画了一张又一张，效率非常高。 《饮食男女》这部片子和侯孝贤的《悲情城市》一样，作为摄影的集大成者，当年上大学时就一遍一遍的反覆拉片学习，即便到了后来，也会经常拿出来拉片，以便学习借鑑。 所以这部电影的每一个镜头几乎就像刻在他的脑子里一样，只要手速跟得上，每一张分镜儿乎都不用去刻意思考。 夜渐渐深了，陈虹迟迟不来，让他未免有些焦躁。两罐啤酒喝完，又去掌了两罐，还特意將房门留了一道缝，差不多快要凌晨一点钟了，终於听到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迫不及待地起身走到门口，將刚刚走出来的陈虹一把拉进来。 “哎呀，你动静小点。”陈虹压低声音道。 “我都等了快仁小时了，赶紧的。” 这货说著，就上嘴啃起来。 “唔，唔——都是酒味，让你少喝点！” 话虽这么说，但陈虹还是热烈地回应，很快便倒在了一米二的小床上。 虽说沙发上有点嘎哎嘎哎的响，有点破坏心情，却依旧抑制不住两人的热情35分钟后，疲惫至极的陈虹沉沉睡去， 赵坤虽然意犹未尽，却也只能作罢，搂著女朋友香喷喷的身体，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啤酒喝多了，赵坤感觉好像刚刚闭眼，就被一阵强烈的尿意给醒了。 怀中的陈虹睡的正香。 他小心翼翼地將胳膊抽出来，怕吵醒陈虹，没敢开灯，摸索著下床，走出门。 客厅里开著夜灯，灯光幽暗柔和。 晚上喝的白兰地后劲十足，也有可能是又喝了啤酒的关係，走出来的时候感觉人有点晕乎乎的，加上又困，眼皮子还在不停地打架。 “哗啦啦啦！” 力道十足的一泡尿撒完，顿感舒爽。 冲了马桶之后，迷迷糊糊走出来，开门走进房间。 房间里光线很暗，床上影影绰绰有个人影，上床后，习惯性地將人搂进怀里，香喷喷的，和之前洗藻时卫生间里一个味儿，很好闻。 这货闭著眼晴，两只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咦，好像有点不一样昂。 虽然这会儿他感觉脑袋晕呼呼的，可原本就意犹未尽，不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感觉，似乎都在唤醒身体的本能。 渐渐的— “嗯，轻点！” “噢，我——” 原本嘴里还在呢哼的赵坤猛然惊醒，停止动作的同时，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此时已经適应了屋里黑暗的环境，床边的大衣柜，还通往阳台的门，无一不在告诉他，这里是主臥大房间。 那么床上这个人— 再一低头，就迎上了盖丽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我，我—” 当看到赵坤的一剎那，盖丽也傻了，可看到这货满脸纠结，嘴里支支吾吾的时候，她便气不打一处来，强行平復內心的汹涌，强忍著身体的异样，哼了一声道：“装什么傻啊，又不是第一次。” 此时正欲抽身的赵坤听到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到了脑瓜子，顿时愣在当场，嘴里下意识地嘀咕著：“不是第一次，什么第一次，难道是——” 沉睡的记忆终於慢慢甦醒，味道、感觉，像极了曾经的那个梦。 看著他惊疑不定的表情，已然忍耐到极限的盖丽，终於一咬牙，一个翻身， 上下易位。 不等他反应过来，盖丽將积赞已久的委屈、鬱闷、酸楚和各种不爽，在这一刻统统都发泄出来 第169章 对不起 第169章 对不起 两人並排躺在床上，喘著粗气。 刚刚的剧烈运动，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赵坤睁大了眼睛望著天板，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的，饶是他上辈游戏风尘，也从未和床伴交往的同时，和对方的闺蜜发生超友谊的关係。 即便遇上心动的，那也是在结束上一段关係之后，再开始。这是基本的操守，要不然很容易就会翻车，尤其是在新媒体的语境下，对公眾人物具有严苛的道德约束。 但现在自己居然和正经女朋友的闺蜜发生了关係，而女朋友就睡在隔壁，这种事谁敢想像。 所以说，有事不能老是憋在心里，需要一定的宣泄，要不然日积月累，很容易就会让人抑鬱的。 不过此时她的心情也很矛盾，爽是爽了，但总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好姐妹，明明是好姐妹的男朋友，怎么能不打一声招呼就拿过来用呢？ 但她也知道，赵坤虽说是陈虹的男朋友，可两人还未发生实质性关係之前， 自己却是第一个受害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才是先得到的那个。 呼吸逐渐平稳，兴奋的神经趋於正常，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她转头朝旁边看了一眼，看到那个呆呆望著天板的男人，冰冷的面具再次戴上，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赵坤原本也在思考该如何开口，一开始是自己误打误撞，唤醒了沉睡的记忆，然后她主动，后来换成自己主动。 毕竟有些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转移的，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然后呢.... 未等他想好该如何开口时，却听到一声冷冰冰的“你可以走了。” 尷尬、迟疑的情绪顿时被一种屈辱感所取代，就好像自己成了某种工具一般“你什么意思啊？” 赵坤这句略带不满的嘟囊，如同触发了开关一样，盖丽猛然坐起来，丝毫不顾自己的睡衣早已中门大开，冷笑著压低声音道：“你说我什么意思？第一次我可以理解为大家都喝多了，自己倒霉我自己认了，但今天呢？” ， 赵坤没办法解释，要怪只能怪自己稀里糊涂走错了房间，可他坐在这里已经大半个月了，一直是睡在这间主臥，习惯成自然，又加上喝了点酒，难免有犯迷糊的时候。 但这种理由根本不成立，说出来，別人会以为你这是在诡辩，推卸责任。更何况自己本就犯错在先，原本以为是做了一个綺丽的梦，结果原来是真的。 他只能一咬牙，抬头看向盖丽，豁出去道：“对不起，是我错了，那你说怎么办？” 得，皮球又踢回去了。 怎么办？ 这种事情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盖丽看著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扑上去狠狠咬一口，但文怕留下牙印被陈虹发现。 就这么两人对视了几秒钟，盖丽最终还是长嘆了一口气，甩甩手道：“行了，你走吧，小心別被红儿知道了。” “呼赵坤这会儿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如果盖丽真的不管不顾闹起来，被陈虹知道，这可不是闹著玩的。 他在毛巾被里一阵翻找，找到了自己的短裤和跨栏背心，穿上，下床，临走又瞅了一眼依旧坐在床上的盖丽。 嘴唇动了动，小声地磕绊道：“那啥，谢谢啊！” 谢谢？ 盖丽顿时一脸黑线，看著站在床头那个黑乎乎的人影，牙缝中蹦出一个字： “滚！” “哎！” 著那个死男人的手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原本还满脸怒气的盖丽居然露出了诡秘的笑容。 终於將心里埋藏的秘密说了出来，浑身轻鬆，更別说老娘刚刚还爽了一把， 从未体验过如此充实的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 至於刚才嘛，总归要摆出点姿態，让那个男人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別以为老娘的便宜是白占的。 赵坤小心翼翼地走回小房间，看到陈虹还在呼呼大睡，终於把心放到肚子里，爬上小床慢慢躺下。 一米二的沙发床很小，得贴著睡，刚刚贴上去，就感觉陈虹的身体一动，紧接著就听到一个声音幽幽地传来：“干嘛去了？” 赵坤那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悬到半空中，忙道：“上厕所。” “哎呀，我怎么睡著了，你也不叫我，要是被丽丽发现，真是丟死人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陈虹从床上爬起来，穿好睡衣，下了床，临走还不忘在赵坤的脸上亲了一下，轻声道：“乖乖的，我走啦！” 陈虹走出门，去卫生间上了一个厕所，然后又轻手轻脚潜入主臥。 刚上床，就听到盖丽道：“回来啦？” “什么回来了，我刚刚去上了个厕所。”陈虹忙掩饰道。 “切，別找藉口了，你以前刚出门我就知道了。”盖丽哼道。 陈虹顿时大羞，从背后抱著盖丽撒娇道：“哎呀，知道就知道了嘛，干嘛要说出来呢。都是他非要我过去—” 刚说到一半，她抽了抽鼻子，异道：“什么味儿啊？” 盖丽心里顿时咯瞪一下，但她丝毫不慌，相反还冷笑道：“你说什么味儿？ 刚刚你一贴上我就闻到了，自己带回来的，还问是什么味儿？” 都是一个男人的味儿。 陈虹刚刚闻到时就觉得很熟悉，但盖丽这么一说，顿时羞上加羞，將头埋进毛巾被里，不敢再吱声。 盖丽却幽幽道：“放心吧，明天我就走了。” 身体愉悦了，气也消了，凡事过犹不及。 陈虹本来就盼著盖丽能早点走，这会儿听到，连忙把脑袋钻出来道：“干嘛这么急呀，多住几天唄！” 盖丽翻过身来，瞅著陈虹那张著急的脸，內心暗暗说了一声抱歉，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调笑道：“我不能总让你这么半夜三更地跑来跑去，算了，住下去，大家都不痛快，就当我过来认认门。再说，接下去要剧本围读，还要去航空公司体验生活，住在酒店更方便。” 听到闺蜜这番理解万岁的话，陈虹感动地搂著好闺蜜的脖子，道：“对不起啊，丽丽，是我不好。” 盖丽同样搂著她，拍拍她的后背，笑道：“没事，好了！” 但心里却在默默念叨：“傻姑娘，该我说对不起才是。” 第170章 忐忑 第170章 忐忑 第二天早上，那对好闺蜜无一例外，都是哈欠连天，萎靡不振，都让赵坤怀疑自己原来这么厉害吗？ 其实两人聊了很久，直到天蒙蒙亮时才起床，七点半就被赵坤敲门叫醒，一共就睡了没几个小时。 趁著两人洗漱的时候，赵坤下楼去买了早餐，又用咖啡机打了三杯黑咖啡。 “来，喝点咖啡提提神，从今天开始就要剧本为围读了。” 一共就两天的剧本围读时间，赵坤肯定要在现场盯著。 可能是昨晚消耗都太大了，三个的胃口都是出奇的好，就连平时胃口不大的陈虹都吃了两个多土，外加一个蛋挞。 当盖丽换好衣服推著行李箱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赵坤愣了愣，可当著陈虹的面，还是假悍悍挽留道：“丽丽，干嘛不多住几天？” “我就是来认认门，不是来打扰你和红儿的二人世界的。” 说完这话，盖丽似笑非笑地瞅著他，直到看到他眼神中露出不自然之色时， 才微微一笑，刚要准备出门，又回头道：“哦对了，坤导，红儿跟我说，雷蒙这个角色你要徵求一下我的意见对吗？” “对！” 赵坤朝陈虹看了看，略显尷尬道：“听，毕竟有船戏，总归要问问你。”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会儿他有些后悔写这段船戏了。 不料盖丽却道：“我看不用找別人了，坤导，乾脆你来演吧。” “啊？” 赵坤没想到盖丽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愣了一下之后，忙道：“不行不行， 我可没演过戏。” 两辈子他都是导演，但他不像某些导演有客串的癮，他可是从未演过戏。 盖丽笑眯眯道：“你们导演系不是都学过表演么，而且我还听红儿说，你给北电的表演系上过课呢，怎么就不能演了？” 赵坤听闻之后，不由朝陈虹又看了一眼，瞧她居然也是笑眯眯的样子，顿时瞪了她一眼。这娘们怎么什么事都外禿嚕，该不会把床上那点事也跟盖丽分享吧？ 真是没有一点防火防盗防闺蜜的意识。 未等他开口，盖丽又道：“我可从来没有拍过这种尺度的戏，找別人我觉得彆扭，还不如你上呢。” 別看盖丽一贯以性感著称，但更多的是在银幕上展现她个人的魅力，还真没演过什么大尺度的戏码。 不过什么叫“还不如你上”，赵坤听著就跟昨晚的那句“你可以走了”一样，怎么听怎么感觉彆扭。 紧著盖丽又邪魅一笑道：“怎么说，咱们都是在一张床上睡过的。” 她越是这么说，越显得坦荡。 当然这是在陈虹面前。 想到那天三人第一次在铁二区的出租房聚餐喝醉的事儿，陈虹脸上多少有点掛不住，朝盖丽嗔道：“你还说呢！” 然后为了掩饰，又冲赵坤急急道：“我看没问题，既然丽丽说了，你就演唄，反正也没多少戏份，还能省一个人的片酬呢。” 说实话，赵坤真的不想演戏，除了压根就没想在自己的作品里露脸，更重要的是不想因此分散精力。 尤其这还是船戏，结果导演亲自上了，会给观眾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这导演多色啊！ 你说到时候自己冤不冤？ 大导演、艺术家的人设哪儿去了？ 別到时候被整成腾色导这种的。 可面对盖丽威胁的目光，以及陈虹还在一旁傻乎乎地起鬨，最后他只能硬著头皮答应下来。 再不答应，就赶不上轻轨了。 等挣了钱，还是得买一辆丰田海狮。 两天的剧本围读整体感觉还不错，无线艺员训练班不愧是香港娱乐圈的黄埔军校，至少台词训练这种基本功还是蛮扎实的。 尤其是谷峰，老爷子不光表演经验十分丰富，而且虽说是上海人，但因其小时候在北平上学，二十岁才来到香港，不但一口国语非常標准，而且国语、上海话、广东话，来回切换，毫无障碍。 他虽说没有经过正规的表演训练，但因为是唱歌出身，咬字准，音色稳都是歌手的优势同时还具备演员所需要的信念感、共情力和表现力。 总之，赵坤对这位绝对男主角是相当的满意，丝毫不比原版中的郎雄差，甚至还能更好。 相比之下，连晋和林家栋就差了很多，可能在拍摄过程中需要不断地沟通和调整，但愿他们能演好各自角色。 九月二十五日上午，朱家小院终於布置好了，不能说一百个巴仙吧，至少把原版中的朱家小院还原到了八九成。 灯光老刘已经开始忙著布置灯光了。 美术指导、摄影师和灯光师是导演身边联繫最紧密的幕后合作伙伴，尤其是美术执导，甚至在剧本创作阶段就要加入到创作中来，毕竟剧本中所描绘的布景、道具都是需要美术执导去实现的。 虽说这次美术指导奚仲文和摄影师黄粤泰和赵坤是初次合作，且加入剧组的时间很短，但好在剧本本就是抄—-，创作的很成熟，且分镜脚本非常细致和完善，这两位只要照本宣科即可。 所以，打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大的障碍。 小院布置完成之后，確定明天，也就是九月二十六日开机，李锦文连忙忙著联繫大师看风水，確定开机的吉时。 这些赵坤就不参与了，他带看陈虹先去小堂叔赵新健位於九龙塘的家，去拜见了赵新健的老娘，一起在家里吃了顿午饭。 说起来，按照规矩赵新健的老娘作为没有被扶正的二房，其实用不著如此郑重其事，但赵坤看在小堂叔的面子上，提前约好了时间，將老太太当作正经的叔奶奶看待，让赵新健和老太太都很感动。 陈虹除了收穫了两个大大的红包之外，老太太还硬塞给了她一个玉鐲子。 老坑的货，一看就知道有年头了，虽然达不到玻璃种的程度，但也算是冰种中的极品。放到三十年后，翡翠炒到最高的时候，怎么著也值个大几十万乃至上百万。 陈虹拿著很烫手，但到了傍晚，赵坤带著她去了位於加多利山的赵家老宅， 不光见识到了香港老钱家族的底蕴，再次收穫红包的同时，又收穫了一条精美的钻石项链。 不收还不行，长者赐不可辞。 两家人都是正儿八经地將她当作未来的赵家侄媳看待，令她暗暗窃喜的同时，又难免有些志芯。 （过渡章节，明天正式开机） 第171章 开机 第171章 开机 9月26日，上午11点08分，大师测算的吉时，收了1108块。 《饮食男女》在沙田开机。 朱家小院门口，摆著一张铺著红色绒布的供台，上面摆著香炉和关二爷。单数的供品，还有一只金黄的烤乳猪。 下面摆放著用隶书写的《饮食男女》开机大吉的红色牌牌。 旁边一台支著三脚架的摄影机如同新婚的新娘一般，盖著一条红绸布。 吉时已到，赵坤按照李锦文的指引1，手握三柱香，恭恭敬敬地朝关二爷拜了拜，然后插进香炉。 这套流程他上辈子常干，不能说不信，拍戏这种事和演员走红一样，似乎都隱藏著一种玄学。因为谁也不知道拍摄是否顺利，电影上映会不会票房大爆，冥冥中就像是天註定一样，所以管有用没用，拜了再说。 然后便是演员和幕后主创依次轮流拜神，相比香港演职人员的虔诚，內地来的更多的是好奇，毕竟这种在內地来说是不正確的。 但对於触犯禁忌的事情，人们大都怀著刺激的心情。隨乡入俗嘛，大伙儿也兴冲冲地模仿著香港的同仁一起拜神。 今天投资人小堂叔赵二少也亲临现场，不光自已来了，还带来了一位据说厨艺相当精湛的老师傅。 赵二少同样非常虔诚地对关二爷拜了拜，相比其他人，这部戏关係到他一百万的投入，以及未来的收益，表情尤为肃穆。 最后隨著充当司仪的李锦文大声宣布：“《饮食男女》开机大吉！” 赵家叔侄俩一起掀开了盖在摄影机上的红绸。 一阵掌声过后，两人接著又一起握著一把快刀，將烤乳猪从头斩到尾，老师傅开始分切乳猪，剧组眾人每人一小块。 烤乳猪虽然已经凉了，但依旧十分酥脆，味道相当不错。 一番神神叻叻的开机仪式结束之后，赵坤接过李锦文准备好的红包，开始逐一分发给眾人，钱不多，每个红包里只有一百块，但討个吉利。 每位剧组人员收到红包后都要高喊一声：“票房大卖！” 千方不要小看这种复杂繁琐的仪式，这会给人一种仪式感。 凝聚意志，保卫领听，不是，是增强对自己这份工作的信念感。未来能够在大陆流行开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仪式过后邱里涛作为执行导演，开始安排拍摄前的准备工作，赵坤到后面的厨房去看了看。 因为拍摄的需要，加上男主角老朱国厨大师的身份，厨房搭建的很大，此时已然是热气腾腾，谷峰穿著蓝色圆领长袖高织、黑色长裤，腰间要束著一条白色围裙，和同样的打扮的老师傅正在一起忙活。 老师傅姓陈，同样是上海人，听说以前是匯中饭店的学徒，49年跟著师傅一起来到香港。 匯中饭店就是现在上海和平饭店的南楼，56年的时候南楼的匯中饭店和北楼的华懋饭店合併成立了和平饭店。 其实在此之前，这两家享誉沪上的著名饭店早就歇业了，重新开张是为了解决当时上海涉外旅馆业的不足，接待好即將访沪的老毛子海军官兵。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陈师傅，儂辛苦！” “不幸苦，不幸苦，大少爷，儂客气来！” 陈师傅在赵家的上海酒楼当了近四十年的大厨，也算得上是赵家的自家人， 对赵坤这位留在大陆的赵家后人相当客气。 赵坤又朝正在给陈师傅打下手的谷峰问道：“文叔，怎么样？” “马马虎虎，还行，这几天跟著陈师傅学会了好几道菜。”谷峰乐呵呵道。 香港电影圈的演员都流行给自己取艺名，谷峰只是他的艺名，他真名也姓陈，叫陈思文。 他和陈师傅都姓陈，且年龄相当，加之都是上海人，老哥俩相处得相当融洽“一会儿就要开拍了，唔问题吧？” “唔问题，动作要体现人物性格，前头邱导跟我强调过好几次了，晓得了！” 今天主要拍摄老朱在家做饭的戏份，一共十来个镜头，届时陈师傅將作为谷峰的替身，毕竟在展示刀工和做菜的细节方面，普通人肯定不行，必须要用到专业人士。 其实原版中这场戏是有明显瑕疵的，就是担任替身的厨师是个年轻人，以至於镜头中呈现出一双和老朱的年龄完全不匹配的年轻细腻的手。 接著他又去后院看了看，几口水缸里养著七八条两斤左右的桂鱼，这是专门从广东採购来的。 原版中老朱做了一道松鼠鱼，用的居然是草鱼，这种只能骗骗老外，正宗的松鼠鱼必须要用桂鱼，所以又称“松鼠桂鱼”。 用渔网拦起来的鸡棚里十几只鸡也显得很活泼，赵坤拿了一把米撒进去，爭相啄食，丝毫没有即將被送上餐桌的觉悟。 鸡棚外面老刘正在调试灯光。 到时候一排灯打过来，营造出阳光洒下来的感觉。 这种灯光效果一般很少出现在港片中，这年头拍戏还是比较依赖於自然光线。比如正午阳光正好，拍摄出来的效果其实也不差，但受天气的局限性比较大，可能一天都拍不了儿个小时。 用灯光就不存在这种问题。 比如冯小刚在拍摄《芳华》时，就採用了这种方式，光线透过窗户洒进排练厅里，然后就出现了姑娘们在阳光中排练《草原女战士》的场景，效果相当好。 “怎么样？” 赵坤朝爬在架子上老刘问了一声。 老刘满脸笑容地竖起大拇指，並且大声道：“导演，放心吧，保证不耽误拍摄。” 他和赵晓丁一样，这两天都快玩疯了，相比內地简陋的设备，香港这边的灯具可谓应有尽有。这货甚至还豪言：有这么好的设备，导演想要什么样的光，他就能打出什么样的光。 转了一圈之后，赵坤回到了导演的座位，此时的他前面终於有了一台监视器，然后摄影执导黄粤泰和美术指导奚仲文分列左右。 今天这场戏暂时还用不到斯坦尼康，只需三脚架和固定机位就行，所以黄粤泰大方地將掌镜的机会让给赵晓丁，自己坐在导演身边，观察一下赵晓丁的摄影水平。 此时赵坤舒服地坐在导演椅上，製片助理刘红梅很有眼色的及时送上一杯咖啡，椅子旁边还放著一台对讲机。 这样的条件，让赵坤感觉一阵恍惚，好像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三十多年后的片场。 “导演，都0k了。” 邱里涛拖著一条残腿，一腐一拐地走过来匯报。 “好，先扫一遍。客厅近景，厨房中景。” “明白！” 终於正式开拍了，邱里涛也是满脸兴奋，连忙又一一拐地下去通知。 对此，赵坤熟视无睹，执行导演乾的就是上情下达的工作。而且身体有残缺的人，你越是把他当成正常人使唤，他反而越高兴。 监视里传来摄影机镜头的实时画面。 一切准备就绪，赵坤拿著对讲机喊了一声：“艾克神！” 所谓扫一遍，就是镜头里朱家客厅和厨房的展示，先是大全景，展现了朱家客厅的全貌，然后推到墙上的相框和那幅裱起来镶框的题词。 “人间美味”的题词，一旁还有香港著名书法家陈文涛的落款。 这可不是假的，而是小堂叔亲自上门求来的真跡。 镜头採用近景的方式，横移扫了一遍、。 题词和照片不是装饰，起的作用是交代主要人物老朱的职业和背景。 “卡，0k！保一条！” 第172章 人前显圣 第172章 人前显圣 “卡！” “很好，再来一遍！文叔，咱们儘量自然一点，怎么舒服怎么来，0k？” 谷峰拍了一辈子的戏，当然能意识到自己刚才杀鱼的表情可能有些刻意了， 当即点头道：“0k，导演给我几分钟。” 几分钟时间需要梳理一下情绪，让自己处於一个放鬆的状態。 其实就表演而言，每次拍摄就和运动员上场一样，是需要热身的，只有把身体充分活动开了，才能保证自己的动作不走样，同时藉此舒缓自己的情绪，让自已专注於人物的情境。 几分钟后，第二镜在谷峰的配酿充分后正式开拍，只见他拎起一条活蹦乱跳的桂鱼，將一双筷子狠狠地从鱼嘴插入，直至鱼肚，然后动作嫻熟的刮鳞。 镜头上摇到他脸部表情，这次谷峰没有刻意去毗牙咧嘴，而是一脸淡定。镜头並不是固定不动，而是跟著他杀鱼剖肚的动作慢摇跟拍。 “咔，很好，再来一条。” 道具又抓来一条活泼桂鱼。 谷峰神情毫无波澜，插筷、刮鳞、剖肚，一气呵成。 “咔，漂亮，保一条！” “非常好，再保一条！” 一个简单的杀鱼镜头，足足拍了七遍，直到道具跑出来喊：“导演，还剩下最后两条鱼了。” 赵坤还是坚持又拍了一条，这才喊出“过了！” 其实不是他故意要为难谷峰，想来个下马威啥的，也不是想要藉此磨镜头， 而是他觉得这个镜头可以深挖，和后来老朱不忍心杀鱼形成一种对比。多拍几遍，到时候就可以从这些镜头里，选一个自己最满意的。 拍完之后，赵坤特意走过去给谷峰递了一根烟，並亲自给他点上，不用过多的言语，尽在不言中，算是跟老头打过招呼了。 一连杀了八条鱼，老头也累坏了，坐到一旁休息。这时候轮到替身陈师傅上场，陈师傅主要是展现刀工。 切萝卜丝、目鱼刻、准备辅料等等。 “老虎！” 作为副导演之一的管琥，之前负责剧本围读，此时正在帮邱里涛打下手。好岁他也是北电导演系的学生，作为老师，赵坤也要像郑老师和谢飞老师那样，对学生要做好传帮带的工作。 於是便將他叫到面前，拿出几张即將拍摄的分镜画稿道：“你来说说下面几个镜头该怎么拍？” 管琥对分镜脚本研究很久了，毫不迟疑道：“固定镜头，大特写，展示刀工。” “灯光呢，光线如何调整？” “侧逆光，增加立体层次感。” 不错，说的都在点子上。 赵坤接著又问：“那切肉呢，该怎么拍？不好一成不变吧，总要有些变化。” “呢—採用俯拍镜头？”管琥有点不確定道。 赵坤微微一笑，用目光徵求了一下站在一旁围观的黄粤泰的意见，毕竟人家不光是摄影师也是一位导演。 “我看採用俯拍的特写镜头也不错。” 老黄赞同管琥的想法。 但赵坤显然有更好的方案，他隨手拿过一张纸，用铅笔很快画出一张案板， 一块火腿的轮廓，但角度明显不是俯拍，而是调整机位，侧向镜头。 边画嘴里边解释道：“这里用微距镜头，横向拍切肉，注意这个不是固定镜头，而是根据肉的位置慢摇调整———.“ 管琥在一旁不住地点头，这种镜头的调度，说白了就是经验的积累，还是学生的管琥哪里见过这种，点头的同时，脸上满是敬佩之色。 一旁黄粤泰，先是惊讶，继而脱口而出道：“对对对，微距镜头，切肉时可以拍出汁水爆浆的效果，这样都拍出美食纪录片的感觉了，让人非常有食慾。” “对咯，我们这部电影不光是剧情片，也是一部美食片。” 虽然是拿来主义，但並不妨碍赵坤拿来装逼，达到人前显圣的效果。 话说完，一张新的分镜画稿完成。 他將画稿往管琥手里一塞，道：“下来几个镜头你来拍。” 管琥拿著画稿，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道：“导演，您说让我来？” “对啊，你不是一门心思就想当导演么，现在给你机会，敢不敢试？” “敢！” 管琥涨红了脸，大声回答。 开玩笑，学导演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拍电影嘛！以前为了交作业，他也拍过几部短片，可那都是录像带，哪有拍胶片过癮啊！ 尤其现在还有监视器，只要往导演椅上一坐，拿起对讲机喊一声：“艾克神！” 那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果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哪怕就拍一分钟，他甚至都感觉死而无憾了。 “好，下面几个镜头就交给你了。” 赵坤让开自己的椅子，並將对讲机交到管琥的手里。 一切准备就绪，就见管琥盯著监视器的画面，颤颤巍巍拿起对讲机，喊了一声：“艾克神！” 许是太过紧张，以至於声音抖得都失真了，现场停顿了两秒钟，才听到场记的打板声。 这几个镜头交给管琥来拍，说白了就是命题作文和开卷考试，发挥的余地有限，就是让他过过癮，切身感受一下。 饶是如此，现场实践的学生们纷纷朝坐在导演椅上，头戴耳机，手握对讲机，紧盯著监视器画面的管琥同学投去羡慕的眼神。 “卡！” “完美，过了！” 在拍完老朱抓鸡的镜头后，赵坤大声宣布：“收工！” 现场的工作人员不由都鬆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些香港的演职人员，他们大都习惯快节奏的拍摄，像赵坤这种如此磨细节的导演，传说中只有王家卫在拍《旺角卡门》时才会如此。 六十出头的谷峰更是累得够呛，刚刚就一个从屋里走到后院去抓鸡的背影， 足足拍了十二条。 用赵坤的话来说，就是要走出一个六十岁的老男人遇到老来春的那种感觉， 於是就一遍一遍的磨。 “文叔，辛苦！” “陈师傅，辛苦！” “大家都辛苦了！” 拍摄的时候折磨人，拍完之后，赵坤的態度还是相当好的，一一和大家道了一声辛苦。 因为拍摄的需要，现场准备了很多食材，一部分拍摄的时候作为道具被损耗了，还有一部分带回到剧组下榻的酒店，给大家改善伙食。 陈虹也挑了几样。 “干嘛，你要回家做饭啊？” “嘻嘻，我约了丽丽，一会儿我们顺路去接她，让她给我们做饭。” 第173章 被镇压了 第173章 被镇压了 沙田到启德机场有直达的公交线路，二十多公里路要经过十几个站点，走走停停差不多得一个小时。 陈虹和盖丽约好在航空公司的门口见，两人到的时候盖丽已经等著了。 现在的盖丽儼然大变样，原先的黑直长烫成了时髦的大波浪，上身一件淡蓝色荷叶边衬衫，下身一条及膝包臀裙，黑色长筒袜搭配黑色的高跟鞋，站在那里亭亭玉立。 “丽丽！” “红儿！” 就一天没见，两人居然还夸张地拥抱了一下。 赵坤跟在后面和抱著陈虹的盖丽对视了一眼，各自眼神莫名，似乎都带著一种盗窃团伙同伙的感觉。 赵坤故作镇定道：“第一天体验生活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感觉这儿的人都挺装的，我正在努力適应。”盖丽挑著眉毛道。 “怎么个装法？”陈虹好奇地问道。 盖丽烦躁道：“她们都说广东话，而且还喜欢在话里夹带英文，我是广东话听不懂，英文更听不懂，跟个傻子一样。” “好了好了，別不高兴了，今天咱们好好吃一顿。”陈虹楼著好姐妹的胳膊安慰道。 “不是高兴不高兴的事儿，我现在都没啥底气，就怕演不好二姐这个角色。 ”盖丽难免有些丧气道。 大陆来的土妞，见识到香港真正的职场精英之后，都变的没自信了。 说白了，还是缺乏这方面的生活，眼界有限导致的。 作为导演，赵坤这时也安慰道：“没事，咱们慢慢来，你现在要做的是注意观察，调整好自己的心態，我相信应该没什么问题。” 盖丽到底是经过三年的专业训练，且有丰富的舞台和影视表演的经验，明白赵坤这话后面的潜台词，就是导演给予你信任，接下来就要考验你该如何回报导演的信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演技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对这个角色你得下苦功。 盖丽闹情绪归闹情绪，基本的职业精神还是有的，遂点头道：“知道了。” “就是嘛，慢慢来，走，咱们回家做饭了。” 陈虹挽著他的胳膊往前走，赵坤跟著后面，就见调整好心情的盖丽问：“菜都买好了？” “当然，看看这里都是。” 陈虹拉开手里的塑胶袋，还显摆道：“都是今天的道具。” “，能吃吗？” “当然能吃咯，这只鸡还是陈师傅帮我现杀的。陈师傅，那可是大厨哟，文叔都跟他学，还给文叔当替身呢。” “那就做个炒鸡？” “好啊好啊，多放点辣椒，我带了好多，就是不知道这边的辣椒辣不辣——..” 听著两人的对话，赵坤脸上始终掛著笑意，如此和谐的一幕，让他忘却了烦恼，心里涌起一阵成就感。 香港这边的饮食偏清淡，已经熟悉北方口味的赵坤多少也感到不適应，更別提陈虹了，她是江西人，口味更重。 盖丽做的炒鸡放足了小米辣，吃的她非常过癮。 说到辣椒，今天管琥拍完几个替身展现刀工的镜头之后，赵坤又加了一个切辣椒镜头，採用的是三角构图，这在未来拍摄静物类的镜头时很常见，但当下还没有这么讲究。 炫技嘛，就是要展现镜头和构图的多样性。 都说外行看热闹，內行看门道。 仅仅一个三角构图的设计，就让赵坤又在香港同仁面前装了一波，同时也再次贏得了管琥等眾多北电学生崇拜的自光。 赵老师，牛逼！ 吃过晚饭，赵坤拿著茶杯很识趣地躲进了小房间，除了继续画分镜脚本之外，还要把明天的拍摄计划再过一遍，拾遗补缺。 看今天的架势，盖丽肯定又要住在这里，房子不大，客厅连著卫生间，明面上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免得人家洗澡啥的，出出进进不方便。 就今天的拍摄情况来看，总体上还算蛮顺利的，要不然他也没心情让管琥来过把导演的癮。 作为男主角，谷峰的表演让他很放心，虽然刚开始还有点生涩，但毕竟是老演员了，表演经验丰富，基本上一点就通。 接下来的难点在於一家人吃饭的镜头，三个女儿性格迥异，老父亲既传统又有难言之隱，各种矛盾交织，就算赵坤脑海中有现成的画面，想要一模一样还原出来，还是有不小的难度，而且出於一个导演骄傲的心理，他还对这部分的戏份做了一定程度的改编，构图和镜头融入了不少后世的摄影风格。 如此除了考验演员的表演之外，更考验导演对现场的调度。 一旦进入工作状態，赵坤往往就会心无旁驁，全神贯注，坐在书桌前，拿著铅笔不停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多时，陈虹端著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 “丽丽呢？” “洗澡去了。” “不下去逛逛？” “累了一天了，都懒得动弹，还是待在家里舒服。” 不知不觉间，陈虹已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赵坤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陈虹插了一块梨餵到他嘴边。 “我在考虑明年咱们得买套房，大点的，好好装一下，也装上空调。” 这次来香港最大的感触可能就是这个住房条件了，住惯了黄埔园的房子， 再回头看铁二区的一室户，確实太小了，连个客厅都没有，吃饭睡觉工作都在一个房间里。 “买房？那得多贵啊！你们学校不分房子吗？”陈虹一脸意外道。 话虽这么说，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亮光。 说实话，这年头大部分人还没有买房的意识，还沉浸在单位包办一切的传统认知当中，可殊不知这种情况將很快就会打破。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而且就算能分房，分一套筒子楼就算不错了，条件还比不上咱们现在租的房子呢。” 到了明年亚运村的房子该卖了，但四五千一平的价格还是太贵，剩下的就是一南一北，方庄和塔院的房子，前者在南二环的边上，后者在北三环外。 相比之下，赵坤更倾向於塔院的房子，因为和北电就隔著一条土城沟，而且价格也不贵，就两千出头。 这种房子都是临时过渡的，等到未来房地產起来的时候，东三环一带有的是好房子，投资自住两不误。 现在他手头就是短片《黑洞》卖的钱，一共也就二十万出头，问家里借的那二十万还没还呢。 如今他就指望《穆稜河畔》能够在柏林卖个好价钱，彻底解决目前的经济窘境。 至於《饮食男女》嘛，在当下商业片氛围十分浓厚的香港，他並没有抱多大的期待，而且就算挣钱，那大头也是小堂叔的。 他主要就是把这部片子当作砸开香港电影圈的敲门砖，期待能够在明年香港电影金像奖上发力。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的香港电影金像奖，王家卫的《阿飞正传》会大放异彩，一举囊括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美术设计和最佳摄影五项大奖。 同时也奠定老王在香港影坛大导演的地位。 《阿飞正传》虽说是大投资、大卡司的电影，匯集了张国荣、张曼玉、刘得华、梁朝伟、张学友、刘嘉玲等一眾大咖，但赵坤还是有信心跟老王碰一碰的。 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角，也许希望不大，但最佳导演和最佳摄影，包括最佳美术设计，还是可以一较高下的。 如果就艺术成分和影史地位而言，《饮食男女》要远高於《阿飞正传》。 多说一句，王家卫的《阿飞正传》也报名参加了明年的柏林电影节，可惜都没踏进主竞赛单元，只是作为展映作品在电影节上亮了个相而已。 不过讲真，明年的金像奖可能是香港电影金像奖歷史上电影质量最高、竞爭最激烈的一届。 除了有王墨镜的《阿飞正传》，还有许鞍华的《客途秋恨》、罗卓瑶的《爱在他乡的季节》、严浩的《滚滚红尘》以及张一谋、巩丽主演的《古今大战秦俑情》。 《滚滚红尘》和《秦俑》並不构成大的威胁，但如果要说赵坤最喜欢哪部电影，那就是罗卓瑶的《爱在他乡的季节》。 这部片子，可能在技法上差一点，但故事特別好。尤其张曼玉在里面的表演，他记得自己上辈子第一次看到这部电影时，一下子就被张曼玉的表演给迷住了，曼神果然名不虚传。 正是因为喜欢这部电影，或者说特別喜欢张曼玉在这部电影中的表演，所以赵坤对这一届的香港电影金像奖特別了解。 结果曼神如此惊艷的表演，却连个影后都没拿到。 拿到影后的居然是《表姐，你好嘢》中的郑裕玲。要知道，这部片子里郑裕玲演的是一个来自大陆的女公安，各种浮夸的表演，明显丑化。 所以，所谓金像奖也就这么回事。 但你想在这边混，想挣这里的钱，在没有掌握话语权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去融合，顶多就是掺点私活。 挣钱嘛，不寒掺。 扯的有些远了，赵坤拉著陈虹在小房间里温存了一番，並且让她答应晚上再偷偷溜过来，这才放过了她。 夜，俩姐妹躺在床上开著臥谈会，一心想显摆的陈虹將赵坤准备明年买房的事说出来。 在当下人们朴素的认知中，男女之间谈恋爱，解决房子问题，然后结婚生孩子，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儘管知道陈虹早已得到赵家父母的认可，到了香港又被赵坤带著见了长辈， 收穫了不少红包和首饰，但此时听到两人张罗著就要买房了，盖丽心里还是很不得劲，藉口白天累了，匆匆结束了臥谈会，闭著眼睛假寐。 不久以后就听到陈虹悉悉索索起床的动静，她睁开眼睛默默地看著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手脚的悄悄走出门。 她虽然做不出贴著墙壁听墙根这种事，但並不妨碍毫无睡意的她躺在床竖耳倾听。 果然过了没多久就听到隔壁隱隱传来沙发床的“咯吱”声，从中还夹杂著陈虹哼哼唧唧的声音。 听的盖丽面红耳赤，双腿夹紧，忍不住低骂了一声：“不要脸！” 这种声音一直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总算停歇下来。 可没过多久，声音却再次响了起来。 若隱若现，却像魔音一般灌入盖丽的双耳，令她不能自已。这一刻她特別后悔今夜留在这里，简直就是折磨。 更令她难受的是之前自己和赵坤在一起的画面如同幻灯片一般，一一展现， 更加刺激了自己的神经。 第二次的时间更长，足足有半个小时之多。直至声音结束，盖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无力地躺在床上。 没过多久，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盖丽连忙闭上眼睛，继续假装睡觉。 但陈虹却並没有进门，而是去了卫生间。 学聪明了，先把自己洗乾净，別到时又要闻到奇奇怪怪的味道。 陈虹洗完澡鬼鬼票票地溜进房间，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躺下，不放心又抬起身体朝睡在旁边，背对著自己的盖丽瞅了瞅，轻轻唤了声：“丽丽！” 盖丽儘量保持自己的呼吸平稳，闭著嘴巴不出声。 陈虹见她毫无动静，这才放心地躺了下来。 可能是累著了，几乎是秒睡，居然还打起了轻微的小呼嚕。 盖丽终於鬆了一口气，翻过身来，仰面躺著，睁开大眼晴之愣愣地看著天板.—. 在问了自己无数次“凭什么？”之后，终於，她下定了决心。 车头，看了看睡的正香的陈虹，一咬银牙，起身坐起来，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然后光看脚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此时的赵坤刚刚合上眼，大概正处於似睡非睡的状態，这时耳边却传来开门的声音，当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黑影正朝自己走来。 起初他还以为是陈虹，下意识道：“还没够啊，我可困了。” 一阵香风袭来，抽了抽鼻子，突然发现味道不对。 他猛然清醒过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终於看清了来人。 “丽丽，唔.” 刚一开口，嘴巴就被堵住了。 疯狂且热烈，以至於让他一度迷失。 终於能喘口气，他强撑著欲再度开口道：“丽丽·—“ “別说话！” “不.— “我让你闭嘴！” 沙发床咯吱声再一次地响起来，可怜的坤导被强势镇压了。 第174章 注意身体 第174章 注意身体 “啪啪啪！” “哥哥，起床了，都八点了。” 赵坤从睡梦中惊醒，第一件事就是看了看旁边，还好没人。然后看了看时间，臥槽，果然已经八点过五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结果刚想站起来，脚一软，差点没摔倒，一手扶著沙发背，一手扶著老腰， 勉强站起来。回忆昨晚种种，恍如梦中，真是亲亲要了老命了。 这货怀著志忑的心情打开门，探头一瞧，客厅里没人，陈虹正在厨房里忙活。走出来，看了看门敞开的主臥，床铺整齐，没看见盖丽的身影。 这会儿，陈虹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身心愉悦的她气色相当好。 “快去刷牙洗漱，早餐马上就好，佩吉姐八点半就要来接咱们了。” “哎！” 这货应了一声，抠抠眼窝里眼屎，问道：“丽丽呢？” “她们航空公司那边上班早，七点半就走了。” “哦。” 这娘们果然精力旺盛，发起疯来真的是难以应付，不过昨晚之前自己已经消耗过两次了，下次大家势均力敌，看看到底who怕who？ 咦，为什么自己还要期待下次呢？ 这货瞅了瞅厨房里的陈虹，內心难免有些愧疚。 刷牙冲凉，换上外出的衣服，走出来，早餐已经放在餐桌上了。两个煎鸡蛋、两片火腿，搭配芝士和两片烤好的土司组成的三明治，外加一杯黑咖啡。 “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 “別提了，昨晚一直在想今天的拍摄方案，天蒙蒙亮时才迷迷糊糊睡著，感觉好像刚闭眼就被你叫醒了。”这货说起瞎话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陈虹难免心疼道：“別给自己太大压力，昨天我看了，一切不是都挺顺利的嘛！” “嗯，我知道了，你快去换衣服吧，我马上就好。” 空腹一杯黑咖啡，三明治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却依旧没有饱腹感，昨晚的体力消耗太大了。 八点半准时下楼，李锦文的小宝马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 毕竟人家是从深水埗特意绕道过来的。 “我也刚到——，坤导，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没事，就是昨晚睡眠不太好。”赵.一夜四次郎.坤连忙解释道。 “那你得注意身体——听，千万別太操劳了。” 李锦文说话时，有意无意朝陈虹看了一眼。 看的陈虹很不好意思，上车后羞恼地偷偷掐了一把身边的男人。 赵坤一阵吃痛，朝她看了一眼，只好把话题岔开道：“珊珊这个角色找好了吗？” “找到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长的特別可爱，像林清霞———“ “不是，我不是让你找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嘛，怎么都十二岁了？”赵坤皱著眉头打断道。 剧本里明明白白写著锦荣的女儿珊珊是个刚上小学的小萝莉，十二岁明显不合適啊，而且女孩子本就发育早，香港这地方不仅地处南方，而且营养、激素啥的比內地都要充足，那就发育更早了。管她再怎么可爱，再怎么像林清霞，都不行。 李锦文忙解释道：“说是十二岁，其实实足也就十岁多一点，而且小姑娘看起来很小，一米五都不到，跟八九岁的小姑娘没啥两样，扮演小学生没问题的， 所以才选了她。” “那行吧，回头带过来看看，有时间的话和演员熟悉一下。” 小孩子有时候很难拍的，儘早地熟悉拍摄环境和对手戏演员，这点很重要。 “没问题。” 陈虹乘机也向李锦文匯报导：“佩吉姐，按照拍摄计划，这边做菜的戏还需要拍两天，接下来就是就是家宴的戏，无线那边的演员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到位？” 陈虹现在算是助理製片，除了跟李锦文后头学习之外，还承担了导演助理的角色，负责各种通告，以及拍摄现场的人员、財物的调配工作。 至於她原先的助理刘红梅，自然是助理的助理。 李锦文沉吟道：“那就让他们明天过来，提前感受一下拍摄气氛，还有“ 听著两人的交流，赵坤昏昏欲睡，乾脆一闭眼，开始补觉。 当被叫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到了沙田的片场，一觉差不多睡了半个小时。 “导演！” “导演，早！” “导演，给您咖啡。” 一路上，已经在开始忙碌的工作人员，不管是內地的还是香港本地的，纷纷跟他打招呼。有头脑活络的，看到导演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赶紧送上咖啡。 在香港拍戏熬夜那是常態，不过没有后世一位爱吹牛的女明星说十六天不睡觉那么夸张，但节奏快是肯定的。 尤其是导演，不光在现场忙碌，收工后还要总结今天的拍摄工作，制定明天的拍摄计划，更加辛苦。 当然和女演员研究剧本，这点演技也是常態。 所以导演不是哪个人隨隨便便就能当的，必须要有充足的精力和体力。 到了片场，赵坤习惯性地到处看一看，邱里涛早就到了，正在卖力地指挥各项准备工作。男主角谷峰和厨艺指导兼替身陈师傅也早早到了，已经在厨房里开始忙活了。 谷峰在陈师傅的指导下正在卖力地掂著勺，看到赵坤进来，嘿嘿一笑道：“导演，今天您放心，今天要拍的几个菜，陈师傅说了，我一个人就能完成，都不用陈师傅当替身。” 因为从小在北平上学的缘故，谷峰一说起普通话来透著一股浓浓的京味，听起来颇为亲切。 “那敢情好，您这做什么呢，这么香！” “上海炒酱！陈师傅教的新菜，我们准备下麵条吃，您要不要尝尝？” 赵坤早上本就没吃饱，这会儿一听，顿时眼晴一亮，忙道：“必须尝尝！” 面是陈师傅现做的手擀麵，水开，往里一扔，挑三下就出锅，葱油干挑，配上现炒的上海炒酱，味道好极了。 “赫尔曼！” 自己吃得爽，赵坤还不忘招呼了一声邱里涛。 和別人取英文名字不同的是，这傢伙居然给自己取了个德国名字。 赫尔曼，在德国具有国家象徵意义，有点类似我们的建军、建国这种的，赋予了特殊的含义，代表著坚强和勇敢。 所以赫尔曼这个名字也充分詮释了邱里涛不向命运低头，身残志坚的精神。 “导演！” 儘管腿脚不便，但邱里涛走位相当灵活，一溜烟似的就跑过来了。 “早餐吃了没有？” 邱里涛瞅了一眼赵坤手里捧著的盘子里油光亮的拌麵，连忙笑呵呵地捧场道：“就喝了一杯咖啡，还没顾得上吃早餐。” “你瞧你，早餐不吃怎么能行？尝尝文叔的手艺，上海炒酱，味道相当哇噻！” 第175章 惠英虹 第175章 惠英虹 养足精神，吃饱肚子，赵坤很愜意地在导演椅上一坐，左右两边，依旧是黄粤泰和奚仲文两位哼哈二將。 “泰哥，这里，还有这里，这几个镜头我稍微改动了一下，你看怎么样？” 黄粤泰接过赵坤昨晚新画的分镜画稿，仔细看了看，顿时眼睛一亮道：“导演，你的意思是让镜头动起来？” “宾果！” 运动镜头是黄粤泰最拿手的，也是最喜欢和推崇的拍摄方式。他“铁手”的外號，就是在没有斯坦尼康的年代，仅凭一双手作为人形斯坦尼康而得来的。 在得到赵坤肯定的答覆之后，顿时坐不住了，起身道：“那今天我得亲自掌镜。” 黄粤泰走后不久，就见赵晓丁灰溜溜地走过来，往椅子上一坐，嘴里还埋怨道：“导演，改了方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都做好预案了。” 赵坤没理会他的牢骚，问道：“斯坦尼康学的怎么样了？” “马马虎虎吧，跟黄师傅肯定没法比，还得继续练习，这玩意儿就是个熟练工。” “那就好好练，没事的时候好好跟你黄师傅討教，人家那手艺可是祖传的。 f 黄粤泰的父亲黄捷就是邵氏的摄影师，黄岳泰兄弟三人从小就在邵氏片场耳濡目染，捡废弃的胶片练习，然后二十岁就扛起摄影机成为邵氏的摄影师。 说白了就是童子功。 所以你哪怕再有天分，在摄影这个行当，还是需要勤加练习，需要一个积累经验的过程。 “我知道了。”赵晓丁老老实实点头道。 这货拍完《穆稜河畔》之后，原本有些膨胀，毕竟他是他们这一届摄影系第一个作为摄影师独立完成一部电影拍摄的人。 但这次来香港完全开眼了，这里不光设备先进，摄影组的工作人员，无论是对焦员，还是负责换胶片的，隨时隨地都能扛起摄影机完成一组高难度的拍摄。 说到先进的摄影器材，赵坤这次拍《饮食男女》特意选择了阿莱系列的摄影机，因为这种摄影机拍出来效果色彩会比较柔和，符合《饮食男女》这部电影的基调。 作为导演，他算不上技术控，之前拍《穆稜河畔》的时候是没有选择，青影厂就这么一套老掉牙的设备。如果你想实现多机位拍摄，还得去北影厂借设备。 后世阿莱的艾丽莎（alexa）简直无往不利，院线电影更是大行其道。比如姜闻就很中意阿莱的机器。 江湖传闻，这货拍《鬼子来了》的时候，拿到投资后的第一件事就买了三台阿莱外加三组大炮镜头，加上拍摄时像是不要钱地烧胶片，最后导致电影严重超支，气的投资人董平差点没吐血。 当然《鬼子来了》作为一部获得坎城电影节评委会大奖的电影，仅凭海外收益就收回了投资，甚至还有不小的利润。 后世alexa65、alexasxt、alexamini等机器，从大师到扑街都喜欢用，就连日本的小电影用的也是这种机器，色彩分明，饱满度极高。 镜头选用的也是產自德国的蔡司镜头，作为光学领域歷史悠久的厂牌，其镜头要比青影厂的法国镜头“爱展能”高贵多了。 可惜这些都是租的，未来如果有人愿意大价钱投资的话，他高低也要整几套这种装备，而且这些东西你跟投资人解释，对方绝对认为高大上。 这是逼格。 后世业內传言，王家卫收藏的光镜头价值就好几千万·—— 之所以说《饮食男女》除了是一部剧情片之外，还是一部美食片，是因为整部电影一共出现了六次家宴，每一次家宴都会有新的剧情展开。 而作为铺垫，每次家宴前老朱都会精心准备，展现厨艺。 当然拍的时候，不会顺著剧情拍，所有在厨房里的戏都会集中一起拍。 如果说昨天的拍摄有些磕磕绊绊的话，那么今天拍的就非常流畅。经过昨天的磨礪，谷峰似乎找到了赵坤所要的节奏，加上学习充分，不光手上的动作麻利流畅，表情也变的更加自然生动。 此时监视器的画面十分热闹，隨著谷峰熟练的顛勺，食材在锅中跳跃，跟镜头之后，轻轻摇摄两旁，色彩鲜亮，画面直观。 “咔！” “perfect！过了！ 赵坤非常满意地喊过，瞅了瞅时间已经快一点了，接著又宣布放饭休息。 “导演，小红姐来了。”邱里涛这时跑过来道。 赵坤刚刚从导演椅上站起来，坐了一上午，腰有点不得劲，一边活动，一边点头道：“你让她过来吧。 d 从早上陈虹和李锦文对话中得知，应该是通知他们明天来剧组报到，没想到这姐们今天就过来了。 对於这位小红姐，除了上辈子重新翻红后的印象之外，就数几年前她在电影《霸王》里的银幕形象。 要知道《霸王》里她是女一號，胡慧中才是女二號，至於吴君如这种的更是女n號，结果因为拍了全果的写真，使得事业一下子跌入低谷，甚至到了无戏可拍的地步，难怪会心理失衡。 不多时，邱里涛就將人带过来了。 赵坤抬头一看，嘴，跟上次面试时打扮的枝招展的模样，今天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只见她將原先披肩的长髮盘起，梳了一个成熟的髮型，露出一张不施粉黛不再年轻的脸，保守灰白没有顏色的长袖衬衫，搭配一条黑色的裤子，斜挎著一只朴素的橘黄色皮包，胸前掛著十字架。 赵坤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姐们今年不过才刚满三十，长的不能说特別漂亮吧，但也称得上是处於女人最有韵味的时候。可今天这副打扮，瞧著一下子大了起码有四五岁，特別像平时没事逛菜市场的师奶。 许是看到了赵坤异的目光，惠英虹特意张开双手展示了一下，继而道：“导演，我是根据剧本里的描写打扮的，您看行吗？” “行，太行了！” 赵坤讚嘆著点点头，要知道大姐家珍这个角色是仅次於二姐家倩的女二號， 惠英虹能够如此用心准备，他的心已经放下大半了。 “哦，对了，吃饭了吗？” 惠英虹有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相比《霸王》英姿颯爽的模样，此时的她確实变化极大，更像一个柔弱的小女子。 邱里涛在一旁解释道：“小红姐上午就过来了。” 原来一直等到现在。 赵坤一摆手：“那就一起吃饭，咱们边吃边聊。” 午饭虽说是盒饭，但上午拍摄时炒出来的那些菜，扔了也浪费，自然成了大伙儿的加餐，当然仅限主创人员。 当赵坤坐下后，陈师傅特意给他们上了一盘虎菌星斑卷。 如果不是上辈子对原版的《饮食男女》烂熟於心，赵坤甚至都没听说过有这道菜，绝对是国宴级別的。 就连陈师傅当初看到有这道菜时还专门去请教了同行。 所谓虎菌星斑卷，就是將名贵的虎掌菌，洗净、发好、煨透，將新鲜的东星斑宰杀，只取鱼肉部分，將鱼肉片成薄片，平铺，上面均匀铺上虎掌菌条和火腿条，然后拉油，使得鱼肉捲起，將虎掌菌条和火腿条自然包裹其中。 剩下的就是点缀了，比如將鱼头和鱼尾扑粉炸透，一同摆盘，旁边点缀上灼好的京白菜，勾清芡即成。 这道菜名义上是拍摄的损耗，其实是陈师傅特地给大少爷和未来的大少奶奶尝鲜的。 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桌边，赵坤指著这道卖相极佳的虎菌星斑卷，朝拘束的惠英虹笑呵呵道：“好东西，先尝尝！” 他话音刚落，陈虹就一筷子先伸出去，不过她先夹了一块放进惠英虹面前的碗里，同时热情道：“小红姐，千万別客气。” “谢谢红姐！” 惠英虹早早来到片场，並没有閒著，早就从现场原先邵氏的工作人员口中將目前剧组的情况打听的七七八八，自然也明白陈虹的身份。 说实话，上次她来面试的时候，特意將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原想著要是这位大陆来的导演有兴趣的话，她並不介意。 没想到赵坤只是三言两语就把角色定下了，压根就提出或者暗示什么，令她高兴之余多少有点失望。 但今天看到陈虹的时候，她才明白导演为什么对自己不感兴趣，原来早有更好的了。 “矣，戏里你是姐姐，叫我陈虹就行。” 人家比自己大了八岁，而且曾经也是当红明星，陈虹可当不起这声姐姐。 第176章 认可和碰撞（二合一） 第176章 认可和碰撞（二合一） 虽说边吃边聊，但惠英虹看到赵坤和陈虹其乐融融的样子，很知趣地没有主动开口，默默地扒著盒饭，筷子都不敢往盘子里伸。 “小红姐，吃啊，千万別客气，刚刚我的筷子没用过，你自己夹菜。” 陈虹见状，又热情地將那道虎菌星斑卷往她面前推了推。 “谢谢！” 惠英虹这才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 虎掌菌、宣威火腿都是吊鲜之物，搭配鲜嫩东星斑，確实是人间美味。 赵坤就连鱼头都没放过，还將鱼头腮帮子上的两块肉下来，本想全都给陈虹的，只是碍於坐在对面惠英虹，稍稍迟疑了一下，便给她们一个人一块。 惠英虹显然没想到自己也会这种待遇，不由吃惊地看著他。 “快吃啊，好东西，別浪费了！” “哎，哎哎！” 望著赵坤那张灿烂的笑容，惠英虹慌乱地低下头，去扒拉碗中那块雪白的月牙肉，不知为何，感觉鼻子隱隱有些发酸。 又扒了两口饭，看到赵坤吃好了，也连忙放下筷子。 “吃好了？” “嗯，我吃好了。” 这时，坐在隔壁桌吃饭的刘红梅，连忙把加满热水的不锈钢保温杯端过来。 “导演，您的茶！” “哦，谢谢！” 小刘回到自己这桌继续吃饭。 坐在旁边的赵晓丁有点看不下去，心说自己和赵坤是哥们，结果自己的女朋友弄的跟个丫头似的，不由嘴里嘀咕道：“有必要这样嘛？” 刘红梅回过头，看著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道：“看我口型。” 说著便吐出四个字：“你懂个屁！” 赵晓丁顿时一脸无语，瞅了瞅跟个大爷似的正在喝茶的赵坤，只得作罢，要不然晚上准没好果子吃。 只是在心里暗暗腹誹，果然这女人不能惯，一惯就惯的无法无天了！ 赵坤喝了一口茶，看著对面坐姿端正，面色沉静的惠英虹，不由暗自点头， 和自己脑海中的画面十分吻合，活脱脱就是大姐家珍的样子。 “既然你准备这么充分，写过人物小传吗？” “导演，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写，我能说吗？” 哦，差点忘了，她从小流落街头，压根就没读过什么书。 赵坤挠了挠后脑勺，露出抱歉之色，忙道：“不好意思，你请说。” 惠英虹此时年纪虽不大，但自十六岁入行，已经在香港电影圈打拼了十四个年头了，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彬彬有礼的导演，脸上抹过一丝羞色，略显侷促道：“导演我先讲个故事，你可能知道我有很多兄弟姐妹，我排行老五——“” 赵坤点点头，传闻中惠英虹兄弟姐妹共有八人，如今亚视武打演员惠天赐就是她的亲哥哥。 惠英虹继续娓娓道来：“我有个姐姐，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別好。 长大后，我发现姐姐有个习惯，她总是会把喜欢的菜先吃完，然后再吃饭。我不解，有一次我就问姐姐。 姐姐说，小时候她会把最喜欢的菜，比如说一块香喷喷的牛肉，流油的一块鸭蛋黄什么的留在最后，再配上一口饭，完美地结束这一餐。 可是当时话还没说利索的我，会指著姐姐碗里的一块肉跟妈妈说，我要吃那个。於是妈妈会和姐姐说，你不爱吃这个吗？那就给妹妹吃吧。 姐姐吃了几次哑巴亏之后，终於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肉就算在自己的碗里，但不吃到嘴里就不一定是你的。』於是，她就生生改变了自己的饮食方式， 一直保留到现在。” 听完这个故事，不光是赵坤，坐在一旁的陈虹也若有所思，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也有哥哥姐姐，好像自己的哥哥也有这样的习惯。 惠英虹接著道：“导演，我说这个故事的原因就是觉得大姐家珍和我的这个姐姐很像，她知道爸爸最喜欢的女儿是二妹家倩，可能小时候也闹过，但母亲去世后，她接受了现实，承担起了长姐的责任，以至於变的压抑和不自信。” 说著，她同样露出不自信的神情望著赵坤道：“导演，我这么理解，你觉得对吗？” 相比陈虹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赵坤却依旧神情平静，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只是继续问道：“然后呢，你觉得大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惠英虹想了想，道：“我可能有点说不好，就是感觉大姐是为这个家付出最多的人——” 接著，她就根据剧本中的描述，开始阐述她对大姐家珍这个人物的理解，比如说爸爸偏爱二妹，二妹从小就任性妄为，整天跟著爸爸往大厨房跑，学厨艺， 而大姐只能在家带尚在牙牙学语的小妹。 再比如从老朱分不清女儿的衣服，可以看出这十几年家里的家务其实都是大姐在操持。 二妹之所以能够当上航空公司的高管，就在於她去国外上的名牌大学，可自小就顽劣的二妹如何能考上国外的名牌大学呢？ 显然这和后来做了高中老师的大姐的辅导分不开的。 老朱脾气执，一心扑在大厨房的工作上，可在这个母亲早逝的家庭里，二妹和小妹都能身心健康的成长，学业有成，都和大姐家珍维护好家庭的氛围有很大的关係。 至於说大姐后来人生进入了一个新的篇章，那是因为大姐家珍的內心始终有一块小小的“自由之地”。 她始终相信总会有一个高大英俊的白马王子会把自己从死水一样的生活中拯救出来。 至於大姐编造出来的那个所谓的“情伤”，惠英虹其实特別有感触。记得她十三岁时在湾仔码头卖口香时邂逅了一个十八岁的混血美国水兵。这个美国水兵每天都会来买她的口香，操著生硬的粤语跟她说出了“我爱你”，並许下诺言，等战爭结束就会回来娶她。 越战结束了，水兵没了任何消息。 这一段美好的感情她始终埋藏在心底，並且心怀期待，所以儘管后来有不少人追求她，但她和大姐家珍一样，总是会拿心中的这段感情去比较，不想將就， 以至於到现在依旧是单身一人。 只是这一段她没好意思讲出来，就是强调了大姐对內心这块“自由之地”的执著，当白马王子再次降临的时候，才会不管不顾，大声说出来自己的爱，收穫了美好的结局。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她特別羡慕大姐，因为她至今还没有找到心里的那个人听完惠英虹的讲述，赵坤陷入了沉思，不得不说，她对大姐这个人物的理解，比自己这个“作者”还要深刻了，或许原版的作者就是这么塑造大姐家珍这个人物的。 其实惠英虹刚刚隱藏的那段，她即便没说，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坤就已经猜出来了，毕竟这一段在后世並不是秘密，媒体上多有报导。 但惠英虹能够说出来，说明她已经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了。 与此同时，他也暗暗汗顏，就以这个讲故事的能力而言，他感觉自己和原版的导演李安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让他突然发现这部电影在某些特定情节方面还是有不小的改进空间的。 “导演！导演！” 正当他反覆琢磨之时，惠英虹的声音將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导演，我刚刚说的这么你觉得可以吗？” “呢，可以，非常好！” 说著，他微一沉吟道：“我这边没问题了，你可以按照原来的拍摄计划到时候直接过来就行，当然如果你愿意提前適应一下剧组的环境的话，你就隨意吧。” 惠英虹本就无戏可拍，再闷在家里，说不定真要闷出抑鬱症来，此时得到导演的认可，她非常高兴，连忙点头道：“谢谢导演，我就留在剧组帮忙。” 吃过饭后继续开工。 “赫尔曼！老虎！” 他將两位副导演叫到跟前。 “导演！” 邱里涛一如既往地敏捷，管琥更是干劲十足。 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只要给他一点甜头，就会特別卖力，且上进心十足。 赵坤將手里的分镜画稿往管琥手里一扔，道：“老虎，昨天拍的不错，今天再接再厉！” 本来管琥以为昨天就是让他过一下癮，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今天又有机会了，差点没原地蹦起来，忙不迭道：“导演，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拍。” 赵坤笑了笑，今天的戏说白了和昨天的一样，都是命题作文兼开卷考，发挥的余地不大，他就是想找个工具人，但对於管琥来说，却是个难得的机会。 接著他又对邱里涛道：“赫尔曼，老虎还是个学生，你帮忙多看著点。” 原本心里有点失落的邱里涛一听这话，顿时挺起胸脯道：“导演，您放心！” 赵坤拍拍他的肩膀，露出鼓励的眼神道：“好了，准备开工！” 现场再度忙碌起来，赵坤把美术设计奚仲文叫到一边。 奚仲文尤其擅长爱情片的艺术指导，除了之前提过的《倩女幽魂》、《古今大战秦俑情》？《客途秋恨》等，还有未来的《甜蜜蜜》、《如果爱》、《新不了情》、《京城遇上西雅图》、《罗曼蒂克消亡史》等等。 这儿部片子都是赵坤特別喜欢的。 而且奚仲文这个人和他的师傅张叔平很像，不能说娘吧，就是特別细腻，设计出来的那种有关爱情的场景，常常会令人眼前一亮。 这会儿他有了新想法，觉得有必要找对方聊聊，希望从中能够得到一些灵感。 拍电影就是这样，並不是说从一开始就照著剧本拍，很多时候都是在拍摄的过程中，导演和编剧需要不断地碰撞、磨合和修改。 作为一个曾经在美国纽约读过书的香港人，奚仲文其实算比较另类，或者说比较传统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至始至终没有所谓的英文名字，中文名字叫奚仲文，外文名就是奚仲文这三个字广东话的音译。 不过他的普通话很差，赵坤只能用广东话和他交流。 “文哥，你帮我看看，这段戏的作用是什么？” 赵坤翻开剧本找到需要修改的部分，这是一场大姐家珍的內心戏，讲的是大姐接二连三地收到情书，浪漫的情书让她怀疑是身边的同事。 经过一番排除之后，她把目標锁定在体育老师周明道的身上，因为周明道长的高大英俊，常常开著一辆摩托车，压弯的动作特別师，非常符合她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殊不知，这些情书不过学生戏弄她的，但阴差阳错间，却让朱老师陷入了复杂的內心戏中。 有必要先说明一句，大姐朱家珍在生活中虽说保守自卑，但作为老师，她对学生却是非常严厉的。 这也从侧面应证了，家里的二妹和小妹学业有成和她的辅导是分不开的。 严厉的老师总是会引起学生的反感，用写匿名情书的方式去捉弄人，不想阴差阳错却成就了朱老师一段美好的姻缘。 作为美术设计，奚仲文早已对剧本烂熟於胸，一看就不由道：“你这是准备考我吗？这场戏无非就是体现大姐朱家珍內心已经开始喜欢周明道了，但她又怕受伤害，有些伤感，有些迷茫。” “那接下来呢？” 奚仲文笑道：“那就表白咯，用台词，你后面不就是这么写的嘛！” 赵坤这会儿已经改变了主意，喷道：“我觉得用台词交代不好，这种戏不应该说出来，得让观眾体会到才高级。” 奚仲文眼睛片后面的小眼睛闪过一丝亮光，朝赵坤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 赵坤想了想道：“我觉得还得要用镜头来交代出来，最好就她一个人展现出这种心理活动，也能体现她的这种无助感。” 奚仲文显然很有经验，马上道：“那就藉助道具好了，一边上课一边摆弄排球，周明道是排球教练，观眾一看就明白在想谁。” 赵坤沉吟著摇摇头道：“还是太直白了。” “那就用球场吧，教室外面就是球场，这也是周明道的標誌，然后让朱老师不在状態，上课时心不在焉。” 这个倒是赵坤没想到的，他忙道：“球场这个点子不错，但上课有点难表现，） 瞧，创作是一定需要交流的，只有大家的思维相互碰撞才会有灵感进发。 赵坤脑子一转，马上又道：“乾脆设计考试吧，监考本来就容易走神。再增加一些趣味性的镜头，比如让学生来点各种打小抄作弊的动作，一下子就能看出监考在走神，然后黑板上再写的警示標语什么的，来放大这种效果。” “你的意思是让朱老师站在门口望向球场，透过她的视线，用主观镜头望向空无一人的球场，思念的那个人却不在？”奚仲文接著补充道。 可赵坤翻翻剧本，发现之前的设计和原版一样，都是朱老师在教室里上课， 而作为体育老师的周明道都在球场带著学生打球。 不由道：“之前朱家珍上课，他都在打球，这次为什么不在？这点是需要理由来解释的，不能太巧合。” “怕打球影响考试？”奚仲文反应很快。 赵坤却摇头道：“画面表现不出来啊，总不能用画外音吧，但这是最不好的办法，太直白，不巧妙，而且还会破坏气氛。” 电影是用画面来体现故事情节，但凡用画外音的说明导演黔驴技穷，没办法了，不得不用画外音来交代，这是电影艺术中最1ow的一种表现方式。 奚仲文马上道：“那就乾脆下雨好了，下雨就不能打球了，而且湿漉漉的环境也符合朱老师心中哭泣的情境。” “下雨——” 赵坤嘴里默默念叻。 奚仲文接著道：“你別忘了，这场戏之前是梁伯母第一次出场，也是下雨的镜头，延伸到这里不衝突的。” 赵坤却依旧摇头道：“朱老师一个人对著门外，外面又飘著雨，太像mtv的画面了，太俗套了。其实不一定要表现出下雨，只要球场积水就行了。哦对了，如果前面再加一场朱老师来上班时走进办公室手里拿把雨伞—.” 说到这里，他一拍手顿时兴奋道：“这样整个环境情绪就都连贯了。” 第177章 下马威 第177章 下马威 “机位0k！” “灯光没问题！” “收音0k！” 隨著各部门负责人纷纷伸手確认0k，场记站在摄影机镜头前，轻轻一打场记牌，上面写著场、镜及拍摄次数。 “action！““ 固定机位，远景镜头，谷峰依旧穿著那件蓝色长袖高织，腰间束著白色的围裙，正在窗前案板上包著小笼包。 大白光模擬阳光从窗口洒进来，整个厨房显得特別明亮。 当然谷峰包小笼包只是装装样子，之前陈师傅已经作为手替，包了好几笼的小笼包了。 小笼包虽然小，但如何包馅，要不多不少，然后包子上的褶子也非常有讲究，而且既要稳又要快，包一个小笼包基本上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叮铃铃！” 掛在厨房门口的电话机铃声响起，谷峰正好包完一个小笼包放入蒸屉，转身走过来接电话，双手很自然拿起围裙擦了擦。 这是个一镜到底的镜头，摄影机镜头保持不动，隨著谷峰走过来接电话时， 镜头从远景很自然地过渡到近景。 “喂！” “卡！” 谷峰转头看向赵坤。 这场戏赵坤並没有跟往常一样坐在监视器前，而是就站在摄影机边上。 拍了好几天厨房做菜的戏，谷峰感觉自己就是厨师，每次拍摄的时候都是沉心静气，从容不迫，越发得心应手，好几个镜头甚至都不用手替。 他感觉刚刚自己表现的非常自然，尤其那个拿围裙擦手的动作，特別生动。 “接电话的时候太自然了，今天是家庭聚餐的日子，你以为可能又是哪个女儿打电话回来，因为工作忙、或者有约会之类，不能回家吃饭。 这种情况以前经常发生，所以你才立下规矩，每个星期天的晚饭必须全家人一起吃。所以你在接电话的时候要透著一股烦躁，说“餵”的时候语气要重一点，等发现不是，语气和情绪马上要有个明显的改变，然后再跟著台词走。” 赵坤直视谷峰，一顿劈头盖脸地指出。 別看他平时文叔长文叔短的，一到正式拍摄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非常严肃。 谷峰神情从然变到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返回復位，重新拍摄。 “卡！” 这次还未等老头接起电话，赵坤再度喊停。 “走的太快了，而且情绪要有个递进的过程。” 说著，赵坤乾脆走过去亲自做起了示范今天围观的人很多，除了提前进组的惠英虹，其他无线的演员都到了，主要是为了適应了拍摄的氛围，为接下来的拍摄做好准备。 在今天之前，他们其实只是和赵坤见过一面，就是当初面试的时候。 本以为对方只是一个从大陆来的小导演，而且面试的时候都是客客气气的， 好像很容易糊弄。 但当他们看到此情此景，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哪是好糊弄啊，分明就是片场暴君。 谷峰是谁啊？ 邵氏的老前辈，两届金马奖的最佳男配。 无线和邵氏本就是一体的，他们往常在片场见惯了无论谁看到谷峰，都要客客气气叫一声“文叔”，结果在这里被一个大陆来的小导演训话。 偏偏他还不是无缘由的训斥，好像故意要立威，每一次指出，都能说到问题的核心。 其实他们猜的没错，今天赵坤就是当著他们的面，借谷峰稍稍树立一下自己的权威，免得后面拍摄的时候出什么么蛾子。 当然他也不是有意要老头难堪，主要是这几天拍的很顺利，老头多少有点飘了，昨天有几个镜头拍的就有些不太理想，但他忍著没说，就等著现在当著大伙儿的面，给老头敲敲警钟。 可谓一举两得。 赵坤亲自做了一次示范后，朝谷峰道：“文叔，就这样，你再来一遍。” “好！” 之前一直顺风顺水，今天冷不丁频频ng，搞的老头很不適应，无措地点点头道：“听—好！”” 赵坤看他这副样子，不由嘆了口气，放缓语气道：“文叔，你这样的状態可不行。这样，休息一下，你把我刚才说的內容好好理一理，感觉可以了，我们再拍。” 见老头连连点头之后，他拍拍手：“好了，大家休息一下。” 在拍摄现场，和导演联繫最紧密的就是演员，或者说演员是导演拍摄一部电影最重要的一个道具。 必须要確保这件道具在拍摄过程中始终处於一个最佳状態，所以出现一些磕磕绊绊的状况也难免，这就需要导演不但有极强的沟通本领，还得要有真功夫。 李锦文趁著拍摄间隙走过来，道：“坤导，演珊珊的那个小姑娘来了，你见见吧。” “怎么才来？” 赵坤皱了皱眉头。 本来说好了是上午和无线的演员一起到的，结果其他人都准时到了，就这个小女孩不见人影。 赵坤平生最討厌迟到的人，而且这个据说长的很像林清霞的小姑娘都十二岁了，本就不符合他要求八九岁的標准。 李锦文神情略显尷尬，忙解释道：“她家情况有点特殊，单亲家庭，她妈妈一个人带著四个孩子，上午临时有事一时走不开，所以才迟到了。” 一听是这个情况，赵坤脸色稍雾，点头道：“那就见见吧。” “坤导，这边！” 朱家小院门口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十来米长的凉棚，摆放著一些简易座椅，方便演员和工作人员休息吃饭。 剧组的茶水还在旁边摆了一个小摊，给大家供应各种茶水、咖啡和小食。 赵坤跟著李锦文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身材瘦小，明显带有混血长相的女子带著一个小姑娘正坐在凉棚下面。 看到李锦文过来，混血女子连忙拉著小女孩站起来，带著討好的笑容，衝著李锦文点头打招呼道：“李製片，实在不好意思——” 未等他说完，李锦文便打断介绍道：“这位是导演。” “导演，你好！我叫雪梨，这就是我的女儿塞西莉亚。” 这位自称雪梨的混血女子，长相较一般的混血儿更偏细化，但从她黑色头髮以及一口流利的广东话，肯定是鬼佬和香港本地女子的结晶。 混血儿的长相普遍都比较漂亮的，这个叫雪梨的女子也不例外，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很有风韵。 只是赵坤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主要集中在她身旁那个叫塞西莉亚的小姑娘身上。 眼前这个小姑娘虽说已经十二岁·哦，虚龄十二，实足也就十岁多一点， 看起还很小只，身高顶多也就一米三出头，梳著一对可爱双马尾，白皙的皮肤搭配身上那套蓝白相间的水手服，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一个瓷娃娃，亦或日本漫画里落英繽纷下的小女孩。 第178章 乾爹 第178章 乾爹 此时小姑娘正用她那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即便和他的眼神对视也丝毫不躲闪。 还別说无论脸型还是眉眼，都和林清霞有几分相似。 因为还没有发育的缘故，那张小脸肉嘟嘟的满是婴儿肥，让人恨不得伸手去捏一把。 別看他此时看著小姑娘神情平静，目光审视，然而內心却在抓狂：“这人啊，真的是经不起念叻！自己前脚刚刚吐槽人家吹牛不打草稿，什么十六天不睡之类的，结果后脚人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不要这么狗血好不好？” 赵坤蹲下身子，儘量露出和善的笑容道：“塞莉西亚，你中文名字叫什么呀？几岁了？” 他刻意用了普通话。 其实在香港绝大部分人都能听得懂普通话，他们这边叫国语。这个得益於49 年后，大量操著普通话移民来到香港，这批人对普通话起到了推广作用。 包括现在香港的中小学还专门开设了普通话的兴趣班，要不然香港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歌手专门出国语专辑了。 当然会听和能说是两回事，就好比我们现在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能听懂当地的方言，可就是不会说，或者说起来磕磕绊绊，特別不包准。 小萝莉显然听懂了赵坤的话，但还是用广东话回答道：“我叫张白汁，今年十岁。” 也对，香港人一般都论实岁，李锦文是上海人，所以才会习惯论虚岁。 小萝莉口齿伶俐，声音软萌，为毛长大了就变成公鸭嗓了呢？ 此时的小萝莉扑要著大眼睛看著赵坤接著又问道：“导演，我能拍电影吗？ 3 赵坤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笑道：“当然可以啦，以后我就叫你阿芝好不好？” “嗯！” 小萝莉煞有其事点头道：“我爹地就叫我阿芝。导演，我能叫你乾爹吗？” 嘘！ 赵坤回头朝雪梨扫了一眼，这么小的一个小萝莉，见面就认乾爹，他还以为是大人教的。 看到他凌厉的眼神，雪梨明显嚇了一跳，连忙道：“导演，不好意思，女仔不懂事，你別介意啊！” 说著，又朝自己女儿训斥道：“塞莉西亚，叫导演！” 小萝莉看了看自己的妈妈，又看看眼前的赵坤，小嘴了，明显很委屈。 虽说张白汁长大后吹牛、出轨、耍大牌，各种黑料缠身，但赵坤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她就是一个长的非常可爱的小萝莉。 尤其看到她一脸委屈的样子，他的心都要化了，一时间竟然有些为难。 这时善於观察的李锦文笑著上前打圆场道：“既然导演已经定了，那我们欢迎阿芝加盟剧组。导演，既然阿芝这么喜欢你，我看不如你就认阿芝当乾女儿唄。” 这年头，在香港电影圈，认乾爹、乾妈，还有结拜兄弟这种的特別常见。 说白了，就是刚出道要么找个靠山，要么抱团取暖。 李锦文又看向小萝莉的妈妈道：“雪梨，你觉得呢？” 雪梨当然是求之不得了，一脸欣喜地连连点头道：“那当然好了，塞莉—“ 阿芝，快叫乾爹。” 雪梨显然也是聪明人，要不然也不可能一个人拖著四个孩子，並將他们养大成人。听到赵坤和李锦文都叫自己的女儿阿芝，自己也连忙改口。 其实塞莉西亚这个英文名字还是不错的，翻译成中文的意思是“纯洁的，高贵的”，而名字的寓意是乐观、聪明、无忧无虑。 小萝莉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仰头望著赵坤，脆生生地喊了一声：“乾爹！ 3 “呢—好！好！” 自己居然成了张白汁的乾爹？ 赵坤感觉特別不真实。 但不能让小萝莉白叫呀，他下意识地去摸口袋，口袋里没啥东西，就一沓钱。他也顾不得多少了，直接把这沓钱拍到小萝莉的手里，道：“给，这是乾爹给你的红包。” 厚厚一背，虽然没有晃眼的金牛，但多是红色一百面额的，加起来估计也有一千多小两千的样子。 看著手里的钞票，小萝莉连忙笑眯眯道：“谢谢乾爹！” “乖！” 赵坤一脸老父亲的笑容，摸摸腿边小萝莉的马尾辫。 这时，陈虹从房子里走出来，喊道：“导演，可以拍了。” “好，我马上就来。”赵坤应了一声。 低头跟小萝莉道：“乾爹要去忙了，你和妈妈，还有这位阿姨，待在这里好不好？” “好的，乾爹。”小萝莉十分乖巧。 赵坤临走还不忘跟李锦文关照道：“阿芝的片酬就五千吧，如果没问题的话，就把合同签了，记得搞的规范点。” 说著又有意无意朝雪梨扫了一眼。 原先珊珊这个角色定的片酬標准最多也就三千港幣，但认乾爹了嘛，总归不一样，必须要多加点，只当是红包了。 “知道了，导演。”李锦文点头应道。 她听懂了赵坤的意思，同样朝旁边的雪梨看了一眼。 雪梨听到赵坤的话，早已喜形於色，看到赵坤看过来，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感谢道：“谢谢导演！谢谢导演！” 一个单亲妈妈，有四个小孩要养活，还要忙著谈恋爱，確实不容易。 五千港幣，足够一家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这个乾爹认得不吃亏。 感谢过后，居然还朝赵坤拋了个媚眼。 赵坤见状，身体立刻出现了应激反应，后脖颈上汗毛拎起，一阵鸡皮疙瘩， 连忙加快脚步朝小院走去。 他刚刚之所以特意关照了一下李锦文，主要是因为此时的张白汁毕竟只有十岁出头，未成年，合同啥的必须要监护人签字，免得闹出什么事端。 乾爹关认，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坤快步走过去，陈虹也远远地瞅著凉棚下的小萝莉，毕竟在戏里作为小萝莉珊珊最喜欢找最年轻的三妹家寧玩。 “怎么样，合適吗？” “嗯，挺合適的。” 赵坤点点头，继而露出复杂的表情道：“还认了我做乾爹。” “什么？乾爹？” 陈虹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眼前的赵坤，又看了看远处凉棚里的小萝莉，满脸不可思议道：“你才多大啊，就当別人的乾爹？” 看来她理解的乾爹还是字面意思，赵坤露出恶趣味的笑容道：“乾爹非得岁数大吗？” “那当然了，那小姑娘起码八九岁，你才二十三，你生的出来嘛？” “所以才叫乾爹咯！” 说著，赵坤拉住陈虹的胳膊，凑近道：“要不然你也叫一声乾爹给我听听？” 陈虹闻言顿时双颊緋红，转头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变態啊！” 因为某次紧要关头，这男人居然逼著自己喊“爸爸”。 第179章 缓缓展开 第179章 缓缓展开 夜，朱家小院。 餐厅里，灯火通明，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忙碌。 这是一张古朴的大圆桌，桌子上此时已经摆满了扣肉、烤鸭、鸡汤鱼翅煲、 松鼠桂鱼等各式菜餚，还有一个港式打边炉的铜火锅。 桌子边上摆著五把椅子，主位和紧挨著主位旁边的椅子空著。 当然说是主位，更象徵著家庭地位，松鼠桂鱼那翘起的鱼头也没有刻意对准谁。 三姐妹已经围坐在桌边，大姐右首，小妹左首，二姐则坐在主位的对面。 机位就架设在二姐身后，用类似二姐的主观镜头將桌面上的菜餚扫一遍。 大姐作为虔诚的基督徒，正在饭前祷告；火锅里的汤水开了，小妹掀开锅盖，正在往里面下入片好的鱼片和蔬菜。 二姐虽然没有入画，但她摆在桌面上的双手表明只有她然不动，预示著即將和坐在对面主位上的父亲开启一段交锋。 这是一个过渡镜头，採用的是俯拍慢摇镜头。 大姐的祷告的和小妹的动作，使得镜头鲜活不至於呆板，同时大姐祷告时寧静的气氛，也颇有些暴风雨前平静的意思。 “卡！” “0k，过了！” 这场戏是电影中朱家人第一次全体亮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场群像戏，通过三姐妹和老朱的交流，折射出三人不同的性格，以及对老朱各自不同的態度。 因为是过渡镜头，赵坤並没有过度的苛求，一次就过了。 接著便是一个全景长镜头。 先是从头到尾拍一遍，然后再拍各自的特写。 当然如果想省事，可以採用双机位拍摄，一號固定机位，负责正面构图，二號机位捕捉人物特写。 这种机位架设属於最基础的三角原理，三条轴线代表三处视点，方便后期剪辑。 但出於灯光效果的考虑，赵坤还是採用单机位拍摄。 全景长镜头固定机位的设置很讲究，首先正对著女一號盖丽，饰演大姐的惠英虹和小妹陈虹分列左右，形成了一个三角构图。 盖丽身后的背景很讲究，一边是通往厨房的圆形窗户，灯光明亮，能看到谷峰忙碌的身影。 另一边是通往客厅和厨房过道的双开门，客厅幽暗，形成一明一暗的格局。 不过正对镜头的客厅墙壁上掛著一张盖丽挽著髮髻照片。 儘管照片是盖丽的，但通过照片中成熟的打扮，以及黑白的画面，一眼就能看出这张照片的主人应该就是三姐妹早逝的母亲。 这也从侧面解释了老朱一向偏爱二女儿的缘由，同时也奠定了盖丽作为女一號的基调。 “机位0k！” “灯光准备好了！” “收音0k！” “action！““ 大姐惠英虹祷告完，双手放下，很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二姐盖丽朝她了一眼；三妹则拿著勺子正在轻轻搅拌火锅中刚刚放下去的食材。 这些动作都是设计好的，突出一个自然。 惠英虹还好，她对大姐这个角色的准备下了很大的工夫；盖丽也很正常，形象的改变，以及在航空公司体验了几天生活，感觉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精明强千，充满攻击性，颇有现代都市女性白领的神韵。 唯独就是陈虹的表演有点太过刻意，你就好好的拨弄食材就完了，偏偏还要朝两位姐姐瞄了一眼，画蛇添足。 赵坤看到这一幕不由皱了皱眉头，但並没有喊停。类似这种群像戏，你不可能要求所有的演员都达到导演心中所要的標准，甚至有时候导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靠一遍一遍的磨，在拍摄中寻找平衡。 这种方式是电影拍摄中最好的方法，没有之一。 比如王家卫、姜闻就特別喜欢这种拍摄方式，使得他们拍出来的电影往往画面感极强。 当然，好方法也是有缺点的，那就是费钱。 好在这次赵坤带来的胶片足够，老舅给他从老毛子那里倒腾回来的那些胶片足够他折腾的。 透过窗户，就看到谷峰端著最后一盘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二姐盖丽原本鬆弛的坐姿，身体下意识地直了直，这是从小养成的规矩，已然成了条件反射。 谷峰走出来，將一盘炸春卷放到桌子上，坐下，一只手隨意地搭在旁边空座的椅背上，扫视了一圈。 看到老父亲坐下，三姐妹这才开始动筷子。 大家端起了米饭，小妹去夹火锅里的鱼片，二姐则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火腿煨鱼翅。 只有谷峰没动。 做过饭的人都知道，张罗这一大桌的菜，味道都闻饱了，没啥胃口，更愿意看著大家吃，大家吃的满意，心情就愉悦。 这时的谷峰明显有心事，迟疑著开口道：“这两天，我—“ 刚开始起个头，就看到盖丽端著鱼翅羹神情异样。 谷峰顿时敏锐道：“怎么了？” “没有，很好啊！” 盖丽咧嘴露出一丝强笑，又尝了一口汤，却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嗯？” 面对老父亲的质疑，盖丽依旧强笑道：“没有。” 陈虹卖萌似的看看二姐，又看看父亲；惠英虹吃著碗里的米饭，只是瞅了盖丽一眼，仿佛心中瞭然。 “有话直说。”谷峰看著盖丽道。 盖丽拿著匙羹拨弄著碗里的食材，道：“煨鱼翅的火腿蛤（hao）了。” 听到这话，谷峰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把头转到一边。 一副你要求高，我不惜得搭理的样子。同时也是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这时陈虹跳出来，扮演她一贯乖乖女的形象道：“还好嘛！” 惠英虹却在一旁不阴不阳道：“爸大概是忘了尝了。” 盖丽则直言不讳道：“还是味觉退化了？” “我的舌头好的很！” 一听这话，谷峰就跟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一样，一拍桌子站起来，背著双手走向厨房。 陈虹抬眼看著谷峰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张嘴道：“我们学校——” 不想这时惠英虹也开口道：“昨天——“” 陈虹忙道：“你先说。” 惠英虹道：“昨天锦凤从美国打电话回来，听说她妈妈要回来了— 锦凤是二姐的同学兼好友，同时也是他们家的邻居，在美国嫁了老外，生了孩子后，她妈妈去美国照顾她。 於是三姐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来，尤其是大姐和小妹对梁伯母的印象很差，觉得就是个老巫婆。 只有盖丽碍於是好友的母亲，没有说梁伯母的坏话，只是道：“这样也好， 锦荣姐那么忙，她一回来，珊珊有人照顾哦。” 锦荣姐是梁伯母的大女儿，正在和丈夫打离婚官司，搬回娘家，此时就住在隔壁。 这时谷峰又端著一盘打边炉的粉丝和腐竹从厨房走出来。 陈虹听到盖丽的话，接茬道：“很难说，也许更忙！” 嘲讽感直接拉满，说明梁伯母是个极其討厌各色的人。 盖丽正好看到谷峰，笑道：“应该还好啦，没事来家里坐坐，和爸聊聊天啊！” 姐妹仁的这段对话，引申出后面的出场人物，以及人物的性格和特点。 （吃过晚饭，本想小眯一会儿，然后码字，结果睡过头了，一觉醒来居然快十点了。先赶一章，明天补上。） 第180章 植入 第180章 植入 盖丽话音刚落，就听谷峰道：“我就这么閒吗？伺候你们三个人还不够，还要陪人聊天？” 这话说的，明明是他非要三个女儿星期天晚上必须回家吃饭，但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他伺候三个女儿。 陈虹只当没听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將腐竹瓣断放入火锅；大姐惠英虹嘴角微翘，有点幸灾乐祸；唯有盖丽被老父亲呛了，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谷峰坐下，还想继续一开始的话题：“我这两天———“” 可话刚刚出口，却又看到二女儿脸色有异，不禁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盖丽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放下筷子道：“有件事情向大家宣布一下，最近不是常看到一个电视gg，叫『海天园”的吗，那是港岛太古城的二期，鱼涌那边有一栋高楼大厦，我正好有一个朋友认识那个营造商，说这房子造的蛮实在的，价钱也给我很好的折扣，那个房子—” 盖丽说话的时候，谷峰双手托著下巴，眼晴微闭，似若有所思；惠英虹则偷偷撇了撇嘴，表示不屑，却文似乎在意料之中。 只有陈虹听到这里突然大惊小怪道：“你要搬出去啊？” 目前只是全景镜头，之后每一句话都要给到每个人的特写镜头，从而反映出在这个家里每个人都心思各异。 盖丽是第一个提出要搬出去的，却不想留到了最后，以示前后呼应。 她此时著重介绍自己买的房子，其实是为將来搬出去做铺垫，却被陈虹抢先说了出来。 当然，赞助商之一的太古城二期海天园才是重点。 不得不说，李锦文在拉赞助植入方面能力特別出色，这个就是她拉来的，只需要加几句介绍这个楼盘的台词。 赵坤不像姜闻那种为了所谓的逼格，在《让子弹飞》中拒绝了据说6000万的白酒植入gg。 当然所谓的6000万植入肯定是吹牛，按照当时行价，別说6000万了，60万还差不多。 要知道在《让子弹飞》出来之前，姜闻的票房號召力远不如冯小刚。冯小刚在拍《私人定製》时，植入了19个gg，加起来才不过6000万，平均每个gg植入也就300万出头，就这还有水分呢！ 不过，也有说是1000万的，反正都是吹牛，以增加姜闻所谓的导演逼格。 但对於赵坤这种二五仔来说，身段要柔和多了。反正剧情需要，何乐而不为呢，都是挣钱，不寒掺。 此时听到小妹抢先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盖丽略显不自然，硬著头皮道：“大概还有几个月就要交屋吧，我差不多所有钱都压到头款去了。” 谷峰这会儿不紧不慢道：“很好啊，现在投资房地產也不错。” 这话说的倒不错，之前说过，香港楼市在84年《中英联合公报》之后经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低之后，这两年逐渐开始復甦。 当然位於港岛鱼涌的太古城海天园的房价要远高於九龙黄埔码头边上的黄埔园，据说目前的房价达到了惊人的5000港幣一尺，差不多五万多一平米。 贵虽然贵，但不出意外的话，到97年可能就要涨到十几万一平米。到了三十年后，更是会达到二三十万每平米。 谷峰和盖丽这对父女一向是真尖对麦芒。 一个是最疼爱的女儿，一个是恃宠而骄，有点相爱相杀的意思。 听到老父亲这番阴阳怪气的话，盖丽不禁也脸色难看道：“那—等交屋我就搬出去咯！” 眼瞅著饭桌上的气氛变的紧张起来，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沉默。 陈虹先接起电话，找谷峰的。 原来大厨房出事了，酒楼经理打电话过来让谷峰去救场。 谷峰放下电话就往外跑，临出门时还不忘嘱咐女儿，蒸屉里还有蟹粉小笼包，吃的时候再去拿。 “卡！” 赵坤喊停。 这是一个长达近11分钟的长镜头，正好一卷1000英尺长的35mm的胶片拍完。 “大家休息一下，陈虹，你过来一下。” 四个人表演，三个人表现尚可，唯有陈虹问题最大，赵坤作为导演，少不得將她叫过来指导一下。 这个镜头从傍晚一直拍到晚上十点，足足拍了七遍，赵坤却依旧没有喊过。 倒不是演员的问题，陈虹除了刚开始两遍有明显的瑕疵之外，后面几遍都表现的不错。反倒是赵坤不確定自己想要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这是全片第一次聚餐，也是主要人员第一次全员出场，必须奠定所有人的基调，需要用镜像来展示出来。 但到自前为止，还不能让他满意，或者说他还没有找到想要的感觉。 得，磨吧！ 只是演员一连拍了三个多近四个小时后，不可避免的都面露疲態，尤其是谷峰，都已经六十了，白天拍完做菜的戏，晚上又连轴转，脸色明显差了许多。 赵坤只得拍拍手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收工。明天继续！” 其实在香港不要说加班加点了，通宵都是常態，赵坤更多的是考虑演员状態收工之后，老规矩，几位主创大家一起宵夜。 拍戏用的菜是不能吃了，不过厨房有的是食材。 这些食材每天早上上海酒楼的採购部门都会准时送过来，多是批发价，比市面上的正常价格要便宜不少。 邱里涛从水缸里抓了一条石斑，熟练地刮鳞剖肚，然后片成鱼片，管琥和赵晓丁则去菜地里拔了一些新鲜的蔬菜，洗乾净直接上桌，大家一起打边炉。 “我搭佩吉姐的车先回去了。” 陈虹卸完妆，拿著一个棕色的小提包准备回黄埔园， 这两天因为都有夜戏，而且每次拍完之后，赵坤都要召集主创开会，总结问题，制定第二天的拍摄计划。 每天往返於黄埔园和沙田片场之间太麻烦，索性就在酒店开了一个房间住了下来。 陈虹跟他在酒店也一起住了两天，只不过今天要回去一次，打扫一下屋子， 再拿些换洗衣服过来。 到了十月份，香港这边白天气温虽然依旧很高，常常会达到三十度，但夜里气温明显降低了，得要穿长袖的衣服或者短外套啥的。 “那吃了宵夜再回去吧，免得晚上肚子饿。”赵坤道。 “不吃了，晚上吃东西容易胖，再说佩吉姐也要走了。” 来到香港的这段时间，因为伙食不错，陈虹胖了几斤，体重快要达到一百一十斤了，手感很不错。 年轻女性，一米六六的裸足身高，標准体重是五十六公斤，也就是一百一十二斤。陈虹现在的体重应该说刚刚好，甚至都没有超过標准体重。 但作为演员，想要上镜好看，就必须要达到美体的標准，也就是一百斤。这几天，她正忙看减肥呢，夜宵虽然诱人，但坚决不吃。 “那行，明天不用太早过来，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四点前过来就行。” “嗯，知道了。” 都老夫老妻了，没有那么多的腻歪，赵坤將她送上了李锦文的小宝马，挥手道別之后便返回了餐厅。 菜都已经上桌了，桌子中央的铜火锅已经沸腾，不过大家都没有先动筷子， 和戏里的情节一样，等导演赵坤坐下之后，大伙儿这才纷纷开动。 “导演，喝啤的还是白的？” “哟，有白的？” 赵坤眼睛一亮。 香港流行喝洋酒，这段时间喝酒不是啤酒就是各种白兰地、威土忌啥的。 他不是说喝不惯，上辈子他也经常喝红酒和各类洋酒，只是好久没喝白酒了，一听就瞬间勾起了馋虫。 管琥笑嘻嘻地拿出两瓶茅台来，道：“晚饭前去逛超市，正好看到有卖的， 就买了两瓶。” “多少钱一瓶？” “没多少，和內地差不多，也就两百港幣出头一点。” “行，回头这钱让红姐给你报了。” 赵坤知道这是管琥对自己的感谢和討好，但他们作为实习的学生，补贴很有限。赵坤心领了，毕竟两瓶酒，四百多港幣，都能买个大件带回去了。 （昨天的补上） 第181章 贪得无厌 第181章 贪得无厌 剧组就是一个以导演为核心的小社会，眾人眼瞅著管琥献上导演爱喝的茅台，一边心里暗骂马屁精，一边纷纷捧场。 两瓶茅台，七个人喝，分摊下来，赵坤就喝了三两多一点，都没过癮呢， 席间赵坤和邱里涛、奚仲文，还有摄影师黄粤泰分別沟通了一下，明天白天爭取把大姐出场的两场戏拍了。 第一场是教堂的戏，第二场是公交车上的戏。 其实《饮食男女》的所有戏份，除了大厨房设在旺角寧波街的上海酒楼和二姐作为航空公司的高管，办公地点设在启德机场之外，其余都在沙田本地拍摄， 从而最大限度避免了转场的麻烦，更重要的是省钱。 这两场戏，赵坤大度地交给邱里涛负责，自己扮演监製的角色，和管琥一样，得给手下人適当的甜头，激发他们的积极性。 当然这也得看人，如果是混日子的，或者就是打工挣钱的，那就算了。这种对象要选择对事业有追求，有上进心的。 长短脚邱里涛显然不是那种甘於平凡的人，许是身体缺陷造就了其较之常人更为坎坷的经歷，他这个人特別耐得住，而且每天在片场都是乐呵呵的，不光自己乐观，同时也感染了別人。 总的来说，对於这些香港本地的工作人员，除了製片人李锦文之外，赵坤最满意的就是邱里涛了。 赵坤的房间在酒店三楼最靠里的拐角处，位置很隱蔽，也很安静。这是酒店专门为他腾出来了的，非常注意导演的隱私。 回到房间冲了个凉，虽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但一时半会儿却睡不著，打开电视看了一会新闻。 自从京城亚运会闭幕之后，现在最大的新闻就是中东危机。 儘管大兵压境，·电视上每天都有所谓的国际问题砖家侃侃而谈。 大致意思只有一个，就是老美大兵压境其实就是为了震镊傻大木，不会真打，毕竟前车之鑑就在眼前。 听著这些所谓砖家的振振有词，赵坤只当是催眠曲，刚刚有了点睡意，却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啪啪啪！” “谁啊，深更半夜的。” 赵坤嘴里嘟囊著走过去开门。 刚一开门，一股香风扑面袭来。 穿著一件平肩裹胸碎连衣裙的盖丽俏生生站在门口，前凸后翘，大波浪的长髮披在肩上，御姐范儿十足。 一时间，赵坤只觉得喉咙干痒，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盖丽瞟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走了进来。 未等赵坤开口已然坐到了床边，瞅了瞅床上刚刚躺过的印子，再看向光著膀子站在房间中央的赵坤，媚眼轻笑著拍了拍身旁的床单。 赵坤居高临下，看著盖丽香肩外露，秋水剪瞳，两条性感锁骨深陷进去，让雪白光滑的天鹅颈越发曼妙。 只是看到她那轻拍床单的轻桃动作，顿时让潜心欣赏的坤导一脸黑线。 还来？ 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气了！ 梅一弄映月，疑是娥舞宫闕，清姿竟教仙子溃，霓裳未解枕琼楼。 梅二弄如雪，冰骨剔透天地绝，暗香乍袭人倚栏，临风不知晓来寒。 梅三弄春水流，龙女渔娘双泪垂，未有梅我自秀，梅开时我含羞。 终於雄起了一把，赵坤叼著烟，望著窗外阴阴的天空，心间荡漾著一首锅： 开始总是分分秒秒妙不可言， 谁都以为热情他永不会减， 除了激情褪去后的那一点点倦也许像谁嗦过的贪得无咽. 盖丽躺在他的臂弯里，甘之如怡！ “我们这样总归不太好吧？” 一句低沉的声音响起。 严肃，质疑，且充满了正能量。 “切，之前你怎么不说！” 盖丽丝毫不在意，男人嘛，就那么回事，口是心非，总是一套一套的。 她本就预谋许久，要不是前天陈虹突然跑过来问她借姨妈巾，可能就错过机会了，总不能每次她都要吃別人剩下的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总归要悠著点，万一.——你说该怎么收场？” 盖丽没再声，这也是她所担心的，总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地道，对不起自己的闺蜜。 但有些事情不是能以意志所转移的，根本控制不住啊！ 唉，不想了。 事已至此，再怎么想都没用，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一向洒脱的盖丽拋却了烦恼，正面贴著他的后背哼，贪得无厌！ 上午，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赵坤穿著一件白色的圆领t恤，卡其色的七分裤，坐在凉棚里，正在点点画画，时不时拿起旁边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今天早上隨著送菜车一起过来的陈师傅看到他脸色不好，专门为他熬製的养身茶。 里面加了枸杞、红枣、西洋参等滋补佳品，据说能补气养血，兼备提神醒脑。喝起来，口感还相当不错。 也对，一个好的厨子往往就是半个中医。 这时一辆红鸡开过来在路边停下，饰演锦荣的tvb演员李丽丽从车上下来，接著一个小萝莉也跟著下车，看到坐在凉棚里的赵坤，小萝莉顿时喊了一声：“干参” 便甩开李丽丽的手，双马尾一甩一甩地跑过来。 赵坤见只有李丽丽和小萝莉，没见小萝莉妈妈雪梨的身影，不由眉头一皱。 一般来说，拍小孩子的戏，监护人肯定得跟著。一方面是出於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同时对剧组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不过当小萝莉跑到跟前时，赵坤还是露出和善亲切的笑容：“阿芝，你妈咪呢？” “妈咪说她要做工，就让我跟著戏里的妈咪过来了。”小萝莉指了指后面跟过来的李丽丽道。 做工？ 赵坤有点半信半疑，之前听李锦文说起过这个女人呢，怎么说呢？ 一个单身女人带著四个孩子，毕竟不容易，有些事嘛，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里，也无可厚非。 只是就这么將自己女儿扔给別人照顾，看似心大，似乎对剧组很信任，其实特別不靠谱。 “那你的姐姐和弟弟们呢？” “姐姐和弟弟要上学，我拍电影，不用上学。”小萝莉笑眯眯道。 显然觉得自己不上学是件特別幸福的事情。 这时李丽丽走过来，打招呼並主动解释道：“导演，昨晚阿芝的妈咪打电话让我顺路接阿芝一起过来。” 看得出来，这女人很好说话。 赵坤点点头：“嗯，辛苦了丽姐。” 李丽丽笑道：“没事，正好顺路嘛，而且阿芝这么可爱，我很喜欢的。” 这女人年届四十，却始终未婚，也无儿无女，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眼前这个在戏里扮演她女儿的小萝莉。 看到赵坤正在忙，李丽丽不好过多打扰，便拉起小萝莉的手，道：“导演， 我们先进去了。阿芝，说再见。” 小萝莉却挣开她的手，抓著赵坤的椅子，不肯走道：“我要和乾爹在一起。 ” 赵坤转头对上那双清纯明澈的大眼睛，笑道：“为也呀？乾爹在工作呢。” “我就是想和乾爹在一起，我很乖的，不会打扰乾爹工作。” 小萝莉仰著头，肉嘟嘟的脸上有几分《喜剧之王》中的清纯胚子，绝没有任何穿警服的姿態。 “这么乖啊，那好吧。” 赵坤眯著笑，拍了拍小萝莉的马尾辫，抬头对李丽丽道：“丽姐，就让她待著这儿吧，一会儿排练的时候我再把她带进来。” “导演，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是她乾爹嘛！” 赵坤摆摆手，看著正费劲搬著一张塑料椅子过来的小萝莉，问道：“阿芝， 想喝点什么？” “我要喝水。” 小萝莉露出可爱的笑容。 第182章 船戏不好拍 第182章 船戏不好拍 “卡！” “0k，非常好，过了！” 小萝莉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娇声道：“乾爹，我演的好吗？” “阿芝，非常棒！不过要继续加油哦！” “嗯，我知道啦。” 许是打小就生活在一个复杂的环境里，加之父母都不太靠谱，造就了小萝莉年纪不大就特別会察言观色，特別会討好人。 赵坤对此並不反感，除了她可爱清纯的外表，更重要的是初次面对镜头的她，居然丝毫不怯，相反特別灵动，非常愿意表现自己。 虽然偶尔会过火，但总比那种扭扭捏捏，放不开的更好调教。 “放饭了，大家注意时间，两点钟准时开工啊！” 赵坤和往常一样，拿起保温杯准备到外面的凉棚下吃饭。 这时，刘红梅走过来道：“导演，陈师傅请您过去。” 如果说现在剧组谁最受欢迎，那非陈师傅莫属。因为陈师傅时常会利用拍戏剩下的食材为大家加餐。 拍戏用的可都是好东西，加上陈师傅的手艺一绝，人人吃了都说好。 赵坤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呢，走到厨房，看陈师傅还在忙活，旁边料理台上放著两道菜，蒜蓉生蛀、火爆腰，热气腾腾，显然是刚出锅。 “哟，陈师傅，您这是——” “大少爷，稍等，马上就好。” 说话间，陈师傅顛了两下勺，一道黄绿分明的韭菜炒鸡蛋出锅。 陈师傅把菜端过来，又拿过两个酒杯，笑呵呵道：“大少爷，陪我老头子吃杯老酒哉！” 赵坤看著料理台上的这三道菜，好傢伙，不由道：“陈师傅，您这是还想生儿子？” “瞎讲八讲，我老头子有两个儿子就够了，这些菜都是给你准备的。对了， 还有好东西。” 说著，就见陈师傅拿出一个亮的不锈钢酒壶，打开盖子將两个酒杯倒满。 作为一个东北人，看到酒杯中那琥珀色的酒液就明白这是药酒。 “陈师傅，您没必要这么夸张吧，再说下午还得拍戏呢。”赵坤瞪大眼睛道。 陈师傅摆摆手道：“没让你多吃，就这一杯。快点坐，趁热，冷掉就不好吃了。” 赵坤很无语，就是上次陈师傅看他脸色不太好，於是每天都是西洋参、红枣、枸杞茶，今天连居然连生蚝、腰、韭菜都整上了。 当然，他知道这些都是陈师傅的一片好意，只得坐下来，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腰。 嘴，不得不说，他还是头一回吃到如此好吃火爆腰。 不但丝毫没有猪腰的腥味和骚味，而且口感可以用麻辣鲜香，脆嫩爽口来形容。 虽说是麻辣口味，但辣而不燥，麻而不苦，酱香底味厚，有回口的韵味。 筷子一时间居然停不下来了。 陈师傅笑眯眯地看著他大快朵颐，陷入回忆道：“当年大老爷-哦，就是你爷爷也特別喜欢吃这道菜，经常让我师傅去府上做，我呢跟著去打下手，那会儿你爸也就五六岁，和二房的大少爷差不多大——— 年纪大了总喜欢回忆过去，陈师傅虽然对赵坤一口一个大少爷的，赵坤却从来没当真。如果要论家底，自己家跟陈师傅压根就没法比。 老头子在赵家的上海酒楼当了一辈子的大厨，早早的在香港买下了好几套房子，大儿子在尖沙咀的分店当经理，二儿子在美国上的大学，毕业后留在美国工作，如今已在旧金山定居。 听著陈师傅絮絮叻叻，赵坤难免好奇道：“陈师傅，那你在上海还有亲人吗？” 老头摇摇头，嘆了口气道：“三七年日本人打进来的时候，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一开始只能在街上討饭，后来也算额角头亮，碰到了我师傅，就开始学生意，后来跟著师傅一道来了香港，一直到现在。” 无意中勾起了陈师傅的伤心往事，赵坤端起酒杯敬他一杯，以示歉意。 第一次尝试这药酒，居然出人意料地好入口。 有人参的味道，还略带一丝丝的甜味。 “陈师傅，这里面都有什么呀？” “这是人参海马酒，除了人参和海马之外，还加了些枸杞、熟地黄和冰。 这是我师傅独创的秘方，既能补肾壮阳，又能滋阴补血，男女皆宜。回头我给你弄一点，不要多喝，每天就这么一小杯就可以了。” 说著，老头还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道：“大少爷，虽然你现在年纪轻，火力旺，但是也要注意保养。一个男人，一生一世一共就两个热水瓶的量， 用光就没有了，但是用多用少都有讲究的，所以需要保养，细水长流——.” 一顿午饭，听了老头一番关於保养的高论，赵坤自觉受益匪浅。 厨师不光是技术活，还是一项体力活。上回拍大厨房的戏时，作为手替的陈师傅，別看六十多了，一口大锅，十多斤的食材，一手顛锅，一手抢勺，照样將锅里的食材顛得飞起。 让谷峰上，一只手连个锅都拿不起来。 听说老头还是酒楼附近几家凤楼的常客。 中午吃了这么多壮阳之物，或许是真的有效，亦或是心理作用吧，当天夜里赵坤的状態出奇的好，不但让陈虹充分体验了一把飞入云端的感觉，居然还有点意犹未尽。 “导演，准备好了。”邱里涛跑过来道。 “哦，我这马上就好。” 赵坤正坐在椅子上化妆，头一回要亲自上场面对镜头，心里居然还有些小紧张。 有些后悔答应，可一想到让別的男人抱著盖丽一顿乱啃，总归有些不舒服， 只能硬著头皮上了。 化妆师精心將他的眉毛修了修，又用眉笔勾勒了一下，显得浓密整齐，脸上打上防止反光的粉底，用小刷子一顿刷，儘量和皮肤的本色贴合。 一切准备妥当，化妆师小声道：“导演，好了。” 赵坤睁开眼晴对著镜子看了看，化妆师鼓捣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乍一看好像跟平时一样，但仔细看就能发现自己的这张脸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且透著一股精致。 这叫素顏妆。 “辛苦了。” 他点点头表示满意，站起身来跟著邱里涛一起往外走。 客厅旁边的一间房间装饰一新，家具全都换成美式乡村风格的原木家具，这里作为二姐家倩前男友雷蒙的家，也是两人幽会的场所。 盖丽依旧穿著她那套刚出场时的天蓝色衬衣搭配黑色及膝包臀裙，正在和陈虹窃窃私语。因为今天是导演第一次客串，还是船戏，现场居然聚集了不少人， 瞧这架势，都打算看热闹。 赵坤环顾了一圈，老子的处女秀怎么可能让这些人强势围观？ “清场吧。 他轻轻说了一声。 邱里涛立马拿起扩音器，著开始赶人。 大家都很识趣，说说笑笑著撤了，屋里就剩下摄影师黄粤泰、副导演邱里涛，以及製片人之一的陈虹。 “喷，你就別看热闹了，走吧。”赵坤瞅著自家女朋友不满道。 “我又不是外人，看看还不行么？”陈虹嘴道。 “红儿，你在这儿咱们坤导放不开，走了走了。” “好，那你们慢慢拍，我走还不行嘛。” 陈虹被闺蜜推著走到门外。 拍戏嘛，男男女女很正常，她最感兴趣的是赵坤的表现，可惜不让看。 光线依旧是从窗外打进来，洒在床上。 爱爱本就一件隱秘的事情，室內没有安排额外的光源，之前已经安排人走过光位，总体效果看起来更加自然。 这场船戏听，確切的说是一场幽会的戏，一共就两个镜头。一个镜头是两人激烈的船戏，另一场是爱爱之后两人的对话。 这场戏的目的同样是为了立人设，將二姐家倩那种现代、西化的思维建立起来，以示和保守的家庭气氛格格不入。 “导演，怎么拍？” 邱里涛突兀的一句话，让赵坤和盖丽你看我，我看你，气氛莫名的尷尬起来老黄摆弄著摄影机只当没看见，只有邱里涛还在用询问的目光看著赵坤。 赵坤只好摆摆手道：“现在你是导演，你说了算。” 关於船戏，剧本上就一句话：“家倩下班后来到雷蒙的住处约会。” 然后就是事后两人的对白。 分镜脚本，他用的近景和大特写，主要是突出家倩强势的性格。 “那就先拍船戏吧。” 邱里涛表现得很专业，作为一名热爱艺术的文艺青年，这种不是全露的船戏，对於他来说只是小儿科。 特意还按照分镜脚本指导道：“导演您把衬衫脱了，盖小姐只需要露个肩膀就行。” 赵坤把上衣脱了，光著膀子。 他的身材还是不错的，上半身强壮有力，八块腹肌整齐排列，人鱼线清晰可见，如果再往上面泼点水的话，那么视觉更具衝击力。 盖丽也很爽快，转过身去，將上身的衬衣扒拉下一半，两条胳膊从袖子里抽出来，还將肩膀上胸罩的带子拉下来，胸口以上全部露了出来。 男上女下，传统的传教士体位。 老黄扛著摄影机就站在床上，採用俯拍的模式。 这个镜头赵坤只是背面，躺在床上的盖丽正面镜头。 “导演，准备好了吗？” “好了。”赵坤声音略显沙哑道。 此时两人面对面，躺在身下的盖丽看到了赵坤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禁咧嘴笑了笑，同时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隨著邱里涛的一声“action！” 赵坤深吸一口气，低头吻上了盖丽的嘴。 盖丽的反应很自然，就跟平时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一样，马上给予热烈的回应。 赵坤却感到猝不及防，瞬间身体就一僵。 “卡！” 邱里涛马上喊停。 待赵坤回头，就见他一脸尷尬道：“导演，你的问题———.呢——“” “明白。” 赵坤主动举手道：“再来一次吧。” “action！“ “卡！” “再来。” “action！ “ “卡！” 一连拍了好几条，邱里涛再一次喊“卡”之后，脸上的神情不再是尷尬了， 而是无奈。 “导演，你这样不行啊！” “是我的问题，给我几分钟，让我调整一下。” 赵坤主动承认错误，翻身坐起来，瞅了瞅无语的邱里涛，又了一眼始终像一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將自己当成三脚架的黄粤泰，神情尷尬地抱道：“不好意思啊。” 邱里涛还是忍不住道：“导演，你太紧张了，要放鬆！” 其实邱里涛不说，赵坤自己心里也有数， 儘管他对於和盖丽的这种业务相当熟练，但在这种情境下，总归有些放不开，特別担心出现生理反应，弄的大家都很尷尬。 说白了就是不入戏。 盖丽拿起床上的摊子裹在身上，从床上下来，看著情绪不佳的赵坤，忍不住“噗味”一声笑出来。 赵坤很无语，仿佛看到一只大尾巴狼，在自己面前晃呀晃。 “喂，有烟吗？”盖丽止住笑，问道。 光著膀子的赵坤摸了摸裤兜，想起来这条裤子是开拍前刚刚换的。 “没有。” “我这儿有。” 邱里涛不抽菸，倒是一旁的老黄从兜里拿出一包红万，连同打火机一起递给盖丽。 “多谢，泰哥。” 盖丽用她那半吊子的广东话道了声谢，顺手递给赵坤一根道：“抽一根，缓缓。” 赵坤接过来。 “啪！” 盖丽帮他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根。 屋里没有菸灰缸，两人走到窗口吞云吐雾。 认识这么艺，赵坤当然知道盖丽会抽菸，不过癮不大，难得看她当著自己的在抽菸。 赵坤本来以为她会说点什么，结果她一句话都没说，直至一根烟抽完，扔掉烟屁股后，才道：“咱们得抓紧点，不然红儿还以为咱俩真的企干什么呢。” 一语双关，饶是赵坤脸皮再厚也忍不住老脸一红。 此时心態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的赵坤朝邱里涛点点头道：“开始吧。” 重新就位之后，正准备开拍时，一直把自己当成三脚架的黄粤泰突然道：“赫尔曼，你不用喊停。导演，我这儿一直拍著，你们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这个办法不错。 邱里涛顿时眼睛一亮，连声道：“可以，可以。” 老黄到底也是当作导演的人，经验丰富。 对於赵坤来说，自然也再好不过了，不用频频打断，然后又要重新配酿情绪““action！” 赵坤深吸一口气，这次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就朝著盖丽的嘴吻了上去·—· （想稍微加快一些节奏，思路有点乱，容我调整一下） 第183章 有一腿 第183章 有一腿 一开始確实有点不自然，尤其当盖丽开始热烈回应的时候，赵坤的身体还是忍不住会僵硬。 邱里涛没有喊停，黄粤泰默默地拍摄著盖丽感觉到了，她托起赵坤的脸，暂时脱离，打量著上面这个神情紧张的男人。 正当赵坤一脸憎逼之际，只见她轻轻一点，稍稍收回，隨即又是一点。 这感觉很奇妙，以往两人都是从一开始就进入激烈状態，如此轻柔还是头一回。 许是之前ng了多次，她那薄薄的嘴唇，不太湿润，乾乾的有些粗糙。而就是那裂开的，还带著细微死皮的两瓣唇，却像绽破了的瓣，直直掉落心头。 赵坤搂著她的细腰，再一次地低头，从柔和到浓烈，如胶似漆————· 不知不觉间，两人带入其中，情不自禁，不分彼此。 终於进入状態了，邱里涛看的大为兴奋，眼前的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 这一场，简直气氛满满。 他足足拍了近两分钟，才想起来喊停。 “卡！” 这货用力拍著巴掌，满脸兴奋道：“perfect！太棒了！” 只是当他喊停之后，两人似乎並没有马上停止动作，又继续了片刻，才见赵坤猛然抬起身体，而盖丽似乎还想追著不放，直至睁开眼睛看到头顶那黑黑的镜头，顿时身体一僵，停住。 邱里涛跑到监视器前又看了一遍回放之后，探出头来道：“导演，非常好， 要不要再保一条？” 赵坤此时已经翻身坐在床沿上，压著笔直的枪管，不便马上起身，喘著粗气道：“既然都非常好了，还保啥呀，过了唄。” 他都不用看就知道这个镜头肯定没问题，因为就在刚刚，他感觉自己真的入戏了，要不是下身还穿著裤子，说不定就要擦枪走火了。 盖丽显然也是，拉过床上的毯子盖在身上，到现在还躺著不想动弹。 还是老黄有经验，拍完这个镜头，默默下来，放下沉重的机器，摸出兜里的那包红万，递给了赵坤一支，又帮著点上。 混合型的红方相比赵坤常抽的烤菸型的三五，味道要更冲。 此时的他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在肺里循环之后吐出，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臟正在慢慢平静下来。 身边一沉，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丽已经起身整理好衣服，在他身边坐下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一只芊芊玉手伸过来，將他叼在嘴上的烟拿过来。只见她靠在床头，一手托著脑袋，另一只手拿著赵坤刚刚抽了一半的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 此情此景，慵懒、优雅。 目睹这一幕邱里涛眼晴一亮，特別想拍下来。 只不过和黄粤泰对视一眼之后，双双移开了目光，只当没看见。 刚刚两人又是抱又是啃的，看看就跟真的一样，可那是拍戏，谁也不会当真。但此时的一幕，让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生出了一个念头一一这两人有一腿。 儘管大家都知道陈虹是赵坤的女朋友，但这种事在香港电影圈里再正常不过了。 就好比徐客，他是导演，老婆是製片人，却並不妨碍他暗地里和女演员勾勾搭搭。 赵坤虽然是从大陆来的，但导演嘛，总是避免不了的。 只不过据说丽姐和红姐既是同学又是闺蜜，想想都觉得刺激，还是咱们坤导会玩儿。 稍事休息之后，便开始第二个镜头的拍摄。 这个镜头讲的是两人爱爱过后，盖丽向他述说著家里的烦心事，但他压根没听进去，楼搂亲亲，捨不得放她走。 这两个镜头主要就是为了展示两人这种单纯的rt关係，一个迷恋对方的身体，另一个则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释放压力，但终究是走不到一起的。 彻底放下心理包袱的赵坤在拍摄这个镜头时，丝毫没有之前的僵硬和生涩， 表现的得心应手，和盖丽配合相当默契，仅仅拍了两遍就过了。 十月中，《饮食男女》的拍摄渐入佳境，赵坤也不再像刚开机那会儿没日没夜的赶拍磨合，基本上白天的戏上午十点开工，傍晚六点收工。如果遇上夜戏， 那么一般都会到下午三四点才开工，拍到晚上十二点左右收工。 另外他有意將剧组分为两组，让管琥和赵晓丁带著部分北电的实习学生去扫街，拍摄一些用於剪辑过渡的街景和空镜头。 前面说过，赵坤上辈子喜欢找香港的幕后团队合作，主要是因为这些香港的幕后团队业务能力突出。 这么说吧，2010年代以后，能够到內地来找饭辙的香港幕后团队往往是业务能力最顶尖的那种。 就好比导演一样，能够在內地执导电影就这么寥寥数位。 说白了，这是市场所决定的。 当然如果你请香港的幕后团队，价格肯定要比內地的团队高的多。但具体到电影製作成本来说，其实也是微乎其微的。 这么说吧，后世那些院线大片，动不动就是投资数亿，乃至十数亿，就连《云上法官》这种投资也要高达1.5亿。 其实这部分投资的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二都是宣传和发行的费用。剩下的一半或者三分之一，如果你要用大明星的话，演员的片酬是一个大头，最重要的是还有导演费用。 还是那句话，投资一部电影，並不是说剧本写的有多好，在导演中心制的环境里，投资方投资的就是导演这个人。 所以製作费用中很大的一块其实就是导演的收入。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经过测算，这部电影的製作总成本是两个亿，可能电影还没开拍呢，导演就把其中的几千万，甚至是一个亿就已经揣兜里了，剩下才会用於拍摄。 投资方也不会管，他只要你把这部电影保质保量拍出来就行。 后世那种导演为了拍电影倾家荡產，还各种借钱之类的各种卖惨，大部分都是宣传策略。这种情况可能会出现在小成本的文艺片中，但大製作的院线商业大片绝无可能。 顶多就是导演为了精益求精，寧愿自己少挣一点，才有可能。 所谓自掏腰包，绝无可能。 除非是投资方中途撤资，你又想把电影拍出来，可一时半会又找不到投资人，才会自掏腰包啥的。 扯的有些远了。 就是赵坤上辈子时常会听到香港的幕后团队每每聊起回归前十年，香港社会的种种乱象。 最突出的就是黑涩会泛滥，拿枪逼著拍戏，片场捣乱，收保护费等等。 但《饮食男女》自从开机以来，却没有受到过任何的骚扰，更別说收保护费了。倒是在沙田街头经常能看到一些无所事事的混混，但他们也不会主动过来找麻烦。 赵坤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些香港人言过其实了，后来才得知，这一切都源自於后面站在赵家，这部电影的投资人是赵二少。 第184章 刷逼格和挣钱 第184章 刷逼格和挣钱 赵家如今在香港虽说只是一个二流家族，但別忘了香港还是一个势力庞大的上海同乡会，赵坤的叔爷爷就是当年上海同乡会的创始人之一。 如今的上海同乡会在香港可能是仅次於潮州同乡会的存在，其中不乏財產排名前十的大佬，比如包船王、邵六叔，还有未来的特首董家等等。 如今现任上海同乡会的会长是大名鼎鼎的香港南丰集团的创始人陈老板，刚刚以80亿港幣的个人资產路身香港亿万富豪的第九位。 赵家虽然相比老爷子在时有所没落，但老钱的光环还在，方方面面还是要给面子的。 其实別看香港电影中把黑涩会描绘的如何牛逼，其实说穿了还是不入流的存在。 想当年邵氏风光的时候，从来没有听说过黑涩会去部氏片场闹事、收保护费的。 这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赵二少难得光临沙田片场。 依旧是那辆骚包的绿色宝马。 戴著一副雷朋墨镜的赵二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赵坤正坐在凉棚里悠閒地喝茶。 “小叔叔！”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赵二少不仅是金主爸爸，更是长辈。赵坤不好太过隨意，站起来身来迎接。 赵二少瞅了瞅，一脸不爽道：“坤坤，儂日脚倒是过得適意的嘛！” “一般性，一般性，小叔叔，儂坐！”赵坤连忙陪笑道。 赵二少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坐，將手里的大哥大放到桌上。 这种像砖头一样的手提电话，一开始赵坤还挺好奇的，也曾拿著这部大哥大摆弄过一番。不得不说，这年头的所谓大哥大，非常纯粹，除了打电话，其它功能一概没有，而且相比座机，这种手提电话声音失真，而且电池用起来贼快，时常开机的话，隨身还得备两块备用电池，要不然打不了几个电话就没电了。 “电影拍的怎么样了？” “蛮顺利的，快的话，下个月十號左右就能杀青了。” “儂估计啥时候能上映？” 赵坤稍稍沉吟了一下，认真道：“怎么著也要到明年二三月份。” 赵二少闻言眉头一皱道：“怎么这么晚？” 赵坤扳著手指头跟他算道：“后期製作起码要两个月，十一月十日左右杀青，后期完成要到明年一月份。另外我打算把这部片子拿到柏林去宣传展映，看看能不能卖些海外版权。等从柏林回来，就可以在香港上映。另外我还想报名参加明年香港电影金像奖的评选，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 赵二少眼晴一亮，自动切换国语道：“这么讲，你都已经计划好了咯？” “算是计划好了吧，主要还是要看到柏林的表现，如果海外收益好的话，香港这边的票房就无所谓了。” 话虽这么说，其实赵坤对《饮食男女》这部电影在海外市场的表现还是很抱期待的，甚至比《穆稜河畔》更要期待。 《穆稜河畔》是一部纯粹的文艺片，但《饮食男女》不一样，影片中除了展现的中华美食是卖点之一外，其蕴含的“反抗父权”、“现代和传统衝突”，包括每个星期天的晚上的家庭聚餐，其实和西方家庭的所谓“家庭日”不谋而合。 说白了，这部电影和李安未来的那部《臥虎藏龙》一样，都是以东方文化的外衣包裹了西方文化的內核。 赵坤现在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借著明年的柏林电影节，题材沉重的《穆稜河畔》是用来在西方刷逼格的，而骚到西方人痒处的《饮食男女》是用来挣钱的。 赵二少果然对赵坤的这个打算非常感兴趣这么说吧，王家卫之前，极少有香港能够在国际上，尤其是欧洲三大电影节上刷逼格。饶是王家卫，第一次入围欧洲三大电影节还等到他那部数年磨一剑的《东邪西毒》诞生之后。 《饮食男女》虽然不能入围柏林电影节的正式竞赛单元，但作为展映作品去亮个相也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 赵二少甚至觉得，只要能够去柏林电影节上走个红毯，正儿八经地举办一个首映礼，让来自世界各地的观眾看到这部电影，这一百万港幣的投资的就不冤。 如果到时还能够卖个好价钱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赵二少被自家堂侄说的热血沸腾，连连点头道：“好的，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来。对了，钱还够吗？” “这次幸亏有佩吉姐帮忙，收到好几家赞助，拍摄和做后期足够了。只是到时候去柏林的话——” 赵坤话音未落，就见赵二少拍著胸脯道：“这个你放心，到辰光一起开销我包了。” 赵二少来去匆匆，临走还不忘问道：“你老舅大概啥辰光过来？到辰光別忘了通知我。” “晓得了。” 说到老舅，这次郭晓鹏去老毛子时间比较长，而且如果不是他主动打电话回来，根本就联繫不到他。 隨著老毛子解体的脚步越来越近，目前那边的局势也是动盪不安。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老毛子曾经和傻大木是盟友，傻大木如今製造出这么多的爭端，说白了老大的话他都不听了。 而且赵坤在新闻里看到老毛子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卢布大幅度贬值，日用品奇缺，已然让这只北方巨熊积重难返。 之前赵坤就提醒过老舅儘快將手里的卢布换成美元，哪怕换成人民幣也行， 然后用人民幣在国內採购那边短缺的物资，继续往那边贩卖。 可郭晓鹏这一趟一去就是大半年，除了中途打回来几次电话之外，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赵坤想想都觉得心慌，都不敢打电话回去告诉老娘和姥爷。 他甚至都开始考虑將来起码得生两个儿子，让其中一个姓郭，以免老郭家的香火就此断绝。 香港有很多知名的画廊，比如hqueens、高古轩、大馆，还有著名的苏富比旗舰艺廊。 这些著名的画廊都集中在中环一带，乃寸土寸金之地。 赵坤今天来到这个位於大埔的私人画廊，这里临山面水，风景相当不错。 画廊的主人是美术指导奚仲文留学美国时的一个同学，属於那种家境良好， 嚮往艺术的人，回港后就在这里开了一家画廊。 大浦这个地方，赵坤最大的印象可能就是刘得华的老家，据说老刘家是这一带的地主，后来因为家道中落，当时年纪还很小的刘得华只能跟著父母到城里去討生活。 以前的大浦是农村，现在的大浦正在建设中，有点三十年后江浙一带的小镇，中心广场，然后围绕中心广场开始开发房地產，引进商业设施等等。 就当下而言，除了当地的村民之外，人流量还不多。 奚仲文同学的这间画廊，其实就是一栋別墅，外面的景造的非常不错，颇有那种小桥流水的江南水乡的感觉。 再细问，原来这家的原主人是来自苏州的，后来移民加麻大，就將这套別墅卖给了奚仲文的同学。 通过奚仲文的牵线搭桥，加上赵坤作为当年报考中央美院油画系的落榜生， 在西方油画方面和画廊的主人聊的蛮投机。 於是乎，《饮食男女》最后一场戏即將在这间画廊里开拍。 第185章 美好又刺激 第185章 美好又刺激 盖丽今天穿了一件旗袍款式的紧身连衣裙，裙摆很短，搭配黑色的玻璃丝袜，特別赏心悦目。 这套衣服还是奚仲文特別为她设计，看的陈虹都眼红不已。 “摄影0k！” “灯光没问题！” “收音就位！” “action！“ 这是一个固定机位的中景镜头。 画廊总体是中式设计，正中摆放著硕大的水墨画。因为盖丽穿著一身黑，赵坤特意又在旁边掛了一幅大红底色的仙鹤回望的油画。 黑配红，张一谋最喜欢的色彩搭配。赵坤也很喜欢，不光是视觉上的和谐， 红色和黑的相互碰撞，代表著宣泄、愤慨，以及背后的沉重。 一张八仙桌，摆著一套带有宋朝汝窑风格的仿古茶具，两人面向而坐。 “那天晚上真是很抱歉，整件事情都很荒谬。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除了去找你，我不晓得该怎么办？” 盖丽表现得如同大家闺秀一般很得体，但从眼神以及微微前倾的身体，还是暴露出內心的无助。 这场戏两人事先排练过好几遍，所以一上来就能进入状態。 她饰演的二姐家倩刚刚经歷了一段事业和金钱的打击，一方面是公司要將她派往阿姆斯特丹，有点类似发配的那种；另一方面是她买的房子，开发商捐款逃跑，房子烂尾了，以至於投入所有身家爱的她血本无归。 从情感上来讲，她急需慰藉，而对象只有一个前男友兼情人。却不想撞破雷蒙和另一个女人的好事。 她刻意打扮了一番，主动过来找雷蒙，除了道歉，更多的是想和雷蒙复合， 因为她累了，需要找到一处可以依靠的港湾，而作为前男友兼情人的雷蒙无疑是最佳的对象。 多说一句，赵坤客串的这个雷蒙的角色，就是这家画廊的老板。 赵坤笑了笑，略显尷尬道：“没事啦，我才应该抱歉。” “你没有错啊，你有你的生活。” 作为一个受过西方教育的新时代女性，这一刻盖丽表现得很豁达，同时和老朱所坚持的传统价值观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她接著道：“我对我自己的未来做了一些决定，我一定要离开，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本来的用意是希望此刻赵坤能出言挽留自己，就像上海女生嘴上说“不要啦！”其实是要的。 结果赵坤喝了一口茶，很不解风情道：“我就知道你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他听出了盖丽话中的潜台词，此时眼神飘浮，不敢与之对视，迟疑道：“我对我自己的未来，其实也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 “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就定位的，我也是有点烦恼——”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他嘆息了一声，低头摆弄了一下自己手指作为掩饰。 其实在两个人的相处过程中，盖丽始终处於强势的地位，就连爱爱的时候也是，这倒是蛮符合盖丽本人的性格。 稍作停顿之后，赵坤似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道：“不过，我必须承认有些事情——你知道索菲亚吗？” 盖丽神情然，隱隱带著不安。 “不认得？” 赵坤神情略显玩味，因为在之前两个人相处中盖丽总是忽略他的感受。 以赵坤对雷蒙这个人物的理解，他应该是爱盖丽的，可爱情这个东西永远不是单方面付出的。 所以此时他自嘲著摇摇头道：“我应该有跟你提过几次本来没有什么的，一直到最近——“ 未等他说完，盖丽便打断道：“你要结婚？” 被盖丽一言道破，赵坤只能尷尬地笑了笑道：“本来想早点告诉你的，不过事情来得太快，她真的是改变了我的想法，说不定还会改变我的未来。听起来可能比你的故事还要荒谬吧，我不晓得你会怎么想？” 这一刻盖丽想哭，但长久以来养成的表面坚强，以及內心的自尊，使得她不得不强顏欢笑道：“当然要恭喜你啊！” 赵坤仿佛鬆了一口气，其实他也看出了对方的脆弱，却依旧很虚偽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了解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並且佩服索菲亚的。她学画、教画，又帮我管理艺术中心，还很会烧菜不过，你知道，其实结婚也並不会改变我的生活太多，她这个周末就会搬进我那里，还是一样的公寓，一样的工作， 过同样的日子。” 盖丽木然地听著赵坤对另一半的描述，很显然赵坤似需要一个能够在工作上帮助他，生活上照顾他的另一半，而自己和对方交往那么久，为对方做过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 她內心既后悔又沮丧，只能木然地点头应和道：“是啊。” 气氛变的尷尬，赵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抬腕看了看表，道：“两点多了这种现代端茶送客的话语，使得脑子一片混乱的盖丽下意识道：“噢，我该走了。” “去哪里，我送你。” 以往每次约会完，都是雷蒙送她的。 用的就是赵二少那辆骚包的绿色宝马。 画廊老板也算半个艺术家，总归要有些艺术家的张扬。 “不用了。” 盖丽虽然说要走，却没有马上起身，看著赵坤的目光留恋。 “推特写！” 站在黄粤泰身边邱里涛看到这一幕连忙提醒。 其实根本不用他提醒，老黄就已经將原本的固定的中景镜头，一下子推到特写，镜头直直地著盖丽那张脸。 只见她那涂著大红色唇膏的嘴唇正在轻微的颤抖，强装镇定的同时，眼神中闪著哀伤甚至还有水光闪过。 坐在对面的赵坤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报復的快感和得意，他索性也不装了，抿了抿嘴，开口道：“其实我还有两个钟头没事，那么我们的『朋友关係』是不是还维持跟过去一样？” 所谓“朋友关係”就是情人关係。 见盖丽傻傻的不声。 他接著道：“我这里后面有个办公室，你知道的——” 后面的潜台词大家都懂的。 盖丽明显一愣，继而感到一阵屈辱，她毫不犹豫地站起来道：“对不起，我该走了。” 她快步往外走，镜头一直跟著她， 赵坤站在画外，按照剧本上的台词，语气略显轻桃道：“保持联络！” 男人嘛，就算结婚，也不想放弃自己心仪的女子。 隨著盖丽的身影快步消失在门口，就听到邱里涛大声喊道：“卡！” “perfect！ 1 这场戏大家都在旁边看，正如邱里涛喊的那样，確实非常完美，不光是盖丽真情流露，导演赵坤更是將一个渣男刻画得入木三分。 但此时大家却没有任何动作，都將目光聚集在赵坤身上。 就见他走到监视器前，仔仔细细看著刚才的回放。 盖丽这时也从门外走进来，只见她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刚刚在拍摄她背影的时候，情感难以控制。 她甚至都不顾旁边的陈虹，將双手搭在赵坤的肩膀上，俯身看著监视器的画面，问道：“怎么样？” 赵坤一回头正好看到她的侧脸，很近，几乎就要擦到。他连忙心虚地移开自光，与此同时，快速地朝陈虹扫了一眼，不见异常，这才暗暗鬆了一口气，遂集中精神继续看著回放。 说实话，这一刻他心里多少有点得意，戏里二姐家倩拒绝了雷蒙继续保持情人关係，而现实中，他却—— 怎么说呢？ 既美好又刺激！ 第186章 《饮食男女》杀青 第186章 《饮食男女》杀青 看完一遍不够，又看了一遍。 当赵坤目光离开监视器的画面，站起来的时候，大家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盯著他。 就见他环顾一圈，深吸一口气，大声道：“《饮食男女》杀青！” “哇哦！” 所有人齐声欢呼。 欢呼声中，盖丽瞟了一眼正在拍手的闺蜜，突然朝赵坤张开双臂：“坤导， 合作愉快！” 在眾人关注的目光中，赵坤只能硬著头皮跟她抱了抱：“合作愉快！” 本就是很有分寸的虚抱，一抱即松的那种，结果却被盖丽抱了个严实，胸膛紧贴著对方的一双明月碧玉圆。 他只能低声在她耳边细声道：“搞什么，鬆开！『 盖丽满脸笑容地看著周围的人，嘴唇微动，同样细声道：“我这正大光明， 你怕什么？” 索性，说完她便鬆开了怀抱。 赵坤第一件事就是用目光锁定人群中的陈虹，露出灿烂的笑容，衝著她张开双臂。 相比盖丽的豪爽，陈虹一贯保持她那娇羞碘的人设，在眾人的起鬨声中， 这才慢吞吞地走过来。 未等她主动张开双臂，就已经被赵坤一把楼进怀来，还在大伙儿的欢呼声中，在她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不能厚此薄彼，如此更显坦荡。 只不过，盖丽见状难免露出妒忌的眼神。 好在这时製片人李锦文拿著大喇叭挤进来大声道：“大家辛苦了！等会上海酒楼集合，千万记得是旺角寧波街的总店，万一走错了，我们可就省份鲍鱼和鱼翅了。” “安啦！” “放心，肯定不会走错！” 眾人纷纷回应，同时麻利地打扫现场。 赵坤去卸了妆，主要是脸上涂著的油彩和粉底蒙住毛孔很不舒服，把卸妆液將脸上的东西抹去，再洗把脸，顿时一爽。 他依旧穿著刚刚拍摄时的那件藏青色细格子的衬衫，一条略显紧身的西裤， 整个人看起来很挺拔。 出来的时候看到盖丽也正好走出来，只见她已经换了那件黑色中式旗袍的连衣短裙，卡其色的工装裤搭配白色长袖t恤，披肩的大波浪长发，简单地扎了一根马尾，十分休閒。 不得不说，在香港待了一个多月，她和陈虹两个人的打扮较之前洋气了不少。 看到赵坤，她顿时露出挑畔之色，“哼”了一声，故意抢在前头。 赵坤知道这是因为刚才自己当眾亲了陈虹的那一下。 两人如今的关係挺微妙的，背著陈虹偷偷摸摸已经好几次了。 怎么说呢？ 所谓“爱情”，目前还谈不上，无非就是彼此迷恋对方的身体。 其实他对陈虹也是一样的，只是碍於家人的认可，算是明確了关係，至於以后，他都没怎么想，一切顺其自然。 陈虹等在外面，看到两人出来，连忙招呼道：“快点，快点，佩吉姐已经去开车了。” 这栋別墅画廊是依山而建的，走下一段台阶，穿过曲径通幽的中式庭院，走到大门口，就见李锦文的小宝马开过来了。 老规矩，赵坤坐副驾驶座儿，那对好闺蜜一起挤在后座。 大浦离主城区有一段距离，沿著海边的公路一直开，途径沙田穿过隧道才能到九龙地界。 按照刘得华回忆童年时期生活的说法，他们那时在大浦要搭乘火车，上半天的工夫才能进城。 不过现在快了，不堵车的话也就半个多钟头的车程。 李锦文的车技很不错，开得又快又稳，还有閒心聊天。 “对了，赵二少跟我说，你想把这部片子带到柏林去参展？” “对啊，你心里又不是没数，这种片子在香港很难有票房的，到海外去碰碰运气咯。” 文艺片本就受眾不多，除非是像《秋天的童话》那种，得有大明星、大卡司坐镇，才能製作票房神话。 “就算香港票房不好，还有湾湾和东南亚呢。现在又不是以前，我相信在湾湾肯定会受欢迎的。” 不得不说，李锦文的眼光还是蛮准的，原版当年在湾湾上映票房確实相当不错，但在香港的票房只有区区34万港幣。 当然湾湾票房好，有李安本就是湾湾的加持。 赵坤之所以执著於海外市场是因为原版在北美的票房就高达七百多万美元， 作为一部纯华语电影来说，这个成绩相当不容易。 全球票房更是高达一千五百万美元，这个成绩都可以比肩程龙的大製作《飞鹰计划》 关键《飞鹰计划》的大部分票房是来自香港和湾湾两地，以及东南亚的华语市场，其他国际市场的票房表现远远不如《饮食男女》。 说到湾湾，之前是禁止大陆电影发行上映的，甚至连电影中出现大陆演员都不行，当年梁家辉就是因为出演大陆的电影被封杀。 好在前年刚刚解禁，不光放开了电影市场，台视甚至还播出了《芙蓉镇》、 《风云时代》等大陆影视剧。 《饮食男女》作为香港梦工厂影业公司出品的电影，如今在湾湾发行上映没有任何阻碍。 对於如何去柏林参展的事，大家並没有多聊。李锦文只是透露，王家卫的新片《阿飞正传》据说也准备报名参加明年的柏林电影节。 对此，赵坤心里有数。 別看《阿飞正传》在华语地区评价很高，但在国际上反响很不一般，甚至都没有入围柏林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 到达寧波街的上海酒楼，这边街道狭窄，且寸土寸金，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停车位，好在门口就有泊车小弟，下车后只需將车交给泊车小弟就行。 虽说这一行都是由当地的社团控制，但非常讲规矩，根本不会丟东西，甚至车子不小心刮了，还会照价赔偿。 他们算来的晚的，北电实习的学生，包括无线的演员大部分都已经到了。 其实没多少人，一共就摆了四桌，十几个演员外加二十多个幕后工作人员。 香港吃饭也讲究座次，赵坤作为导演坐了最中间一桌的主位，两位製片人李锦文和陈虹分列左右，然后是男女主角，再下面就按照资歷和咖位陆续往下排。 稍等片刻，待人都到齐，赵坤端起酒杯宣布开席。 “大家辛苦，乾杯！” “乾杯！” 菜就不用说，今天据说是陈师傅亲自掌勺。 吃了十几分钟后，赵二少特意跑过来捧场，和大家道了一声辛苦，敬了几杯酒，又和几位熟悉的主创说笑了一阵就闪了。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让大家开心点，不要拘束。 不得不说，香港这边等级观念还是蛮重的，而且这个等级往往是以財富的数量来衡量的。 第187章 酒后吐真言 第187章 酒后吐真言 话说《饮食男女》九月底开机，十一月上旬杀青，拍了一个多月。 应该说大家合作的很融洽，没有出现什么排外纠纷之类狗比倒灶的事情。 在拍摄的过程中，导演调度自如，演员表现爆棚，完全顺风顺水。尤其是导演，虽然很年轻，还是从內地来的，却丝毫没有刻板印象中老土，或者保守啥的，相反不但能说一口广东话，英语也是相当流利，更关键是导演的思维呢，怎么说呢？ 就是有一种先锋、欧范，亦或是一种特別先进的理念，让很多人都为之折服。尤其是摄影师黄粤泰，他浸淫这一样已经十多年了，但头一回知道推、拉、 摇、移各种运动镜头居然还能这么玩的，自觉受益匪浅。 如果不是赵坤过於年轻，一声“师傅”还是能当得起的。 灯光组的兄弟们同样如此，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学会了不少打光的技巧。原本那位从大陆来的胖胖的老刘作为灯光组的老大，一开始还有人不服气， 但如今个个都是一口一个“刘师傅”的叫著。 同样的，来实践的这十位北电的学生也在这帮香港师傅那里学到不少东西。 北电的学生们理论知识足够，缺的是实践经验，而这些香港师傅整天在剧组摸爬滚打，经验再丰富不过，如此一结合，完美！ 现在大家一起吃散伙饭，情绪自然是有的，尤其是北电的学生们，年轻人本就容易衝动，加之又是从內地来的，人情味方面也更加充沛，难免有些依依不捨。 香港这边的工作人员虽说都是老江湖了，但在这种情绪的感染下，不少人也颇有些动情。勾肩搭背一起相互敬酒，有的甚至还留下了联繫方式。 这么说吧，当下无论是香港人还是湾湾都认同自己是中国人。 而且因为两地的巨大差异，使得这边的人常常会有一种优越感，也正是因为这种优越感，让他们面对这些大陆来的老表会显得更加宽容和友善。 当三十年后大陆发展起来了，他们的优越感不復存在，甚至被自卑所代替时，难免会令人心理失衡。所谓的宽容、友善，就会变得扭曲、狭隘，甚至是敌视。 说白了就是，不怕兄弟过得苦，就怕兄弟开路虎。 和赵坤坐在一桌的小萝莉此时也是闷闷不乐，很捨不得乾爹和红姐、丽姐。 她的戏早就杀青了，今天是接到通知后，她妈妈带著她特地赶过来。 赵坤看到之后，少不得坐到她旁边安慰一番。 “乾爹又不是回了大陆不过来了。” “咱们以后还是有机会能经常见面的。” “要听你妈咪的话，好好念书，將来有机会干爹还会找你拍戏的。不过我们先说好，你要是不好好念书，学习成绩的不好的话，千爹可是不会找你拍戏哟。” 一个的成长和环境有很大的关係，生活在单亲家庭，妈咪又忙著找男朋友， 小萝莉的童年和少年註定会很辛苦。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这一段的坎坷经歷，她可能也成为不了未来的金像影后。 赵坤无意改变她的人生轨跡，只是想劝她多读点书，未来能够少走点弯路， 也算对得起小萝莉叫了他一个月的乾爹。 之前说过，香港电影圈认乾爹、乾妈或者结拜兄弟之类的很常见，无非是想在事业上借把力或抱团取暖。这层关係本来就薄的很，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很容易就会形同路人。 陈虹忙著和李锦文一起到处敬酒，她了解赵坤有在香港长期发展的想法，今天正好藉此机会，跟著李锦文趁机扩展人脉，不会像刚来香港那会儿两眼一抹黑，没有李锦文的帮助，根本就拍不了电影。 盖丽看起来情绪不太高，一直坐在座位上没动弹，只是偶尔跟过来敬酒的人碰一杯，也是礼节性的。 拍了一个多月的戏，她在剧组除了依旧和陈虹、赵坤走得近之外，没见她和谁来往甚密，就算是李锦文，也因为陈虹和赵坤的关係，大家偶尔一起吃吃饭啥的。 此时她正饶有兴趣地看著赵坤和小萝莉的互动，当赵坤坐回来的时候，不由笑道：“不错，挺有乾爹样子的，之前我还以为你是闹著玩呢。” “小孩子的戏很难拍的，不过我还真挺喜欢阿芝的。”赵坤笑道。 一个长的漂亮，嘴甜听话，尤其演戏还特別有天分的小萝莉，很难不討人喜欢。 “既然你这么喜欢小孩子，那就抓紧时间和红儿生一个唄。” 她边说边拿起红酒倒了两杯，又將一杯推了过来。 赵坤拿过杯子，晃著高脚杯中红色的酒液，难得实话实说道：“我还没想的这么远，这种事情隨缘吧。” 记忆中陈虹当年就是带球上位的。 由此可见，对结婚生子这种事，她大概率是不排斥的。 也许是上辈子的惯性思维吧，他更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婚姻对於他来说， 可能更多的是羈摩吧。 “哇，你这话听起来好像特別不负责任哟。” 盖丽瞪大了眼睛，眼中却闪过一丝异彩。 赵坤並没有否认，他和陈虹之间，包括偷偷摸摸和盖丽，说白了都是馋她们的身体，至於感情么，正如今天最后一场戏里雷蒙对家倩说的那句话“我们是朋友关係”。 这句话听起来確实是挺渣的，却是他的真实想法。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爱情，这种“朋友关係”对於目前的他来说，已经是顶格了。 他抿了一小口，微涩，有点酸，却依旧保持了果香和橡木桶陈酿的香气，很有层次感，算得上是一款好酒。 他突然问道：“如果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会和他结婚生孩子吗？” 记忆中盖丽好像结婚也挺早的。 “那当然了！” 盖丽十分乾脆，她瞅著赵坤，哼道：“你可別忘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可要是对方不想呢？” “凭什么呀，白玩啊！” 赵坤心里突然咯瞪一下，不免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对方。 盖丽见状不由“噗味”一笑，探过身子，凑近他，模仿香港人说话的腔调， 低声道：“安啦，你情我愿的，不算白玩。” 赵坤闻言，不由脸一黑，听著怎么感觉自己被她玩了一样。 正欲反詰之时，突然感觉背上一沉，紧接著便是陈虹的声音：“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忆，你这喝了多少啊，一股酒味！” 盖丽答非所问，拉著一半身体趴在赵坤背上的陈虹坐下来。 “还行吧，差不多有两瓶。嘻嘻，我的酒量还不错吧？” 陈虹確实喝的有点多了，就见她小脸红扑扑的，说著转头对赵坤道：“哥哥，你放心，回头咱们再开戏，就算没有佩吉姐帮忙，我现在也能帮你拉起一个剧组。” “你这话说的，小心別让佩吉姐听到了，显得咱们好像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似的。” 话虽这么说，但赵坤心里还是蛮感动。 上辈子记忆中那个高傲、强势、凌厉，透著虚偽的大导夫人的印象早就没了，取而代之是一个漂亮、聪慧，有点小野心的贤內助。 “这有啥呀，佩吉姐刚刚还跟我说来著，说我迟早要独挡一面的，而且她也很乐意帮助我。”陈虹嘿嘿傻笑道。 一旁的盖丽看著自己的闺蜜这副样子，却是一脸的心疼，有意无意地看了赵坤，没好声气道：“你呀，以前的精明劲儿都到哪里去了，当心被人家吃干抹净，再一脚给端了。” “嘻嘻，丽丽，我看你就是妒忌，想挑拨我和哥哥的关係？我告诉你，没门！” 陈虹醉眼朦朧，搂著盖丽的胳膊，笑嘻嘻道：“放心吧，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妹。” 都说酒后吐真言，管陈虹这番话是有意还是无意，听的人都有些沉重。 （抱歉啊，喝了点小酒，头有点晕，明天爭取多更点。） 第188章 买房要提上日程 第188章 买房要提上日程 电影杀青后，赵坤给这次来港的工作人员以及北电实践的学生放了两天假， 让大家一起游览了一下当下五光十色的香港，购买一些內地紧俏的进口货。 虽说是放假，但依旧是集体活动，不光有赵坤这个领队亲自带队，赵氏企业还安排了两位孔武有力的嚮导陪同。 话说这帮人一到香港就被送到沙田的酒店，之后一个多月都是酒店和片场两点一线，確实都憋坏了，难得来一次香港必须要放放风。 虽说这些工作人员和赵坤的关係都不错，学生们也都是经过学校层层挑选的，但毕竟这年头两地的差距太大。 別的不说，香港幕后工作人员的薪水普遍都在一万港幣以上，而他们呢，且不说目前內地的製片厂普遍都不景气，就算有活，累死累活，每个月也就三四百块。儘管这次有补贴，但和香港工作人员的薪水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所以最怕的就是有人逃跑。 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甚至是屡见不鲜。如果方一有人逃跑的话， 那赵坤作为导演以及北电的带队老师责任就大了。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赵坤始终绷著这根弦，还不惜制订了严格的纪律， 比如出门必须两个人，严禁单独行动。 而且將范围就限制在沙由这个区域，想要进城，必须要得到赵坤本人的批准，且有指定的人陪同。 好在大家都消停，这一个多月来並没有出什么么蛾子，但最后两天赵坤依旧不敢大意。 其实所谓的旅游也就是去维港吹吹风，爬一爬太平山。因为这些都是免费的，至於海洋公园，门票太贵，大家都捨不得。 最吸引人还是购物，比如最流行的隨身听，价钱便宜的石英表啦，差不多都把剧组发的每人两千港幣的补助完了，几乎都是满载而归。 因为买的东西多，回去可是件麻烦事，要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坐广九火车到广州，然后再换乘京广线回京。 人辛苦，时间长，这还不算，关键是九十年代的绿皮火车太不安全了，就跟《天下无贼》似的。 反正剧组的帐上还趴著十几方呢，做后期足够了，而且赵坤也没必要替小堂叔省钱，二十多人的机票钱还不够他去一次夜总会的开销呢。 索性大手一挥，统统都坐飞机回去。 这决定一宣布，顿时迎来了一片欢呼。 说实话，除了赵坤和陈虹，几乎所有人都没坐过飞机，包括盖丽这样的“大明星”。 头一回坐飞机，难免紧张、好奇，一不留神还会闹出不少笑话。 这些暂且不提，十一月十二日下午，在一片濛濛细雨中，飞机缓缓地降落在了首都机场。 一下飞机大家都傻眼了，从二十多度，温暖如春的香港，回到阴雨连绵的京城，气温一下子骤降到了八度。 而且这阴雨天，小风一吹格外刺骨。 当下首都机场极少有廊桥这种先进设施，都是搭乘摆渡车的，从梯上下来个个都冻得瑟瑟发抖。 上次是火车站，这次场面搞的更大，直接是机场。 依旧是郑老师亲自来接机，还有学生处的老师陪同，跟上次相比就少了个王瑞，这货还在广州拍《血战天狮號》，通过儿次电话，可能要到月底才会回来。 看到赵坤带去香港的学生一个都不少，全都完完整整地带回来了，郑老师这才长长地鬆了一口气。 “老师！” “辛苦了，啥也別说了，赶紧上车，小心別冻感冒了。” 大巴车虽说没有暖气，但空间小，一旦车跑起来，產生热量，相对还是比较暖和的。赵坤在车上向郑老师匯报了这次拍摄的大致情况，以及同学们的表现， 尤其对本系的管琥同学提出了高度的评价。 管琥不算特別有天分，但胜在勤勤恳恳。如果能够再累积一些经验，假以时日，还是能够成长为一个不错的导演。 进入市区后，陆续有人中途下车，途径安贞桥路口时，盖丽也下了车。別人怕冷，她可不怕，这次她在香港置办了好几套衣服，此时穿看一件黑色的大衣， 依旧留著戏里的那一头大波浪，拖著行李箱，十分洒脱地向车上的人挥手道別。 大巴车並没有直接开回学校，而是直接开进了隔壁的北影厂，第一时间將几大箱子的胶片从车上卸下来，送进洗印车间。 这可是大伙儿忙活了一个多月的全部心血，足足耗费了一百多万港幣的成果。 《饮食男女》从一开始赵二少投了一百万港幣之外，植入gg卖了二十多万近三十万，如今还剩下十多万，待做完后期，总製作成本要超过一百二十万港幣。 就在几天前，人民幣的官方匯率刚刚做了调整，对美元的匯率从原来的1： 4.72，上升到了1：5.22。 和美元掛鉤锚定的港幣对人民幣的匯率也相应调整到了100港幣差不多能兑换110元人民幣。 也就是说《饮食男女》的製作总成本可能要接近一百四十万人民幣，已经算得上是妥妥的大製作了。 一顿忙活，待回到学校天都已经快擦黑了。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和大伙道別之后，赵坤和陈虹这才从大巴车上將自己的行李拿下来，准备到学校门口打辆计程车回铁二区的出租房。 “哎哎哎，赵坤，这边！” 郑老师却叫住了他，指了指旁边那辆金灿灿香檳色的桑塔纳，道：“让小夏送你们回去。” 如今桑塔纳虽然已经大规模量產了，但在顏色方面以黑色、白色和红色居多，这种香檳色的並不多见，据说这种是金属漆，售价要比普通的高出两万多。 如此一辆桑塔纳的落地价超过二十四万，倒也配得上北电院长正厅级別的身份。 多说一句，当下一辆丰田佳美的到岸价也就十万人民幣，但汽车类的关税要高达200%，而且经销商的利润空间也相当惊人，再加上购置税等各种税费，一辆丰田佳美的落地价基本上都在五十万朝上，妥妥的奢侈品，要远远超过一套房子的价格。 “不用麻烦夏师傅了，我们打辆车就行了，很方便的。”赵坤连忙客气道。 郑老师口中的小夏，是沈院长的专职司机，有编制的那种，属於院长亲信， 而且人家都已经三十出头了，赵坤自然得尊称人家一声“夏师傅”。 “小夏等到现在了，快点，这是沈院长特地交代的，你可是咱们学校的功臣。” 赵坤两次带著同学在剧组实践，尤其这次还把十位同学带到香港去学习先进经验，学校都不用一分钱，於情於理都当得起“功臣”这个称號。 “赵老师，您就別推辞了，这是院长专门指示的，让我一定要把二位安全送回家。”这时夏师傅也特別热情道。 说著，便跑过来就要帮著拿行李。 “哟，夏师傅，您別动手，我自己来。” 將两个箱子搬进后备箱，上车时赵坤招呼郑老师道：“老师，一起唄！” 郑老师住在小西天的北电家属院正好顺路。 “別，我还是骑我的自行车，要不然明天还要坐车上班，麻烦！哦对了，別忘了明天上午来学校一趟。” “得咧老师，明天一准到您办公室报到。” 车是新车，听夏师傅说还在磨合期，开的不快，但很平稳。路上车子不多， 不到二十分钟，便停在了铁二区楼下。 下车时，陈虹特意朝他使了个眼色。 赵坤瞭然。 虽说是沈院长给予的优待，但他不能將客气当作运气。將行李搬下来后，专门从箱子里拿出来一条三五烟。 “夏师傅，您辛苦！” “哎呦喂，赵老师，这————这可使不得！” 夏师傅显然被他的大手笔嚇了一跳，给领导开车是有实惠，可出手就是一条外烟，这种情况可不多见。 而且大家毕竟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不好表现的太明显。 赵坤硬是將烟塞到夏师傅手里，乐呵呵道：“夏师傅，您千万別跟我客气， 这是我从香港带回来的，味道和外面买的不一样，您尝尝味道。” “没必要！” “您一定得收下！” “呢———·那我就不客气，谢谢您，赵老师！” “夏师傅，瞧您说的，我还得谢谢您送我回家呢！” “得咧，咱们也不用来虚的。赵老师，以后要是需要用车，您儘管言语。” 夏师傅不光是沈院长的司机，还是后勤车队的队长。 给一把手开车，就是单位司机中的老大，这是很多单位不成文的规矩。 “哟，谢谢夏师傅。” 完了，还得自送人家离开。 瞧瞧，都是人情世故。 当汽车尾灯远远离去，俩口子这才准备上楼。 这会儿，陈虹不免牢骚道：“送一回，搭上一条烟，还不如打车呢！” “行了，这是领导给的脸，咱得兜著。哎，包你拿著，走前头，把箱子给我。” 上楼，进门，开灯。 相比住了一个多月的黄埔园，再回头看看这间开门就是一条过道的出租屋，显得格外逼仄。 一个多月没住人了，儘管门窗紧闭，但桌子台面和地上依旧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先通风，然后一顿打扫，再將床单被套全换了，被子也换成了厚被子。 房子虽然是集中供暖的，但今天才十二號，按照惯例，每年都是十一月十五日才开始供暖。 本就旅途劳顿，回家之后又是一通忙活，两口子都累坏了。 陈虹还是强撑道：“我先去洗个澡。” “行，那我去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隨便吧，没胃口，吃不下。” 赵坤下楼后，先到去车棚瞅了瞅自己的那辆自行车，还好，没丟，就是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而且轮胎也没气了。 问看车棚的大爷要了一块抹布，打了一盆水，仔细擦了乾净，又將气打足了，省的明天一早手忙脚乱。 等买好吃的回到家，陈虹已经洗好澡了，正在吹头髮。 明明之前还在说没胃口吃不下的她，看到赵坤回来，马上就伸长了脖子问道：“买的啥呀？” “这个点没啥东西，就买了点熟食和凉菜凑合凑合。” 熟食就在小区旁边的二七剧场路上的小饭馆里买的，有酱牛肉、松仁小肚、 干煎小黄鱼、腐竹拌海带丝和拍黄瓜。 都用那种一次性的白色泡沐饭盒一个一个的装著。 就这么一点，差不多了三十块钱，主要是酱牛肉贵，要十二块一斤。这要放在以前，赵坤肯定会有点捨不得，但经过香港物价的薰陶之后，別说三十了， 就是六十也得买。 橱柜里的盘子好久没用了，他也懒得洗，只洗了两个杯子和两双筷子，將泡沫饭盒的盖子撕了，整齐码在桌上。 一人一个饭盒盖当骨盘用。 陈虹吹乾头髮走过来一瞧，顿时笑逐顏开道：“哇，挺不错的嘛！” 说著，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松仁小肚吃起来。 “嗯，不错，味道挺正的。” “要不要喝点？” “还喝啊？” “稍微喝一点，好睡觉。” “好吧，我少点。” 家里正好还有上次盖丽过来喝剩下的半瓶剑南春，一个二两，一个差不多三两。 睹物思人。 陈虹呷著小酒道：“丽丽，回家肯定也是一通收拾。可惜咱们这儿太小了， 要不然就叫她一起过来了。” 都说有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在香港车出车进，房子又大，如今回到京城，房子小，还得骑自行车，搞的赵坤很不適应。 这会儿听陈虹说起，他马上接话道：“等有时间咱俩去看看房子，早点把房买了。” 陈虹不免异道：“你不说要等到明年吗？” 之前两人就商量过买房的事儿，赵坤原打算等参加完柏林电影节，待《穆稜河畔》卖了钱之后再考虑买房的事儿。 但现在看来，不能再等了。 “总得先看起来，而且就算买了房，装修还得时间呢，然后还有家具什么的，起码得小半年的工夫。到时候，咱这房子的房租也差不多该到期了。” 第189章 一声嘆息 第189章 一声嘆息 旅途劳顿，又喝了点小酒，俩口子难得睡了个素觉， 第二天醒来，浙渐沥沥的小雨停了，初升的红日迫不及待地將阳光洒向人间，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趁著陈虹洗漱的工夫，赵坤小跑著去街边买了豆浆包子，吃过早饭，兵分两路，各自去单位报到。 一路向北，逆风，骑起来有点费劲，倒是不错的锻链方式。 到了学校门口，下车推行，这是规矩，过了校门，正当他趟著车再度上车时，却听到后面有人喊：“坤导！” 他回头一瞧，就见一个梨涡浅笑的姑娘正朝自己走来，旁边还跟著一个皮肤黑的小男孩·听，说小男孩可能不准確，毕竟人家也是一米七几的身高，只是那张脸看起很稚气，像个中学生。 “许晴，听说你出去拍戏了，拍完啦？” 赵坤瞅了瞅，这位北电校，京城大院子弟圈有名的大颯蜜看起来较上次略显丰腴。他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陈大导艷福不浅”。 这年头导演和女演员传出一些边新闻再正常不过了，如今活跃在一线的所谓第五代导演都正值盛年，三十多岁四十不到的年纪，体力、精力，包括创作力各方面都相当旺盛，加上剧组又是一个封闭环境，难免会擦出火。 包括赵坤也一样，拍了《穆稜河畔》之后，很自然地就和陈虹走到了一起。 “嗯，凯歌导演的戏，刚拍完。”许晴明显带著骄傲的神情道。 虽然张一谋掌了金熊奖，但凯歌导演依旧是圈內风头正劲的大导演，其执导的《黄土地》、《大阅兵》和《孩子王》频频能够在海外电影节亮相就可见一斑。 尤其这次，陈大导刚刚从美国进修三年回归，就跟武林高手闭关三年，重出江湖一般，必定不同凡响。 其实陈大导之所以能去美国很大程度上是沾了他第一位妻子的光，这次名义上的“学成回国”，按照时间线，估计是他这第一次婚姻已经亮起了红灯。 不过不管怎么说，此时的陈大导在外界眼里依然是才华横溢，加之身材高大，说话抑扬顿挫，腔调十足，对当下一眾文艺女青年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许晴明显也归类到这一拨人群，为自己能够上陈大导的戏感到骄傲。 说著，她指著身边那个黑小子介绍道：“坤导，这是我们表演系今年的新生黄垒，也是我们这部片子的男主角。” 赵坤其实刚刚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黑小子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黄豆角”。 相比日后那个肥胖、油腻，且爹味十足的“黄豆角”，此时的他显得青涩、 纯净，还透著一股文艺范儿。 也是，张国强现在还是文艺男青年呢。 “坤—坤导—” 黄垒显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只能跟著许晴喊坤导。 只是赵坤马上打断並自我介绍道：“我叫赵坤，是导演系的老师，你叫我赵老师就行。” 黄垒明显鬆了一口气，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赵老师！” 作为老师自然是要为人师表，赵坤露出和善且慈祥的笑容道：“黄垒同学你好，刚入学就能出演凯歌导演电影的男主角非常了不起，希望你能够好好学习， 再接再厉。 说完便朝著两人点点头，骑上自行车往办公楼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还有不少同学冲他打招呼：“赵老师！” “赵老师，您回来啦！” 赵坤也是频频点头回应。 黄垒看到这一幕不由道：“赵坤还挺受欢迎的。” 瞧瞧，別看黄垒此时看起来一脸青涩稚嫩，这当面“赵老师”，背后却是“ 赵坤”，多少有点两面三刀的意思。 许晴听了也不由皱了皱眉头道：“他能给大家实践的机会，还能带著大家去香港拍电影，当然受欢迎咯。” 黄垒明显吃了一惊：“他还能去香港拍电影？” 对於香港，大家都很嚮往，尤其是李连结在香港发展挣了大钱，紧接著张一谋和巩丽如今也去了香港发展。 许晴没有回答，只是望著那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透著些许复杂。 她原先对那个长发遥过的赵坤印象不深，可自从去年在黄亭子路涮肉小馆正式认识，她当时就隱隱感觉这个人和周围的人不太一样。 没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人家不但拿了柏林电影节短片单元的金熊奖，还接连拍了两部电影。 而且人家的出身也不简单，她通过小道消息得知，人家在香港可是有富豪亲戚，还能帮他投资拍电影呢。 通过外资拍电影不是个例，张一谋的《代號美洲豹》，包括她这次拍的凯歌导演的《边走边唱》都是外资投拍的。 但张一谋当时是顶著柏林电影节金熊奖得主的光环，而凯歌导演为了能够拉到国外的投资费了多少劲，她心里很清楚。 此时她难免有些后悔，如果当时自己主动一点的话，说不定就能拿下这支潜力股。 至於凯歌导演嘛，不过就是逢场作戏，露水情缘罢了。 说人家现在没离婚，就算离婚了，她也不敢或者不想再近一步。自小生活在外交大院的她太清楚凯歌导演那一位的背景了，没必要去惹这个麻烦。 不过她一向很洒脱，追求她的大院子弟不乏背景深厚的，太过上杆子的事情她从来不做，还是来日方长吧。 饶是如此，她还是不禁幽幽一声嘆息。 赵坤自然不会想到和许晴在校门口恰巧遇上会引发对方这么多的內心戏。至於那位“黄豆角”嘛，更不会放在眼里，不过就是出道即巔峰的货色。 他先去郑老师的办公室坐了坐，如今的郑老师不光是老师，更是顶头上司， 针对《饮食男女》的拍摄情况，以及这次北电学生在实习过程中的表现等具体工作方面的內容，向系主任做了详细的匯报。 然后又以学生的身份去拜访了谢飞老师，虽然他还没有通过明年一月末统一的研究生招生考试，但谢老师已然將他视作是自己的弟子了，勉励了一番之后， 又给他开了一份书单。 书单上的书不光要看，还要写出心得体会。 好在这些书赵坤上辈子大部分都看过，所谓心得体会也是小菜一碟。 谢老师还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就是中影方面已经將他的那部《穆稜河畔》 正式报名参加明年年初的柏林国际电影节。 同时报名的还有田壮导演的《大太监李莲英》。 得，这次又得和姜闻那货打交道了。 谢飞老师少不了问起他刚刚拍完的《饮食男女》的情况。 “我想拿到这次柏林电影节上去参加展映，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另外， 我也希望这部片子能够在国內上映。” 国內虽然只能靠卖拷贝，可那也是钱啊！ 更重要的是，他拍的电影，更希望能够被国人看到。 谢飞老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应该没问题。” 第190章 华侨公寓 第190章 华侨公寓 青影厂，剪辑室。 “咦，老爷子你怎么把抓鸡的镜头剪了？” “，这叫留白，你懂不懂？还有省去捉鸡的环节，这叫动静结合。行了， 別噪了，我心里有数。” 赵坤请的剪辑师依旧是傅正义老爷子，两人依旧会极限拉扯，只不过这一次老爷子多了几分耐心，每次都会给出自己的理由。 这次拍摄的素材要远多於上次，而且得益於监视器的使用，几乎没有拍虚的镜头。正因为素材多，老爷子越发的大刀阔斧。 每次听到大剪刀“咔，咔”，赵坤免不了仔细察看一番，难免会有不同的意见。 其实他也不是无的放矢，毕竟原版在脑海里摆著。 比如开场第一个镜头是一个街头车来车往的场景，俯拍运动镜头。接著是一个叠化转场，场景来到了朱家庭院的全景，这是一个俯拍的固定长镜头。 幽静的老宅庭院和嘈杂的街头路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为俯拍镜头，但突出的一个“动”一个“静”，同样是动静结合。 这是当时剪辑时赵坤强烈要求的，此时傅老爷子显然把这话还给了他。 虽说屡有爭执，但老爷子还是很乐意和赵坤一起工作。 一方面是小伙子有天分，善于思考，常常会提出一些新的概念，效果还相当不错。老爷子难免有惜才之心，把他当作自己的学生。 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因素是赵坤出手大方，付钱爽快。剪一部片子的酬劳，都能赶上他一年的退休工资了。 老爷子这一辈子，除了爱钱，没啥大毛病，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因为接私活， 导致无法进步。 赵坤自然是投其所好，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这段时间他除了忙於剪辑，还要兼顾教学工作。 导演系本就师资力量不足，加上王睿那货在广州拍摄不太顺利，推迟返校， 郑老师只能让他去给专修班上课。 专修班每个系都有，名义上是为了满足广大青年学生接受电影艺术高等教育的愿望，属於成人教育的范畴，学制两年，毕业后发大专文凭，其实也是学校的一种创收模式。 说白了，学校正儿八经的本科班属於精英教育，而专修班则属於普及教育。 上课的內容也相对简单，就是一些基础性的內容。 打这种班毕业的学生，如果拍电影，只能说看个人的天分，但拍拍gg、 mv，或者电视剧啥的，足够了。 这天，赵坤刚上完课，正准备去剪辑室看看，裤兜里bp机就开始震动，拿出来看了看，是赵晓丁图片社的电话。 “有事？” “当然有事，我跟你说房子的事儿。” 一听房子，赵坤立刻来了兴趣，忙问道：“哪儿的房子？” 之前说过，赵坤打一开始想买北电后头塔院的房子。 塔院这一片早在八十年代中期就开始开发了，先是建了一期，也就是后来的塔院迎春园，基本上都是被各大单位瓜分，用於福利分房。 如今正在建的是二期，一共有三栋高层的塔楼和五栋多层的板楼，一开始的说法就是对外出售的商品房。如今已然结构封顶，估计顶多到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就建的差不多了。 赵坤本来还心心热热跑到项目指挥部去打听，想买一套多层的，最好是三居室的房子。结果这二期的房子大部分还是被各大单位瓜分了，建设单位手里可能留有儿套房子，但这需要过硬的关係。 他一听这个就知道没戏了。 在他的记忆中，塔院这边还会陆续开发三期和四期，完全建成后，小区名字也取的很好听。 比如刚刚说过的一期叫迎春园，现在二期叫消夏园，之后的三期和四期分別叫朗秋园和晴冬园。 颇有些诗情画意。 可这三期和四期起码得要两三年之后，他肯定等不了。 没办法，商品房政策刚刚开始起步，京城这边的供应量太少，加之单位衙门又多了，僧多粥少，想买心仪的房子並不容易。 至於南城方庄的房子倒是有，甚至还是现房。 赵坤还特意去看过。 方庄一带如今已然是一个大工地，尘土飞扬，整个小区甚至都看不到一棵树。 说白了，就是还在建设阶段，类似道路、绿化这种配套还没来得及跟上。但是呢，物以稀为贵，卖的价格还贼贵，楼层高一点，户型好一些，正朝南向的房子都要卖到2500一平。 这个价格相当於一个京城的工人不吃不喝，全年的收入只够买一个平方的。 当然，等到明年春天，亚运村的房子对外出售时，那价格就更加夸张，一平米得要五六千元，还得是兑换券。 照样有人趋之若鷺，一举取代了方庄这个刚刚崛起的京城富人区的地位。 怎么说呢？ 京城大，不易居。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京城这地方，权贵遍地，向来都是贫富差距极大。 至於方庄这地方，第一个环境就让赵坤不满意，叮叮噹噹还要建设两三年， 就算住在里面也不舒服。 另外一个就是地段，南城对於京城人来说，妥妥的下支角，就跟上海的三湾一弄差不多，就算后来建成了中远两湾城，那也是房价的洼地。 无论是住房环境还是投资属性都不是最佳的选择。 现阶段想买房，只能將目標对准二手房。 目前市场上还是二手房存在的，只是没有房產中介，信息量太小。 於是他只能拜託周围的人帮著打听，四合院平房不要，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要住的舒服。 赵晓丁还是第一个有消息的。 “华侨公寓有套房子要卖，面积挺大的，四室一厅的房子，169个平方。” “华侨公寓？” 赵坤第一个反应是亚运村慧苑的那个华侨公寓，可亚运村那边的房子还没开始往外卖呢。 另外还有一个华侨公寓就在中关村双安商场后面，可那一带现在还是破破烂烂的平房，所谓的华侨公寓都还没建呢。 好在赵晓丁马上在电话里解释道：“就是园村那边的华侨公寓，你不知道吗？” 噢，想起来了， 赵晓丁口中的华侨公寓是京城最早的华侨公寓，离北电也不算远，就在车公庄西路和三虎桥南路交叉口的园村那边。 对於这个华侨公寓是有典故的，据说是五十年代上海率先在梧桐区的余庆路上建成了第一处华侨公寓，是新中国成立后建设的第一栋商品住宅。当年还被戏称为“爱国公寓”，因为这些公寓都是面向华侨出售，自的是华侨们手里的外匯。 於是乎京城照样学样，在西郊的园村也建造了两栋华侨公寓，听说连建筑材料都是建人民大会堂剩下的，听起来瞬间大高上。 不过这些赵坤都是听说，没亲眼见过，而且算算时间，这房子起码得有二十多年快三十年的老房子了。 说实话，如果是建国前的老公寓，就跟上海的老洋房、老公寓似的，属於是歷史保护建筑，既能住，还住的舒服，又兼具了极佳的投资属性。 可要是建国后建造的房子嘛，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哦，想起来了。能看看吗？” “当然能啦，不过我得先联繫一下，咱们儘快约个时间。” “好咧，那我等你消息—————·哦对了，这房子多少钱？” 第191章 房价一直在涨 第191章 房价一直在涨 “对方开价三十五万！” “三十五万？臥槽，这么贵啊！” 赵坤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他的预算一共就二十万，这大大超过了。 “房主是个湾湾土佬，本来是在京城做贸易生意的，这不现在生意不好做就打算撤了。他是急著卖，可这总价太高，我估摸著一时半会很难出手，你要是看著满意，诚心要的话，倒是可以和他好好聊聊这价钱。”赵晓丁在电话里道。 这货去了香港一个多月，倒是学会了不少香港那边广东话的语。比如说“湾湾土佬”，和上海人口中的“台巴子”如出一辙。 “湾湾土佬”，仅限於粤语地区，倒是“台巴子”未来將普及到整个华语地区。其实上海话中有很多称呼在未来的语境中都很普及，除了“台巴子”、“港巴子”之外，还有“红头阿三”、“罗宋三”之类的。 “行吧，等看了房子再说。” 毕竟是快三十年的房子了，赵坤心里还是有点不託底。 不过，这么大面积的房子在当下確实很少见，都快赶上木地的部长楼了。 而且要知道以前可是没有所谓的“公摊面积”，说169个平方，那可是实打实的套內面积，如果按照后世高层住宅75%的得房率来算的话，得225个平方，都快赶上所谓的大平层了。 晚上回到出租屋赵坤把从赵晓丁那儿得到的消息跟陈虹说了一下。 “你说的是园村华侨公寓？” “你知道？” 赵坤难免有些惊讶，毕竟她才来京城工作，连市区的路都还没认全呢。 “知道，我听我们单位一个大姐提起过，说那边的房子特別好，面积特別大，当年都是卖给华侨住的。” 看来这华侨公寓名气还挺大。 赵坤笑道：“大倒確实挺大的，小丁说的那套房子是四室一厅的，足有169个平方，不过说好，可能谈不上吧，毕竟都快三十年的老房子了。” 陈虹疑惑道：“这是我们单位的那位大姐说的，她去过，她有个亲戚就住在那里，说是满京城的楼房跟那里都没法比，不光房子大，环境也特別好。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听陈虹这么煞有其是的一说，赵坤还真有点心动，隨口道：“那你单位那位大姐的亲戚是华侨啊？” “不是，听说是北大的图书管理员。” 嘴，这个来头可够大的。 陈虹接著道：“不过人家还是作家呢。” 怪不得，这年头作家还是相当吃香的，没见这两年以“痞子文学”著称的五朔都火成什么样了？ 仅88年一年，他就有四部小说被搬上银幕，这一年甚至被称之为“王朔年”。 如今《渴望》的热播，更是將他推上了神坛。 前身那孩子也算是文学青年，听说是作家后，赵坤不禁好奇地问道：“是哪个作家你知道吗？” 陈虹摇摇头，仔细想了想道：“好像姓林吧。” 姓林？ 好像没有特別出名的作家。 也有可能人家用的是笔名吧。 管他是谁呢，赵坤更关心的是房价，接著问道：“那他们这房子也是从別人手里买来的？” “对啊，你猜猜当时人家买了多少钱？”陈虹眼睛一亮道。 “什么时候？” 房价是有时限性的，比如现在方庄的房子均价两千多块，可三十年后，那边的房价起码要七八万，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大概十年前，反正是恢復高考后没多少年。” 这个就好衡量了，十年前一套规整的四合院顶多也就一两万，但今年上半年程龙大哥四百万买了八套四合院，合下来平均每套五十万。 按照这个比例的话： “八千？或者一万？” “咦，猜的真准！” 陈虹瞪大了眼晴，道：“就一万零五百。”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瞎，他们不是亲戚么，那作家当时想买房，就是我们单位那位大姐的爱人帮著联繫的。现在想想，那位大姐的肠子都悔青了，要是知道现在房价涨成这样，当年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自己把这房子买下来。” 这话听起来確实挺好笑的，但陈虹说著也忍不住发愁道：“你说现在这房价怎么涨的这么厉害，要三十五万，谁能买得起啊！” 后世人们一直在房价涨的厉害，殊不知房价这东西其实一直在涨，只不过偶尔出现调整期，能够把握住机会的人，自然就赚了。 “你別忙著抱怨，想想看，十年前谁家能拿得出一万零五百块？” “......” 其实三十五万这个价格，现在想想还算合理，估计房主是充分考虑了京城目前的房价，毕竟169个平方，这么大的面积摆著，折合下来每平米也就两千出头一点点。 唯一的区別就是一个是新房的价钱，而房主想卖的是近三十年的老房子。 “这样吧，等小丁约好时间，咱俩一块儿去看看。听——如果確实好的话， 就买下来。” “买下来？拿什么买呀，你不是说只有二十万嘛，我先声明啊，我全部的积蓄总共就一万三千多。咱们全部的钱加起来也不够啊。”陈虹皱著眉头道。 两人交往这么长时间，赵坤从来没有问过陈虹有多少钱。 因为在他看来，男人和女人交往，男人出钱养活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是传统，更是现实。 万一將来分手，说不得还要付分手费呢。 不过此时听到陈虹能主动说出来，並表示要一起出钱的举动，赵坤还是蛮欣慰的。 不由打趣道：“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小富婆呢！不是，你在香港不是还收到好几千港幣的红包嘛，算进去了没有？” 陈虹当即不满道：“什么呀，这个我存起来了，毕竟是外匯，能保值的。” 说的也是，如今人民幣的匯率一路往下，前两年和港幣的官方匯率1：2还要多，基本上100港幣只能换45块人民幣。如今已然变成了1：0.9，也就是100港幣能兑换110元人民幣，港幣升值了一倍还要多。 一提到房子，陈虹吃饭都不香了。 想了想，又道：“要不然我问丽丽借点，不过她估计也没多少，顶多也就拿出两三万。” “行了，別想了，等片子卖了不就有钱了嘛！” 眼著马上要十二月份了，明年的柏林电影节虽然还未公布提名，但据於大姐反馈的消息，《穆稜河畔》入围主竞赛单元，基本上没啥问题。 至於目前还未完成的《饮食男女》只能参加开放的展映环节。 当然这也要经过主办方的审核，不过作为上届短片单元金熊奖得主，一次性能够带来两部长片，组委会还是相当欢迎的。 第192章 鸡贼 第192章 鸡贼 第二天中午，赵晓丁就来了。 “约好了，下午一点过去看房。我跟你说，那边的环境真不错，就两栋楼， 不光有门卫，院子还特別大，树都老高了，夏天肯定特別凉快。” 京城的楼房都通暖气，冬天只要不在外头晃荡，一点也不冷。最难熬的其实是夏天，京城三面环山，跟个漏斗似的，夏天往往特別热。 “你去看过了？” “上午没事，就去晃荡了一圈，这不直接就过来了。”赵晓丁乐呵呵道。 自从香港回来，他的图片社基本没啥生意，不过他也不著急，如今一门心思扑在拍电影上。 当然赵坤也没有亏待他，两部电影的劳务费足够他一年的收入了。 这年头大部分人的物慾其实都很低，更愿意把精力附註在自己喜欢的事业上。像赵晓丁这种家境不错，尤为如此。 赵坤给陈虹打了个电话，约好下午一点钟在园桥碰头。 陈虹现在上班也是两天晒网三天打鱼，之前因为拍《饮食男女》耽误了排练的，原本在剧院新排的《雷雨》中饰演四凤的a角变成了b角，属於替补队员，排练任务不重。迟到早退虽然还不至於，但空閒时间还是蛮多的。 赵晓丁跟著赵坤在学校食堂混了一顿午饭，便骑著自行车出发。 园桥华侨公寓，就在西三环园桥的边上。明朝所著的《帝京景物略》上说，“出阜城门西十里，园村，古园，今平畴也。” 就是几百年前金元时期，这里是达官贵人的私家园林，后来变成了平畴郊野。到了明清两朝，这边往北成了太监的墓葬地和聚居地，古称“中官坟”或者“中官村”，新中国成立后改名为中关村。 从地图上看，华侨公寓在西三环里，地处紫竹林公园和玉渊潭公园的中间， 这边属於海淀的甘家口街道。 两人到了车公庄西路和三虎桥南路交叉口的对面稍等了一会儿，就见一辆面的缓缓靠边停下，从车上下来不光陈虹一个人，后面还跟一个盖丽。 “哟，坤导，都准备买大房子了，也不打声招呼。” 盖丽现在一张口就说话带刺，赵坤也掌她没辙，只能道：“房子太小了，红儿常说想留丽丽你在家住都没地儿，所以就想办法买一套大点的房子。” 盖丽听到这话，不由想起三个人住在黄埔园的场景，俏脸一阵发烫，朝他瞪了一眼，就跑到前头跟赵晓丁去打招呼。 赵坤和陈虹走在后头，小声问道：“她怎么来了？” “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就在边上，她说想过来看看，我总不能不让她来吧。”陈虹也是一脸无奈道。 赵晓丁带著三人来到院门口，果然是封闭式管理，还有门卫，閒杂人一律需要登记，並且门卫还得打电话通知房主，得到许可之后才会放行。 不过他们没有经过这道程序，因为房主已经提前在院门口等候了，直接和门卫打声招呼就放行了，这些都是来自房主的介绍，明显已经达到了后世豪宅的標准。 房主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个子不高，大概也就一米七左右，相貌很板正。 而且房主虽然是个湾湾，但和赵坤印象中普遍自我感觉良好，且明显带口音的湾湾不同，相反一口京片子相当地道。 经双方一交流后，才得知这位大名叫李京龙的房主虽然出生在湾湾，但父母原本都是京城人，49年大撤退去的湾湾。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三年前选择来到了京城。他在湾湾本就是个小老板， 来到京城后做起了贸易的买卖，刚开始还顺风顺水，自从去年的风波之后，生意就好不做了。 不过他们这些从湾湾来的人本就抱团，有不少同乡在上海那边做的风生水起，尤其前不久刚刚公布了浦东开发的消息，於是便萌生了去上海发展的想法。 前面赵晓丁就介绍过，华侨公寓只有两栋楼，院子很大。 可光听没啥概念，但当亲眼看到的时候，难免有些震撼。两栋楼南北对峙， 中间有一大块约莫70*40米的巨大绿地。 虽然正值出动，草木大都泛黄衰败，但依旧有一片松柏苍翠依旧，增添了难得的绿意。 而且灰色外立面的两栋四层楼房，虽然看起略显陈旧，但外观细腻而不繁复，浮雕雋刻於立面上，展现出復古城堡般的秀丽和安然。 一看就完全有別於京城目前常见的苏式建筑。 一种熟悉的感觉在赵坤內心油然而生， 无他，上辈子他在上海就有这么一套法式建筑的老公寓房子。要知道那套位於上海五原路上，建筑年代为1930年，套內面积八十多平米的老公寓，足足费了他一千两百万。 赵坤向房主李京龙打听后才得知，原来这华侨公寓的设计师是我国著名的建筑大师华揽洪。 他早年留学法兰西，毕业於法国国立美术大学建筑系，是当时极少有拥有法国国家建筑师文凭的人。 新中国成立后，早就在法国功成名就的他拖家带口毅然回到一穷二白的祖国，期间设计了很多，比如京城儿童医院、建国门立交桥、友谊商店等等，京城地標性建筑。 华侨公寓是他最后一个设计项目。 原因嘛，大家懂的。 77年这位建筑大师退休返回了法国定居，两年后平凡。 不光是赵坤，陈虹和盖丽一进院门，看到这如公园般的院子，以及两栋充满异国风情的公寓楼，不约而同都为之讚嘆。 不过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了表面的冷静。 房子在三楼，大家跟隨著李京龙一起上楼。 楼梯很宽，都是水磨石的地面。 每个单元的格局是一梯两户。 上到三楼，李京龙打开东边户的门。 一进门便感觉眼前大亮，原来是南向客厅的落地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落地窗外还有一个外挑的大阳台。 客厅非常宽敞，足有五米多的开间。 南向两间大臥室，面积都在二十个平方左右。与之相对的北向的两间臥室稍微小一点，因为中间夹著一个卫生间。 厨房在客厅的北面，连著餐厅。 总体应该是四室两厅一卫的格局。 除了没有主臥专用的卫生间和衣帽间之外，这套房子和后世的所谓大平层已经是相差无几了，吊打当下99%的住宅楼。 除了厨房、卫生间和阳台之外，整个屋子通铺著那种小方块的木地板，大白落地，唯一不足的可能就是家具和陈设略显简陋了一些。 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之后，赵坤朝赵晓丁使了个眼色，。 赵晓丁瞭然，拉著李京龙走到客厅外面的阳台上去抽菸。 赵坤看了看陈虹和盖丽，轻声问道：“喜欢吗？” 没有特定的对象，很鸡贼！ 第193章 討价还价 第193章 討价还价 “当然喜欢了，可就是太大了点，要是只有两个房间就好了。” 陈虹欣喜中带著忧色，更多的是考虑自身的经济问题。虽说赵坤之前说等片子卖了就有钱了，可片子能不能卖出去，能卖多少钱，这都还是个未知数。 更重要的是將来还要拍电影，你得投资，得有本钱，总不能把钱都了吧？ 盖丽却一脸风轻云淡，扫了一圈，笑吟吟道：“房子不是越大越好嘛，我看这房子娶两房媳妇都够了。一个住这间，一个住那间，一人生一个，两间北房正好，完美！” 赵坤知道她话有所指，只能装傻充楞。 陈虹则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指著南向的次臥道：“要不你嫁过来得了，做小，就睡那间。” 盖丽咯咯娇笑道：“我没问题啊，反正我那房子年底快到期了，有现成的干嘛不住啊？关键你愿意吗？” “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別忘了我做大，你做小，以后你啥事都得听我的，要不然·哼哼！” 眼瞅著两人越说越不像话，只得打圆场道：“行了，別闹了，既然你们都觉得这房子好，那就定下吧。” 说到正经事，陈虹立马露出担心的神情。 赵坤知道她的意思，笑笑道：“没事，聊聊唄，反正又不急，我心里有数。” 看得出来，房主是急著想把这房子脱手，碍於总价太高，真正能拿得出这么多钱的人並不多。 而且几十年福利分房政策的惯性，大家对房子的概念更多的是倾向於单位分房或者是集资房，商品房那是有钱人的专利。 至於有钱人嘛，这两年价格闯关，分轨制，倒是製造了一批有钱人，但这些能够倒卖批文的人缺房子吗？肯定不缺。 就算要买房，那也是盯著新房子。 “李总，这房子你打算卖多少钱？”赵坤直接开门见山道。 李京龙朝赵晓丁了一眼，因为自己的开价一早就报过了，此时听到赵坤文问，无非就是想討价还价。 他本就是生意人，深谱这个博弈的过程，而且刚刚赵晓丁拉著自己去阳台抽菸，明显是给对方留下商量的空间。 现在再度询价，肯定是有购买的意向。 於是乎，他露出得体的笑容道：“三十五万！” 赵坤摇摇头：“这个价格不行。” “赵先生，这个价格其实很公道，换算成每平米的价格不过就两千块出头一点，和目前和市场价差不多，而且这房子本就装修好的，相比更加划算。” 赵坤笑笑道：“可你这是老房子，如果这价格我寧愿买新房子，至於这装修嘛，能有几个钱？” 没错，这年头人工费便宜的很，电器啥的也不多，装修房子无非就是铺铺瓷砖、木地板，墙壁刷一刷，再打点家具什么的，真不了几个钱。 就算是这样的大平层，估计一方块钱顶天了。 “赵先生，我买来差不多就是这个价格，你总不能让我亏损吧。 2 赵坤才不相信他的鬼话，按照他的说法，这房子是三年前买的，那时还没有开始价格闯关。 说白了就是还没有进入高通胀时期，钱还是相当经用的。 估计他当时可能是用美元或者兑换券交易的。 三年前人民幣和美元的匯率是1：3.7，现在跌到了1：5.2，明显是將匯兑损益转嫁到房价上。而且就算他用人民幣交易的，按照三年前的房价，这套房子顶多也就十几万。 他现在的报价起码翻了一倍。 当然这里面还有房价上涨，货幣贬值的因素。 这里多说一句，两岸关係解冻名义上是发生在87年，但改开后，就有不少台商以华侨的名义暗戳戳到內地来投资做生意。 比如87年两岸关係解冻前，上面查了一下，发现胡建居然有几十家台商投资企业，投资总额高达2800多万美元。 这些台商一方面是有利可图，另一方面敢於冒这么大的风险多少还是有家国情怀的。 眼前这位李京龙显然也是在两岸关係解冻之前就来了大陆，因为两岸解冻发生在87年底，刚开始只是开放探亲，真正扩大经贸合作和人员往来要到88年以后，然后是92年的共识和08年的三通。 但现在是在商言商，赵坤不想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道：“李总，这样吧， 整数三十万，我买了。” 李京龙神情一滯，有点难看，他没想到赵坤砍价会这么狠，一下子还掉五万！ 不过他马上又笑道：“赵先生，您別开玩笑了，这个价格肯定不行的。我开价三十五万已经很便宜了。这样，我再让一步，这里的彩电、冰箱我都不搬了， 全都留给你，怎么样？” 怎么，把我当成收破烂的了？ 赵坤故意面带不屑，摇头道：“不用，我倒更希望你把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清空。就算我把你这房子买下来也是要重新装修的。” 敢情这位是不差钱的主，不愿意占这些小便宜。 李金龙稍微迟疑了一下道：“既然这些东西您不要，我愿意降五千块—“ 他话音未落，就被赵坤打断道：“李总，看来咱们的差距太大。这样，我们回去再商量一下。” 这会儿赵晓丁也在一旁帮腔道：“李总，您看这个价格能不能再让让？” 李金龙虽然急著卖房，但这会儿態度很坚定：“三十四万五千，不能再降了，我这个价格很公道。” 这就没法再谈了，赵坤就算再喜欢这个房子，也不愿意做冤大头，於是便告辞道：“李总，不好意思打扰了，咱们再看看。” “好！” 李金龙眼中抹过一道失望之色，却依旧很有礼貌地將四人送到楼下，挥手道別。 待走出一段距离，赵晓丁就忍不住吐槽道：“这傢伙价钱咬的真死，怪不得就连香港人都说这些湾湾土佬特別精明小气，爱算计。” 赵坤则微微一笑道：“没事，他这房子我估摸著一时半会卖不出去，大家捕著唄。他要是真的急著卖，自然会找上门来的。” “说的也是，三十万，足够在方庄买两套两室一厅了。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还能挣钱呢。”赵晓丁嘴里碎碎道。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三十万都够拍一部电影的了。 到了车公庄西路的路口，这货瞧了瞧，很机灵道：“坤导，图片社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著，便挥手道別道：“红姐、丽姐，回见啊！” 陈虹是赵坤的女朋友，盖丽是陈虹的闺蜜，但赵坤和盖丽之间嘛·“ 当初在香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两人的关係不一般。 赵晓丁只能在心里默默喊一声：“坤导，牛逼！” 这货一走，就剩下他们三人。 未等赵坤开口，陈虹便道：“你回学校忙吧，我和丽丽去逛街。哦对了，下了班早点回来，今天有人做饭。” 说实话，这两人一起搭伙过日子蛮够呛的，赵坤做饭的技能约等於零，而陈虹的手艺特別一般，两人时常是就个米饭，然后买点熟食將就，或者乾脆就在外面解决。 只有盖丽过来，俩口子才能美美滴吃上一顿。 这会儿听到陈虹的话，盖丽撇了撇嘴，最终还是没有声。 第194章 未知数 第194章 未知数 赵坤回到青影厂的剪辑室，照例和傅老爷子扯了一番。 《饮食男女》说白了就是一部赵坤精心打（chao）造（i）的炫技之作，其中难度最高的就是开头几场戏的镜头。 运用大量的蒙太奇，调动运动镜头和固定镜头，以近景和特写为主，通过不同景別快节奏地展示谷峰饰演的男主角老朱在厨房做饭的场景。 这场戏赵坤当时反反覆覆拍了好几天，积赞了大量的素材，剪辑方面尤为苛刻，每一帧都要体现老朱作为大厨的嫻熟手法。 包括在老朱做饭的过程中，三个女儿则通过平行蒙太奇的剪辑依次出场。 这部分的剪辑赵坤和老爷子经过无数次的博弈，最终达成了现在的效果。 恰恰是由於傅老爷子在某些局部的坚持，使得和赵坤记忆中原片画面的对比，显然要更胜一筹。 另外除了剪辑，开头部分的声画结合和背景音乐也相当讲究。中国传统的丝竹音乐和做饭时发出的洗菜声、切菜声、剁肉声、热油和水碰撞后的滋滋声等等，相得益彰，给人强烈的视听审美感受。 背景音乐的创作依旧交给了赵季平老师，中国传统音乐的创作恰恰是赵老师最拿手的。 至於录音方面，拍摄时的录音部分是由香港的录音师完成的，而上次合作大师兄陶金此时正忙於陈大导的那部《边走边唱》的后期声音製作，一时腾不出空来。 好在傅老爷子帮他介绍了一位北影厂的老录音师王韵华，老师傅是上海人， 曾在北影厂参加了三十多部电影的录音工作，代表作有《小》、《小兵张嘎》、《月牙儿》等都获了奖。 老师傅录音工作干了一辈子了，经验相当丰富，当他能够完美地復原了同期声之后，赵坤就彻底放心了。 其实关於幕后主创，北影厂可谓人才济济，可惜目前的情况是僧多粥少，连道具师都在忙著接私活打家具就可想一斑了。 像王韵华这种老录音师如果放在三十年后那可都是宝贝，现在只能閒赋在家，没事下下象棋什么的。 接到傅老爷子和赵坤的邀请，老头特別高兴，不光能发挥余热，还能挣到钱，工作积极性就说了。 片头的剪辑確定了这部片子的总体基调，下面的只要按部就班就好，以傅老爷子的能力，绝对没问题。 傍晚准点下班，想到今天有盖丽掌勺，內心难免有些兴奋，青岛娘们果然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且內心还特別狂野。 能捞著一顿好吃的，就算被她刺几句也无所谓。 “我回来啦！” 一进门就闻到狭窄的厨房里的锅气。 “回来啦，赶紧洗手吃饭。” 陈虹从房间里探出头来。 待赵坤换鞋洗手，走进房间，就见桌上摆著几道菜，还有一瓶打开的红酒， 却没见盖丽的人影。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丽丽呢？” “走了，刚做完饭，就接到导演的传呼，说是有戏找她。 “哪个导演？”赵坤坐下隨口问道。 “北影厂的黄建中导演。” “哦，是老黄啊！” 只要不是滕导就好。 黄建中算是第四代的中坚导演，在北影厂的导演中也算是久负盛名，其执导的《龙年警官》，就在不久前获得了百奖最佳故事片奖。 之后近二十年始终活跃在导演一线，只不过后来的一起桃色事件让老头名誉扫地。 可能外界看这件事情好像挺严重的，但在圈內只能说黄导做事忒不小心了。 对方不过是个小演员，你情我愿，资源交换，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结果却被对方曝了出来。 上辈子赵坤刚出道那会儿接触过这位黄导，其实老头人还是不错的。 想到盖丽本就是北影厂的演员，老黄找她拍戏也正常。 至於说那种事嘛，大概率不会发生，盖丽那脾气可不是好惹的，而且毕竟是老同事，大家都是要脸的。再说了，外面有的是那种上杆子的小姑娘。 事实上他未来出事，就是栽在这种上杆子的小演员身上。 盖丽不在，赵坤感觉很轻鬆，打开的红酒估摸醒的差不多了，倒了两杯，递给陈虹一杯，乐呵呵道：“来，开动！” 要说盖丽的手艺真不错，俩口子推杯换盏吃得津津有味。 “哎，有戏找你吗？”赵坤隨口问道。 “哪有戏找我呀。”一听这个，陈虹难免鬱闷道。 接著又道：“以前在上海大家都熟，现在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只能慢慢来咯。其实吧，也不算没有机会，昨天还有剧组还我们单位挑演员呢。” “什么戏？” “就是央视目前正在筹拍的《三国演义》。” “，那可是大戏啊！” 赵坤想起来了，让陈虹真正出名的其实就是这部央视版的《三国演义》，她演的貂蝉，可能是之后各个版本中观眾认可度最高的。 他忙问道：“找你了吗？” “没有，他们主要找的是男演员。” 赵坤难免讶然道：“怎么会，你不是演过《红楼梦》么？” “演过《红楼梦》的多了，我不过就演了个小配角而已。再说我演的是北影厂电影版的，他们是央视电视剧製作中心，根本是两个系统。”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央视拍的这四大名著是出了名的慢，除了条件限制之外，主要也是为了精益求精。 印象里央视要筹拍《三国演义》的消息早在87年就开始传出来了，如今一晃已经三年多了，居然还在挑演员。而且这部电视剧到94年才播出，被称之为“94 版《三国演义》”。 掐指一算，还得三年多了。 陈虹不想聊这些烦心事儿，话锋一转道：“你真的想买华侨公寓的那套房子啊？” “那当然了，你不是也说好嘛！” “好是好，就是觉得太贵了，万一钱不够呢？” 赵坤见她始终为钱纠结，不由笑了笑道：“这是我该操心的事儿，你就踏踏实实地等著住大房子吧。” 今天亲眼看到房子后，他终於心里有底且踏实了。別看华侨是近三十年的老房子了，但那种法式建筑风格其实和上海的那种六七十年的老公寓一样，不光有房產属性，更有收藏属性和金融属性。这种房子未来和老洋房、四合院一样，都会受到追捧。 就算李京龙最终依旧咬死了不肯降价，他也会买下来。 至於钱嘛，万一等不到卖片子，就问老舅借唄！ 多说一句，前段时间音信全部的老舅郭晓鹏已经从老毛子那儿回来了，而且这次依旧没少挣。通过赵坤和远在香港的赵二少搭上线之后，这会儿估计正忙著办手续去香港呢。 陈虹却依旧一脸迟疑道：“丽丽跟我说，如果我们买房的钱要是不够的话， 她那儿有五万” 只是她话音未落，就听赵坤一脸吃惊道：“她还真想搬过去啊？” “瞎说什么呢，她不过就是想帮帮咱们。不过我没想到她竟然存了这么多钱，比我有钱多了。” “没事，总有一天你会比她更有钱的。” 陈虹要是跟了陈大导肯定比不过新丽的老板娘有钱。 要知道那可是新丽啊，想当年某冤大头收购新丽足足了155亿，那两口子急流勇退的同时，也挣得盆满钵满。 但现在嘛，红儿跟了自己就不好说了，至於盖丽还能不能成为新丽的老板娘估计也是未知数。 第195章 探口风 第195章 探口风 1990年，註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年。 国际局势波诡云，南非取消种族隔离、两德统一、乌克兰独立、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等等，跟走马灯似的，令人目不暇接。 国內在经过上一年的风波之后，算是安定祥和，但也有重大事件发生，比如邓爷爷退休、浦东开发、上交所成立等等，当然还少不了盛况空前的京城亚运会。 说到上交所成立，不得不令人感嘆，大a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对於赵坤这种斗升小民来说，更关心的是不久前刚刚第41届柏林国际电影节的举办日期以及评委会名单。 第41届柏林电影节將於2月15日至26日举行。 至於评委会嘛，主席是德国著名导演沃尔克.施隆多夫，这是一位获得过坎城金棕櫚奖和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导演。 另外十位评委清一色都是来自欧洲和美洲的导演、演员，以及电影製作人， 而且清一色的白，一点都不符合所谓多元化的政治正確。 赵坤看到开幕日期之后，不由哀嘆道：“得，这次得在德国过年了。” 因为2月15日，恰逢中国农历春节。 “香港那边有消息了吗？”陈虹有些担心道。 赵坤嘆了口气道：“后期还没做完呢，总得让他们看过以后再做决定。” 陈虹主要担心的是签证问题，《穆稜河畔》入围没问题，和上次《黑洞》参展一样，不过只能给两个名额，男主角王志闻肯定是要去的，剩下一个就是导演赵坤。 陈虹和盖丽想去柏林，只能以《饮食男女》主演的名义前往，那边是小堂叔赵二少出钱，没有名额的限制。 可是陈虹和盖丽都是內地的，不像香港人，包括德国在內全世界有一百多个免签的国家和地区，拿上护照隨时隨地就可以走。 她俩不行，这年头別说签证了，就连办个护照都要层层审批、政审啥的，只有拿到电影节方面的邀请函才能一路绿灯。 好在她俩之前去过香港，护照都办好了，就差签证。 不过赵坤又马上安慰道：“放心吧，肯定来得及的。” 这年头出国对於国人来说，有无穷的吸引力，陈虹自然也是特別嚮往，而且还是去参加大名鼎鼎的柏林节，能够一睹欧美大明星的风采，想想都感到兴奋。 每当柏林电影节来临之际，是中影进出口公司负责对外联络工作的於玉熙大姐最为忙碌的时候。 上次《黑洞》能够顺利去柏林参展，於大姐出力不少，才成就了赵坤这个短片单元金熊奖的得主，如今更是获得了柏林组委会的官方邀请。 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又一届柏林电影节来临之际，赵坤於情於理都要亲自前往拜拜码头，聆（探）听（探）教（口）诲（风）。 这天上午，赵坤按照约好的时间提前十分钟来到了小西天的中影公司。 “啪啪啪！” 轻轻敲了几下於大姐办公室的门。 “请进！” 推开门，就见於大姐居然戴著副副老镜正在伏案工作。 咦，说起来她的岁数应该不大啊，顶多也就四十五吧。 於大姐一抬头看到赵坤，立马热情地起身道：“小赵啊，坐坐坐，快请坐。” 这架势特像重返天津的国fang部二厅特派员陆桥山看到余则成一般。 赵坤自然是陪著笑脸道：“於处，冒昧打扰！” 於大姐当即嗔道：“什么於处，叫大姐！” “哎哎哎，大姐，您都戴著这个了？” “別提了，这不岁数大了嘛，就前两个月突然间就觉得看不清了，於是就不得不戴上这个。”於大姐嘆了一口气。 说著，便张罗著泡茶，还一边抱歉道：“你这儿乱，你別介意啊！” 赵坤笑道：“这说明您日理方机啊！” 於大姐的办公室不大，也就十个平方左右，办公桌椅和一大排书架和文件柜就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连个接待的沙发茶几都没有，就在办公桌对面摆了两把椅子。 於大姐端著茶杯走过来，故作无奈道：“没办法，每到这个时候总是最忙的，你瞧瞧，都是各大製片厂递过来的推荐资料，还有拷贝。” ，您后世接受採访时不是说始终隱瞒了柏林电影节中国大陆选片人的身份么？ 算了，这种场面话听听就好。 “谢谢，大姐！” 赵坤站起来双手接过茶杯，试探著问道：“那这次咱们一共推荐几部片子？” 多说一句，柏林电影节除了大家熟知主竞赛单元和论坛单元之外，各类展映单元还有很多，比如电影大观、青年影片展、儿童影展、回顾展、电影市场和录像展等等。 “除了你的《穆稜河畔》和吴子牛导演的《大磨坊》是受邀的之外，还有田壮的《大太监李莲英》和儿影厂的《哦，香雪》。不过《哦，香雪》是参加儿童影展。” 说著，於大姐又刻意压低声音道：“不过这次吴子牛导演的《大磨坊》可能会遇到一些困难，据说目前审查的意见很大。” 说到吴子牛导演，確实挺悲催的，上上届他的《晚钟》斩获了柏林电影节的评委会大奖，原本想著效仿张一谋的《红高梁》能够在国內掀起一股小小的观影热潮，毕竟拿奖了嘛，虽然比不上《红高梁》的金熊奖，那也是仅次於金熊奖的第二名。 结果国內发行居然是零拷贝·-哦不对，后来据说江苏的发行公司买了一个拷贝，理由是这部片子的主演陶泽如是南京人。 其实他之前的两部《欢乐英雄》和《阴阳界》卖的都不错。 至於说到这部《大磨坊》，赵坤的印象很深刻，与其说这是一部艺术片，倒不如说一部r级恐怖片。 试想一下，当古老的磨盘碾碎活人的“咯咯”声和流出的浓稠的血浆所带来的视听感受，想起来都觉得不寒而慄，恐怖和诡异感十足。 而且吴子牛导演可能意识到这类题材的审查难度，还很鸡贼地运用了回忆的手法，比如电影一开始就打出一行字幕“70多岁的青果老人，近来恍恍惚惚，总是看见50多年前的自己—” 其实这部电影的故事很简单，讲的是湘江战役后，失散红军青果回到家里， 而恋人已经嫁给了fandong乡长。 fandong乡长大肆残暴地杀害其他失散红军，血腥和暴力让青果以牙还牙。 他抓来一群凶手，扔进磨盘里活活碾死，又用恋人当年送给他的红腰带將far dong乡长活活勒死。青果打算携恋人离开，但恋人却无法面对接踵而来的血腥和暴力，拒绝与之同行— 倒不是说吴子牛导演拍的不好，几年后他拍的《南京1937》不知道要甩陆小川的《南京南京》和老谋子的《金陵十三釵》多少条街，更是在96年创下了3000 多万的內地票房，更牛逼的是还能卖到日本去。 言归正传，赵坤只是对这部《大磨坊》的电影题材报以呵呵，就算当下审查再宽泛，但是这种用红军的身份来描绘所谓的人性，这是摆明了不想上映啊！ 第196章 期盼 第196章 期盼 赵坤和於大姐扯了一会儿閒篇，又送上了一块蜜蜡的吊坠。 所谓蜜蜡就是琥珀，是老舅郭晓鹏这次去香港途径京城的时候送给他的，还有不老少呢。听说老毛子那儿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东西。 老毛子那边的情况如今愈发严重，尤其是乌克兰的独立，標誌著这个联盟即將分崩离析。 俗话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那边的老百姓为了生活，不得不將家里的东西往外卖，以获得一些生活必需品。 於大姐显然是识货的话，一看到这个吊坠就不由眼晴一亮，拿在手里爱不释手道：“这东西有年头了吧？” “这我真不知道，这是我老舅拿来的。您可能也知道我老舅就是跟老毛子那边做点小买卖，这是他从老毛子那儿带回来的，听说那边有的是，就是拿著玩儿。” 解释了一番之后，他笑呵呵道：“我总不能空手来您这儿吧，想著您可能喜欢，就拿过来了。” 於大姐还是很有见识的，再说她在德国待了好几年，以德国和老毛子相爱相杀的关係，自然也知道一些那边的情况。 点头道：“那里確实盛產这个，不过你这东西可能有点贵重，我不能收。” “大姐，我老舅说了这东西不值钱，给我带来不少呢，就是图个新鲜，您跟我还客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於大姐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来，她確实很喜欢这东西。 东西收下了，於大姐自然也不忘提醒道：“这次去参加电影节，宣传海报之类可要提前准备好了。” “嗯，海报都准备好了，另外我还印了一些小册子，到时候可以在会场里发一发。”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上辈子赵坤出国参加电影节这种事都有专人负责，他丝毫不用操心，但现在財力有限，什么事都需要亲歷亲为。 他也充分吸取去年在柏林的经验教训，那些张贴在电线桿和墙上的海报远没有分发的小册子宣传力度大。 而且这次参加柏林电影节，除了刷逼格，更重要的还是卖片。毕竟主竞赛单元的竞爭烈度远非短片单元所能比擬的。 他没记错的话，这一届的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还有未来囊括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男女主角、最佳导演、最佳编剧等所有最有分量奖项的美国电影《沉默的羔羊》。 只不过美国人所热捧的好莱坞电影欧洲老爷看不上，《沉默的羔羊》在柏林电影节上有没有得奖赵坤记不起来了，反正和金熊奖无缘。 赵坤接著又试探著问道：“大姐，我在香港拍了一部片，目前正在做后期。 这部片子我想以香港电影的名义送去展映，您看可行吗？” 虽说凭藉自己上届短片单元金熊奖得主的名义，包括这次受邀参展，一次性拿两部作品参展应该问题不大，但总归要再上一道保险不是。 而且他还听说这次前往柏林参展的香港电影有不少，除了墨镜王的《阿飞正传》之外，还有徐克的《笑傲江湖》、嘉未出品的《急冻奇侠》以及严浩导演的《滚滚红尘》。 要知道这几部片子可都是大投资、大卡司。 要是以名不经见的香港梦工厂的名义参展，还是仅仅一百万港幣的小投资作品，可能香港贸易局都不带搭理的。 “你说是那部《饮食男女》？” “您知道啊？” “早就听说了，现在后期做的怎么样了？” “剪辑已经差不多了，就差配乐，不过也快了，月底之前应该能完成。”赵坤道。 “《穆稜河畔》是受邀参赛，应该不会影响《饮食男女》的参展。再说你本就是参展不是参赛，组委会方面应该是欢迎的。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帮你打声招呼。” 赵坤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道：“谢谢大姐，让您费心了。” 於大姐笑道：“我看过《穆稜河畔》，水准相当高，《饮食男女》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你不去柏林参展，那可是柏林的损失，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主办方。” 说著，她又话锋一转道：“难道你就没想著投坎城或者威尼斯呢？” “瞎，我这是香港片子，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再说了就算我想投坎城和威尼斯，也没有像您这样的引见人呀。”赵坤摇摇头道。 於大姐却笑眯眯地瞅著他道：“要是你的《穆稜河畔》这次在柏林拿奖呢， 到时候恐怕就算没有引见人，坎城和威尼斯都会主动向你发出邀请。” “获奖？” 赵坤不禁道：“上次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长片我可不敢想，再说不是还有田壮导演的《大太监》和吴子牛导演的《大磨坊》么。” 按照惯例，同一国家虽然可以入围多部电影，但有分量的奖项一般只能选择其中一部，这也算是具有欧洲特色的分猪肉吧。 於大姐却摇摇头道：“小吴的《大磨坊》我看悬，至于田壮的《大太监》 么·——哼！” 虽然於大姐没有做出点评，但赵坤瞭然。 虽说田壮后来接了郑老师的班，一度出任北电导演系的主任，但赵坤依据上辈子的经验以及看过他导演的作品，始终认为作为北电78级的带头大哥，田壮的导演水平名气大於才华。 甚至觉得他作为演员的才华要高於当导演的才华。 父亲是北影厂第一任老厂长，母亲是儿影厂首任厂长，如今更是中国少年儿童电影电视剧中心的主席。 田壮是第五代中第一个独立执导，並第一个出名的导演。 他的作品说好听点可能是充满了情怀和对民族文化的热爱，每一部作品都蕴含了强大的力量和深刻的思考。 说的不好听就是晦涩难懂，不知所云，艺术风格过於前卫，偏执於挑战权威和现实，以所谓的“清醒者”自居等等。 於大姐虽然没有接续往下说，但看看赵坤道：“其实从我內心来讲，这次更多的还是看好你的这部电影。” 从88年开始，每一届柏林电影节虽然都有中国电影获奖的身影，只是从88年张一谋《红高粱》的最佳影片金熊奖，到去年吴子牛《晚钟》的评委会大奖银熊奖，再今年年初谢飞《本命年》的个人艺术贡献银熊奖。 好像获得奖项的分量一年不如一年。 作为选片人，於大姐希望这一届的柏林电影节继续有中国电影获奖的同时， 更希望能够拿到一个有分量的奖项。 面对於大姐殷切的目光，赵坤很是受宠若惊，心中也隱隱生起了期盼。要是真的能够拿奖的话，不光能够刷逼格，片子也不愁卖啊！ 而且这次更有香港组团参展，要是自己能够站在柏林电影节的领奖台，同时也意味未来能够在香港电影圈打响名號。 第197章 大师的手笔 第197章 大师的手笔 隨著字幕翻译、配乐、声音等工作的完成，赵坤和傅老爷子在初剪的基础上进行了细节的打磨，完成了最后的精简流程，最后送入北影厂的洗印车间做校正拷贝。 待拿到校正拷贝的第一时间，赵坤便打电话给傅老爷子：“老爷子，拷贝出来了，明天下午在我们学校放映，您来不来？” 电话那头的老爷子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心里有数，不用看了。” “真的不来了？这里可有您老的一份心血！” “哎呀，你不用跟我搞了，说不用看就不用看了。” 说著，老头顿了顿，难得语气温和道：“小赵，这电影拍的不错，效果不会差的。” 赵坤能听出老爷子这话对自己包含著殷切的期望，但他不想搞的太煽情，於是便嘿嘿一笑道：“得咧，老爷子，这我心里也有数。” 吃过午饭，当初在剧组实践的学生们都聚到赵坤的办公室。 “老虎，你带著拷贝去放映室，做好放映准备。另外多去几个人，帮著打扫打扫啊！” “放心吧，赵老师。” 管琥干劲满满，招呼几个人抱著拷贝就走。这部片子他自觉出力不少，参与感满满。 “红梅———” “赵老师，一会儿我就去门口接红姐！” “好，大家都去忙吧。下午两点，正式见证我们的工作成果！” “哇哦！” “哗哗哗！” 大家都很兴奋，欢呼著掌声一片。 一点钟不到，陈虹就来了。 “咦，丽丽没跟你一块儿吗？” “她说有事走不开。” 赵坤本能地问道：“什么事儿？” “估计是电影的事儿唄，她这次又接到一部女主角的戏，得瑟唄！”陈虹难免有些酸溜溜道。 多说一句，盖丽凭藉去年拍的那部上影厂出品的运动员题材的电影《挑战》，在不久前的百奖上再次获得最佳女主角的提名，当然最后获奖肯定轮不上她一个个体户演员。 最后获得最佳女主角的是和盖丽同为青岛人，且又是上戏大师姐的上影厂演员宋佳。她凭藉电影《庭院深深》中的出色表演最终摘得百影后桂冠。 另外谢飞老师的《本命年》虽然票房很差，却依旧和《开国大典》以及《巍巍崑崙》，斩获了最佳故事片奖。 “行了，回头让她请客吃饭。” 两点钟不到，赵坤拉著陈虹早早地跑到放映室门口迎客。 陈虹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 “你是製片人，还是北电未来的教职工家属，有什么不好意思，正好让大伙认识认识。” 导演系的诸位老师，赵坤都一一邀请了。 在还未看过电影之前，大家不好发表意见，只是向赵坤表示了一下祝贺。 一个去年才刚刚本科毕业的学生，接连独立执导了两部电影，这在北电歷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甚至不少老师年届中年，至今还未能有机会独立执导一部电影。 这货比货得扔啊！ 好在这两部电影都是人家自筹资金拍摄的，即便想妒忌却也找不到妒忌的理由，只能羡慕人家命好。 更何况人家一出道就拿了柏林电影节短片单元的金熊奖，这次更是受到柏林电影节主办方的邀请参赛，已然成为学校的香饶饶。 这不，今天只不过是一场试映会，就连杨院长在郑老师和谢飞老师陪同下过来捧场。 赵坤也是诚惶诚恐，他都没敢邀请，没想到院长亲临。 连忙迎上去道：“院长，您亲自来了？” 杨院长一乐：“小赵，我来看你的电影，不亲自来，难道还得派个人过来吗？哦对了，这事说起来我得批评你，你说你都邀请了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漏掉我呀。要不是你们郑主任跟我说起，我还不知道呢。” 赵坤只能汕汕道：“院长，我是怕您忙，没敢打扰您。” “赵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杨院长一向都对你非常关心，你怎么能不邀请呢？”郑老师也在一旁帮腔批评道，同时暗暗朝他使个眼色。 赵坤瞭然，忙承认错误道：“院长，实在对不起，是我考虑欠妥，请您多批评。” 杨院长笑呵呵地摆手道：“没事没事，不过是句玩笑，没必要上纲上线。” 说著，他將目光投向了赵坤身边的陈虹。 “这位小同志是” 赵坤连忙介绍道：“哦，院长，这是陈虹，实验话剧院的演员，是这部电影的主演之一，同时也是我的製片人。” 杨院长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朝两人瞅了瞅，男的有才，女的漂亮，当真应了“男才女貌”这句话。 遂热情地朝陈虹伸手道：“陈虹同志，你好啊！” 陈虹连忙双手握住杨院长的手：“院长，您好！” 开玩笑，北电的院长和她们单位实验话剧院的院长是一个级別的，都是正厅。 这时谢飞老师也开口道：“赵坤啊，你的这部电影我可是期待已久。今天当著院长的面，我先把话放下，只要这部电影拍的好，研究生的面试我这儿算是过了。” 听到谢飞老师的话，杨院长也不由頜首道：“谢老师说的对，作为导演系的老师，最硬当的还是要靠作品说话。” 话虽这么说，但现场不少老师听了不由暗自腹誹，靠作品说话没毛病，可学校倒是拿出资源来呀！ 没资源拿什么作品说话？ 当然这时候没人敢反驳。 院长亲临，使得今天的试映会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其实不光杨院长不亲自来，今天的试映会还吸引了不少其他系的老师和在校的同学，能够容纳两百多人的放映室居然快坐满了。 隨著杨院长等人落座后，开始放映。 灯光暗下，银幕亮起。 开场第一个镜头就是香港旺角一个热闹街头车来车往的场景，俯拍运动镜头。接著银幕上便打出“饮食男女”四个字的片名。 赵坤刻意將“饮食”和“男女”分成两行，“饮食”是板正的宋体，“男女”却是复杂的隶书。 字体不同，一上来就给观看的人造成视觉上的割裂。同时告诉观眾这是一个关於“饮食”和“男女”的故事，而这种视觉上的割裂也暗示主人公老朱一家的写照：一家四口，四个光棍，空有“饮食”没有“男女”（爱情）。 紧接著就是之前提到过的那个赵坤坚持的叠化转场，场景来到了朱家庭院的全景。 俯拍固定镜头，幽静的老宅庭院和热闹的街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为俯拍视角，突出了动静结合。 尤其画面的左下角，也就是朱家小院的围墙外停著两辆车，一辆白色的小宝马完整入画，一辆只有丰田海狮麵包车拍到了一半。 只要是参与拍摄的人，看到这两辆车不由会心一笑，因为小宝马是製片人李锦文的，而麵包车则是剧组运送器材的。 当然这样的场面调度绝非拍摄时的偶然，而是赵坤在拍摄时特意安排的，停泊的汽车其实就是为上一个镜头行驶的车流提供了视觉缓衝的作用。 这时大家才恍然，原来导演在拍摄时，镜头的衔接和剪辑的思路就已经在脑子里了。惊讶的同时，不得不暗暗说一声“厉害！” 不光是这些参与实践的学生，郑老师和谢飞老师，包括导演系的诸位老师看的尤为认真，大家的神情几乎同一时间都透露出惊讶。 大家都是懂行的，而此时他们看到的仅仅是开场的两个镜头，好像是看到了大师的手笔。 （抱歉啊，今天状態极差，只有一更。） 第198章 实力的体现 第198章 实力的体现 紧接著第三个镜头，依旧是个俯拍镜头，但景別从老宅全景转换到了厨房內的特写。 一口大水缸，几条鱼正在悠閒地游著。 此时电影所展示的镜头都给人一种相对平缓的感觉，即使刚开场的车水马龙的热闹街头，也因为大全景和运动镜头並未让人感觉到急促感。 但紧接著一双大手伸进水缸抓鱼，鱼的挣扎和盪起的水，一下子加快了电影的节奏，瞬间由“静”转向“动”。 然后便是谷峰饰演的老朱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 这里赵坤使用了正反打镜头，让观眾第一次看清谷峰那张脸。 有赖於大量港台录像带的流入，尤其谷峰老爷子在各种三级片中的精彩演绎，使得放映室里的大部分男同学看到谷峰那张脸，不由暗呼一声：“原来是他呀。” 没错，目前市面上流行的那种港台三级片中，谷峰和曹查理算是老面孔了。 言归正传，利用正反打镜头最大的优点就是压缩时间，杀鱼、刮鳞，两个镜头，六秒钟，一气呵成，简练明了。 接著剖肚、切鱼肉，依旧是正反打镜头，手用力时切脸部用力的镜头，然后裹麵粉，下油锅炸。 注意，这里一系列镜头全部採用特写，充满画面的特写镜头一方面让观眾的注意力被牢牢吸引住，另一方面也使得节奏明快，毫不拖沓感。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录音师王韵华老爷子，这里的声效运用极为真实，刮鱼鳞声、刀剖开鱼腹的声音、刀具落桌的撞击声、裹麵粉时细微的噗噗声、以及最后鱼进热锅的滋油声都极为真实，身临其境。 到鱼下锅为止，开场第一个小段落完成，鱼入锅时滋起油的画面和声音，算是一个小小的高潮。 接著下一个小段落开始，大特写展示刀工，进音乐，同时字幕亮起。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片魷鱼，切鸡胗，切肉，正反打，很舒適的面部镜头，侧逆光，增加立体感。 相似剪辑，同一块案板、同一个拍摄视角，从切肉无缝剪辑切换到切辣椒。 这是一个三角形的构图。 看到这里郑老师不由会心一笑，因为这是他经常在课堂上强调的，拍静物类的镜头，这是最好的构图陈设。 显然赵坤是听进去了，而且运用的十分巧妙。 然后是微距镜头拍横向切肉，运动镜头，但马上又转到固定镜头，切萝下丝，隨著下刀的速度，平缓的音乐也隨之调整。 这一个小段落短短一分多钟左右的场景，却由十几个镜头组成，每一个镜头下方跳出一行字幕，先是演员，然后幕后主创。 当谷峰將一碗东坡肉放进蒸笼，盖上蒸盖，这个小段落到此结束，与此同时，最后一行字幕显现一一“赵坤导演作品”。 有別於国產片中“导演冒號某某某”不同，“赵坤导演作品”很新鲜，有范儿，特有逼格。 同样的坐在底下的管琥当看到副导演一栏中自己的名字时，神情尤为激动， 这是他的名字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出现在幕后主创一栏中。 注意，不是所有工作人员的名字都会出现片头的字幕里，得是主演和主创。 那些跑龙套的演员和剧组的各种助理、牛马的名字只能出现在片尾。 这一个小段落是上一个小段落的延续，但更为五八门，不光展示人物精湛的厨艺，同时通过正反打镜头，也在展示人物的性格。 另外这个小段落通过以二胡和扬琴为主的中国乐器的配乐，使得这组镜头极富中国韵味。 当然，好的电影要讲究节奏张弛有度，大量的特写镜头剪辑和大量的信息输入难免让观眾感到疲惫，赵坤这时在下一组做菜镜头中插入了一组外景镜头，给观眾一个喘息。 镜头切到后院，全景长镜头，当谷峰入画换鞋时，音乐停止。 这个镜头当初反覆拍了好几遍，就是拍谷峰走向鸡笼时那张愜意放鬆的走路姿势，以便进一步塑造人物的性格。 这里还要注意的是灯光的设置，模擬阳光洒向小院，人物有光，画面的层次感才会更加突出。 这是王家卫惯用的手法，如今已然被赵坤“借鑑”了。 鸡笼前景拍摄，当谷峰走过来时，镜头下摇，由全景变成了近景，隨著视线左摇，看到鸡。 这个小段落只用了两个镜头，二十秒钟出头，谷峰从出门到蹲下看鸡的每一个动作都呈现在观眾眼前，且以全景展现。 此时的节奏在这里进入一个相对舒缓的时间，让观眾从大量密集的信息中暂时得以释放。 下一个镜头直接拎著鸡进屋，省去了抓鸡的过程，绝对是大师级的留白。 视觉上，扑腾的鸡再次把画面带入了一个动作主导的紧凑节奏中，与、听觉上，鸡的扑腾声先声夺人，把观眾瞬间带入到厨房的快节奏中。 节奏紧一松一紧。 镜头下摇变焦，看到了案板上是牛蛙。 在鸡从惨叫声中，谷峰揭开蒸盖，镜头下摇，端肉，跟摇，音乐起。 第三段做菜的小段落开始，由方才上个段落的蒸肉开始。 这一段的剪辑较之上一段舒缓了不少，主要依靠碗、盘、锅、蒸笼等圆形形状为剪辑点。 跟著音乐的节拍，倒汁，跟摇到摆盘，锅里的酱汁翻炒，跟摇浇汁— 从蒸笼取出蒸肉，到入锅翻炒，到下盘，一个镜头，一气呵成，圆形始终占据著画面中心。 这一段摇镜头的运用炫得飞起，令人目不暇接，同样是王家卫的风格，可惜此时的小王还未成就自己的风格，很自然地便贴上了赵坤的標籤。 镜头切换到满架的刀具，刀工是中国厨艺的基本功，满架的刀具从另一个侧面暗示了谷峰的大厨身份，这个画面配合音乐和谷峰剁肉的声音，极为契合。 而且谷峰在剁肉时那种轻鬆得意的神情，同样是在塑造人物。 这一段音乐一直延续到电话铃声响起，中景切近景，谷峰接电话，第一次有台词， 在电话中，他十分耐心地教对面的人如何做鱼，电话结尾，他拋出一句话： 今天不说，要等到哪天说呢？ 完成剧情建置，他有一件事要说，为后面的高潮戏埋下伏笔。 至此，做菜的场景告一段落，之后便是朱家三个女儿各自登场的场景不得不说，这个开场的剧作、剪辑和场面调度，堪称教科书级別的，同时也是赵坤炫技的集大成者，不光学生看傻了，就连在座的各位老师都嘆为观止。 看向赵坤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再说一遍，大家都是懂行的，甚至是中国最懂电影的一批人。 看著眼前的画面，再回想一下人家当初斩获柏林电影节短片单元的金熊奖绝非偶然，那是实力的体现。 第199章 扛不住了 第199章 扛不住了 “哗哗哗.” 当银幕暗去，灯光亮起之时，现场响了一片掌声。 尤其是北电的同学们，一个个神情激动。 外行看热闹，內行看门道。 这些同学们什么时候看到过如此炫技的电影。 说白了，北电除了表演系，其他系的同学，包括文学系，没有人不想当导演的，都非常执著於技术，都想拍出一部特別牛逼的电影。 当看到这部电影时，有种梦想照进现实的感觉。 而老师们则神情复杂，这部电影你说有多少內涵吧，谈不上，无非就是反抗父权，追求爱情。最后的结局出人意料，比如看似最不能守住传统和孤独的二女儿家倩却坚守到了最后。 还有就是这眼繚乱的中国美食的展示，看的都肚子饿了。 但是无论摄影、灯光、美术和剪辑，以及现场的调度方面，不禁让人耳目一新，甚至你都挑不出毛病来。 尤其是作为老师，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部无懈可击的教科书电影。 此时，正坐在杨院长和郑老师身边的赵坤听到这雷鸣般的掌声，一开始面露错。 因为这是试映会，是请大家来挑毛病的，不是捧场的公映，一般很少有如此热烈的掌声，顶多就是导演是老师，出於礼节，象徵性地拍几下巴掌。 学生的掌声带动了老师，最后连沈院长和郑老师、谢飞老师都开始拍手了， 赵坤顿时坐不住了，连忙起身，转身向后排的同学和老师，鞠躬表示感谢。 不知道是谁起头，大喊道：“赵老师，牛逼！” “赵老师，牛逼！” “牛逼！” 大家纷纷起立，喝彩声响成一片。 郑老师满脸欣慰，《饮食男女》这部电影对他的衝击力要远胜之前的那部《穆稜河畔》，无他，只因技术和调度运用到了极致。 导演系致力於研究和教授的就是这些东西。 倒是杨院长在连声“不错！”之后，难免有些疑惑道：“我看后面字幕写的出品方是香港梦工厂影业公司，这次我们青影厂没有参与吗？” 说到这个郑老师难免有些尷尬，只能点头道：“是的院长，青影厂没有参与+ “为什么？” “呢·—.” 一旁的谢飞老师忍不住快人快语道：“咱们青影厂一年总共就这么几个指標，赵坤之前的《穆稜河畔》就已经占了一个，这是第二部肯定没法弄。” 多说一句，从今年下半年起各大製片厂的故事片厂標都涨价了，一连翻了两个跟头，居然涨到了二十万一个。 没办法，隨著製片厂改革的深入，都自负盈亏了，很多製片厂如今就靠卖厂標活著。 听谢飞老师这么一说，杨院长顿时明白了，青影厂虽然名义上是配合教学计划，完成学生的影片作业和生產实习，教师进行创作实践的场所。 但实质上就是学校的三產，除了履行一部分名义上的责任之外，更多的承担著为学校创收的任务。 现在每个指標二十万，那是极其宝贵的，多卖一个指標，就能为学校多创收二十方，能给学校捉襟见肘的財政解决大问题。 杨院长只能遗憾地摇摇头，长嘆一声：“唉，可惜了！” 相比郑老师的欣慰和杨院长的遗憾，谢飞老师洒脱多了，临走不忘笑呵呵道：“我这儿算通过。” 同时还不忘叮嘱道：“考试没几天，你得抓抓紧，文化课不过，说什么都白搭。” “知道了，谢老师！” 硕士研究生的考试是全国统一的，一般都会安排在一月中旬，就是学校刚放寒假那会儿，满打满算，最多还有二十天左右。 《饮食男女》在学校的试映会相当成功，赵坤少不得又扛著拷贝拿到中影去放映了一场。 於大姐看完后既激动又遗憾。 以她长期从事电影对外交流的工作经验，不难发现这部电影明显带有西方思维，同时片中所展现的中华美食文化，又是最好的文化输出。 她没想到赵坤能够把拍出这样一部令人惊讶的电影。 遗憾的是，如此一部优秀的电影，竟然只是作为柏林电影节的展映电影未免太可惜了，如果放到明年，她完全有信心將这部电影推荐到主竞赛单元。 只不过赵坤有不同的考虑，一来原版就没有入围坎城，说白了，这部电影除了炫技，艺术性確实差了一点。 当然如果有关係的话，入围还是有可能的，但想要斩获奖项估计希望不大。 这也很好詮释了为毛很多奥斯卡的获奖电影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上常常连个屁的不是。 面对於大姐的建议，赵坤只能以投资方要急於收回投资的理由婉拒。 这部电影说到底，就是为了卖钱。 只是《饮食男女》目前还是香港电影，想要引进的话，必须要找家內地的製片厂合作，其实还是买厂標。 港片引进的政策早在78年就有了，但都是以合作的形式出现，比如《少林寺》就是香港的中原电影製片公司和北影厂合作。 还有未来的《新龙门客栈》则是香港的思远影业公司、电影工作室和弗兰的瀟湘电影製片厂的產物。 当然这些电影在內地上映前必须还要通过电影局的审查。 《饮食男女》这种片子没啥犯忌讳的地方，审查问题不大，关键是买厂標， 你说像之前那样几万块一个厂標，赵坤咬咬牙也就买了。 但现在得要二十万，而且目前內地的发行只能靠卖拷贝，最起码需要卖掉二十个拷贝才能保本，风险还是有点大，只能暂且观望，看看到柏林参展的情况再说。 眼瞅著元旦快到了，赵坤一直纠结要不要回去一趟。 实在是太远了，一来一回，光路上就要费五天时间，而且考试的时间已经定下了，明年的研究生考试就定在91年的1月14日，时间有点紧张。 最后只能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不回去了。而且不光元旦不能回去，过年也回不了家。 如今儿子有出息，郭丽女士长久以来望子成龙的目標已然达成。 现在估计整个鸡西城都知道赵矿长的儿子赵坤，又要出国参加柏林电影节去为国爭光了。 上一届赵坤拿了短片单元的金熊奖，不光上了新闻联播，之后龙江台和鸡西台都进行了详细的报导，还趁著赵坤回老家拍电影的机会，两家电视台分別都做了专访。 鸡西台甚至还对柏林电影节详细科普了一番。 如今的赵坤在老家不能说家喻户晓吧，但知名度至少和马绍信老师是一个级別的。 正因为如此，现在的郭丽女士对赵坤可谓母爱爆棚，听说儿子元旦不能回来居然还在电话里抹了一把眼泪。 把赵坤嚇得不轻，这还是那个当年幣幗不让鬚眉的铁姑娘郭丽女士吗？ 正当他迟疑著改变主意时，郭丽女士却正告他一切以事业为重，並且嘱咐他別忘了给老师和领导拜年，至於年货嘛，她会提前准备好，到时候到驻京办事处去拿就是了。 如今虽然谈不上三节两寿，但春节作为中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是万万不能马虎的。 元旦过节前，学校给每个教职工发了三斤冻带鱼和一箱苹果。 这年头带鱼可是好东西，而且这批带鱼还是学校专门从天津採购回来，不光新鲜，而且足有三指宽。 自从做完《饮食男女》后期后，赵坤就閒下来，这天领了东西正喜滋滋地准备早退时，赵晓丁风风火火跑来了。 赵坤看到他就不由眼睛一亮，忙道：“房子有消息了？” 赵晓丁也是咧著嘴乐呵呵道：“没错！这都快一个月了，压根就没人问津， 他又急著回湾湾过年。据说等过完年，他就不回京城了，直接去上海那边，正急著卖呢，这不今天特意打电话给我，问你还有没有买房的意向。 “有，当然有了。” 押了將近一个月，那个湾湾李京龙终於是扛不住了。 第200章 送货上门 第200章 送货上门 “那我跟他约个时间，你们再聊聊。” 赵坤沉吟道：“先別急，等过了元旦再说。” “再坤坤他是不，得嘞！” 都坤了快一个月，赵坤也不著急这几天的工夫，毕竟能省一点是一点，哪怕多压下一百块钱也够吃一顿大餐的了。 为了房子的事儿，赵晓丁出力不少。 赵坤问道：“今天你还有事么？”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 “那叫上红梅上我那儿喝两杯去。瞧见没，学校刚发的带鱼，三指宽的，好东西。” 赵晓丁却不屑道：“得了吧，你的目的我还不知道？就是想让我家红梅上你们那儿做饭去唄！” “喷，哪那么多废话，你就说去不去吧？” 赵晓丁只能无奈道：“得，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这时赵坤兜里的呼机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瞅，是陈虹单位的电话，不由道：“，我正要打电话给她，她倒先呼我了。” 赵晓丁很鄙夷他这种公然秀恩爱，阴阳怪气道：“这说明你们俩口子心有灵犀一点通。” “那是，你和你们家红梅—哎，喂！” 赵坤边说边拨电话，陈虹显然等在电话旁，刚通那边就接起来了。 “今晚排练，晚饭我不回家吃了。” 一听这话，赵坤难免失望道：“怎么又要排练，你们剧院的《雷雨》不是刚刚才公演么？” “这回排的是《关汉卿》，我演朱帘秀。” “哟，行啊！那晚上几点结束？我接你去。” 《关汉卿》也算是新中国成立后创作的一出经典话剧，作者是由汉。 不过在赵坤的记忆中，这齣话剧一向是京城人艺的招牌，他上辈子看过这部人艺版的《关汉卿》，记得当时是王斑和於明加演的。 陈虹刚加入实验话剧院不久，先是四凤，现在又是《关汉卿》中的女主角朱帘秀，看来实验话剧院对她还是蛮重视的。 赵坤很喜欢陈虹目前的这种状態，忙的时候帮自己拍电影，閒下来就在单位演演话剧，既有逼格，又不会在纷杂的演艺圈涉足过深。 “不好说，反正要结束前我提前打你呼机。”陈虹在电话里道。 “好的，只是可惜了今天单位发的带鱼，我刚刚还在跟小丁说，让他和红梅一块儿上家里吃饭呢，你不回来那就算了。” “咯咯，你又想使唤红梅呀，你就不怕小丁哥有意见？那你们吃你们的唄” “算了，你不在没意思。再说，这样不是真把红梅当成做饭的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竖著耳朵偷听的赵晓丁忙道：“没事，我没意见。做饭就做饭唄，有带鱼呢，正好搓一顿。” “想得美，既然红姐今天要忙，刚才的话只当我没说。” 听著电话那头赵坤和赵小丁的斗嘴，陈虹乐得咯咯直笑，而且都被他俩说馋了，道：“要不然这样吧，你把带鱼拿到丽丽那儿，让她做好了，你带回来，晚上正好当宵夜吃。” 咦，赵坤不由心里一动，但嘴里依旧道：“你就不怕胖啊？再说她在家吗？ 最近她不是一直在忙电影的事儿嘛！” “在家，下午还通过电话呢。你到她那儿把晚饭解决了，给我带一点回来就行。” “嗯呢！” 掛上电话后，赵坤朝一脸无语的赵晓丁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 下次有机会再说。” “我要吃带鱼！” “喷，跟你说了下次有机会再说。” “哼，你这是重色轻友！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行，你说什么都行。快去找你家红梅吧，我得下班了。” 十二月底，京城已经很冷了，赵坤骑著自行车，龙头上掛著带鱼，后面的书报架上绑著一箱苹果，顶著寒风一路骑到小关。 “啪啪啪！” 披头散髮，穿著一身极具东北风情的红色大睡衣的盖丽打开门，看到脸被寒风吹的发红，抱著个大箱子的赵坤，不由愣了愣，继而道：“你怎么来了？” 说著，又不由吸了吸鼻子，眉头一皱道：“什么味儿？臭烘烘的！” “学校发的苹果和带鱼，这不给你送来。”赵坤刻意露出笑脸道。 “哎呦，你可別拿进来，放对面厨房去。” 盖丽租的筒子楼还是蛮大的，隔著楼道南北两间，南边大房间住人，北边小房间当厨房和餐厅用。 她拿了钥匙，打开对面的门，靠著门框指挥赵坤將东西放好。 “是红儿叫你来的吧？” “是，她说你在家，让我把东西送过来，还让我在你这儿吃完饭再回去，她晚上单位还要排练。” “又要使唤我唄！” 盖丽哼了一声，扭身走回大房间，赵坤赶紧跟上，却被盖丽转身堵在门口， 指著楼道口的水房道：“臭烘烘的，去洗了手再进来。” 赵坤抬手闻了闻，確实有点味道。再说他也一向爱乾净，出门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有肥皂么？” “等著。” 盖丽不光拿了肥皂，还拿了脸盆、毛幣和一个沉甸甸的热水瓶。 “把脸也洗了，好好擦擦。” 塘瓷脸盆是大红色的，盆底印著牡丹的图案，团锦簇十分喜庆。毛巾不是新的，隱隱有股幽香，不用问肯定是盖丽自己平时用的。 赵坤一手拿盆，一手提著热水瓶去水房洗手洗脸，尤其热毛巾敷在脸上，闻著好闻的味道，心里痒痒的。 收拾完回屋，盖丽已经將拖鞋放在门口了。 “这是你家红儿穿的，有点小，將就一下唄。“ “没事，没事。” 赵坤进屋后將手里的热水瓶和脸盆递给盖丽，换上拖鞋，打量了一下。 盖丽这里他不是第一次来，之前陈虹住在这里的时候来过两次，不过这单独上门还是第一次。 “你这儿暖气不热么，几度啊？” 他將外套脱了，居然有点冷。 “这儿是筒子楼，老房子，自然比不了你们那儿的楼房，顶多也就有个十六度左右吧。” 盖丽放好东西，端了个茶杯过来。 “坐吧，茶给你泡好了。” “谢谢！” 赵坤接过茶杯，在靠墙上的小沙发上坐下来，没话找话道：“你那电影什么开机？” “早著呢，起码得明年开春，时间还没定呢。不过我得提前去农村体验生活。” 盖丽又拿来了一盘瓜子果，还有个菸灰缸。 赵坤见状不由道：“你这儿还能抽菸啊？ 盖丽撇了撇嘴道：“我可没有你们家红儿那么多的臭讲究，想抽菸隨意。” 別看盖丽说话很冲，但和她待在一块儿赵坤总是感觉特別舒服。 倒不是说他是皮子。 怎么说呢？ 就是女孩子看似柔柔弱弱，但內心特別强大，比如像陈虹这种的，做事乾净，做人分寸，你很少会发现她的缺点，总归感觉有点不真实，甚至还会提心弔胆，生怕她知道什么但嘴上不说。 而盖丽这样的女人，看上去好像飞扬跋扈，一点就炸，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但真正了解，你就发现其实她的內心是很柔软的，而且心里藏不住事儿，有什么全都放在脸上。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说买房的时候，陈虹主动拿出自己的积蓄，他会很惊讶。 而当盖丽愿意將五方块钱借给他们时，他反倒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因为这就是他心目中所了解的盖丽。 第201章 小聚 第201章 小聚 “上回的电影试映会听红儿说效果挺好的。” “对，相当受欢迎，可惜你没来。另外，咱们这部电影已经確定去柏林参展了，到时候主办方会发邀请函过来，就可以办签证了，这是过年只能在德国过了。” “红儿也跟我说过。说起来还真得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能够出国，去柏林电影节看看。对了，你参加过，那边热闹吗？” “那可是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当然热闹了。尤其是开幕式红毯，能够看到不少欧美明星呢—” 赵坤侃侃而谈，聊著上次去柏林的见闻，比如和姜闻一起去贴电影海报、红毯见闻、参加各种首映礼，然后自己如何卖力地卖片等等。 盖丽起初听的很认真，时不时还会应和一声，渐渐的却有点心不在焉，而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赵坤也感觉到了，不知不觉声音低下来，未等他有所反应，就感觉大腿一沉，盖丽已然跨坐到了他的腿上。 “又让她占得先机了！”赵坤不由暗骂了自己一声。 他和盖丽的关係很奇妙，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一个人试图占据上风。虽然最后的结果往往以他的胜利告终，但一旦被盖丽占据上风，她就会各种得瑟作妖。 果然就见盖丽双手托著起他的脸，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的眼睛，脸上带著戏謔的笑容，逗他道：“说啊，继续往下说啊！” “说—还说什么呀，来吧！” 他乾脆眼晴一闭—— 赵坤將床头柜上的一杯凉白开拿起来递给浑身无力且气喘吁吁的盖丽：“赶紧点，补点水分。” 盖丽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的凉白开，躺在床望著天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累並快乐著。 一扫前段时间的各种颓势，感觉无比的畅快，从內而外的通透。 赵坤穿上秋衣秋裤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南边的窗前，拉开窗帘，外面早已是万家灯火。他將窗子开了一道缝，点了一根烟，美美滴吸了一口。 望著窗外的夜景，一时间进入了贤者时间。 一根烟抽完，就听到盖丽幽幽地问道：“几点了？” “快七点了。” “饿了吧？” “还行。” “过来拉我一把，我得做饭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但眼睛习惯了，依旧能看清。 赵坤走到床边，瞅著慵懒疲惫的盖丽，俯下身子，在她脸上叭了一下，笑道：“还不饿呢，歇著唄，缓一缓再说。” “不行，带鱼还没收拾呢，谁知道你家红儿什么时候就呼你了—— 提到陈虹，赵坤脸上的笑意顿时凝结。 盖丽显然也意识到了，难免有些汕汕。 她越是如此，赵坤內心越是愧疚，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奈地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盖丽抬头望著满是愧疚的他，勉强咧了咧嘴：“没什么对不起的，是我自个乐意的。” 说完，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悉悉索索，穿好衣服起床，打开了顶上的日光灯。 到底是从小练舞蹈出身，这身体素质比陈虹强多了。 白色的灯光乍然亮起，让眼睛很不適应。 盖丽却眯著眼睛麻利地戴上围裙和袖套，最后对著镜子將自己的长髮盘起， 同时看著镜子里赵坤道：“你就在屋里待著別乱跑，这会儿大家都在做饭呢，看见了影响不好。” “嗯！” 两人的关係註定是见不得光的，好在屋里的那张床还是蛮结实的，就算动作激烈也不会咯吱咯吱的响。 盖丽动作很快，也就半个多小时吧，满满一盘红烧带鱼，外加一碗洋柿子炒鸡蛋就做好了。 她还很细心地將另一半带鱼装进了一个铝饭盒里。 “这个一会儿你带回去给红儿，要不要喝点？” “喝点！” 窗外北风呼啸，屋里虽然暖气不太足，却很温馨，小酌一杯，既能解乏又能暖身。 “对了，华侨公寓的房子咋样了，之前听红儿说对方一直没消息，该不会是找到买主了吧？”盖丽突然想起来问道。 “没有！” 赵坤呷了一口酒，得意道：“就今天消息来了，那房子一直没有找到买房， 而且那位李总打算回湾湾过年之后，就要去上海发展了，所以现在正急著要脱手呢，这不今天又联繫了小丁，想找我聊聊。 不过，这事不急，我打算过了元旦再说。” 盖丽吃著嘴里的带鱼，瞅了他一眼，道：“就算他肯降到三十万，那你的钱也不够啊。我跟红儿说过，我这儿有五方块钱，要是还不够的话，我可以找黄导提前预支稿费...“ 赵坤摆摆手里的筷子打断道：“没必要，我现在手头有点。缺的部分就分期付款唄，等片子卖了就有钱了。” “那对方要是不愿意呢？” “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现在有意向的买主只有我一个。再说了，他又不是回了湾湾不过来了，他依旧还得回大陆，只不过离开京城去上海发展，分期付款的条件应该能接受。” 上次看房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那位房主李京龙其实认出了陈虹和盖丽，至於自己嘛，赵晓丁肯定早已吹嘘了一通，可李京龙表面上且丝毫不显，就让赵坤不难发现对方其实是个聪明人。 这么长时间，想必对方也不会听信赵晓丁的一面之词，肯定会对自己做过一番了解。 北电老师，柏林电影节短片单元金熊奖得主，上过《新闻联播》，青年导演等等，这些光环加起来，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赵坤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尤其盖丽一副毫无保留的样子，让他心里愈发不得劲。 他甚至觉得还是上辈子好，姑娘们都很现实，只谈利益不谈感情。 “对了，刚刚听你口气蛮大的嘛，你接的这部片子，老黄给你开了多少稿费？” “一万块！” “嘴，老黄这次可是大手笔，这么大方啊？”赵坤也难免惊讶道。 因为《饮食男女》他给盖丽的片酬也不过才五千港幣。 “这次黄导找了一家香港公司投资，一共投了一百多万，他有足够的话语权。申军宜的稿费比我还高呢。” 赵坤明白了，黄建中这次拍的这部电影的性质和《穆稜河畔》一样，都是合拍片性质，借用北影厂的厂標，可以在內地上映。 至於申军宜嘛，性质和盖丽差不多也属於个体户演员，但要论知名度可就比盖丽响亮多了。 不过就此也不难发现，作为北影厂的导演老黄估计和北影厂的演员关係很一般，男女主角，居然厂里一个演员都不用。 第202章 交代（二合一） 第202章 交代（二合一） 91年1月2日。 元旦节后上班第一天，李京龙就急不可待地通过赵晓丁约赵坤见面。 地点就在离北电不远知春路上的一家茶楼。 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一年半了，儘管这年头国內外的局势相当复杂，但赵坤依旧亲眼目睹了这个古老的国家迈入九十年代时日新月异的变化。 比如这茶楼，刚来那会儿根本没有，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谈事，得上大宾馆的咖啡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街小巷多了不少这种所谓的“茶楼”。 可能再过两年这种茶楼会进一步进化成具有中国古典风格的功夫茶，仿古的装修，人造的小桥流水，古箏音乐，穿著传统服饰的小妹焚香沏茶，特有那股劲儿。 当然改革嘛，要百齐放，中西合璧。 卡拉0k歌厅也会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刚开始可能还有些简陋，但在不久的將来会慢慢演变成所谓的夜总会。 服务业的消费总会分三六九等，隨著改革的深入，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也少了那种门脸很小，亮著粉色的灯，一个大姐姐坐在门口的理髮店。 知春路上的茶楼是新开的，装修一般，类似宾馆的那种大堂吧，店堂里摆著一张张小圆桌，围著几把带软垫的圈椅。 绿茶五块钱一杯，还有咖啡、果汁、可乐啥的。价格並不便宜，但会送一些瓜子、糕点啥的。 “赵先生，三十三万，这是我最后的底价，另外房子里的东西全部留下来。”李京龙一脸满满诚意道。 赵坤品了一口杯中的茉莉茶，茉莉的香味是挺浓的，但茶叶差了一点。 都说京城的茶用的都是最差的茶叶，果然诚不欺我。 他不急不缓道：“李总，上次我就开价了三十万，如果你同意，我们马上就可以交易。” “赵先生，您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这个价格我可是连成本都不够。”李京龙一脸苦涩道。 “李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到底是亏是赚，你心里肯定有数。再说了，现在经济不好，我即便是三十万买了，我还担心砸手里呢。不过我不是投资，是买来自己住的，而且到时候房子肯定得重新装修，至於你说的那些东西嘛，我一件都不要。” 李京龙沉吟片刻，咬牙道：“那—那我再减五千，您看怎么样？” 看到对方跟挤牙膏似的，赵坤遂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虽然他没看过川子那本《交易的艺术》，但也熟谱施压之道。 “李总，要不这样，你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愿意出高价的买家。我呢，再考虑考虑，毕竟买房是件大事。” 说著，他便作势起身道：“李总，我下午还有课，告辞了。” 过了元旦，临近期末，他还真的挺忙的。虽然系里的年轻骨干王瑞已经回归，但今天上午系主任郑老师刚刚找他谈话，大致意思就是之前的课是他代的， 希望他能够有始有终，站好最后一班岗。 不过赵坤估计是电影的后期做完了，郑老师看不得他太閒，每天游手好閒的这一刻，李京龙终於绷不住了，忙拉住道：“赵先生，咱们再商量商量。” 他在京城的生意早结束了，这段时间留在京城就是为了卖房，可这房子总价太高，压根就找不到买主，要不然就是比赵坤还价还要狠的。 赵坤只能重新坐下，衝著李京龙笑了笑道：“现在的情况咱们都知道，我说实话，这次我没有把价格再往下压就已经够厚道的了。我还是那句话，三十万， 我们马上就可以交易。” 这会儿李京龙也彻底不装了，近乎哀求道：“赵先生，这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来我往，好岁您再加一点。” “李总，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样，我再加一千块，三十万零一千，怎么样？” “三十二万！” “三十万零一千！” “三十一万五！” “三十万零一千！” “呢，赵先生，您— 李京龙一脸无语。 自己拼命往下降，对方却咬死这个价格，这就没法谈了。 赵坤眼瞅著火候差不多了，收敛笑意，正色道：“三十万五千，这是我最高的出价，不过我有个条件。” 三十万五千，比李京龙此时的心理价位足足低了一万块。 他万分不甘心，可转念一想罢了，为了卖这套房子他继续留在京城没有意义，而且一时半会真的找不到买家。 就算是三十方五千，也是目前出价最高的。 罢了！ 他心里只得哀嘆一声，望著赵坤道：“您说？” “三十万零五千，我目前只能先付给你二十万，剩下的十万零五千，推迟三个月再付。你放心，肯定不会超过三月底。这一点可以在合同里明確。” 原来是分期付款，但李京龙还是有点不甘心。 “可我过了年就不在京城了。” 对於卖家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房，银货两讫。分期付款是最容易產生纠纷的，打官司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这年头作为一个湾湾最怕的就是大盖帽。 看他一脸犹豫的样子，赵坤只能耐心地解释道：“李总，抱歉啊，我目前在周转上出现了一些问题。想必你也知道，我今年拍了两部电影，暂时还未上映， 回收资金还需要一些时间。” 他话音刚落，赵晓丁就连忙道：“我可以证明，这两部电影我都参与拍摄了。而且这两部电影都已经明確参加今年的柏林电影节。到时候只要海外版权一卖，钱自然就有了。” 正如赵坤之前猜测的那样，李京龙对赵坤也做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他今年拍了两部电影，还知道其中一部电影是在香港拍的。 至於是不是入围柏林电影节他不关心，只是说异道：“你们拍电影不都是公家的吗？” 赵坤笑了笑道：“我们早就放开了对电影的投资，你刚才说的所谓公家，是指电影投资必须要和內地的製片厂合作。你们湾湾不是也投资我们的电影嘛，比如说张一谋导演的《代號美洲豹》。我目前的两部电影，我个人都有投资。” 李京龙这才瞭然，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话说到这份上，他就没啥可担心的了，对方好岁也算是公眾人物。十方零五千，说少不少，但说多也不算吧多，何况还有赵晓丁做担保。 经过一番思考之后，李京龙终於点头道：“好，成交！” 二十方毕竟不是小数目，而且这年头饶是天子脚下，治安情况同样堪忧，为了安全起见双方乾脆约在银行见面。 巧合的是两人都是开户在中国银行，这样就简单了，交易完成，可以直接在柜檯划帐。 李京龙擬了一份买卖合同，赵坤仔细看了一遍，確实没啥陷阱之后，双方签字，各执一份。 其实这年头所谓的买卖合同在法律上的界定很不规范，只能算作是字据吧。 赵晓丁作为中间人也跟著签了字。 划帐完成后，几个人便直奔房管所。 当下还没有房產交易中心，就连房產交易中心的前身房產交易管理所都还未成立。 主要是因为这年头还是以福利分房为主，商品房才刚刚萌芽。 政策嘛，总是滯后的。 现在的房管所主要业务还是经租和调房，经租跟后世的房屋租赁差不多，就是房管所当个中间人，负责登记租赁双方的信息，唯一不同的是房管所会核实房主的租金收益。 调房则是这个时代人们改善住房条件最重要的手段。 所谓调房就是根据需求房子互换，视房子的具体情况给与对方適当的经济补偿。 因为这年头房子的產权大部分都是国家的，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是私房，所以调房调的都是公家的房子，不涉及到房子的產权变更。 但赵坤买的是私房，情况大不相同，而且华侨公寓本就是外销房，加之卖主李京龙还是个湾湾，房管所一看这种情况，不得不谨慎对待，跟赵坤要了一堆的证明文件。 户口本、身份证、工作证、收入证明等等。 原本赵坤还想低调行事，这么弄，学校都知道他了三十多万，在华侨公寓买了一套一百六十多平米的大房子。 一时间传的满城风雨，尤其传到隔壁的北影厂，这单位本就为职工的住房问题搞的一地鸡毛，很多人的住房条件异常困难。 结果赵坤年纪轻轻的就买了这么大房子，大家看赵坤的目光都变的不一样了，真真是羡慕、嫉妒、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以至於赵坤原本打算请道具车间的老师傅帮忙装修房子打家具都不敢了。 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上辈子在这个圈子里浸淫许久的赵坤深知妒忌心往往会导致负面情绪和行为的產生，甚至会导致某些严重的后果。 他可不想將自己大价钱买来的房子交到这些人手中，以免留下不必要的麻烦和隱患。 由於手续繁杂，赵坤足足跑了两天才办完了房屋登记手续，拿到了华侨公寓这套房子的房本。 但这还没算完，赵坤又和李京龙一起回到华侨公寓去物业那边做了登记。 因为是外销房，这边的物业管理相当完善。 这两天李京龙也没有閒著，把屋里的东西基本清空了，而且他做事还挺讲究的，专门请人將房子打扫了一遍当赵坤再次走进来，看到眼前空旷敞亮的房子，內心生出一种由衷的快乐。 来到此地一年半终於拥有了自己的房子，不算给穿越者丟脸吧更重要的是他特別喜欢这个地方，地段好，环境优美，闹中取静。即便后世东四环一带什么霄云路8號、泛海世家、壹號院啥的各类豪宅大平层，但说白了这种房子金融属性大於居住属性。 其实他更愿意住在这种老房子里，就跟他上辈子喜欢住在上海的老公寓里一样。 李京龙也是终於鬆了一口气，房子出手，他就可以提前回湾湾过年了，待来年去上海重振旗鼓，翻开人生的新篇章。 隔天休息日，一直忙於排练的陈虹终於腾出工夫，兴冲冲地拉著盖丽一起再度来到华侨公寓欣赏未来自己的家。 不得不说，这年头人们的观念相当朴素，儘管房本上只有赵坤一个人的名字，但陈虹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不会说要把自己名字加上啥的。 在她朴素的认知中，恋爱就是结婚的前奏，更何况自己已经获得了赵家人的认可，这房子既是赵坤的，也是自己的，未来就是自己的家。 就这么简单。 赵坤看著陈虹拉著盖丽不停地在各个房间进进出出，畅想著未来搬进来的格局，赵坤不由道：“还早著呢，这房子得重新装修。” 在他看来，这套房子除了个门窗和地面上的小方木地板需要保留之外，別的都需要重新改造。和他上辈子住的老公寓一样，在修旧如旧的基础上，让房子的布局更加合理，住起来更舒服。 “那得多久啊？” 陈虹早就迫不及待地想搬进来，因为在餐眼里这房子已经很好了，稍微小修小补一番，把铁二区出租房里的家具、家电搬过来，再增加一些就足够了。 “起码得三四个月，正好我们那儿房租到期。”赵坤沉吟道。 “这么久啊！” 陈虹难免有些失望。 盖丽也不由哀嘆道：“原本我还想著等你们搬到这里后，原来的房子正好让给我住呢。” 餐住在小关那边的筒子匹除了暖气不足之外，最大的不捡便就是没有独立的卫生设备，洗丙和上厕所都非常不捡便。 还是那句话，由俭丫奢易，由奢丫俭难。 去了一趟香港，见识了黄埔园的房子后，原本住的挺舒服的筒子匹瞬间就不香了。 陈虹此时拉著闺蜜的胳膊笑呵呵道：“没关係呀，反正那套房子我们不租总会有人租的，到时候我们把房东介绍给你不就行了。就算房东到时候不肯租，干超你就搬到这儿来跟我们一起住得了。” “我能住吗？”盖丽瞅著赵坤道。 看似调侃的眼神却不经意间闪过一井落寞。 赵坤则是一脸无语。 真要让盖丽搬过来，自己岂不是在家里也要搞暗战了？ 不过他並没有躲闪盖丽的目光，十分坦然地答非所问道：“我听说亚运村的房子马上就要对外出售了，其实有条件的话，在那边买套房子挺不错的。” 他话刚落，盖丽就不由惊讶道：“真的假的？” 餐原本压根就没有买房的概念，而且现在市面上的商品房餐也买不起。 在没有遇到赵坤之前，餐想九很简单，就是趁著年令多赚点钱，遇到合適的就嫁人，报捡肯定得有房子，最好是大款啥的。 但现在看到赵坤买了这么大的房子餐的想九改变，尤其自己又和赵坤有了那种关係，很难想像自己还会遇到別的令餐心动的报人，餐也迫切希望自己有个真正属亥自己的小家。 还有就是亚运村就在小关的北边，餐是亲眼目睹这些房子建起来的，一栋栋高匹大厦。 原来的观念识这些都是国家的房子，跟餐一个个体户演员毫无关係，但现在听说可以买，惊讶之余，兴趣一下子就上来了。 “消息確实，可能再过两三个月消息就要公布了。” “卖多少钱知道吗？”盖丽马上问道。 “听，可能不便宜，肯定比捡庄要仞。” 赵坤没敢提具体价格，因为在他的记忆识亚运村第一卖出来的房子得四五千还是五六千的样子，作为京城初代富人区，当时很多圈內的大腕都住在那里， 后来隨著房地產的兴盛，有越来越多，越来越好的房子，大家才逐疤搬了出来， 亚运村也慢慢沦为时代的產物。 不过他也没提內部价啥的，这个需要过硬的关係，刘欢那种的不过是个例， 人家毕竟是唱了亚运会的主题歌，如今更是红得发紫，其他人就別奢望了。 听说房价比捡庄仞，盖丽原本亮晶晶的目光慢慢暗淡下来，岱气道：“算了，我买不起！” 餐身边的陈虹见状连忙安慰道：“別急啊，到时候咱们一起想想办九唄。” 说著，有意无意地瞅了赵坤一眼。 赵坤抿著嘴，並没有声。 说起来当下京城，或者说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亚运村的房子还是不错的，就算四五千，甚至是五六千，买一套七八十平米的两居室也就四十来万吧。 但愿这次两部电影能卖个好价钱，让自己对盖丽也算有个交代。 第203章 再临柏林 第203章 再临柏林 一月十日，第41届柏林电影节公布了入围名单，其中入围主竞赛单元的25部电影中，中国电影，或者说来自亚洲的电影一共占据两席，分別是田壮的《大太监李莲英》和赵坤的《穆稜河畔》。 吴子牛导演的《大磨坊》还是因审查问题，最终和本届电影节失之交臂。 其余23部电影清一色都来自欧美，尤其以美国电影居多，比如大家熟悉的《与狠共舞》和《沉默的羔羊》。 或许这和本届电影节评委会成员特別白有关吧。 对於这次入围赵坤早已心知肚明，毕竟是应邀参赛，除非你的电影实在质量太差，一般主办方总会给面子。 包括《饮食男女》也很顺利地进入了本届电影节的参展名单。 这个官方授予的参展资格和那些蹭电影节的热度，前往宣传的完全是两种概念，前者不但可以在电影节期间公映两场，而且一般组委会的主席或者评委会成员都会来捧场，在电影节官方期刊上也有所展示。 后者显然没有这种待遇，除非你肯出钱。 说白了就是前者不钱，后者得要大价钱才能得到同样的宣传效果。 这也充分显示了上届短片单元金熊奖得主，一位来自中国的青年导演已然成为了柏林电影节的嫡系。 这些年柏林电影节一直致力於对中国电影扶持，从张一谋的金熊奖，到吴子牛的评委会银熊奖，以及上届谢飞导演的个人艺术贡献银熊奖，包括这次两部中国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在於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的中德蜜月期，如今不光桑塔纳和奥迪在国內大行其道，还有眾多的国內学子前往德国留学，后世经常在自媒体上看到的那个时事评论的禿顶邱正海就是其中一员。 於是乎，电影作为文化產业的標杆自然也要跟进。 多说一句，王家卫的《阿飞正传》此次也顺利入围了青年论坛单元。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年头的香港电影，在商业上相当成功，但在艺术电影方面就差强人意。 俗话说越是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 商业电影越是成功，越是渴望在艺术方面得到认可，尤其其殖民地的属性， 更看重来自欧洲爸爸的肯定的。 於是《阿飞正传》儘管在柏林电影上羽而归，却依旧在当年的香港电影金像奖荣获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摄影、最佳美术设计、最佳男主角在內几乎所有的重量级奖项。 隨著提名名单的公布，邀请函也发了过来，这次队伍庞大，《穆稜河畔》虽然只有赵坤和王志闻两人，但《饮食男女》匯集了製片人陈虹、女主角盖丽以及摄影师赵晓丁。 这次《饮食男女》的投资人赵二少还要亲自带队前往柏林，香港方面有男主角谷峰、美术设计奚仲文和製片人李锦文，而且费用全部由他提供。 除了赵坤和香港方面的那些人，其他內地的演职人员都是第一次出国，而且去参加万眾瞩目的柏林电影节，都格外兴奋。 尤其是王志闻，他还没有修炼到后世的宠辱不惊，兴奋之情更是溢於言表， 特地夹著两条烟跑来向赵坤表示感谢。 因为作为《穆稜河畔》的男主角，隨著电影的入围，他也自动入围了电影节最佳男演员的评选名单，相当於和《大太监》的男主角姜闻平起平坐了。 与此同时，隨著提名名单的公布，赵坤还收到了包括装垫儿台在內的不少媒体的採访请求，但他都没有理会，只是和关係不错的《京城晚报》的记者黄大发约好专访时间。 一月十四日就要进行硕士研究生的招生考试了，这几天他正在潜心备考。 他看过前两年北电导演系研究生招考的笔试內容，说实话难度不大，而且虽说他这个名额早已內定，但还是要认真对待，爭取笔试考个高分。 一方面是关乎自己的面子问题，另一方面也是不让学校和谢飞老师难做。 这做人嘛，就是讲究人情世故。 学校和谢飞老师有意栽培，你必须要把属於自己范畴內的工作做好，要经得起检验，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只是等他刚考完试，一月十七日上午就有一个爆炸性新闻传来一一沙漠风暴行动开始了。 电视上一片热闹。 当然行动发生的过程和最后的结果和所谓的专家预测大相逕庭，这种碾压式的降维打击震惊了全世界。 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老规矩，启程前相关人员集中到中影，召开会议，打一打预防针，重申一下外事纪律。无非就是越是穷，越在乎面子。 “哈哈，兄弟好久不见，这次又是咱哥俩一块儿，真是缘分吶！” 姜闻上来就给了赵坤一个大大的拥抱。 说起来自从参加完上届柏林电影节之后，两人正好一年没见了。 其实也是不巧，姜闻回来后就在北影厂拍摄《大太监》，而赵坤则忙著去东北拍摄《穆稜河畔》，等拍完回到京城，《大太监》也拍完了，完美错开。 虽说大家都在同一座城市里，但毕竟不是一个圈子的，平时根本没啥联络。 再次见面，赵坤也没了当初的嫌弃，乐呵呵道：“老哥，最近忙什么呢？” “我能忙啥，玩唄！” 姜闻依旧一副很洒脱的样子，继而拍拍他的肩膀，流露出一种羡慕的情绪道：“你小子不错，听说今年都拍了两部电影！” 这年头干这一行的谁都想拍电影，但困扰大家的就一个字一一钱！ 拉不到投资一切都无从谈起。 面对姜闻羡慕的眼神，赵坤很得瑟地耸了耸肩膀，双手一摊道：“马马虎虎吧，不拍电影，我都不知道干啥！” 要是赵坤一脸谦虚，说些客套的场面话，姜闻肯定会觉得这小子忒装忒虚偽。偏偏这货一脸得瑟，搁他面前装逼，他反倒觉得真实。 因为换他，他也一样。 “你小子，说你胖还真喘上了！我跟你说，你可不够意思，拍了两部电影， 就想不到我？连个电话都没有，我记得我给你留电话號码了。” “哎呦，姜哥，你还说，拍《穆稜河畔》的时候，有一个角色我觉得特別適合你，可你那会儿正拍著《大太监》呢，我都没敢提。”赵坤瞪著眼睛道。 这话还真不是他故意拿老薑打，《穆稜河畔》那个哥哥高启强的角色，赵坤一开始就想姜闻来演，肯定最合適，而且还能藉助他的名气，提升一下电影的逼格。 可惜他当时人微言轻，加之姜闻还要忙著拍《大太监》也就没敢提。 姜闻同样瞪著眼晴看著他，一时间两人就像斗鸡一样，你看我，我看你。 这时正好田壮走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由道：“怎么了？” “哦，没事，田导！” 赵坤之前做后期，在北影厂进进出出，和北影厂的人大都熟识，由壮自然也不例外。作为北电78级的带头大哥，田壮对他这位小师弟也算照顾。 田壮这人亲和力还是很足的，平素里笑呵呵的，没啥架子。不像陈大导，乍一看好像挺客气的，你甚至在礼节上挑不出毛病来，但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傲气难以掩饰，让人感觉他总是习惯鼻孔看人，视，不真诚。 但赵坤每次看到他，內心总是涌出一种难以言表的优越感。 这会儿，姜闻也咧嘴一笑道：“这小子拍了两部电影，正跟我得瑟呢。 田壮习惯性露出和煦的笑容朝赵坤道：“听说你另外一部电影这次也拿去参展？” 赵坤点点头，实话实说道：“就是趁这个机会去卖片，自家人投资的，要是赔了，就没下次了。” 此言一出，倒是让由壮和姜闻下意识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若有所思。 他们这部《大太监》一开始是姜闻起头的，拉著田壮，再加上饰演慈禧太后的庆奶一起搞。 三人如今也算是內地影坛標誌性人物，拉了一家香港的电影公司投资，联合北影厂一起摄製。 只是他们这部电影投资有点大，好几百万呢，正如赵坤说的那样，要是赔本，还会有下次吗？ 会议的內容基本上也就是老调重弹，赵坤和姜闻属於是老油条了，上面领导讲话，他俩在下面开小会。 只是令赵坤无语的是自己在华侨公寓买了套大房子的消息居然连姜闻都听说了。 这年头住房都紧张，且不说田壮至今还住在北影厂家属院，就连姜闻早两年还和庆奶挤在北影厂的宿舍，也就去年刚刚才搬到现在住的地方，却依旧是筒子楼。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这帮人只要有项自了，动不动就去宾馆开房间。主要还是因为住房紧张，平时苦巴巴的，因为开宾馆都是投资方的钱，不白不，工作之余还能享受享受。 后世姜闻拍《阳光灿烂的日子》时，香港的文雋一开始投了三十三万美元， 可过了大半年镜头一个没拍，钱却已经了一半。直到电影拍完，总投资从原来三十三万美元直接膨胀到了一百六十万美元。 2月14日，西方的情人节，同时也是中国农历十二月三十，除夕。 下午从京城飞来的汉莎航空的班机在柏林舍訥费尔德机场缓缓降落，参加此时电影节的中国电影一共有三部，除了《大太监》和《穆稜河畔》之外，还有一部儿影厂的《哦，香雪》入围了儿童影展。 多说一句，这部《哦，香雪》的原著作者后世將成为文艺领域的掌门人。 导演王好为是位五十出头的老太太，五十年代末毕业於北电导演系，资格比郑老师和谢飞老师都要老。 她其实也是北影厂的导演，执导的作品中最有名的还是那部由陈强、陈佩斯和庆奶主演的那部號称“改开后第一部喜剧电影”《瞧这一家子》。 这次因为队伍比较庞大，电影局专门派了一位王主任担任此次参加柏林电影节的中国代表团的领队，除了三个剧组的主创之外，还有於大姐以及包括翻译在內的四位中影的工作人员。 严格意义上来讲，赵晓丁和陈虹、盖丽不算代表团的成员，但考虑到他们是內地的演职人员，依旧把他们编入到了代表团里。 下了飞机，於大姐熟门熟路地带著大家办理入关手续，主办方也早已安排了接机事宜，然后一路来到下榻酒店。 柏林这个季节很冷，虽然气温看似比京城高，但这边是湿冷，让头一次来到这里的人很不適应。 一路上陈虹和盖丽都好奇地看著窗外，头一次出国什么都是新鲜的，偏偏还不好意思开口问，生怕丟人。 到了下榻的酒店，就看见提前达到的李锦文已经在大堂等候。 “佩吉姐！” 故友重逢，陈虹和盖丽都热情地和李锦文打招呼。 待眾人寒暄过后，赵坤难免意外道：“佩吉姐，你怎么来了？我小堂叔呢？” “赵二少后天才能到，今天是年三十，我们在附近的中餐馆订了位子，来接你们一起过年的。” 说著，李锦文看了一眼代表团的其他人，道：“如果你们这边的人方便的话，可以一起过来，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这事赵坤可不敢私自做主，毕竟香港还未回归，而且还是在国外。 他將这事向领队王主任匯报了一下，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想著如果其他人不方便的话，他就带著自己人，包括於大姐他们一起过去。 结果这位头一回打交道的王主任挺开明的，稍稍考虑了一下，便一口答应下来，並且还向李锦文表示还要回请。 李锦文他们找的那家中餐馆去年赵坤和姜闻光顾过，老板是一位老华侨，所谓的中餐经过改良，更適合老外的口味，正宗国人吃起来总感觉不是原来的味儿。 赵坤知道这是国外中餐厅的通病，就好像肯德基卖老一京鸡肉卷一样。 （今天有事出门了，风大的可怕，四千字，勉强算二合一吧） 第204章 刮目相看 第204章 刮目相看 “哥哥，你怎么还在睡啊？你猜我刚刚在楼下碰到谁了？林清霞和秦汉吶！ 喂，哥哥，是林清霞和秦汉，你听到没有？” “哎呀，碰到就碰到了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別吵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赵坤说完，將被子蒙住脑袋继续呼呼大睡。 昨晚吃年夜饭，气氛很热烈。 《饮食男女》的主创团队，大概除了奚仲文是香港本地仔，其他人或本人， 或父辈都是从大陆过去的，所以对大陆代表团丝毫没有隔，相反还特別热情。 赵坤作为两边都熟悉的人，自然成了重点“照顾”对象，加上姜闻那货在这种场合就是个人来疯，联合田壮和他的那位大姐姐庆奶，集中火力对准他。 饶是他酒量不错，可架不住人多，最终轰然倒下，这会儿脑袋瓜子还喻的，压根就没心思跟陈虹討论什么林清霞、秦汉。 上辈子作为一名九零后，他对林清霞、关芝琳这种古早美女无感，至於秦汉么，飞將军的儿子，糟老头子一个，就更无感了。 不过在现实中他接触过很多圈內大佬，居然都是林清霞的迷弟，包括姜闻也是。传闻有一个林清霞开新书发布会，这货不但屁顛屁顛跑去捧场壮声势，还为了让女神在台上坐的优雅、舒服，居然还特意两方块买了把椅子现场送过来。 林清霞嘛，年轻时確实风情万种，是华语电影圈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而且感情生活也特別丰富，什么“双秦一林”之类，据说和程龙也有过一腿。 后来年纪大冒充老干部专门演一些反串的角色，又迷倒了万千少女，可谓男女通吃。 再后来，开始假装知识分子各种出书啥的。 赵坤上辈子在现实中见过林清霞，六十多岁人了，身材发福，脸上的皮肤松松垮垮，还一口假牙，压根就没法看。 陈虹见状只能无奈道：“那你总得起来吃点东西吧，晚上还有开幕式呢。” “嗯，我睡醒了就起来。你也別愣著了，该打扮的赶紧去打扮吧。” 为了今天的开幕式，其实当初在香港的时候，她和盖丽就通过奚仲文的关係订做了几套礼服，这次也一起带过来了，虽然不是那种国际大牌的高定，但至少穿的出去。 记得昨天拿出来展示的时候，庆奶的眼珠子都红了。 为了能够在今天晚上的开幕红毯上惊艷亮相，赵坤还特地请奚仲文帮忙，给陈虹和盖丽做造型。 別看奚仲文平时看上去人挺傲，但其实跟他师傅张叔平一样，都是妇女之友，特別喜欢和女明星打成一片，还是没有緋闻的那种，对於女性服装和造型都非常有研究。 “行，那你歇著吧，可別睡过头啊，我先去找丽丽，待会儿就过去。” 陈虹有一点特別好，就是很听话。而且就算有点小脾气也不会当场甩脸子， 很会忍，顶多就是在两人亲亲爱爱的时候，表达一些小小的不满。 在赵坤的认知中这样的女人绝对是极品，他就受不了那种特別“作”的。 这会儿他觉得刚刚自己有点过分，於是將脑袋从被子里拔出来，勉强睁开眼晴，朝陈虹挥了挥手，咧了咧嘴道：“嗯，晓得了，弄好后你们不用过来了，我过去找你们。” 《饮食男女》剧组下榻的酒店和他们住的，由主办方提供的酒店隔著一条街，步行需要六七分钟。 小堂叔这次也算是大出血，这么多人来柏林参加电影节，交通费、劳务费以及吃喝拉撒，少说也得几十万港幣。 这次香港电影组团来柏林电影节参展，也不知道香港贸易局搞不搞什么所谓的“香港之夜”。 上辈子赵坤参加过坎城的香港之夜活动，据说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歷史了。真可谓灯红酒绿，气派非凡，一场活动搞下来，几十方欧元的费，眼睛都不带眨的。 可惜就是电影不爭气，翻来覆去就是警察、臥底、黑社会和廉政公署，不光在海外存在感很低，就连內地的观眾都感到厌烦了。 陈虹走后，赵坤刚刚才眯了一会儿，就听到门口传来“啪啪啪”的敲门声。 一开始他懒得理会，结果越敲越来劲，实在被吵得没办法，他只得爬起来走过去开门。 “who？“ “who你个头啊，我！” 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回答，赵坤不由翻了个白眼，脑海中瞬间涌现出去年这个时候不太好的回忆。 打开门，果然姜闻那傢伙神兜兜地站在门口。 “嘛呢，敲了半天才开门！ 1 赵坤瞅著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哭笑不得道：“你不怕屋里没人？” “怎么可能，我刚刚在楼下碰著你家小陈了，她说你在屋里睡觉呢。” 赵坤顿时一脸无语，哦，知道我在屋里睡觉，你还来敲门，礼貌吗？ “你不陪小庆姐出去逛逛，来找我干嘛？” “小庆和你家小陈还有盖丽去打扮了，我没事，找你来聊聊。” 说著，这货抬手点点道：“干嘛，不欢迎啊？” 得，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赵坤只得让开身子，道：“你先坐会儿，我洗漱一下。” 待他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姜闻已经坐在窗口边吞云吐雾，不过还算识相，將窗子开了一道缝。 只是这屋里的温度降下来了，穿著一件短袖汗衫的赵坤感觉有点冷，拿了一件毛衣套上。 “你说这女人就是麻烦，昨天看到小陈和盖丽的礼服后，跟我吵了一个晚上，今天一大早非拉著我去买衣服，商店都还没开门呢，还死贵！” 赵坤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忙道：“买著了么？酒店不是有租的嘛！” 国外的酒店，尤其是豪华酒店都有奢饰品专卖店，一个电话就可以让服务员把衣服送上来供你挑选。 类似他们现在住的这种相对普通酒店，尤其是在电影节期间，都有提供礼服出租服务，儘管价格不菲，但比买便宜多了。 这就跟若干年国內的后婚纱出租差不多。 “租？丟不起这个人！” 看著这货一脸穷横的样子，赵坤不由莞尔道：“这有什么丟人的，你又不是没见过，去年很多老外的礼服不都是租的嘛。” “那些都是小明星。”姜闻不屑道。 说白了，还是要面子，总感觉穿著租来的礼服低人一等。 不过，赵坤这时倒是有点好奇，不禁道：“小庆姐前几年不是在美国和法国都举办过个人影展吗，这次出来怎么会连礼服都没有准备？” “呢.. 这回轮到姜闻语塞了，庆奶美国的个人影展他没参加，但法国的影展一起跟过来了，他知道这种所谓的影展是怎么回事。 无非就是租个小电影院，外头掛点电影海报，放映几部电影，就是所谓的个人影展。 其实就跟后世的所谓休斯顿国际电影节差不多，真正的老外观眾很少，大都是留学生、华人团体和驻外机构的观眾。 这个有点出口转內销的意思，国外装装样子，然后到国內来刷逼格。 “谁知道她搞哪出—” 姜闻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说著掏出烟来递给赵坤一根，转移话题道：“其实我一直想找你聊聊，你是怎么一年能拍两部电影的？” 赵坤一脸不可思议道：“怎么就不能拍了？拍完一部，閒著也是閒著，就拍第二部唄！” “...... 这次轮到姜闻无语了，一双牛眼瞪著他。 不得不说，识別三日当刮自相看，这小子如今竟然比自己还能装逼！ 第205章 双姝爭艷 第205章 双姝爭艷 “靠，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都能当导演拍电影了。” 正在烧水准备泡茶的赵坤回头看了看这个坑货，道：“能，必须能啊！” 这里多说一句，欧洲的酒店大都有烧水壶的，因为他们也要泡茶喝咖啡啥的，只是这个泡茶大都是红茶，还得往茶里加柠檬和。 只有在美国的酒店鲜有烧水壶，相比精致的欧洲绅士，大老美还是糙了点。 “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实话，大实话！” 赵坤往水壶里倒了两瓶矿泉水，插上电源走过去，扳著手指头振振有词道：“你看你都拍了这么多年的电影了，导演这点事还不是门清么？还有，我听说《大太监》这部电影一开始就是你的主意，把自己的想法转换成文字，现成的剧本不就有了嘛！至於到时候该怎么拍，你要是实在吃不准的话，就多找几个副导演，七八个，十来个都行，反正导演系毕业的拍不上电影的多的是，让他们负责技术方面的事，你只要把总就行。你要是真有这个想法，到时候我帮你介绍几个副导演。” 看著赵坤煞有其事的模样，姜闻听的一愣一愣的，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理儿。不过什么七八个、十来个副导演就算了，还是那句话：丟不起这个人！ 半响才摸著自己的下巴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个可能，只是这一时半会上哪儿去找好本子呢？” “改编小说唄！” 托八十年代的各种伤痕文学、反思文学和寻根文学大行其道的福，为电影创作提供了很多素材。 “有道理！”姜闻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看他这副样子，赵坤心里倒是一动，这货执导的第一部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好像就是改编自王朔的《动物凶猛》。 这部小说好像至今还没有面世，要不要·—· 不过他马上就把这个念头掐灭了，无他，对於这种描绘大院生活的题材，他既没有生活也无感。 就好比后世那部曾风靡一时的电视剧《血色浪漫》，赤果果地描绘了那个时代是穷人的血色，权贵的浪漫。 他不是愤青，以他现在的出身，也能归类到权贵这个群体，但並不妨碍对於这种题材的反感。 穷人连饭都吃不上，为了活命而挣扎拼命，他们却还在所谓的青春期的烦恼和幼稚的爱情而烦恼。 水开了，赵坤起身泡茶，上好的西湖龙井，是他去煤矿驻京招待所拿年货时，招待所所长特意给的。 他也算是姥爷郭大强的老部下，可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赵矿长已经上台好几年，一直没动这个位子，並不意味著永远不会动。 招待所所长在京城待了七八年了，家安在京城，孩子也在京城上学，如今就算给他在鸡西矿上安排一个正处级的岗位他都不干，寧愿在驻京招待所所长的位子干到退休。 赵矿长一年来不了几次，於是他便將目標对准了赵坤这个衙內，比如安排年货礼品这种事特別上心，还时不时打电话过来问安。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说实话，有这么一个人，让赵坤省心，毕竟人情往来，三节两寿啥的好多事儿呢！ 赵坤正和姜闻喝茶、抽菸，吹牛打屁呢，田壮也过来了。 他刚回来，手里还拿著本届电影节的行程单。 赵坤一瞅，他的《大太监》安排在十九日上映，而自己的《穆稜河畔》被安排在了二十二日，这已经是电影节的下半段了。 “我还以为你和姜闻去电影市场帮著布置去了，一打听，原来躲在这里偷懒呢。” 田壮一如既往笑呵呵，亲和力十足。 姜闻摆摆手道：“现在还早，要卖片子得等到电影上映后才会有买主，这跟买东西一样，你想卖，人家要买，得看过货以后才能谈。” 这货算起来已经第三次有作品入围柏林电影节了，只是《红高粱》那会儿， 老谋子只带了巩丽没带他。 不过经过去年那次之后，也算是有经验了。 其实赵坤之前和田壮不过是点头之交，只因大家都在做后期，而他对自己又挺照顾，故而赵坤一直对他蛮尊敬的。 今天坐下来正儿八经的閒聊还是第一次。 他发现由壮別看满脸沧桑，眼瞅著就要奔四了，却似乎依旧有一种咂，怎么说呢？ 孩子气，或者说是童心吧。 而且有时候他的观点就跟他的作品一样，犀利、另类、先锋。 他对姜闻想要做导演的想法倒是提出了不少中肯的建议，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建议他有时间去北电上上课。 作为一名学院派的导演，往往特別注重技法。 比如他对赵坤的那部炫技之作《饮食男女》就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赵坤这时候才算大概明白，姜闻未来拍电影胶片为何那么费，估计这货拍的时候心里也没底，只能通过无数次的尝试和重复来寻找灵感。 傍晚五点半，第41届柏林电影节红毯“冻人”开幕。 好在今年没有下雨，但寒风依旧刺骨。 今年的柏林电影节是德国统一之后的第一届，至此柏林电影节才真正被称为“柏林电影节”，而不是以往的“西柏林电影节”。 也正是因为如此，今年的红毯提前到下午五点半，整个红毯时间长达两个小时。 刚开始都是些小明星暖场，《穆稜河畔》作为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作品，被安排在大约七点钟左右登场，而展映的《饮食男女》要早半个小时。 作为两部电影的导演，赵坤將要走两次红毯。 不过这样也公平，一次陪盖丽，一次和陈虹牵手，不必像某位影帝一次性拉著两个女人的手登场，引得眾多影迷津津乐道。 赵坤今天依旧穿著去年那件黑色礼服，没有胖，也没有瘦，依旧那么合身服帖，就跟长在身上一样。 习惯了赵坤平时不是夹克就是羽绒衫的陈、盖二女，看到他的那一刻，不约而同地眼前一亮。 不是那种传统认知中的帅，但非常有味道，特別欧范的那种。 陈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抹胸礼服，露著小香肩，不过她很鸡贼的披了一件羊绒披肩，既保暖又显得雍容华贵。 而盖丽则穿著一件大红色的低胸礼服，勾勒出深深的事业线，一如她的性格，大胆、泼辣。 和陈虹站在一起，宛如双姝爭艷！ 第206章 敬畏 第206章 敬畏 庆奶今天穿了一件蓝色斜肩的裙子，可能是身材略显丰的缘故，快四十的人了，在寒风中居然丝毫不惧，依旧和身边的姜闻、由壮谈笑风生。 赵坤瞅著同样一身黑色西装的姜闻，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小奶狗”三个字。 二月份的柏林天黑的很早，当他们抵达会场红毯等候区时早已夜幕降临，三位女士，红蓝黑三色礼服，在夜幕的灯光下確实很亮眼，难怪某些地方要禁止这三种顏色。 约莫六点半，现场的工作人员过来提醒，轮到《饮食男女》剧组上场了，盖丽很自然地挽上了赵坤的胳膊，还不忘回头朝好闺蜜眨了眨眼睛。 陈虹则抿嘴一笑，如大妇般嫻静雍容。 “let'sgo！” 赵坤招呼了一声，大伙鱼贯跟上。 这次《饮食男女》剧组的规模很庞大，除了赵坤和盖丽，还有谷峰老爷子、 奚仲文、黄粤泰以及製片人李锦文。 摄影师之一的赵晓丁原本也想跟上，但刚迈出脚步，又退了回去，尬笑道：“我还是等会儿跟著红姐一块走。” 头一回出国，面对镁光闪烁的柏林红毯，这货明显是紧张了。 这会儿已经踏上红毯的眾人谁也没顾得上他。 说实话，中国电影人在红毯上的存在感很低，儘管这两年中国电影在柏林电影节上屡次获奖，但你在国际上没名儿，记者们都不惜得搭理你，浪费胶捲。 就跟后世咱们办电影节，大家津津乐道的都是明星，你说那些什么阿根廷、 乌拉圭来的电影人谁会关注，报导上可能连名字都没有。 走在他们前头的是一个衣著大胆的小明星，可能是本地的吧，不但影迷欢呼，媒体席上的那些摄影记者们纷纷把镜头对准，一顿猛拍，镁光灯一片，令人都睁不开眼睛。 赵坤明显感觉到搭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在颤抖，饶是盖丽再泼辣，见到这种场面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赵坤嘴角上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转头附耳道：“没事，大大方方走过去就行了。” 盖丽点点头，就是腿肚子不太听使唤，正好前面那个小明星正站在前面搔首弄姿，使得大家的脚步不得不停下来。也是她有机会停顿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儘量平復自己紧张的情绪。 柏林的红毯不长，也就二十米左右，通常来说可以停留四十秒，那位小明星显然超出了时间，现场的工作人员不得不上前催促，小明星这才恋恋不捨地往前移动，时不时还朝围观的影迷拋去飞吻。 赵坤等人跟著往前走，原以为会和上次一样，在影迷的沉默中走过去。没想到突然从人群中冒出一声：“boywonder！” 赵坤嚇了一跳，目光茫然地看向人群。 见他看过来，不少认出他的影迷们立马兴奋起来，纷纷高喊：“boywonder！ r 其中还夹杂著“chineseboy！” 看起来去年他在啤酒馆—.—，tui，在电影院的演说给当地的影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於一出场就有人认出他来。 说实话，这一刻他挺感动的，只是面对同行眾人的目光多少有点尷尬，他只能抬起右手，略显僵硬地朝欢呼的影迷挥了挥手。 顿时引来更多的欢呼声。 “boy wonder！” “chineseboy！“ 此起彼伏！ 相比其他人，黄粤泰来过几次柏林，今天却是第一次走红毯，看到这一幕， 除了由衷的骄傲之外，也难免感慨道：“导演，没想到你在柏林这么有人气！” “呢，还行！” 赵坤咧了咧嘴，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盖丽听不懂，看到赵坤挥手，以及影迷的反应，知道这是在朝身边的这个男人欢呼。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衝散了她的紧张情绪，还让她不由自主地笑逐顏开，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赵坤的身边，也挥手向影迷致意。 不得不说，盖丽身材高挑，不输其他的欧美明星，加之白暂的皮肤搭配身上这件火红的深v礼服，视觉衝击力十足。不但引来眾多影迷的欢呼，也使得那些原本眼睛朝天摄影记者们纷纷將镜头对准红毯上的这对男女。 盖丽在赵坤的带动下，十分刻意地摆了几个姿势，好在从小练习舞蹈的她形体一流，就算十分刻意也不显突兀。 待重新往前走的时候，她便忍不住问道：“刚刚他们喊你什么呀？” “boywonder是神奇小子，chineseboy是中国男孩，这是去年来这儿媒体给我取的绰號。” “哇，我现在终於知道你为什么能得短片金熊奖了，原来这么受欢迎啊！” 赵坤看到盖丽难得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自己，尤其还映衬著她那红晕的脸蛋， 居然有点不知所措，咧了咧嘴，挤出一丝强笑道：“还行，马马虎虎。” 开幕式红毯最重要的时刻，发生在末端， 赵坤牵著盖丽的手，穿过喧的中心区域，抵达波茨坦广场大戏院的阶梯脚下。这里要安静得多，摒弃了明星浮华，將一切重归於电影，充满了宗教式的传统气氛。 他稍稍抬眼，顺著二十几级的梯阶看去，在敞开的大门前站著组委会主席， 目光和善，身姿从容。 一眾人迈步往上，老白男则徐徐而下，两边在中间匯合。 “孩子，欢迎你再次来到柏林！” 老白男和上次一样，热情地张开双臂向他迎来。 “谢谢您主席先生，让我有机会再一次来到柏林！” 老白男对这次能够带来两部作品的赵坤由衷的看重。 因为一个电影节想保持长久的竞爭力，必须要依靠年轻电影人的活跃。电影是导演的艺术，有別於好莱坞明星的华丽，一个有才华的青年导演更加珍贵。 所以老白男脸上的笑容不是客套的假笑，而是充满了真诚。 接著，赵坤便將身边的伙伴向老头做了介绍。 这些香港电影人个个受宠若惊。 老白男显然很给面子，和眾人寒暄片刻，然后一起登上台阶顶端，再次转身，站定，合影留念。 这才是柏林电影节最高杆的风景，每个剧组都会经歷的一次待遇。如果其中有相熟的老傢伙，他也自然会將菜鸟们推荐给组委会主席，恰似新丁的入门仪式。 將眾人送回灯光温暖的大厅后，赵坤又匆匆折返，回到红毯等候区。 陈虹早已翘首以待。 赵坤快步上前，握住她那冰冷的小手，问道：“冷吗？” 等候的时间有点久，陈虹早已冻得瑟瑟发抖，此时感受到男朋友手里传递过来的温度，摇摇头，露出可爱状道：“还好，不冷！” 刚刚她同样目睹了红毯上的一幕，惊讶且羡慕道：“没想到你在这里这么受欢迎！” 不甘心充当透明人的王志闻插进来道：“导演好岁去年拿过短片单元金熊奖，当然会有观眾基础。” 一向桀驁的他这次来到柏林，目睹了开幕式的盛况，也不得不低调下来，尤其看到赵坤受到西方观眾的欢呼，有种莫名的敬畏感。嘴里对赵坤的称呼也下意识地从以往的“坤导”变成了“导演”。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见陈虹指著已经踏上红毯，快要走到尽头的《大太监》 剧组道：“姜闻都入围三次，前两次都拿了奖，怎么没有观眾欢呼呢？” “.” 第207章 浪漫 第207章 浪漫 王志闻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立领中山装，这个时候也叫学生装，看起来蛮標新立异的。 只是这傢伙实在太度，近一米八的身高才108斤，就像一根竹竿，根本撑不起来，感觉空荡荡的，和穿著西装打著领带的赵晓丁站在一块儿，就跟俩哼哈二將似的。 正当陈虹和王志闻扯的时候，赵坤却被一个即將踏上红毯的身影所吸引。 朱迪.福斯特！ 她身边那位小鼻子小眼的中年白男，不用问，肯定是《沉默的羔羊》的导演乔纳森.戴米。可惜没有看到安东尼.霍普金斯的身影，那位老爷子可谓是影坛常青树。 后世赵坤穿越之前，还刚刚看过他主演的禁忌爱情片《管家》，而且据说还有一部新片即將上映。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时老爷子已经快九十了。 不过他对朱迪.福斯特无感，总觉得这姐们不太符合东方人的审美，尤其那鼻子看上去特怪异的。 这姐们如今著三十岁还不到，但她出道很早，十四岁就和罗伯特.德尼罗主演了《计程车司机》。 陈虹看到他盯著一个刚刚踏上红毯的白人姑娘目不转睛地看，不由问道：“这是谁啊？” “朱迪.福斯特，《沉默的羔羊》的女主角，旁边那位男的是导演乔纳森.戴米。”赵坤道。 结果陈虹和一旁的王志闻听了毫无反应，倒是赵晓丁很机灵地捧餵道：“坤导，牛啊，这些老外您都认识啊！” 哦，想起来了，朱迪.福斯特其实真正被国人熟知还是因为《沉默的羔羊》获得奥斯卡以后。 而且她获奖的那一届奥斯卡正好是国內第一次大规模地报导老美的“金鸡奖”，作为中美缓和关係的风向標。 毕竟沙漠风暴行动的开始，老美无暇东顾，同样也需要和东大缓和关係。 我们这边当然也很主动，相比敏感的政治，文化领域的切入是合適的，一如当年的桌球外交。 朱迪.福斯特那边刚上场，工作人员就过来提醒接下来轮到《穆稜河畔》剧组上场了。 作为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剧组都被安排在红毯的后半段，以示重视。 “小丁，准备好了没有？”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在踏上红毯之前，赵坤特意转头问了一声。 赵晓丁深吸一口气，如同上刑场一般，目光坚定道：“嗯，准备好了。” 同样第一次走红毯，王志闻却显得淡定许多，他还很不屑的警了赵晓丁一眼，嘴里嘟囊了一声：“出息！” 赵坤拉著陈虹的手，还不忘嘱咐道：“你俩就跟在我们后头，別走太快了。 3 “哎！” “好，我们上场了。” 朱迪.福斯特毕竟是好莱坞明星，虽然在中国还未出名，但在欧洲早已名声在外了，尤其当年还有一个她的疯狂影迷竟然为了能得到她的关注，差点把那位演员出身的大统领送上西天。 不过以老美的得性，这种是真是假，其中到底有没有內幕？或者这个傻瓜纯属被人利用自己还不知道啥的，都未曾可知。 这种事后来还被小日子学会了。 影迷们对这位好莱坞大明星相当热情，自然也少不了表达对二次上场的赵坤的欢迎。 影迷们都是懂行的，赵坤二次上场意味著这次他带了两部作品过来，尤其这一部还是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作品。 可能也有影迷认为此时他身边这位穿著黑色礼服的漂亮中国姑娘是他的情侣，神奇小子特意陪著她再走一次红毯，这在西方人眼中是件特別浪漫的事情。 比如某届坎城影展，《无耻混蛋》的男主角布拉德.皮特和剧组走完红毯之后，又返回陪安吉丽娜.朱莉再走一次，被认为是坎城最浪漫的事情之一。 当然赵坤和布拉德.皮特相比-听，却並不妨碍影迷们的热情，甚至还带动不少之前不认识这位赵坤的影迷。 於是欢呼声甚至超过了前面的朱迪.福斯特。 赵坤照例停下脚步举起右手向影迷们挥手致意。 现场热烈的气氛，引来了走在前头的朱迪.福斯特的关注，这姐们特地回头朝这位影迷口中的“神奇小子”和“中国男孩”深深瞅了一眼。然后又跟身边的导演乔纳森.戴米嘀嘀咕咕了一番，估计在问：“这中国人是谁啊？” 戴米也回头朝赵坤看了一眼，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认识。 相比盖丽的紧张，同样第一次踏上柏林红毯的陈虹竟然出乎意料地淡定，陪在赵坤身边，面带微笑地向人群摆手示意。 面对红毯、华服、荣耀、殿堂可能是很多电影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精彩，却依旧能表现得优雅，得体，牵著赵坤的手丝毫不带抖的，只是稍稍出了点手汗而已，果然有的人天生就是开创大场面的。 只是当他们停下脚步迎接影迷们欢呼之时，跟在他们后头的赵晓丁居然绕过他俩，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前走。 原本瞧著淡定的王志闻走上红毯之后，尤其面对如山般的欢呼和刺眼的镁光灯，瞬间也失了方寸，居然不由自主地跟看赵晓丁一起往前走。 看到这一幕，赵坤只能暗自吐槽，不动声色地拉著陈虹的手，继续微笑面对记者的镜头。 当两人走到红毯尽头时，这俩货早已不见踪影，估计已经入场了。 四人剧组，硬生生地变成了赵坤和陈虹两个人。 同样的流程，主席迎接。 只是在介绍的时候，赵坤除了介绍陈虹是自己的製片人，《穆稜河畔》的女主角之外，还特意加了一个“女朋友”的称谓。 惹的老白男大为高兴，对陈虹献上了欧洲古老的贴面礼，当然是象徵性，没有人会真的把脸贴上去。 上一届短片单元金熊奖得主，一位来自中国的青年导演，两部作品，还带来了女朋友，不仅为电影节增添了一份浪漫的色彩，同时也是一个不错的宣传头。 饶是柏林电影节这种盛会，依旧需要各种各样能够吸引眼球的话题来吸引全世界观眾的目光，这同样是保持电影节长久竞爭力的方式之一。 两人进入大厅，第一时间找了正在游荡的那俩货。 “怎么回事？” 面对赵坤不悦，赵晓丁只能哭丧著脸道：“我那两条腿不听使唤，就知道往前走。你说这.“ “这个屁，我还想把这里的主席介绍给你们呢，结果你们看，连合影都没捞著。” 王志闻这时也是满脸的后悔，正如赵坤说的那样，没有合影，回去后自然也少了一份吹牛的资本。 “行了，入场吧。” 赵坤也懒得再跟这俩没出息的货扯，招招手，一路往里走。 正当赵坤看著手里的邀请函找座位之时，就听到陈虹满是兴奋的声音道：“哇，快看，林清霞！秦汉！” 她的话音刚落，赵晓丁紧接著道：“还有张曼玉、韦小宝，等会儿，这是徐克吧.” 第208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第208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这次来的港台电影人不少，其实都是香港电影，只不过其中一部《滚滚红尘》用了一些湾湾演员，比如林清霞、秦汉。 这部电影去年十一月携暂获金马奖八项大奖，已经在大陆上映了。这年头观眾对获奖电影还是很认可的，尤其像湾湾金马奖这种的，显得很高大上，而且还有林清霞和秦汉的头，取得了不错的票房。 赵坤和陈虹、盖丽也一起去看了，说实话他对这部电影观感很一般，就是一个恋爱脑爱上汉奸的故事，有点《色戒》的感觉。 而且女主角林清霞演的也一般，居然还拿了金马奖最佳女主角。相比之下， 张曼玉饰演的女二號倒是蛮抢镜的，只是现在的张曼玉牙齿整过了，原先那可爱的兔牙不见了，差评！ 导演严浩也在，唯有编剧三毛没有出现，听说上个月死了，还是自杀。 还有徐克、施南生领衔的《笑傲江湖》剧组和王墨镜的《阿飞正传》剧组。 黄粤泰和奚仲文跟他们都很熟了，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看到赵坤和陈虹等人过来，少不了又是一番介绍。 然后庆奶带著自己的小奶狗姜闻也过来了，大家一起其乐融融。 这年头华语电影圈，所谓港台明星很难在大陆电影人面前有优越感。就像这次的柏林电影节，唯二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两部亚洲电影全部来自大陆。 湾湾电影也就是去年凭著侯孝贤的《悲情城市》拿到了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也是湾湾电影头一次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上获奖。 至於香港电影连根毛都没有。 这次被香港媒体吹上天的王家卫的《阿飞正传》也不过才入围了青年论坛单元。 至於后世流传的港台艺人和工作人员看不起內地的演员，时有衝突这种事， 基本上都是发生在电视剧领域。 怎么说呢？ 就剧圈而言，总体上良不齐，不光是港台的，也有內地的，有的人就是素质差。 换电影圈你试试？ 除非幕后主创团队全部由港台方面的人掌控，要不然只要导演是內地的，还是导演中心制，你港台明星就算再大牌也不敢炸刺。 就好比陈大导拍《无极》的时候，就从来没听说过谢霆锋或张白汁耍大牌的，真要有什么事，都不用陈大导出面，只需陈虹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当黄粤泰將赵坤介绍给大家的时候，这帮子港台电影人看他的眼神多少有些复杂。作为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导演，田壮就算了，毕竟人家成名已久，在內地早有盛誉。 可赵坤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居然一次性带来两部作品，让在座的，尤其是一向以“电影才子”自居的徐克汗顏。 不过如今的赵坤也算是半个香港电影人，也有可能是当初一起合作的香港工作人员的传播吧，在假模假式的客套之余，大家对他多了几分热情。 倒是见到林清霞的那一刻，赵坤瞬间顛覆了原先对她的印象。六十多岁七十岁的林清霞確实没法看，但三十七岁的林清霞绝对是老a8中的极品。 声音软萌，风姿绰约，而且还很洒脱，如小鸟依人般依偎在秦汉身旁，丝毫没有掩饰。两人分分合合纠缠了十几年，如今虽然再见亦是朋友，可能偶尔也会打打友谊炮。 当然陈虹和盖丽，包括王志闻都还只是小透明，大家不过礼节上打个招呼， 主要还是围著田壮、赵坤、姜闻和庆奶寒暄聊天。 无非就是到时各自电影放映时大家相互捧场，有时间约顿饭增进一下彼此的关係啥的。 陈虹看的眼热，抽个空当就忍不住跟赵坤耳语道：“哎，你说我能找林清霞和秦汉合张影吗？” “这么多人，別丟人了，在这个场合你的咖位比他们都要大，明白么？別忘了你是入围主竞赛单元电影的製片人，还是我赵某人的女朋友呢。行了，乖乖坐下，开幕式马上开始了。” “哦。” 陈虹虽然很听话，但总归有点失望， 赵坤瞅了瞅她，只好小声安慰道：“到时候他们的电影上映，或者咱们电影首映时，有的是机会。” “哎，真的矣！” 陈虹这才露出了笑脸。 七点半，开幕式准时开始。 老欧洲特別讲究传统，无非就是展示他们昔日的荣光。 具体到电影节的流程也是如此，首先组委会主席上台，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电影人，然后巴拉巴拉发表一番演讲。 什么今年全球经济形势不好，什么世界格局动盪不安，什么德国统一的盛事等等，说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 然后便是介绍评委会环节，评委会的十一位评委悉数亮相之后，正式宣告本届电影节开幕。 最后一个环节便是放映开幕电影。 可能是文化衝突吧，赵坤总感觉今年的这部开幕的法国电影感觉很一般，而且技法上也是乏善可陈，可能是欧洲电影这两年总体有化繁为简的趋势吧。 终於熬到开幕电影结束，结果出门一瞧，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浙沥沥的小雨，风也大了许多。 寒风夹杂潮湿的空气吹到人身上不禁瑟瑟发抖，穿著严实西装礼服的男人如此，更別提穿著暴露的女人了。 陈虹好在还披了条羊绒披肩，光著胳膊，穿著深v礼服的盖丽这会儿抱著胳膊不停地哆嗦。 赵坤见状也顾不得陈虹在身边，直接脱下身上的西装给盖丽披上。 不管怎么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好在组办方安排的酒店离波茨坦广场大剧院很近，拿著剧院提供的雨伞快步回到酒店。感受到酒店大堂內的暖气，这才鬆了一口气。 “这鬼天气，和去年一样！”身上就一件白衬衫，还打著领结的姜闻不由吐槽道。 他身边庆奶同样披著他的西装，进门赶紧脱下来，递给姜闻道：“快穿上， 小心別著凉了，我上去换衣服。” 盖丽见状，也十分知趣地裹在身上的西装还给赵坤，欲盖弥彰地说了声“谢谢！” 姜闻这货挺机灵的，看到盖丽居然披著赵坤的衣服，不由用笑眯眯的目光看向小老弟，眼神中颇多调侃。 而陈虹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拉著盖丽的手还在道：“冻死了，我们快点上楼。” 赵坤没理会姜闻，一边跟著两人一起往前走，一边还关切道：“回房间先冲个热水澡，一会儿我把吃的给你们送上来。” 赵坤和陈虹虽然没有结婚，但已经明確了情侣关係，昨天分房间的时候，两人要了一个房间，领队的王主任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另外一对，姜闻和庆奶，全国人民都知道他们两人的事情，就更没话说了。 至於盖丽嘛，只好和中影的一位女性工作人员挤一间房。 赵坤抬腿刚想走，却被姜闻叫住，道：“你就別上去了，咱哥俩喝两口。” “还喝啊，这都几点了？” 鑑於去年的经验，赵坤是真不想跟这货打交道。这次也幸亏有庆奶跟著，要不然肯定不消停。 姜闻却满不在乎道：“这不时差还没倒过来嘛，喝点好睡觉。” 好睡觉？ 赵坤真想跟他说回屋和庆奶好好运动一番，不就能好睡觉了嘛，何必喝酒呢（头疼，今天感觉状態不佳啊，大家凑合著看吧，还有一章。） 第209章 啥也不是 第209章 啥也不是 酒店里的餐厅还开著。 一般电影节期间很多餐厅的营业时间都会延长到午夜，前提是价格贵了不少。 要搁赵坤一个人肯定捨不得，但跟著姜闻毫无心理负担，这货有钱，跟著一块儿来的庆奶更有钱。 不知道现在的庆奶有没有开始做生意，但就凭她到处走穴，价码还贼高，已然当得起一声“款姐”！ 到餐厅要了一瓶德国本地產的红酒，大肘子、红肠、蔬菜色拉一顿招呼。 不多时，庆奶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看时间显然没洗澡，但依旧脸蛋红扑扑的，气色非常好。 別看庆奶都四十出头了，比林清霞都要大四岁，但精神状態特別好，很健康，很阳光，特积极向上的那种。 只是瞅著庆奶这健硕的体格，赵坤还是忍不住朝姜闻报以同情的眼神。 说起来，这次来柏林是他和庆奶头一回打交道，之前在中影公司开会和飞机上，经过几次短暂的交流，他发现庆奶这人还是挺不错的，性格开朗豪爽，八面玲瓏，特会做人。 就像现在看到赵坤也在，刚坐下就端起杯子跟他敬酒，直接就把杯子里的红酒一口乾了。 赵坤只好也跟著乾杯。 姜闻有点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道：“这红酒不能这么喝，得慢慢品！” 庆奶却回了他一个白眼，振振有词道：“这又没外人，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我和小赵这是按中国人的规矩来。” 一句话就把姜闻给堵回去了。 很少看到这货被人的哑口无言，赵坤瞅著很是幸灾乐祸。 跟这俩口子扯了一会儿閒篇，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赵坤便打算在餐厅打包一些食物告辞，免得做电灯泡。 “这酒才刚刚开始喝，你急什么？我还想跟你聊聊正事儿呢。” 姜闻却拦著不让他走。 “我得给俩姑娘送吃的，你又不是没听到。” 赵坤刚想推开他，就听庆奶道：“是陈虹和小盖吧，你打个电话让她们下来吃唄，人多热闹。” 赵坤稍稍迟疑了一下，一想也行，遂点点头，还不忘朝庆奶道：“小庆姐， 让您破费了！” 姜闻一听就不乐意了，瞪著眼睛道：“我买单！” “都一样，你的就是小庆姐的，小庆姐的还是小庆姐的，我谢小庆姐没毛病！”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种梗还未流行。姜闻乍一听有点反应不过来，在嘴里重新念叨了两遍，这才回过味来，不禁道：“嘿，你小子，就贫吧！” 不过说这话时他心里却难免有些汗顏，因为他此时兜里那五百马克就是庆奶塞给他的。 这次来柏林，他除了人和卵，其他的都是庆奶在张罗。 刚刚赵坤的话，其实说反了。 庆奶却被赵坤的话逗得咯咯直笑，为了自己的小男人她乐意付出。同时她也看出了自家小男人的不自在，故意用开玩笑的口吻帮著找补道：“听到没有，以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许是被刺激了，亦或是被感动到了，姜闻这货居然一把拉住庆奶的手，动情道：“小庆，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忆，没眼看！ 赵坤转身去柜檯打电话，心里暗暗嘀咕著：说的跟真的一样，后来不也分道扬了！ 不过话也说回来，后世庆奶身陷图圈之时，老薑確实四处奔波打点，帮著交罚款，还算是有情有义。 不像某心形石头男，另一半一出事，就马上分手撇清关係。 当他打完电话，两个人还在那儿手拉手腻歪呢，让他都不好意思过去。 好在庆奶一抬头看见他，忙问道：“陈虹和小盖过来吗？ “有好吃的当然来啦，她俩马上下来。” 庆奶赶紧招呼服务员加两套餐具，又细心地点了一道维也纳炸牛小排，还有土豆煎饼和苹果派这种適合女孩子吃的食物。 赵坤屁股刚坐下，姜闻就端著杯子探过来道：“坤儿，你当初是怎么想的要拍电影？” 他拿起杯子碰了碰，嘆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我老舅帮我从老毛子那里搞了一批胶片回来，我当时就想总不能让那些胶片长毛了吧，於是就拍了。” 赵坤存在北影厂的那批胶片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倒也不是没有人打这批胶片的主意，但当初是郑老师出面帮著存著，更有谢飞老师出面跟北影厂的厂长打了招呼。要不然就凭赵坤小胳膊小腿的，就好比是“小儿捧金过闹市”，早就扛不住了。 姜闻显然也听说了，心里只有羡慕，但此时看到这货一副欠揍的模样，顿时不满道：“你什么意思，敷衍我是吧？” 赵坤连忙叫屈道：“我真没有敷衍你，那时我除了胶片，真的是要啥没啥， 厂標就不用说了，就连基本製作班底都没有。人员都是七拼八凑的，要不然我也不至於让陈虹来当这个製片人。” 姜闻想想也確实，《穆稜河畔》的幕后主创除了录音陶金之外，还真是个草台班子。 不禁好奇道：“你说你当时连厂標都没有怎么就敢拍了？” 这货吃著喷香的大肘子，道：“搏一把唄！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刚毕业那会儿就我和我们班的王晓帅还在待业等分配呢，一点方向都没有，就想著拍一部电影试试，就算是地下电影我也认了-至於剧本嘛，那就更不用说了，去年咱俩来柏林参加电影节住一块儿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你说，我们导演系毕业的，没有电影拍，除了写剧本还能干啥，你说还能干啥！” 赵坤说的这些姜闻心里有数，只是当初没有像现在聊的这么透。 不过说到底他觉得自己当时还是小看这个弟弟，本以为很难不能做成的事儿，居然就完成了，而且还拍了两部电影，更不可思议的是还把两部电影都带到了柏林，其中一部更是入围了主竞赛单元。 姜闻原本觉得自己挺牛逼的，也敢想敢干，但和眼前的赵坤一比，啥也不是。 坐在对面的小庆姐倒是听的津津有味，甚至觉得赵坤和自己都是一类人。这人嘛，就是要有目標，只要自己够努力，豁得出去，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 就好比她从当初一个县农场的小职员，到部队文工团，之后又在领导的推荐下涉足影视圈，一炮走红，后来又到了京城，成为北影厂的一员，直至到现在。 在这二十年的奋斗过程中，她到底付出了多少，其中包含了多少的血泪只有她自己知道。 此时看看轻描淡写的赵坤，再看看面露沮丧之色的小男友，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 喉，没法说，真的是啥也不是。 正当气氛陷入沉闷的时候，陈虹和盖丽终於手牵手来了。 看著那两张青春靚丽的脸，庆奶不免又有种生不逢时的感觉，毕竟当年自己凭藉《小》走红时，都已经快年届三十了。 不过她向来不肯服输，四十岁怎么了，四十岁照样可以演十八岁！ 这一刻，什么羡慕、嫉妒不过一闪而过，庆奶內心熊熊燃起的永远是不屈的斗志！ 於是乎，站起来热情地招呼道：“陈虹，小盖，来啦！快快快，快请坐— 饿了吧，菜马上就快上来了，咱们先喝一杯！” 第210章 各有心思 第210章 各有心思 陈虹和盖丽跟庆奶也算是老熟人了，盖丽之前在北影厂和庆奶本就是同事。 至於陈虹嘛，在电影版的《红楼梦》中和庆奶也有过合作。 庆奶热情地招呼俩姑娘，三个女人自顾自地聊起来，话题无非就是开幕式的盛况，以及看到的明星啥的，各种巴拉巴拉。 一瓶红酒不够，又开了一瓶，姜闻还特装逼道：“这德国红酒不错，喝起来跟法国的差不到哪儿去。” 说实话，赵坤上辈子也喝了不少酒，这红酒和洋酒他真喝不出什么好坏了， 只有白酒和黄酒大致能够喝出不同的味道。 “哎，你说我真能当导演？”姜闻文旧话重提道。 赵坤此时看出他的心思，想当导演的心情很迫切，可一时半会又下不了决心，毕竟拍电影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是奢侈的艺术。 赵坤决定给他加加码道：“能，怎么不能？你和小庆姐要名气有名气，要钱有钱，条件比我优越多了。我的情况刚才都跟你说了，啥都没有，只能靠自己捧自己。你就不同了——” 说著，他特意凑近故作神秘道：“就跟《大太监》一样，从香港或者湾湾忽悠点投资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嘛！” 其实这事姜闻早就想到了，他不可能说像赵坤这样，不管不顾把家里的钱全投进去去拍电影。到了他这种层次，理想固然重要，但也要讲求稳妥。最好的办法就是拉港台的影视公司合作，自己顶多在资金不宽裕的情况下跟投一部分。 不过呢，他心里多少有些犯嘀咕，嘴里嘟囊道：“但愿这次《大太监》能挣钱。” 他想的挺明白了，《大太监》是来自香港的投资，而且投资还不低，好几百万呢，要是这次失败了，以后想要再拉投资可就难了。 赵坤一听不由笑道：“这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亏本，那也是导演的问题，你不过就是个演员。其实电影投资，说白了不是投项目，而是投导演这个人！你想当导演，只要有人看好你就行。” 姜闻一听顿时感觉豁然开朗，忙端起酒杯道：“兄弟，你说的没错，哥哥我敬你一杯。” 赵坤坦然受之，跟他轻轻碰了碰，然后抿了一小口，倒是姜闻这会儿不再讲究什么红酒的喝法了，直接一口千了。 其实这种事不过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破就看的清清楚楚。姜闻之所以不明白，不过是时代的局限性罢了。 別看一旁三个女人看似聊的很热火，其实都竖著耳朵听著这边的动静。 这年头你不得不承认，就是个男权社会，只要在一张桌子上，女人通常都会关注自家男人的一举一动。 这会儿庆奶也转身朝向赵坤举杯道：“小赵，哦不对，我也跟著姜闻叫你坤儿，你不介意吧。” 赵坤忙道：“小庆姐，您太客气了，您儘管隨便叫。” 开玩笑，一个67年生人，一个50年的，就庆奶这岁数都能当他妈了，有什么不能叫的。 庆奶爽朗地笑道：“那行，坤儿，你这个弟弟我认定了。来，姐敬你一杯。” “谢谢小庆姐！” 而一旁的陈虹和盖丽则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都有种见识到高端局的惊嘆。 作为演员，她们原本的认知就是只要有戏，就努力爭取，演好了扬名立万。 然后意味著將来有更多的机会，也能挣更多的钱。 但此时，她们才刚刚知道原来一部戏的诞生，背后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惊嘆之余，陈虹眼中闪著异光，感觉有些跃跃欲试。而盖丽则是眉毛一挑表示学到了，继而文恢復了平静。 一顿饭吃到了十二点半，眼瞅著餐厅快打烊了，大伙这才起身，买单当然是財大气粗的庆奶。 大家都住在同一楼层，互相道別之后，便各回各的房间。 盖丽在进门时还忍不住回头朝赵坤和陈虹望了一眼，赵坤就跟一渣男似的只当没看见，陈虹则笑眯眯地朝闺蜜摆了摆手。 进屋后，赵坤將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掛到衣柜里。他就这么一套礼服，接下来参加各种首映礼还指著这一身充门面呢。 陈虹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还在感慨道：“没想到你和姜闻的关係这么好！ ” “一般吧，那傢伙挺討厌的！” “那你还什么都跟他说？” “他这人註定是要当导演的，我不过是锦上添罢了。”赵坤摇了摇头。 混演艺圈说白了就是要朋友多多，敌人少少，这样才能吃得开。 对於姜闻这种坑货，他自问交不起这种朋友，顶多就是结一段善缘吧。 隔著几间房间的另一间客房里，庆奶洗完澡，穿著一身真丝睡衣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著还坐在窗边椅子上抽菸的姜闻，催促道：“別抽了，洗洗睡吧。” 姜闻抬头瞅了瞅满脸春意的庆奶，感觉隱隱有些腰疼。 遂祭出“拖”字诀道：“你先睡吧，我想事呢！” 庆奶此时哪会睡得著，她走过来坐到姜闻对面的床上，抬手跟擼狗似的摸摸自家男人的脑袋，笑吟吟道：“放心吧，只要你想做的事儿，我都支持。” 儘管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但姜闻此时还是难掩感动道：“你不怕我把事给搞砸了？” 此时的庆奶正值事业的巔峰，百奖最佳女演员奖三连庄的含金量可不是盖的。而且庆奶这些年到处走穴可没少挣钱啊。 就像今天这顿饭，五个人吃了三百多马克，足足一千三百多人民幣，相当於京城一个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资了，庆奶付帐时眼都不带眨的。 更关键的是庆奶的人脉足够广，无论湾湾还是香港都认识很多电影圈的人士，包括这次《大太监》当初拉投资的时候，庆奶也是出了不少力。 姜闻想要当导演拍电影绝对离不开庆奶的帮助。 庆奶的手下移，摩著姜闻那张猪腰子脸，欣慰的同时，越看越喜欢，但同时脑海中莫名浮现出赵坤那张年轻的脸。 这两人都不属於传统意义上的师哥，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很有魅力且令人难忘，也许这就是有才华的男人是最帅的吧！ 庆奶带著鼓励的笑容道：“我相信你的实力，绝对能拍出好电影。就算万一搞砸了，大不了重新开始唄。而且你想想赵坤一小年轻都能豁得出去，难道咱们就跟老话说的那样，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了不成？” 別看姜闻表面上大大咧咧，但心很细。 也对，但凡能够成功的人，岂是简单的人物， 如果换个毛头小子听到庆奶这番话，肯定会血脉賁张，一拍大腿，毫不迟疑地大喊：“干了！” 但姜闻此时却出奇的冷静，甚至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道：“人家有资本，咱们可能还真比不上。” 对於赵坤的家世在圈內並不是秘密，姥爷是老革命，老爹是东北一家大型煤矿的矿长，香港还有有钱的亲戚云云。 別看姜闻也是大院出身，但他家这种家世只能嚇嚇普通老百姓，表面光鲜而已，真正要比拼实力，和赵坤家这种地方实力派，还真没法比。 “他家有钱？” “不光有钱，还是” 姜闻把赵坤家世简单说了一遍。 庆奶难掩羡慕道：“难怪这么有底气。” 其实不光有底气还有见识。 一向长袖善舞的庆奶马上又道：“那你更得要跟他搞好关係，不过话也说回来，他今晚的话倒是都说在点子上，你得往心里去。” “这我明白，我正琢磨著拍点啥？” “確实应该好好琢磨，不过你现在能琢磨出什么东西来，赶紧点，去洗澡！” 得，拖不下去了。 姜闻只能然站起来，慢吞吞地往浴室走去。 但不管怎么说，庆奶既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支持，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表现。 只是三十如狠，四十如虎，偏偏庆奶就是属虎的，让他这只小白兔瑟瑟发抖。 嗯，他63年的，属兔。 清晨。 雪白的大床上被子凌乱，陈虹枕著一头黑色的长髮，迷迷糊糊睁开眼。 外面天早就亮了，阴沉沉的，连带著人的心情也隨之低落。 “唔·....” 她难受的娇吟一声，昨天早上还好好的，精力充沛，但到今天就不行了，主要还是时差闹的。 头昏脑胀，胃里还有点翻涌。 第一天晚上其实就没怎么睡，但头一回出国的兴奋，加上开幕式的盛况，使得她的精神始终十分亢奋，甚至到了凌晨都不困，硬是缠著男朋友恩爱了一番， 结果早上醒来就这副德性了。 “几点了？” 她哼哼唧唧地问了一声，右手往旁边一搭，却摸了个空。她一，一双原本迷糊的眼晴突然瞪的老大，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见她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床上，半响才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但门口传来“哗唧唧”的开门声，原本的苦笑瞬间化作灿烂的笑容。 赵坤拎著个纸袋推门进来，见她正坐在床上傻乐，不由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事，就是睡醒了唄！外面还下雨吗？” “不下了，这个季节柏林的天气就是这样，难得有太阳出来。” 赵坤將袋子放到桌上，一样一样往外取东西。 “起来刷牙，吃早饭了。” “有什么呀？” 她慢吞吞从床上挪下来，伸了一个懒腰，探头望了望。 “苹果煎饼、麵包卷、华夫饼，还有牛奶和咖啡。” “哇，这么丰盛啊！我要咖啡。” 一听有好吃的，原本还有些翻涌的胃突然就消停了。 好吧，就是饿的。 可能是昨晚吃多了，刚刚消化完，才会感觉胃不舒服。其实每天早上醒来， 一般都处於饿过头的状態，反倒没什么感觉。 她刚准备去卫生间，突然又转身道：“那丽丽呢，你给她带早餐了没有？” “没有，她一早就去电影市场帮著布置了。我刚才去看了看，中影的人一早就在那边忙了，丽丽也在。” 陈虹一听顿时皱眉道：“我没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赵坤笑道：“没事，各司其职嘛。等吃过早饭我带你去看看。” “好！” 陈虹洗漱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从卫生间来出来，拿起纸杯里还有温度的咖啡喝了一口，小脸顿时皱著一团：“忆，怎么这么苦啊？” “哦，这是黑咖啡，就是这个味儿。” 好吧，他忘了陈虹之前喝的都是那种速溶的雀巢咖啡，本来就有，这种深度烘焙的德国黑咖啡確实喝不惯。 “没有，要不就给你加点牛奶？”赵坤忙又道。 陈虹强忍著没有吐出来，又小心翼翼地尝试喝了一小口，有了第一口的经验，这一口好像没有刚才那么苦，微微有点酸，但香气很浓郁。 “外国人都喝这个吗？” “对，大部分都这个，不过还有拿铁和卡布奇诺，但这两种都是调製出来的，味道没有黑咖啡正。” 赵坤接著又跟她普及了一下有关拿铁和卡布奇诺的知识， 这年头国內確实落后，也难怪头一回出国基本上都是土包子。 陈虹的適应能力很强，喝著喝著就习惯了，尤其搭配苹果煎饼，一苦一甜， 味道正好中和。关键是这黑咖啡香气浓郁，一喝就让人精神焕发，一扫醒来的睏倦，脑袋瓜子也清醒了很多。 柏林的电影交易市场算是比较大的，中国的展位依旧老样子，二米乘三米的標准展位，白色的隔断墙上贴著电影海报，最显眼的自然是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穆稜河畔》和《大太监》。 至於《饮食男女》则在香港贸易局的展位上，今年香港的展位可是气派多了，展位面积是中国大陆展位的足足三倍都不止，工作人员清一色操著流利的英语和片商交流，根本不用通过翻译，有的甚至德语和法语都能自动切换。 不过大部分展位还是被欧洲的电影公司包揽，据说这些欧洲公司和欧洲各大院线联繫非常紧密，近乎垄断的状態，美国电影和亚洲电影其实交易量很小。 但对於中国电影而言，只要指缝中稍微漏一点出来，就已经乐得屁顛屁顛了。毕竟相比动辑上百方美元投资的欧美电影，中国电影的成本少的可怜。 （回来晚了，勉强算二合一吧） 第211章 同仇敌愾 第211章 同仇敌愾 当赵坤和陈虹来到交易市场已经快上午十点钟了，各个展位的卖家很多才刚刚入场，拿著各种海报、道具，乱鬨鬨的开始布置，就跟菜市场似的。 但光临的人却很少，仅有一些游客和记者，三三俩俩，有的乾脆就一个人， 掛著相机，到处閒逛，看看有没有八卦新闻。 “人好像不多嘛！”陈虹瞅著道。 “没事，电影节刚开幕就是这样的，等过两天人才会慢慢多起来。”赵坤好岁参加过一届，显得十分老道。 说话间两人走到中影公司的摊位，於大姐正在指挥张罗，盖丽则和她同屋的那个小姑娘一起在发传单。 “丽丽，辛苦了。”陈虹笑吟吟地迎上去。 “辛苦啥呀，反正也没事干，倒不如跟著小陶过来帮帮忙。”盖丽瞅了一眼两人道。 小陶就是跟她同屋的那位姑娘。 赵坤顺手从小陶手里接过宣传单看了看，上面印著几部参展电影的介绍。 “发了多少？” “没多少，不过於处说了，现在只是预热，等电影上映后才是真正见分晓的时候。”小陶信心满满道。 赵坤不由点点头，看起来於大姐的战前鼓舞工作和打鸡血做得相当不错。 “小赵，陈虹，你们来啦！” 於大姐看到他俩特意迎出来。 “於大姐！” 陈虹略显拘谨地打了声招呼。 赵坤则显得放鬆很多，笑道：“大姐，这次又要仰仗您了。” “我就是做些具体工作，说到底还是得看你们的作品。”於大姐谦虚道。 於大姐和去年一样，只要踏上德国的土地，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显得神采飞扬，做起来事儿来，特別有干劲。 赵坤也乐意捧著她，毕竟卖片这事还得仰仗人家，更重要的是人家身上还掛著选片人的身份。 “大姐，根据您的经验，今年的形势怎么样？” “不好说，不过今年美国电影比往年要多，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好事。”於大姐沉吟道。 之前说过，柏林的电影交易市场主要还是以欧洲的本土电影为主，即便是来自东欧和苏联的电影同样很受欢迎。美国电影和亚洲电影占的份额很小，而市场里美国电影多了，势必会影响到亚洲电影的销售。 赵坤朝不远处的香港贸易局的展位瞅了瞅，那边地方大，工作人员更多，不少人也都在发宣传资料，虽然偶尔也会有人驻足，但多数都是爱答不理的。 没办法，这就是华语电影在国际市场上的现实。 想像一下，国內如果引进一部阿根廷的电影，主演都是些没听说的演员，会有市场吗？ 不过好在欧洲有一些小眾艺术院线，专门会挑选一些冷门、小眾、猎奇，有逼格范儿的电影。 华语电影瞄准的其实就是这种客户。 当然还有一些电视台的引进或者充实片库的录像带经销商这种的，但这种卖不了几个钱。 总体上来说，一般都会打包卖给拥有艺术院线的电影发行公司。 於大姐顺著赵坤的目光朝香港贸易局的展台看了看，下意识地撇了撇嘴， 道：“別看他们地方大，其实情况跟我们这儿差不多。不过要是这次《穆稜河畔》和《大太监》能够拿奖的话，那么咱们的风头一定能够盖过他们！” 可能意识到对方毕竟是香港同胞，说到底还是一家人，於大姐又忙著找补道：“哎呀，瞧我，都差点忘了，你的《饮食男女》还在那边呢。” 只是说到《饮食男女》於大姐还是感到有些惋惜。 “其实你们香港的投资方太急了，要不然再等几个月，说不定还能入围坎城呢，而且坎城那边的市场更大，没准还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赵坤点点头，一方面赞同於大姐的观点，一方面又面露苦色道：“主要是坎城那边没啥门路，不像这边有大姐您在。”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给於大姐提供了非常好的情绪价值。 在志得意满的同时，她稍稍迟疑了一下，靠近道：“其实你应该找一找陈凯哥，他和夏纳的选片人吕希扬的关係很好—..—呢，这个吕和我的情况不一样，他入了法国籍，所以——“” 於大姐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说白了就是对方是法国人不是体制內的，所以不太可控。 这个姓吕的赵坤之前听说过，当年陈大导的那部《孩子王》就是他推荐到夏纳的。 这里不得不说一句，88年那一届柏林电影节最早选送的並不是张一谋的《红高梁》，而是陈大导的《孩子王》，而且当时已经给柏林这边的组委会主席看过了，据说还相当满意。但半路上却被这个姓吕的截胡了。 毕竟同为欧洲三大电影节，坎城的影响力要比柏林更大一些。尤其作为陈大导这种学院派的导演，一向將法国视为艺术电影的圣地，於是乎执意要將自己的电影去坎城参展。 站在国家层面上，只要能够將国內的优秀电影带到国际舞台上去展示，无论是柏林还是坎城都是一样的。 可站在於大姐的角度就不一样，她不但被陈大导放了鸽子，还在柏林丟了面子，必然就结下了梁子。 不过此时於大姐能跟自己说出这番话来，赵坤还是蛮感动的。 但要他去找陈大导，他肯定办不到。他还得维持对陈大导心理上的优越感呢。 “我和凯哥导演不熟，至於那吕什么压根就不认识。其实我还是觉得柏林蛮好的，至少是我的福地，您说不是？” 於玉熙亲眼看到过赵坤和田壮谈笑风生，他们都是北电系的，而且北电和北影厂就一墙之隔，一直以来关係都非常紧密。 但此时赵坤却说和同为北电系的陈凯哥不熟，言下之意就是关係不好。 这一刻於大姐突然有种同仇敌气的感觉，如同喝了一杯甘甜的美酒，几近沉醉，满满笑意道：“虽说咱们不搞封建迷信，但你这话说的没错。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像坎城、威尼斯这种的，只要你能拿奖，他们根本不会通过选片人，直接就会向你发出邀请。” 赵坤搓搓手道：“大姐，借您吉言，那我就期待这一天能够早日到来。” 他和於大姐进行了一番亲切、深入和友好的交谈之后，便藉故去香港贸易局的展台看了看。 李锦文不在，他和这边的工作人员都不认识，不过对方显然认出了他，一口一个赵导演，倒是相当热情。 开玩笑，这可是入围主竞赛单元唯二的亚洲导演。 只是可惜作为香港电影参展的《饮食男女》仅仅只是参展而已。 不过赵坤一旦获奖的话，那么他们这里还指望著赵导演撑门面呢。 所以，所谓优越感就是建立在他比你强大的基础上，一旦你比他强大了，那么对方只有跪舔的份儿。 第212章 另类的因果 第212章 另类的因果 吃过晚饭，赵坤又被姜闻拉著扯了几句，回到房间陈虹已经换好衣服了， 正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臭美。 看到赵坤进门，特意又在他面前展示了一番，笑嘻嘻道：“哥哥，怎么样， 漂亮吗？” 赵坤却著她身上这件依旧是开幕式时穿的这套黑色的抹胸礼服，眉头微微一皱道：“你不是带了三套礼服嘛，怎么还是穿这件？” 陈虹却振振有词道：“今天不过就是给別人捧场，用不著那么隆重。那件旗袍我打算在《穆稜河畔》首映礼上穿，另外一件留著在《饮食男女》首映时和闭幕式上再穿。” 赵坤一听，顿时拍手鼓掌道：“说得好！” “那当然，好东西就该给自己留著。”陈虹傲娇道。 自己女朋友既然一袭盛装，赵坤自然也换上那身准备一路打到底的黑色礼服。系上领结，站在陈虹身边，同为黑色款，就好比是情侣装。 不多时，赵晓丁和王志闻就过来敲门，这俩货也都是西装革履，神情透著兴奋。 因为今天是《滚滚红尘》在柏林的首映礼，昨天的开幕式人多，他们二人只是在外围目睹了女神的风采，今天的首映礼无论如何都要去捧场的，爭取握个手，合张影就足够他们回去吹嘘的了。 刚到走廊，盖丽和同屋的小陶也正好出门，大概是和陈虹说好了，盖丽也依旧穿著那件大红色的深v礼服，只是今天她学乖了，外面罩了一件厚厚的羽绒衫， 也將那深深的事业线遮得严严实实。 小陶跟个助理似的陪在她身边，作为中影的工作人员，她今天是借了盖丽的光，当说起来林清霞和秦汉时，小姑娘也是满脸的兴奋。 嗯，这年头的审美还没有畸形，那种男人女相的小鲜肉没有市场，类似高仓健、秦汉这种“叔圈”大佬还是很受欢迎的。 待由壮都出来了，却依旧不见姜闻和庆奶的身影，赵坤忍不住跑到他俩的房间门口去敲了敲门。 明明听到里面姜闻扯著低音炮的嗓子喊：“马上出来。”却又拖拖拉拉了好几分钟才见房门打开。 庆奶面色红润，气色极佳，姜闻却瞅著有点萎靡不振。赵坤不由和田壮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大家都懂的呀。 说起来，这次幸亏徐凡没来，要不然王志闻非和由壮打起来不可。不过饶是如此，王志闻对由壮依旧是形同陌路，彼此都不说话。 当然，赵坤不会因此也跟著冷落田壮，毕竟是老大哥嘛，虽说有些寡人有疾，但这种事儿谁能说得清呢，一个巴掌拍不响，徐凡肯定也不是安分的主儿。 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影院。 林清霞、秦汉、张曼玉以及导演严浩早早地已经在门口迎客了，大家一拥而上，握手寒暄，少不了合影留念，也算满足了眾人追星的渴望。 赵坤著感觉有些丟人，但还是在陈虹和盖丽的拉扯下也和林清霞、秦汉合了张影。 其实相比老a8，赵坤倒是更愿意和张曼玉交流一番，虽然没了可爱的兔牙， 但毕竟是曼神啊，说不定將来有机会还能合作一把。 可惜，被梁朝伟和刘佳玲这俩口子抢在前头，看到他们三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他倒不好上前贸然打扰。 只是看到伟仔滔滔不绝的样子，哪有什么社恐，不过是人设而已。 徐克和施南生带著《笑傲江湖》剧组也浩浩荡荡过来捧场。 《笑傲江湖》原先的导演是胡金銓，只是拍到一半被监製徐克架空了，胡金銓一气之下退出，由徐克和执行导演程小东接著拍。这次依旧掛著导演名字的胡金銓並没有跟著一起来到柏林。 《笑傲江湖》这部电影，赵坤上辈子就印象很深，片中空中斗剑部分拍的非常漂亮，明显带有徐克武侠的风格。 大家少不了又是一阵握手、拥抱、寒暄。 除了徐克和施南生，还有男主角许冠杰、女主角叶童，还有蓝凤凰的扮演者袁洁莹。 徐克和施南生一如既往地很客气，叶童真人没有电影里好看，要知道按照书里的描写小师妹是很漂亮的。 至於袁洁莹才二十出头，一头利落的短髮，作为新人的她如同一个乖乖女一样很低调，这会儿应该还没有落入大刘的魔爪。 许冠杰一副高冷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傲，毕竟红嘛！ 双周一成之前，就数许氏兄弟最有票房號召力。 只是英雄迟暮，《笑傲江湖》应该是他在香港电影圈风光的最后绝唱了。 可惜任盈盈的扮演者骚——.，张敏没来，也不见男二號张学友的身影。 其实赵坤一直觉得张学友是一个被唱歌耽误的优秀演员，无论是在《旺角卡门》中將男主角刘得华碾成渣渣，还是在《男人四十》中的极佳表演。最让赵坤印象深刻的还是他在《赤道》里演的教授。 这么说吧，王学圻一直是赵坤非常喜欢的一位演员，表演风格张力十足。而张学友却能够在《赤道》中和老王的对决丝毫不落下风，这对於一位非专业演员来说绝对难能可贵。 进入影厅后，能够容纳三百人的影厅居然坐的满满当当，不光是几乎参加电影节的华语电影人全来了，还有年轻的中国面孔，估计都是些留学生。 足见这年头林清霞和秦汉在华人观眾中的影响力相当可以。 唯独前排坐了几个西方面孔的老外，一看就知道是应邀而来的片商。 其实这部电影大家都看过，陈虹和盖丽却依旧看的津津有味，赵坤很无聊， 便和坐在另一边的姜闻、庆奶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聊天。 庆奶认识人多，各种八卦也多，聊到这部电影的编剧三毛上个月自杀的消息时，赵坤从庆奶口中听到了不少內幕。 其实赵坤对三毛不太了解，唯一的印象可能就是她和77岁王洛宾的忘年恋。 可惜相处了三个礼拜就被赶走了。 而庆奶口中的三毛居然就是为了《滚滚红尘》这部电影才死的。 据说是三毛在家养病时，导演严浩和林清霞一次次的探望，希望她写个剧本，於是就有了《滚滚红尘》。 抱病写剧本，不但使得病情加重，还因自己笔下的这个汉奸的爱情意淫故事被感动了，文青病直接发作，这才有了千里超超追寻的忘年恋。 没恋成加上病情加重，各种心理和生理的问题，这才导致悲剧发生。 虽然去年秋天在大陆上映时票房不错，但是在评论界却是骂声一片。 试想一下，香港导演和湾湾演员的组合居然拍的是一个东北爱情故事，更何况主人公还是汉奸，这能有好嘛。 但对於现在的年轻观眾来说，对这种琼瑶式的对白还是很喜欢的，就像后世的观眾都爱看易先生和王佳芝的肉搏一样。 哦对了，《滚滚红尘》的剧情其实很像现实中《色戒》作者张爱玲和汉奸的爱情故事，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因果吧。 第213章 意外 第213章 意外 “老舅，你怎么来了？” 当赵坤在舍訥费尔德机场看到郭晓鹏的那一刻，不禁满脸错。 “哈哈，大外甥，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郭晓鹏放下手里的行李箱，上来就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鬆开后，赵坤忙又问道：“不是，你过年没回家么？” “当然回家了，你姥爷还念叨你呢。不过我大年初一就出来了，先到香港和健哥匯合，然后就直接过来了。” “那你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你小舅舅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硬是没让我说。”一旁的赵新健笑呵呵地帮著解释道。 “没错，这次办签证啥的健哥没少帮忙，我就是想来见识见识。”郭晓鹏一脸得瑟道。 赵坤只得朝赵新健道：“小叔叔，给您添麻烦了。” 结果刚刚还满脸笑意的赵二少顿时不高兴道：“坤坤，你这是什么话？哦，你们是自家人，我是外人？再说了，我和小鹏还是哥们呢！” 得，一不留神还说错话了，赵坤赶紧拍了拍自己嘴巴，向赵二少道歉道：“小叔叔，我可没把您当外人，咱俩还一起合作呢，您说是不是？” 赵二少这才脸色稍雾，撇了撇嘴，道：“行了，知道你们关係近，舅舅外甥就跟兄弟似的。” 李锦文这时忙帮著打圆场道：“行了行了，车子还在外面等著呢，我们快点走吧。” 话说，电影节期间不光吸引数以万计的电影人和媒体记者，更有成千上万的游客。柏林空港格外忙碌，在回城的路上居然还堵车。 李锦文一边开车一边向赵二少介绍电影节期间的安排和明天首映礼的准备工作。这两位虽然都是上海人，却依旧习惯用广东话交流，嘰里呱啦的，郭晓鹏一句都听不懂。 他伸长了脖子瞅了瞅前面拥堵的车流，索性身子前探，拍了拍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赵坤，小声道：“听你妈说你在京城买房了？” 买房这么大的事儿，赵坤自然要和家里打招呼，毕竟欠家里那二十万还没还呢， 听说他竟然了三十多万在京城买了套老房子，郭丽一开始都听傻了，反应过来之后便在电话里对他一阵臭骂。 反倒赵矿长对他讚赏有加，用他的话来说，票子再多都没有砖头实在。京城的华侨公寓虽说是近三十年的老房子，但听了赵坤的描述之后，连连称讚儿子有眼光。 这种房子很明显和上海的老公寓差不多，不但档次高，而且再住一百年都没有问题。 所以说很多时候人的出身决定了眼光，而正是这种远超常人的眼光，决定了一个人在眼下这个大时代中占得先机，尽享时代的红利。 “嗯！” “差钱不？” 赵坤明白老舅的意思，微微一笑道：“眼下还差点，不过等电影卖了就不差钱了。” 隨即又问道：“那你前段时间在香港不是光玩儿吧？ 郭晓鹏嘿嘿一笑道：“这哪能呢，健哥带我跑了不少地方，香港这地方东西虽然稍微贵了点， 但质量没的话说，而且都是有牌子呢，等过段时间直接发货柜过去。到了老毛子那儿绝对受欢迎。” ，短短两年工夫，老舅居然搞的这么大了？ 他不禁道：“你有那么多本钱吗？” “还行，搞些电子產品啥的能凑合。不过大头服装的生意，说起来还得靠你爸——” 说著，他朝正在和李锦文说话赵新健看了一眼，贴在赵坤耳边小声道：“他跟香港这边的赵大哥打了招呼，东西暂时赊给我，等卖了再给钱。” 多说一句，这个时代的香港不像后世，作为国际自由港，不光是航运中心、金融中心，製造业也是空前发达，主要以纺织、成衣、电子產品和玩具等为主，不仅供应本地市场，还大量出口欧美。 比如香港十大富豪中的李黄瓜、大刘，一开始都是从事製造业起家的，一个做塑料，一个做电风扇。 赵家能够在香港身二流家族，主要也是得益於香港的纺织和成衣行业的发达。 对於这种事赵坤无需多言，自家老爹要远比自己精明多了。 一路閒扯，终於抵达了下榻酒店。 瞧著赵二少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语和酒店前台的漂亮姑娘交流毫无障碍，郭晓鹏有点不甘心，试探著用俄语说了句，没想到对方不但能听懂，甚至说的比他都要好。 说起来这事一点都不奇怪，歷史上作为神圣罗马的继承者，德国人和东边的老毛子在歷史上一直就是相爱相杀。 一个最明显的例子：俄皇的叶卡捷琳娜大帝就是德国人。 而且柏林地处东德腹地，隨著两德统一，如今柏林从事服务行业的很多都是来自东德。至於东德嘛，会说俄语的比例就更高了。 2月19日，清晨。 此时天刚蒙蒙亮，天色灰濛，云层很厚，不出意外又是一个阴天。 按理说这样的天气很难令人兴奋，同时也不难理解德国人为什么总是很古板。 而此时房间里却春意盎然“哥哥唔唔— 昨晚俩人陪著刚到柏林的两位吃了顿饭，紧接著又马不停蹄地去参加了《笑傲江湖》的首映， 忙完都已经午夜了。 除了来柏林的第一个晚上，因为时差关係，陈虹晚上睡不著， 一睁眼，彼此对视了一眼。 稍事休息，陈虹却楼著他的脖子不放，差不多缓了两分钟才鬆手。 赵坤翻身躺下，微喘道：“今天电影首映，到时肯定会有不少记者提问，能回答的就回答，不方便回答的你就只当没听见。” 这次香港电影组团参展，加之又有林清霞和秦汉等湾湾著名演员加盟，隨同来採访的港台记者不少。 湾湾记者其实还好，毕竟岛內解除戒严没几年，总体上和內地的记者差不多，一板一眼，比较有规矩。 但香港记者就不同了，继承了舰队街的“光荣传统”，加之各种八卦媒体层出不穷，时不时就会问出一些敏感、出格的问题。 “知道了，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我心里有数。” “別忘了提醒丽丽一声，她是女主角，记者对她肯定会有更多的关注。” “哎呀，这个我也已经跟她说过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自己跟她说唄！” 咦，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的不耐烦呢？ 赵坤有点心虚，却只能装聋作哑，拍拍对方光洁的后背，哄道：“好了好了，快点起来洗洗， 一会儿还得去会场帮忙呢！” 第214章 首映 第214章 首映 来柏林搞展映，如果是新人导演，往往组织场私人放映会，顶多几十个人参加，偶尔也会有一两个抱著捡漏心思的片商光临，但成交的比例很低，除非电影確实优秀。 后世不少国產电影往往会走这种路子，红毯上走一遭，然后各种通稿发回国，在网际网路上吹嘘一番，还真能唬人。 当然作为上届短片单元金熊奖得主，本届又有作品入围主竞赛单元的赵坤，如今在柏林也算是有牌面的。 《饮食男女》作为一部香港电影，香港贸易局很重视，不但租下了一个丝毫不逊於《滚滚红尘》和《笑傲江湖》首映时能够容纳近三百人放映厅，还在影厅门口铺上了长长的红地毯，两边聚集了不少媒体记者和看热闹的影迷，一下子逼格拉满。 因为电影节官方邀请的参展片，首映前有官方媒体的採访，完了还要拍摄剧组团队的照片。 赵坤接受完官方媒体的採访之后，就见李锦文匆匆过来道：“赵二少和你小舅舅还没到呢。” 赵坤看了看正在海报前列队的剧组团队，摇摇头道：“算了，不等了，拍照吧。” 这俩货今天一天都没露面，据说是还在倒时差，但愿一会儿能赴上电影的首映。 拍完照，已经开始有观眾入场了，李锦文负责在影厅內给重要的嘉宾安排座位，赵坤则站在门口迎客。 眼瞅著穿著一身单薄旗袍和露背礼服的陈虹和盖丽陪在自己身边瑟瑟发抖，他连忙道：“你俩先进去吧，我一个人就行。” 陈虹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盖丽倒是从善如流，一听这话，赶紧让小陶將羽绒服拿过来，披在身上，说了一声：“那你辛苦了。” 便拉著陈虹就钻进了影厅。 不多时，姜闻、庆奶和田壮到了。 “，够气派的，到底是香港电影，和徐克、林清霞一个待遇啊！”姜闻凑过来笑呵呵道。 说起来两人去年的时候，因为经费有限，只有主办方提供的最基本的待遇，和今天的场面一比確实比较寒酸。 “还行！” 赵坤回了一声的同时，和田壮、庆奶握手寒暄。 田壮其实已经看过剪辑版了，这会儿打气道：“你这电影不错，肯定会受欢迎的。” 《饮食男女》其实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除了宣扬中华美食之外，明显带有西方思维。 说白了就是两头討好。 至於说艺术性嘛，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庆奶倒是兴致勃勃道：“我相信这一定是部好电影，坤儿，加油！” 要不说庆奶长袖善舞呢，瞧这神態，这语气，显得特別真诚。 赵坤忙道：“小庆姐，借您吉言。” 说著，他见庆奶依旧穿著开幕式那天穿的那件蓝色礼服，有点过於美丽冻人，忙又道：“大家里面请，里面暖和。” 田壮和庆奶点点头，迈步朝里走，倒是姜闻留了下来，他递过来一根烟，问道：“有片商吗？” 赵坤点了烟，深深吸了一口，趁机过过癮，隨即点头道：“肯定有，贸易局和佩吉姐帮著安排的，这会儿还没到。” “回头多要几张名片，到时候帮咱们也安排安排。” 自从决定要当导演拍电影之后，姜闻格外关注《大太监》的收益，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他主演的电影。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正聊著，就看见浩浩荡荡的人群过来了，守在红毯边的记者一拥而上，纷纷將镜头对准他们一通猛拍。 不用问，肯定是香港电影人组团到了。 赵坤立马扔掉手里的菸头，仔细確认自己的行头是否合理，同时对旁边的姜闻道：“快点，人来了，帮忙接客。“ 徐克和施南生打头，还有几位著眼生的，但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赵坤全都笑脸相迎。 林清霞和秦汉简短地接受了记者採访后，也走过来。 赵坤忙上前迎接道：“感谢林小姐和孙先生过来捧场，谢谢！” 飞將军二代，老帅哥秦汉微笑点头道：“千万別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理应相互帮助。” 林清霞则同样职业性地微笑道：“赵导演客气了，我和孙先生都非常期待您的作品。” 接著便是王家卫带著《阿飞正传》剧组来了。 “王导，感谢捧场！” “梁先生，欢迎欢迎！” “刘小姐，谢谢———“” 最后能够容纳近三百人的影厅居然坐的满满当当，更令人可喜的是近三分之一居然是西方观眾，这可是连《滚滚红尘》和《笑傲江湖》都没有的待遇。 联想到刚刚观眾入场时，“神奇小子”和“中国男孩”的声音此起彼伏，倒也並不令人意外， 而且充分说明赵坤在柏林比徐克、严浩，甚至是林清霞和秦汉都要有牌面。 眼瞅著放映时间快到了，赵二少和郭晓鹏居然还没有出现，正当赵坤准备收摊进门之时，就见三个人影匆匆赶来。 只是令赵坤不可思议的是，老舅郭晓鹏居然还牵著一个金髮碧眼大长腿的大洋马。 一上来就指著赵坤一顿嘰里呱啦，听上去是俄语。 大洋马频频点头，然后颇为仰慕朝赵坤伸手道：“赵导演，幸会！” 一口很流利的英语。 “谢谢！” 赵坤忙跟她握手，同时用疑问的眼神看向自家老舅。 郭晓鹏忙用中文介绍道：“这是汉娜，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言语中还颇为自豪。 刚认识就手牵手带到自己的首映礼上？ 只是这大洋马瞅著好像有点眼熟。 咦，赵二少怎么垂头丧气的？ 待老舅牵著汉娜往里走时，赵坤赶紧拉住赵二少，低声道：“什么情况？” “別提了，我先看上的，被你小舅舅捷足先登了，就是我们酒店的前台。” 哦，怪不得瞅著眼熟呢。 只是赵坤同情地看了看自己这位小堂叔。 按理说，赵二少长的还是蛮帅的，就是这个一米七堪堪出头的身高显得美中不足，站在郭晓鹏身边就跟个小鸡崽子似的。 相比之下郭晓鹏高大威猛，连老毛子都能降伏，拿下日耳曼大洋马自然不在话下。 电影放映之前，製片人李锦文充当翻译，走到台上宣布《饮食男女》首映的同时，感谢了一下今天来到现场的嘉宾和观眾。 接著灯光缓缓暗去，在大家的期待中，银幕开始慢慢亮起。 （今天码的有点仓促，抱歉啊！） 第215章 原来是你小子 第215章 原来是你小子 电影一开始，从热闹的街头到幽静的朱家小院，运动俯拍长镜头和固定俯拍长镜头的结合，中间还有一个叠化专场。 普通观眾可能一扫而过，但內行的电影人看到这个开头，不能说惊艷吧，但一种“这个导演有点东西”的感觉油然而生。 紧接著便是一个近景镜头，几条鱼在水缸里游来游去。 未等观眾反应过来，一双有力且明显老態的突然伸进去，把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抓起来，用筷子捅进鱼嘴杀鱼、刮鳞、开膛剖肚·一气呵成。 然后便是之前描述过的老朱做菜的过程，隨著轻快的中国丝竹音乐响起，老朱宛如一个艺术家，精心雕琢著一道道精美的菜餚。 松鼠鱼、荷叶叫鸡、东坡扣肉、蟹粉小笼包、火爆爽脆· 看的人们直流口水，即便在座的大部分都是中国观眾，却也不一定能够认全所有的菜餚，更別提那些老外了，不但看得目瞪口呆，还能听到有人脱口而出：“wow，everythingtastes great！“ 接著便是三个女儿出场。 大女儿，高中老师，虔诚保守。 二女儿，航空公司高管，独立强势。 三女儿，大学生，在洋快餐店兼职打工，叛逆和天真的结合。 剧情围绕著老朱和三个女儿的情感展开。 小女儿家寧乍一看很乖巧，但是作为国厨大师的女儿却在洋快餐店打工就已经暗示其叛逆的性格。 她是第一个离开这个家的，而且抢夺闺蜜的男朋友，奉子成婚，將什么是绿茶婊演绎的淋漓尽致。 盖丽是第一次看到成片，尤其看到当陈虹还假悍去安慰被拋弃的小芝芝时，不由转头看向身边的闺蜜道：“红儿，没想到你演的这么好！” “那当然。”陈虹得意道。 “一看就知道是本色出演。” “...... 接著便是大女儿，表面是虔诚基督徒与保守中学教师，用虚构的“情伤”自我封闭。长期压抑情感导致敏感多疑，直到学生用情书恶作剧事件成为爆发点。 她勇敢地改变自己的打扮，通过广播公开喊话，和心中暗恋的体育教练周明道大胆接吻，完成从自我禁到情感解放的转变。 打碎传统家庭的责任协锁，掺杂著宗教和世俗欲望的博弈，这是典型的西方文化特色。 令现场看明白的中国观眾神情莫名，尤其是那些港台电影人，一向自翊最紧接西方文化的他们多少有点坐不住，想不明白一个大陆的青年导演如何能够拍出西方文化的精髓。 电影中著墨最多二女儿家倩一出场就给攻击感满满，尤其当她在银幕上和情人雷蒙上演倒凤顛鸞的一幕时，现场竟然响起了一阵“嗡喻”声。 一则中国电影中难得出现如此大尺度的情节，尤其盖丽在这个过程中一改东方女性的那种被动和柔弱，表现得十分强势，甚至是凶狠，让人不由发出“wow一一”的惊嘆。 二则观眾显然认出了雷蒙的扮演者竟然是导演本人，顿时发出善意笑声。 听到现场的笑声，陈虹很不爽地撇了撇嘴，而身边的盖丽却看得津津有味。 当这个独立强势的二女儿出场时，观眾本能地以为她是最有可能第一个离开家的，尤其她还买了房子。 但在剧情的发展中，这个二女儿却充满了矛盾，比如她和前男友雷蒙保持情人关係，却又想跟他交心；比如她和同事李凯推心置腹，却又保持一定的距离；再比如每次和父亲聊不了几句，可又牵掛著父亲。 就是这么一个最独立，最有能力，最有可能第一个离开家的人，隨著吃饭的人由多变少，却成了唯一留到最后的人。 小时候被赶出厨房，长大后又回到了厨房。 三个女儿的情感不断出现反转，而最大的反转竟然出现在老朱身上。 儘管老朱和邻居家的女儿锦荣草蛇灰线，但当最后老朱宣布自己想娶的女人不是梁伯母而是她的女儿锦荣时，还是让观眾目瞪口呆，而梁伯母因此昏倒，大骂老朱是个“杀千刀的”时，则充满喜感，惹得全场一阵轻笑。 影片最后，已经离家的老朱本可以按照老习惯回家拿钥匙开门，但却片刻停驻，换成按门铃， 喝了二女儿家倩熬的汤，味觉恢復，握住家倩的手。 至此影片结束。 这一刻，家倩到底是已故的老婆，还是二女儿，亦或是代表重新生活的方式，已然模糊只余留白供观眾思考。 “哗哗哗！” 当灯光重新亮起来，掌声在这剎那响了起来。 赵坤、盖丽、陈虹、李锦文、奚仲文等主创上台，投资人赵二少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被赵坤硬拉著也上了台，接受全场观眾掌声。 客串主持人的李锦文用中英文分別介绍了台上的各位主创。 然后便是记者採访环节。 无论是入围还是没有入围的电影，参加电影节的初衷只有一个，就是宣传，將电影卖出去。 现场来的大部分都是港台记者，也有一些西方记者，但不多，他们基本上都是衝著去年在这里掀起小小波澜的中国青年导演赵坤来的。 中国人都是很讲礼仪的，尤其还是在他人的主场，李锦文先点了两位分別来自德国本地和法国的记者提问。 虽然知道赵坤的英语不错，但此时看到赵坤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语和老外记者毫无障碍地对答如流，大家的自光多少有点意外。 毕竟这年头，大陆还是落后的代名词。 尤其庆奶感触很深，想当年她就是因为英语水平不够和电影《末代皇帝》中的角色失之交臂。 她不禁跟身边的小男友耳语道：“瞧见没有，学著点。” 姜闻其实上回来的时候就感触很深，但学外语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的，看到庆奶看向赵坤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和欣赏，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语气僵硬道：“我知道了。” 庆奶焉能听不出小男友语气中的不满，却依旧我行我素。 这男人嘛，有时候就是要给点压力，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赵坤回答完几个问题之后，李锦文总算点了一个黄皮肤黑头髮的记者。 “赵导演，你好！我是上海和香港《文匯报》的特约记者邱正海。我注意到《饮食男女》这部电影更多的是强调个人主义，带有明显的西方文化的色彩，我想请问你这是有意而为之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好像很尖锐，而且一语道破了电影本身所包含的中西方文化衝突和交融的內核，挺有水平的。 而且邱正海这个名字好像也很耳熟。 赵坤循声望去，就见提问的是一个精神抖擞的小个子，戴著一副金丝边眼镜，髮际线堪忧，瞧著应该年纪不算大。 哟，原来是你小子！ 邱正海嘛，后世凤凰卫视一位著名节目主持人，后来活跃於网际网路，成为一名聚焦实事的短视频博主。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和於大姐很相似，一个將德国视作第二故乡，常常將所谓民主和自由掛在嘴边的亲西方人士。 巧合的是他们都是上海人。 对於这种问题，赵坤早有准备，原版导演本身接受的就是西方教育，不可避免地在片中夹杂西方思维，对於赵坤来说，他其实就是为了两头討喜。 挣钱嘛，不寒。 於是便拿起话筒开始回答他的问题。 第216章 电影搭台，经济唱戏 第216章 电影搭台，经济唱戏 “古典模式的多线敘事结构与视听风格，因细腻雕琢的剧本和自然的表演而显得毫不做作，商业性与艺术性两全。” “片头一连串特写蒙太奇狂勾食慾，立时引起观眾兴趣以食喻性；丟失的味觉与厄勒克特拉情结；传统家庭中西方文化的碰撞上届短片单元金熊奖得主带来的这部《饮食男女》无疑给本届电影节带来了一场视听盛宴！” “《饮食男女》表面上家庭生活碎碎念念的事，以小人物生活，反映人世间的大哲理的话题， 从祥和欢乐的家庭背后，揭示社会中存在的问题和矛盾。这部影片名义上是在写饮食，而实际上却是在谈千百年来中国人难以启齿的“性”。” “味觉的丟失与找回，就像每个人的隔阁，迷失，与最后能真心相对。这一桌子盛宴，百味俱全，味蕾的刺激，戏剧性的转折，要让每个人都代表一类人，有点刻意，有点腻。” 总体来说，《饮食男女》首映后所產生的媒体討论度和风评都超过之前已经上映的华语电影。 只是赵坤有点不满足，相比去年的《黑洞》的热度，好像还是差了一点，让他多少有点担心。 不过好在李锦文那里很快便传来消息，包括德国本地的电影发行公司在內，好几个国家的片商都对《饮食男女》这部片子產生了兴趣，有意引进。 说实话，今年香港贸易局是第一次来到柏林摆摊，阵势搞得挺大，但收效一般。目前除了入围青年论坛单元的《阿飞正传》尚未亮相之外，之前上映的几部香港电影反应都很一般。 就算有林清霞和秦汉主演的《红尘滚滚》也只是吸引一些华人影迷，西方人对这种囉里囉唆的爱情片根本就不care。 原本想著赔本赚吆喝，没想到此时《饮食男女》却横空出世。这部原本並不被看好的小製作文艺片一下子就成了香饶。 至於说为什么之前没有被贸易局所重视呢？ 说百了还是没有关係，另外就是对赵坤的实力认识不够。 本想一个內地来的年轻导演能够泛起多大的水？ 现实却狠狠地打了贸易局的脸，就是这么一个內地来的小导演却秒杀一眾所谓的大导演、大明星，上映后在柏林话题度拉满，各国片商接而至。 其实赵坤的另一部《穆稜河畔》入围了主竞赛单元，已经让他们意识到这位內地青年导演的不一般，可有些事情没法说，说到底还是那该死的傲慢。 直到现在他们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被他们忽视的內地导演在欧洲老爷的心目中地位要远高於他们。 这就有点挟洋自重的意思，而长期被殖民地思维所禁的那帮人偏偏就吃这一套。 於是便积极开始补救，非常配合李锦文的工作。赵坤难得去一趟交易市场，那也是一口一个“赵导演”，各种鞍前马后。 当然赵坤也领情，始终和顏悦色，並且向贸易局的同仁真诚地表达了感谢， “乾杯！” 柏林一家高档西餐厅，赵二少意气风发，非常大方地宴请了《饮食男女》所有剧组成员，为大家庆功。 短短两天，据不完全统计《饮食男女》的版权已经卖了六个国家，总计超过了四十万美元，要知道此时电影节才刚刚过半，到结束超过一百万美元是完全可期的。 除了当年斩获金熊奖的张一谋的《红高粱》之外，还从来没有一部华语电影能够在柏林获得如此多片商的青睞。 当然比起欧美电影来，即便是一百万美元都不值得一提，但还是那句话，谁叫《饮食男女》成本低呢。如今的情况已经充分詮释了什么叫以小博大。 姜闻和庆奶俩口子也来了。 自从上回首映礼之后，赵二少居然和姜闻一见如故，也有可能是老舅骑上了大洋马，使得赵二少被冷落的缘故，姜闻趁虚而入，一时间和赵二少打得火热。 倒是赵坤仔细琢磨姜闻的用意，分明看到小堂叔的脑门上刻著“钱多人傻”四个大字。 赵坤当然不会去刻意阻拦，姜闻虽说是个坑货，但他的电影鲜有赔钱的，尤其是处女作《阳光灿烂的日子》和后世那部被誉为经典的《让子弹飞》，真的是站著把钱挣了。 就算是那部投资高达三千万，被禁的《鬼子来了》，依靠海外收益，照样能挣钱。 所以一切都顺其自然。 这会儿姜闻正对他不无羡慕道：“坤儿，你小子可是又放了一颗卫星，壮壮都羡慕坏了！” “一般一般。” 赵坤一脸谦虚地跟他碰了一杯。 他不傻，这时候得瑟不是摆明了遭人恨嘛，低调才是王道。至少让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失败者心里好受点。 冷知识，《滚滚红尘》和《笑傲江湖》这两部被香港贸易局一度寄予厚望的港片除了一些华人比例高的东南亚国家引进之外，几乎就无人问津。 “那以后有机会咱俩合作一把？”姜闻又趁热打铁道。 “呢— 赵坤一时间不由语塞，只是面对姜闻期盼的小眼神，內心多少有些不忍，点头道：“行啊，能和姜哥合作是我的荣幸！” 反正酒桌上说的话一般都是不作数的，除非他要找虐，否则吃饱了撑著才会找他合作。 以上都有张一谋、谢飞老师，包括田壮斑斑血泪的教训摆在眼前，还是让他去祸害未来的陆小川吧。 姜闻其实这会儿挺鬱闷的，《大太监》这部电影本就是他起头的，找来了田壮导演，不但拉著庆奶一起主演，还通过庆奶从香港拉来了投资。 本想效仿当年在奥斯卡上狂揽九项大奖，並且在英国、义大利、法国等诸多欧洲国家斩获大奖的《末代皇帝》，期望能够在本届柏林电影节上一鸣惊人。 什么电影最容易拿奖？ 要么是史诗题材，要么就是人物传记。 当然若干年后还要加上lgbt和种族等所谓平权元素才会更容易获奖。 於是便出现了黑色美人鱼和有色“白雪”公主等等，令人啼笑皆非电影。 《大太监》同样是展现了清末那段屈辱的歷史，同时也著重描绘了大太监作为一个另类群体人物的传奇一生。 勉强够得上是史诗题材，同样也是人物传记，聚焦特殊群体，怎么看都是能够拿奖的元素。 可惜昨天首映，儘管场面搞的很大，捧场的人也很多，但首映后媒体却反应平平，多家场刊將头版头条都留给了和《大太监》同日首映的义大利电影《微笑之屋》以及美国电影《与狼共舞》。 《微笑之屋》赵坤没去看，但记忆中这部电影正是本届电影节金熊奖得主，至於《与狼共舞》 嘛，媒体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导演兼主演凯文.科斯特纳身上。 美国电影虽然和亚洲电影一样不受待见，但还是那句话，欧洲老爷们虽然看不起美国牛仔的铜臭和俗气，却也需要好莱坞大明星帮著撑场子，吸引全世界影迷的目光。 不光是电影，还有各大讚助品牌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么说吧，所谓欧洲三大电影节，本质上还是电影搭台，经济唱戏。表面上大家谈论的是艺术，背地里全是生意。 第217章 有牌面 第217章 有牌面 2月22日，晚。 因为是竞赛电影，《穆稜河畔》的待遇要比《饮食男女》高多了。主办方不但给安排了一个五百人左右的放映厅，而且组委会主席也將出席。 和上次一样，赵坤提前半个小时，便带著主创团队来到影厅门口迎客。 陈虹和赵晓丁参加过《饮食男女》的首映，已经算是老鸟了，倒是男主角王志闻显得十分紧张他依旧穿著那件黑色立领的中山装，站在那儿抓耳挠腮的。赵坤见状，趁著这会儿还没有开始上人，將他拉到一边，递了根烟过去。 这货老烟枪了，这会儿手里的打火机却怎么都打不著火。 “察！” 赵坤擦著火柴，拢著火凑到他面前。 王志闻点著手里的烟，重重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之后，情绪明显稳定了不少，看向赵坤略显尷尬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就跟马上要上考场一样，心里特別不踏实。” “喷，按理说你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再说了，我才是导演，你心里有什么不踏实的？”赵坤鄙视道。 这货平时看起来牛皮哄哄的，到了关键时刻进退失据，分明是担不起大事儿的人。另外就是有可能得失心太重了。 《穆稜河畔》是一部大男主的电影，按理说有获得影帝的希望。虽说近几年，张一谋的《红高梁》和侯孝贤的《悲情城市》接连斩获柏林和威尼斯的最高奖，但要论演员奖，说中国电影人了，即便整个亚洲都未曾有人染指过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影帝头衔。 王志闻许是有追逐柏林影帝的梦想才会焦躁不安，但站在赵坤的角度，其实並不希望老王能拿到这个奖。 原因很简单，演员获奖，那就意味著电影拿奖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后世网上流传著张国荣当年出演《霸王別姬》在坎城只差一票憾失影帝的传说。其实按照正常逻辑，当时如果张国荣能加冕坎城影帝，那么《霸王別姬》就跟张一谋的《活著》一样，肯定和金棕櫚奖无缘，顶多拿个评委会大奖。 同例还有姜闻的处女作《阳光灿烂的日子》成就了夏雨的威尼斯影帝，同时也旁落了电影的奖项。 其实要说遗憾，还属张一谋的《活著》。只能说生不逢时，《活著》当年肯定达到了金棕櫚奖的標准。但同届的《低俗小说》和《极度疲劳》同样出色，加之上一届已经有《霸王別姬》获奖了，於是《活著》只能屈居评委会大奖，但为了补偿又颁了一个影帝的奖项给了葛大爷。 分猪肉嘛，总归要讲究平衡之道。 冷知识：《霸王別姬》获得金棕櫚奖並不是独享的，它和澳洲电影《钢琴课》共享了该奖项许是被赵坤说中了心事，王志闻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此时大队人马来了，赵坤赶紧扔掉手里的菸头，拍拍王志闻的肩膀道：“行了，別老是想些有的没的，上人了，准备接客。” 王志闻回头一瞧，果然电影局的王主任打头，带著参加本届电影节的中国代表团剩余人员正在走过来，他赶紧重重吸了一口，扔掉菸头跟著赵坤跑到影厅门口站好。 “主任，您来啦！” 王主任步履匆匆，和赵坤握手的同时问道：“主席来了没有？” “还没到。” 王主任这才鬆了一口气，神情略带不满地朝姜闻和庆奶看了一眼，点点头道：“那就好！” 虽然国外不讲级別什么的，但柏林电影节组委会主席，如果按照国內级別套用，起码得是正厅级別。 而王主任作为电影局的中层，只是处级，如果他落在主席后面，明显是失礼的。 这年头特別讲究外交无小事，在对外开放和招商引资的大环境里，国內官员在外事场合中的姿態都会摆的很低。 本来说好了提前出发的，结果姜闻和庆奶迟到了，让大伙在酒店大堂多等了十多分钟，令王主任很是不满，幸亏没有误事。 说来也巧，王主任他们前脚刚到，话还没顾得上说两句呢，电影节主席那位老白男后脚就到了老头和组委会负责给剧组拍照的工作人员以及几位记者边走边聊著过来了。 两组人马匯合，王主任连忙笑容满面地迎上去，双方免不了又是一番客套。其实前两天《大太监》首映时，老白男同样过来捧场，双方已经见过面了。 但这种场合，尤其在记者的镜头下，免不了还要拉扯几句，只不过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老白男似乎有意想找赵坤聊两句，只是碍於热情的王主任始终陪在身边，一时间找不到机会， 只能朝赵坤点点头。 赵坤一边跟著打哈哈，一边留意著门口，心里略微没谱。相比其他入围的作品，他们没有太多的钱做宣传，只是印了些海报和宣传页，贴在会场周围，上面有张大剧照、首映的时间地点，以及內容介绍。 而且今天毕竟是五百人左右的场子，能来多少人，他也不知道。 隨著时间的推移，嘉宾们依次到来，香港那边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去了，就剩下目前还未首映的《阿飞正传》剧组。 最大牌的张国荣和小鲜肉刘得华这次都没来柏林，王家卫带著刘佳玲、张曼玉和梁朝伟一起过来。 这时候的老王还没有墨镜的標籤，一米九的大个子，衬托得身边的一眾人都很娇小。尤其是梁朝伟，目测都没有一米七。 好吧，香港明星其实普遍身高都不太高，像周闰发这种一米八左右的已经被称为“长脚”了。 后世有“社恐”人设的梁朝伟还是蛮健谈的，至少比老王话多。只是当下名声不显，在內地观眾眼中依旧是那个古灵精怪的韦小宝。 唯一让赵坤感到庆幸的是，今天各国的片商、影评人和记者来了不少。一方面是参赛电影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饮食男女》在交易市场上颇受欢迎。 隨著这批人进场，最后才是掏钱买票的观眾。 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往里走，但空挡不多。 眼瞅著时间差不多了，赵坤招呼一起迎客的王志闻和陈虹进门，环顾四周，还行，居然坐了八成有余，而且还有观眾在陆续进场。 电影主创坐在第一排中间，方便放映完之后上台，第二排是记者席，再往后是嘉宾席以及片商、影评人的坐席，大概七排之后才是观眾席。 相比《饮食男女》首映，今天应该说观眾多嘉宾少，而且普通观眾中西方观眾的比例也要远高於其他华语电影的首映。 赵坤刚坐下，后排就探出一个髮际线堪忧的脑袋，打招呼道：“赵导演，你好！很期待你的这部新作品。” 明显带有上海口音的普通话，赵坤一回头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也连忙客气道：“邱记者你好，感谢捧场！” “这是应该的呢，赵导，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约个专访？” “好啊，没问题！” 和邱正海约好第二天上午专访的时间和地点之后，赵坤略感欣慰，虚荣心也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这傢伙现在是上海和香港《文匯报》的特约记者，《文匯报》在沪港两地绝对称得上是大媒体，很有牌面的。 第218章 观望 第218章 观望 灯光暗下，银幕亮起。 隨著悠扬的歌声，电影开场便是几组在穆稜河畔的全景镜头，这是一个发生在河边小城的故事。 河边三个人，一个人在后景坐著钓鱼，前景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对话。而后景的人虽然在钓鱼，依旧时不时转过头看前景的两个人。 隨著音乐停止，镜头一转便是冰天雪地，王志闻木无表情地正在铲雪，故事徐徐展开故事的敘述时间在冬天，穆稜河畔的鸡西寒风肃杀，白雪冷寂，整个色调灰冷而清冽，就像男主角高启盛空空如也的內心，没有热情，没有生气，似一潭死水，激不起任何波澜甚至涟漪。 电影外景的镜头多採用大全景和远景，灰白色系的建筑，堆积的白雪，阴冷的天空。室內的光线则以白天自然光和夜晚暗光为主，奠定了电影的冷色调基础，而这与电影整体沉静压抑的风格极度吻合。 在座的都是业內行家，整个开篇看下来，略感惊讶。因为这种冷色调像极了之前上映的，並广受好评的美国电影《沉默的羔羊》。 高启盛在一次火灾中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妻子因此与他离婚。此后他来到省城尔滨过著深居简出、沉默寡言的生活，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去酒吧酗酒，並频繁地与人发生口角，儼然一个失意潦倒的失败者形象。 很显然，影片一反常规套路，讲述的就是一个在生活中遭遇重大不测的人，並且不能从挫折中迅速恢復，只能以一种压抑、自我麻痹的方式止血，基调是非常压抑、沉重的，因此冷色调的画面风格很好地契合了影片的主题，营造出清冷克制的氛围。 只是相比《沉默的羔羊》在冷色调的基础上刻意营造的阴森、恐怖的声音不同，《穆稜河畔》 米用的纪实坏境音响特別是在室內空间中，环境被衬托得更为安静，使得观眾在观影过程不得不非常专注和用心。 电影初始，镜头隨著河水朝前推进，小城冷寂清冽的模样慢慢显现，美声独唱缓缓切入，跟隨波浪一起一伏，空旷悠远，为影片打下静寂沉鬱的基调。 电影的第一次高潮出现在高启盛目睹大火烧屋女儿葬身火海的那一段，悲愴的管弦乐，哀怨而又痛彻心扉，仿佛要把他的心撕裂， 而恰在此时现场的声音完全消失，只能看到人脸上痛苦的表情。 赵坤在拍这一段的时候，特別跟王志闻强调了这一点，因为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其实是哭不出来的，情感全部压抑到胸口如在喉。 当然《穆稜河畔》最大的特色是採用交叉敘事的手法，现实与回忆交织，不断推动著故事的升展。 影片中每一次的闪回都更好地解释了人物的现状，也让他的言行有了较为合理的缘由。而这种交叉的敘事手法让影片的情感在一点一点的酝酿之中累积，最终进发出打动人心的力量。 当初第一次放映时，无论是郑老师还是谢飞老师都相当惊艷，而此时坐在影院中的行家们却见怪不怪。 因为这种大量的闪回镜头，且全部都是採用直接切换，將过去与现实干脆利落地联繫在一起的手法並不新鲜，很明显是借鑑了法国新浪潮左岸派导演阿伦.雷乃的经典之作《广岛之恋》。 只是在《穆稜河畔》中，赵坤使用的更加简练嫻熟，直接將镜头作为变化的基础，根本不用任何诸如化出化入技巧，却丝毫也不中断敘事的连贯性。 唯有这一点让影评人们稍稍动容，因为很难想像如此老练的处理出自一个只有二十多岁年轻导演之手。 隨著剧情的发展，观眾们看到的是一个沉默寡言，易怒冷漠的高启盛。他像一个游魂在城市里游荡。 他对感情提不起任何兴趣，甚至都有点社交障碍，每天重复著日復一日的生活。 谁说磨难就会锻造人呢？ 真正的现实是大多数人在生活的重创之后只会变得失意潦倒，没有生气。 以往的电影总是粉饰生活的平庸和痛苦，仿佛只有美好的希望才是活著的最大意义。这些电影创造了太多在磨难中浴火重生的传奇，他们在经受了生活的重创之后依然积极乐观，最终收穫成功与希望。 而观眾也乐意看到这类励志充满正能量的影片，因为人活著总要给自己一丝希望但《穆稜河畔》偏偏就要撕破这场梦幻，把生活的真实给人看。 整部影片都瀰漫看令人室息的压抑，直至到了电影的尾声，高启盛修好了老房子，看看子高晓晨与女朋友黄瑶在院子里说笑时，一直苦丧的脸上终於化开了笑容。 这一幕让全场的观眾下意识地都鬆了一口气。 最后的一个镜头也是別有意味，在高启盛与高晓晨在河边垂钓的画面中，字幕开始滚动，影片至此画上了句號。 似结束又似没有结束，因为生活仍在继续，不论你是走向它还是逃避它，它永远都在朝前流逝。 高启盛或许会慢慢走出痛苦，去享受亲情、爱情的陪伴，或许仍然子然一身直至孤老，但就像这座穆稜河畔的小城所见证的那样，一个生命逝去又一个生命降临，葬礼上有新生的婴儿啼哭。 死亡与新生，回忆与当下，其实都是相对的。生活如流水一般静静向前“ 当银幕彻底暗去，灯光亮起的时候，整座影厅竟然安静得可怕，正当赵坤不知所以，惶恐地转头向后面望去之时。 “哗哗哗..“ 全场的观眾纷纷起立，掌声经久不息。 “真正的绝望是屏蔽了一切人间烟火，《穆稜河畔》这部电影里的天空是灰濛濛的，地面覆盖著白雪，人与人之间的对白平淡简洁，舒缓的配乐中透露出一丝伤感，故事中没有救赎，也没有解脱，但这种遗憾恰恰是本片最好看的地方，因为这才是人生啊！” “本届电影节最好的生活流电影，没有刻意追求美好和希望，就像全世界的雪，最终会带来全世界春天的甦醒。” “以往的生活的哲理是忘掉过去，才能向前。《穆稜河畔》告诉我们忘不掉，也走不出去。也许这才是生活的本真！” 第二天上午，邱正海过来採访赵坤时，特地搜罗了一叠有关《穆稜河畔》报导的报纸。有德文的，看不懂，没关係，老邱帮你翻译。 英文的赵坤能看懂，总体评价不错， 场刊《银幕》给出了不算低的分数，两个四星，五个三星，一个二星。在已上映的十八部电影中挤进了前五名，巧合的是正好和《沉默的羔羊》並列。 只是《穆稜河畔》在交易市场上热度却远不及《饮食男女》，也许和去年的《黑洞》一样，片商们都在观望。 （明天闭幕，大家说拿个什么奖呢？） 第219章 我真是臥底 第219章 我真是臥底 电影节期间，整个西柏林地区灯红酒绿，东柏林地区则依旧灯光黯淡，毕竟两德统一不久，各方面的基础设施都没有跟上。至於说人心的隔阁，可能未来几十年都没办法融合。 西柏林地区最热闹的当属电影节举办地波茨坦广场，一到夜幕降临，附近的餐厅，尤其是高级餐厅，往往一座难求，都是需要提前预订的。 赵坤来到一家高级餐厅，在门口服务员的引领下，迈步走进这家装修奢华的店堂。 一袭考究西装的赵新健和难得裙装打扮的李锦文已经在座了。 “小叔叔！佩吉姐！” 赵二少看到只有赵坤一个人，不由问：“陈虹和盖小姐呢？” “她们吃过午饭就出去逛街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电影节临近尾声，自家电影都已经亮相过了，空閒下来少不了游览一番柏林这座城市，买些纪念品啥的。 本来赵坤是要跟著一块儿去的，结果临出门前接到组委会的电话，去组委会跑了一趟。其实就是组委会主席找他。 在主席办公室喝了一杯咖啡，先是扯了一通有的没的，然后才转入正题。 总结起来就是两个意思，首先是表达明年的电影將不再邀请他的作品。 这个很好理解，毕竟电影节需要新鲜面孔，不可能每年都让你参加，当面解释一下以免误会。 当然以目前赵坤的成色，一旦有新作品问世，肯定会受到坎城、威尼斯，或者其他国际上有影响力的电影节邀请。 其次老白男表示，希望赵坤未来能推荐更多年轻导演的作品来柏林参展。 赵坤起先很异，毕竟於大姐才是中国大陆地区的选片人，难道说要让自己取代她不成？ 后来经过老白男一番很委婉的解释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是因为於大姐的身份毕竟是体制內的，每次推荐到柏林的电影都是代表了官方意志。 老白男一再强调柏林电影节的宗旨是多元化，渴望新鲜血液。 赵坤一方面是目前柏林电影节青年导演的標杆性人物。 另一方面他在中国乃至全亚洲最优秀的电影学院任教，希望他能够推荐更多优秀的青年电影人来到柏林电影节展示自己的才华。 话虽然说的十分冠冕堂皇，说到底还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无非是希望赵坤能够绕开官方，推荐一些他们认为能够“真实”反映中国现状或者“真正”代表中国文化的电影。 后世所谓的“禁片导演”、“第六代”，说白了就是这些西方电影节给捧出来的。 赵坤感觉有点好笑，闹了半天敢情是让自己回去当臥底。 但同时你不得不否认老白男已然將他视做是柏林的嫡系。 当场拒绝，甚至翻脸都是不成熟的表现，斗爭是要讲究策略和艺术性，要不然先辈们也不可能由弱变强，最终推翻了压在头上的三座大山， 在自身尚未强大，市场还得依靠外部的时候，韜光养晦永远都是最佳选择。 於是赵坤当即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隨即拍著胸脯表示一定不辜负主席的重託。 导演嘛，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表演性人格。 老白男非常高兴，大大称讚了一番的同时，还暗示会有惊喜等著他。 所谓惊喜无非就是奖励，也就意味著后天的闭幕式肯定会收到请束。 不管怎么说，先把实惠捞到手再说。 当然赵坤不会说傻乎乎地去匯报，歷史教训总是深刻的。他始终秉承一个宗旨，万事对得起自己良心。 这种事情藏在心底是最安全的，至於推荐嘛，他心中自有一桿秤，不会睁著眼睛说一个禿子， 他的头髮，髮根最牢，头髮最粗，发质最好，数量最多，一眼望去乌黑乌黑的。 赵坤坐下后，瞅了瞅赵二少和李锦文，问道：“我老舅呢？” 一提到郭晓鹏，赵二少顿时一脸黑线道：“別提了，我都两天没见著他人影了。” “那他上哪儿去了？”赵坤不禁论异道。 “还能上哪儿，肯定是和汉娜在一起鬼混。” 原来和郭晓鹏在一起的那位酒店前台汉娜原本是东德人，在东柏林有一间小公寓，显然郭晓鹏已经彻底征服了那位日耳曼大洋马，都登堂入室了。 对於自己这位老舅，赵坤一点都不担心，毕竟郭晓鹏都能够在老毛子的地盘上混得风生水起， 区区德国何足掛齿。 至於说赵二少满脸忿忿不平，赵坤倒觉得自己这位小堂叔纯属是羡慕和嫉妒。 只是財大气粗赵二少居然没有动用自己的钞能力，倒是让他多少有点意外，可能大概率还是因为李锦文的缘故吧。 男女之间什么纯粹的友谊，赵坤一个字都不相信。说起来佩吉姐和自家小堂叔还是蛮般配，至於说两人为何不选择公开，这就不是他一个小辈能够干预的事儿了。 於是他跳开这个话题，转头问李锦文道：“佩吉姐，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当然好了，已经超过这个数了。” 李锦文比了个“八”的手势“，都八十万啦？小叔叔，恭喜！恭喜！” 儘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赵坤听到这个数字还是忍不住十分惊喜。 赵二少也是笑逐顏开，连声道：“同喜，同喜，別忘了，这里面可还有你的一半。” 说著，便端起酒杯道：“坤坤，我是真没想到啊——，不说了，反正我心里有数，来，我敬你一杯。” 赵二少神采飞扬，当初投入一百万港幣，结果仅仅半年的时间就收穫了八十万美元，而且这还是暂时的，最终的数字很可能要超过一百万美元。 要知道此时的港幣並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货幣，而是和美元掛鉤维持固定匯率的一种有价证券。 大概从1983年开始，一直到未来的几十年，港幣和美元的匯率都是固定在1：7.8，也就是说一百万美元相当於780万港幣。 就算赵二少的收益份额只占一半，那也有360万港幣，如果运气好的的话，这个数字很有可能突破400万。 简直就是暴利！ 难怪此时赵二少对赵坤异常的感激。 “不敢，不敢，小叔叔，该我敬你才是。” 赵坤双手捧杯，碰杯时將自己的杯口刻意矮了两分。 他虽说是半个上海人，也能讲一口流利的上海话，但打小的规矩是姥爷教的，最讲究长幼有序，尊卑有別。 赵二少和郭晓鹏再怎么不著调，都是自己的长辈，更何况他们二人在赵坤事业的发展中给予了极大的帮助。 之后，赵坤少不了又敬了李锦文一杯，这位“小婶婶”在他涉足香港电影圈同样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放下杯子后，李锦文拿餐巾擦了擦嘴唇，道：“坤导，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 “《饮食男女》在香港的上映日期初步定在三月八日，一方面正好避开春节档的几部热门电影，另一方面三月份正好是淡季，竞爭不怎么激烈。只不过到时需要你和陈虹，特別是盖小姐要到场宣传。” 今年香港的春节档可谓神仙打架，周闰发的《纵横四海》、周星星的《整蛊专家》和程龙的《飞鹰计划》几乎同日上映。 正式拉开了“双周一成”之间的票房大战。 从目前来看程龙的《飞鹰计划》暂时领先，《纵横四海》因为有张国荣和钟楚红的加持，紧隨其后，周星星的《整蛊专家》虽然暂时排名垫底，但三部电影之间的差距很小，基本上呈现势均力敌的局面。 这时候谁也不会傻乎乎地撞上去找死， “没问题。” “另外，我还打算报名参加四月份的香港电影金像奖和十一月份的湾湾金马奖，你看怎么样？” “呢... 赵坤稍稍迟疑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年无论是香港电影金像奖还是湾湾的金马奖，都被王家卫的《阿飞正传》横扫，一举奠定了其大导演的地位。 但赵坤自认《饮食男女》也不差，和《阿飞正传》別別苗头倒是件蛮有趣的事情。 “行，佩吉姐，你就看著办吧！” 第220章 前奏 第220章 前奏 且不说《阿飞正传》在日后的香港电影金像奖和湾湾金马奖上如何牛逼，如何风光，但在柏林电影节上確实不怎么受待见。 2月20日，青年论坛影展就已经开幕了，入围青年论坛单元的《阿飞正传》首映竟然被安排在最后，而且还是午夜专场。 喷，都不知道上哪儿说理去？ 王家卫给面子，之前《饮食男女》和《穆稜河畔》都带著全体剧组成员来捧场，赵坤自然要投桃报李。 加之王家卫和田壮的关係也不错，几乎整个代表团都来了。 青年单元的展厅门口，王家卫和今天刚刚赶到柏林的《阿飞正传》投资人，香港影之杰公司的老板邓光荣正在接客。 王家卫將老板一一介绍大家认识。 许是听说了《饮食男女》作为香港电影在交易市场上一枝独秀，邓光荣握著赵坤的手，特別热情道：“赵导演，谢谢捧场，以后有机会合作。” 赵坤对这位讲义气出名的香港影坛大哥早有耳闻，而且人家在程龙之前確確实实就是大哥。 儘管人家比自己大了足足有二十岁，但赵坤还是口称大哥道：“能和邓大哥合作是我的荣幸！ 》 说起来邓光荣是王家卫贵人，老王的第一部电影《旺角卡门》就是他投资的，当年入围了坎城电影节“影评人周”单元，虽然没有获奖，但因为有小鲜肉刘得华加持，不但没亏还有盈余。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也就增加了他对王家卫的信心，听说如今的这部《阿飞正传》整整投资了四千万，原打算拍上下两部的，可老王上部还没有拍完就已经了三千九百万，后来拼拼凑凑总算完成了现在的这部《阿飞正传》： 结果去年十二月份一上映就遇上了如日中天的周星星和顶流刘得华主演的《赌侠》，直接就给打崩了，票房惨不忍睹。 原本还指望这次入围柏林青年论坛单元的机会，趁机在海外市场回回血，但结果显而易见，到目前为止卖出去的版权可能连《饮食男女》的零头都不到。 而且首映还是这样的安排，此时的邓光荣可以用强顏欢笑来形容。 赵坤此时对他还是蛮同情的，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为香港影坛捧出了一位大师。 其实上辈子因为年代久远的关係，赵坤对这位香港影坛的大哥印象並不深，还常常和另外一位常演反派的龙方搞混。 不过今天相见，邓光荣看起来还是一脸正气，特別有大哥范儿。 因为是午夜场，除了嘉宾和几个影评人和片商，真正买票进场的观眾並不多，大约两百人左右影厅才坐了一半。 这么说吧，现在的王家卫虽然已经有了一部《旺角卡门》加持，但总体上来讲在电影圈的地位和赵坤相当，都属於新人导演。 而且王家卫真正的个人电影风格就是在《阿飞正传》之后形成的。 只是一开始很多人都说看不懂。 隨著银幕上字幕滚动，慢慢暗去，影厅的灯光亮起，《阿飞正传》放映完毕。 虽然中途有不少观眾离开，但还是有十来个坚持到了最后，再加上不好意思离席的嘉宾，总体场面不算特別难看。 “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声，估计大部分人都和陈虹、盖丽似的一脸憎逼，但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姜闻一边拍著巴掌，一边凑到赵坤的耳边道：“摄影不错，灯光不错，布景更是一流，可特么的就是看不懂故事讲了什么！” 得，连姜闻都说看不懂，你还能指望谁能看得懂，更別提卖了。你没见电影还没结束，坐在前排的那几位片商就撤了。 陈虹打著哈欠道：“走吧，都困死了。” 她和盖丽今天逛了一个下午，本就很累，还要参加午夜场，这会儿连眼晴都快睁不开了。 等回到酒店，睡意朦朧的陈虹就跟树袋鼠似的掛在赵坤身上，以至於盖丽在进门之时投来幽怨的目光。 没法子，跟她一块儿住的还有中影公司的小陶，连偷情的机会都找不著，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两人秀恩爱，对她心理和生理的衝击都很大。 第二天下午，也就是电影节闭幕的前一天，赵坤如愿接到了组委会的挽留电话，《大太监》也接到了挽留电话，唯有坚持到最后的《阿飞正传》剧组只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赵坤听王家卫说，他还打算参加下个月开幕的纽约电影节，没办法，这么大的投资，只能满世界去推销。 辛苦老王了。 电话打来后不久，就有工作人员將闭幕式的请柬送到代表团下榻的酒店，就仪式感而言，西方电影节还是做的相当到位。 他们特別讲究传统，只是每每听到这个词，赵坤的脑海常常会浮现出中国的古装剧，大臣在殿上pk，动不动就是“依照祖制” 参加闭幕式典礼的每个剧组都有人数限制，《穆稜河畔》有赵坤、陈虹、王志闻以及摄影师赵晓丁，正好四人。 《大太监》同样也是田壮、姜闻、庆奶和电影局的王主任。 至于于大姐，人家和组委会一向联繫紧密，自然有外卡。 作为《饮食男女》的女主角盖丽原本和其他工作人员只能留守， 还是那句话，手心手背都是肉，赵坤亲自出面打了个电话给盖丽爭取到了一个名额。 这一骚操作让所有人对他都刮目相看，尤其是於大姐，明明大家关係很好，但这会儿看他的眼神却难免有些复杂。 闭幕式和开幕式的待遇明显不同，不必苦兮兮地步行去主会场，然后还在红毯等候区候场。今天手握邀请函，由礼宾车专门到酒店门口接人，然后一路开到红毯边上，在影迷欢呼声和摄影记者的镜头中闪亮登场。 傍晚六点钟多，一行人坐上了礼宾车，此时的天色暗淡，已近冬夜，气温比正午大概降了十几度，湿冷湿冷的。 “哇，她们真厉害，不冷吗？” 汽车缓缓开过安保界线，即將进入红毯区，陈虹扒著车窗看见旁边有几位穿著极为清凉，不是露背就是光著膀子深v礼服的大洋马站在那儿准备入场，不由十分感慨。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礼服，长袖，收肩，裙摆拖地，捂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两根埋在肉里的锁骨。 腰间还有一条巴掌宽的纯白丝带，系了个很复杂的结，坠在身体左侧，十分抢眼。 浅蓝和白，这两种素色搭在一起，再加上她的清淡妆容，活脱脱一副珍珠美人相。 盖丽则是穿著一件黑色的礼服，领口处饰以精致的蕾丝，整体偏成熟风，非常契合盖丽这种强势，具有攻击性的大女主风格。 这会儿她听到陈虹刻意的风凉话，下意识地翻了一个白眼，从包里拿出高热量的巧克力和蛋糕递过去道：“垫垫肚子。” 陈虹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要。” “爱要不要，我自己吃。” 盖丽很不爽，拿了一块小蛋糕，为了不沾到她那烈焰红唇，把嘴巴张的老大，將蛋糕小心翼翼地塞进嘴里。 原本一直將自己当成透明人的王志闻这会儿递上一瓶水道：“喝点水吧。” “谢谢不用了。” 儘管嘴上很客气，但盖丽还是偷偷翻了个白眼。 这样的场合，见过穿著礼服的女土上厕所吗？ 忒不靠谱！ 好吧，她暂时还没有將自己视作女明星， 第221章 迈出了第一步 第221章 迈出了第一步 说话间，礼宾车在红毯前稳稳停下来。 盖丽连忙將嘴里的蛋糕咽下去，还不忘转头问陈虹：“我嘴上有东西吗？” “啊———呢，没有。” 陈虹本想逗逗她，但此时帅气的礼宾小哥已经上前將车门打开。 王志闻先冒头，当他脑袋瓜子探出车门时，坐在旁边的赵坤就看到他额头上清晰的抬头纹。 话说老王不但瘦，而且那张脸特別老气，难怪后世三十出头就被归类於老艺术家的行列。 赵坤紧跟著下车，只是他就侯在车旁伸手。 车里的陈虹见状不由抿嘴一笑，她先是迈出左脚，授了抒裙子，又把小手搭到男朋友的掌心， 借劲一撑，整个人就钻了出来。 她踩著八公分高跟鞋，站得十分稳当，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灯光璀璨的红毯。 赵坤左手牵著她的右手，依旧守在车边，只是將身体换了一个方向，再次伸出自己的右手。 拖在最后盖丽看到他的手，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闺蜜。只见对方的注意力全在前面的红毯上，抿了抿嘴，將自己的放进了赵坤的手心里。 如法炮製，从车里出来。 只是她的鞋跟比陈虹的稍低，大约六公分左右，分列赵坤左右，身高刚刚好。 四个人並排站定，王志闻原本还想著两男两女，分成两对，一个人挽一个，却迟迟未见人。转头一瞧，嘴，赵坤居然一手牵看一个人。 这·这未免太贪心了吧！ 只是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注意力全被眼前的盛况吸引。尤其走在前面的好莱坞电影《与狼共舞》的导演和主演凯文.科斯特纳正和该片女主角玛丽.麦克唐纳，站在红毯上接受影迷们欢呼和摄影记者的镜头。 当无数镁光灯闪成一片，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羡慕的同时，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待会儿一定要慢慢走，千万別再重演开幕式时那一幕一一跟一傻逼似的一口气走到底。 在现场工作人员的手势引导下，终於轮到他们登场了。 实时转播的摄影机镜头对准了他们，赵坤分別牵著陈虹和盖丽的手，左右看了看。陈虹面带微笑，盖丽则略显尷尬，她没想到赵坤会如此大胆，竟然牵著自己的手不放，左拥右抱吗？ 至於陈虹，从赵坤牵著盖丽从车里出来的那一刻，她眼晴的余光就已经瞄到了，內心酸楚，却始终面上不显。 而此时的赵坤別看一脸风轻云淡，其实內心慌的一批。 一开始和陈虹牵手是习惯使然，可牵了一个，不牵另一个似乎又不太好，只好也將手伸向盖丽完了两个人都牵上了，似乎放开那只手都不好，索性一咬牙都不放了。 有些事情做了总会有暴露的风险，尤其双方还是一对要好的闺蜜。他没有那种大被同眠的念头，可两面都像现在这样都捨不得放手，也许可以採用一些循序渐进的过程，让彼此都適应对方的存在，看破而不说破。 当然这只是他幻想的一个最理想的局面，今天阴差阳错迈出了第一步，索性就勇敢地走下去。 只是因为心里没底，他此时甚至都不敢看身边这两个人。 只是现在容不得他多想，站定之后，便硬著头皮牵著两人的手往前走。 方一亮相，两侧的欢呼声陡然升级。 “神奇小子！” “中国男孩！” 从开幕式伊始，经过这十多天的发酵，“神奇小子”和“中国男孩”已然成了赵坤的標籤。 赵坤扭头瞅了瞅，稍显意外，这次自己明明很低调，並没有发表什么慷慨激昂的演说，可好像有更多的影迷认识他，也更热情了。 当走到拍照区时，记者们举著长枪短炮，劈里啪啦的闪光灯瞬间袭来，简直晃瞎了眼。一旁的王志闻明显有些猝不及防，直挺挺地站在那儿，露出僵硬的笑容。 其实他有些自作多情，因为记者们的镜头明显都是对准旁边的三个人。 记者们都是懂行的，虽然赵坤不及那些欧美大导，以及好莱坞明星有话题度，但毕竟也算小有名气，影迷们的欢呼声就可见一斑。 但更重要的是没有话题度可以製造话题度，此时他左右手牵著两位漂亮东方女孩的手就是最大的话题度。 后世梁朝伟在坎城红毯上牵著张曼玉和刘佳玲闪亮登场，不知道谋杀了多少菲林。不敢说全世界吧，至少在东亚、东南亚，以及欧洲部分地区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而今天赵坤显然提前创造了这个红毯童话， 已经有过开幕式的经验，陈虹和盖丽虽然依旧很紧张，却没了第一次的拘谨，而且无师自通地在红毯上起了造型。 a面拍完翻b面。 赵坤適时鬆开了手，让她们自由发挥。 拍完照，陈虹很自然地將手重新送到他手里，十指紧扣。而盖丽依旧面对记者的镜头，似乎有意拖在后头。 当赵坤牵著陈虹的手往前走时，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而此时盖丽恰好也转头，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哇，太浪漫了！ 善於捕捉画面的记者们岂能放过这一幕，一时间又是闪光灯一片。 两人不约而同地將手伸向彼此，十指紧扣，一起迈上波茨坦广场剧院的台阶。 “哇，我看到了什么？谢谢你们，为今天晚上增添了一丝浪漫的气息！” 站在台阶上迎接的组委会主席看到三位年轻人款款走来，露出欣慰地笑容，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小子挺会整事的。 幸好陈虹和盖丽都听不懂，要不然保准害羞。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老白男在全世界记者的镜头前给足了赵坤面子，不但和他热情拥抱，还和两位漂亮的东方女孩施以吻手礼，又拉著赵坤巴拉巴拉了一番。 最后还朝他使了个俏皮的眼色道：“孩子，恭喜你！” 奖项妥了！ 赵坤內心一阵窃喜，不忘真诚地看向对方：“谢谢主席先生！” 入场的时候，陈虹便好奇地问道：“你们聊了什么？” “他说很喜欢我们的电影，我估摸著咱们能得奖。” 陈虹一听，顿时眼睛亮晶晶道：“能拿金熊么？” 赵坤无语地看著她：“做梦呢！” 盖丽此时也不由噗毗一笑，瞅著闺蜜道：“金熊难度太高，银熊奖倒是可以展望一下。” 陈虹不忿地白了她一眼，不服道：“我这是把目標订的高一点，不行么？” “行，怎么不行？不过—” 眼瞅著两人又要开始斗嘴，赵坤连忙道：“好了好了，別闹了，快点进去吧。” 还別说，经过两人这么一闹，无疑打破了之前尷尬的气氛，也使得赵坤无形中释放了不少压力，只要不闹起来就好，至少这第一步算是踏出去了。 第222章 意外的惊喜 第222章 意外的惊喜 进到会场，《穆稜河畔》不出意外和《大太监》剧组安排在一起。 王主任、田导和姜闻、庆奶走在他们前头，此时已经落座了。 儘管是一起出门的，但坐下来时还是少不了打声招呼。 其实刚刚红毯上的一幕眾人都看在眼里，王主任出於职业的本能，感觉赵坤不太稳重，太过招摇，一个人牵著两个姑娘的手成什么样子了，一点都注意影响。 要知道他们这次来参加柏林电影节，不光代表个人，更代表国家！ 但此时王主任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打招呼时態度略显冷淡。 赵坤敏感地觉察到王主任的异样，很容易就能联想到为什么。不过他並没有放在心上，而且特別反感这种动不动就是什么外事纪律，注意影响之类的。但也没辙，毕竟眼下的种种都是时代所造就的。 倒是姜闻非要挨著他坐，使得他试图坐在陈虹和盖丽中间的计划流產。 坐下后，这货就贴在他耳边笑嘻嘻道：“兄弟，可以啊，一拖二！” 什么一拖二，忒难听！ 赵坤也故意道：“姜哥，柏林影帝正在向你招手，弟弟提前恭喜了！” 说实话，他真的想不出《大太监》能拿什么奖，场刊打分倒数前十，媒体上的报导称《大太监》是一部模仿之作，这跟指著鼻子调侃没啥区別。 可既然能收到请柬出席闭幕式，又说明了《大太监》能得奖，撇开一些鼓励奖，电影得大奖的机率不高，但作为一部描绘特殊人群的传记电影，演员获奖的机率还是蛮高的。 姜闻同样是抱著这个想法。 《红高粱》成就了张一谋和巩丽，他啥也没捞著，可那是一部大女主电影，情有可原。 可去年的《本命年》可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到最后依旧成就了导演，他依旧啥也没捞著。 想想这次总该轮到自己了吧？ 赵坤此时的话正好戳中了他心思，使得他產生了无限的遐想。 七点钟，颁奖典礼准时开始。 老白男照例上台发表一番演讲，话题除了电影无非就是眼下最热门的发生在中东的战爭。 就在两天前，以老美为首的多国部队在持续了三十八天的空袭之后，终於发动了地面进攻，一举收復了科威特城，同时向伊拉克纵深挺进。 而就在今天不久前，傻大木宣布停火认怂。 西方世界可谓取得了重大的胜利。 好不容易等他结束这一番长的演说之后，评委会上台，终於开始颁奖了。 结果第一个奖项就开出了一个双黄蛋，泰迪熊奖的最佳影片奖分別颁给了美国电影《毒药》和捷克斯洛伐克电影《禁忌之爱》。 泰迪熊奖是一个新成立的奖项，和美国的同性恋运动有关，老美鼓励，作为美国的小弟以及白左的本能，代表德国的柏林电影节自然要跟上跟上。 泰迪熊的奖盃不大，是一只憨態可的卡通熊的形象。 接著便是最佳纪录片和短片单元的最佳影片奖。 作为上届短片单元金熊得主，赵坤对最佳短片自然也很关注，结果同样开出了个双黄蛋，英国短片《放鬆》和加麻大短片《怪物製造》分享了这个奖项。 看来这一届电影节双黄蛋是主旋律， 看到两位三十出头，年纪不轻的导演一脸激动地上台领奖，作为前辈，赵坤颇感欣慰。 待一系列的小奖过后，终於到了主竞赛单元环节。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等待答案的揭晓。 第一个奖项开出，获得特別提及的电影一共有三部，分別是《小罪犯》、《毒齿》以及中国电影的《大太监》。 赵坤鬆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转头拍手向旁边的《大太监》剧组表示祝贺。 《大太监》上映后，评价不佳，但能够获得一个鼓励奖性质的特別提及田壮已经很满足了，屁顛屁顛地上台领奖。 虽然没有银熊，但没有两手空空，回国也算是有交代的。 姜闻神色如常，笑呵呵地拍著巴掌。因为特別提及这种鼓励奖，固然意味著和最佳影片金熊奖和评委会大奖银熊奖无缘了，却丝毫不会影响后面个人奖项的颁发。 而且正是因为电影和一二等奖无缘，却也放大了个人奖项的悬念。 思及至此，姜闻心里难免又多了几分期盼，转头朝赵坤看了看，心中默念：“兄弟，借你吉言3 田壮拿著获奖证书走下台，还不忘朝赵坤道：“小赵，待会看你的了。” 赵坤嘿嘿一乐：“金熊不敢奢望，但愿能够拿座银熊。” “嗯，有志气！” 田壮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一旁王主任不由侧目，作为领队他当然希望此次能够收穫大奖，对於他来说这可是妥妥的政绩。 看起来赵坤《穆稜河畔》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无论评分还是媒体的评价都要远超《大太监》，要是真的能拿座银熊，不仅不会计较他的不稳重，更要好好笼络才是。 紧接著金摄影机奖颁出，也就是特別成就奖。赵坤猜想的没错，今晚的主旋律果然是双黄蛋。 这个奖项分別颁给了美国演员简.拉塞尔和美国导演科波拉， 然后陆续又有几个小奖颁出，却始终没有听到《穆稜河畔》的名字，和其他人一惊一乍不同， 赵坤始终保持淡定。 老白男亲自许诺的奖项，作为臥底的回报，最起码也得是座银熊不是？ 整个颁奖典礼特別长，虽然没有歌舞表演，但除了奖项繁多，还穿插著各种稀奇古怪的回顾、致敬啥的。 直到將近快十点了，终於第一个银熊奖颁出，当颁奖嘉宾宣布获得个人杰出艺术成就银熊奖的是《与狼共舞》凯文.科斯特纳时，观眾的掌声慢了半拍。 无他？ 实在是今晚的双黄蛋太多了。 好在这个奖项只有凯文.科斯特纳一个人独享。 这个奖颁出后，不仅赵坤和王志闻呼吸变得急促，就连旁边《大太监》剧组的人看向他们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 《大太监》好岁已经拿了个鼓励奖，就算之后啥也没得也在情理之中。但《穆稜河畔》就不一样了，未颁的奖项就剩下最佳男女主角奖、最佳导演奖、评委会大奖和金熊奖的最佳影片奖。 无论哪个奖都是极有分量的！ 当然最佳女演员奖排除在外，陈虹名义上是女一號，但戏份不多，充其量也只是个大配。 赵坤原本以为拿个银熊奖中排名最后的个人杰出艺术成就奖就已经蛮好了，毕竟去年谢飞老师拿的就是这个奖。 但现在看来，这个奖项没有连续两届颁给同一国家的电影人也算是柏林一贯的传统。那么剩下的只有最佳导演和评委会大奖了。 至於金熊奖他想都没想过，一方面是他知道这一届的金熊奖是义大利电影《微笑之屋》，另一方面就算让他去做臥底，似乎也不值得下这么大的本钱。 更重要的是，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最高奖过去以及他已知的未来，从未颁给过都还未满二十五岁的青年导演。 王志闻同样特別激动，他觉得自己离柏林影帝似乎越来越近了，殊不知自家导演早已和老白男达成了幕后交易，柏林影帝註定跟他无缘。 你又不是臥底！ 当颁发最佳女演员奖时，赵坤特意朝庆奶看了一眼，《大太监》里她的戏份很足，完全有资格竞爭这个奖项。 果然庆奶整个人都绷紧了，尚未打玻尿酸的脸上肌肉正在微微抖动。 就听见台上颁奖嘉宾宣布：“最佳女演员授予《情人》维多利亚.阿夫里尔！” 这是个三十出头的西班牙娘们，很靚！ 等了几秒钟，没有以及。 庆奶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垮下来。 咦，银熊奖不开双黄蛋吗？ 隨著西班牙娘们领奖后发表完一通激动的获奖感言之后，柏林影帝即將颁出。 姜闻紧张了，王志闻更紧张。 可惜最后的奖项落在了一个黑哥们的头上。 早就电影节开幕伊始，就有各种评论坪击本届电影节“太白”，如今影帝颁给了一个黑哥们， 瞬间秒杀。 看起来那位老白男还是相当有手腕的。 失望之余，王志闻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赵坤，抿著嘴不声。倒是姜闻当听到台上念出获奖者名字时，那张马脸顿时查拉下来。 只是眼睛的余光看到赵坤转头看过来时，不肯认怂，强顏欢笑道：“兄弟，牛逼啊！看来金熊奖大有希望。” 之前这货吊足了自己的胃口，结果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所以他也试图故意吊吊赵坤的胃口。 可就算赵坤拿不到金熊，之后无论是最佳导演奖还是评委会大奖，对於赵坤来说都是意外的惊喜。 王主任同样笑容满面地看著赵坤，跟之前的冷淡判若两人。此时的赵坤在他眼中绝对是最靚的仔，看来金熊奖也不是不能想。 田壮虽然也是面带微笑，但心中却难掩酸楚，自己还在为第一次入围欧洲三大电影节，並且拿到一个鼓励奖而感到庆幸，没想到去年刚刚毕业的小师弟却已然凌驾於自己之上。 而陈虹早已是笑逐顏开，还一个劲地跟身边的盖丽得瑟：“我就说金熊奖有希望吧，你还偏不信，怎么样— 盖丽既为那个男人高兴的同时，也很不爽陈虹的得瑟，偏偏自己又不能出言反驳，好像自己就是盼著赵坤拿银熊似的。 毕竟现在的局面是三选一啊！ 正当陈虹还要继续得瑟，赵坤適时开口道：“好了好了，开奖了。” 就见评委之一的比利时女导演香特尔.阿克曼上台颁奖，只见她打开手里的信封后，居然还夸张地“wow”了一声，紧接著宣布道：“获得第41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的是一一《沉默的羔羊》乔纳森.戴米—“ 她话音未落，现场就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应该说《沉默的羔羊》是本届电影节最受欢迎的电影，也是金熊奖呼声最高的电影，乔纳森戴米获得最佳导演奖实至名归。 却不料香特尔敲了敲话筒，继续道：“and一一《穆稜河畔》赵坤！” “哇！” 原来又是双黄蛋，刚刚大家习惯了双黄蛋，却突然画风转变，等大家习惯了，突然又来了双黄蛋。 儘管大家暗地里骂娘，但掌声依旧热烈，祝贺这位电影节歷史上最年轻的最佳导演诞生！ （再不揭晓被人骂了，紧赶慢赶必须揭晓。） 第223章 福地 第223章 福地 “哇哦，最佳导演奖！兄弟，牛逼啊！” 姜闻就跟自己得了奖一般，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拍著手，满脸兴奋。 当年《红高粱》斩获金熊，他不在现场，感受不到这种荣光。去年谢飞导演仅仅掌了个个人杰出艺术奖，虽然是银熊吧，但只能算是银熊奖中的鼓励奖。 但今天不同，儘管《穆稜河畔》跟他没什么关係，可作为一个立志要当导演的人亲眼目睹了赵坤的成长，一种由衷的欣慰油然而生的同时，一时间心中也是豪气万丈，颇有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哟一一” 儘管早有心理准备，剩下三个奖最大的可能就是最佳导演和评委会大奖二选一，但当台上的香特尔念出自己的名字时，赵坤还是忍不住有一种脑中突然一下子全部抽空，一股忽冷忽热的颤慄感从脊椎窜到脑后，刺激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作为一名导演，最大的褒奖无疑就是这个最佳导演奖。 上辈子他作为青年导演崛起新势力的代表，也曾获得过多次最佳导演，比如什么华语电影传媒大奖、长春电影节、微博电影之夜之类的奖项，其中最大的肯定只有一个金鸡奖最佳导演奖。 至於海外嘛，除了一个自娱自乐的休斯顿国际电影节这种野鸡奖之外，便再无斩获。没办法， 当时国內的电影环境有点类似阿三国的宝莱坞，国內很热闹，一到国外便无人问津。 但柏林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不但是他两辈子获得的最大的褒奖，更重要的是当下这个年代， 柏林最佳导演这个奖项在国內外还是被相当被认可的，可能仅次於美国金鸡奖最佳导演奖吧。 老白男果然够下血本，给了一个自己最想要的奖项，而且还不惹爭议。 在姜闻起立欢呼之际，陈虹也跳了起来，激动道：“哇，坤哥，你拿了最佳导演嘢！” 赵坤后知后觉，看到周围的人纷纷惊喜地起立鼓掌，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刚站起来就被已然不顾矜持的陈虹紧紧抱著，嘴里不停地喊著：“太棒了，哥哥你太棒了！” 当著外人的面叫“坤哥”，只有当两人私密的时候才会叫“哥哥”，赵坤不由汗了汗，低声在她耳边哄了一句：“乖啊，好了好了。” 转身又和姜闻抱了抱。 这货用力拍著他的后背，嘴里还在大声道：“牛逼！” 接著又和周围表示祝贺的人一一握手，因为隔著陈虹不方便和盖丽拥抱，只能在握手的同时给了她一个抱歉的眼神。 盖丽同样难掩激动之色，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个男人確实厉害！ 同时获奖的乔纳森.戴米那哥们已经上台了，赵坤不敢再耽搁，迈开大长腿，在闪了眼的灯光中快步向前。 从座位到舞台，只有短短几十米，却是无数人穷尽一生都无法逾越的距离。 “哇哦，年轻人，恭喜你！” 风韵犹存的香特尔在他的脸颊上贴了两下，方才將沉甸甸的银熊奖盃送到他手里。 胰，刚刚她给乔纳森.戴米颁奖时好像仅仅只是握了一下手。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她又不是林清霞那种老a8，让人忍不住都想上车踩一脚油门，体验一下那十二缸的澎湃动力。 待乔纳森.戴米满面激动地发表完获奖感言之后，此时心情已经平静下来的赵坤不紧不慢步到话筒前，扫视了全场。 台下极其安静，都看著这位创造了歷史的年轻人。 “去年我作为一个新人导演在这里拿到了短片单元的金熊奖，今天我再次站了这个舞台呢，我想说这里大概就是我的福地，不但见证了我的成长，更给予了我最大的鼓励。谢谢评委会！ 谢谢柏林电影节！谢谢主席先生！谢谢你们对於一个来自第三世界的年轻电影人如此慷慨。” “哇哦！” 现场顿时掌声雷动，既对赵坤识趣的讚赏，又透著浓浓的优越感。 赵坤停顿了一下，待掌声稍歇，继续道：“我还要感谢所有参与电影的创作人，拍摄《穆稜河畔》是一段难忘的经歷，我们真的很努力。 台下坐著的我们的男主角王志闻先生，在我眼里，你的表演是最棒的！还有我的女朋友陈虹， 她是我的製片人，感谢你毫无保留地包容我，支持我。 还有我的父母和我的老师，我想说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今天不可能站在这里，谢谢！” 获奖感言只能说中规中矩，但台下的陈虹早已泪流满面，心底的那些酸楚、委屈，在这一刻瞬间烟消云散，她望著台上风光无限的那个男人，回忆起两人从相识到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这一刻感觉整个人被幸福包围。 同样被提到名字的王志闻也是满脸激动，当年拍戏拍到半截儿，被导演辞退，並直言他不是干演员的料，是他心中最大的一根刺。 这次儘管他个人没有获奖，但得到柏林最佳导演的公开肯定，看以后谁敢说他不会演戏！ 当赵坤握著银熊奖盃回到自己的座位，姜闻刚想伸手摸一摸，却慢了半拍，被另一边的陈虹一把就抢了过去，紧紧在手里不放， 赵坤当然少不了和旁边的人又是一番拥抱、握手和祝福。 陈虹则心满意足地挎著他的胳膊，將脑袋靠在他的肩头，还不忘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身边的闺蜜。 可惜令她失望的是盖丽始终面带微笑，丝毫不见任何妒嫉之色。 其实当赵坤在台上说出感谢陈虹的话时，盖丽心里確实一阵阵地发酸。可转念一想，人家在拍《穆稜河畔》时跟自己一点关係都没有，就是陈虹在帮著忙前忙后，自己这个醋吃的毫无道理。 这么一想，心態瞬间就放平了，而且她確实由衷地为赵坤感到高兴，就算陈虹当著自己的面做的再过分，她的神情丝毫不显，只是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未来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眼瞅著，陈虹抓著银熊不放，姜闻终於忍不住道：“哎，小陈，你別把奖盃霸占著不放，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陈虹转头一瞧，不光是姜闻，其他人都眼巴巴地看著，只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手里的奖盃递了过去。 姜闻迫不及待地拿过来，放在手里掂了掂：“，还挺沉！” 其实他去年就摸过谢飞老师的那座银熊奖盃，但他更在意的是这座银熊的含金量。 庆奶也是爱不释手，此时的她早已拿遍了国內电影的奖项，百奖更是三连庄，却始终没有国际奖项的认可，不得不说是极大的遗憾。 而王主任摩挚著奖盃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这既是赵坤的荣誉，也是他的政绩，这次总算没有白来。 颁奖继续，最佳导演后面的评委会大奖再次开出了双黄蛋，分別授予了苏联电影《撒旦》和义大利电影《判决》。 正当大家都猜测最后的大奖一一金熊奖会不会也开出双黄蛋时，评委会主席施隆多夫迈著轻快步伐走上舞台宣布道：“获得第41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的是一一《微笑之屋》义大利！” 和赵坤记忆中的一致。 只是当施隆多夫话音刚落，现场就响起了一片嘘声。 如果说电影节前期《微笑之屋》的评价还算不错的话，但隨著参赛电影陆续亮相，《微笑之屋》就一点一点落在后头。 观眾最认可的还是美国电影《沉默的羔羊》以及希腊和法国的合拍片《寂静的八月》。 《沉默的羔羊》好列还收穫了一个最佳导演奖，但《寂静的八月》却颗粒未收，充分詮释了什么叫“大热必死”。 虽然之后施隆多夫做了一番解释，比如《微笑之屋》是评委会们全票通过，还有这部电影是导演和一群老人全体创作的作品云云。 可惜並没有多大的说服力，观眾还是一个劲儿地嘘。而坐檯下的《寂静的八月》剧组可能正在心里暗暗骂娘：“轴心国果然穿一条裤子！” 第224章 庆功造势 第224章 庆功造势 柏林西部繁华的康德大街，老友记餐馆， 这是一家老牌的港式餐馆，之前《滚滚红尘》和《阿飞正传》就在这里搞过招待晚宴和小型发布会。 得知赵坤拿了最佳导演奖之后，欣喜若狂的赵二少和郭晓鹏第一时间將这里包了下来，並且又让李锦文邀请了正在电影节採访的媒体记者一起参加。给赵坤庆功的同时，顺便造造声势。 颁奖典礼结束，赵坤应付完官方的酒会和群访之后，特地还请示了一下王主任。虽说这次没有大陆的媒体，只有香港和湾湾的媒体，相对有些敏感，但心情大好的王主任还是大手一挥，全体参加。 其实到目前为止，所有香港剧组都已经打道回府了。不回去不行，连闭幕式的请柬都没收到， 留下来不是丟人嘛。 所以今天的庆功晚宴其实就是大陆电影代表团的专场， 香港媒体来了四家，湾湾有两家，二十多人分了四张长条桌。大家都不太熟，但无所谓，今晚是华语电影的盛事，值得庆贺。 大家都饿了，一上来就大快朵颐。 虽然这里的虾饺皮子太厚，干蒸的味道像是速冻的；凤爪偏咸；烧肉的皮虽然不错，但肥肉太少，瘦肉略柴，比起香港的餐厅差远了，但在异国他乡能够品尝到地道的粤菜已经相当难得了。 之前已经採访过多次，香港的媒体显得很隨意，不过吃人家的嘴软，大家很识趣地迴避了一些敏感话题。 至於湾湾的媒体，可能是现场有內地官方人士在场，多少显得有些矜持。 不过有一说一，这年头绝大部分的湾湾对大家都是中国人这个概念很认可的。其实香港也是， 想想看49年香港才六十万人，后来膨胀到七百万，说白了都是从大陆过去的。 只是后世隨著一代人逝去，第二代和第三代就越发不堪了。 刚开始的时候王主任和田壮他们也略感拘束，姜闻和庆奶除外，这对公母和赵二少早就熟络了，趁机再次加深彼此的关係，为今后的事业铺路。 当然老舅郭晓鹏没閒著，东北人天生好客、爱张罗的属性，使得他在香港、湾湾的媒体以及王主任和田壮等人中间充当润滑剂，使得大家不至於乾巴巴地大眼瞪小眼，多了几分笑声和鬆弛。 老舅的相好汉娜也来了，作为德国本地人，她太了解最佳导演的分量了，没想到自己这个东方情人的外甥居然是这么牛逼的人物，反倒变得拘束起来。 好吧，毕竟人家原本是东德的，统一才刚刚过去四个多月，半年都还没到。 这顿饭吃到了午夜，老板延迟打烊，帮忙撤盘子布置，很快便搭了一个简单的採访厅。 好岁《大太监》也得奖了，赵坤硬是拉著田壮等人一起接受採访。 其实別看田壮表面上一直乐呵呵的，但你想啊，大家一起入围，结果小师弟拿了最佳导演奖， 他就拿了个特別提及的鼓励奖，心里肯定不得劲儿。 本来他是拒绝的，可转念一想，毕竟这片子拿了香港的投资，未来还得在香港上映，眼下是个不错的宣传机会，只能硬著头皮和赵坤坐在一块儿。 和赵坤已经很熟悉的邱正海第一个提问：“赵导演，先谈谈感受吧，你对今天这个结果意外吗？” 很温和，算是拋砖引玉吧。 “感受就是高兴，也確实挺意外的，没想到评委会会给我这个新人这么大的鼓励，说实话，我还真觉得有点受之有愧。” 不过紧接著老邱就不客气：“那你对《穆稜河畔》战胜了《大太监》有什么看法？” 一听到这个问题，不光是田壮，就连姜闻、庆奶，包括在边上旁听的王主任、於大姐等人面上都难免有些不自然。 “我只能说《穆稜河畔》更符合评委会的口味吧。不过，在此我声明一点，在柏林电影节这个场合，尤其评委清一色都是欧美电影人的情况下，拿一部现实题材的《穆稜河畔》和描绘清末宫廷的人物传记，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赵坤巴拉巴拉讲了一通，无非就是老外不了解中国文化，评价一部古装电影有局限性云云，然后又对失落的大师哥田壮吹嘘一番。 不吹不黑，《大太监》这部电影至少在描绘晚清的歷史、政治、制度等宏观层面，以及从太监生理变化此类猎奇的角度，田壮还是描绘的相当深刻的。 他的回答让田壮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也让王主任不住地点头，这位小赵同志不骄不躁，还是很顾全大局的。 这样的同志有必要进一步的培养，他都打算回去后就这一点形成文字向上级领导匯报，可以树立一个典型。 有了老邱起头，其余香港记者也纷纷提问，他们对获奖的《穆稜河畔》兴趣不大，更多地关心《饮食男女》这部电影。 毕竟作为交易市场上最受热捧的香港电影值得大书特书。 说到底，还是因为《饮食男女》受到了欧美片商的青睞。以往香港电影的外埠市场主要集中在东南亚，顶多蔓延到日韩，但也只局限於儒家文化圈。 尤其是程龙联手嘉禾多次闯荡好莱坞失败后，再加上殖民地思维，使得他们对《饮食男女》成功打入西方市场，更加高看一看。 赵坤还指望他们帮著宣传呢，自然特別配合地大吹特吹了一番。 田壮也捞到了几个问题。 不过这些香港媒体確实挺神通广大的，居然还问到了田壮和珍妃的扮演者徐凡的緋闻，不仅打了田壮一个措手不及，王志闻当场就脸黑了，如果不是赵坤在桌子底下死死拉著他，说不定这货就要当场爆发了。 其实赵坤觉得完全没必要，毕竟这都是老皇历了，而且王志闻现在已然和许晴打得火热。 哦，多说一句，她俩现在正在拍京城电视艺术中心的三十集电视连续剧《皇城根儿》，导演是执导《渴望》一炮而红的赵宝刚，剧组还有一个长的特寒的副导演兼美术师冯晓刚。 至於湾湾的记者，他们一开始就是衝著林清霞和秦汉来的，虽然主角早已打道回府，但好歹来一次柏林，自然要坚持到电影节闭幕。 果然守到了一个大新闻，柏林电影节诞生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最佳导演，而且还是自己的同胞，可惜是来自大陆的，在未经许可之前，不得不降低调门。 赵坤看到他们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也觉得很彆扭，索性主动向他们提及了《饮食男女》报名参加今年金马奖的话题。 这才缓解了尷尬，毕竟在侯孝贤获得威尼斯金狮奖之前，湾湾电影唯一拿得出手的可能只有金马奖了。 而且现在金马奖较以往更为开放和包容，就在几个月前，上一届的金马奖不但和曾经被封杀的梁家辉达成了和解，更是將金马影帝的殊荣授予了对方。』 於是双方就金马奖的话题展开了提问，也算是为参加金马奖提前预热吧。 只是双方对《穆稜河畔》都没有提及，毕竟现在金马奖还未对大陆电影开放。 第225章 喜讯传来 第225章 喜讯传来 2月27日，晨。 郭丽打著哈欠，精神不振，没滋没味地喝著大碴粥。 大碴粥是粗粮，倒不是说故意要艰苦朴素，而是冬天喝一碗热乎乎的大碴粥暖身又暖胃，感觉特別舒服。 “这死孩子，都不打一个电话回来，这会儿颁奖典礼肯定应该结束了。晓鹏也是，也不知道跟著干嘛——” 坐在对面正吃著年火烧的赵矿长听到妻子碟碟不休的抱怨，不由道：“陈虹也不是也去了嘛，没打电话回来说明没得奖唄。” “不可能，他们收到闭幕式的请柬，肯定能拿奖。”郭丽斩钉截铁道。 不同於上次对柏林电影节一无所知，自从上回赵坤得了短片单元金熊奖之后，郭丽对所谓欧洲三大还有奥斯卡之类的奖项可谓如数家珍，而且昨天收到闭幕式请柬之后，陈虹便第一时间打电话回来报喜。 由於时差相差了七个小时，郭丽一整晚都没有睡好，一直在等电话，结果到现在都没有等到。 “那要不然就是得了个小奖。” 赵矿长心態很放鬆，他觉得这次儿子的电影能入围就是了不起的成就了。而且身处官场的他深谱“过犹不及”和“未秀於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一下子不能拔得太高，得循序渐进。 “也是哦—要不然就是得了大奖，一定高兴坏了，忘了通知——” 话说到一半，郭丽想想不靠谱，就算赵坤和郭晓鹏忘了，陈虹不可能忘，这姑娘细心著呢。 “行了，快吃吧，时间差不多了。” 此时已经七点半了，国企八点钟上班，不过赵矿长一般习惯提前十五分钟到办公室。 毕竟管理著一家上万人的煤矿，用日理万机来形容，並不算夸张。 郭丽嘆了一口气，刚刚端起碗，就听到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来。 刚刚吃完年火烧的赵矿长正欲起身，就感觉眼前一，郭丽放下碗，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嗖”的一下就衝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 “真的啊？” “太好了！太好了！” “好好好—” 赵矿长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但看到妻子接听电话时惊喜之色，顿时也坐不住了，赶紧走过去，贴著话筒仔细听。 因为是国际长途的缘故，声音有些失真，但能听出这是陈虹的声音，只因沙沙声很大，听不清具体內容，大概就是正在庆祝，接受记者採访啥的。 好不容易等到雀跃的郭丽放下电话，赵矿长赶紧问道：“得了什么奖？” “最佳导演！我儿子得了柏林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 哇！ 赵矿长张大了嘴巴真的吃惊了。 原本以为第一次是瞎猫吃死耗子，这一次入围能够得个鼓励奖就了不起了，没想到居然是最佳导演奖，这可是个人奖项中的最高荣誉。 嗯，是我儿子，还真有两下子！ 赵矿长很快从狂喜中冷静下来，看著高兴得直跳脚，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妻子道：“別忘了通知老爷子一声—呢，还有，晚上让小灶送几个菜过来，把老爷子也接过来，咱们全家好好庆祝庆祝。 1 “知道了。” 郭丽连连点头，此时她恨不得化身高音喇叭，让全鸡西的人都知道她郭丽的儿子赵坤为国爭光，掌到了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西便门外十號院。 田领导自去年年初调到广电工作之后，便住在这里一套四居室的房子。因为和前面的广电大院就隔了一条真武庙路四条，田领导每天早上习惯走路去上班，顺便活动活动身体。 秘书一早就在楼下等著，看到田领导从单元门出来，连忙快步迎上去，同时喜气洋洋道：“领导，参加这次柏林电影节的两部电影都获奖了，北影厂的《大太监》拿了特別提及，青影厂的《穆稜河畔》一举拿下了最佳导演奖。” 一开始田领导听到《大太监》仅仅拿了一个特別提及，不由皱了皱眉头。之前入围本届柏林电影节的两部电影都收到了闭幕式的请柬，他还挺高兴的。 毕竟作为分管全国电影事业的政府最高首长，对於中国电影能够走出国门尤为关注。 一方面是源自於这是他的工作范畴。 但更重要的是，目前国际局势错综复杂，东欧巨变，北边的老大哥明显有不稳的趋势，中国显然也面临巨大的压力，这就更需要振奋人心，同时也需要走出国门，讲好中国故事。电影无疑就是最好的载体。 可惜去年除了年初柏林电影节上，谢飞拿了个个人杰出艺术成就银熊奖和赵坤的短片单元金熊奖之外，再无更高的荣誉。 原本寄予厚望的张一谋的《菊豆》在坎城电影节上仅仅获得了一个叫什么路易斯.布努埃尔的鼓励奖，根本不值一提。 至於威尼斯电影节，儘管选片人是一向和中国电影关係密切的马可.穆勒，却没有一部国產电影能入围的。 目前就看《大太监》和《穆稜河畔》的了。 结果《大太监》仅仅得了个特別提及，和《菊豆》是一路货色，这让田领导难免有些失望。 可紧接看听说《穆稜河畔》居然拿下了最佳导演奖，这让一向沉稳的由领导居然瞬间色变，一时间竟然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確定的是最佳导演奖？” 秘书重重点头道：“確定，大使馆已经將传真发过来了，青影厂出品的电影《穆稜河畔》的导演赵坤拿下了最佳导演银熊奖。另外，滕局早上也打电话过来，通知了这个消息，另外请示向您匯报工作。” 电影局的滕局比田领导年长八岁，演员出身，当过峨嵋厂的厂长，四年前调任电影局局长，在这一行是老资格了。 田领导作为分管领导对於这些自己手下的头號大將，一向都很尊重。在確定了赵坤获得最佳导演银熊奖，心情大好的由领导当即笑著表示：“你让滕局上午就过来吧，一会儿我马上向部长匯报这个好消息。” 部长那边秘书肯定会第一时间匯报这个好消息，但作为分管的副部长他必须要匯报就像滕局第一时间准备向他匯报一样，这是工作的正式流程，更是规矩。 至於电影学院那边，郑老师早上接到赵坤打来的报喜电话之后，第一时间向沈院长匯报的同时，立即指示留守的王睿传达这个令人振奋的喜讯。 一时间，北电门口彩旗招展，一条硕大的横幅横跨整个校门，上书“热烈祝贺本校导演系教师赵坤导演荣获第41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银熊奖”。 第226章 安全第一 第226章 安全第一 横幅是现成的，至於上面的字，北电最不缺的就是能写大字的人，美术系、导演系有的是书画一绝的人才。 这几个大字是王睿亲自写上去的，拉著系里个子最高的管琥加上梯子掛在了校门口。 从梯子上下来，管琥望著横幅上的大字，呵呵傻乐，作为曾经在《穆稜河畔》导演组实践的一员，他感觉自己特別光荣。 只是可惜他更深度参与的《饮食男女》没有入围正式的竞赛单元，要不然这次说不定自己也能去柏林走一遭。 同时他也暗暗下定决心，今后无论如何都要抱紧赵老师的大腿，说不定將来有朝一日自己的名字也会出现在这横幅上。 正当他沉醉之时，就听到有人惊嘆：“，这么快就已经掛上了！” 一向高冷的谢飞老师此时居然难得满面笑容地推著自行车走过来，同样刚到的导演系韩晓磊老师不免惊讶道：“老谢，你早就知道了？” 他和谢飞老师是导演系60级的同班同学，当年毕业后同时留校，78年后，作为第四代导演的一员，和谢飞老师、郑老师等人一起艰难拓荒。 只是他的导演成绩一般，更多的是在学校教学育人，赵坤是他们共同的学生。 谢飞老师在几十年的老同学、老同事面前，颇有得色道：“一早就接到赵坤打回来的国际长途，我当时都有点不敢相信。你说这孩子头一回执导长片，竟然就拿到了柏林的最佳导演奖，真的是不可思议。” 韩晓磊听了难免有些酸溜溜的，自己好互也是老师，居然没接到电话，果然亲疏有別啊，忍不住嘲讽道：“我差点忘了，你还是小赵的研究生导师呢。可这老师取得的荣誉没有学生高，到时候该怎么教啊？” .... 谢飞老师知道他吃醋，只是在校门口当著这么多学生的面不好跟他计较，只是挥挥手道：“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走吧！” 此时正值上学的时间，北电虽然是住宿的，但还是有一些经济条件不错的学生在外面租房子住。 就比如表演系87级的王安全，原本作为毕业班的他应该去实习了，但是作为一心想立志当导演的他选择继续留在学校充实自己。 此时正和他的同居女友一起来到学校，一抬头便看见了悬掛在校门口的醒目横幅。 记得去年赵坤拿了短片单元金熊奖之后，他还酸了几句，结果被许晴嘲讽，导致两人的关係一直不睦。 但现在看到“最佳导演银熊奖”这几个醒目的大字，使得他再也无力，或者说不敢嘲讽，只有深深的妒嫉。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赵坤头髮剪短之后，两人在黄亭子街边的涮肉小馆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很不喜欢这个人，同样他从对方的眼神中也看出来对方同样並不喜欢自己。 不喜欢一个人，要打击对方，最好的方式就是在事业上的成就超过对方，然后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態俯视对方。 王安全不止一次在梦境中梦见自己拿了金熊奖，在面对赵坤的諂媚，自己压根就不惜得理会，而且看著对方失落的样子，特別享受。 没想到这个傢伙这么快就拿到了最佳导演奖，这可是中国电影人第一次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上拿到这个奖项，还是对於一名导演最大的褒奖。 他怎么能不眼红妒嫉呢？ 挽著他胳膊的蒋文丽明显感觉到男朋友情绪上出现的低气压，善解人意的她紧了紧手臂，在男朋友耳边轻声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你的名字也会出现在这上面的，加油！” 她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有才华的，如今也正在潜心打磨剧本，將作为他毕业后的处女作。 至於拍摄资金啥的，出身干部家庭的赵坤能够独立投资拍电影，没道理同样出身干部家庭王安全就拉不到投资。 更重要的是王安全说了这个剧本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就是为了纪念他们的爱情！ 蒋文丽特別感动，立马就將当时跟著许晴一起参加陈大导组织晚宴时认识的那位著名摄影师拋之脑后。 说实话，当时那位著名摄影师向她发起猛烈进攻时，她曾动摇过，闺蜜许晴也不止一次劝过她，毕竟人家那儿是有资源的。 但现在嘛，那位著名摄影师长的丑，想的倒是挺美的！ “多少？” 赵二少夹著雪茄，一脸难以置信地望著李锦文。 “到目前为止达成交易的一共一百三十二万美元，这里面美国是大头，哥伦比亚公司以四十万美元买断了《饮食男女》在北美的发行权，另外还有几个国家的片商还在谈判中，如果都能达成交易的话，最后的收益可能突破一百五十万美元的大关。” “哈哈哈！” 赵二少这次终於听的清清楚楚，忍不住哈哈大笑，夹著雪茄的手指著赵坤道：“坤坤，听到了没有，这次阿拉赚翻了，一百五十万美元，將近一千两百万港幣！” 李锦文也是满脸笑意，要知道她当初答应赵二少做这个製片人是签了分成协议的，按照目前的收益，她也可以进帐將近八十万港幣，足够她在黄埔园或者深水埗一带买一套七百尺的大屋了，亦或是一套位於港岛太古城海景大屋的首付。 她瞅著波澜不惊，尽显大导演气质的赵坤道：“这次要不是坤导拿了最佳导演奖，和哥伦比亚的谈判不会这么顺利，要知道一开始他们直接將价格压到二十万美元。奖项公布的第二天，他们立马就主动联繫了我，二话没说就达成了交易。说实话，我现在还有点后悔呢，跟他们好好谈谈的话，说不定还能多卖五万美元呢。” 赵二少摆摆手道：“够了够了，咱们还是不要太贪心，最好能够和他们保持一个良好的关係，將来说不定还能继续合作呢。” 说著，他將目光移向自己的堂侄，就跟看一个金娃娃似的，语气儘量温柔道：“坤坤，新电影有眉目了没有？” 按照香港电影的思路，一部电影火了，同时带动导演和演员也火了，那么就该抓紧时间趁热打铁，儘可能地將利益最大化。 这个怎么说呢？ 用上海话形容大概就是“三六九，抓现钞”，不是说不好，至少挣到钱了。但坏处就是过於急功近利，难免会出现烂片，消耗口碑。 不过这种在赵坤这里是不存在的，他脑子里有的是好片子，只是他不想过於招摇，毕竟在香港电影圈他是个外来户，他打算等过了今年的金像奖颁奖典礼之后再说。 主要是想看看《饮食男女》在金像奖上的待遇如何，然后再考虑拍什么类型的片子。 说白了，就是香港电影节如果接纳他，可以考虑从商业片下手，这次是挣大钱的路子；但如果不接受，或者扭扭捏捏，那么只能继续选择刷逼格，儘量不去触犯现有框架下的各方利益。 这倒不是他面对香港电影圈硬不起来，而是记忆里李连结的经纪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就算赵家能够给他保驾护航，但他还是不想冒太大的风险。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好日子就在眼前，一切安全第一。 所以面对赵二少殷切的目光，他只能摇摇头道：“我还没想好，而且我刚刚考上研究生，除了学习还有学校的教学任务，看看再说吧。” “呢—你心里有数就好。” 赵二少难免有些遗憾，但他尊重赵坤的选择。 他並不缺钱，而是通过这次他发现自己终於找到了事业的方向，相比开饭店或者做家族企业的纺织、成衣生意，他更喜欢向电影事业发展。 如果现在赵坤开口投资一千万拍部大片，他肯定连眼晴都不会眨一下。 第227章 第227章 2月27日晚，七点十九分二十秒。 “本台消息，在今天凌晨闭幕的第41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上，我国青年导演赵坤凭藉影片《穆稜河畔》获得最佳导演奖。这是继《红高粱》、《晚钟》、《本命年》之后，我国电影再次在该电影节上斩获大奖。 值得一提的是，赵坤导演早在去年就凭藉其毕业短片，勇夺第40届柏林国际电影节短片单元的最佳短片金熊奖。 今年再度获奖，也使他成为柏林国际电影节歷史上最年轻的最佳导演获得者。 同时，另一部入围该电影节的我国电影《大太监》同样表现不俗，获得了特別提及的奖项... “下面播送国际新闻，以老美为首的多国部队宣布，解放科威特的战爭结束，並將於当地时间午夜十二点正式停火——” 儘管这只是一条插播在国际新闻前面仅40秒的口播新闻，但通过无线电波传播到了全国各地。 由领导看到这条新闻露出由衷的微笑，这是他调任到广电，分管电影事务以来，做出的实打实的成绩。 更重要的是赵坤就是在他关怀下成长的。因为去年这个时候，就是他的一通电话，才使得赵坤留在了北电。 龙江的大领导同样看到了这则新闻，惊讶之余，不由对旁边的秘书道：“郭老这个外孙真是不得了，又得奖了。” 能够上新闻联播，说明这是国家认可。或许，赵坤如果能再拿几个奖的话，就要被称为青年导演艺术家了。 鸡西，赵家。 此刻赵矿长夫妇正陪著老矿长郭大强小酌，在一字不漏看完这条新闻之后，郭大强老怀宽慰，主动端起杯子敬女婿道：“新华，你培养了一个好儿子，给我们赵郭两家爭光了。” “爸，还有我呢！”郭丽顿时吃醋道。 老郭头斜了自家闺女一眼，一脸霸气道：“你？哼！坤坤要是真听你的话，哪来现在的成就，你心里没数吗？” 没错，当年赵坤要学画画，而后报考央美和电影学院，都是赵矿长一手大力支持的。 赵矿长则诚恳道：“爸，我的情况您又不是不晓得，哪有时间管孩子，平时都是丽丽的督促。而且我觉得坤坤之所以有现在的成就，这跟他打小在您身边长大，受您的教导分不开的。” “新华，你这夸张了—” 郭大强自认对赵坤除了溺爱，没跟他教导什么，顶多就是讲讲自己年轻时候的战斗故事，而且这里面还有很大的吹嘘成分。 所以一开始被女婿拍的有点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也是正是因为如此才培养了赵坤坚定的性格。就像自己的老儿子郭晓鹏，从小到大一直不著调，可眼下闯荡老毛子的地盘，照样挣了大钱。 老头虽然嘴上不说，对小儿子一百个嫌弃，其实內心骄傲著呢。 心情大好的老郭头不出意料地喝多了。 京城玉渊潭边上某大院。 自从父亲去世后，谢飞老师便陪著老红军出身的母亲从东城的前圆恩寺胡同的四合院搬到了这里。 他兄弟姊妹七人，唯有他一直陪在老母亲身边， 当看到这条新闻时，他就满脸自豪地和老母亲介绍道：“这个赵坤就是我的学生，过年时候家里的松子、蘑菇啥的都是他送来的。” 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且经歷过无数风波的王老太太瞅了一眼自己这个眼瞅著快五十的三儿子，嗔道：“你別得意，看看你学生都超过你了，你这个老师还怎么当哟！” “妈，瞧您说的，学生取得的荣誉也少不了我这个老师的培养。” 话虽这么说，但谢飞老师此时心里也难免打鼓，每个人都这么说，总不是这么回事。 老郑还好点，毕竟他工作的重点在教学方面。 可自己呢，一向被外界称为“第四代导演”的领军人物，儘管去年拿了个杰出艺术责献奖，但和赵坤最佳导演奖一比，確实有点不够分量，看起来自己还得继续努力，找个好本子，衝击一下更高的奖项。 哎，上回在《长城》杂誌上看过的那部《香魂塘畔的香油坊》的中篇小说相当不错， 而且以他的经验判断非常適合改编成电影。 原本今年学校教学改革，要编新教材，並指定由他和老郑执笔，所以他一开始打算放一放，等完成编写新教材的任务后再说。 现在看来，改编剧本的工作也要放到工作日程上来。 赵坤获奖的消息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之前就说过，在这个年代，儘管打开国门已十多年，可源自於自身底子太薄，加之闭关锁国已久，依旧急需得到国际上的认可，开创改开的大好局面。 於是乎当赵坤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时候，全国的老百姓都知道继张一谋以后，咱们国家又出了一个很牛逼的年轻导演。 只是此时的柏林却是另一幅景象。 当听到从於大姐口中说出《大太监》的版权交易金额时，姜闻满脸不敢相信，瞪著牛眼道：“才一万二？於大姐，您这不会搞错吧，怎么才这么一点儿！” 几百万投资，他和小庆、田壮了无数心血，耗费了近两年时间打造的这部晚清宫廷电影，居然在交易市场受到极大的冷遇，交易金额才一万二美金，比去年赵坤那部仅有三分钟的短片都不如，怎么能让他接受呢？ 在座的田壮、庆奶和王主任同样都觉得不可思议，虽说之前《大太监》確实无人问津，但再怎么说也拿了个特別提及的鼓励奖，获奖作品一向受到片商的青睞，怎么可能这么一点呢？ 於大姐一脸苦涩道：“不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到位，这部片子我觉得还是更適合华人观眾，欧洲人不爱看—.” 她话音未落，姜闻就打断道：“《末代皇帝》不是在欧洲挺受欢迎的嘛！” 原本就不爽的於大姐沉下脸道：“《末代皇帝》是英语片，更是一部西方视角的电影。” ko！ 其实碍于田壮，於大姐还有一句潜台词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末代皇帝》是义大利导演的作品。” 《末代皇帝》从开场的阴间视角，再到用西方普世价值观解构薄仪不由自主的人生宿命。说白了就是以西方人的外人视角对薄仪这个人物一定程度的艺术加工，更使得符合西方人的口味，迎合西方市场。 这个大家都看的明白。 你姜闻和田壮就算再有才，那也是从中国人的思维来创作《大太监》这部作品，可惜西方观眾对此並不买帐，所以別扯什么《末代皇帝》。 第228章 逊毙了 第228章 逊毙了 姜闻无话可说。 庆奶的脸色也很难看，从《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一代妖后》到现在的《大太监》，她已经演了四次慈禧了。 这一次她完完全全是为了支持自己的小奶呢，小男友，原本还想著借这次入围柏林电影节搏一下的，结果仅仅只拿到个鼓励奖不算，甚至连版权都卖不出去，不禁让她有些心灰意冷。 这两年，她的精力已经从演戏逐渐向商场转移，毕竟现在国家鼓励下海，尤其像她这种名人，机会多多。只要瞅准机会，很容易就能挣到大钱。 田壮同样是阴著脸，无f*ck可说。原本他就对拍摄时姜闻的各种干扰很不满，儘管后来入围了柏林电影节，看似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心里难免会有怨气，而且还有不少委屈。 对此王主任只能一脸无语地嘆了一口气，原本这次是指望《大太监》能挑大樑的，结果奖项，奖项不爭气；卖片，又卖不出去，只能说是无药可救了。 幸亏还有《穆稜河畔》，要不然这次他回去后怕是难以交代了。 思及至此，王主任转头朝赵坤看了一眼，此时的赵坤同样一脸憎逼，面对王主任投来的炙热目光，他只能咧了咧嘴，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之所以说他一脸憎逼，完全是源自於他对中国电影在海外市场发展歷程的了解。如果你说二十年后，中国电影在柏林电影节上全版权仅仅卖了一万两千美元这倒可以理解。 可现在是1991年。 要知道从八十年代末到二十一世纪的前十年，中国电影在海外市场上的表现相当不俗。 从88年张一谋的《红高粱》一举拿下金熊奖之后，开启了华语电影在国际舞台上的“黄金时代”。 自那之后的许多年里，包括陈大导、侯孝贤、杨德昌、李安、王家卫、贾科长在內， 大量华人导演开始频繁斩获各种国际大奖，华语电影也因此而为海外观眾所熟知。 同时华语电影的海外销售也在这个时期迎来了一波高潮。 放眼整个九十年代，张一谋所有影片的海外版权都能成功卖出，並均能在北美取得千万元人民幣以上的票房收入；陈大导的《霸王別姬》在斩获了金棕櫚奖后，全球累计票房更是高达三十万美元。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贾科长，他自《小武》之后，便和北野武工作室、法国老牌公司mk2等陆续建立起了深度合作，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品牌，打造出一套完善的海外版权销售、发行网络。 比如投资仅600万元的《三峡好人》靠版权费就收入4000万元，而成本4000万元的《山河故人》更是在上映前夕就通过海外版权销售收回了成本。 远的不说，就说当下吧，去年谢飞老师的《本命年》国內票房收入才三万元人民幣， 可在柏林交易市场照样卖出了三十多万美元的海外版权。 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姜闻打一开始就对《大太监》的海外版权收益期望过高， 只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果，简直堪称耻辱。 这样的结果，绝对和二十年后华语电影在海外市场上的遭遇有得一拼。 赵坤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在2019年的夏纳，一部国內票房相当不错，且有大卡司的电影，海外全版权的售价仅仅才一方欧元。 至於那些试图復刻第六代导演成名路径的新人导演们，他们的遭遇更惨。 他们拿著自己电影在全球各大电影节间奔波，主要收益全靠每个电影节上几百、几千欧元放映费的电影。 就连一些小有名气的导演，在连续跑了几大交易市场后都颗粒无收，最后只能借展映来获取微薄的收益。 而少数能够卖出的幸运儿，实际交易价格往往都低得令人感到惊讶。 这么说吧，后世很多在国內票房大热的国產片在海外发行的价格只有九十年代、两千年初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至於说后世电影发行方常常吹嘘的所谓海外合作，其实並不是因为电影本身，而是那些海外公司看中了庞大的中国市场，希望藉助代理华语影片和中国市场、电影產业建立起联繫，为之后更长远的战略合作做准备。 可为什么二十年后华语电影在海外市场上无人问津了呢？ 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比如电影本身的质量、媒介环境的叠代与受眾消费习惯的转变，短视频越来越多，各种快餐文化盛行等等。 当然这些都是外因，最大的原因还是在於中国崛起了。以前老外自带滤镜，尤其爱看各种愚味的、落后的东西，从而使其优越感大大满足。 但后来发现，你丫根本不落后，之前不过是韜光养晦，猥琐发育，现在居然比我都要强大，还看啥呀？ 《流浪地球》、《哪吒》啥的，只能触痛他们的玻璃心。 除非你去拍人道洪流背景的电影，比如网飞般的《三体》这种的。 但隨著国內票房市场的火爆，就算挤不进院线，还有网大呢。只要不傻，绝对不敢触犯这条审查的红线。 至於说第六代的那些地下导演们，那是没法子，想拍电影，没有厂標，国內票房又不行，只能去討好老外。 加之他们就是在人道洪流中成长起来的那批人，以他们的家庭背景，难免会有怨气存在。才会强调个人表达的同时各种性逆。 不敢触及红线，而你又强大了。 於是乎，中国电影產生了严重的两极化，一方面国內的票房越来越高，偶尔甚至能超过北美市场，成为世界第一的票仓。而另一方面中国电影却在国际市场上无人问津。 扯得有些远。 此时的赵坤看到姜闻、庆奶等人一脸晦气，难免有些坐立不安。 因为相比《大太监》无人问津，《穆稜河畔》的海外收益倒是一路看涨。 一则是《饮食男女》之前受到热捧的缘故，出自同一导演手笔的《穆稜河畔》自然会被片商所关注，而赵坤的获奖，更是將片商们的期待感直接就拉满。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穆稜河畔》的电影属性，之前说了，这部片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末代皇帝》、《饮食男女》有异曲同工之妙，骨子里都带有西方思维，或者说符合西方人的价值观。 举个最明显的例子，后世张一谋拍《金陵十三釵》为了海外市场，不惜请来了奥斯卡影帝克里斯蒂安.贝尔，可当真正在海外上映时，张一谋和贝尔的招牌都不好使，西方观眾压根就不认可。 说到底就是东西方价值观的衝突。 女学生的生命是生命，失足女的生命就不是生命？ 《饮食男女》的海外版权销售，基本已定，最终没有衝破一百五十万美元，止步於一百四十万出头。 而更令赵坤，或者说王主任和於大姐欣喜的是《穆稜河畔》的版权收入到目前为止已经超过了八十万美元，接近九十万，如果再搞定两三个国家，估计就能衝破一百万大关了。 与此同时不可避免的和无人问津的《大太监》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穆稜河畔》的成绩明晃晃地摆著，进一步刺痛了姜闻、庆奶和田壮的自尊心。 评奖、卖片，样样都比不过，让他们情何以堪啊！ 打不过，真心打不过。 还是那句话，越是风光越是要低调。 此时的赵坤压根就不敢开口，生怕任何安慰的话都会被曲解为嘲讽，亦或得了便宜还卖乖，所以闭嘴是最佳选择。 房间里的气氛变的十分诡异之时，好在於大姐及时开口道：“和《火烧圆明园》、 《垂帘听政》一样，《大太监》的主要市场还是要靠国內和香港、东南亚地区，到时候你们配合香港的投资方再想想办法。” 第229章 真厉害 第229章 真厉害 香港浅水湾影湾园。 这里曾是香港著名的浅水湾酒店的旧址，如今建起了四栋高度不一，外墙呈波浪式曲线型的大楼，用耀眼的粉蓝与橙色配衬，构成了鲜明的热带风情。 其建筑物中空的造型设计，使大厦外观极具透视感，充满创意。据说刚建成便获得了1989年度国际建筑设计最高奖项的设计银牌奖，已然成为港岛地標性的建筑之一。 而原本浅水湾酒店的餐厅和露台部分得以保留，这栋充满了殖民地时期英式风格的建筑在浅水湾酒店62年的歷史中，一直是匯聚潮流一族的热点。 尤其是其露台餐厅，是香港富太太们和明星的下午茶打卡热门地。 而露台餐厅之所以这么有名，是因为那是张爱玲小说《倾城之恋》中男女主角第一次邂逅的地点。 1984年许鞍华將这部小说搬上银幕时，特意將这里作为取景地，真实还原了小说中的描写。 露台餐厅当中的竹树吧自1920年以来一直是社会名流经常造访的场所，设计充满了二十年代的復古氛围。 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坐著两名看起来三十多岁四十出头的女子，一个长发盘头，略显朴素。另一个则披著张扬的大波浪，珠光宝气，尤其皮肤极白，就是有点像后世李小冉的那种冷白皮。 两人正在小声聊著天，桌上散乱著几张当日的报纸。 这时，一个戴著墨镜，黑长直的漂亮女子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出现在门口，长发盘头女子眼尖，立马朝那位黑直长招了招手。 黑直长走路的姿势娜多姿，当看到长发盘头女子时，嘴角上翘，露出笑脸的那一刻犹显风情万种。 “青霞，你来晚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塞车嘛，这儿太远了。” 林清霞授了授裙摆，露出丰饱满的臀线轮廓坐下来，摘下墨镜，满脸抱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只要不反串，眼神清澈而萌蠢。 与之形成鲜明反差是那位大波浪冷白皮的女子，眼神锐利，攻击性十足。 她叫徐凤，曾经是一位湾湾的演员，后来嫁给了一位香港富商，如今已然是富太太的身份，不过她依旧难以捨弃自己的电影事业，成立了一家电影公司，並借用丈夫集团的名號，给公司取名汤臣影业。 是不是很熟悉？ 没错，就是汤臣一品的那个汤臣。 说起来这娘们可是个狠人，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十六岁就进电子厂打螺丝，而后因外形出眾成为演员，第一部电影便出演了胡金銓的《龙门客栈》。 许是她那攻击力十足的气质以及不怕吃苦的精神获得胡金銓的青睞，继而成为一名打女，陆续主演了包括《侠女》在內一系列武打片，坐稳了她“侠女”之名。 在她十五年的银幕演艺生涯中一共出演了近50部电影，两获金马影后。 只是在个人生活中，一开始遇人不淑，丈夫打看她的名號欠债百万，生意失败，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她硬是扛起了所有债务，並成功地將自己嫁给了最大的债主，一举成为豪门贵妇。 女戏子，二婚女，任何一样在当时看来都是不可能的，可她却硬是靠自己的本事拿到了大女主的剧本，成功地將自己嫁入豪门。 生下两个儿子之后彻底坐稳了豪门阔太的位置，並且成立了自己的电影公司。林清霞和秦汉主演的那部刚刚从柏林羽而归的《滚滚红尘》就是她的汤臣影业投资的。 这会儿徐风看到林清霞坐下来，不由嗔道：“既然知道远，那就该早点出门。” “哎呀，人家今天起晚了嘛，然后还要化妆、换衣服，连东西都没吃。”林清霞在闺蜜面前彻底撕下偽装，娇声娇气道。 她住在九龙塘的喇沙利道，那里也是香港著名的豪宅区。 只是从那里到浅水湾，要穿过大半个九龙，还要过海，再穿过整个港岛。 林清霞说著，就拿桌上的小点心吃，还一脸傻白甜地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长发盘头的施楠生道：“聊柏林电影节，昨晚刚闭幕———” 没错，现在的施楠生还是长头髮，大概94年吧，传出徐老怪和叶倩雯勾勾搭搭之后才剪了短髮，一直到老。 只是她话音未落，就听林清霞急急忙忙道：“哪部电影拿了金熊奖，是《沉默的羔羊》吗？” “不是，是义大利电影《微笑之屋》拿了金熊，你没看新闻啊？” “啊？竟然不是《沉默的羔羊》啊，真的是大热必死！” 林清霞一脸失望，继而又甩著脑袋，熟妇卖萌道：“刚刚不是说了嘛，今天起晚了， 睡到中午才起来，没看新闻。哦对了，《大太监》还有那部叫什么来著-呢，就是《饮食男女》赵导演的另一部电影获奖了吗？” 一向热爱文艺电影的徐风一脸不满道：“你都去柏林了，竟然连电影的名字都不知道？” “哎呀，这部电影上映的晚，我们都没看。不是，难道这部电影获奖了？” “是《穆稜河畔》，赵坤导演拿了最佳导演奖！” 林清霞嘴巴张成一个可爱的0形，一脸吃惊。 徐风则继续道：“刚刚我和楠生正在聊这位赵坤导演，听说他才二十出头，《穆稜河畔》是他第一部长片作品，就拿了最佳导演奖，真的是不可思议，还是柏林歷史上最年轻的最佳导演。” 说著，她又难掩遗憾道：“大家同样都是拍东北题材的电影，结果人家就拿了最佳导演奖，喉！” 她投资的《滚滚红尘》儘管在金马奖上大放异彩，获奖无数，可到了国际上连入围的资格都没有，而且海外版权也卖的並不好。 所幸是因三毛的遗作，加之林清霞和秦汉主演的话题度，使得这部片子在港台、东南亚，以及大陆的票房都不错。 只是艺术电影嘛，拿奖才是王道，作为华人，尤其渴望自己的电影能够获得西方观眾的认可。 林清霞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脑海中浮现出赵坤的身影，就是那个高大、精神，脸上时常浮现著亲和微笑的年轻人，可她还是难以將这个小伙子和柏林最佳导演联繫起来。 不由道：“真的假的，別和《大太监》搞错了？” “啪！” 徐风二话不说，將一份港版的《文匯报》拍到她面前：“报纸都登了，这上面还有一篇他的专访，你自己看！” 柏林那边的颁奖典礼一结束，消息就立马传回了香港。作为左派刊物的《文匯报》对赵坤这位大陆青年导演获奖的消息尤为重视，特地登上了文娱板块的头条。 而且幸亏远在柏林的特约记者邱正海早在闭幕之前就传回来一份赵坤的专访，这会儿正好用上。 林清霞此时顾不得再跟两位闺蜜搭话，拿起报纸仔细看起来。 除了头版醒目的標题之外，她又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下面的那篇关於赵坤的人物专访。 专访的內容无非就是成长的经歷，创作的初衷，包括拍摄过程、遇到的各种困难云云。 其实作为一名优秀的导演，讲故事的能力是基本功。 赵坤少不得又將老舅郭晓鹏为了支持自己拍电影，去老毛子那里倒胶片的传奇经歷又拿出来炒了一遍。 当然主要还是突出自己的各种不容易，然后始终怀有对艺术的敬畏之心，未来继续努力等等。 其实这篇专访出炉的时候，他还没获奖呢，当时就是想为了《饮食男女》在香港上映时提前预热造势。 当时因为考虑到《饮食男女》艺术片的属性，受眾可能比较窄，所以儘量往所谓艺术方面靠。 殊不知，他的这篇专访对林清霞和徐风这种文艺女中年的杀伤力很大。 以至於林清霞看完之后，由衷地感嘆道：“真厉害！” 第230章 冰冰，你怎么来了？ 第230章 冰冰，你怎么来了？ 徐风这边还在跟施楠生打听新晋柏林最佳导演赵坤的情况。 施楠生只是在柏林和赵坤有过两面之缘，对他並不熟悉。不过她和李锦文的关係不错，了解到一些关於赵坤的情况。 “原来他是赵家子弟。” 徐风的夫家也是从上海过来的，同样从事纺织业，对同乡同行的赵家自然很熟悉，尤其他老公和现在赵家的话事人赵新岳的关係还不错。 汤家和赵家的情况差不多，都属於那种老牌的资本家，如今在香港同为二流家族。只不过汤家如今在她老公手里逐渐向地產转型，而赵新岳则比较守旧，依旧从事著纺织和成衣的老本行。 熟优敦劣，这个不好说。 毕竟当年从上海到香港来了那么多有钱人，很多当初的大亨都在时代的浪潮中没落了，能够路身一流家族的可谓凤毛麟角。而赵家始终能守在现在的地位，和当家人的谨慎是分不开的。 至於说大陆青年导演赵坤作为赵家的一员，在徐风看来並不奇怪。 当年城头变幻换大王，有智慧的中国人常常选择两头下注，亦或观望。她们汤家就是选择观望，到了五零年眼瞅情势不对，赶紧走人。 赵家显然走了另外一条路子，选择两头下注，经过了几十年高下立判。不过赵坤作为长房长孙还算爭气，选择了另外一条赛道，竟然出头了。 所以说不是什么人能够隨隨便便成功的，有时候基因这种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其实徐风一直有桩心事，当年她买下了李碧华的《霸王別姬》，一直想將这部作品搬上银幕。 一开始她就相中了內地的陈大导，一方面是对陈大导电影所展现出来艺术才华相当欣赏。同时也是因为李碧华的《霸王別姬》本就是一个描绘京剧艺术和其艺人生活的故事， 而陈大导的父亲恰恰又是国內著名的戏曲片导演，可谓家学渊源，再合適不过了。 可惜当她当年在夏纳第一次接触对方时，心高气傲的陈大导压根看不上这类香港通俗言情小说，而且还是男同这种边缘题材，更何况格局太小，局限於戏班恩怨，压根就不是他所追求的宏大歷史反思。 具有“侠女”风范的徐风当然不甘心，苦口婆心地劝，甚至不惜等他完成《边走边唱》之后再商量。 可惜陈大导如今已经魔证了，尤其当张一谋拿下金熊奖之后，即便如今《边走边唱》 已经完成，而且不出意外铁定入围今年的夏纳电影节，可陈大导依旧没有鬆口。 以前她一根筋，认准了陈大导，但现在看到这位新出炉的柏林最佳导演，尤其还跟自家有点关係，不由心里一动。 当然她在陈大导身上了近两年的工夫，一时半会很难改变主意，但至少有了一个另外的选择。所以当她从施楠生口中得知赵坤近期会来香港宣传《饮食男女》，遂打算有机会找他聊聊。 因为她並不確定一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导演能够驾驭这样一部跨越近半个世纪，展现对传统文化、人性思考，具有纵深的歷史感，还兼具细腻的男性情谊与史诗格局的电影。 《穆稜河畔》和《大太监》剧组，2月28日下午上飞机，经停土鸡的伊斯坦堡，到达首都机场已经是3月1日的下午，这天恰好是元宵节。 下飞机前，姜闻还在嘀咕，要是机场全是记者，这没法弄。一个剧组载誉而归，另一个只能用灰溜溜来形容。 不过田壮倒是挺看得开，用他的话来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就算机场没有记者，难道媒体会放过他们不成。 至於赵坤一行人，表面上看都很淡定，其实內心相当雀跃，终於回国了。倒不是期望鲜和掌声，而是特別期望能够吃上一顿香喷喷的饺子。 山东和东北元宵节都吃饺子，特別是韭菜刚下来，韭菜猪肉馅的，象徵“久財”。当然也有吃元宵的，就是那种豆沙、芝麻馅的元宵，很甜很糯。 陈虹虽然是江西人，但隨乡入俗嘛，在飞机上她就和盖丽约好了，回家直奔菜市场， 然后回家包饺子。 吃了大半个月的外国菜，连年都没过好，她们两个的中国胃早就受不了了。 赵坤和赵晓丁、王志闻等人被她俩说的也是直流口水，飞机上提供的炸鸡和汉堡瞬间不香了。 一下飞机，走在前头的姜闻和田壮跟著庆奶居然一溜烟地直接走了贵宾通道，他们想跟上，结果还不让，说是让他们去迎接记者採访。 王主任原本可以跟著姜闻他们一块儿走的，儘管他只是处级干部，还不够走贵宾通道的级別，但別忘了只要在国內，庆奶这张脸就是活招牌，全国人民都认识，级別达不到， 知名度来奏。 可一方是载誉而归，另一方是灰溜溜地躲避记者，王主任自然分得清敦轻敦重，於是便留下来陪著赵坤一行人。 果然当他们走出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记者的围堵和各种长枪短炮，陈虹、盖丽和王志闻好歹在柏林时经歷过这种场面，还算应对自如。 当然记者的目標主要都是集中在荣获柏林最佳导演的赵坤身上，一时间他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回答完装垫儿台和包括《京城晚报》在內的几家纸媒的问题之后，依旧有很多记者围著他不放。 突然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姜闻和刘晓庆从贵宾通道出来了，大家快去啊，別让他们跑了！” “呼啦” 原本围在赵坤身边的记者瞬间少了一大半，大家这次除了要採访赵坤，更想採访庆奶、姜闻和田壮这一路人马。 大卡司的《大太监》被毫无知名度的《穆稜河畔》碾压，这才是大新闻。 当大部分记者散去，赵坤就看到王睿那张乐呵的脸，好像在跟他说：“我聪明吧！” 只是赵坤很快就被王睿身边那个瘦小的身影所吸引，不由讶然道：“冰冰，你怎么来了？” （喝了点小酒，精神不集中，修修改改多次，有点短小，抱歉啊！） 第231章 暂时没有眉目 第231章 暂时没有眉目 “我是来参加艺考的。坤哥，恭喜你拿了大奖！” 和初次见面相比，如今的李冰已然开朗了许多，不再是原来那个充满自卑的小姑娘。 而且大半年不见，看起来长开了不少，只是还是那么瘦。 李冰一开始是想考北电的，可惜今年北电因为教学改革，表演系不招生。於是她只能转而报考中戏。 “谢谢！那你考的怎么样？” “初试过了，现在等复试呢。” 赵坤点点头，笑道：“可以啊，回头让你王叔帮忙打个招呼去。” 听到“王叔”这个称呼，跟在后头正在和王睿点头打招呼的王志闻顿时脸一黑。 当初李冰扮演高晓晨的女朋友，和张国强一起戏里戏外都是一口一个叔的叫著。本来拍戏嘛，怎么叫都无所谓，但是当戏杀青后，王志闻就马上要求他们改口叫哥。 开玩笑，他虽然长的老相，但二十五岁还没满呢，被一大小伙子、大姑娘一口一个叔的谁受得了啊？ 偏偏大伙几经常拿这个梗跟他开玩笑。 李冰却自信满满道：“坤哥，我有信心，就不麻烦王老师了。” 哎，这才像话，老师和叔叔是平辈，可没有年龄的限制，更何况他原本就是老师。 这会儿王志闻接著李冰的话茬道：“冰冰，就凭你在《穆稜河畔》的出色表演，中戏肯定不会放过你这个人才。” 李冰又將目光看向赵坤，笑眯眯道：“那我还得谢谢坤哥，给了我这个机会，要不然就实现不了我上大学的梦想了。” “等你考上再说吧。” 旁边留守的几名记者很机灵，听说来接机的这个小姑娘是《穆稜河畔》的演员，而且看起来和赵坤的关係不错，纷纷上前要採访。 李冰虽然变得再开朗，哪经歷过这个，嚇了一跳，连连摆手拒绝的同时，还不忘和陈虹、赵晓丁打招呼。 只是面对陌生的王主任和盖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身为“红姐”的陈虹帮著介绍了一下。 一阵寒暄过后，赵坤一边和记者们打招呼，一边赶紧领著大伙儿撤退。 他们这边虽然解围了，只是苦了外面姜闻、庆奶和田壮，硬是被蜂拥而至的记者们给拦下来，这会儿正在车边尬聊呢。 一眾人推著行李上了学校的麵包车，李冰很自然地和陈虹、盖丽坐在一块儿窃窃私语原来当得知赵坤获奖的消息后，李冰便跑到北电去打听，正巧碰上了王睿，於是今天就一起跟来了。 小姑娘胆子挺大，居然是一个人跑到京城来参加艺考，没地儿住，目前只能住在中戏附近的地下室招待所。 对此赵坤就爱莫能助了，住房在京城一向是个大问题，华侨公寓的房子还没有装修， 他和陈虹还挤在一室户的的出租房里呢。 只是没想到一顿饺子宴吃完，李冰居然和盖丽聊的特別投机，盖丽还主动邀请她上自已那儿去住。 李冰一开始还有点扭扭捏捏，可架不住盖丽热情，最后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得，赵坤原本还打算偷偷摸摸的念头只能打消掉。 不过回来后他也很忙，接受採访是必须的。 作为北电的一员，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不是他一个人的荣誉，更是学校的荣誉。3 月5日学校开学之后又少不了向全校师生发表演说，鼓励和振奋这群身在象牙塔中，尚未经受社会毒打的学子们。 3月6日，滯留在柏林处理电影交易善后事宜的於大姐终於回国了，《大太监》总算又卖出了两个国家的版权，总交易金额突破了五万美元，勉强还能说得过去。 这也让姜闻和田壮长长鬆了一口气，要不然一万两千美金这个数字实在太辣眼。如今就期望凭藉庆奶的號召力能够在国內多卖几个拷贝，至於香港的票房，只能看天意了，毕竟大陆电影在香港上映的情况一向不怎么乐观。 倒是《穆稜河畔》携赵坤勇夺最佳导演奖的声势，总共卖出了一百零七万美元的海外版权。最大的一笔依旧是美国哥伦比亚公司买断的北美市场全版权，总共三十万美元。 作为好莱坞八大电影公司之一的哥伦比亚公司，拥有电影投资製作发行、电视片摄製和新兴录像带工业等，大概除了院线之外的，几乎囊括了全產业链电影產业，其自由女神像的標誌早就深入全世界观眾的心。 只是几年来连年亏损，就在前年年底刚刚被本子的索尼公司以34亿美元的价格收购， 经过一年多整合如今已趋於平稳。 赵坤之前就听李锦文说，哥伦比亚公司在目前北美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正在打算积极开拓新市场，尤其还侧重於亚洲电影的引进。 这次《饮食男女》和《穆稜河畔》也算是借了这股东风，卖了个好价钱。 赵坤记忆中哥伦比亚公司还是第一个在京城设立分公司好莱坞著名电影公司，只不过老外对中国电影市场和中国电影人的节操並不了解，以至於被坑了不少钱。 在中国电影市场坚持了十多年，也確確实实投资了不少优秀的电影，比如《大腕》、 《臥虎藏龙》、《功夫》、《长江七號》的等等。 为此，赵坤还特意关照李锦文最好能通过这次合作，和哥伦比亚公司保持一个良性紧密的关係，为將来或许能够进军北美市场做好铺垫。 其实做电影，即便你有十足的把握，想一家独大，钱一个人全挣了是不可能的，尤其当你出名之后，很多公司都会来投资你。 当然前提是投资的除了钱更多的是资源，只有大家一起协作才能將一部电影的利益做到最大化。 作为上辈子就是导演的赵坤深谱此道，尤其你还想去开拓外埠市场，更需要和当地的大公司合作，將大家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如此才能打进对方的市场。 哥伦比亚公司作为很早就关注中国市场的好莱坞八大之一，明显是最合適的合作伙伴。毕竟类似《臥虎藏龙》、《功夫》都是在北美市场获得成功的。 《穆稜河畔》卖出一百零七万美元，差点没让沈院长和青影厂厂长乐疯了，按照事先达成的协议，这笔钱青影厂將和赵坤的梦工厂二八分成，虽然青影厂仅仅分得两成，但他们除了提供器材和厂標之外几乎没有成本。 二十万美元的分成收益，按照目前的匯率，超过了一百万人民幣，这比单纯卖厂標香多了。 虽说去年谢飞老师的《本命年》卖了三十多万美元，可那是青影厂实打实付出了九十多多万的成本，真正的利润和《穆稜河畔》根本没法比。 这天赵坤被郑老师叫到办公室，乐呵呵道：“赵坤，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学校可是盼著你能够再出新作品。” 赵坤很能理解学校的想法，毕竟这年头学校很穷，逢年过节连发点福利都抠抠索索的，学校原本计划修新的家属院更是遥遥无期，估计这会儿沈院长削尖脑袋都想挣钱。 至於说和青影厂二八分成，无非就是多挣少挣的问题，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其实和青影厂合作，他最为看重的还是个安全保障问题。 至少在自己被人妒嫉，暗箭伤人之时，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背后的青影厂。 青影厂虽然不大，但更有北电做保障。 这年头整个中国电影圈，十有八九都是北电出来，同室操戈的事情见多，可你总不能朝自己母校下手吧，除非是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多说一句，传说中最喜欢打小报告，最受人垢病的滕导是北电导演系64级的。 此时面对郑老师的询问，赵坤只能摇摇头道：“目前还没有想法，主要是事情特別多，等忙完这一阵子再说吧。” 第232章 又是一个小傻瓜 第232章 又是一个小傻瓜 隨著天气转暖华侨城房子的装修如今也该提上议事日程，之前赵坤向小堂叔赵二少预支了五十万，二十万还给家里，房子十万的尾款也付了，剩下就是准备装修房子，硬装加软装还有家用电器啥的，不老少钱呢。 上回说过，这次他没敢找北影厂道具车间的人，儘管他们的手艺都不错。尤其这次他不光拿了柏林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还有两部片子卖出天价的消息早就在圈內传遍了，更要留心防止小人作票。 这次还是赵晓丁帮著介绍了一个施工队，据说是刚刚在他家亲戚手里揽了一个小工程，如此就更有保障了。 另外就是《饮食男女》在香港已经定档三月下旬上映，原本也打算在香港上映的《大太监》为此將上映日期推迟到4月12日，以避锋芒。 届时赵坤还得和盖丽一起前往香港宣传。 还有就是第十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的颁奖典礼將於4月21日举行，前不久刚刚公布了提名名单。 《饮食男女》获得了包括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摄影、最佳美术设计、最佳剪辑、最佳电影配乐在內一共七项提名，仅次於《阿飞正传》的九项提名。 毕竟人家入围了柏林电影节的青年论坛单元，而且王家卫的《阿飞正传》比赵坤《饮食男女》的香港元素更纯正。 赵坤最不爽的是盖丽居然没有入围影后的提名。 铁二区，出租屋。 “恭喜冰冰顺利通过复试，乾杯！” 今天的饭局是盖丽张罗的，为的是庆祝李冰顺利通过复试。 正如王志闻之前说的那样，李冰在《穆稜河畔》儘管只是饰演了一个配角，但总体表现不是不错的，用句行內话来说：她所表现出来情感是真挚的，非常打动人。 尤其《穆稜河畔》不但入围了柏林电影节主竞赛的单元，赵坤更是斩获了最佳导演奖，进一步增加了这部电影节的含金量，李冰作为主要的配角之一，在中戏考官面前的分量就不一般了。 而且每年的艺考，说实话方方面面都有人打招呼，尤其今年北电錶演系还不招生，竞爭就更加激烈的，报考的考生很多原先就是出自艺术团体的，更有一些关係户。 李冰如果仅仅是个素人，即便想通过初试可能比登天还难，但她这次不光有王志闻的推荐，还出演了如今话题度最高的《穆稜河畔》，考官自然要予以关注，而且通过艺考的机率很高。 以往聚餐都是陈虹打下手，盖丽掌勺，但这次却是李冰大展身手，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干起活来却丝毫不含糊，上回包饺子时候麻利的样子就可见一斑。 今天这一桌儘管都是东北口味的家常菜，但味道却相当不错，丝毫不在盖丽之下。 尤其那道锅包肉，表皮酥脆，里面的猪肉依旧保持著嫩滑多汁，再搭配酸酸甜甜的酱汁，让很久没有吃到家乡菜的赵坤欲罢不能。 “你给我留点！” 盖丽还在跟他抢，筷子都在盘子里打架了。 李冰忙道：“丽丽姐，你就让坤哥吃唄，回头我再给你做！” “切，说的倒好听，你在我那儿住了这么久，也没见你给我做这道菜啊。”盖丽一脸不满地哼道。 不过到底还是放下了筷子。 至於陈虹自然不会跟他抢，而且还总是会帮他夹喜欢吃的菜。 “冰冰，那你三试是什么时候？”赵坤问道。 “3月25日到27日，月底我就可以回家了。”李冰颇为期盼道。 大年初六从家里出来，一晃已经快一个半月了，这跟住校上学不同，身边都是同学和老师，身在天子脚下，难免会想家。 “冰冰，我听说上戏的艺考也开始了，你怎么没报名呀？” 今年因为过年晚，几所艺校的艺考时间较往年都推迟了，而且为了应对考生们报考不同的学校，往往各个学校艺考的时间安排都是相互交错的。 正是因为如此，往往就会出现某个考生被北电、中戏和上戏同时录取的情况，这就看考生该如何选择了。 作为上戏的优秀毕业生，陈虹自然要为自己的母校发声。 李冰则一脸不好意思，张了张嘴。 未等她说话，就见盖丽撇嘴道：“別提了，我早就问过了，这小丫头就想留在京城上学，看不起咱们上戏。” “没有没有，我，我我只是觉得京城离老家近，上海我从来都没去过。”李冰忙辩辩解道。 说完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还在大快朵颐的赵坤。 殊不知她的眼神被盖丽尽收眼底，不由暗暗哼了一声，又是一个小傻瓜！ 不过盖丽对自己有足够自信，只是难免有些同情李冰，就她一乾的柴火妞压根就不是赵坤的菜。 赵坤则恍若未觉，还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我觉得冰冰的选择没错，就表演的教学水平，包括未来的发展来说，考中戏，留在中戏是最佳选择。” 陈虹很不服地难得反驳道：“我们上戏哪儿差了？” 赵坤转头瞅了瞅她，笑道：“不是说上戏差，我是觉得留在京城机会更多。不过你也不能否认中戏表演系確是很有水平的，在我看来至少要比北电錶演系强的多。” “你们北电不一样，你们是以电影表演为主，我们和中戏更强调舞台和话剧表演。” “最后还不是殊途同归！別忘了，你和丽丽都是上戏毕业的，但你们现在人在什么地方？京城就是咱们中国的好莱坞。” 陈虹顿时语塞。 盖丽却马上举手道：“我上戏没毕业啊！” 吃完饭，盖丽和李冰先走了，两个人作伴就不用赵坤送了。 收拾完厨房后，冲了个热水澡。 今晚喝了点小酒，精神难免亢奋，加上之前陈虹老家的亲戚来了，好不容易刚走，总归要好好亲爱一番。 中场休息，赵坤搂看女朋友靠在床头。 “装修队已经进场，先预付了两万块的材料款，有空的话你去多盯著点.不懂没关係，只要咱们人经常去他们就不敢糊弄，另外去香港之前，我留五万块给你，免得有不时之需——” 赵坤嶗叨叨说著房子装修的事情，一百六十多平米的实用面积，装修起来也是个不小的工程，尤其图纸是赵坤亲自设计的，以目前的眼光来看很超前，不说难度大吧，至少不是装修工人所认知的，需要一个熟悉和適应的过程。 陈虹平时对房子装修很上心，可今天却有些心不在焉，嘴里一直“嗯嗯”著，直到赵坤把话说完，才迟疑著开口道：“今天我接到西影厂的电话，说是有部戏找我，希望我去试镜女主角，据说还有湾湾的大明星加盟。” 第233章 竞爭激烈 第233章 竞爭激烈 “湾湾大明星，谁啊？” “张洪亮！” 哦，原来是这哥们，去年一曲《你知道我在等你吗》红遍大江南北。 这年头港台歌曲大行其道，很多地方的电台都推出各种排行榜，往往一首歌就能捧红一个歌手。 比如前些年伍思凯的《特別的爱给特別的你》、庾澄庆的《让我一次爱个够》等等。 赵坤难免有些异：“他不是唱歌的吗？” “是啊，滕导跟我说这是一部讲一个青年音乐家和一个姑娘——” 赵坤一听，立马坐起来，瞅著陈虹道：“等会儿，什么滕导？” “就是西影厂的腾文驥导演啊，就是拍《棋王》的那个。”陈虹道这下赵坤终於明白了，后世流传滕导和陈虹的故事，原来根子在这儿呢。滕导这两年挺火的，且不说《棋王》让男主角谢园拿了金鸡奖的影帝，去年执导的音乐片《黄河谣》 还拿到了蒙特娄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 这个奖的含金量比不上赵坤的柏林最佳导演奖，但好岁也是国际十二大a类电影节之一。而且此片还获得了华表奖的前身一一广电部的优秀影片奖。 “哦，原来是他啊！” 赵坤表面不显，重新躺下，將陈虹搂在怀中，道：“刚刚你说的是个什么故事？” 陈虹搞不明白男朋友为啥这么一惊一乍的，翻了个白眼以示不满后才道：“就是讲一个青年音乐家和一个姑娘在西域的爱情故事，我觉得大概就是写王洛宾年轻时候的故事。” 赵坤一听就明白了，这位滕导蛮鸡贼的嘛，自从去年三毛自杀后，她追求王洛宾的故事就传的沸沸扬扬。 同时也使得大伙儿对这位三十年代毕业於北平师范大学音乐系，之后一生都生活在西域，创作了《在那遥远的地方》、《达坂城的姑娘》、《掀起你的盖头来》、《阿拉木罕》等等，膾炙人口的西域情歌的“西北歌王”十分感兴趣。 滕导如今要拍这么一个故事的电影，分明就是想抢这一拨的流量。 “那你怎么想的？”赵坤继续不露声色地问道。 “本来我是想拒绝的，可那滕导特別热情，我只好先答应考虑一下，回头再找个理由拒了。” “为什么要拒绝呢，这可是一部电影的女主角，你不觉得可惜吗？”这货故意道。 陈虹小手轻轻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嘴道：“还说呢，你刚刚不是还布置了我很多任务，房子在装修，而且单位最近排练任务很重，上回就是半途而废，这次要是再跑了，总归说不过去。” 赵坤下意识地紧了紧怀里陈虹。 也许原时空中她没得选择，只能投入滕导的怀抱，而如今她遇到了自己，开启了生活新篇章，就算错过了滕导电影女一號的角色，未来肯定还有更好的选择。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的她至少一颗心始终掛在自己这边。 三月下旬，李冰不出意料地通过了中戏的三试，艺考成绩不好不坏，排名第七。同时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参加高考的通知单。 所谓高考，只要成绩不至於太离谱，就算两百分照样也能录取。 赵坤看了一下这次中戏艺考录取的名单，还真有不少未来的知名演员，比如海瑞黄志忠、表演导师刘天池、抗日专业户李梦男、未来的中戏院长郝戎等等。 考上了就是喜事，赵坤特意找了一家不错馆子，將王志闻、王睿、赵晓丁等人一起都叫上，热热闹闹庆祝了一番。 小姑娘挺感性，圆了大学梦，特別感谢赵坤。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坤导当初选中了她就没有今天。 其实没有赵坤的提携，她照样能考上大学。原时空中的她在两年后便成了陈虹和盖丽的校友。 只是如今换了一条赛道，而且比原时空起点更高。至於未来如何，赵坤相信她还是能够混出头的。 三四月份是香港电影市场的淡季，一般这个时候都是一些小製作电影或者文艺片扎堆上映的时候。 许是今年春节档竞爭太过激烈，三月份依旧有两部大卡司的大片挤进了这个冷清的档期，一部是周星星和张敏主演的《新精武门1991》，另一部则是高志森导演，洪金宝和利汁主演的动作喜剧片《洪福齐天》。 《饮食男女》的定档日期定在3月25日，彼时周星星的《新精武门》已上映三天，算是避其锋芒，却迎面撞上同一天上映的《洪福齐天》。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今年可能是港片產量最大的一年，四月初还有吕良伟的《跛豪》、九叔林正英的《殭尸至尊》都將陆续上映。 好在《饮食男女》已经挣了大钱了，上映票房能挣一点是一点，主要还是为4月21日举行的香港电影金像奖壮声势。 “小叔叔！佩吉姐！” 3月23日，赵坤提前两天带著盖丽和赵晓丁来到香港。 “哈哈哈，大侄子，欢迎欢迎！” 前来接机的赵二少一上来就给赵坤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尤其这个“大侄子”的称呼，他从郭晓鹏那会学来的，如今张口闭口都是，赵坤已经无力吐槽了。 同时还將黄埔园房子的钥匙塞进他手里道：“小叔叔说话算话，以后这套房子就是你的，房子马姐已经收拾好了，回头有空去办一下过户手续。” 赵坤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收下钥匙，本来他就需要在香港有个落脚点。至於赵二少那边，下次拍电影再带上他唄。 其实赵坤这次带上赵晓丁主要是掩人耳目，毕竟就他和盖丽两个人，难保会给人一些不太友好的联想。 当然赵晓丁也是相当有眼色，接风洗尘过后，便主动联繫当初黄粤泰摄影组里的兄弟去玩了，赵坤和盖丽则一起回到了黄埔园。 “你小叔叔真的把这房子送给你啦？” “那当然，说好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 房间里打扫的一尘不染，打开冰箱，里面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床单啥的一看就知道都是新换的。 放下行李后，赵坤就忍不住一把搂住盖丽。 说起来，两人已经快两个月没有亲密接触了，如今来到香港就彻底没有顾忌了。 盖丽显然也有反应，两人先楼著拉了丝，正当赵坤试图更进一步时，就被盖丽推开。 “忆，快去洗洗。” 再也不用怕筒子楼不隔音，也不用再偷偷摸摸。 那一晚，狂风扫落叶，雨打烂芭蕉，格外畅快“ “谁？” “汤臣影业的徐风要找我聊聊，什么事儿啊？” “那好吧，我等你。” 第234章 霸王別姬 第234章 霸王別姬 “谁啊？” “是佩吉姐，她过来接我，说是有个阔太想见我。” “阔太？” “就是《滚滚红尘》的投资方，汤臣影业的老板徐风。她原先是湾湾的一个女演员， 后来嫁了个有钱人，岂不是阔太！”赵坤笑呵呵道。 “她找你拍电影？” “呢，估计是吧——先聊聊唄。” 这就是柏林最佳导演所带来的最直接的价值。 徐风这个名字对於赵坤来说相对是陌生的，毕竟上辈子他出道时，人家早已转型成了一个真正房地產商人，不再涉足电影了。 如果硬是说印象深刻的，那么只有她投资的那部中国电影里程碑之作《霸王別姬》。 作为始终霸占豆瓣评分第一，和唯一一部斩获金棕櫚奖的国產电影，將之称为“神作”一点都不夸张。 凭藉这部电影，陈大导之后的作品即使再烂，却丝毫动摇了陈大导在业界的地位，正可谓一部《霸王別姬》足够陈大导吃一辈子的了。 难道徐风找自已就是为了《霸王別姬》？ 这个念头在赵坤心里一闪而过，想想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业界流传当年徐风对陈大导可谓“真爱”，硬是游说了两年半才说服了陈大导接下了这部电影。 自己现在虽然拿了柏林的最佳导演，但总有点暴发户的意思，跟陈大导相比明显缺少底蕴。 估计就是想聊聊下一步合作的可能性吧，毕竟《饮食男女》的海外收益相当不错，哪个电影公司的老板都不会忽视。 这么一想，赵坤便心里一松， 至於《霸王別姬》嘛，人家一早就买下了版权，自己即便想抄也没有可能，只能坐视陈大导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导。 话说陈大导和陈虹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霸王別姬》的拍摄现场，陈虹当时是跟著滕导去现场看拍片遇到了陈大导，而两人真正確立关係那是在陈大导勇夺金棕櫚奖之后。 那时的陈虹估计是跟升级打怪似的，唯一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美貌。 昨晚战况激烈，两人舒舒服服地睡了个懒觉，这会儿刚刚吃过饭。 原本打算是下午出去逛街的，但现在显然计划被打乱了。 “你去收拾一下，一会儿跟我一块儿去吧。” 一向大大咧咧的盖丽这会儿却迟疑著摇头道：“我都不认识，不去了。” 赵坤不由笑道：“我也不认识啊，一起坐坐不就认识了嘛。” “算了，我不去了。”盖丽依旧拒绝， 其实她內心始终认为自己见不得光，不適合陪在赵坤身边外出应酬。说到底，陈虹毕竟是自己的闺蜜，她始终过不了心中那道坎。 说白了，自己已经对不起闺蜜了，总不能还要当眾打她的脸吧。 隨即她又道：“那你晚饭回来吗？” “应该回来。” 只是聊聊嘛，不至於还要坐下来一起吃饭。 “那正好，下午我去买点菜，就在家里做饭。” 赵坤多少明白盖丽的心思，瞅了瞅她，眼神中带著歉意，只得点点头道：“那—好吧，我儘量早点回来。” “没事，只要回家吃饭就成。” 赵坤稍微拾了一下，儘管当下流行有领子的t恤衫，但他还是喜欢穿白衬衫，搭配一件细方格亚麻西装和牛仔裤，外加休閒款的皮鞋。 这样瞅著不油腻，且很时尚，自带老钱风的腔调。 李锦文见著时，明显眼睛一亮：“嘘，小伙子蛮帅的嘛！” 说著不免抬头看了看楼上。 赵坤当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笑了笑，坐进车里。 就跟她和赵二少的关係一样，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 隨著车子启动，赵坤问道：“刚刚在电话里我没问，那位徐老板找我什么事儿？” “我也不太清楚，其实我跟她不熟，她是通过楠生联繫我的，估计是想跟你这位新出炉的柏林最佳导演聊聊合作吧。” 约的地点在港岛浅水湾影湾园的露台餐厅，喝下午茶。 李锦文驾驶著小宝马穿过红隧道，然后沿著黄泥涌峡道翻越渣甸山，待驶过山头， 沿著浅水湾道一路下山时就能看到眼前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 这年头很流行岑凯伦的言情小说，陈虹和盖丽也时常看，赵坤閒暇之余也会翻一翻， 无非就是霸道总裁和灰姑娘的爱情故事，里面常常对浅水湾的豪宅津津乐道。 当然这里是香港除了太平山顶之外，最早的豪宅区，不少房子还都保留著二三十年代殖民地的建筑风格。 当小宝马驶入浅水湾广场，在影湾园的露台餐厅前停下来时，映入眼帘的这栋建筑更是其中的翘楚。 “楠生！” “哇，林小姐也在啊！” “汤太，您好！” 露台餐厅中的竹树吧，三位优雅的女士围坐一桌。 施楠生和林清霞都在柏林打过交道，唯有一个大波浪、冷白皮，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女士很陌生。 “这位就是汤太，汤臣影业的老板。汤太，这位是赵坤导演。”李锦文介绍道。 徐风打量著赵坤，笑眯眯伸手道：“赵导演，果然年轻有为，很高兴认识你。 2 赵坤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同样十分客气道：“汤太，您好！” 徐风摆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如果不介意的话，叫我风姐就好。” 凤姐？ 赵坤有点叫不出口，索性连名带姓一起叫道：“徐风姐！” 接著他又少不了和施楠生、林清霞一阵寒暄。 因为李锦文的关係，施楠生和他表现的很亲近， 倒是林清霞一脸娇媚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拉著他的手，娇声娇气道：“赵导演， 恭喜啊！可惜我们离开的太早了，没能一睹你的电影，真的是太遗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一睹为快？” 儘管已经三十七岁了，但这个女人的手捏在手里依旧很软，手指修长纤细，怪不得亦舒说，林清霞从头美到脚趾。 赵坤扫了一眼，见一旁的施楠生和徐风都面露期待，便微笑道：“要是青霞姐、徐风姐和楠生能赏脸的话，我可以为大家开一场私人放映会。” 这次来香港，他把《穆稜河畔》的拷贝也带来了，希望能够在香港上映。 林清霞顿时眼晴一亮，跟个小女孩似的雀跃道：“好啊好啊，先说好哪天有空，就去我家里吧，我家里有放映厅。” 到底是当红女明星，居然家里都有放映设备。 “明天可以吗？”赵坤沉吟道。 后天《饮食男女》首映，只有明天有空，而且通过这次放映会说不定还能忽悠林清霞，以及在座的两位帮著去捧捧场呢。 “那就明天下午吧，看完电影晚上我请大家吃大餐。” 徐风和施楠生当然也没意见。 接著大家又聊了一些关於柏林的见闻，眼瞅著铺垫的差不多了，就见徐风拿出一本书递过来道：“赵导演，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这本书？” 就见这本书封面画著一张京剧脸谱，中间空白的地方赫然四个字一一霸王別姬！ 第235章 陈大导牛逼 第235章 陈大导牛逼 “呼赵坤长舒一口气，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特別是腰部，坐在沙发上久了，感觉特別硬。 所以说什么事都是过犹不及，不能仗著年轻就太过不节制，这不后遗症明显。 “吃饭了。” 这会儿盖丽將菜从厨房里端出来。 下午她买菜回来的时候，赵坤已经到家了。其实在影湾园的露天餐厅他和那帮子中年妇女没聊多久，前后也就耽搁了一个小时左右，也没让李锦文送，直接叫了一辆计程车就回来了。 今天他和徐风彼此的交流尚处於试探性阶段，之前她缠著陈大导在圈內並非秘密。赵坤当然也不会傻到当面提出来。 说实话，打一开始他还是很动心，毕竟这是《霸王別姬》啊！ 徐风的意思大致就是让他先看看小说，然后再进行进一步的交流，多少带著点试探和考察的意思。 这就好比买东西，你是某个品牌的粉丝，想买这个品牌的一个包包，定做的那种，可这个品牌有点店大欺客的意思，既看不上你的设计，又迟迟不给答覆，那你只能傻等。 这时又冒出来一个新的品牌，刚推出就获得了大奖，你难免有点心动，可你又有些吃不准，生怕做不好你想要的那个定做的包包，於是就把你的设计给对方看，希望能够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反馈，以增强对这个新品牌的信心。 当然如果对方不能给予你想要的反馈，那么所谓的信心或者是信任也就无从谈起了。 前世，赵坤在北电上学的时候就对《霸王別姬》这部华语电影的巔峰之作，就拉片无数次，甚至不夸张的讲，可谓倒背如流。 只是他从未看过原著小说。 回来之后，他便將这本十万字出头的原著小说看了一遍，谈不上精读，也就是从头到尾瀏览了一下。 总体给他的感觉就一句话一一陈大导牛逼！ 一点都没夸张，相比小说，电影无论是从主题、敘事结构，以及情感表达都强太多了。尤其是结尾部分，电影和小说迥异，小说里的程蝶衣虽然自但还活看，隨团回去了。而电影里的程蝶衣自了，听得见倒地的声音，看不见鲜血，但看的人都认为程蝶衣死了。 说文艺一点，《霸王別姬》的小说和电影都是把最美好的东西撕碎了给观眾看，只不过撕碎的手法和撕碎后的样子不同。 相比之下，电影的结局足够令人震撼，尤其电影里程蝶衣的结局和现实中张国荣的结局莫名地相似，更增添了震撼的程度。 虽然业界有流传说电影《霸王別姬》的结尾是张国荣和扮演段小楼的张丰易共同构思的，但最后的决定权依旧在导演手里。 而且相比小说侧重於对人物的描写，纠结於几个人的恩怨情仇。电影显然將这个故事放入了一个宏大的歷史背景，从晚清到新时期，电影用三个小时行云流水呈现出来，戏子被裹挟，身不由己，台上台下都是戏，人生却比戏曲折这倒是符合陈大导一贯的尿性。 今天的菜很丰盛，到了香港自然是以海鲜为主，身为青岛小的盖丽也能一展身手， 油燜大虾、清炒螃蟹，还蒸了一条石斑鱼。 “吃啊，怎么心不在焉的？” 盖丽剥了一只大虾放到赵坤碗里。 “哦，没事，就是在想刚刚看的那本小说。” “那阔太找你就是想让你拍这个故事？” “没有说拍，就是简单聊聊。不过我对这故事倒是挺喜欢的。” 盖丽一听，连忙道：“那有没有我合適的角色？” 赵坤瞅了瞅她，迟疑道：“大概有吧。” “什么叫大概啊，书里没写吗？” “总归要改编的，而且这是一部男人戏，女人只能算大配吧。”赵坤沉吟道。 印象中，巩丽饰演菊仙其实挺一般，甚至都没有惊鸿一警的饰演小豆子妈的蒋文丽来得惊艷。这个角色盖丽一样能演，未来的小巩丽嘛。 不过想想后世双男主的电影作为三番且发挥空间不大的女演员照样能得影后，想想菊仙这个角色似乎也不错。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演的你的戏。” 来到香港，就俩人，彻底摆脱了陈虹的阴影，盖丽显得十分放飞自我，居然嘟著嘴开始跟他撒娇了。 “行，不过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我能不能导还不一定呢。” 盖丽不由瞪大眼睛道：“你现在都是柏林最佳导演了，人家还不满意啊？” 赵坤摇摇头：“人家一开始相中的是凯哥导演，至於我毕竟还只是个新人。” “陈凯哥有什么了不起的！”盖丽不满地哼哼道。 不得不说，《霸王別姬》之前，陈大导大概和田壮一个级別，暂时还不能和金熊奖得主的张一谋相提並论。 “行了，人家好列也是正经大师兄。” 赵坤摇摇头，遂岔开话题道：“后天晚上就要首映礼了，你跟老奚联繫了没有？” “电话联繫过了，约好后天上午过去试衣服，下午做造型。” 《饮食男女》首映，作为女主角盖丽当然要盛装出席。而且香港这地儿多少有点先敬罗衣后敬人的传统。 盖丽身材高挑，高鼻樑、大眼晴，皮肤也白，打扮得当，肯定能秒杀一大片。 “嗯，打扮的漂亮点，明天林清霞也会过来。” 今天他特意向三位中年妇女发出了邀请，儘管施楠生和林清霞在柏林已经捧过场了， 但毕竟是香港的首映式，三人都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真噠？ ？ 面对林清霞，盖丽依旧一副小迷妹的神態。 “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获得者赵坤的最新力作《饮食男女》於3月25日上映， 即將带来一趟美食之旅—.” “《饮食男女》一大波电影美食袭来” “饭桌上的中国式家庭哲学，生活中的无奈和惊喜，敬请期待柏林最佳导演力作《饮食男女》！” 在《饮食男女》上映的前三天，作为发行方梦工厂影业已经在各大报刊媒体投入宣传gg。 柏林一行，收穫颇丰，赵二少和赵坤也不计较这些宣传费用，除了香港本埠的票房收入，更重要的是吸引东南亚的片商。 《饮食男女》的首映就安排在位於旺角的香港ua院线今年刚刚开业的新影院。 赵二少的好朋友，ua院线的犹太老板纪爱华也是盛装出席。 ua是头一个將美式多厅迷你综合戏院模式引进香港，第一家戏院就开在沙田的新城市广场，经过几年的发展，相继在金钟、铜锣湾、旺角等地开设了六家戏院，近三十块银幕，已然成为继收购了邵氏院线的嘉禾旗下的嘉乐院线和雷老板的金公主院线之后的香港第三大院线。 第236章 噱头 第236章 噱头 从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中期，整个香港电影的黄金时期，商业化进程肯定不如好莱坞，尤其在工业化、规范化进程等方面大大不如，但是要论推广宣传却並不比好莱坞做的差。 主要是源自於香港电影產量惊人，竞爭十分激烈。电影公司更是如雨后春笋，最高峰时期足有一百多家。 巧合的是91年，正好是香港电影最高峰的时期。比如小鲜肉刘得华创立的天幕公司， 就在今年推出了由他监製並主演的《91神鵰侠侣》开创了明星主导製片的模式。 双周一成的周星星就在今年完成了从星仔到阿星再到星爷的华丽转身。 程龙同样以《飞鹰计划》打开了西方市场。 至於周闰发早已凭藉春节档的《纵横四海》再次证明了其在香港电影圈不可撼动的地位。 所以说一部电影的推广和宣发总是离不开明星效应。 炒作、緋闻、絮、恋情，港岛一向玩的很溜， 在这种大背景下，製片成本才区区百万港幣的《饮食男女》根本就没有大明星吸引眼球，好在赵坤刚刚拿下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奖，於是便主打他这位柏林最佳导演。 所谓欧洲三大电影节在普通观眾眼里可能没多大影响力，但对於那些取英文名字，习惯看英文报纸，刻意模仿西方生活的白领群体中还是相当有市场的。 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奖听著就觉得逼格很高，尤其还是一位华人导演获奖，儘管不是获奖电影，但之前英文报纸上有关柏林电影节的报导，就对这部来自香港的参展电影《饮食男女》大加讚赏，直言不但很受西方观眾的青睞，而且海外版权卖的飞起。 加上首映前，本埠媒体的大肆报导，还是吸引了不少白领观眾。 奚仲文工作室。 眼瞅著快七点了，首映礼八点开始，万一塞车呢？ 赵坤不由催促道：“好了没有，快点，来不及了。”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 大概又过了五六分钟，盖丽才从里面走出来。 赵坤抬眼一瞧，不禁眼前一亮，原先散披的长髮已然盘起，乾净利落的同时，更显天鹅颈细长。 黑色小v领收腰復古长裙，轻露锁骨，双肩秀美，搭配著红唇格外惹眼，既展腰身， 又显气质。 裙摆前短后长，一双大长腿套著黑色薄丝，又直又长。浅口尖头侧鏤空细高跟鞋，把身形凸显出来。 穿高跟鞋的女人与不穿高跟鞋的女人，完全是两种生物。高跟鞋让她本就高挑性感的身材更加曼妙。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跟著走出来的奚仲文一脸傲娇道：“怎么样，不错吧？” 盖丽这一身打扮都是他亲手操刀的。 赵坤立马竖起大拇指道：“好，非常好！老奚，你这手艺，將来绝对能得奥斯卡。” “你少来，等哪天你得奥斯卡的时候，但愿我能跟著沾沾光。” 美术、造型设计这种东西，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是取决於电影的质量，如果电影是烂片，你哪怕设计的再惊艷也白搭，只会被人嘲讽。就好比后世张一谋执导的那部《黄金奶》就可见一斑。 “好了好了，你也快点，走了！” 原本赵坤以为他也会拾一下，比如像他这样换一身礼服啥的，结果这货戴了一顶英式短檐帽，脖子上围了一条色彩绚丽的丝幣就完事了。 搭配他身上黑色的夹克衫，以及围在腰间的那条类似苏格兰裙子的格子围裙，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正经人。 奚仲文抬头看到赵坤异样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异道：“怎么了？” “你就穿这一身啊，今晚好列是首映典礼，你作为主创可是要上台的！” “你懂什么呀，这叫时尚！” 奚仲文不爽地翻了个白眼，招呼站在一旁看好戏的盖丽一起出门。 赵坤没车，只能蹭著奚仲文的小丰田前往旺角戏院。 还好，一路畅通，到达时才不过七点半多一点。 戏院门口异常热闹，並不全是来观影的观眾，因为这边一到晚上就有不少流动小贩和摊位排挡。 就跟港片里常常演的那样，只要有人喊一声：“差人来了。” 这些小贩立马推起小车就跑，分散到各个幽暗的弄堂，利用地形躲避警察的追捕， 其实警察也是象徵性的，只要將人赶跑就行，除非遇上什么专项整顿之类的，有点像后世內地的城管。 这些流动小贩基本上都是卖吃的，品种还特別丰富，零食水果、水凉茶、滷水牛仔、干炒牛河、烤生蚝扇贝、云吞摊、车仔面、搓鱼丸等等，数不胜数。 香港这个社会说来挺奇怪，光顾这些小摊的既有拖鞋背心的閒散市民，也有西装革履戴著领带的白领。 广东话夹杂著英文，吃的不亦乐乎，看架势都是刚下班，就近解决一下晚饭，然后看电影。 说白了就是处处向老外学习，却始终改变不了长了个中国胃的事实。 赵坤看到这一幕突然感觉很有信心。这部有关美食和家长里短的电影，或许香港人民会很喜欢。 远远看去，就见赵二少穿著一身黑色西装站在戏院门口正在和李锦文说著什么，旁边还围看不少手持长枪短炮的记者。 当三人走过去的时候，就见那群记者呼啦一下子就围了上来。 “赵导演，请问你对《饮食男女》这部电影有没有信心？” “赵导演，作为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你有什么想说的？” “请问你准备在香港发展吗？” “赵导演，这位靚女是你什么人？” 前面的问题都太过常规，唯有这个问题倒是符合香港一惯的节奏。 赵坤不露声色地推开快要到自己嘴巴的话筒，侧让一步，让一袭盛装，艷光四射的盖丽暴露在记者们的镜头前，笑眯眯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这部电影的女主角盖丽小姐。” “请问你们是在拍拖吗？” “盖丽小姐是我的好朋友，同时也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演员，等诸位看完电影之后，我想大家会对盖丽小姐有个全新的认识。” “刚刚这位记者朋友问我对这部电影有没有信心？当然有信心咯！《饮食男女》是一部纯正的港片，这次参加柏林电影节，尤其受到海外市场的欢迎。我想香港的观眾一定会喜欢这部属於我们的电影”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些记者，走上台阶，迎面就撞了站在门口迎客赵二少。 “哇，丽丽，今天真靚！”神色轻鬆的赵二少满脸夸张道。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盖丽挺不好意思的，论辈分他是赵坤的堂叔，她也不好太多失礼， 只能拘谨道：“谢谢赵先生。” “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 赵坤生怕盖丽尷尬，忙打断道：“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记者？” “邀请的唄。” 赵二少笑呵呵，凑过去低声道：“我还把林清霞要来的消息散出去了，你不会有意见吧？” “不会！” 赵坤很乾脆地摇摇头。 宣传嘛，就是要有头。 不得不说，现在的林清霞还是相当有市场，现象级的美貌、丰富多彩的情史、层出不穷的緋闻，都是港岛媒体追逐的热点。 第237章 造梦的艺术 第237章 造梦的艺术 “乾爹！” 赵坤眼瞅著一个小女孩朝自己飞奔而来，一米四出头的个儿，身量较半年前明显蹄了一大截，依旧梳著可爱的双马尾，只是原本平坦的胸前已经有点鼓包了。 “阿芝！” 赵坤原本还想和以前一样，张开双臂，但一想有些不妥，遂放下。殊不知小姑娘却像炮弹一样直衝他的怀里。 他只好略显尷尬地抱了抱，隨即放开道：“阿芝，都快长成大姑娘了，乾爹都不敢认了。” 小姑娘瞪著那双乌黑透亮的大眼晴，瞅著赵坤，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道：“乾爹，恭喜你拿了大奖！还有，我好想你啊！” 不用问，肯定是大人教的。 赵坤看了看跟在小姑娘身边那个看起来略显拘谨的混血女子，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朝小姑娘道：“阿芝，还记不记得上次乾爹跟你说过什么？” “啊？” 小姑娘先是一愣，继而显得底气不足道：“记得，就是要好好念书，要听妈妈的话， 不要调皮，不要—.“ 只是越说声音越小。 记忆里小姑娘未出道前挺坎坷的，老爹不靠谱，老娘恋爱脑，小小年纪就跑去做舞女，幸亏长了一副好皮囊，踏入娱乐圈然后大红大紫。 怎么说呢？ 也许没有之前的经歷，就成就不了后面的张白汁。 但小姑娘叫自己一声“乾爹”，总归缘分一场，赵坤本著能帮就帮一把的心思，儘量做到问心无愧吧。 赵坤摸摸小姑娘的脑袋，苦口婆心道：“阿芝，你现在长大了，也应该懂事了。记住，一定要好好念书，不要出去瞎混。如果有困难的话，记得给佩吉姐打电话，好不好？” “知道了，乾爹。” 小姑娘点点头，一双大眼晴透著天真无邪。 倒是她身边的雪梨，听到赵坤这番话，眼神中透著兴奋，连忙道：“谢谢导演！” 对小姑娘的这位老娘，赵坤没多大好感，只是点点头：“嗯，你们先进去吧。 今天首映，主创人员都来了。 因为首映结束后，赵二少还安排了庆功宴，毕竟在柏林的时候电影卖了好价钱，大家都有红包。 目送著小姑娘走进戏院，在一旁目睹的赵二少走过来道：“你还真的当人家乾爹了。” “总不能让人白叫吧。” 赵坤看他一副调侃的神情，忍不住道：“小叔叔，论辈分，人家应该叫你爷爷，回头红包是不是该大一点。” 赵二少一听，顿时满脸恐惧，忙道：“不来噻，不来噻，我可吃不消！红包大一点没问题，爷爷还是免了。” 开玩笑，人赵二少才刚刚三十出头，风华正茂呢，真要是被人当眾叫一声“爷爷”， 让他情何以堪啊！ 说著，他看了看围在门口翘首以待的记者，又抬腕看了看表，把赵坤拉到一边，小声道：“林清霞和汤太、徐太她们还来不来，辰光差不多了！” “放心吧，肯定来。” 昨天下午他带著拷贝去林清霞位於九龙塘喇沙利道的私宅开了一个私人的放映会，不光有前一天见到徐风和施楠生，还有施楠生的老公徐克，林清霞的私交好友亦舒和张艾嘉。 亦舒也是上海人，早年隨家人移居香港。她的亲哥哥就是大名鼎鼎的香港“四大才子”之一的倪匡。 有个侄子叫倪震，娶了无数人心目中的女神周玉腿。 林清霞还有一位隱藏段子手的小圆脸闺蜜，可惜去年已经移居法国，无缘见面。如果她要是能够捧场，製造的轰动效应，肯定不亚於林清霞。 就是这一群文艺女中年，外加一个徐老怪，当在观看《穆稜河畔》的过程中，赵坤居然听到了啜泣声，尤其林清霞，相当感性，颇有几分西子捧心。 至於徐老怪，直言《穆稜河畔》太过压抑，让人看不到希望，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喜欢《饮食男女》。 而徐风却很激动，她当年之所以被陈大导的才华所倾倒，无非就是因为看了陈大导的《黄土地》和《孩子王》。 如今她又看到了一部令她为之惊嘆的电影，到底是柏林电影节的最佳导演，这个奖项的含金量十足。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赵坤的邀请，没有理由不会来。 果然，八点还差五分，就看到两辆汽车鱼贯驶来，稳稳地在戏院门口停住，记者们纷纷將手中的相机镜头对准两辆车。 从前面一辆宾土上走下来的是汤太徐风和徐老怪、施楠生夫妇。 后面一辆丰田子弹头，就见侧门拉开，一袭高领黑色长裙的林清霞款款下车，紧隨其后的还有亦舒和张艾嘉。 昨天参加放映会的全到了。 赵坤和赵二少，赶紧从台阶上走下来，先行迎接的自然是汤太徐风。 除了她是汤臣影业公司的老板之外，更重要的是她身后的汤家和香港赵家称得上是世交。 “汤太，欢迎欢迎，感谢捧场！” 赵二少老远就伸出双手，姿態很低且异常热情。 赵坤倒是很自然，打过两次交道，毕竟也算是熟人了，跟在赵二少后面喊了一声：“徐风姐！” 但马上引来赵二少的侧目。 徐风见状乐呵呵道：“赵生，坤导，我们各论各的。” 也是，如果按香港赵家这边论的话，徐风比赵坤要大一倍，叫声“汤家姆妈”一点都不过分。 而现在赵坤在徐风口中从第一次见面的“赵导演”到此时的“坤导”显然也是透著亲近。 除了林清霞，徐老怪和张艾嘉都是记者们追逐的目標。 三人象徵性地接受了几位记者的採访，所谈的內容无非就是吹捧一下今天的主角赵坤，这对於他们这种大咖早就驾轻就熟了。 赵坤和赵二少少不了向诸位寒暄並表达感谢，然后簇拥著走进戏院。 今天的首映礼安排在ua院线旺角戏院最大的一个放映厅，差不多能容纳五百人左右。 第一排是剧组主创，后面靠中间几排安排了邀请的记者、影评人和一些戏院老板。 目前《饮食男女》只在ua院线放映，这些戏院的老板属於有兴趣，但处於观望状態。 参加首映的目的，除了看一看影片的质量之外，更重要的是看首映的上座率以及观眾的反响。 原本赵坤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志芯，生怕买票入场的观眾人数不多导致场面难看。 但进入影厅放眼望去，居然坐了有八成还多，顿时鬆了一口气。 这年头，即便在香港也是蛮实在的，首映礼除了嘉宾没有托，老老实实卖票，当然这里面还有嘉宾的加成。 一般情况下，上座率能够达到四五成，就已经算合格了，如果达到八成以上堪称优秀后世如果有三成的上座率，那绝对属於爆款。 低排片、高上座率等於口碑佳片；高排片、高上座等於《哪吒2》。 但那是后世，现在香港的银幕数不及后世的百分之一，首映五百人的大厅能够坐满八成以上，这个成绩就已经相当亮眼了。 赵二少倒没怎么在意，在他看来光海外收益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香港上映不过就是赚个吆喝，趁机还能往东南业再卖一波。 不多时，隨看灯光暗去，银幕亮起。 隨著一阵小清新的音乐，银幕上出现一个蓝色的弯月，一个小男孩坐在弯月上垂钓的剪影。 下面三个大字：梦工厂！ 哦哇，还蛮形象！ 第一次看到这个公司的標识的观眾闪过这个念头。 观眾中大部分都是白领，自然明白这个名称的含意，电影不正是造梦的艺术的嘛！ 赵坤听到后面观眾席传来的骚动，下意识腰板一挺，这个类似素描的图案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可惜时间仓促，加之电脑动画技术不成熟且太贵，要不然一滴水滴下，然后一根鱼线垂落，鱼竿、小男孩和弯月慢慢呈现，一定很有仪式感。 第238章 风格迥异 第238章 风格迥异 开场便是两个动静结合的长镜头。 还是那句话，外行看热闹，內行看门道。 普通观眾看到车水马龙的路口，一眼就认出这是油麻地的十字路口。但被邀请来的影评人眼晴不由一亮，习惯了香港电影那种平庸的短镜头和蒙太奇组合，明显会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其中一位鬼佬操著一口流利的广东话对旁边的《电影双周刊》的主编舒琪道：“这两个镜头非常老道，有新浪潮电影的影子。” 舒琪推了推眼镜，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不是第一次看这部电影了，作为上次出席柏林电影节香港代表团的一员，此时他的心情很复杂。 除了香港《电影双周刊》的主编，他还有一个身份是香港电影发行公司一一创造社的老板，他去年曾为侯孝贤的《悲情城市》做过海外策划，尤其当《悲情城市》勇夺金狮奖之后，收益颇丰。 之后他文看上了由壮的《大太监》，並且揽下了其海外发行的车任务，试图复製《悲情城市》的成功，结果显而易见，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说，所谓的收益就连去柏林的车马费都不能报销。 说实话，他一开始就没看上同时入围的《穆稜河畔》，参加展映的这部《饮食男女》 那就更不必说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能拍出什么好电影来？ 就算他得过上届短片单元的金熊奖，但短片和长片完全是两个概念好伐！ 他当初之所以这么篤定，源自於他在做影评人之前，既做过编剧又当过副导演，后来还亲自执导过电影。不像后世的那些所谓影评人，光会放嘴炮，却没有一个人敢说我行我上的。 正是有过这样的经歷，才使得他非常清楚，想要拍出一部好电影有多难。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不看好初出茅庐的赵坤，而是选择和经验更丰富的由壮合作。 结果赵坤执导的两部电影，《穆稜河畔》携最佳导演奖之势狂揽一百零七万美刀的版权收益，如今正在首映的《饮食男女》更是斩获一百四十多万美刀，而他所看好的《大太监》才区区五万美刀。 不说肠子都快悔青了吧，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这位年轻的导演。 所以说经验主义害死人说白了就是你不能用普通人的视角去看待一个天才。 紧接著便是长达五分钟做菜的镜头，在轻快的中国传统丝竹音乐中，煎炒烹炸、溜熬燉，一顿操作猛如虎。 光是听那叮叮的动静，热油滋啦滋啦，热汤咕嘟咕嘟，就能让人口水直流。 一饭一蔬，顛勺倒铲，那都是人间百味。 尤其配以各种哨的分切和正反打镜头，让舒琪身边的鬼佬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喷喷感嘆。 这个鬼佬和ua院线的老板纪爱华一样，都是美国籍的犹太佬，中文名字叫方保罗。他本科毕业於美国的布朗大学，后又在南加大获得美术硕士学位，八十年代初到中国留学， 在北大中文系现代文学专业以研究生的身份研究中国电影。 之后定居香港，从事电影评论及幕后工作，目前是《南华早报》影评栏目的专栏作家。 《饮食男女》这部披著伦理皮的美食电影非常符合他的胃口，尤其电影中所展现的中西方文化的衝突更是让他由衷的感嘆。 很简单，香港就是一个充满中西方文化衝突的地方。一方面是传统儒家文化的伦理烙印，另一方面又深受西方文化的衝击。 但是却从未有哪部电影能够充分展示发生在这里的这种中西方文化的衝突。 更为难得的是，作为一部文艺片剧情却並不枯燥，人物鲜活，美食诱惑，出人意料的反转，让人忍俊不禁。 方保罗一边看一边已经忍不住打起了腹稿，此时如果让他化身美国著名影评人罗杰艾伯特的话，那他一定毫不犹豫地给出两个大拇指。 而此时坐在不远处的汤太徐风，除了和方保罗的一样的惊嘆之外，更多的是疑惑。 说实话，昨天的《穆稜河畔》让她看到了赵坤的实力。 如果说陈大导的《孩子王》是將大自然的壮丽优美和人的卑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產生了震撼人心的效果。 那么《穆稜河畔》无疑就是一曲悲歌，將有关创伤、沉默和救赎娓娓道来。 二者的美学和艺术风格不相上下，但有关电影的敘事赵坤的《穆稜河畔》显然更胜一筹，更能令人感同身受。 陈大导的《孩子王》多少有点形上学，让人有种漂在半空的感觉。 以前徐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觉得《孩子王》拍的好美哦，陈大导牛逼！ 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过《穆稜河畔》之后，虽然心情压抑，就跟压著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让人得慌，但这种使得观眾能够和电影中的人物共情是十分难得。 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风格，这个风格一旦形成是很难改变的，比如徐克的新浪潮浪漫玄幻风格，儘管电影题材不同，但电影中所展现的风格是不变的。 可现在她看到了什么？ 很难和昨天看的那部《穆稜河畔》联繫起来，分明是两部风格迥异的电影，竟然出自同一导演之手，真是令人难以想像。 她不由对坐在身边的林清霞轻声道：“你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 正沉浸在剧情中的林清霞毫不犹豫道：“很好啊，我很喜欢。” 儘管是二刷，好的电影每看一遍总会有不同的体会，林清霞显然也是如此。稍稍停顿了一下后，她又道：“相比昨天看的那部《穆稜河畔》，我还是更喜欢这部《饮食男女》，特別是家倩这个角色，真没想到她竟然会留到最后。” “你竟然剧透！” “啊，不好意思。” 其实林清霞在家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影子，看似风光无限，实际饱受情伤，內心都很孤独。 《饮食男女》的剧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围绕超级大厨和三个女儿每周日晚上的聚餐展开。 电影刚开始的时候三个女儿各有各的生活烦恼，老大自从九年前被前男友拋弃之后一不振，在高中当著化学老师的同时沉迷於信仰基督教。 老二是航空公司的高管，光鲜亮丽，一面和前男友约炮一面爱上了已婚並疑似老大前男友的男性。 老三天真无邪，一面读大学一面在快餐店打工，不知是真天真还是真绿茶地撬走了同事的男友。 观眾本以为这是个探討如何处理家庭关係这类沉重问题的严肃影片，没想到中途剧情突然变得有点黑色幽默起来。 老三在周日晚餐上拋出自己已经怀孕的重磅消息，和男友飞速同居去了。 而信誓旦旦要照顾爸爸一辈子地老大也紧隨其后，和安慰自己的本校老师好上了，迫不及待地也搬出去结婚同居去了。 徒留自认为备受老朱嫌弃的老二和老朱住在家里。而老朱这时候则忍著二手菸和老二同学锦荣的妈妈梁伯母聊得正欢，大有要再婚的架势。 到这里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时候要探討什么孝道，父女关係、如何处理重组家庭关係等等。 但结果却令所有人惊掉了下巴，原来老朱根本不是看上了梁伯母，而是看上了梁伯母的女儿锦荣，而锦荣也欣然和自己同学的爸爸再婚了，原来老朱前面百般照顾锦荣的女儿珊珊並不是想当珊珊的外公，而是想当珊珊的爹。 特別是当锦荣挺著大肚子出现在银幕上时，观眾席上顿时传出一阵骚动和笑声。之前老朱一直担心自己和同事老温一样突然暴毙，如今看来老当益壮啊！ 最后，老朱品尝了家倩做的汤，意外地恢復了失去的味觉，这个细节象徵著亲情的回归和家庭关係的修復。 而家倩从渴望逃离到最终选择留下，体现了她对家庭的理解和接纳。 总体来说，也算是个happyending。 第239章 开创新题材 第239章 开创新题材 “哗哗哗！” 影片结束，主创们走到台上向观眾和嘉宾致谢， 这边首映不像在柏林时那么正规，大家都坐在座位上听主创们谈创作心得，然后记者採访啥的。 这里有人退场，有人看热闹，影评人们和记者一起走到台前。 香港圈子太小，都是熟人。 “赵导演，非常棒的电影！” 方保罗冲在第一个，很激动地和赵坤握手。 “谢谢！” 赵坤笑著客气。 这些所谓的香港影评人他上辈子大都认识，比如眼前的这位方保罗还在王学圻和张学友主演的电影《赤道》中有过客串。 包括舒琪、卢燕华等人，在未来三十年始终活跃在香港电影圈，而且他们的身份是多样了，除了影评人，还是编剧、导演，甚至是演员。 “陈师傅，没想到你做菜这么好！”舒琪乐呵呵地跟谷峰打趣。 “你懂的，有替身的啦。” “凯拉，你演的非常好！” “谢谢！” 惠英虹在回復时声音都有点硬咽了，明显带著苦涩和感嘆。 事业低谷，因全果写真遭到全港抵制，箇中酸楚，只有自己心里知道。 同为女性的卢燕华还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至於今天首映最大咖的林清霞当然是衝著赵坤来的，这娘们丝毫不避讳现场记者的镜头，张开双臂和赵坤来了个拥抱。 “知道吗，我现在特別羡慕盖小姐，我真的好喜欢家倩这个角色。坤导，有机会可一定要合作哟。” “青霞姐，这可是你说的，別到时不赏脸。”赵坤笑道。 刚刚他和林清霞是认识以来第一次拥抱，准备不足，靠的比较紧，对方那熟透了的身体真的是弹性十足。 “放心啦，肯定不会！” 这倒不是林小阿姨场面话，来港发展快八个年头了，可代表作寥寥。 儘管《滚滚红尘》让她拿了个金马影后，可昨天看了《穆稜河畔》她才知道，同样是东北题材的电影，《滚滚红尘》和《穆稜河畔》，这货比货得扔。 《滚滚红尘》所谓的爱情真的是太肤浅了，难怪人家能拿最佳导演奖。 赵坤倒是很清楚，林小阿姨也算是厚积薄发，只是还未到时候，大概从明年的《东方不败》开始，彻底奠定了她老干部的风格，之后的《鹿鼎记之神龙教》、《新龙门客栈》、《白髮魔女传》、《东邪西毒》、《重庆森林》等等，隨便拿出来一部都是代表作。 盖丽则傻傻地看著自己的偶像和赵坤谈笑风生，直到林清霞向她也张开双臂时，才一脸受宠若惊地和偶像拥抱。 在得到偶像的充分肯定之后，咧著嘴一个劲儿的傻笑。 徐风明显带著兴奋的神情，如果说刚开始她只是想试探的话，那么现在心里的天平已经向赵坤这边倾斜了。 “小说看过了吗？” “看完了。” “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如果要改编成剧本的话，可能幅度比较大。”赵坤沉吟道。 徐风突然意识到对方是创作型导演，《穆稜河畔》和《饮食男女》都是他自编自导的，忙又道：“那有时间聊聊，我把李碧华也约出来。” “呢—有时间我先授一授，搭建一个框架给您看看。” 说实话，赵坤对《霸王別姬》的这位原作者有点排斥，主要是源自於小说中大篇幅地对人道洪流时期的描写。 总感觉有点不切实际，而且情绪大於理性。 想想也是，一个生於香港长於香港，从未经歷过这一段的女作家，仅凭道听途说，首先就不客观，强调暴力，流於表面，更多的是强调一群暴徒施加的迫害，却没有涉及到深层次问题，缺少对这一时期人性的刻画。 很简单，只要將自己脑海中的电影情节和小说做一下比较，高下立判。 所以，他並不需要和这位原作者交流什么。 “那太好了！” 徐风高兴的同时，也get到了赵坤的潜台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难免有些不解。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等看过剧本的框架再说。 好不容易等影评人和嘉宾打完招呼，记者们一哄而上，纷纷將话筒对准赵坤。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部《饮食男女》显然开创了香港电影的一个新题材。 从最早的邵氏的武打片，到后面的警匪片、黑帮片，到当下正流行的鬼片和赌片， 《饮食男女》儘管是一部文艺片，却以一个全新的题材横空出世，无疑就是一个全新的热点。对新闻的捕捉能力相当敏锐的香港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 赵坤早有准备，结合电影剧情，围绕美食和情感在中国人的生活中所占据的重要位置大谈特谈。 其实，美食片作为九十年代香港电影百齐放的时期也曾火过一段时间。 最早的便是于仁泰执导的《伙头福星》，之后还有《金玉满堂》、《功夫厨神》等等，当然最著名的当属周星星的《食神》。 突然有一个记者冒出来提问：“赵坤导演，请问你是不是已经决定正式来香港发展？” 这话怎么说呢，这个记者提问时明显带有居高临下的口吻，但可以理解，毕竟现在香港电影如日中天，像李连结这种来自內地的武打明星早就已经在深耕香港市场了。 “目前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大家可能不了解，我现在的身份除了导演，还是北电导演系的教师，这次来香港还特意向学校请假了呢。 当然我也非常喜欢香港，要不然像我这种既不是来自广东的大陆仔，也不可能用广东话和各位交流。” 赵坤言辞幽默地做了回应，当然电影在这边少不了还要討好一番。就跟后世大批香港人北上討好內地观眾一样，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这是最起码。 “我注意到《饮食男女》的出品方是香港梦工厂影业，而这家公司恰好在你的名下， 大陆充许你作为一名北电的教师来香港开设电影公司吗？” 显然这位记者是提前做了功课的，多少还带了点不怀好意。 赵坤坦然道：“那当然可以，內地也在改革开放嘛，就像现在很多香港商人去大陆做生意一样，我也可以来香港开电影公司。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 自从《中英联合公报》发布之后，香港有很多人因为担心97到来而选择移民，如今移民潮早已降温，更有回流的跡象，香港的房价正在缓慢地回升就是明证。 不过他不想和那位记者过多地扯有关政治的问题，电影只要涉及到政治那就是雷区，后世有太多这样的例子了。 其实《霸王別姬》所涉及的內容又何尝不是雷区，只是当下形势还相对比较开放，要是放到后世，枪毙你三百回都嫌没够。 第240章 新想法 第240章 新想法 赵坤接受记者採访之时，赵二少和李锦文正在和那些戏院老板谈笑风生， 这年头除了如雷老板的金公主院线、杨紫琼的老公潘迪生的德宝院线、嘉禾旗下的嘉乐院线之外，还有不少独立的运营的戏院和小院线，比如专营西片的安乐院线。 赵二少和李锦文需要和这些戏院老板谈谈影片的上档事宜，不然仅凭纪爱国的ua院线这几家影院，票房是撑不起来。 今天安乐院线的老板蒋志强也来了，一米七的赵二少站在一米五八的蒋志强对面很有身高的优越感，但他却一点都不敢小看眼前这个笑容可的小矮子。 大家都是二少，但眼前的蒋二少却能內定且早已掌握家族公司大权的大哥挤到台下， 取而代之。 这个就像古代的太子之爭，在太子名分已定，而且已经是常务副皇帝的情况下，照样能够夺嫡成功，不论是能力还是手腕可见一斑。 而同样作为二少，赵二少面对大哥的强势只能被压得死死的，名下只有可怜巴巴的两间餐馆。 “这么棒的电影不放在我们安乐上映真是可惜了，赵生、佩吉，没问题啦！”蒋二少非常爽快就答应下来。 赵二少顿时大喜，安乐院线旗下有五家戏院，加上ua院线的六家迷你多厅戏院，规模就已经很可观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而且有了蒋二少带头，其他几位还处於观望，试图还想討价还价的戏院老板都纷纷答应从明天起上映《饮食男女》。 “赵坤！” 正式场合，赵二少还是很给赵坤面子的，不会张口闭口就是大侄子。 “来来来，这是安乐院线的蒋生，安乐院线已经决定上映《饮食男女》。” “蒋生，感谢支持！” 赵坤看到蒋二少挺惊讶的，之前他和赵二少在门口接客，包括进来打招呼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当然不存在人小目標小没有发现的因素，堂堂蒋二少后世那是属於个子虽小但在圈內是巨人的那种，赵坤不可能会疏忽。 蒋二少起脚尖，握著赵坤的手，仰头道：“赵导演，幸会幸会！我今天错过了电影开头，但听各位同仁说拍的非常棒，真是太遗憾了，所以我不想错过，想在自己的戏院里再重温一遍，到时候赵导演如果肯赏脸的话，我蒋某人不胜感激。” 话说的文约约的，无非是希望电影在安乐院线上映时，主创团队能够去站台。 这种双贏的事情，赵坤当然不会拒绝，忙道：“蒋生，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当应分的。” 赵坤上辈子认识蒋二少，是张一谋和李安的海外发行人，最早进入內地市场的香港製作人和影院老板，最重要的是他是被官方认可的优秀电影製作人。 曾经以全部身家支持李安拍《臥虎藏龙》，投资张一谋的每一部电影。 这么说吧，蒋二少对李安和张一谋绝对是真爱，所以此时见他如此推崇这部《饮食男女》赵坤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当然此时的蒋二少在香港影视圈还谈不上什么大鱷，顶多就是拥有几家戏院，著力经营西片的二流老板。 也正是因为长期经营西片的缘故，使得他在海外积赞了不少人脉，后世张一谋的那些大片在海外能够得到推广，蒋二少功不可没。 赵坤自然很愿意和他打交道。 一个欣赏对方的才华，一个有意示好，正可谓金风玉露一相逢，十分合拍，反倒將一旁的赵二少给冷落了。 “谢谢老板！” “谢谢导演！” “乾杯！” 首映式结束后，主创团队齐聚寧波街的上海酒楼。 这次赵二少特別大方，给男主角谷峰包了一个88800的大红包，女一號盖丽66600，其余人员从三千到三万不等，比如小萝莉张白汁就拿了五千，还有谷峰的手替陈师傅更是拿到了两万的红包。 盖丽捏著厚厚的红包，有些不安，毕竟比她的片酬翻了好几倍，都快赶上她这些年在內地累死累活拍戏全部的收入了。 “这合適吗？” 赵坤笑著安慰道：“没事，大胆收著，回头给自己买套房子。” “现在房价这么贵，我可买不起。” 现在房价贵？ 好吧，按照目前的收入水平，房价確实很贵。 “没事，钱不够我借给你。” “哦，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大款了，你就不怕红儿不高兴？”盖丽抿嘴道。 赵坤一脸理所当然：“她怎么会不高兴，你们不是闺蜜嘛！” 6...... 盖丽一脸无语，我跟你打情骂俏呢，你跟我说这个？ 这时正好赵二少端著酒杯走过来。 “刚才那矮子想拉拢你吧？” “你怎么知道？” 当下普遍的认知蒋二少不过就是一戏院老板，没想到自家小堂叔还挺敏锐的。 赵二少满脸不屑地哼道：“十个矮子九个精，那傢伙鬼的很，而且野心很大，肯定不会像他大哥那样守著那几家戏院，迟早要向电影方面发展，我看他是盯上你了，你心里得有数。” “知道了。” 其实蒋二少后世在电影圈口碑相当不错，人缘也很好，不过商人嘛，做到他那个程度精明是必然的。 “对了，上回汤太找你，包括今天连林清霞和徐克夫妻俩都来了，我一直没问你，她什么意思？” 隨著赵坤拿到柏林最佳导演奖，赵二少一方面很兴奋，感觉自己找到宝了，自己这位大侄子绝对是个牛逼人物，非常希望今后联手大侄子在香港电影圈干出一番大事业。 但是现在发现汤太、蒋二少都连番向赵坤示好，心里难免有些志芯。 俗话说：商场无父子。 更何况他和赵坤只是堂叔侄关係，想要靠亲情去维繫彼此的合作关係是最靠谱的，唯有利益。 赵坤也不隱瞒，將徐风找自己的意图跟小堂叔说了一遍。 “这么说这事还没准咯？” 赵二少听完总算鬆了一口气。 赵坤点点头道：“这部《霸王別姬》如果想搬上银幕，投资可不是一星半点，我估摸著起码得两千万以上，汤太可能也需要慎重考虑。” 他没提陈大导的事儿。 前世的记忆告诉他，陈大导最终决定接受徐风的邀请，接下《霸王別姬》这部戏，是他的《边走边唱》再次折戟坎城之后。 话说，陈大导也是够执著的，始终瞄准坎城不放。最后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年后最终斩获了金棕櫚奖。 一听最少要两千万，赵二少嚇了一跳，迟疑道：“要不然咱们投资一半？” 两千万这个数字实在太大，他一时半会儿根本拿不出来，就算能拿出来，按照生意人的规矩，鸡蛋不可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就算他对赵坤再有信心，这事也得好好考虑考虑， 值不值得冒险？ 赵坤笑笑道：“小叔叔，你刚刚还不说这事还没准么，我想先把剧本搞出来，回头让汤太自己决定。咱们有这个钱，倒不如先考虑其他新项目。” 赵二少闻言顿时眼晴一亮，连忙道：“你有想法了？” “想法是有，不过目前还是等我先把《霸王別姬》的剧本弄好，回头再商量。投资不会太大，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香港观眾的胃口？” 第241章 黑色通缉令 第241章 黑色通缉令 赵坤的新想法也是今天看到蒋二少时突然灵机一动冒出来的。 后世有一部叫《枪火》的港片被吹上天，还狂揽了当年香港电影金像奖、金紫荆奖、 评论学会大奖以及湾湾金马奖在內无数奖项。 但在赵坤看来这不过就是一部模仿之作，多线敘事、跳跃式剪辑、火爆的枪战的场面，就算不说大家也能猜到这是某位喜欢大脚的大下巴导演的风格。 赵坤自然不会去借鑑《枪火》这部片子，倒是那位大下巴导演的作品倒是可以拿来让香港的观眾换一个角度看黑帮行事，算是开启一个黑帮片的新视角吧。 当然目前他还没有考虑成熟，只是一个新想法。 记忆中《枪火》的投资成本不大，只有区区二百多万港幣，而且拍摄过程用了不到三个星期，最后收穫了五百方不到的票房。 但別忘了那是在將近十年之后，那时候香港电影早就走下坡路了，不光湾湾市场全部被好莱坞电影所占据，就连东南亚市场都失去了。 现在肯定不会这么惨，更重要的是那位大下巴导演的电影原本就充满了很多东方元素和港片的风格。 赵坤此时和赵二少提出这个新想法，一则以防万一，毕竟陈大导是汤太心目中的白月光，生怕未来情况有变。 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霸王別姬》这种电影光前期准备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你比如说里面男主角程蝶衣，张国荣肯定是不二的选择，这个角色他演的实在是太惊艷了。 后世说什么当初第一人选是尊龙这种，赵坤觉得肯定不靠谱。 也许尊龙是陈大导的第一选择，毕竟两人在《末代皇帝》中合作过。 但肯定不是原著作者李碧华和製片人徐风的选择，毕竟张国荣之前就主演了李碧华的上一部作品《胭脂扣》足以令人惊艷。 而汤太徐风原本就非常欣赏张国荣。 更重要的是尊龙刚刚因《末代皇帝》获得奥斯卡九项大奖，正是炙手可热之时，无论片酬啥的，各方面的条件肯定不会低。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彼时的陈大导並非获得金棕櫚奖之后的陈大导，连接衝击奖项失利的他自然没有底气去和投资人据理力爭。 扯得有些远了。 主要是考虑到拍摄之前，演员需要大量的时间准备，而且剧本的最终敲定也可能不是一朝一夕的。 这些足以让赵坤有时间去创作一部新作品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刷逼格，同时儘可能地利用这段香港电影的黄金时期多赚点钱。 翌日，媒体、影评人的热议宣传纷纷出炉。 “美食片来袭，《饮食男女》奉献了一出视觉盛宴，口水流成海！” “《饮食男女》：谷峰宝刀不老，原来老爸最猛！” “人生不能像做菜，把所有的料都准备好才下锅，该出手时就出手。” “柏林最佳导演亲自上阵搏杀，激情戏疑似打真军。” 臥槽，连打真军都冒出来了。 不得不说，这一系列宣传还是相当有效的，《饮食男女》明显升温。 当晚上剧组主创前往安乐戏院站台宣传之时，这家能够容纳上千观眾的戏院居然差不多坐满了，令大家振奋不已。 赵二少更是志得意满，十几万洒出去，效果立竿见影，所以说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同样，在红包的加持下，剧组主创们也是相当卖力，连续一周，跑了十几家戏院，造势宣传，使得同期上映的《洪福齐天》加大宣传力度。 受到口碑和宣传的影响，即便上映头两天票房不温不火，但第三天开始《饮食男女》 的票房出现了明显的增长。 首周五天时间，轻鬆拿下了245万港幣票房，超过了洪家班的《洪福齐天》，仅次於周星星的《新精武门1991》，名列周票房榜的次席。 对於一部文艺片来说，这个票房成绩足以称之为“票房黑马”了。这也从侧面反映了这年头香港电影市场的潜力。 1991年是香港电影黄金十年的最高峰，全年票房高达12亿港幣。 想想看，就在赵坤穿越前的2024年，香港电影市场的年度票房才不过13.45亿，这还不算在这长达三十多年的时间里电影票已经涨了好几倍了。 这个成绩也坚定了赵坤之前的那个新想法，决定小试牛刀一番。 盖丽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这段时间跑路演虽然很辛苦，但她却依旧皮肤红润，气色极佳，如同经过雨露滋润的朵一般，显得格外娇媚， 她推开小房间的门，赵坤坐在窗前的书桌边正在奋笔疾书。 这一刻，她很佩服眼前这个男人，不但精力旺盛，对於创作一刻都不停歇。 她走到赵坤身后探头一瞧，却不是自己熟悉的《霸王別姬》，而是一个崭新的標题。 “黑色通缉令，你不是在写《霸王別姬》的剧本么，怎么突然又写这个了？ d “有了点新想法，就先写了，我怕时间长给忘了。” 话虽这么说，其实这两部电影都在他的脑子里，只不过《霸王別姬》太过沉重压抑， 远没有《黑色通缉令》来得轻鬆愉快，同时写可以换换脑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如果汤太徐风那边如果看了《霸王別姬》剧本之后，暂时没有回音的话，那他就先拍《黑色通缉令》了。 pulp这个单词有多种翻译，名词的意思是纸浆或者浆状物，而形容词的意思则是粗製滥造的或者庸俗低级的。 这倒是和上海人常掛在嘴上的“捣糍糊”意思相近。 fiction的意思是小说或者虚构的事。 两个单词连起来正確的翻译应该就是“低俗小说”。 不过赵坤觉得“黑色通缉令”这个名字应该更符合香港观眾的口味。 这部电影他是单纯为香港市场拍的，至於內地市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审查，如果按照后世的標准，肯定没戏。 “那这是新剧本咯，有没有適合我的角色？” 赵坤下意识地低头看盖丽的脚，问道：“你的脚多大？” “莫名其妙问我的脚多大干嘛呀？” 盖丽下意识地將自己的脚往后挪了挪。 “三十九还是四十？” 毕竟是学画画的，目测大小八九不离十。 “四十码！满意了吧？”盖丽有些羞恼道。 她光脚身高1.68米，按照正常来说，这种身高的女性一般脚的大小在38到39码左右， 但她由於从小学舞蹈的关係，脚部比例比一般人来的偏大。 其实她还是说小了，40码是穿运动鞋的尺码，如果穿高跟鞋，那么就要穿41码的鞋。 结果赵坤点点头：“40码的大脚倒也合適。” 传说中乌玛.瑟曼的脚尺寸足有42.5码，盖丽那40码的大脚在亚洲人中也堪称惊艷了 第242章 一种尝试 第242章 一种尝试 “《跛豪》重磅上映，嘉禾出品，重现传奇梟雄的恩怨情仇！4月2日正式上档，敬请期待！” “九叔林正英携《殭尸至尊》重磅归来，刘伟强执导，钱小豪、黄斌、吴家丽倾情加盟！” 赵坤坐在黄埔园楼下茶餐厅，他现在也算是出名了，时不时会有人打招呼，他也很客气地回应。 他很享受这样的状態，不像后世动不动就是一大帮人拿著手机对著你一顿猛拍，就算你非常反感排斥，却不能翻脸驱赶，要不然就会发到网上说你要大牌之类，然后竞爭对手各种带节奏，直接把你黑出翔来。 桌上摆著一杯冰咖啡，手中的报纸隨手一翻，这两则新闻就映入眼帘，十分醒目。 太刺眼！ 这才风光几天啊，竞爭对手就来了。 只是这种事情没办法，香港每年有几百部电影上档，就算是淡季，竞爭依旧相当激烈。 “大侄子！” 赵坤一抬头，赵二少神兜兜地走过来。 “就你一个人啊，盖小姐呢？” “她和凯拉一起去逛街了。” 拍戏的时候没见盖丽和惠英虹走的很近，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路演，两人好像一下子找到共同语言一样，关係变得十分要好。 赵二少招呼伙计要了一杯柠檬茶，一屁股坐到赵坤的对面，递了根烟过来。 都说香港老板动不动就是拇指粗细的雪茄，还必须得是古巴的。但赵二少还是蛮接地气的，一包红万闯天涯，从来不在这方面装逼。 赵坤瞧了瞧报纸上的新闻標题，朝正在吞云吐雾的赵二少道：“有什么感想？” “我能有什么感想，形势不好就见好就收唄。” 难得看到赵二少如此淡定，赵坤不由道：“现在票房多少了？” 赵二少眉毛一挑：“截止到昨天晚上已经超过五百万了，如果运气好的话，七八百万应该没问题。” 说著他又伸出三根手指道：“就在刚刚佩吉已经和湾湾佬谈妥了，湾湾地区全版权卖了这个数！” “三百万！新台幣啊？” 赵二少翻了个白眼，一副你没见识的样子，道：“当然是港幣咯！” 赵坤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算的话，小小一个湾岛的收益都超过北美市场了。 不得不说，九十年代初正是湾湾最风光的时候，去年的gdp都快要占到大陆gdp的一半了。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当下大陆城市老百姓的月收入大概在两百块左右，广大农村还远远不到这个数，可湾湾呢，大学生入职时的月薪普遍在两到三万新台幣，按照1：4.36的官方匯率来算，差距非常大。 而且这仅仅是官方匯率，黑市上新台幣更值钱。这么说吧，就是一个大陆老百姓不吃不喝乾上三年的收入才和湾湾一个新入职的大学生的月薪齐平。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几年，返乡探亲的湾湾老兵都是公认的有钱人，甚至一个湾湾小学生拿上压岁钱就能在大陆充大款了。 但三十多年后，大陆老百姓的月收入达到四五千了，可湾湾那边大学生的入职月薪依旧是两万到三万台幣，充分詮释了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不过当下湾湾確实很顶，难怪后世王晶谈及香港电影的黄金十年时，会说单单一个湾湾市场就已经让香港电影吃的太肥腻了，仅湾湾一地的收入就足够收回投资，香港本埠的票房收益，包括东南亚的收入几乎就是纯利润。 难怪现在包括黑帮在內纷纷都挤入这条赛道。 这就跟2010之后的大陆市场一样，各大网际网路公司、房地產大鱷也都纷纷进军电影领域。 赵二少弹弹菸灰，接著又慢条斯理道：“另外大马、婆罗洲、李家坡那边还正在谈著，估计加起来少说也有一百多万。” 好傢伙，湾湾和东南亚加起来四百多万，柏林电影节上卖了一百四十多万美元，再加上香港本埠的票房分成，都快小两千万港幣了。 成本多少？ 拍摄成本也就一百万港幣，去柏林的费用，主创人员的红包，宣传推广费用，统统加一块儿，最多也就两百万港幣左右。 收益两千万！ 暴利，绝对暴利！ “所以说，我们后续得加快，爭取再捞———” 正是他话音未落，赵坤已经將一背稿纸扔过去了。 赵二少赶紧拿起来，念著封面上的標题：“黑色通缉令！” 眼睛瞬间一亮，又惊又喜道：“这么快就搞出来了？” “什么叫搞啊，这是我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赵坤不满道。 赵二少忙不迭点头道：“对对对，是写出来的，大侄子辛苦了！” 接著又问：“那汤太那个《霸王別姬》呢？” “正写著呢，这个难度有点高。” 赵二少並不在意什么高和低的，迫不及待地看起剧本来。 开篇就是讲一对青年男女在一家茶餐厅里各种废话，好像脑子都有问题，大庭广眾之下谈论怎么打劫银行，突然就决定打劫这家茶餐厅。 “喷！” 赵二少不由咂吧了一下嘴。 怎么说呢？ 这个剧本的开头看起来和《饮食男女》的差距太大，或者说《饮食男女》就是传统的三幕式剧本的开头，一上来就介绍主角以及主角生活的世界，然后便是剧情的起因。 但此时他看到的却是和传统电影剧本风马牛不相及，让人摸不著头脑。台词虽然看起来挺幽默的，却还不至於让人发笑的程度。 “你这是想拍无厘头喜剧？” “差不多吧。” 看著赵坤一脸轻鬆的神情，赵二少却有些担心。 喜剧一向是港產电影在票房市场上的一大利器。 七八十年代许氏三兄弟的鬼马喜剧几乎是票房保障的同义词。 然后又诞生了都市浪漫喜剧，通常的设定是大女人和小男人组合、富男人和穷女人、 帅男人和丑女人、漂亮女人和丑男人、坏男人和痴女人等等。 接著就是程龙开创的功夫喜剧，如今洪金宝以及其他七小福的成员走的都是这条路子，包括后来的李连结同样避免不了功夫喜剧的影子。 当然眼下最受追捧的无疑就是周星星的无厘头喜剧。 如果说前面几个喜剧样式都有人模仿且成功的话，那么跟风无厘头喜剧却纷纷扑街， 因为这种类型的喜剧观眾就认周星星一个人。 看到赵二少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坤笑笑道：“小叔叔，你接著往下看啊。” 赵二少只好忍著疑问继续往下看，大概十万字左右的剧本，绝大部分都是一些让人摸不著头脑的对白，有种黑色幽默且带有哲学思辨的內在属性。 全篇一共描绘了三个故事，相互交织，各种荒诞夸张。 许是太过顛覆传统的典范性电影吧，让赵二少看完之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这是——” “我也说不好，算是一种尝试吧。” 第243章 图个心安 第243章 图个心安 ..... 赵二少一脸无语，我是想让你趁热打铁，结果你跟我来一句“算是一种尝试吧！” 大侄子，这年头讲的是一个“捞”字，有机会就大家一起捞嘛！ 你这尝试是什么意思？ 可现实就摆在他面前，一句话：跟不跟？ 但他实在是对这个顛覆传统的剧本心里没底，咽了咽口水道：“大侄子，你真的想拍？” 赵坤朝他比了一个六的手势，道：“小叔叔，我六天的时间，写出了这个剧本，你知道有多辛苦吗？如果我不想拍，你说我写出来干嘛？” 六天十万字，中间还有几个晚上抽时间去跑路演，如果不是从小学画锻链出来的手速，一般人可能就是让他抄，都不一定能够完成。 “呢大概需要多少投资？” “小叔叔，这就要看你的了，我现在好歹也是柏林最佳导演，总不能还小打小闹吧， 总归要像点样子，请几个明星加盟吧。” 经过短暂且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赵二少终於一咬牙道：“没问题，五八百万， 够了吗？” 以香港电影目前的情况来看，单就製作成本並不高，除非像程龙的《飞鹰计划》这种的，辗转国外多地拍摄，还要追求大场面。 贵，主要是贵在明星的片酬。 双周一成，程龙是特例，除了高达八百万的片酬，还有分红。双周，当下的片酬基本上都在四百万左右。 类似刘得华这种小鲜肉的片酬也基本上在三百万以上。当然人家如今已经自立门户， 成立了天幕公司，想要请他拍电影基本不现实，除非是以合作的模式。 一般来说，请两位一线明星，外加三四位二三线明星打辅助，单就片酬支出可能就要高达四五百万。 赵坤自然也了解这方面的行情，看著赵二少一副咬碎后槽牙的样子，笑了笑道：“倒是用不著八百万，我估计五百万就差不多了。” 自己如今好歹也是柏林最佳导演，总归有点吸引力，而且自已拍的又是文艺片，一般来说，片酬方面都会打折。 再说了，自己又不会真的去请双周一成这种级別的大明星，类似梁佳辉、任大华这种有演技的二线明星足够了。 赵二少这才稍稍鬆了一口气，接著又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拍？” “等我把《霸王別姬》的剧本写完，差不多等金像奖典礼过后吧。” 赵坤主要是出於两方面的考虑，一方面是想儘早將《霸王別姬》敲定，別等陈大导在夏纳再次折戟沉沙后，按照原来的歷史轨跡往前走，那么自己啥也捞不著。 另一方面他对今年的金像奖多少有点幻想，要是能拿个奖腰杆至少会硬一点。 夜，黄埔园。 前几天赵坤一直忙於赶剧本，没日没夜的，今天终於可以彼此尽兴，不用和睡美人共赴云雨。 爱爱之后。 “今天我看你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准备回去发福利啊？” “发什么福利，今年过年没回家，我想趁这段时间正好有空回家一趟，给我爸妈和弟弟买的。” “咦，你还有个弟弟？” “对啊，红儿都知道，你不知道吗？” “我真不知道，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也没听陈虹说过。” 这是赵坤上辈子保留下来的习惯，就算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从来不会刻意去打听对方的过去和將来，无非就是露水情缘，不需要也没必要。 如今他和盖丽的关係虽然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偶然性，但同样也是相互吸引，彼此都馋对方的身体。 不过赵坤的心態早就改变了，不再是玩玩而已，而是更加珍惜彼此的感情，不愿意主动去伤害对方。 可能是这年头的人相比都比较单纯，很大程度上不存在利益的残酷博弈。不像后世两个人在一起，可能会有情感或者身体的愉悦，但更多的是考虑我考虑我能得到什么。 有时候他真的很庆幸，陈虹没有黑化，盖丽性格爽朗，敢爱敢恨，所以他很珍惜这两段真挚的情感。 “我弟第很优秀的，去年刚考上大学，我都没还来得及给他庆祝呢，这次回去总归要意思一下。” “嘴，你这个当姐姐的可真够大气的！” “那当然了，谁让他是我弟弟呢！” 看著盖丽一脸骄傲的样子，赵坤心里不由一动，不怀好意地道：“你就这么一个弟弟，而且听上去你俩岁数差挺大的，你爸妈是不是特別喜欢你弟弟啊？” “嗯，毕竟是宝贝儿子嘛，女儿就算一百岁也是別人家的。”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弟弟大学毕业了，要娶媳妇，让你买车买房，你愿意吗？” “凭什么啊？” 盖丽一下子就蹦起来了，“他要娶媳妇，又不是我要娶媳妇。再说了，难道他自己没手没脚啊，想要买车买房，自己挣去唄——，不是，你问这是啥意思？” “我没啥意思，就是隨口这么一问。我老家经常会有这种为了儿子娶媳妇，让姑娘出钱出力的事情。” “那是你们那儿的姑娘傻，还我试试，还出钱出力？不给他俩大嘴巴子就不错了。”盖丽一脸傲娇道。 赵坤此时也心满意足地將盖丽搂进怀里，嗯，这姑娘能处。 “丽丽！” “红儿！” 首都机场，盖丽推著俩大箱子，身上还背著个大包，整的跟逃难似的。 陈虹和刘红梅赶紧迎上去，一个拿过她手里的箱子，一个接过她身上掛著的大包。 “梅子，谢谢！” “你咋这么多东西啊？” “我要回家，给我爸妈买的。还有梅子那口子让我捎回来的东西。” 刘红梅忙道：“谢谢丽姐！我在电话里就跟他说不用麻烦您，反正过段时间我跟著红姐还要过去呢，可他偏不听，您瞧，只能麻烦您了。” “嗨，没事，这恰恰说明咱们赵摄影师有心，惦记你呢！再看看咱们坤导，啥都没让我带，分明就没把咱们红儿放在眼里。” “呸，你少在这儿给你挑拨离间！赶紧的，车在外面等著呢！” 陈虹才不在乎呢，赵坤临走前將一个二十万的存摺递到她手里，这才是最大的信任和礼物，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而且今天盖丽能从香港回来，她內心很高兴。还是那句话，很多事情都要有个度，不能得寸进尺，要不然连闺蜜都没得做了。 车是陈虹从单位借的一辆金杯麵包车，司机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很热心地帮著把俩箱子搬上车。 “夏师傅，去铁二区。” 当车子启动，盖丽低声对陈虹道：“我得先回趟家，把行李放下。” “放什么放呀，跟我一块儿住得了，而且去火车站也方便。” “那——·行吧。” 確实，住在铁二区到火车站地铁直达，而且她回家的票还没买呢。 待回到铁二区，夏师傅把箱子车上搬下来，还主动帮著搬上三楼。 “谢谢夏师傅！” 儘管是帮忙，但陈虹还是塞给夏师傅两盒三五烟。 赵晓丁托盖丽带回来各种吃的、穿的，还有化妆品一大堆，刘红梅拎著一大袋东西美滋滋地走了。 屋里就剩下两人时，就见盖丽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来，递给陈虹道：“给，这是我给你买的。” “还有我的呀—” 陈虹原本还挺高兴，可当她看到那个红色盒子上面一个q的商標，然后下面一行omega的英文字母，顿时嘴巴张成了个0型，脱口而出道：“你疯了，买这么贵的东西！” 这种进口的瑞士手錶，王府並的百货商店就有卖的，最便宜的也要六七千块，贵的甚至要好几万呢。 “也没多贵，这种手錶香港比我们这儿便宜。再说了我这次可是拿了一个大红包！行了，你跟我还见什么外呀，戴上看看。” 盖丽说著便打开盒子，里面躺著一块包金的女表，而且每个刻度上还镶著细小的钻石，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饶是陈虹如今跟著赵坤去过香港，也在柏林见过世面，却是第一次收到如此贵重的礼物，接过盒子时，手都有些颤抖。 她並没有將手錶拿出来戴上，而是愁眉苦脸道：“你说这么好的表我也戴不出去啊！ ” 本身她在单位里年纪轻轻就演上了主角，难免会招来他人的妒嫉，背后说什么的都有，现在要是再戴上这么好的表到处招摇，那些人还不得眼珠子都红了。 “出去的时候戴，而且我听说这种手錶还能保值呢。” 儘管陈虹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可试问哪个女人经得起奢侈品的诱惑？ 推脱了两下之后，马上就喜滋滋地戴上。 “真好看！” 不过她马上想起来赵坤跟她在电话里说的事儿，又不由道：“那你买房怎么办？” 盖丽却一脸洒脱道：“反正现在我也买不起，等钱存够了再说唄！” 她想到赵坤马上要开新戏了，自己又是钦定的女主角，而且按照香港的行情，自己的片酬肯定低不了，如果后面票房表现好的话还能有红包，到时候买房就是小意思。 只是面对自己的好闺蜜总归有点心虚，堵她的嘴也好，討好也罢，就算一万多港幣给陈虹买个这块名牌手錶，也是图个心安。 第244章 人选 第244章 人选 “哗啦啦！” 赵晓丁拎著便当进门，朝主臥一探头，喊道：“老板，吃饭了！” 自从盖丽走后，赵晓丁就搬了进来，好歹能省钱。 只是这俩货谁都不会做饭，於是乎赵晓丁每天收工后顺便给赵坤带份便当回来。 “来啦！” 赵坤放下笔走出来，嘴里还碎碎念念：“我早就饿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正打算到楼下去对付一口。” 说著打开便当，不由眼前一亮：“嘘，干炒牛河，还有红烧牛腩，今天你们剧组伙食不错嘛！” “这不是剧组的盒饭，今天泰哥请客，吃完饭我顺便多打包了一份。”赵晓丁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仰头灌了一口道。 这段时间他也没閒著，跟著黄粤泰在剧组帮忙。 赵晓丁现在对摄影这行当，理论功底扎实，就是还缺乏实操经验。之前拍摄《饮食男女》的时候，他和黄粤泰配合的不错，加上嘴甜腿勤，老黄挺喜欢他的，算是把他当作半个徒弟看待。 老黄自己有个小团队，基本上都是以前邵氏跟他的那帮子人，另外还带了两个徒弟。 因为名声在外，请他掌镜的剧组不少。 当下香港幕后的合作模式和后世內地剧组一样，或者说后世內地剧组就是学习了香港剧组的这种合作模式。 就是一个摄影团队，接一部戏的拍摄任务，製片方总的给你多少钱就完了。你手下有多少人，你自己负责。 赵晓丁现在不但有学习的机会，而且还能挣外快，收入还不菲。用他的话来说，还开什么图片社啊，乾脆来这边跟著泰哥打工算了。 这次老黄接了一部嘉禾的电影，导演是徐克，片名叫什么《中国往事》，后来听说主演是李连结和关芝琳，赵坤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黄飞鸿》嘛。 隨著徐老怪正式开启黄飞鸿的武侠世界，也意味著他彻底奠定其华语影坛武侠电影第一人的地位，同时也使得香港武侠片从江湖恩怨情仇，上升到了家仇国恨、自强救国的高度。 “今天导演又和刘师傅吵起来了，意见不统一，只要收工咯！” 赵晓丁拿著水一屁股坐到餐桌对面的沙发上，唉声嘆息道：“这三天两头的吵架，总不是个事儿，我看那迟早一拍两散。” 赵晓丁口中的刘师傅是香港目前最著名武行一一刘家班的老二刘家荣，他有个哥哥叫刘家良。 刘氏兄弟出身武术世家，是黄飞鸿武学的第四代传人。当年第一部《黄飞鸿》就是他们俩兄弟拍的。 刘家班讲究的是硬桥硬马，是南派洪拳的核心术语，讲究的是一种务实坚韧、刚柔並济、真才实学的武打风格。 早年间都氏武打片都是这种风格。 但时代变了，这种武打场面说实话观赏性不高。 后来隨著程龙开创的詼谐幽默的功夫喜剧，以及李连结的飘逸瀟洒的武打风格，一度引领了香港武打片的新方向。 而刘氏兄弟先是批评程龙的喜剧功夫片都是些毫无章法的死缠烂打，不过是拳绣腿。又嘲讽李连结练的是武术不是功夫，混淆了南拳北腿，非叫我十万洪拳弟子笑掉大牙不可云云。 可惜他的评论非但没有引起大眾的认同，相反因程龙和李连结的电影广受欢迎而沦落为守旧的代名词。 赵坤不拍武打片，对这种香港武行之间所谓理念之爭不感兴趣。 不过他倒是对李连结挺好奇的。 上辈子他没有跟这位功夫巨星打过交道，但综合业內对他的评价就一个词一一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这倒是也没毛病，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能这哥们人设没有经营好，或者乾脆都懒得装了。 虽说李连结一出道就凭藉《少林寺》创造了內地电影票房的神话，但当下在香港电影圈只能算二线明星。 之前加盟邵氏陆续拍了两部《南北少林》和《中华英雄》反响一般，前两年以访问学者的身份赴美发展，可惜压根就没泛起什么水。 前年和周星星合作在美国旧金山拍了一部《龙在天涯》，在港的反响倒是不错。 这次接受徐克的邀请，算是正式回港发展。 “哎，李连结功夫怎么样，有真功夫吗？” “吃不准。” 赵晓丁摇摇头，想了想道：“如果真打的话，我估计他肯定打不过任师傅。” 他口中的任师傅叫任世官，是一位出身武术世家的武打演员兼动作指导，在这部戏里扮演反一號严振东。 这位任师傅同样出身邵氏，和黄粤泰的关係很不错，赵坤曾跟他和老黄一起吃过饭。 “对了，上次你跟我说想找猫哥聊聊，我今天跟猫哥说了，他说隨时恭候，看你有时间。” 哟，看起来自己这位柏林最佳导演如今多少也有点面子。 都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既然人家都这么给面子了，赵坤也不好拖沓，想了想道：“那就约在后天吧，你跟猫哥说一声，我一整天都有时间，看他方便。” 《黑色通缉令》当中两位男主角，原版中是一对黑白搭档，文森特和朱尔斯。但经过本土化改编之后，这两位主角要么一高一矮，要么一胖一瘦。 文森特的角色，赵坤一早就锁定梁佳辉，他在当下一眾香港男演员当中算是个子比较高的，而且人还瘦。 更重要的是他那种外放式的表演，特別適合扮演这种神经兮兮的、喜怒无常的角色。 这样的演员还有一个叫吴振宇，可惜这货还在tvb打酱油，毫无人气可言。 赵坤在写剧本的时候，就把梁佳辉当作了文森特的模板，还將文森特这个名字改成大d，就是电影《黑社会》中钓鱼不戴头盔，被任大华用石头砸死的那个囂张大d。 相对应的朱尔斯这个角色最好是个胖子或者矮子，泰迪罗宾这种残疾人他不喜欢，而且人家都已经过气了，总不能找蒋二少演吧。 於是他就瞄上了在《中国往事》中饰演猪肉荣的郑则仕。 郑则仕最早是无线台的签约艺人，85年自编自导自演了一部《何必有我》，斩获了第五届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男主角奖。 因为其扮演的弱智青年肥猫太过深入人心，已然成了他的代名词，当然客气一点，就称呼他一声“猫哥”。 因为形象的限制，他这些年儘管產量很高，但基本上出演的都是配角，始终不温不火，算是黄金绿叶吧。 他和梁佳辉两个人就是赵坤心目中理想的人选，將原先用字母代替的朱尔斯这个角色名字乾脆改成了肥猫。 大d、肥猫，胖瘦分明，高矮不一，正好凑成一对黑帮杀手。 另外拳击手布奇和黑帮老大马沙这两个角色，经过本土化改编之后，布奇变成了在城寨打黑拳的阿虎，马沙改成了韩琛，琛哥。 阿虎的最好人选赵坤一开始设想的是刘得华，长得帅，有流量，就算演技差点也无伤大雅。 结果让李锦文试探了一下，无果而终，人家现在只拍自家天幕公司出品的电影，难怪后来会被人用枪指著头去拍戏。 於是乎他又瞄上了李连结，此时的李连结还未成为一线，接拍徐克这部电影的片酬据说只有一百万。 片酬不贵，而且刚刚返港发展，片约不多的李连结应该不会拒绝自己伸去的橄欖枝。 而且动作演员，尤其是成名的动作演员，说实话很难拒绝一位文艺片导演的邀请。 归根到底，无非就是既要又要。 动作演员能够在商业片领域叱吒风云，却极少会被奖项认可，更重要的是演技不被承认。 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程龙大哥，纵然拿到了湾湾金马奖的影帝，內地金鸡奖的最佳男主角，甚至都拿到了奥斯卡的终身成就奖，却始终和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男主角奖无缘。 於是乎这就成了很多著名动作演员试图证明自己的执念。 比如程龙的《玻璃樽》，李连结的《海洋天堂》这种的，都是自己出钱赚吆喝。 至於老大琛哥的人选，自然不会是曾矮子，当下的曾矮子只適合“福星”系列电影中的丑角绿叶，丝毫没有老大的气质。 最好的人选无疑就是现实中的大哥邓光荣，只是剧本里老大被俩印度人轮后面的剧情，邓大哥估计很难接受。 不管了，还是让佩吉姐去接触一下邓大哥再说，有枣没枣先打一桿子。 第245章 和原著差別有点大 第245章 和原著差別有点大 一盘干炒牛河，一份红烧牛腩，赵坤如风捲残云一般，吃了个乾乾净净。 別看他整天坐著写剧本，脑力工作同样会消耗大量的能量。 什么是幸福？ 饿的时候，有一份热腾腾的饭菜摆在你面前就是幸福。如果这饭菜还都是你爱吃的， 那么就是幸福盖了帽了。 喝了一口茶，拿起桌上的烟散了一根坐在对面的赵晓丁，舒舒服服享受一支饭后烟。 赵晓丁靠在沙发背上，仰头看著天板，突然冒出来一句：“也不知道咱这电影卖的怎么样？” 此话一出，原本还眯著眼，神兜兜的赵坤顿时脸色一黑：“別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是充分吸取了去年《本命年》票房3.8万的教训，儘管《穆稜河畔》让赵坤拿了柏林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官方媒体也是大加褒扬，可最后还是没啥卵用，仅仅卖出去20多个拷贝，其中一半都集中在东三省，龙江省更是占据了这一半中的三分之二。 这许是家乡对他的最大支持。 就冲这点，赵坤决定了以后再也不说自己老家是上海的，咱就是土生土长东北纯爷们？ 可不得不说，《穆稜河畔》作为一部文艺片，艺术成分很高，足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但对於普通观眾来说还是缺乏观赏性。 最明显一个例子就是去年姜闻主演的《本命年》票房才3.8万，但今年他和庆奶联手主演的《大太监》硬是卖出去近两百个拷贝。 这不是说庆奶和姜闻这对野鸳鸯比姜闻一个人更有票房號召力，而是《大太监》相比《本命年》更有可看性，更通俗，也更热闹，观眾就爱看这个。 至於《穆稜河畔》嘛，只能说国外热闹，回到国內遭到了冷遇。 喷，这个怎么说呢？ 一方面是国內没有专门的文艺院线，不像国外电影市场这么细分，而且还是长线放映另一方面则是源自於市场的改变，大概就是从去年开始，短短一年多的工夫，国內的录像厅如雨后春笋一般遍布大街小巷，各种香港武打片、枪战片，包括当下最时新的鬼片、赌片大行其道，严重压缩了正规的电影市场。 至於《饮食男女》作为一部香港电影，想要在內地上映，同样要面临审查，但更重要的还是指標问题，向青影厂买厂標，然后做成合拍片再送审。 最乐观的估计可能也要到五月份才能上映。 不过对於票房分成这种事就不用想了，目前国內的发行模式依旧是卖拷贝，10500一个，去掉成本，挣不了几个钱，说白了就是赚个吆喝。 就好比当年《红高粱》票房大卖，跟西影厂和张一谋有关係吗？ 西影厂除了挣点卖拷贝的钱，老张那儿多发点奖金之外，有个毛关係。 亲眼见识了香港电影的发行模式，赵晓丁忍不住道：“你说咱们啥时候也能和电影院分成？” 赵坤瞟了他一眼，如同一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冷冰冰吐出四个字：“且等著吧。” 在今后几年，国內电影发行模式会经歷好几次改革，比如取消统购统销，打破中影一家独大的垄断等等，但真正实现所谓的分帐可能要等到十年之后，中国正式入世，不得不面临彻底改革。 但之后还有一个阻碍电影市场发展巨大的障碍一一盗版！而盗版消除，真正迎来电影市场的蓬勃发展，那已经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了。 所以，赵坤对这几年的国內票房市场压根就不抱希望，还是趁著香港电影市场的繁荣，积赞足够的资本，以待厚积薄发。 上环，干诺道中，永安中心。 十五楼是汤臣集团的办公地，旗下汤臣电影有限公司的办公地也设在这边，占据了两间办公室。 “叮！” 电梯打开，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士，看上去都四十出头的样子，男的戴著副金丝边眼镜，帅气儒雅；女的大波浪的长髮披肩，妆容精致，雍容华贵。 漂亮的前台看到此二人，连忙站起来，双手贴在身前，15度鞠躬：“董事长好！汤太好！” “艾米，你好！” 中年男人很有风度地微笑回应。 徐风也朝前台微微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紧接著前台便道：“汤太，这里有个信封是给您的！” 一个黄色牛皮纸的大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上面还附著一张名片。 “香港梦工厂影业有限公司，赵坤！” “什么东西？” 旁边的中年男子问了一声。 “赵坤导演送来的，可能是《霸王別姬》的剧本框架吧。” 徐风也不太肯定，上回参加《饮食男女》首映礼的时候赵坤就答应先把剧本的框架搭出来。这一晃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她没有催，想想应该没这么快，毕竟想要改编一个好的剧本是需要时间磨出来的。 她特別看不上现在香港电影创作中的所谓“飞纸”，她觉得电影创作就应该是严谨的。 “你决定了？” 中年男子眨眨眼睛。 妻子想把李碧华的《霸王別姬》拍成电影已经很久了，之前心心念念都是陈大导，不借等了近两年，这次总算是转移了自標。 没错，这位中年男子就是出身上海南匯的汤臣集团的董事长汤老板，也正是当年在湾湾卖窗帘时，徐风前夫的最大债主。 欠的数目太大，还不起，只好嫁给他咯！ 结婚十一年，夫妻感情一直非常好，徐风更是给他生了两个儿子。 徐风摇摇头：“先看看再说。” 汤老板笑笑道：“你呀，就是太挑剔了。我觉得这位赵坤导演虽然年轻，但水平挺高的。他拍的这部《饮食男女》就非常棒！” “咦，你看过？” “阿生买了录像带，那天没事正好看了一下，都看馋了。” 阿生是汤老板的司机。 徐风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道：“盗版这么快就出来了？” 如今香港电影同样遇到盗版的顽疾，从一开始就在电影院摄录的清晰度不高的电影版，现在已经发展成直接用拷贝翻录的清晰版。 儘管香港沿袭了宗主国的法律体系，强调版权保护，但这种盗版產业一般都集中在社团手里，可谓屡禁不止。 试想一下，人家连拿枪逼著明星拍戏的事儿都能干，更何况区区盗版。尤其97即將来临，港英政府都在忙著捞钱，对社团的各种不法事採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態度，到时候將烂摊子甩给对方。 汤老板略显尷尬道：“是阿生买的，再说你都看过了，我总不能一个人去看电影吧。” 说著，又赶紧岔开话题道：“我听新岳说，这部电影里的菜都是他们家酒楼陈师傅的手艺。好久没去上海酒楼吃饭了，要不然晚上我订个位子，我请你吃饭。” 都老夫老妻了，偶尔一起吃顿饭，看个电影，是保持夫妻感情最好的保鲜剂。汤老板显然深谱此道。 果然徐风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好啊！” 汤老板顿时兴冲冲道：“那说好了，一会儿我就打电话给新健，让陈师傅亲自掌勺。 ”” 说话间，夫妻俩走到走廊口，一个往东去董事长办公室，徐风则在西边的影业公司办公，分別前还不忘相视一笑。 助理早就在办公室门口等著，看到徐风走过来，忙帮著打开门。 “汤太，要喝点什么？” “咖啡。 》 徐风坐在后，拿起桌上的裁纸刀迫不及待地將牛皮大信封打开，拿出里面厚厚一沓稿纸。 儘管是复印件，但当她看到头一页封面上龙飞凤舞四个大字一一“霸王別姬”时，眼晴顿时一亮：“喷，真漂亮！” 她拿在手里翻了翻，足足一百多页，按照电影剧本一分钟一页来算的话，这哪是之前赵坤口中的框架啊，分明就是一个完整的剧本。 “速度够快的呀！” 徐风不由再次感慨。 翻开封面便是故事梗概。 “1924年冬天，9岁的小豆子被当妓女的母亲切掉左手上那根畸形的指头后进入关家戏班学戏。戏班里只有师兄小石头同情关照小豆子。十年过去了——” 梗概不长，也就五六百字，涵盖了从二十年代民国、抗战、抗战胜利、新中国、人道洪流，以及最后人道洪流结束，长达五十多年各个歷史时期。 仔仔细细读了一遍梗概之后，徐风就不由皱起了眉头，窥一斑而知全豹，单就梗概而言，就和原著小说差別有点大。 第246章 震撼 第246章 震撼 “汤太，咖啡！” 徐风抬头：“放下吧，没事別打扰我。』 “知道了，汤太。” 助理放下咖啡出门，並轻轻地將门关上。 徐风接著往下翻，梗概之后便是剧本的正文。 1剧院，日，內景，字幕（1977年，中国京城） 大脸与刀马旦缓缓步入剧院，剧院閒置，没有一个观眾。 画外音：干什么的？ 大脸：噢，京剧院来走台的。 画外音：哎哟，是您二位呀，我可是您二位的戏迷！ 大脸：是啊，哎哟。 画外音：您二位有二十多年，没在一块儿唱了吧？ 大脸：二十一年。 刀马旦：二十二年。 大脸反应过来：对，二十二年了。我们哥俩都有十年没见面了。 刀马旦有些迟疑：十二年，十一大脸：是，十一年了，是——— 画外音：都是f4闹的，明白！ 刀马旦：可不，都是f4闹的。 画外音：现在好了。 刀马旦：可不，现在好了。 大脸：是，是。 画外音：您二位等一会儿，我去给您开灯去啊。 大脸：噢，哎！您受累（鞠躬） 大门关闭，打灯光，灯光聚焦舞台，强光打在两人身上，音乐起。 字幕：霸王別姬2街道，日，外景，字幕（1924年，北平，北洋政府时代） 艷红带著小豆子急匆匆在街道上行走，小豆子手上裹著厚厚的布，头上戴著帽子看到这里徐风明白了，电影以倒敘的方式展开，接著便是如梗概上描述的那样，9岁的小豆子被妓女母亲艷红切掉左手上那根畸形的六指后，进入关家戏班学戏。 六指这个情节是小说中没有的，明显是为了之后的剧情做铺垫。 徐风抿了一口咖啡，继续往下看。 整整一个上午，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早就凉了，徐风坐在大班台前纹丝未动，剧本已经看完了，只是劲儿有点大，让她迟迟没有缓过来。 原本她以为原著足够惊艷了，没想到此时手中拿著的剧本硬生生將这个故事拔高了一大截，实在难以想像竟然出自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导演之手。 剧本將原著做了顛覆性的改编。 从小豆子被斩断那异化的六指，到那句“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娃”反覆唱错被打，说明一开始他对自己男性身份的认可，渴望成为霸王，成为有英雄气概的角儿。 直到他在那坤面前又唱错了，师哥小石头当著那坤和眾人的面，挺身而出。他拿走师父手中的烟杆，捣著小豆子的嘴，满眼含泪，继而转身唱起了楚霸王。 那一刻，小豆子被震撼了，原来师兄才是霸王，於是虞姬便出现了，使得他站立在虞姬的身份里，唱出了那句“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终於，小豆子成了程蝶衣，他和师兄段小楼成了角儿，备受追捧。 他们遇到戏痴袁四爷，他评价著虞姬人戏不分，而霸王却威而不重。 威而不重的段小楼跑到妓院找真男人的存在感，上演著“英雄救美”的戏码，遇到了菊仙。 而没有了霸王的程蝶衣，也无法成为虞姬。对段小楼的依赖，让他对有可能的失去， 有惶恐，有不安— 他和袁四爷月下唱《霸王別姬》，此刻的虞姬只是茫然不知所以，找不到自己的程蝶衣。他试图效仿故事里的虞姬，拔出剑横於脖颈，却看到恐慌的袁四爷，喊著：“別动， 那是真傢伙！” 袁四爷不是霸土，而他也无法成为虞姬。 月下一滴泪，是拔剑四顾心茫然。 他將剑送给段小楼，试著唤起小楼內在的感觉，那是他们曾经共有的关於成长为霸王的愿望。 曾几何时，还是小石头的段小楼，拿著这把剑，豪情千丈；而如今醉眼迷濛，只將此剑看作舞台道具。 “小楼，从今往后，你唱你的，我唱我的。” 失望的程蝶衣转身离开。 当他被指认汉奸，当段小楼与他断绝关係，他坠入绝望的深渊，日日用大烟麻醉著自己。 那被他捡回来的小四，曾说著即使要饭也要唱戏的徒儿，已受不得三船五车汗的苦， 如今变成背刺他，以更为轻巧的方式，抄近道获得了虞姬的位置，不肯再认这个师父。 那与他约定要成为霸王的师哥，为了自己苟活，变成人群里指认他的人，踩踏著他作为人的尊严。 那把承载著英雄豪情的剑，也无立锥之地，被扔进大火里。 一切崩塌和失序，绝望到极致的程蝶衣，要如何存在呢？ 变成和大多数人一样的人吧。这样活著，会不会更容易一些？ 他也开始指认段小楼，指认菊仙。 在失序的环境里，唯有互相踩踏，以换取微弱的存在的感觉— 最后来到了开头的那一幕。 十一年后，他和段小楼重逢在曾经的戏台，再唱一出《霸王別姬》。 景不是当年的景，人也不是当年的人。 他们磕磕碰碰，再也找不到曾经的默契流转。 段小楼引著他说出了那一句“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娃”，程蝶衣这才意识到自已其实是男儿身，终於明白了自己一直都生活在梦中。 梦醒了，一切都结束了—— 原著小说里的结局是程蝶衣和段小楼若干年后在香港的浴室相见，都没有穿衣服，坦诚相待、回首前尘，感慨不已，然后出得门去，各走各路。 而剧本里的结尾则更加犀利而震撼，程蝶衣註定是虞姬，而虞姬是从一而终的，所以他要求段小楼以对虞姬的態度来对待他。 但这註定是个失落的理想。 梦醒了，程蝶衣不甘心，他就是想告诉段小楼“我爱你”，虞姬一直爱著霸王，並且要用死最后一次告诉段小楼：“我爱你！” 相比起原著小说中的结局，自失败，只有两个人在时代浪潮下籍籍无名的生存，在现代进程琐碎的日光里，只有曾经沧海的怀念和现实真实的苍白与失意。 剧本结局，臭然而止在倒下的剎那这个留白，让人留有希望的遐想，在一条更艰难的道路上，依然有人坚守，有人以身殉道。 徐风如是想著。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接起电话，传来丈夫的声音：“honey，晚上位子订好了，陈师傅亲自掌勺。中午我就不陪你一起吃午饭了，我和曾sir有个约会——” 听完丈夫的絮叻，徐风刚想张口说声“好”却发现自己喉咙沙哑，赶紧拿起杯子喝一口，想润润嗓子。 可凉透的咖啡又苦又酸，差点没喷出来，呛著了嗓子眼，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honry，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电话那头的汤老板听到，连忙急著问道。 徐风好不容易缓过来，扯著沙哑的嗓子道：“我没事，你忙吧。” “真的没事？” “嗯，真的没事。” “好，那你自己注意点，我———” “好啦，我知道啦，別烦了。” 徐风满脸烦躁，衝著电话说了声：“拜拜！” 不等对面回应就掛断了电话。 待她重新將目光移到桌上的剧本时，沉吟片刻，再次拿起电话，按照名片上的號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却始终没有人接。 她只能从包里拿出通讯录，翻开找到一个號码，再度拨了出去。 这次很快就有人接起。 “佩吉，我是徐风。不好意思，我想约赵坤导演见个面。麻烦你帮忙联繫一下，越快越好！” 第247章 造型设计 第247章 造型设计 奚仲文工作室。 赵坤坐在外间百无聊赖地玩著手里的打火机，这是一个卡地亚的短款黑色漆面打火机，声音很清脆，也被叫做“朗声打火机”。当下在香港很流行，是陈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不多时，里间的门帘撩开。 就见一个穿著一件深蓝细格子的毛料西装，白底竖条的衬衫，黑色领带，搭配和外套同款马甲的肥胖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中分大背头的髮型，油光亮，估计苍蝇爬上去都会劈叉，配上髮型主人刻意表露出来的严肃、冷酷的表情，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老大气质。 “坤导，你看这个造型怎么样？”奚仲文跟在后头颇有几分得色道。 本来今天赵坤约郑则任见面，就是聊聊加盟的意向，如果有必要给他看看剧本，分析一下人物特点啥的。 毕竟人家也是金像影帝，而且他和吕良伟主演《玻豪》这会儿热度极高，上映不到两周，票房就已经突破两千万了，极有可能超过春节档的票房冠军，嘉未耗巨资打造的《飞鹰计划》。 结果人家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而且还特別谦虚道：“能够出演柏林最佳导演的电影， 是我的荣幸。” 这倒弄的赵坤反而没话说了，乾脆直接拉到奚仲文的工作室试装。 之前合作《饮食男女》时，导演和美术造型设计之间儘管有些磕磕碰碰，但总体还算愉快。更重要的是赵坤作为导演有国际化的视角，从《饮食男女》的海外版权销售火爆就可见一斑。 而且在香港上映时的票房表现也相当不错。如今虽然被《跛豪》强势挤压，但依旧维持著每天二十万左右的票房，特別稳定。《饮食男女》目前的总票房已经突破了八百万的事先最乐观估计，正在朝千方大关进发。 赵坤已经和奚仲文达成了合作下一部电影的共识，给他看过剧本，也聊过一些关於人物造型方面的想法。 赵坤的想法就两条，人物的造型设计要充满独特的风格和象徵意义，第二就是角色的性格以及故事情节紧密相关。 奚仲文今天给郑则任设计的造型就是突出了其作为黑帮杀手的那种专业和冷酷的特性。 赵坤看郑则仕这一身打扮，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实话不太满意，专业和冷酷是有了，但缺少原版中那种后现代和黑色幽默的元素。 而且他瞅著猫哥这一身打扮挺眼熟的，终於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猫哥在几年后程龙主演的《重案组》中探长洪爷的打扮嘛！ 看来奚仲文的水平不过如此，依旧脱离不了局限性，本来还想让他发挥一下的，结果还是不行。 算了！ 赵坤暗暗长嘆一声，从桌上拿了一张白纸和铅笔，刷刷刷，开始画起来。 奚仲文见他不哎声，知道对自己的设计不满意，有点不服气，凑过去看。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郑则任也跟著探头，他原本觉得奚仲文给他设计的这个造型已经很能打了，从影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给自己设计了这么威风的造型。 就见赵坤几笔就在白纸上画了一个惟妙惟肖的胖子，一瞅就知道是猫哥，他就画了个头部素描，有点像漫画，紧接著谜底揭晓，手握铅笔一阵舞动，稿纸上就出现了一个顶著捲毛爆炸头髮型的猫哥。 这个和原版中朱尔斯的爆发头髮型不同，毕竟人家是黑人，天然就是捲毛。赵坤这个参考的是后世网上“爆炸头胖子”的漫像。 只是將这个漫像具象化了。 “这—.” 显然这个设计超出了奚仲文的认知。 倒是猫哥露出憨厚的笑容，讚嘆道：“酷！” 这年头的爆炸头都是那种满头捲毛，就跟捲毛狮子似的髮型，像这种还是头一回看。 “行吗？” 赵坤看看眼前两人。 “没，没问题。” 奚仲文略显尷尬地点了点头，又问：“那服装呢？” 赵坤笑笑道：“今天猫哥这身衣服非常好，不过要是换成黑色的礼服可能更有仪式感十“ok！” 一事不烦二主，赵坤索性把大d的造型也画了出来。 当梁佳辉那张容长脸的轮廓出来时，郑则仕一眼就认出来：“，是托尼！” 两年前他和梁佳辉、徐锦江一起合作了黄泰来导演的，根据真实案件改编的犯罪电影《三狼传奇》。 电影质量一般，但他和梁佳辉、徐锦江合作的很好。 对於梁佳辉的造型，赵坤完全按照原版中文森特的长髮大背头和黑色风衣加白色衬衫的搭配，简洁干练。这种设计不但显得专业，而且也象徵著人物內心的矛盾和复杂性。 不得不说，原版中文森特和朱尔斯的这对黑帮杀手组合，尤其在造型设计方面特別经典，以至於后世被很多电影所模仿。 比如《唐探》系列中风衣的设计，还有烂片之王包贝尔的《胖子特工队》都有文森特和朱尔斯的影子。 接著便是女主角丽丽，还有打黑拳的阿虎等主要角色的造型设计，赵坤和奚仲文进行了一番探討。 赵坤结合人物性格和剧情以启发式的提问为主，以此来激发奚仲文的“灵感”，好岁也是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美术设计和湾湾电影金马奖最佳造型设计奖的得主，总归要给点面子的。 猫哥郑则任则是一旁听的津津有味，他也做过导演，当年自编自导自演的那部《何必有我》曾获得了很高的评价。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短板在哪里，比如技法、构图、镜头语言等等，而且他还特別羡慕赵坤和奚仲文的交流方式，两人都是画画高手，在交流的过程中，很直观地將想法体现在画稿上，让人一目了然。 只是对黑帮老大大哥成的造型设计里，奚仲文和赵坤的观点出现了分歧，赵坤按照原版中的马文的设计，过、隨意，穿著宽鬆的衣服，以反应这个人物懒散和无所事事的生活状態，同时也暗示了他最终的命运。 但奚仲文觉得老大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而是要打扮的特別得体，要向上层社会人物的造型靠近。 理由很简单，香港的社团老大地位低，但越缺什么就越在乎什么，正是因为地位低， 有了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改变自己的穿著打扮，模仿上流社会的成功人士。 也许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但这龙袍必须得穿。 说白了就是装逼。 赵坤一开始有些不以为然，但听到最后才恍然发现自己想简单了。 原版中的马沙是个尼哥，遥隨意，一向是白人社会给尼哥贴的標籤，而现实也確实如此。 但现在这个故事发生在香港，时空背景的转换，人物的造型设计也要隨之发生改变。 最终还是奚仲文说服了赵坤，使得他很有成就感，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奚仲文接起电话，听了两句便把电话递给赵坤道：“是佩吉， 找你的。”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竟然找到这儿来？ 赵坤带著疑问接过电话：“喂！” “坤导，拜託你买个手提电话，哪怕买个传呼机也行啊！” “呢.不好意思，佩吉姐，有什么急事吗？” “是汤太想见你，越快越好。” 第248章 张国荣 第248章 张国荣 今天一早，赵坤將剧本送过去，知道汤太肯定会有所反应，只是没想到汤太的反应会这么快，而且还这么急切。 掛断李锦文的电话后，他想了想，从包里找出汤太名片將电话打了过去。 一上来汤太就用极其热情地口吻將剧本吹捧了一番，听得出来她完全是出於真心的。 她的情况和林清霞类似，就是一个典型的文艺女中年，可自身的文化水平不高，一方面特別崇拜有文化的人，另一方面也特別容易被忽悠。 当然相比林清霞的傻白甜，汤太到底是从底层搏杀出来的，在生意场上还是相当精明的。 赵坤也是留了一个心眼，在电话交流中有意无意透露自己这会儿正在奚仲文的工作室，正在探討新电影造型设计。 汤太一听就没声了，大约隔了十几秒才道：“你在准备新电影？” “是的，《饮食男女》的票房不错，而且湾湾和东南亚那边也挺受欢迎，我小堂叔的意思是让人趁热打铁。我手头正好有个本子，一直想能够拍出来，所以就—” 赵坤声音带著几分，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直想实现自己的理想， 以前可能苦於没有机会，但一有机会就会迫不及待的那种。 “你—听，你这部新电影的投资大吗？” 电话那头汤太倒是心里一动，她也是开电影公司的，只是苦於没有合適的项目和看得上的剧本。 当然《霸王別姬》始终是她最重视的项目，但她很欣赏赵坤的才华，尤其看到《霸王別姬》的剧本后，简直惊为天人。 所以就萌发了掺一脚的心思，一方面可以继续考察，另一方面赵坤的战绩摆在眼前， 是个非常值得投资的导演。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在影视行当，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將来，投资的永远都是人，而不是什么项目， 除非你是抱有別的目的，比如洗米这种的。 赵坤当然听得懂对方的潜台词，但他假装没听懂，还用快乐的口吻道：“我小堂叔答应给我投五百万，足够了。” 五百万？ 徐风听到这个数字，有些之以鼻。 《饮食男女》赚了多少，明眼人一算就能算出来，海外收益加本埠票房分成，这次赵二少可谓赚的盆满体满，业內很多人都羡慕不已。 可赵坤要拍新电影，竟然只拿出来区区五百万，就显得有些过於小气了。毕竟当下香港电影动輒千万投资，五百万只能归类到小成本製作的范畴。 不过赵家人嘛，这也不奇怪， 隨著她嫁给汤老板，且正式踏入汤家生意圈之后，她也知道了很多事。 比如城中十大富豪，好几位都是从微末发展起来的。当年从內地来了那么多有钱人， 有的做得风生水起，比如她们汤家；也有破產倒闭的；更有止步不前的，就比如赵家。 其实当年来港时，她们汤家远远不如赵家，可这么多年来，从赵老爷子到现在的当家人赵新岳都是小心谨慎的风格，至今依旧是二流家族。 反观他们汤家，当年她老公只身闯荡台岛，一手將汤家从原先单一的纺织行业，发展成现在横跨纺织、地產、pvc工业的大型企业集团，將赵家远远地拋在后头。 如今赵家好不容易出了个有才华的导演，如果换成她，肯定是斥巨资支持，才不会这么小打小闹呢。 不过她也听得出来赵坤对这五百方还是很满足的。 到底是从大陆来的，眼皮子就是浅。 她暗自腹誹了一声，倒不是说歧视，而是单纯的优越感，毕竟当下內地和湾湾、香港的差距实在太大。 就好像出来打工的两个仔都发了，难免会对贫困的老家各种挑剔，然后还要秀优越感。 当然她也不会很失礼地说想要投资的话，而是约好了明天下午在文华酒店饮茶。 本来她是想下午就找赵坤聊的，可惜现在已经临近傍晚了，晚上老公在寧波街上海酒楼定了位子，夫妻俩还要约会呢。 翌日下午，中环干诺道中5號，香港文华东方酒店。 赵坤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十分钟来到位於二十三楼的文华阁，这里是一个行政酒廊， 专门招待入住这边文华阁海景套房的客人，当然也会招待一些重要的客人。 汤太显然属於重要的客人之一。 汤太早已订好了位子，赵坤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在落地窗边的一张桌子坐下，要了一杯蓝山咖啡。 想必这里的蓝山应该不会是假的。 这边的视野很宽阔，一侧是高楼林立的城市天际线，另一侧则是维港海景，低头俯瞰就是皇后像广场。 香港文华东方酒店，赵坤上辈子没有光顾过，他每次来香港住得最多是不远处位於中环金融街8號的四季酒店，著名的“望北楼”就在那里，同时也是香港最高档的酒店之一至於文华东方酒店，大家印象最深刻的莫过於2003年4月1日的晚上，张国荣在这里纵身一跃，一代巨星就此陨落。 好像就在头顶上的二十四楼想到这里，赵坤不由抬头望了望楼上，毛骨悚然中又带著点哀伤。 正当他在缅怀后世的记忆之际，一抬头就看见徐风面带微笑地款款走来。 標誌性的大波浪长发，细长的脖子上戴著一串耀眼的钻石项链，顾盼生姿，而且看起来气色极佳。 “徐风姐！” 赵坤连忙站起来。 徐风跟他握了握手：“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有，是我早到了。 汤臣集团就在这一条街上的永安中心，过来很近。 徐风落座之后，同样点了一杯蓝山，接著便从包里拿出《霸王別姬》的剧本，摩著封面，眼中透著光，道：“剧本我看过了，说实话真没想到你能写的这么好，我特別感动，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跟你聊聊。” 赵坤谦虚道：“您过奖了，主要还是原著小说给我的灵感。一开始就是想先搭个框架的，结果越写越有感觉，索性就把剧本写出来了，就是想请您帮著指正一下。” “哟，指正可不敢当。但就我个人而言，觉得这本子已经极好了，我就是想找你聊聊你创作感悟·—” 所谓聊创作感悟，就跟论文答辩差不多，徐风提问，赵坤回答。 比如为何要设定小豆子是六指，结尾的改动是出於什么样的考虑，程蝶衣为什么要真的自杀等等。 剧本虽然是抄的，但赵坤上辈子早在北电上学时期就把《霸王別姬》这部电影从头到尾研究透了。如同研究同为经典的《教父》和《肖申克的救赎》一样。 其实这一系列的设定都是相互联繫的，比如程蝶衣为什么要自而亡，这放在內地的语境下是极为政治不正確的，人道洪流结束了，大家都迎来了新生，你却自杀，什么意思？ 所以这一系列都要放在程蝶衣的个人身上，他是六指，斩断六指他就是女人，註定了他一辈子和霸王的纠葛，关乎感情，和政治无关。 同样结尾，李碧华说到底还是一位香港作家，总会透著香港的小家子气，非要两人来到香港才会获得救赎。 其实压根就没必要，剧本的结尾是留白，展示中国文化所独有的留白，厚重感扑面而来，直接甩原著起码三条街。 徐风非常认同，不住地点头，最后迟疑著开口道：“如果这个本子让你来拍，你会怎么拍？” 赵坤等的就是这一刻，毫不迟疑道：“在京城拍，演员必须具有京剧功底.“ 他將自己设想的流程跟徐风简单介绍了一下。 徐风听完展顏笑道：“看来你早有准备。” “没办法，导演的通病，在写剧本的时候就在想该怎么拍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谁来饰演程蝶衣最理想？” 赵坤下意识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板，舔了一下略显乾燥的嘴唇，终於说出了那个名字：“张国荣！” 第249章 演员请就位 第249章 演员请就位 赵坤和徐风的这次会面主要是围绕剧本展开，到最后徐风也没有给出一个確切答覆， 不过在程蝶衣的人选方面，两人倒是达成了一致。 徐风同样很欣赏张国荣，一方面是源自於他的名气，作为一名歌星，他在港台、日韩以及东南亚拥有大量的拥；作为一名演员也同样出色，特別是在《胭脂扣》中，他將十二少演绎的活灵活现，那样的风华绝代，让梅艷芳饰演的如失去了说服力。 对於这样的结果，赵坤早有思想准备。他並不觉得仅凭一个剧本就能彻底说服徐风， 只能说进一步加重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分量。 不过他並不著急，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大家心知肚明。你让我交作业，我交了，论文也答辩了，接下来就要看你如何抉择了。 如果你依旧放不下心心念念的陈大导，那么对不起，剧本是我的，你想拍，自个儿赞去。 至於说借鑑、瓢窃啥的，他相信徐风做不出来。就算撇开赵家和汤家的关係，如今的赵某人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任人欺负的。 再说了，大家都是体面人，没必要闹到撕破脸的地步。 所以，赵坤暂时先把这事放下来，开始一心一意筹备《黑色通缉令》。 除了奚仲文，黄粤泰自然也很愿意和他再次合作，赵晓丁继续跟组，幕后团队搭建完成之后，就是演员的人选。 郑则任已经敲定，只是肥猫作为一个特定称呼已经成为了一个ip。就是一个角色名字而已，猫哥自己改成了肥佬。 肥佬在广东话的语境中，除了字面意思“胖子”之外，还隱含著“失败”的含义，源自於英文中的“fai”，比如“今次考试又肥佬”，意思就是这次考试又不及格了。 这个含义和剧本中他要饰演的人物相当契合。 至於梁佳辉，说来也巧，此时的他刚拍完新艺城的《財叔之横扫千军》。这部片子由新艺城的老板之一石天主演，徐克和程小东这对老搭档导演，黄粤泰是摄影。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三十年代中国退伍军人財叔晚年时悬壶济世，眼见日本人侵占，遂重出江湖。 日本人板垣正和川岛芳子建立毒气基地，残虐中国人，財叔联合了一群爱国人土，经过縝密布置，大举攻打毒气基地，多番激烈战斗，终於取得最后胜利。 爱国主义浓厚，充分揭露了日本人的残暴和泯灭人性。 乍一看，还以为走错片场了，这哪是新艺城啊，分明是东厂厂公的手笔好伐。 梁佳辉就在这部片子里饰演反一號板垣正，赵坤让老黄带话。 他听说柏林最佳导演赵坤请自己出演新电影的男一號，二话不说，屁顛屁顛就跑来了一试妆，效果特別棒，加之他气质本就和原版中文森特的扮演者约翰.特拉沃特很相似，都有些前面影帝的意思。赵坤直言这个角色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点都不夸张。 剩下的就是拳手阿虎这个角色，小鲜肉刘得华是没希望了，至於李连结那边话是带到了，却迟迟没有回覆。 不过赵坤並没有放弃，一方面拳手阿虎这个角色確实需要一个身手敏捷的动作演员。 但更重要的是就在今年一部《黄飞鸿》正是李连结的事业转折点，之后几年在港岛以及东南亚地区火的一匹，之后又转战好莱坞，同样表现不俗，尤其在录像带市场颇受欢迎。 这会为电影带来源源不断的长线收益。 文华东方酒店，文华阁。 上次和徐风来过一次之后，赵坤对这里的观感不错，虽然东西贵了点，但看起来很高级，特別有上流社会聚会场所的那种范儿。 对於李连结，前面说过，赵坤虽然上辈子没有跟他打过交道，但也听说了一些。这个人身上最大的特点就是精明和爱面子。 既然爱面子，赵坤就给足他面子。於是今天就特地约他在这里见面，以表示自已诚意他照例提前十分钟来到文华阁，要了一杯蓝山，还別说確实是正宗牙买加的蓝山，不是后世满大街的那种假货。 约莫等了五分钟左右，李连结就来了。 稍微提前了一点，也算有诚意。 只见他跟著服务员进来的时候，神情多少有点拘束，四处打量著这座富丽堂皇的文华阁。 也对，这年头的李连结在香港尚未真正大红大紫，这次接受徐克的邀请返港，说白了在美国混的不怎么样。而且出演《黄飞鸿》仅仅一百万港幣的片酬，只能算二线的价码， 这也是建立在去年和周星星主演的《龙在天涯》大卖的基础上。 “杰哥！” 赵坤站起来招呼了一声。 “赵导，不好意思，来晚了。” 李连结快走几步，过来和他握手。 可能是从小就四处出国演出，经过训练的缘故，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特別真诚，且充满了亲和力。 “没有没有，是我来早了。杰哥，您请坐！” “谢谢！” 彼此寒暄了一会儿，李连结是头一回见到赵坤，但不至於不认识，毕竟柏林最佳导演的照片时常会在报纸上出现。 而对於赵坤来说，用“看著杰哥的电影长大的”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寒暄过后，又少不了相互吹捧一番。 大家都是来自內地，而且在各自的领域都还算混得不错。 眼瞅著火候差不多了，赵坤便转入正题道：“杰哥，我现在手头有个新项目，特別希望能和您合作一把。，我先把故事大概跟您介绍一下.——“” 之前就已经托人递过话，今天的见面李连结当然知道他的意图，却始终不露声色，一脸淡定地听著赵坤描述的剧情。 说实话，《黑色通缉令》的剧本乍一听有些杂乱，几个独立小故事，彼此相互牵连， 更重要的是这很明显是一部群像电影，没有特定的主角。 李连结虽然脸上始终带著笑意，但从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微表情，不难发现他对赵坤口中所描述的那个拳手阿虎的角色並不满意。 他从《少林寺》出道，之后无论是《少林小子》还是《南北少林》，还有他自导自演的《中华英雄》清一色都是后世常说的“大男主电影”，就是电影剧情就是围绕他所饰演的角色展开的。 包括去年那部和周星星合作的《龙在天涯》角色同样是强弱分明，周星星更多是给他做配。 眼下一部群像戏的角色，显然引不起的他的兴趣，甚至有种降咖的感觉，这令爱面子的李连结尤为不能接受。 赵坤注意到了这一点，遂又开始帮他分析拳手阿虎这个人物的特点，比如他的冒险精神、狡猾、冷酷无情、责任感等等，无非是想用角色背后所富有的艺术价值来打动对方。 结果，李连结依旧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流露出一丝的不耐烦，好像在说：我能坐这么久，就是看在我们都是从內地来的，而且你很有诚意的面子。 这时，赵坤才猛然醒悟过来，发现自己陷入到了一个误区，后世无论是程龙拍《玻璃之樽》，还是李连结拍《海洋天堂》都是建立在功成名就的基础上，名气有了，钱也赚的差不多了，就想有一些別的追求，比如证明自己的演技。 现在李连结还处於屌丝逆袭的阶段，跟他大谈什么艺术没用。 赵坤索性就不装了，直接祭出大招，朝著李连结伸出一根手指头，道：“杰哥，我很有诚意，不管戏份多少，你的片酬就是这个数。” 这一刻，李连结终於动容了，这个一肯定是一百万，也只能是一百万，如果减掉一个零的话，那就不是有诚意，而是羞辱。 他也不计较赵坤话里的称呼已然从“您”变成了“你”，却还是下意识道：“一百万？” 看来还是得靠谈钱。 赵坤微笑著点点头，暗暗鬆了口气的同时，一个战术后仰，稳稳地靠在椅背上，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 因为这一刻，攻守易行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李连结差点脱口而出：“好，我接了。” 但出於自尊，多少还是要装一下，免得太过上杆子。 赵坤默默地看著对方假装思考的表演，说实话演技真的挺一般的。 这会儿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按照时间线，这会儿对方早就和利汁好上了，好像就在旧金山拍《龙在天涯》的时期。 拍完后不久，他和第一任妻子的二女儿出生，孕期出轨，妥妥渣男一个。 今年应该是他正在和第一任妻子闹离婚，之所以重返香港拍戏，完全是因为没钱。 如今他接拍的徐克的这部《黄飞鸿》已接近尾声，目前还没有接到合適的片约。 刚刚之所以对赵坤的新项目不感兴趣，说白了也是为了钱。一方面他知道文艺片的片酬不高，加上又不是唯一的主角，弄不好还要降咖，標准一旦降低，那么未来的片酬就不好谈了。 他现在接拍徐克的《黄飞鸿》片酬是一百万，可未来怎么样，正如他后世在接受访问时常说的，一切要靠数据说话。 《黄飞鸿》最快也要到今年七八月份暑期档上映，儘管徐克名声在外，但结果怎么样，谁都说不好，要是数据不好，那么他再接下一部戏，片酬可能就没有一百万了。 反之，当然有上升的空间。 可在此之前，都是未知数。 而此时赵坤竟然开出一百万的价码，委实出乎他的意料，甚至还有些小小的感动。 文艺片，群像戏，一百万。 如果按照这个標准，那么商业片的片酬起码要达到两百万，这非但不是降咖而是升咖啊！就算未来《黄飞鸿》数据好，他也不太可能一下子上到这个价码。 而且就算数据不好，还可以用赵坤的这部戏作为参照標准，可谓稳赚不赔，大大有利啊！ 大约经过两分钟左右的“长考”，李连结终於抑制不住了，一脸正色道：“既然赵导这么看得起我——听，合作愉快！” “好，合作愉快！” 两人的手握在一块儿，相视一笑。 大家都觉得占了便宜，真正实现了双贏，而不是一个人贏两次。 搞定了李连结之后，其他几个角色也陆续有演员来试镜。 儘管邵氏已经退出了香港电影圈，但不得不说，邵六叔对香港电影做出了难以磨灭的贡献，甚至称之为香港电影的奠基人都丝毫不夸张。尤其他所创立的香港无线训练班，已然可以称为香港电影的黄埔军校。 这不今天试镜的两位演员，都是来自tvb，女的是tvb王牌节目《难忘今宵》的主持人，同时也出演过不少影视剧，大都是配角，不过去年凭藉她和老同事周星星一起主演的生活喜剧电影《望夫成龙》已然在香港电影圈崭露头角，相当於三线演员。 男的却是一个tvb死跑龙套的小演员，如果不是和同事一起来试镜，可能连门都进不来。 这两位怎么说呢，女的长相一般，鼻孔有点大，唯一的特点可能就是特別平。而男的，长相不帅还不算，还有些斗鸡眼，难怪是个死跑龙套的。 但出人意料的是，一向標准非常高的导演赵坤只是粗略扫了一眼两人之后，当下就敲定了两人出演戏份比较重的雌雄大盗的角色。 咦，这么神奇吗？ 女主持人还好，毕竟只是配角，她原本就是衝著赵坤这个柏林最佳导演的名號来的， 尚能矜持的嚮导演表示感谢。 倒是那个死跑龙套的，满脸充满了惊喜，双手紧紧握著赵坤的手，身体呈九十度鞠躬，甚至可以用感激涕零来形容。 《英雄本色》里，小马哥不过等了三年就已经愤愤不平了，而他当年和梁朝伟、周星星一同从无线训练班毕业，眼瞅著昔日的同学大红大紫，而他却已经跑了將近十年的龙套。 试问，人生有几个十年，而且还是最好的年华。 而今天赵坤给了他演艺生涯中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实现理想和抱负的机会，怎么能不令感激涕零呢？ 对了，这两人，女的叫吴君如，男的叫吴振宇。 （今天回来晚了，紧赶慢赶，四千字，勉强算二合一吧。） 第250章 惊喜 第250章 惊喜 4月20日，启德机场。 “陈製片，辛苦辛苦！” 赵坤不顾周遭眾人的目光，迎上来就给了陈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了，好了。” 陈虹略显羞涩，但笑容中却透著甜蜜。 鬆开后，继而转向一旁看好戏的盖丽，彬彬有礼伸手道：“盖小姐，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盖丽嘴角弯弯，跟他握手道：“哪有，应该是坤导您赏我饭吃才是。” 说著，手指尖在他的掌心挠了两下。 咳咳，尽在不言中。 “刘哥，辛苦！” “小陈，加油！” “红梅，你家老赵盼星星盼月亮，终於把你给盼来了！” 这次不光是陈虹和盖丽两个人，还有大队人马，灯光老刘、摄影助理小陈、製片助理刘红梅等等，都是曾经的老班底，还带来了两大箱子的胶片。 一方面是大陆的工作人员人工低，性价高；另一方面赵坤也想通过他们在香港的歷练，培养自己在內地的班底。 拖在队伍最后的是一个瘦的跟竹竿似的大高个。 “老虎，这次出来会不会耽误你的毕业啊！” 作为北电导演系87级的一员，管琥今年正面临毕业季。 原本內向木訥的他经过前两次的歷练，如今在赵坤面前显得开朗了不少。 这货咧著嘴，嘿嘿乐道：“没事，作业我都交了，毕业论文也写好了。王睿师哥说了让我放心大胆地过来，学校的事儿他帮我兜著。” 赵坤点点头：“那就好，这次你的任务很重，好好学习，好好干。只要能力足够，將来一定能够独当一面。” 鼓励的同时，还不忘画大饼。 管琥一听，果然很激动，重重点头表决心道：“谢谢坤导，我一定好好干，您就瞧好吧！” 导演是掌控全局的，身边有个能干的副导演可以让导演从繁杂的事务中解放出来，专心创作。 之前赵坤和王睿配合很默契，只是这一次因为学校教学改革，以郑老师和谢飞老师为首都在忙著新教材的编写工作，王睿作为系里著力培养的青年教师骨干，被委以重任，负责大专班的教学工作，实在无暇分身。 於是赵坤便在之前实践的学生中挑选了管琥，除了后世的滤镜之外，更重要的是这小伙子努力、嘴紧、眼里有活，很好的牛马。 跟大伙打过招呼之后，不忘將和自己同行的那位戴眼镜的斯文男子介绍给大家。 “这位是我们梦工厂影业公司的总经理，庄冠男，庄先生！” “庄先生，你好！” 陈虹第一个上前握手打招呼。 之前她就在电话里听赵坤说过，这位庄冠男原本在新艺城的母公司金公主娱乐负责宣传推广工作。 金公主娱乐除了旗下的金公主院线之外，就是控股51%的新艺城影业。 新艺城可谓香港电影圈的一个传奇，从80年代伊始，相继笼络了麦嘉、石天、黄百鸣、曾志伟、徐克、施楠生、泰迪罗宾等人，可谓推陈出新，硬生生將邵氏和嘉禾挤得不得不联手作战。 可眼下徐克、施楠生、曾志伟和泰迪罗宾相继出走，號称“三巨头”的麦嘉、石天和黄百鸣也各自为战。 说白了就是分赃不均，內部產生了极大的矛盾。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整整火了十年的新艺城正在走下坡路，分崩离析就在眼前。 一旦新艺城解体，一直靠放映新艺城电影的金公主院线自然也就撑不下去了，其母公司金公主娱乐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庄冠男显然是聪明人，看出了潜藏的危机，正欲提前脱离这个泥潭。正好赵坤的梦工厂影业正在寻找有经验管理层，在李锦文的介绍下，当即一拍即合。赵坤很爽快地將他聘任为公司总经理，全权负责公司的运营和日常业务。 庄冠男显然早就打听过，知道这位就是未来的老板娘，连忙態度恭谨道：“红姐，你好！叫我庄橙就好。” 儘管庄冠男比陈虹大了將近十岁，但“红姐”更多的是关乎地位，在广东话的语境中更是如此。 至於庄橙是他笔名，这位原先在金公主娱乐负责推广和宣传工作的公司高管，还是一位业余编剧，编写过《逃学外传》、《新鸳鸯蝴蝶剑》等剧本。 原时空中，他从金公主离职后，便加入了香港卫视担任创作总监。94年他和香港卫视的另外六位同事共同创业，於是香港电影后黄金时代最成功的製作和发行公司一一寰亚集团由此诞生。 当然在另一个时空中，庄橙作为臥底，將湾湾的所谓“自由总会”坑的不轻，助厂公一统香港演艺圈立下了汗马功劳。 接著赵坤又將盖丽、管琥、老刘、小陈等一一向庄橙做了介绍。儘管贵为公司总经理，但庄橙依旧錶现得很客气，丝毫没有香港人对待內地同胞，如有钱人面对穷亲戚时的居高临下。 不管是由衷还是装装样子，至少说明这人很聪明，將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认得清谁是大小王。而不是像某些人明明挣著大陆的钱，还非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既蠢又笨。 走出机场，两辆崭新的丰田海狮麵包车等在外面，车上的司机看到人出来，赶紧下车帮著搬行李。 一眾人上车，出机场，沿太子道一路到底，转荔枝角道到深水埗钦州街，前行数十米在临街的一栋四层小楼前停下来。 这边是香港的最早的工业区，周边高楼林立，小楼旁边就有一座十几层的大厦，楼顶四个大字一一兴隆企业。 而且这栋大楼和临街的四层小楼还共用一个停车场。 “到了，下车吧！” “这是哪儿啊？” 陈虹一脸问號。 “公司啊，这里就是我们的梦工厂影业公司，噢，还有一家兴隆影业也在这儿。” 赵坤话音刚落，就见赵二少带著李锦文就从小楼里迎出来。 “欢迎，欢迎，各位辛苦了！” 赵二少满脸春风，先是和两位侄媳妇亲切问候，然后又和其他人一一握手，难能可贵的是他竟然都能叫得出名字来。 千万別小看这一点，在老刘、小陈等龙套眼里，赵二少除了是赵坤的小堂叔，更是香港大老板。大老板能记住自己的名字，明显有些受宠若惊，感觉特別有面子。 人活一世，除了养家餬口，情绪价值也很重要，尤其是对小人物而言。大人物能与之打成一片，无疑会极大地激发他们的工作热情。 比如后世的东哥。 经赵二少一介绍，陈虹等人才知道，这栋四层小楼和旁边的大厦都是香港赵家的產业，而且还是核心资產。 这大概就是老钱的底蕴，赵家虽然在香港属於二流家族，但老辈人积攒下来的物业还是很可观的。 在寸金寸土的深水埗拥有这三亩多土地，还有一栋十几层的高楼外加一栋临街四层辅楼，就以当下的市值来算，起码值两个多亿。三十年后更是要高达数十个亿。 记得赵坤第一次过来时，身为赵家人之一的他也不禁十分眼热。 所谓“兴隆”还要追溯到赵坤的太爷爷当年在上海创立的纺织厂。只不过上海的產业早就没了，兴隆这个招牌在香港一直保留至今。 赵二少的兴隆影业也是源自於此，。 临街的四层小楼，原先是公司的门市，如今閒置下来，正好作为赵坤和赵二少的公司办公场所。 当然这里的一切都是赵家老大赵新岳的產业，名义上是租，但租金只是象徵性的。 如今一惯保守的赵新岳终於下定了决心，已经在珠三角的佛山投资买地正在建厂，今后几年將陆续把这边的纺织厂和成衣厂搬迁过去。 可千万別小看香港的纺织和成衣產业，这些一直以来都是香港的支柱產业，仅去年一年纺织和成衣业的出口总值就高达数百亿港幣。 只不过近几年因为成本和竞爭压力逐渐转向高品质开发领域，而原先的劳动密集型製造，正在陆续向大陆转移。 原先赵坤的梦工厂影业不过就是个皮包公司，而赵二少的兴隆影业则是为了投资《饮食男女》而成立的。 如今电影大卖，挣钱了，那么就不能再小打小闹了，至少公司的架构要搭建起来，同时还必须要有个像样的办公场所。 之前一直在装修，赵坤也刻意向陈虹隱瞒了这个信息，无非就是想让她再来香港时製造一个惊喜。 第251章 扯淡 第251章 扯淡 小楼的一层是公用的，前台、会客区、会议室，外加一间小型的放映室， 二楼和三楼一分为二，都是办公区，只是目前两家公司的规模尚小，都集中在二楼办公，三楼暂时还空著，用句时髦的话来说就是“为將来的发展留足空间”。 四楼一字排开，装修了八间带独立卫生间的客房。 这是赵坤的主意，主要是考虑到內地来人在这边能有个落脚点。 每间房间都是两张床的標准间，装修虽然简单，但电视空调以及床上用品一应俱全， 拎包入住。 这种標准不管是对於从內地来的土老帽，就算是对香港本地人来说，条件都已经相当好了。毕竟別看那些所谓的白领外表光鲜，但很多人都还挤在鸽子笼里呢。 公司新入职的那些员工看著老板带著这一群大陆来的表哥表姐们扛著行李一路上到四楼时，不少人都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几个大老爷们都是两个人的一间，刘红梅一个人安排一间，因为赵晓丁的行李已经提前搬过来了，最靠里面积稍微大一点的那间房自然是盖丽的。 陈虹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拉著闺蜜回黄埔园住，一看这边条件不错，就彻底放心了，一起帮看闺蜜收拾房间。 安排出时间来让大伙先安顿下来，稍事休息，晚上赵二少请客，在自家饭店给大伙接风。 別看赵二少平时看起来有些不著调，但在人情世故方面还真的没得挑，安排的相当周到妥帖。 此时的赵坤正坐在二楼赵二少的办公室里喝茶吹牛。 赵二少摆弄著一根粗大的雪茄，很考究地用雪茄剪剪去茄帽三分之一，然后將雪茄倾斜45度，用专用的打火机现烤后点，再確保脚部完全发红，还要轻轻甩两下，甩去旧烟以“唤醒”雪茄。 然后递给赵坤道：“来一口？” 赵坤摇摇头，这种装逼利器他暂时还不习惯，不过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是高希霸吗？” 原本还在用看土鱉的眼神望著自己堂侄的赵二少不由一乐道：“哟，看起来你还挺懂的嘛！”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赵坤从兜里掏出一包红万，拿过茶几上的那个號称无味火焰的雪茄专用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 抽抽鼻子，闻著空气中混合菸草的味道，赵二少不满道：“你这一弄，味道都不纯了说著，还不忘炫耀自己手里的雪茄道：“我这虽然不是高希霸的，但也是大卫杜父， 是邱吉尔最喜欢的那种。” 雪茄的味道虽然闻起来不错，但赵坤依旧觉得不实惠，就这么一根比一条红万都要贵，有啥意思？ 妥妥的智商税。 当然这也许是屌丝永远不明白有钱人的世界。 上辈子他也算是知名导演，身价不菲，可醉心於工作，还没等到好好享受人生了就屁了，说到底在心態方面或多或少还保持一些屌丝心態。 他没理会小堂叔的炫耀，拿起茶海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茶倒是不错，据说是湾湾那边正宗的冻顶乌龙。 “对了，明天晚上的颁奖典礼你確定不参加？”赵坤拿著茶杯的手停顿了一下，问道。 赵二少摇摇头，一副淡薄名利的样子道：“我就算了，无非就是坐在台下观礼，完了还要应酬，烦！” 今年的香港电影金像奖將於明天晚上举行颁奖典礼，而今年这一届有別於往年，无论规模还是人数都要大大超过往届，而且第一次將举办地定在了香港文化中心大剧院，这成为以后金像奖颁奖典礼的固定举办地。 同时评奖结果到至今还是保密的，打破了原先很多明星“有奖才到”的颁奖礼文化。 也就是说香港电影金像奖在今年之前的以往九届都是获奖人提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能获奖，所以各种惊喜之类的都是表演。 就连那些非演员奖项的都不例外，一个个都充满了表演天赋。 戏如人生，人生入戏嘛！ 叔侄俩扯了半天淡，从电影的筹备聊到上映后的展望，从赵家私事聊到圈內的八卦， 尤其说到赵坤试图邀请邓光荣饰演被印度人强暴的黑老大一角时，赵二少喝到嘴里的茶差点没喷他一身。 结果当然是邓老大婉言谢绝了柏林最佳导演的邀约，堂堂香港电影圈的大佬也是要面子的好伐！ 如今赵坤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合適的人选。 赵二少却突发奇想道：“要不然让小鹏试试如何？” “谁？我老舅？不行不行！” 赵坤先是一愣，继而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黑老大这个角色多少还是蛮考验演技的，郭晓鹏压根就没什么表演经验，肯定不行。 更重要的是，除非是自己皮痒，否则他绝对不会开口让老舅来演这个黑老大的角色， 赵二少却越想越靠谱，眉飞色舞道：“你看小鹏那模子，一米九多，两百多斤，绝对有气势，根本用不著，往那儿一立，就是老大的卖相。而且这么大的块头，还要被两个印度人那啥，你不觉得很有喜剧效果吗？” “再有喜剧效果也不行，我老舅他肯定不会答应的。再说了，他现在人还在列寧格勒呢，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赵二少却道：“快回来了，估计顶多还有一个礼拜，其实他的货早就卖完了，就是在那边玩呢。到时候我跟他说，保准他答应，你看能不能给你小舅舅一个机会？” 赵坤严重怀疑赵二少没安好心，只是打量著小堂叔那单薄的身材，到时候能不能经得起郭晓鹏那沙包大拳头。 只是抱著看好戏的心態点头道：“行吧，只要他答应，我这儿没问题。” 赵二少顿时乐得一拍大腿道：“没问题！” “对了，我老舅这次出去那么久，你俩是不是一直有联繫啊？”赵坤突然又问道。 穿越已久，他已经习惯了郭晓鹏每次去老毛子那边，每次都是音讯全无。 “那当然，你以为这是摆设啊！” 赵二少指了指竖立在茶几上那台硕大的摩托罗拉手提电话，又道：“你要不要也办一个？这样联繫起来也方便。” “算了，这玩意儿太大个儿，太麻烦了。” 赵坤摇摇头，作为上辈子用惯智慧型手机的他，对这种板砖一样的手提电话相当不感冒他主要还是出於对老舅的担心，毕竟歷史性一刻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老舅如今身在那座大半年后將改为名“圣彼得堡”的城市，他並不指望老舅能偶遇一位从东德回来，为了谋生计正在列寧格勒大街上开计程车的前任克格勃官员，只要平安归来就好。 第252章 多准备血浆 第252章 多准备血浆 翌日中午。 一辆红鸡稳稳地停在钦州街兴隆企业门口，赵坤打著哈欠从车上下来，站在车门边， 很绅士伸手了一把跟在后面的陈虹。 相比昨天旅途劳顿，休息了一晚上的陈虹气色极佳，尤其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秋波流转，顾盼生辉，简直迷死人。 站在四楼窗口的盖丽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撇嘴哼了一声：“妖精！” 两人一进门，就迎面撞上了夹著包正欲出门的赵二少。 “小叔叔！” “小叔叔！” 经过郭丽女士实名认证，作为赵家未来的儿媳妇，陈虹儼然將自己当作赵家的一员。 “坤坤，小红，你们来得正好，中饭刚送来，一起吃饭。” “那你去哪儿？” “回老宅一趟，我大阿哥刚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不好在电话里讲的，真实的！” 赵二少回了一声，一边吐槽著朝两人挥了挥手，顛顛出门，开上他那辆骚包的白金绿的宝马一溜烟走了。 如今公司人多，赵二少特別安排了自家饭店做好了送过来，从油麻地的寧波街到这边没多少路，饭菜都是热腾腾的。 原本吃便当的本地员工也跟著沾光，管他们內心怎么吐槽，至少在表面上对这群新来的大陆表哥表姐还是相当热情的，因为他们很分得清大小王。 其实像赵晓丁、管琥、老刘、小陈他们不是第一次来香港，没有上次来时那么拘束。 尤其赵晓丁在剧组时间待久了，都能说一口半生不熟的广东话了。 “坤生！红姐！” 走进会议室，大伙正准备吃饭，庄橙看到赵坤和陈虹进来，忙起身招呼。 一栋小楼有两个赵生，庄橙开创性地称呼赵坤“坤生”，对於这个称呼赵坤表示很满意。 “庄sir！” 原先坐在庄橙身边一个黑直长妹子，连忙起身让出位子。 陈虹则和庄橙打过招呼后，便和闺蜜、刘红梅凑到一块儿。 赵坤走过去坐下，不忘和那位黑直长的妹子说了声：“多谢！” “不客气，坤生！” 只因头一回在公司里看到这位黑直长的妹子，赵坤不禁多看了两眼。 那妹子个子高挑，长的也很漂亮，只是脸颊上带著婴儿肥，看起来岁数不大。 “坤生，这是公司新招的助理，霍文希。今天第一天来上班。”庄橙介绍道。 “霍小姐，你好！” “坤生，叫我玛尼就好。” 霍文希带著大方得体的微笑跟他握手，十分客气道：“请您多关照。” 赵坤点点头。 重新落座后，庄橙接著介绍道：“玛尼以前是做模特的，后来在卫星电视台做製片人和宣传推广工作，別看她年纪不大，能力很强的。” 赵坤笑了笑：“庄sir，你挑的人肯定错不了。” 早在庄橙入职时，彼此就確认过，赵坤作为公司老板，除了掌控大的方面，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拍片上，公司的日常业务由庄橙全权负责。 而且赵坤还是北电的老师，肯定待在京城的时间要多，梦工厂几乎就是交给庄橙管理庄橙的解释可以理解为对老板的尊重，但何尝又不是一次试探呢？ 毕竟双方还在磨合阶段。 好在结果让他满意。 吃过饭没多久，奚仲文就带著自己工作室的团队过来了，他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给晚上出席金像奖颁奖典礼的几位做造型。 《饮食男女》一共获得七项提名，除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和最佳男主角之外，最佳摄影掛的是黄粤泰和赵晓丁两个人的名字，最佳美术设计当然是奚仲文，最佳剪辑掛的是赵坤和傅正义老爷子两个人的名字，还有最佳配乐是赵季平。 只是傅老爷子和赵季平这次都没来。 至於出席典礼的礼服，一开始赵坤想去外面定做的，但大堂叔赵新岳发话了，赵家自已就是做成衣的，自家人还要出去定做礼服岂不是笑话！ 对於这位大堂叔，其实赵坤一开始观感有些复杂，首先肯定不比赵二少来得热情亲近。另外大堂叔和自家老爹算是同龄人，却没有赵矿长的豁达，总感觉有点封建大家长般的古板，其实说难听点就是装。 表面上好像对赵坤获奖好像挺高兴的，祝贺、礼物啥的，在礼数方面都不缺，可总觉得隔了一层。尤其关於赵二少和他合作这件事，也始终保持不闻不问的態度。 赵坤本来也无所谓，亲戚嘛，毕竟还隔著房，好相处就多相处，不好相处就少相处。 不过这次近乎以百送的价格租给他们这栋四层小楼，还主动提出提供礼服，倒是令他多少有点惊讶。 昨天下午他还带著陈虹和盖丽去大楼里的兴隆成衣厂挑衣服，展示厅里的各种礼服当真是蔚为壮观。 兴隆成衣厂为很多欧洲品牌代工，其中不乏大牌的奢侈品牌，即便最新款的高定都有，陈虹和盖丽俩土妞都挑了眼，这不今天特地请奚仲文过来帮她们挑选搭配。 赵坤则给自己挑了一身枪驳领的黑色礼服。 “坤生，咖啡！” 霍文希给赵坤端来一杯咖啡。 久別重逢，昨晚一向的陈虹竟然也闹腾的厉害，上午醒来又重温了两回，免不了有些精力不济。 “小霍，谢谢啊！” 他不太习惯叫霍文希的英文名字，玛尼，尼玛，感觉像骂人。小霍叫起来就顺口多了。 而且上辈子他和这女人打过交道，很精明，也很强势，在她手里吃过。这会儿喊她一声“小霍”多少带看点恶趣味。 小霍確实蛮小的，二十岁都不到。看她的履歷十四岁就出道了，曾在电影里出演过林清霞童年的角色，足见其顏值还是蛮高的。 十六岁当模特拍gg，小小年纪居然就转入幕后工作了，足见其脑子清醒，同时也不乏野心。 有野心是好事，起码证明你有上进心。而且人家后世確实发展的不错，作为经纪人能够和手下的艺人长长久久，足以说明其能力以及职业操守。 只是如今阴差阳错，居然来到自己的公司入职，赵坤表示很满意。 “坤生，这是初擬的预算。” 赵坤接过庄橙递过来的预算表，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总数没有超出五百万的投资。 大头主要集中在片酬方面，演员方面李连结一百万，梁佳辉七十万，猫哥十五万，以及盖丽的十万。 幕后最高的是赵坤导演片酬五十万，外加编剧片酬二十万，然后是黄粤泰和奚仲文的各二十万。 单就片酬就占到了总投资的三分之二，剩下一百多万就是具体的製片费用，看似不多，但相比拍摄《饮食男女》时要宽裕多了。 公司目前还处於初始阶段，让庄橙出任这个总经理，说实话有点大材小用。目前公司的主要业务就是《饮食男女》收尾和《黑色通缉令》的筹备工作。 毕竟在金公主娱乐做过好几年的高管，而且本身和金公主也是好聚好散，无论在圈內的人脉方面，还是推广宣传的经验都要远胜目前兴隆影业的总经理李锦文。 其实说是两家公司，但合作模式有点像金公主娱乐和新艺城影业的关係，就是兴隆影业负责投资，梦工厂负责创意、製作、发行等一系列后续事务，当然兴隆影业要在能力范围內给予帮助，最后一起分钱。 赵坤看过这份初步预算之后，感觉没多大问题，只是吩附了一句：“多准备血浆。” 第253章 出风头 第253章 出风头 “哇，原来这就是劳斯莱斯啊！” 盖丽是岑凯伦的书迷，经常看到岑凯伦书里动不动就是劳斯莱斯、平治房车之类，可借现实中从未见过。 刚刚听说停车场开来了一辆劳斯莱斯，顾不得头髮做了一半，就急匆匆跑到阳台上看。 只见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就停在那里，比一般轿车都要大，尤其车头那金色的小天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赵坤和赵二少此时正站在车边和一个四十多岁司机模样的人正说著话。旁边还围著不少人都在近距离打量这辆传说中的豪车。 “忠叔，麻烦你了。” 这辆在赵坤眼里復古的劳斯莱斯银刺是大堂叔赵新岳的座驾，据说当年了八百万， 足足等了两年才到货。 而且平时除了出席一些重要场合，几乎很少用，更多的是使用旁边那台黑色的奔驰。 结果赵二少今天去了一趟老宅，把大堂叔的两辆车都给开来了，就是为了晚上出席颁奖典礼时给赵坤装逼。 用他的话来说：“柏林最佳导演就要有柏林最佳导演的派头。” 这句话一点都不夸张，因为这年头劳斯莱斯就是身份的象徵，在香港甚至比太平山顶的豪宅的都要稀缺。 就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整个香港的劳斯莱斯保有量才区区五十多辆，而整个內地仅有十辆，其中三辆是广州白天鹅宾馆专用用於接待贵宾的。 而在香港，传说中最气派的一辆劳斯莱斯当属霍老先生的那辆宝蓝色三排座的劳斯莱斯，据说是当年为了接待英女皇而专门定购的。 所以这年头大部分香港人没见过劳斯莱斯一点儿都不奇怪。 当然后世这款豪车早就走下神坛了，仅香港一地足足有9500台之多。 “不麻烦！不麻烦！大少爷，您儘管吩咐。”司机忠叔忙道。 其实赵坤觉得没必要，但好列也是赵家两位叔叔的一片好意，也就勉为其难了，当然內心那一点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至於身旁赵晓丁和管琥等人满脸的艷羡和跃跃欲试，他只当没看见。 倒是三楼阳台上跟著盖丽走出来的陈虹看到这辆劳斯莱斯感觉蛮意外的，不过马上带著优越感的口吻道：“这是赵坤大堂叔的车，肯定是给我们晚上出席颁奖典礼用的。” 这会儿盖丽顾不得闺蜜显摆的目光，不由满脸惊喜道：“真的？” “八九不离十吧，要不然怎么会开来？行了，別看了，回去弄头髮吧。” 陈虹傲娇地转身，扭著腰肢往回走， 盖丽恋恋不捨地望了一眼，赶紧跟上，嘴里还好奇地问道：“你坐吗？” “没有，不过上次跟赵坤去他大堂叔家见过，听说要好几百万呢” 大劳的到来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就连旁边大厦里也有不少人在窗口张望，还以为是老板来了。 下午五点半，经过差不多一个下午精雕细琢，陈虹和盖丽终於从三楼临时开闢的化妆间里出来，所有人都不由眼前一亮。 只见陈虹身著淡紫色百褶曳地长裙小露香肩，胸口的荷叶边造型非常柔美，加上微卷的长髮披肩，浪漫柔美同时主打小清新的风格。 相比之下，盖丽则是另一种风格，长发盘起，白皙的皮肤配上粉色的长裙礼服十分优雅，胸口闪亮的钻石设计更增添了雍容华贵之感。 同样换好一身黑色礼服的奚仲文此时站在两人身边一脸傲然。这是他充分参考了当下欧美的流行趋势，精心为两人打造的新造型，今晚绝对能秒杀一大片。 赵坤看了也是连连点头，不得不说盖丽还是要比陈虹更白一点。 “好了好了，赶紧垫吧一口，准备出发了。” 这方面做过模特的小霍很有经验，为两位女士准备了一些黄油小蛋糕和巧克力这种高热量的食物，既能充飢又不至於弄刚刚化好的妆。 香港文化中心大剧院就在九龙尖沙咀，毗邻维港，天星码头的旁边。这座现代化的表演艺术中心在前年刚刚落成，是九龙维港边的地標性建筑。 据说前年刚落成时，港英政府特地邀请了查尔斯王储和黛安娜王妃主持了揭幕仪式， 也算是当时香港的一大盛事。 颁奖典礼六点半开始入场，七点举行。 儘管离得不远，但为了防止塞车，一行人还是提前了半个小时出发。 赵坤、陈虹和盖丽自然占据那辆极为吸晴的劳斯莱斯，谷峰、赵晓丁、奚仲文三人则挤在后面那辆奔驰车里，至於黄粤泰下午还在片场呢，说是自行前往。 其实那辆奔驰s300绝对能挤入豪车的行列，但在大劳面前还是显得有点寒酸。 赵坤坐在副驾驶座上，通过后视镜眼瞅著盖丽和陈虹两人故作淡定，却掩饰不住极为好奇的眼神时笑而不语。 一路走走停停，差不多六点半才堪堪抵达目的地，只是排队进场的车很多，只能隨著车流缓缓前行。 现场早有聚集了很多记者，大部分都集中在大门口捕捉明星的身影，但也有一部分流窜在外围，希望能捕捉到八卦的镜头。 赵坤等人乘坐的劳斯莱斯一亮相，一下子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除了记者，更有明星。 说句不夸张的话，这年头没有一个明星能拥有一辆劳斯莱斯，程龙大哥也没有，电影圈唯一拥有的可能就是邵六叔的那辆银色劳斯莱斯。 “这是谁啊？是谁来了？” “邵六叔吗？” “不可能，邵六叔那辆是银色的，这是黑色的。” “哇，是赵坤矣，柏林最佳导演！” “后面两位靚女呢？” “我拍到了，《饮食男女》里的那对姐妹，大姐不在，是二姐和三妹！” “一龙二凤，赵导演够威！” “哇，没想到这大陆仔这么有牌面啊！” “扑街啊，你边个知啊，人家姓赵，兴隆赵家人啊，这辆车牌我识得，是兴隆老板赵生的车—” 坐在副驾驶的赵坤面对外面的闪成一片的镁光灯始终保持淡定，只是后悔忘了戴副墨镜，眼睛有点受不了。 隨著车流前行，六点四十五分左右终於抵达了文化中心大剧院的门口。 不得不说，今年金像奖的颁奖典礼看似搞得很盛大，却没有红毯，也没有迎宾。虽然將慕名而来的影迷们隔离在安全线之外，记者们却杂乱无章，没有专门的媒体摄影席，就见端看长枪短炮的记者们在人群中乱窜。 待司机忠叔將大劳稳稳停下来之时，几乎所有记者都將镜头对准。 “咔嘧！” 赵坤打开副驾驶门，刚刚伸腿下来，眼前顿感亮光一片。 “咔嘧，咔—” 按动快门的声音不绝於耳。 （今天有点赶，大家凑合著看吧。） 第254章 捨我其谁 第254章 捨我其谁 赵坤在车边站立，分別朝两边的媒体朋友招招手。 西装领带，戴著白手套的司机忠叔绕过来打开车门，冷艷雍容的盖丽，小清新的陈虹从车內鱼贯而出。 赵坤面带微笑，一手牵著盖丽，一手拉著陈虹，踏上了艺术中心大剧院的台阶。 嘘！ 儘管这三人在两个多月前的柏林电影节的红毯上已经上演过一幕了，但这是在香港， 绝大部分记者都是头一次亲眼目睹，对准三人就像不要钱似的拼命按动著快门，瞬间谋杀了无数菲林。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报纸上肯定充斥著什么“一皇双后”，“一龙两凤”等各种夺人眼球的新闻標题。 刚刚从一辆丰田车上下来的巩丽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凭藉电影《秦俑》入围了最佳女主角，今天也是打扮的枝招展。 可这会儿看著记者的镜头都追著前面三个人，再看看正在缓缓驶离的那辆万眾瞩目的劳斯莱斯，一时间神情莫名。 跟在后面的施楠生看到巩丽不走了，顺著她的目光看到石阶而上的那三个人，不由热心道：“那是赵坤导演，那个穿紫色裙子的是他的女朋友陈虹，另一个是《饮食男女》的女主角盖丽小姐。你们还不认识吧，一会儿我帮你介绍一下。” 同样一袭盛装，人家穿的那叫仙气飘飘，而且款式瞅著特別洋气，把香港大明星都比下去了，而自己呢，一件还是去年参加坎城电影节时置办的裙子，总归透著寒酸。 都说有情饮水饱，之前在內地不觉得，但自从来到香港后，看惯了纸醉金迷，心態难免会有所变化。 尤其今天看到同样来自內地的赵坤一行人如此风光，而自己形单影孤，一时间心里堵得慌。 面对施楠生的热情，她只能咧了咧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好啊！” 赵坤和陈虹、盖丽刚走进剧院大厅，就听到有人喊：“赵导！” 转头一瞧，就见李连结满脸笑意地走过来，身边还跟著一个明显比他高出半个头，一袭黑色透视裙装，短髮利落的女子。 “杰哥，利小姐！” 赵坤朝两人打了声招呼，同时將身边陈虹和盖丽介绍了一下。 对於赵坤身边的这两位漂亮姑娘李连结早有耳闻，毕竟大家都是来自內地，这方面的新闻都会下意识地去关注。 当听说陈虹是《黑色通缉令》的製片人，盖丽將会出演女一號时，李连结当即表现得很热情。 这人除了精明、利己之外，情商也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在香港和美国两地混的风生水起。 倒是利汁言谈不多，站在李连结身边充当陪衬，只是在双方寒暄时，和赵坤握了握手，说了一声：“请多关照！” 赵坤扫了一眼，皮肤很白，身材很好，果然饱满多汁。 也难怪会把身边的这位迷得神魂顛倒，不惜拋妻弃女。 刚刚寒暄了两句，施楠生带著巩丽过来了，少不了又是一番介绍寒暄。 巩丽、李连结，要是搁在內地都是难得一见的大明星，但这会儿却在赵坤面前都显得底气不那么足。 这时门口突然一阵骚动，大家都不由转头看去，隨著入场时间进入尾声，大牌明星陆续登场。 先进来的是程龙大哥，一身浅色休閒服，行走如风，时不时还和相熟的人打招呼。 他没有提名，只是作为颁奖嘉宾来参加颁奖典礼。 说起来金像奖实在是不地道，一方面瞧不上对方动作电影，另一方面又恬不知耻地利用人家的名气。顶多就是给个提名，却死活不肯给奖。偏偏程龙大哥还乐此不疲，不得不说胸怀还是挺宽广的，始终带有七八十年代香港动作演员身上的那种侠气和义气。 紧接著进来的林清霞，今天的林小阿姨穿著一身亮蓝色真丝长裙，大开领深v款式搭配微卷的长髮，显得十分性感迷人，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楠生！” 看到闺蜜立刻笑吟吟地走过来，先跟巩丽点点头，又和陈虹、盖丽打过招呼，最后跟赵坤握手道：“赵导演，听说你又要开新戏了，有没有合適我的角色啊？” 赵坤很坦然道：“不好意思青霞姐，这次不巧，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自己筹备新电影的消息早就在圈內传开了，不过他知道对方在开玩笑，因为这娘们最近正忙著排练舞台剧《暗恋桃源》，听说还要拍成电影，根本没时间接別的戏。 “切，说话不算数。” 嘿，还演上癮了。 赵坤只能笑而不语，倒是她故作娇嗔之后，马上又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她那屁股下巴搭配娇艷的笑容真的很好看，她今天也是作为颁奖嘉宾来参加颁奖典礼的。 这次《滚滚红尘》也入围了包括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在內好几个奖项，可惜堂堂金马影后居然连个提名都没有。 进入会场，获得七项提名的《饮食男女》剧组的位置不错，被安排在第三排靠中间。 赵坤居然还看到了庆奶。 “小庆姐，你也来啦？” 梳著时髦髮型，穿著一身大红色套装，显得十分喜庆的庆奶笑道：“对啊，他们邀请我来颁奖，可惜颁的是最佳男配角，不是最佳导演奖。” “对了，老薑怎么没陪你一起来呀？” “別提了，说是要创作，都忙活了快俩月了，都没见他写出什么东西来。” 如今她和姜闻的关係早就公开化了，没啥可避讳的。不像张一谋和巩丽，之前在大陆闹的沸沸扬扬，不得不跑到香港避风头，还拍了一部《秦俑》。 只是老张在香港明显不適应，又跑回大陆去鼓捣苏童小说《妻妾成群》改编的《大红灯笼高高掛》，巩丽却有想留在香港发展的打算，这次靠著施楠生牵线搭桥，刚刚接拍了王晶导演，周星星主演的《赌侠2之上海滩赌圣》。 七点钟，颁奖典礼准时开始。 乱糟糟的开场歌舞之后，大会司仪梅艷芳和陈欣健上场，流程有明显模仿奥斯卡颁奖典礼的影子。 两人先是展示了一段脱口秀，调侃了一下坐在台下的各个提名人。赵坤作为最佳导演的提名人也被调侃了一下，台本显然是有专人写好的，要不然肯定会拿今天他坐著出尽风头的劳斯莱斯来说事。 第一个被颁出的是专业精神奖，这个奖项是香港电影金像奖所独有的，是一个颁给幕后工作人员的奖项，有点类似幕后的终身成就奖。 一般获奖的都有摄影师、道具、灯光、化妆，甚至是茶水工。 这次获奖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化妆师，出身邵氏，如今早已经退休了。 这个奖项怎么说呢？ 確实体现了人文关怀，但象徵意义大於实际意义。 第二个奖项最佳电影歌曲奖，不出意外地颁给了广受欢迎的电影《笑傲江湖》的主题曲，由黄沾作词作曲，许冠杰演唱的《沧海一声笑》。 获奖之后，许冠杰又倾情献唱了一曲。 到了第三个奖项，赵坤坐直了身体，可惜最佳电影配乐颁给了顾嘉辉、黄沾和戴乐民共同作曲的电影《秦诵》。 《饮食男女》第一个提名落空。 紧接著最佳美术指导和最佳摄影都输给了《阿飞正传》，奚仲文表示服气，因为《阿飞正传》的美术指导正是他的师傅张叔平。 黄粤泰则很不服气，毕竟《饮食男女》中各种切镜头，大量的跟摇镜头，不管是对他个人，还是香港电影来说都是一种突破，本想著非常有希望拿奖，却只能眼巴巴看著杜可风这个老外上台领奖。 开局不利，三个提名全部落空。 整个颁奖典礼很长，不但穿插了歌舞表演，两位司仪还时不时下台採访嘉宾。 比如当採访到巩丽的时候，无非就是拿內地的落后调侃，结果巩丽这娘们还傻乎乎地附和，节目效果是有了，可坐在台下的赵坤等人脸上就不好看了。 倒是庆奶在上台颁发最佳男配角时，面对司仪梅艷芳的故態重施，不亢不卑，回答十分霸气，让大家刮目相看，而且她马上用开玩笑巧妙地化解了尷尬。 隨著奖项的揭晓，黄金绿叶，周星星的好搭档，吴孟达达叔凭藉在《天若有情》中的出色表演斩获最佳男配角奖。 最佳女配角和最佳新人则授予了刚出道，后世在陈小春版《鹿鼎记》中饰演建寧公主的刘玉翠。 待刚刚错失最佳男配角的张学友唱完一曲刚刚发行的专辑《情不禁》的主打歌曲《每天爱你多一些》之后，终於迎来《饮食男女》的第四个提名奖项，有“小最佳影片奖”之称的最佳剪辑奖。 对於这个奖项赵坤颇为期待，如果金像奖真的有黑幕或者地域歧视的话，那么这个提名是今天晚上最有可能拿到的奖项。 无他，因为在他眼里，这个奖项提名的其他选手一个能打的没有。 《饮食男女》的相似性剪辑，平行蒙太奇的剪辑和多线敘事的手法，较其他入围的电影明显高出一个档次，只要懂行的一眼就能看明白。 除非无下限，要不然《饮食男女》捨我其谁！ （抱歉啊，趁著限免出去放鬆了一天，主要是这两天状態不好。） 第255章 金像奖进行中 第255章 金像奖进行中 颁奖嘉宾关之琳和吴宇森走上台，。 此时关之琳在香港娱乐圈还算不上一线，一则她出道比较晚，24岁才出道，而且演技很一般，凭藉漂亮的容貌在电影中多出演一些瓶的玉女形象。 如今年届三十的她少了几分青涩和纯真，都加了性感成熟的味道。 嗯，大刘功不可没！ 大概要等到《黄飞鸿》系列上映，凭藉美艷大方、思想先进的十三姨一角，才会真正奠定她在香港影坛的地位此时，台上的关之琳首先开腔道：“导演，作为行內人，我们都知道一部电影好不好看和剪辑是分不开的。” “没错，我们常说剪辑师就像是魔法师，將素材巧妙融入，打造出引人入胜的视觉画面，每一帧都是艺术的呈现—.—” 今天的颁奖典礼是现场直播，考虑到电视机前的观眾，每项技术奖项在颁发时都要简单的科普一番。 通过嘉宾的介绍，无非是强调这个奖项很牛逼。 其实观眾更多的是关注演员的奖项，包括分量最重的最佳导演奖和最佳影片奖，对於这些技术奖项一般都不care。 只有圈內人才会明白这些技术奖项的分量。 johnwu巴拉巴拉科普一番之后，终於揭晓最后的答案。 只见他打开信封，看到里面內容神情丝毫不变，照著念道：“获得第1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剪辑奖的是“ 说到一半，他將信封递到关之琳面前。 “《饮食男女》赵坤，傅正义！” “哗哗哗！” “哇，我们获奖了！” 一连三个提名都落空，第四个提名终於获奖了，大家都特別激动。 赵坤此时也终於鬆了一口气，站起来和身边陈虹、盖丽，还有李锦文都抱了抱，又和奚仲文、黄粤泰等人握过手之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快步走上台。 赵坤这个名字对现场的香港电影人来说並不陌生，两个多月前人家刚刚拿到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银熊奖。 这对於在场的电影人，尤其是导演来说，那是一个高不可及的奖项，偏偏就被这个来自大陆的年轻导演获得，心情总归有些复杂。 儘管获奖电影《穆稜河畔》並未在香港上映，但只要看过《饮食男女》之后，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確实牛逼。 当然还有很多人是只闻其人，不识其面，在现实中没有当面见过，尤其之前乘坐劳斯莱斯高调出席今晚的颁奖礼，引来很多人的好奇。 香港人对內地的穷亲戚都普遍有优越感，要不然先前也不会用调侃的方式採访巩丽和庆奶，卖弄自以为是的所谓幽默。 其实现场大部分香港电影人对这位大陆来的年轻人观感多少有些复杂，人家拿了欧洲大奖，还坐劳斯莱斯，一下子让他们优越感无法体现了。 当赵坤站起来的时候，不约而同都將目光投向对方，试图从其衣著打扮上找到优越感，毕竟大陆人土嘛。 比如巩丽穿了一件过时的礼服，透著寒酸；庆奶甚至就穿著了一身套装，显得很古板。 可看到赵坤的那一幕，他们都失望了。 个子很高，一身剪裁合身的枪驳领英式西装，整个人看起来利落挺拔。而且儘管穿著枪驳领双排扣西装的他里面依旧穿著马甲，而且脖子上繫著的领带还有漂亮的领带窝，这让对英国文化很崇尚的香港电影人一看就知道对方很懂，甚至比大部分香港人都要懂。 因为在英国文化中衬衫是內衣，把內地暴露出来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所以穿西装配马甲是英国上流社会的標配，而且领带上领带窝和宽大的衬衫领子压在马甲下面这些细节都透著浓浓的老钱风。 哇，原来对方比自己还要时尚！ 这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赵坤时，现场大部分人的心声。 而此时赵坤已经站到台上，从关之琳手里接过金灿灿的金像奖奖盃。 和往届丑陋怪异的“双头怪”奖盃不同，本届金像奖的奖盃经过了改良，变得了一个手举星球，身围胶片，神態积极充满嚮往感的女神造型，据说这个奖盃还取名为“星光荣耀”，之后金像奖的奖盃就从未变过。 赵坤低头瞅了一眼手里拿著的沉甸甸的金像奖盃，暗道一声：“不容易啊！” 后世所谓的华语三金，对於大陆电影人来说，这座金像奖盃是最难获得的，不是因为这个奖標准高，而是反映了这个奖项的封闭。 当然到了最后，隨著香港电影的没落，这个奖项彻底沦为港人的自娱自乐。 拿了奖自然要发表获奖感言，他清了清喉咙走到话筒前，先是扫视一圈台下，然后才开口道：“首先感谢大会授予我和傅正义老师这个奖项.” 他的发言中规中矩，无非就是感谢，感谢大会，感谢剧组，感谢家人，尤其要感谢和自己一起获奖的傅老爷子。 最佳剪辑奖虽然在业內被称为“小最佳影片奖”但对於接下来万眾期盼最佳女主角奖来说，不过就是开胃小菜。 本届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奖竞爭可谓激烈，自提名公布之日起就充满了爭议，比如凭藉《滚滚红尘》斩获金马影后的林清霞居然都没有入围提名名单。 而且五位提名人选还颇为微妙，巩丽来自內地，张艾嘉是湾湾的，这本身就充满了地缘政治。或许是张艾嘉主演的《庙街皇后》相比《滚滚红尘》更具有正统港味吧。 不过无论是巩丽还是张艾嘉都被外界认为是陪衬，呼声最高的影后人选来自《阿飞正传》的女主角刘佳玲。 无他，《阿飞正传》儘管票房一败涂地，让投资人邓光荣赔了一千多万，气得住院。 却因其独特的文学性、破碎的敘事风格和特立独行的人物设计，被香港文艺界视作香港电影新浪潮的里程碑之作。 说白了，就是香港缺少好的艺术电影，好不容易冒出来一部装逼之作，大家尤为兴奋，恨不得把所有奖项都往上。 当然同时入围的《爱在別乡的季节》中的女主角张曼玉的表演也很亮眼，但她去年刚刚荣获金像影后，连庄的可能性不大。 至於另外一位提名人选郑裕玲，仅凭藉一部讽刺大陆的喜剧电影《表姐，你好嘢！》 普遍不被看好。 作为颁奖嘉宾的林小阿姨满脸春风地站在台上和颁奖搭档说了一番片汤话，然后一一公布提名人选。 现场负责直播的tvb摄像机的镜头朝各个提名候选人扫过， 张曼玉和张艾嘉看起都很淡定，估计都认为自己的获奖希望不大，稳坐钓鱼台。巩丽和郑裕玲明显都有紧张之色，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至於呼声最高的刘佳玲正眼睛都不眨地盯著台上看。 看到这一幕，赵坤不由心里一动，饶有兴趣地看著坐在前一排斜对面的刘佳玲。 说实话，年轻时候的嘉玲姐长的还行，她属於是那种特別会打扮的，显得很亮眼。 “看谁呢？”身边的陈虹顺著他的视线瞟了一眼，低声道。 赵坤笑了笑，凑到她耳边道：“你说谁会获奖？” “应该是刘佳玲吧，不是说她的呼声最高嘛！” 陈虹说话的同时，还朝嘉玲姐投去羡慕的目光。 “说什么？” 盖丽注意到他俩交头接耳，忍不住也参与进来， “说谁最有希望获奖，你说会是谁？” “我觉得张曼玉和刘佳玲都有希望。坤导，你说呢？”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叫做『大热必死”？” “咦，难道你看好巩丽？” “別吵，公布了。” 正当陈虹和盖丽目不转睛地盯著台上时，赵坤依旧將目光投向嘉玲姐，时不时还朝台上的林小阿姨瞄一眼。 只见林小阿姨在打开信封看到里面內容时明显吃了一惊，接著目光下意识地往台下扫了一眼。 稍稍平復情绪后，才宣布道：“获得第1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奖的是.“ 她將信封递到身边的颁奖搭档面前，但颁奖搭档显然很客气，推脱示意还是由她来宣布。 台下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在台下等著，结果台上两个人却在推来推去。 最后林小阿姨推脱不过，只能勉为其难地宣布道：“获得最佳女主角奖的是—” 咦，果然就见嘉玲姐满脸笑意，此时已经抬起来半个屁股，正欲站起来。 第256章 不过是锦上添花 第256章 不过是锦上添 “获得最佳女主角奖的是—.郑裕玲！”“ “轰一” 冷门啊！ 现场一阵骚动，停顿了大概两秒钟，隨著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大家这才拍起手来。 “哗哗哗.”“ 最后掌声一片。 郑裕玲早已是欣喜若狂，不停地和身边的人拥抱。 在赵坤饶有兴趣的目光注视下，已经抬起屁股准备站起来的嘉玲姐，先是惊，接著黑脸，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下来。 很不巧，这一幕正好被摄像机的镜头捕捉下来。 另外几位提名人，张曼玉和张艾嘉表情管理不错，面带微笑地拍著手，巩丽则明显露出失望之色。 出道至今，儘管主演的《红高粱》和《菊豆》相继入围了柏林和坎城两个国际电影节，但个人奖项仅仅凭藉口碑糟糕的《代號美洲豹》拿了个百奖最佳女配角奖之外，两手空空。 原本这次入围金像奖满怀期望的，却依旧交至失臂。 “怎么是她啊？” 陈虹和盖丽对视一眼，同样露出不解之色。 说实话，只要是大陆电影人对这部《表姐，你好嘢！》都不太感冒，毕竟郑裕玲在里面塑造了一个迁腐土气的大陆女警察形象，还极尽夸张以能事，看了都觉得不爽。 “看看就得了，別当真。” 赵坤注意到摄像机的镜头正在扫过来，面带得体的微笑，隨著大流拍手。 说实话，他心里还是蛮为张曼玉感到惋惜的，但就表演而言，曼神在《爱在別乡的季节》的表演足以秒杀其他一眾。 可惜说到底，还是分猪肉。 原本他对最佳导演奖还颇为期待，毕竟《阿飞正传》被捧得那么高，最佳影片奖他不敢奢望，但最佳导演奖还是能跟王家卫別別苗头的。 如今看到眼前的闹剧，突然感觉很没有意思，內心的期待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当郑裕玲语无伦次地发表完获奖感言之后，影帝即將揭晓。 获得提名的谷峰对这个奖项颇为期待，不惜拖著病体前来参加。老头昨天还在医院掛水呢，上了岁数老男人的通病，肾结石。 除了喝水少、尿，和用的太多也有关係。 入围提名的除了谷峰之外，还有《阿飞正传》的张国荣、《赌圣》周星星、《新半斤八两》许冠文，以及《爱在別乡的季节》中的梁佳辉。 赵坤倒是希望梁佳辉能获奖，毕竟他接下来就要出演自已的新片《黑色通缉令》，要是能拿个影帝，属於是溢价。 不过就表演而言，他觉得谷峰和张国荣应该在伯仲之间，至於周星星此时还未成熟， 而许冠文纯属炒冷饭。 可关键张国荣今晚居然没来，据说身在加麻大，分身乏术。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以金像奖以往的尿性，人不来就不给奖，但今年改革了，尤其还是谷峰这个不確定的因素加入，但愿蝴蝶翅膀能扇一扇。 可惜最后蝴蝶翅膀没能扇起来，和赵坤记忆中的一样，没来的哥哥斩获了他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金像奖影帝的奖项。 没有戴墨镜的王家卫代替他上台领了奖。 接著最佳编剧颁给了《庙街皇后》的编剧陈文强。 至此就剩下两项最重磅的最佳导演奖和最佳影片奖。 巧合的是这两个奖项的提名一毛一样，最佳导演奖的提名是《客途秋恨》的许鞍华、 《爱在別乡的季节》的罗卓瑶、《滚滚红尘》的严浩、《饮食男女》的赵坤，以及《阿飞正传》的王家卫。 最佳影片提名同样是上述五部电影， 其中《客途秋恨》除了这两个提名之外，还有个最佳编剧的提名，已然旁落。 《滚滚红尘》和《饮食男女》都是七项提名，却只有《饮食男女》拿下了一个最佳剪辑奖。 八项提名的《爱在別乡的季节》最惨，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斩获。 至於九项提名的《阿飞正传》已经拿下了最佳摄影、最佳美术指导和影帝三项大奖。 其实除了王家卫之外，在座的几位导演心里都清楚，今晚能爭的只有最佳导演奖，最佳影片大概率被《阿飞正传》给预定了，除非出现像刚才那样影后的大冷门。 入围的这部电影清一色都是文艺片，不过平胸而论，《客途秋恨》、《滚滚红尘》和《爱在別乡的季节》都是传统的文艺片套路，如果说能够和被吹上天的《阿飞正传》一较高下的，那只有题材新颖、摄影多变和剪辑凌厉的《饮食男女》。 金像奖舞台上灯光璀璨，赵坤坐在台下眯著眼晴，颁奖嘉宾程龙大哥和女装大佬关金鹏正走上舞台。 “很开心能够做这次的颁奖嘉宾，这次金像奖最佳导演竞爭十分激烈，每一位导演都奉献了让人震撼的作品。我相信这是港片的盛世！ 还记得两年前我也是在这里收穫了我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项肯定。” 关金鹏致辞时不忘给自己稍稍吹嘘了一下，前年他正式的凭藉《胭脂扣》斩获第8届金像奖最佳导演奖。 程龙大哥则傻乎乎地站在他身边充当吉祥物，时不时还朝台下招招手。 “获得第1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导演奖提名的有：王家卫《阿飞正传》、许鞍华《客途秋恨》、罗卓瑶《爱在別乡的季节》、赵坤《饮食男女》、严浩《滚滚红尘》。 每一部电影都非常精彩，那么到底落谁家呢？” 关金鹏露出笑意，朝台下几位提名的导演扫了一圈，打开信封，低头看了看神情不变，又递给了身旁的程龙。 程龙看了之后则露出夸张的表情。 隨著现场急促的bgm，摄像机的镜头在几位提名者脸上一一扫过。 许鞍华和严浩神情平静，毕竟都是香港电影新浪潮的代表人物，都曾拿过最佳导演的奖项。 许鞍华执导《投奔怒海》拿了82年的最佳导演奖，严浩在84年凭藉《似水流年》拿了最佳导演奖。 多说一句，內地演员斯琴高娃凭藉严浩执导的此片斩获了金像影后。 罗卓瑶明显露出紧张之色，她是第一次入围，也是其执导的第一部文艺片，內心难免患得患失。 至於王家卫，儘管神情保持淡定，嘴角带笑，但身子却不自觉地颤抖。 亏了老板邓光荣这么多钱，不拿个奖实在说不过去。 令人意外的却是赵坤，就见这货压根就没朝舞台上看，而是正在和身边那位穿著淡紫色礼服的美女窃窃私语。 陈虹双手抓著赵坤之前获得的那个最佳剪辑奖的奖盃，低声道：“紧张吗？” “紧张个屁啊，我堂堂柏林最佳导演，还比不上这个最佳导演奖？再说了，片子都卖了，得不得奖无所谓，顶多锦上添唄！” “锦上添也好啊，新房子里我专门让人打了个玻璃橱窗贵，专门用来存放奖盃的—哎，开奖了，快看！” 赵坤抬头將目光移向舞台。 程龙大哥拿著信封正在读道：“获得第1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导演奖的时—“” 作为吉祥物和瓶，程龙大哥很有觉悟地將信封递到关金鹏面前。 阿关没有客套，甚至都没往信封上看，对著话筒高声宣布道：“赵坤《饮食男女》！” “轰！！！” 隨看关金鹏將谜底揭晓，现场一片欢呼。 第257章 姿態 第257章 姿態 “坤导！” “啊啊啊啊！” 《饮食男女》剧组这边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刚刚错失了最佳男主，马上把来一个分量更重的最佳导演，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赵坤神情淡然，只是嘴角微微上翘，缓缓站起身来，然后轻描淡写地朝身边的人压压手，示意拥抱啥的都免了，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次朝舞台上走去。 王家卫目光死死盯著赵坤，对方那种云淡风轻的装逼范儿刺得他眼晴疼。 旁边的邓光荣看出了身边这个衰仔的不忿，轻声安慰道：“没关係，最后的大奖肯定是我们的。” 儘管赔了一千多万赔的他肝疼，但谁让他是大哥呢，该做的场面还是要做的。他最看重的还是最佳影片奖，拿了这项大奖，至少还能多卖一点。 至於王家卫关注的最佳导演奖跟他一毛钱关係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暗暗窃喜。这个衰仔拿老子的钱拍他所谓的艺术电影，活该拿不到奖。 只是他看著赵坤的身影內心有点复杂，《饮食男女》据说才投资了一百多万，无论在欧洲还是在本埠票房，包括东南亚，收益都远远超过自己这部了四千万的《阿飞正传》。 真的是货比货得扔，瞧看都眼红。 说起来这会儿他还真的有点后悔，之前李锦文找上门来希望他能出演赵坤新片中的一个社团老大，戏份还蛮重的，算是並列男一吧。 可一看剧本，那个角色实在是太过操蛋，竟然被俩印度人给那啥了，好歹自己在香港电影圈也是有头有脸的老大级人物，就让自己演这个？ 他实在是无f可说，当场就给拒了。 可现在想想要是能够合作一把，拉近彼此的关係，未来或许就有合作的可能。 可惜· 想到这里邓光荣心里不由暗暗嘆息一声，警了一眼身旁的那个坑货，一时间难免有些心灰意冷。 此时的赵坤已经在万眾瞩目中登上了舞台，接过关金鹏递过来的奖盃同时，未等对方张开双臂，率先伸出了右手。 阿关確实准备拥抱来著，他倒没有別的心思，单纯就是欣赏对方的才华，为香港新浪潮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见对方主动伸出手，连忙双手握住，使劲摇了摇：“赵坤导演，电影真赞，祝贺！” “谢谢关导！” 撇开取向，阿关拍的电影，比如《红玫瑰白玫瑰》、《胭脂扣》、《阮玲玉》、《长恨歌》等都是很赞的，至於《蓝宇》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面对程龙时，赵坤倒是很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大哥！” 不管怎么说，对方对华语电影推广，增强中国功夫在世界范围內的影响力，绝对堪称中国电影第一人。 程龙明显get到他的善意，握手的同时，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有时间一起饮茶！” 几句祝贺，颁奖嘉宾退场，將舞台留给获奖者。 赵坤仔细看了一眼奖盃，和刚才拿到的最佳剪辑奖的奖盃都是一样的，也就是底座上刻著“第1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导演”的字样。 將奖盃放在话筒前的玻璃檯面上，然后对著话筒开口道：“很荣幸能获得这个奖，说实话，我都没想到。这次能够入围，和这么多优秀的导演同场竞技，对於我来说，本身就是一个特別大的肯定。” 说著，他举起奖盃，提高音量道：“今天能拿到这个奖我特別激动，比两个多月前在柏林拿奖时还要高兴，因为这个奖代表著自己人对我的认可！” “哗哗哗！” 台上顿时掌声一片，不少人脸上还都洋溢著笑意。 一句话：“这个奖代表自己人对我的认可。”除了吹捧金像奖之外，潜台词是在柏林糊弄洋鬼子唄！ 这里的人內心特別矛盾，一方面以获得洋鬼子的认可为荣，处处效仿洋鬼子。另一方面让洋鬼子吃，却有种由衷的欢愉。 具体表现就是在港片中经常会出现中国下级凭藉“聪明才智”戏弄洋鬼子上司的桥段出现。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殖民地心態”吧。 “在此感谢大会评委给我这个殊荣，感谢《饮食男女》的主创团队，感谢谷峰先生， 你的表演在我眼里是最棒的，感谢” 在一连串感谢之后，赵坤面对镜头，款款深情道：“最后我想说，对於电影，我们每一个电影人都有著自己的想法。电影这门学科，既简单也复杂。但不管怎样，当我进入这个圈子，对这门艺术就保持著巨大的敬畏！ 感谢电影！” “哗哗哗！”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赵坤手握奖盃朝台下深深鞠躬。 能拿到这个最佳导演奖他確实觉得很意外，同时也意味著香港新浪潮的圈子接纳了自己，他不介意多表现一点作为一名年轻导演对所谓艺术强烈追求的姿態。 还是那句话，在哪个山头唱哪个山头的歌， 他的这番获奖感言，第一表达自我对电影艺术的热爱和敬畏；第二放低姿態，摆正態度，绝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第三树立个人逼格品牌，方便后续捞钱。 其实今晚之前，大部分香港电影人对赵坤这位柏林最佳导演都是无感的，毕竟堂堂金熊奖获得者张一谋又怎么样，身为导演来到香港还不是先从演员做起，和巩丽一起出演了一部《秦俑》都没有泛起什么水。 说白了就是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尤其小圈子发展的特別不错的时候，对外来的闯入者既有不屑又有审视，甚至还会有种本能地排斥。 当然赵坤还好，身后不仅有城中富豪赵家作为靠山，关键小伙子说话好听，人不错， 尤其还获得了新浪潮圈子的认可，今晚过后就是自己人了。 不过话也说回来，这年头两边相互看不起，內地虽然穷，但电影人崇尚艺术，特別看不起香港的商业电影，张一谋据说拍完《秦俑》之后觉得和艺术相差太远了，连配音都没来，直接就回內地鼓捣自己的新作品。 回到台下，大家纷纷都向赵坤表示祝贺，就连坐在前后排的，原本不大熟悉的人也都起身向他展示善意。 盖丽和陈虹更是一人抢了一个金像奖盃，紧紧地在手中。 最后一个大奖不出意外地落影之杰出品的《阿飞正传》。 邓光荣和王家卫一同上台领奖。 原时空，《阿飞正传》九提五中，出尽了风头。 但现在王家卫错失了个人最具有分量的最佳导演奖，而且《饮食男女》的出现也分薄了《阿飞正传》的独特魅力。 更重要的是《饮食男女》所展现出来的大师级的镜头设计，多种镜头的运用，如特写、长镜头、跟拍等等，用於塑造人物形象，展示人物內心世界的手法，都要高出王家卫的《阿飞正传》。 更有甚者认为获得最佳影片奖是新浪潮那帮人对王家卫的偏爱，《饮食男女》更有资格获奖。 第258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第258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 金像奖落幕，赵坤和其他获奖者一起来到后台合影，並接受媒体的访问。 作为最年轻的最佳导演奖获得者，从大陆来的，北电导演系教师，柏林最佳导演、赵家人等等掛著各种標籤的赵坤自然是记者们爭相追逐的对象。 赵坤自然是来者不拒，趁机狠狠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很简单，他之所以这么重视金像奖，无非就是想在香港电影圈站稳脚跟，然后试图掌握一定的话语权。 电影说白了就是一门生意，如今大陆的电影市场式微，纵然有超过十亿的人口基数也没啥卵用，电影院都要快被录像厅和游戏机房占领了，银幕数量正在逐年萎缩。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香港电影蓬勃发展，明显处在上升期，不光服务於全港六百万人口，还辐射到了湾湾、日韩、东南亚，甚至部分欧美市场。 內地不算，都是盗版的。 要不然后世周星星也不会拿“人人都欠周星星一张电影票”来营销了。 关键这里还有分级制度，比三十年后的內地更有发展的土壤。 趁著这里还有五六七八年的黄金期，他要打造自己大导的人设，爭取文艺、商业两开。 “坤导，恭喜啊！” 赵坤一转头，就看见汤太徐风、施楠生、巩丽和林清霞四个人正在款款走来。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徐风姐，先头怎么没看到你呀？” 赵坤略感意外，同时朝另外三人点点头。 “临时有点事来晚了。点样，新戏筹备的怎么样了？” “蛮顺利的，过几天就能开机了。” 儘管他很想拍《霸王別姬》，可无奈版权掌握在人家手里，人家迟迟不鬆口，他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被人家吊著吧，只能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一旁的施楠生顺著这个话题插话道：“听说你找了阿杰？” 虽然李连结虽然还在拍《黄飞鸿》，但赵坤並没有刻意隱瞒，点头道：“对，正好有个角色很適合他。” 他找李连结，很容易会被理解为来香港的內地电影人抱团，就像后世香港电影人北上抱团一样。 此时施楠生旁边的巩丽正用期待的目光看著他，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坤只当没看见，如果说今晚之前他对巩丽多少还有些滤镜的话，那么此时就有点不待见了。 相比庆奶，后世被称为“巩皇”的她，格局相差太远了，难怪会成为外国人。 他迎著徐风询问的目光主动介绍道：“我这是一部群戏，主要角色除了杰哥，还找了梁佳辉和猫哥。这部片子投资不大，一共就五六百万，被我小堂叔包圆了。” 听到他这番话，徐风不由嘆息道：“看来我还是开口晚了。” 汤臣影业近年来陆续投资了不少电影，大部分都是文艺片，可惜很少有赚钱的。去年投资了一千多万，打著秦汉和林清霞的头，也堪堪打了个平手，这还是建立在大陆票房不错的基础上。 再看看赵坤，儘管初出茅庐，但两部作品成绩斐然，都是以小博大的经典案例，让她这个不差钱的富太太都眼热不已，忍不住想插上一脚，更何况人家还接连斩获柏林和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奖，正可谓是奖项和票房双丰收。 “对了，上次你给我的那个剧本可不可以给別人看看？”徐风接著又笑眯眯道。 赵坤不由暗暗嘆了口气，看来对方还是放不下陈大导。 夏纳电影节下个月就要开幕了，这次陈大导的《边走边唱》再一次入围了主竞赛单元，这是赶著去夏纳和陈大导相会啊！ 他耸了耸肩：“看看当然没问题，不过话说一半，潜台词对方自然明白。 果然徐风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忙点头道：“这个当然。” 眼瞅著气氛有点尷尬，就听见“咳咳咳！” 一声略带矫情的咳嗽声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清霞已然站在他身边。 脚踩著细高跟，微微弓起脚背，白嫩中透著青色血管，小腿纤细又笔直，亮蓝色的裙摆隨风飘扬，仙气飘飘。 夸张的大开领，雪白一片，细长的天鹅颈，恰若对称的弯鉤的凸凹锁骨，映衬著那起伏的山峦和深深的沟壑。 赵坤一转头恰好迎上那眉梢含情，秋水剪瞳。 不得不说三十七岁的林小阿姨魅力无限，可惜就是情史太过混乱，就连秦汉这种老帮菜还在勾勾搭搭。 “最佳导演，恭喜啊！” 林小阿姨一声娇笑瞬间打破了尷尬的气氛。 赵坤自然也乐得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故作夸张道：“青霞姐，刚才我没注意，您这最近清减了不少！” “没办法，最近一直在排舞台剧，导演让我节食减肥，都瘦了十多斤。” 林清霞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但上翘的嘴角分明很得意，之前她確实略显发福， 最近瘦下来之后，整个人的状態更好了。 都说：好女不过百，要么平胸，要么个矮。 小阿姨此时一百零八斤的体重刚刚好，苗条的身材更显前凸后翘，都让赵坤有点移不开眼。 徐风和施楠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羡慕之色。 都是好闺蜜，都是一把岁数了，可人家却照样能够吸引小男生，上哪儿说理去？ 倒是巩丽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诡秘的光芒。 窗外，朦朧昏暗，一轮满月藏著几许娇羞，躲在云朵背后，风一盪，闸门打开，月华这才不甘心地如洪水般洒向大地， 赵坤平躺在大床上喘著粗气，许是被今晚颁奖典礼热闹的气氛所感染，陈虹今天的状態出奇的好。同样被小阿姨刺激到的赵坤同样憋著一股劲儿，一时间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陈虹妙曼的身影如妖似仙，上身披著赵坤那件白衬衫，惊鸿一警，难掩妖嬈。 “汤太那边还没有谈妥啊？” “没有，她对凯哥导演还没死心呢。” “可剧本是你写的呀。” “我跟她说了，给別人看可以，但想要拍那就对不起了。” “那她要是真的拍了呢？” “不会，大家都是要脸的，再说她家汤先生和我大叔叔的关係不错，不会因小失大的。” 別看香港电影市场很热闹，但真正的大佬看不上这点小生意，尤其还是一部文艺电影即便退一万步说，徐风实在割捨不下自己的剧本，那么她的选择只有一个，只能回来找自己拍。 否则她就不是那个能够嫁进汤家的徐风了。 关於这点，赵坤始终很篤定。 “那你什么时候也让我演一次女主角？” 对於这次赵坤再次找盖丽演女一號，陈虹心里其实有想法的，好列自己也是演员，总不能每一次都打酱油吧？ 原时空中，即便她和陈大导好上了，依旧作为琼女郎出演了不少电视剧。 其实陈虹的演技还是不错的，赵坤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自私了，沉吟道：“那你想演什么？” “什么都可以，但必须是女一號听，最好还能去欧洲参展的那种！” 嘴，狮子大开口啊！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后世贾科长几十年如一日地捧老婆，自己捧一下自己的正牌女朋友也是应当应分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第259章 新想法 第259章 新想法 “哎呦喂，老师，该是学生向您匯报才是，怎么劳您亲自打电话过来？罪过，罪过！ + 郑老师在电话里笑呵呵道：“你小子別嘴贫，要不我现在就把电话掛了，你再打过来跟我匯报？” 赵坤忙道：“別介，別介，您这电话是公费的，我得自个儿出钱。” “你堂堂赵老板，难道还差这几个钱？” “老师瞧您说的，蚊子腿也是肉不是。” “难怪常说越是有钱越抠门，你小子怎么也染上这个毛病了？好了，言归正传吧，首先我代表向你表示祝贺，祝贺你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奖！” 郑老师话音刚落，赵坤忙道：“得了两个奖，还有最佳剪辑奖呢。老师，学校有什么表示没有？” “你想要学校怎么表示？” “呢—-职称，荣誉称號，最起码得涨一级工资吧。” 他现在是大学教师中级別最低的助教，而且长期忙於创作，什么绩效、奖金、课时费啥的，全都没有，每个月就是赤膊工资。 “还职称、荣誉称號，想的倒美！荣誉称號是要做出突出贡献的，你这两个奖还不够，至於职称，等你研究生毕业了再说。至於基本工资按照规定倒是可以给你涨一级，回头我会帮你打报告的。” “感谢恩师，学生肝脑涂地——” “得得得，少来这套，说正经的，你的新电影开机了吗？” “还没有，还得过几天，您也知道香港这边封建迷信的很，开机一定要大师算过，必须要吉时吉日。不过这边的工作效率还是蛮高的，开机后如果一切顺利，估计一个月就能杀青。” 说著，赵坤试探著问道：“恩师，是不是学校这边有事啊？” 別看他在香港待得乐不思蜀，但心里多少有点发虚，毕竟自己的身份是北电的教师， 生怕有人眼红打小报告啥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学校这边倒是没啥大事，就是刚刚院长找我谈话时提到过，说咱们北电好不容易出了个优秀的年轻导演，別尽在外面拍戏，適当地也要为学校做点责献。这话是沈院长说的，我负责转达，你自己考虑一下。” 其实说这话时，郑老师还有点不好意思，他很清楚沈院长的用意，无非就是看赵坤拍的《饮食男女》挣了不少钱，但这次学校啥也没捞著，眼红了。 说到底还是没钱闹的，电影是个极其费钱的专业，这也导致了刚开始几年，时常因为经费和师资力量的薄弱，没办法每年都招生。以导演係为例，从78年到现在，十三年间， 总共就招了三个本科班。 如今又面临教学改革，更是捉襟见肘，由於经费不足，今年甚至还停掉了表演系本科班的招生。 看著赵坤一部电影差不多挣了北电一年的经费，沈院长怎么可能坐得住，自己的人跑到外面给別人挣钱这个绝对不行，必须要掺一脚。 至於怎么掺上一脚，无非就是借鑑《穆稜河畔》的模式，青影厂出厂標，做成合拍片，然后二八分成。 当然赵坤现在正准备要开机的《黑色通缉令》肯定不行，尺度忒大，审查根本通不过。 多说一句，作为北电老师赵坤目前在香港拍片是需要向学校报备的，另外作为谢飞老师带的研究生，他还將《黑色通缉令》的剧本当成了研究生阶段的功课。 谢飞老师，郑老师，包括编剧出身的沈院长都看过。 当时沈院长给出的评价是：在敘事上独树一帜，其主题也深刻探討了生活的无序与荒诞。台词机智幽默，充满了反叛精神，这种独特的风格很具有后现代文化的特徵。 既然《黑色通缉令》不能做成合拍片，沈院长觉得有必要通过郑老师提醒赵坤一声， 別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还是北电的老师，要多为学校考虑。 郑老师虽然在电话里没好意思把话说透，但赵坤当然听得懂。 按照时间线，到明年，差不多做了十年北电一把手的沈院长就要退休了。老头肯定心里有数，这才迫不及待地搞起了教学改革，爭取站好最后一班岗。 就冲这一点，赵坤还是很佩服沈院长的，为官一任，总想留下点什么东西。而且这次的教学改革对於北电的影响是很深远的。 以至於二十年后赵坤上辈子上北电时，使用的教材还是这次教学改革的成果。教材上面撰稿人一栏，郑老师和谢飞老师就在最前头。 对於新教材赵坤不敢说倒背如流，但大体上能够復原，之所以没有主动参与，主要还是因为就是导演系全体老师的结晶，没必要去人前显圣。 显得你能，然后成为眾矢之的。 当然对於沈院长的提议，赵坤是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本来自己在香港拍片有点提心弔胆，生怕別人眼红使坏。 要是做合拍片的话，那就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了，即便有人跳出来，学校第一个不答应。 至於合拍片最合適的莫过於《霸王別姬》，原版是徐风的汤臣影业和北影厂合作的。 直到斩获金棕櫚奖之后，才允许在国內公映。 有金棕櫚奖的加持，《霸王別姬》在国內票房相当成功，在平均票价仅为4元的情况下，一举拿下了4800多万的票房佳绩，全球票房更是高达三千多万美元。 陈大导名利双收，成就了一代名导的美名；徐风的汤臣影业赚的盆满钵满；合作方北影厂也因此又多苟延残喘了几年。 但《霸王別姬》现在又不確定，赵坤稍稍沉吟了一下，便对电话那头的郑老师道：“老师，关於合拍片这事我確实有点新想法，本来是想等《黑色通缉令》拍完后找您商量的—” 他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的郑老师就带著兴奋和意外的口吻道：“现在就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因为筹备新电影和选角的关係，我最近在香港这边接触了很多人，发现自从改开后这边有很多来自內地的新移民，有的投亲靠友，有的是来打工挣钱的，形形色色各个地方的人都有，他们有的已经混出头了，有的依旧很辛苦，还有不少动人的故事， 所以我就想看能不能针对这一群体拍一部反映从八十年代初一直到现在有关移民的故事， 来反映当下香港人的一种无根的状態香港从49年人口只有区区六十万到现在膨胀到近六百万人口，在这四十年的时间里经歷了三次移民潮。 第一批就是从49年到五十年代前半段，这一时期来到香港的大部分都是有钱人，至少也是中產；第二批就从五十年末一直到七十年末了；第三批就是赵坤口中讲的改开后政策放鬆，来香港投亲靠友和打工挣钱的人群。 第三批基本上都是沿海的城市人口，以出国留学的名义到海外打工。 比如上海人在整个八十年代就有很多人去日本和香港打工。 前文说到的上海某周姓首富的前妻毛女士，一开始来到香港坐檯，后来发现了服装的商机，这才做起了服装批发生意挖的第一桶金。 “那具体的想法形成了没有？” 郑老师真的喜欢赵坤这个学生了，一个编剧创作一部好作品往往持续几年的时间，寻找灵感，体验生活，最后才能写出来。 而赵坤灵感好像是隨时隨地，而且作为一名创作型导演，这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第260章 好故事 第260章 好故事 1981年3月1日，蔡晓光告別了未婚妻郝冬梅，从天津来到香港投奔姑妈討生活，幻想著等哪一天挣到了大钱就把冬梅接过来，然后风风光光地结婚。 然而，现实的残酷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在这座充满机遇的城市，找工作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生活的高昂成本和竞爭激烈的就业市场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更何况，文化差异和语言障碍进一步增加了他的困扰。他不得不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適应新的生活方式，学习新的语言。 这一切都让他在初到香港的日子里举步维艰，他的梦想似乎变得遥不可及。然而，他並没有放弃，而是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开始了自己的奋斗旅程，心中始终怀揣著对未来的希望和对冬梅的承诺。 在快餐店打工的日子里，蔡晓光遇到了同样从大陆来到香港討生活的周蓉。两人因为共同喜爱小圆脸的歌曲而迅速拉近了距离。 小圆脸那温柔动人的歌声在他们心中引起了共鸣，成为了他们在异乡孤独中的精神支柱。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听著小圆脸的歌，他们找到了心灵的慰藉。 那熟悉的旋律不仅缓解了他们的思乡之情，也让他们在繁忙的生活中找到了彼此，成为了彼此的依靠和支持。 小圆脸的歌声就像一条无形的纽带，將两个陌生的心灵紧紧连在一起，让他们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中感受到了温暖和安慰。 隨著时间的推移，蔡晓光和周蓉的感情逐渐升温。从最初的朋友，到后来逐渐產生了爱情的火。他们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分享著彼此的喜怒哀乐。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他们找到了属於自己的小天地。 在那里，他们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备和顾虑，尽情享受彼此的陪伴和支持， 无论是在忙碌的工作日，还是在难得的休息日，他们都珍惜每一个相处的时刻。两人的感情在不断地积累和升华，逐渐从友情转变为爱情。 他们的心也在彼此的陪伴中找到了归属，形成了一个温暖而坚固的情感纽带。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蔡晓光不得不回到现实，他找到了工作，將未婚妻冬梅接到了香港並结婚。 周蓉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开始做股票经纪人，並与社团老大豹哥走到一起。 为什么是股票经纪人了？ 八十年代，香港经歷了多次股灾，在揭示资本主义经济危机残酷性的同时也展现了周蓉曲折坎坷的生活。 然而，豹哥在一次意外中被警方通缉，周蓉不得不跟隨他逃亡。 在这个过程中，蔡晓光和周蓉再次相遇，但他们的关係已经变得复杂。 两人虽然分开，但心中那份对彼此的思念始终未曾消散。蔡晓光和周蓉都在各自的生活中努力著，却始终无法忘记那段在一起的时光。 那段美好的回忆成为了他们心中最深处的秘密，虽然无法在现实中实现，但却永远留在了他们的心底。 最终，豹哥在美国被枪杀，留下周蓉在异国他乡漂泊。 而蔡晓光和郝冬梅的婚姻也因为各种原因破裂。 多年后，蔡晓光和周蓉在纽约的唐人街再次相遇。 他们终於鼓起勇气表达了自己的感情，一起回忆起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当赵坤將自己想法在电话里具体向郑老师讲述了一遍之后，电话那头的郑老师顿时难掩激动道：“好，这个故事相当好，你什么时候把剧本写出来？” “呢老师，我现在正要拍电影呢！” “哦对对对，你看我都给搞忘了。没事没事，等你的新电影拍完之后，我们再討论。 ”” 说著，郑老师又颇有感触的口吻道：“赵坤啊，你刚刚讲的这个故事不仅仅是一个爱情故事，更是反映了一个时代，移民的艰辛和奋斗，文化的碰撞和融合，包括香港和大陆在这个时代中的社会变迁。好，非常好！而且特別適合做成合拍片，哈哈哈，这下让我对沈院长也有交代了—” 师生两人又扯了几句之后，赵坤这才“后知后觉”道：“郑老师，咱俩这电话打得够久了，这电话费——” “...... 郑老师这一兴奋给搞忘了，这个电话是他这边打过去的，这年头港澳也是国际长途， 电话费高达12元每分钟，如今打了快半个小时了，把他嚇了一跳。 但还是强作镇定道：“啊，没事，只要你刚刚说的这个故事最后能够实现，就算再打十个电话都没事。好，那我掛了啊！” 未等赵坤说声：“老师再见！” 就听见“吧嗒”一声，紧接著就是一阵忙音传来。 赵坤放下电话终於长长出了一口气，昨晚战况太激烈，以至於郑老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才刚刚从床上爬起来。 一通国际长途打了將近半个小时，老郑一定心疼坏了，怕是下个月电话单子来的时候后勤又要上门来找麻烦。 他不厚道地想著，一转头就看见陈虹端著一杯黑咖啡站在那里，两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己。 “这就是你准备为我打造的新电影？哇，你这脑子怎么长的，一个晚上就想出来了！” “什么呀，这个想法早就有了，不过昨天你也提醒了我，所以理了一下思路。这不， 郑老师正好要跟我谈合拍片的事儿，正好拿出来应付一下。至於剧本还得细细打磨呢，至少等我把手头的《黑色通缉令》拍完再说。” 陈虹才不管这个呢，这足以说明男朋友把自已放在心上，兴奋之余，放下手里的杯子，一下子就跳到赵坤身上，狠狠地在他嘴上嘬了一下：“没事，我等得起。不过我说好了，我要演周蓉，这个角色谁都不能抢走！” 周蓉？ 故事里的名字他是隨口瞎的，如此一想，感觉另一个时空里的周蓉和陈虹还挺像的唉，这丫头始终逃不出本色出演的桔。 接下来几天，赵坤都在办公室不断和剧组成员进行探討。 好在从內地来的剧组成员都集中在钦州街的四层小楼里，场地也足够，两家电影公司全力保障《黑色通缉令》的前期准备工作。 一部电影拍摄，前期的准备工作包含繁多。 碰面会是剧组开拍前的最重要的一环。 相比前一部小成本的《饮食男女》，投资五百万的《黑色通缉令》的碰面会更加重要。 江湖传言，王家卫后世拍摄《一代宗师》光前期的碰面会就召集主创及演员开了60多次。而且是在长达几年的拍摄周期里幕后和台前主创们反反覆覆不断碰面。 其实当下的香港电影人对於所谓的碰面会不是很在意，全然当作开戏前的吃吃喝喝。 但赵坤特別重视，连续多日，他与主创们反覆交流，统一思想，阐述自我的拍摄理念和达成目的。 光故事稿纸他就画了几十张，每个重点人物和桥段都有专门的阐述画稿， 眼瞅著吉时吉日已选定，开机在即，可社团老大这个角色却还没著落呢，因为老舅至今没有从老毛子那边回来。 据说老毛子和东欧那边都乱成一锅粥了，尤其德国统一之后，使得很多国家都看到了“希望”，原来还打算绕道欧洲，体验一下美丽的东欧姑娘的郭晓鹏不得不改变行程， 依旧从远东回国，这一来一往，行程就耽误了。 其实赵坤对让老舅来演这个角色本就心里没底，虽然形象非常契合，但毕竟不是专业演员，能不能演好还是未知数呢。 赵坤原本打算將社团老大的戏放到最前面，先让老舅试试，要是不行的话再换人。可现在不確定因素太多，他索性放弃了让老舅试试的想法，可合適的人选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找。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来开碰面会的梁佳辉贼兮兮地献计道：“导演，我可以推荐一个合適的人选。” 第261章 原来是同乡 第261章 原来是同乡 “谁啊？”赵坤问道。 梁佳辉忙道：“我朋友徐锦江，他演过麦sir的《省港骑兵》，刚刚和我合作过《三狼奇案》。” 说著，他瞅了瞅赵坤，又补充道：“他也是从內地过来的。” ，什么意思？ 赵坤朝梁佳辉看了一眼，这货赶紧一缩脖子，露出嘿嘿的笑容，特別猥琐。 这也就是大家关係熟了。 原本赵坤对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寒战》里的李文斌，《新龙门客栈》中的周淮安，很正很霸气的那种。 如今现实中接触多了才发现喜剧才是他正確的赛道。 印象中有一部他和梁朝伟主演的《新难兄难弟》就特別棒，比后世韩涵自编自导的《乘风破浪》中彭于晏和邓超演的强多了。 当然这里要强调一下是致敬，没有別的意思。 至於徐锦江，梁佳辉不提，赵坤差点忘了这个人，鰲拜本拜啊！ 哦对了，他还想起来梁佳辉曾经评价过徐锦江，说他没有演技，张牙舞爪的，只知道瞎叫唤，其实根本就没有內心戏。 如此当场吐槽，也从侧面反应了两人的关係相当不错。 “好啊，那你联繫一下他，看他什么时候方便过来试一下戏。”赵坤点头道。 梁佳辉一听顿时喜形於色，忙道：“他什么时候都方便，我这就让他过来。” 待这货兴冲衝出门后，赵坤不由笑了笑。 就这点而言说明梁佳辉的人品不错，自己出名了不忘拉朋友一把，刚刚他说徐锦江在《三狼奇案》中也有出演，大概率也是源自於他的推荐。 对於赵坤来说，演员的演技重要吗，当然重要。但在演技和形象之间选择，他更愿意选择和角色形象匹配度更高的演员，至於怎么演，那就要看导演的功力了。 汤维在遇李安之前，不过就是十八线的小演员，《警燕子》的表演著实辣人双眼， 可一部《色戒》硬是让她成了文艺女神。 还有小章同学，包括后来的小刘，在遇到老谋子之前演技肯定不怎么样，主要还是形象適合，但老谋子硬生生就將两人捧出来了。 所以说，一个演员在大银幕上呈现出来的所谓演技，很大程度上看导演怎么调教。当然演技好的，能够自我领会贯通的，那么导演可以省力一点，甚至允许你自我发挥。 徐锦江来的很快，正如梁佳辉说的那样，什么时候都方便。 他是81年从无线训练班毕业的，整整跑了六年的龙套，甚至为了能够在大佬面前混个脸熟，还跑去夜总会卖唱，可眼瞅著同班同学刘得华红的发紫，好兄弟梁佳辉如今也路身二线，而自己却依旧籍籍无名。 好不容易获得麦氏兄弟的垂青，出演了《省港旗兵》两部续集，算是有点小名气，可依旧是十八线小演员一枚。上次通过好兄弟的推荐，刚拍完《三狼奇案》，这不又閒在家里没事干，只能靠画画打发时间。 梁佳辉打完打电话就在一楼的大堂里候著，时不时透过玻璃门看向外面。当看到一辆红鸡在门口停下来，徐锦江从车里出来的时候，赶紧出门迎上去。 看到梁佳辉，徐锦江眼晴一亮，忙不迭道：“托尼，谢谢啊———“” 梁佳辉摆摆手：“我带你上去见导演，你试镜的角色是一个社团老大，记住表现得霸气一点，拿出气势来。” 徐锦江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说著，把脸一板，儘量露出凶恶的表情，看向梁佳辉道：“你看我这样行吗？” 肯定不行啊！ 以梁佳辉的標准来看，这种只是流於表面，浮夸的很。 “喷，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表演要走心，你这——.唉！” “可我没当作社团老大，你让我怎么走心啊？” 梁佳辉面对好哥们真是无力吐槽，只能道：“这样，你在夜总会肯定见过不少社团老大，一会儿照著模仿就行了。哦对了，听说导演也是画画出身，画的特別好，一会儿试戏的时候，儘量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儘量留下个好印象，就算这次不成，下次还有机会。” “知道了！” 徐锦江表面上答应，可心里却不以为然，要论画画，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跟他比的。堂堂广州美院毕业，师从关山月。 关山月是谁，可能有人不知道，但只要提到人民大会堂那幅巨大的“江山如此多娇”就是关山月和傅抱石两人完成的。 徐锦江在画画方面那是妥妥的名门之后，这也是他內心唯一的骄傲。 当赵坤见到徐锦江的那一刻，第一印象就是高大威猛，好一条汉子！ 超过一米八五的身高，身杆笔挺，比身边的梁佳辉还要高出小半个头，而且一看就知道孔武有力，整个身体看起来充满了能量。 难怪不久以后会成为香港影坛四大天王之一的风月片天王。 多说一句，这会儿徐锦江还没有开始其风月片之旅。 所谓香港影坛四大天王是指，枪战片天王周闰发，功夫片天王程龙，喜剧片天王周星星，以及风月片天王徐锦江。 “徐先生，你好，请坐！” 联想到后世徐锦江口碑不错，赵坤表现得很客气，特意朝大班台后面绕出来，邀请两人到沙发上坐，还让小霍倒两杯茶过来。 梁佳辉一瞧，有些摸不著头脑，比自己第一次过来见导演待遇还要高，难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徐锦江一坐下来就看到茶几上摆放著的几张故事画稿，出於职业的本能拿起来看了看，儘管只是素描，但还是能看出其中的功力，不由赞道：“画的真好！” 噢，想起来了，別看这位长的粗獷，人家好像也是画画的，后世还曾办过画展呢。 “隨手画的，一般般。”赵坤谦虚道。 他这手艺糊弄糊弄外行还行，但距离真正的画家还差远呢，毕竟当年没考上美院。 徐锦江却拿著画稿仔细揣摩，还煞有其事道：“不一般，这线条，这构图，绝对是专业水平。” “没有没有。” 赵坤只能继续谦虚，正好小霍这会儿端茶上来，他连忙招呼道：“喝茶！”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赵坤无意在画画上继续话题，明明是来试戏的，总聊画画算怎么回事？ 徐锦江也觉察到了，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之后，又问道：“导演，听说您是龙江鸡西的？” “对！” 对於他来自东北龙江在香港也不是什么秘密，毕竟《穆稜河畔》虽然没有在本埠上映，但当初获得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奖时，媒体就多有报导，將《穆稜河畔》描绘成发生在导演家乡的故事。 徐锦江当即一拍大腿，满脸兴奋道：“这巧了不是！导演，我是龙江牡丹江的，咱俩可是同乡啊！” 第262章 大D和阿坚 第262章 大d和阿坚 “你是牡丹江的？”赵坤不由意外道。 这他还真不知道，这位未来的风月片天王竟然是自己的同乡。 牡丹江对於赵坤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鸡西和旁边的七台河说白了都是资源型城市，因矿而生，城市本就很小，可能比一般的县城都大不了多少。 可去省城尔滨又路途遥远，一般想去逛一逛大城市，要么北上佳木斯，要么南下牡丹江，相比之下，牡丹江要更近一些。 不过赵坤意外的同时，仔细打量了一下徐锦江，只见他那高挺的鼻樑，深陷的眼窝， 尤其圈起袖子的手臂上毛髮旺盛。 东北盛產二毛、三毛、四毛，这不就对上號了嘛！ “没错，我出生就在牡丹江，七几年的时候才回到广州，后来考上广州美院——“” 在徐锦江的自我介绍中，赵坤得知他家老爹原本是天津的，因为家庭出身和海外关係啥的去了牡丹江，在那边娶妻生子，大致情况和赵矿长几乎一毛一样，而徐锦江和自己一样都属於那个时代的產物。 既是老乡又是同命相怜，赵坤的眼神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暖意，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不少。 看的一旁的梁佳辉一愣一愣的，心道：这个傻大个儿可以啊，居然能够和导演攀上老乡，自己怎么没想到这茬呢？ 本来赵坤是想对方討论关於社团老大这个角色的，但看到徐锦江的这一刻，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无他？ 因为当他看到徐锦江的那一刻，突然发现对方和原版中的朱尔斯除了肤色不同之外， 外形无比的契合。 再瞅瞅身边的梁佳辉，他身上所具有的那股子骚浪劲儿又和文森特，或者说约翰.特拉沃尔塔一贯的银幕形象很匹配。 之前他想用猫哥来出演朱尔斯，只是考虑了两者在外形方面的差异，却忽略了气质上的匹配度。 如今看来梁佳辉和徐锦江的组合更適合演一对社团杀手组合，至於猫哥倒是更適合出演社团老大，和瘦小帅气的李连结形成鲜明的反差，最后两个印度变態选择侵犯猫哥，无疑可以製造更大的喜剧效果。 很简单，原版中黑老大的造型就是一个胖子尼哥。 当然进行本土化改编不可能肤色分明。 其实一开始赵坤觉得在本土化改编时要突出自己的特色，不能照搬，但现在看来大下巴导演在选角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 得，与其为了突出自己的特色失去原有的味道，不如妥协照搬。 这样就简单了，赵坤隨即便拿出剧本中关於肥仔这个人物部分的內容拿出来递过去道：“徐先生，你先看看这个。” 徐锦江见状顿时一喜，导演肯让你看剧本，说明就八九不离十了，连忙口称“谢谢”双手接过来。 可当他一看，，不对啊，这里分明写的是一个胖子。 旁边的梁佳辉也凑过来一看，傻眼了，忙道：“导演，拿错了吧，这是猫哥演的。” 赵坤却摆摆手道：“没错，不要看胖子，先看剧情。” 说著，便自顾自找了一张白纸，拿起铅笔在纸上画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两人都明白了，导演这是改变主意了想让徐锦江试试肥仔这个角色， 可猫哥呢？ 两人不由对视一眼，眼神中同时流露出为难的表情，因为在刚刚结束的《三狼奇案》 他俩和猫哥三人扮演了其中的三狼，关係还处的相当不错。 可抢了原本属於猫哥的角色，似乎有些为难归为难，这毕竟是导演的选择。算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徐锦江很快就心態放宽，低头开始看剧本，时不时还跟梁佳辉小声討教。 梁佳辉对於大d这个角色，也就是原版中的文森特研究很久了，写了好几篇人物小传。 比如大d为人桀驁不驯，威武瀟洒，为兄弟赴汤蹈火，捨身忘死。他从小闯荡江湖恰逢机遇，受异人传授，练就了一套出神入化的枪法咦，怎么有点武侠小说的味道？ 再写一篇。 好在香港这些年拍了很多关於社团的电影，可以借鑑的例子很多，比如《英雄本色》、完全可以把大d描绘成小马哥一样的人物。 那么和他搭档的那就应该是豪哥了。 正当梁佳辉代入人物在跟徐锦江讲解的时候，就听到赵坤突然发话道：“好了，看看，徐先生如果是这个造型怎么样？” 两人几乎同时抬起头来，就看见赵坤手里拿著的纸上画著一个素描人物。 嘴，好傢伙！ 大光头，络腮鬍，高大威猛，面相凶恶。 可能是素描无法直观的描述出来，赵坤讲解道：“身上穿著黑色的风衣和黑色牛仔裤，脚上是皮靴，这样突出杀手这个职业的干练利落，另外光头的造型显得更加乾净整洁，符合职业杀手的严谨和专业的形象。” 说著，他还不忘向徐锦江徵求意见道：“徐先生，剃光头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徐锦江忙不迭地点头道。 开玩笑，徐锦江现在接部戏都难，更何况这是柏林电影节和金像奖双料最佳导演的电影，还是男主角之一，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被他碰上，別说剃光头了，就算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毛全都剃光他都没有任何意见。 接著表情难掩欣喜的同时又谦虚道：“导演，您叫我小徐就好，不用每次都是徐先生，我挺不適应的。” 在香港混都有英文名字，比如梁佳辉叫托尼，刘得华叫安迪，徐锦江早在上无线艺员训练班时也给自己取了个英文名字叫埃尔维斯。 没错，他当时特別崇拜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只是现在叫出来感觉羞耻感十足。 特別是在面对赵坤这位內地来的导演面前，叫英文名字有点不合时宜，还是小徐叫起来很亲切。 赵坤笑了笑，道：“那我就叫你锦江哥吧！” “不敢当，不敢当。” 徐锦江连声谦虚，瞅著画稿的人物素描又问：“导演，既然不叫肥仔了，那这个人物叫什么呢？” 赵坤稍稍沉吟道：“——要不然就叫阿坚吧，阿坚和大d叫起来也顺口。” “阿坚，好！”一旁的梁佳辉趁机捧餵道。 “大d，哈哈哈！” 徐锦江也喊了他一声，咧开嘴哈哈大笑。 阿坚，西门坚嘛！ 那是徐锦江几年后和舒淇一起主演的那部经典电影中的角色。 “好，就这么定了，锦江哥你就演阿坚这个角色。马上就要开机，你最好儘快熟悉人物和剧本。” 说著，他又將目光投向梁佳辉道：“托尼哥，人是你介绍的，你要负责帮忙。” “没问题，谢谢导演！” 徐锦江此时更是坐不住了，连忙起身道：“谢谢导演，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好！” 赵坤笑著起身跟他握握手，“哦对了，你有经纪人嘛，一会儿和刚刚那位小霍接洽一下，把合同签了。” “我签约在麦sir的公司，我马上让人和霍小姐联繫。” 麦当雄算是一手发掘了徐锦江，徐锦江也视麦氏兄弟为恩人，后世他拍了那么多风月片都是麦氏兄弟的麦当雄製片公司的手笔。 作为导演，赵坤当然不会直接和演员谈片酬，以徐锦江现在十八线的咖位，片酬最多也就是几万块。 临走时，梁佳辉面有难色地凑近赵坤道：“导演，那猫哥呢？” 赵坤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怕造成误会，笑笑道：“没事，我会跟他打招呼的。” 第263章 老家来人 第263章 老家来人 猫哥那里很好说话。 说实话，他对这个黑帮杀手的角色原本就感觉很吃力，可导演给脸，他得兜著，本就在死磕这个角色。 听到赵坤决定换人，他当场就长长鬆了一口气，从杀手换到黑帮老大的角色，丝毫没有意见，而且轻车驾熟。因为他刚刚在《跛豪》里就演过一个阴狠毒辣的老大角色。 戏份不少，片酬不少，关键还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赛道，何乐而不为呢？ 启德机场。 一架从上海飞来的航班细雨濛濛缓缓降落。 通常五月到九月是香港的雨季，只是今年的雨季好像来得更早一些，刚刚才四月底就已经下了一个礼拜的雨。 雨势不大，都是这种绵绵细雨，很不爽利，就像一个重度前列腺患者一样，滴滴答答，淋漓不尽。 作为全球最三大繁忙的机场，启德机场每天旅客人流如织，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身高超过一米九十的彪形大汉颇为醒目。 身边还跟著两个小弟，一个身材敦实，面容坚毅，可能是初到贵地，对周边的一切颇为好奇，东张西望。 另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剃著小平头精神抖擞，只是瞧著略显青涩。 正好几个身材高挑，打扮时尚的洋妞迎面走来，两位小弟不由同时眼晴一亮，视线控制不住地盯看这几位洋妞移动。 但擦肩而过之时，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面而来，两位小弟都忍不住做深呼吸。 彪形大汉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不屑道：“瞧你俩这齣息，看到俩洋妞就走不动道啦！” 敦实小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嘿嘿一笑，尽显憨厚之色。 “老舅，咱不是头一回出远门，哪能像您这么见多识广啊！任晶，你说是不是？” 那位叫任晶的青涩小弟忙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到底是香港，深圳外国人不多，更別说长的漂亮的洋妞，我也是第一次见著。” 说著，转头朝彪形大汉道：“叔，上回您说洋妞身上都有味儿，可我闻著挺香的。” 未等彪形大汉开口，一旁敦实小弟就抢先道：“这你就不懂了，刚刚那是香水味。就是因为身上有味才会喷香水遮盖。这就跟做鱼似的，特別腥怎么办，就得多搁姜葱蒜是一个道理。” 彪形大汉被逗乐了，笑道：“哟，看不出你小子还一套一套的，不过还就是这么一个理儿。” “我就打个比方。哎，老舅，您说这洋妞身上的味儿到底是什么样的？” 敦实小弟颇有求知慾。 “呢——这个不太说，就是有点像牛羊肉的那种腹味。看个人喜好，我就挺適应的， 尤其洗乾净了，香喷喷的牛奶味。当然运气不好，遇上有狐臭的那就没辙了。” 听著彪形大汉的介绍，俩小弟面色迥异，那个叫任晶的青涩小弟明显露出嫌弃之色， 倒是敦实小弟满脸嚮往之色，临了还来了一句：“我就喜欢吃牛羊肉！” 彪形大汉不由哈哈大笑，拍著敦实小弟的肩膀道：“你小子口味跟我一样，以后有机会我带你见识见识。” 敦实小弟顿时大喜，忙道：“老舅，这可是您说的，可要说话算数。” “这有什么，香港这边就有，回头帮你安排一下，很简单的事儿。” 彪形大汉说话间警了任晶一眼，这小子明明身上带有毛子血统，居然看不上洋妞，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这种事儿没法提，在东北二毛子就跟杂种似的，属於骂人的话。 眼瞅著三人快要走到机场大厅出口了，却依旧不见有人来接机，不由道：“秦奋，你在电话里跟坤坤说清楚了没有，怎么不见人啊？” 没错，这彪形大汉正是之前赵坤念念叻叨的老舅郭晓鹏，身边的两个跟班小弟，一个是当初在鸡西收留的任晶，另一个爱吃牛羊肉的就是赵坤的髮小秦奋。 眼瞅著如今赵坤混的风生水起，在煤矿宣传处的秦奋实在是待不住了，尤其他体验过拍电影的那种氛围，特別的嚮往。 而郭丽觉得儿子在香港发展，虽然那边有赵家人帮衬，可身边总得要有信得过的人， 於是便和秦奋一拍即合。 这次正好郭晓鹏绕道从老毛子那边回来，正要前往香港，於是就给秦奋办了停薪留职的手续，连带著临时工任晶一起都过来。 至於任晶嘛，当初就是赵坤收留的，小伙子懂感恩，而且还学过拳脚，让他跟著儿子，郭丽也放心。 “说了，说的明明白白的。”秦奋忙道。 说话间三人走出大厅，迎面一阵风吹来，顿感潮湿闷热，第一次来到南方的秦奋颇感不適，仰头望了望灰濛濛的天空，嘴里又嘟囊了几句，但很快內心的兴奋感衝散了身体的不適应。伸著脖子朝候机楼外的大道张望。 大道上车水马龙，红色白顶的计程车和各色私家车驶来，离开，不时还有一辆大巴掠过。 香港的计程车清一色都是丰田，瞅著就特气派。 郭晓鹏到底来过一次，十分老道道：“香港这边堵车厉害，咱们等会吧。” 话音刚落，就见一辆白色丰田海狮麵包车疾驰而来，就在他们跟前停住，隨著“哗啦”一声，侧门打开，就见赵坤从车上下来。 “哈哈，老舅！秦奋！任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 赵坤跟三人一一拥抱，尤其是秦奋，还朝他肩膀上捶了一拳：“你可终於来了，我这儿正缺人手呢。” 秦奋嘿嘿憨笑道：“郭处长都跟我说了，正好老舅要过来，就跟著一起过来了。” 至於任晶，看著赵坤满脸的崇拜，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导演！” “好好好，这边机会多，要好好学。” 狗头老高前世经歷颇为坎坷，打过螺丝，做过保鏢，因为身手不错，做了武行才算踏入了影视圈。 对洋妞的气味不感冒的他这会儿两眼放光，忙点头道：“谢谢导演，我记住了。” 最后才轮到老舅，瞧著郭晓鹏气色不错，赵坤终於放下心来，不得不说，这年头去老毛子那儿做生意，说的夸张点跟刀口舔血没啥区別。 “老舅，这一次挺顺利的吧？” “还行，要是不去东欧其实啥事都没有，那边现在都在改朝换代，实在是乱的很，估计还得持续一段日子，相比之下老毛子这边除了老百姓日子不好过之外，还算太平。” 毕竟是老大哥，想当年再困难再危险都过来了，任谁都不会想到再过几个月，这个红色巨人会轰然倒塌。 说到底戈地图毕竟不是慈父啊！ 司机下车帮忙搬行李，上车后郭晓鹏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那新电影开机了没有？ ” “明天开机。” “真让我演社团老大啊？我都没啥准备呢！” “放心，社团老大有人演了，没您啥事。您要是真有兴趣，跑跑龙套也行！” 第264章 加油 第264章 加油 4月30日，阴。 持续一个多礼拜的雨终於停了，香港的大师还是有两下子，挑选的日子不错。 上午十时十八分，吉时已到。 元朗区，新落成的元朗公园对面一家茶餐厅门口。 赵坤黑衬衫墨镜，捻著香站在最前方。身后四位分別是梁佳辉、猫哥郑则仕、徐锦江、李连结，並排而立。 后面呈扇形依次排开，整个剧组超过六十人，比《饮食男女》那会多了一倍都不止。 第一次站到前排的徐锦江一脸虔诚中难掩兴奋之情，偷偷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好兄弟，只见他正闭著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连忙也跟著有样学样。 弯腰臀，插香！ “吉日吉时，开机大吉！” 工作人员点燃掛鞭，里啪啦的鞭炮响彻剧组， 电影行这叫“开声”，喻示著旗开得声！也是告诉牛鬼蛇神，这里要开机拍电影了， 没排面的孤魂野鬼全都让一让。 相比上一部的无人问津，这会儿竟然有几个掛著相机的记者狗仔正徘徊在附近。 梁佳辉、猫哥和李连结如今只能算二线，徐锦江属於是屌丝逆袭，而目前剧组最大牌、风头正劲却是非刚刚问鼎金像奖最佳导演的赵坤莫属。 第1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典礼落幕还不到十天时间，创造了最年轻、来自內地等诸多第一的最佳导演赵坤此时热度犹在，这也正是赵坤要急於开机的最大缘由。 趁著有热度，赶紧將新电影宣传一波。 只是到底牌面差了一点，没见《天天日报》、《东方日报》、《新报》和《星岛日报》这类大媒体的记者，估计都是些小报的狗仔。 但也没关係，总比默默无闻来得强。 明星和媒体自古就相辅相成，古代青楼大家们同样需要“凤媒”来传播艷名。柳三变、苏东坡他们也需要魁们爭相弹唱。 进入这个圈子，不是图名就是图利，只要心有所求，就离不开狗仔的助攻。 当然，有时候难免婊子和牌子不对称，狗仔和明星就难免互锤。 新戏开机，赵坤与黄粤泰这位主机摄影师一同来框景，赵晓丁也跟著，旁边的场务则安排工作人员来搬运设备，按照拍摄要求来进行摆放， “我希望两个角色除了演员表演的差別外，镜头、光线都要充分詮释各自转变后的人物特性，更方便观眾来分辨出人物標籤。” 赵坤指著现场道：“这场戏我希望用来正中心构图进行表达。” “明白！”黄粤泰点点头。 正中心构图是拍室內戏的常用构图手法，强调画面的中心点，突出主要角色和关键事件，增强视觉衝击力。 “另外除了固定长镜头之外，我还需要大量的非平视低角度镜头的拍摄。” “低角度拍摄？” 赵晓丁不嫌弃地上尘土，直接趴下，用手指全图道：“如果低角度拍摄的话，光线条件可能不好，而且容易造成画面的失真和透视扭曲。” 赵坤笑了笑道：“没关係，光线不足可以补光。我希望通过低角度的拍摄能够营造一种身临其境的临场感。” 说著，他又转头问黄粤泰道：“老黄，没问题吧？” 低角度拍摄操作难度很高，需要摄影师採取不寻常的拍摄姿势，比如蹲下、跪下或者躺在地上，特別是手持拍摄的情况下保持镜头稳定是一项很大的挑战。 这方面赵晓丁肯定不行，不过黄粤泰在业界一向被称为“铁手”，就是指其在手持拍摄时镜头特別稳当，號称是“人形斯坦尼康”。 “没问题！” 老黄回答的很爽快。 然后便是灯光。 今天天气不好，而且恰逢雨季，可以预见今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这种天气，如果依靠自然光线肯定不行，好在赵坤一向偏爱人工打光，他喜欢用光线的冷暖、明暗变化来烘托画面感，从而推进剧情的发展。 香港这边的电影人钟爱自然光，或者说他们中很多人都搞不懂光线对画面的影响，摄影机一支，拍就完事了。 之前说过，冯裤子在他的海口电影公社拍摄《芳华》的时候，整部电影全採用人工打光，光线调度很有几分阳光灿烂的味道。 比如文艺兵在舞蹈室炫舞的画面，大玻璃窗投射进来温暖的光芒，百分之百人工完成，既漂亮又很有时代感。 赵坤在拍摄《饮食男女》老朱在院子里抓鸡这场戏时，就採用了这种方式，效果非常好。今天开机拍茶餐厅抢劫这场戏，如法炮製。 其实后世隨著电影拍摄技术的不断提升，除非是要求写实的电影，不然电影拍摄大部分时候都会选择人工打光。 当然赵坤现在这个观念还是相当先进的。 吴振宇和吴君如早早就化好了妆，正坐在茶餐厅里念念有词著对戏。 《黑色通缉令》这部电影的剧本，最大的特色就是台词很多，非常多，而且充斥著各种废话，就好像两个无聊的人聊著和剧情无关的废话。 今天开机的这场戏也是如此，吴振宇和吴君如这对雌雄大盗在餐厅里吃完饭聊著抢银行的事儿，然后突发奇想决定抢劫茶餐厅的客人，从而引出正在茶餐厅里两位黑帮杀手一一大d和阿坚。 吴振宇一抬眼，看到赵坤走过来，连忙站起来，“导演！” 背对著的吴君如回头看了一眼，也连忙跟著站起来，脸上充满討好的笑容，弯腰道：“导演！” 赵坤面带微笑，压手示意两人坐下，自己也坐下来，用温和的语气问道：“怎么样， 有困难吗？ 吴君如抢先道：“没有，我和阿强准备很久了，肯定没问题！” 多说一句，吴振宇只是艺名，原名叫吴志强。 吴振宇则稍稍迟疑了一下，也跟著点头道：“导演，我尽力。” 相比吴君如的打包票，明显底气不足。 他也是无线艺员训练班出来的，比徐锦江低一届，和梁朝伟、周星星是同班同学，可惜他没有一个红了的好兄弟，目前的境遇比徐锦江都不如。 这次有幸能够参演赵坤导演的新电影，他非常珍惜，以至於太过紧张而导致自信心不足。 对此，赵坤並不介意，打包票也好，紧张也罢，所谓表演关键在调教，更何况眼前两位也算是潜力小牛，应该能够发挥出令自己满意的水平。 赵坤出身北电，记忆的融合相当於他上了两遍的北电，表演对於导演系的学生来说也是一门非常重要的课程，要不然当初郑老师也不会让他去表演系代课。 作为科班出身的导演来说，表演无非分为三种：体验派、方法派和表现派。 这三种表演模式可能在眾多娱乐文中说烂了，有的可能晦涩难懂，比如看山是山又不是山之类的。 如果用大白话来解释就是，体验派就是你是人物。比如，你演男同性恋。你必须坚信你確实爱对方，展现最真实的自己。並不是说体验几天生活就大言不惭说自己是体验派。 张国荣和后世被吹上天的靚仔青就是典型体验派，不疯魔不成活说的就是他们，同时不得不承认他们都属天赋异票的那种。 像天赋差的刘得华这种小鲜肉，纵然再努力也学不会。 方法派呢，同样是你演男同性恋，你可以用一些方法来代替这种爱，比如把对方想像成自己最爱的女孩。它本身是体验派的另一个发展方向，比如之前合作过的王志闻、此时正在化妆的梁佳辉和眼前的吴振宇大致可以归类到这一种。 至於表现派特別好理解，自我表现，站在人物外边，拿出人物特质，通过自我来塑造出来。 这种演员最多，大部分科班出身的演员都属於这一种，最具代表的比如葛大爷、道明叔，还有姜闻这种的。 其实说到底，所谓什么派並不重要，艺术本身是一门很奇妙的事物，但最重要的都是要確保表演自然流露。 赵坤对吴君如无感，选她单纯是她適合这个角色，而且价钱还便宜。对於吴振宇，他点点头，站起来的同时拍拍对方的肩膀，鼓励道：“加油！” 第265章 导演喜欢听话的演员 第265章 导演喜欢听话的演员 梁佳辉和徐锦江化完妆换好衣服走出来。 好傢伙，两人都是gg衫和沙滩裤的造型，走在前头的徐锦江光头贼亮，脖子上掛著一根大金链子，还有一个十字架的吊坠，他的人设是一个常常能背诵圣经的基督徒。 只见他穿著一件蓝色gg衫，正面印著斯诺比狗狗的卡通图案，下面一条大红色的沙滩裤。 跟在后面梁佳辉更逗，身上的短袖白色打底，胸口呈弧形六个红色大字“京城电影学院”，下面还有一个胶片模样的校徽。 关键这件皱巴巴有些发黄的gg衫明显有点大，梁佳辉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特別滑稽。 正在摆弄摄影机的赵晓丁一看到梁佳辉这身打扮，差点没笑喷，因为这件衣服他也有，回头朝赵坤道：“导演，你怎么想的？” 赵坤摆摆手，没工夫跟他解释，朝著走过来的两个人道：“可以了么？” 徐锦江一脸满满自信，一拍健硕的胸脯道：“没问题！” 梁佳辉则很平静地点点头：“可以。” “好！” 赵坤拍了拍手，巡视了一圈店堂，大声道：“大家都各就各位，最后再检查一遍，准备开拍！” 其实梁佳辉的这身打扮，他是受了原版的启发，觉得有必要宣传一下自己的母校。另外，他也跟大下巴导演一样，在电影里客串了一个角色，扮演徐锦江饰演的阿坚的好朋友阿强。 阿坚和阿强是髮小，都是从內地过来的，阿坚是美术生，阿强则毕业於北电，都是来香港寻找机会。 结果很不幸，两人都没有找到正经的工作，於是乎学美术的阿坚成了黑帮杀手，而学电影的则娶了一个护士，在家吃软饭。 徐锦江和梁佳辉饰演的杀手，每次执行任务都是西装领带白衬衫，特別有仪式感的那种。只因梁佳辉饰演大d在车里不小心手枪走火，打爆了一个马仔的脑袋，导致车里血肉横飞，一片狼藉。 因为在大街上，两人生怕被警察发现，阿坚只能寻求住在附近的好兄弟阿强帮助。於是在洪爷派来的专业人士的指挥下，他俩在阿强家里迅速清洗车辆，换上了这一身阿强提供的行头。 今天拍的这场戏说的是两人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下处理掉户体和车辆后来到这家茶餐厅吃早餐。 因为早上执行任务的时候，两人谁也没发现卫生间还藏著一个同党，这傢伙衝出来向毫无防备的大d和阿坚开枪，但十分不幸的是，近在尺他竟然一枪都没打中。 在结果了这个傢伙之后，篤信上帝的阿坚觉得这次倖免於难，不但是上帝的神跡，对他更是一道神諭，於是便萌发了洗手不乾的想法。 但大d则不以为然，认为这纯属巧合，是那个傢伙太过倒霉，於是两人在吃早餐时討论这件事情。 正当大d拿著书去上厕所的时候，留在店堂里吃东西的阿坚和其他顾客一起遭到了吴振宇和吴君如扮演的这对雌雄大盗的抢劫。 而吴振宇和吴君如这对小南瓜和小白兔组合的雌雄大盗原本是专业抢劫便利店的，但吴振宇饰演的小南瓜厌烦了这种小打小闹，准备干票大的，比如抢银行。正当他向吴君如滔滔不绝普及抢银行的各种套路时，突发奇想准备抢劫这家茶餐厅，不但要抢收银台里的钱，更要抢店里顾客的钱包。 於是就和两个黑道杀手撞一块儿了。 作为配角，吴振宇和吴君如一早就化好了妆候场，而且按照剧情他们的戏份在前，梁佳辉和徐锦江的戏份在后。 但事实上后化妆的梁佳辉和徐锦江先拍，他们后拍。 很简单，因为后者是主角，而他们是配角，配角让主角，这是规矩。 一切准备就绪，隨著场记打板，充当现场执行导演管琥大喊一声：“action！” 中景全景固定镜头。 梁佳辉和徐锦江面对面坐著，经典的对称构图。 两人各自要了一份早餐，徐锦江是a餐，西多士加柠檬茶；梁佳辉要了b餐，猪扒面加柠檬茶。 两人一上来就开始討论那位之前帮他们毁尸灭跡的专业人士。 多说一句，梁佳辉饰演的大d刚刚从荷兰阿姆斯特丹回来，所以话里话外都是和欧洲有关的东西。 关於荷兰虽然是原版的设定，但和香港社团却特別匹配。因为香港社团的老人很多都会选择去荷兰养老，另外时常也会有案底的社团人士跑路去荷兰避风头，而且还在当地形成了一个个华人社团。 当然大下巴导演本就深受香港电影的影响，而且传闻后世他就是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创作了这个剧本。 梁佳辉和徐锦江本就是一对好基友，为了这部戏两人准备地很充分，一上来的对话配合动作都相当自然。 只是他们刚刚说了没几句台词就被赵坤喊“咔！” “锦江哥，你的面部表情不要太放鬆，一定要绷著，认真，你至始至终都非常认真！ “明白，导演！” “好，重来！” ““action！” 赵坤重新带上耳机坐在监视前看著画面。 这次徐锦江的表演明显有了改观，始终保持非常认真的神態，只是他这种认真让人忍不住会笑，就像鰲拜那种的。 赵坤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儘管梁佳辉后世公然吐槽徐锦江演技不行，没有內心戏，儘是虚有其表。可能他也清楚自己的不足，於是导演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努力去做，用心去做。 这样的演员就算所谓的演技不行，导演也非常喜欢用。 说白了，就是导演喜欢听话的演员，而不是动不动就是“我觉得———” “咔，好，非常好，再保一条！” 这场戏如果是梁佳辉和梁朝伟的对决，那么赵坤可能会拍好几条，就是不断地压榨他们的潜力，期望能获得各种可能性。 但和徐锦江的对手戏，他在確保达到预期的效果之后保一条就足够了，因为听话的演员不可能给你演出来。 而且就目前的效果而言，徐锦江的表演不比原版中的塞繆尔.杰克逊差。千万別把欧美演员捧得太高，在特定角色的情况下，也就这么回事。 拍完全景之后，再拍各自说话的镜头。 因为打光的关係，赵坤始终坚持单机位拍摄，儘管很繁琐，但拍出来的画面是能够得到保证的。 第266章 表演教学 第266章 表演教学 元朗在新界的最西北面，由於地处平原，这里原本就是一大片的农田和鱼塘。后世有一部周讯和黄小厨演的《窃听风云》几来著中的主场景拍的就是元朗。 这边原先就是穷乡辟壤，由於正对著深圳湾，还一度成为逃港者游过来的第一站。 隨著人口不断飆升，大概从七十年代开始，港英政府就开始对元朗进行有步骤的开发，如今已逐渐形成了初具规模的卫星城市。 这边的马路和设施都很新，尤其这里是整个香港难得的一处平原，道路没有高低起伏。周边除了新建的屋邨，还有很多独门独院的本地丁屋。 赵坤经过前期堪景，把主要拍摄地都集中在这边。 这里远离市区，一方面人流比较少，儘可能的可以避免干扰。另一方面也是源自於这边的物价要比市中心便宜。 毕竟一个剧组六七十人，每天吃喝拉撒睡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元朗公园旁边有一家新开业的酒店，为了避免来回奔波，剧组在这里开了几间房用於主创们的休息场所，至於剧组其他工作人员大部分都住在茶餐厅后面的一家旅馆。 作为导演，赵坤占据了一间带客厅的套房。每天拍摄完毕，他要在客厅里和主创一起復盘白天的拍摄內容，制订第二天的拍摄计划。 今天收工很早，大部分人都返回了城里，《黑色通缉令》包的那层楼道里静悄悄。 “叮” 电梯打开。 红底高跟鞋，纤细黑丝，一条藏蓝色过膝包臀裙，丰腴跨部既有妖嬈，又显东方，腰肢轻轻扭动，玉背勾勒出东方女性的曲线美，秀髮盘起，肩膀处盖著一条淡淡的薄纱披肩。 当走到最里面的套房门口，戴著墨镜的眼睛朝楼道口扫了一眼，打开手里的坤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磁卡，插入卡口，就听见“咔”一声，门锁打开。 客厅里没人，沙发中间的茶几上叠著剧本、分镜脚本等，分门別类，叠放得整整齐齐。 进门的人不由会心一笑，女人总是会喜欢乾净、整洁，甚至略带一点强迫症的男人， 因为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赏心悦目，而不是乱糟糟。 臥室的门开著，进门左侧的卫生间的门虚掩，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酒气和潮湿的水汽。 屏住呼吸，能听到卫生间里传来细微水波划动的声音。 十厘米的红底黑面高跟鞋踩在厚厚的丙纶地毯上悄然无声。 卫生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半圆形的浴缸中，一块白色麻质毛幣叠成方形盖在脸上，透过眼缝，见到美人屈膝， 脱下高跟鞋，换上旁边的拖鞋。 胸前风光一掠而过，横看成岭侧成峰，挤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怎么喝这么多？” 香气扑鼻，耳边传来温腻的女人声，太阳穴被手指轻轻按压起来。 “没办法，也就今天有时间，老舅过来总归要意思一下，还有秦奋和任晶，都好久没见了。” 郭晓鹏还好，早在柏林就认识。至於秦奋和任晶，还是头一回见，只是当她看到两人对著陈虹一口一个“红姐”显得很亲密的样子，她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感觉和对方的差距又拉大了。 盖丽没有声，只是手指轻压，身体前倾，香气袭人。赵坤只感觉柔中带挺，很舒服，轻轻嘆息了一声道：“你这样偷偷跑回来，不太好吧？”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盖丽手指摩著赵坤的肩膀，指斗柔软，轻轻划过：“刚开始挺不適应了，没想到人居然会这样，真的很可怕。不过现在没问题了，我能演出来。” 她饰演的洪爷的老婆玛丽是个不入流的演员，就是凭藉姿色出眾才被洪爷看中，只因生活空虚，寻求刺激，时常会吸两口。 吸这种东西仅凭想像是不成的，通过李锦文的介绍去戒毒所观察，还看了不少有关这种的录像资料。 今天打听到剧组收工早，而且作为製片人之一的陈虹这段时间忙著和李锦文一起跟gg商谈判，打了一个电话之后便溜了过来。 这种情况不止一次了，要不然她包里也不可能有赵坤房间的门卡。 听著盖丽得意且傲娇的口吻，赵坤扯下毛巾，正对上盖丽乌黑风情的大眼睛，胳膊顺势一环，先香一口再说这娘们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最近一段时间变得特別温柔。倒是陈虹这段时间忙於筹备、谈判等事宜，化身女强人，风风火火的。 最直接体现在两人亲密的时候，变得十分放得开。火候到了会变得特別狂野，而且还愿意尝试各种高难度的姿势。 两个人似乎掉了个儿，要不然盖丽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赵坤甚至还以为她俩是商量好了，玩互换角色的游戏呢。 当然后面的事儿就不作赘述了，反正赵坤的导演的口技、指法和枪技都相当出色。 当第二天出现在片场时，赵坤导演显得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反倒是演员有些精神不振，精力不太集中。 “咔！” 赵坤果断喊停，特意从监视后面绕出来，面色有点不太好看。 说实话，作为导演他一般很少在片场发发火，除非太不像样子，就像拍《穆稜河畔》 时朝陈虹发的那顿火。 今天因为心情不错，只是脸色难看而已。 问题无疑出在徐锦江身上，他也算是正儿八经无线艺员培训班毕业的，多少具备一定的表演技巧。 他来香港这么长时间，通过接触和观察，发现香港这边表演戏路深受的是西方舞台戏剧影响。 无线艺员训练班是其中代表，注重肢体表现是无线表演课的特色。 这就造成了他们表演容易外放浮夸。很多演员的表演都会有一种用力过猛的浮夸感觉，显得十分夸张。 好在当下正处於香港电影的黄金时期，几乎每个月都有戏拍，即便是跑龙套也好，有天分的人可以从中慢慢磨练，已形成自己的表演风格，比如梁佳辉、梁朝伟这种的。 当然也有演了八九年始终没有进步的。 徐锦江就是这样，虽说他很听话，之前几场戏都演的不错，但今天明显是注意力不集中，用力过猛的缺点暴露无疑。 赵坤走过来坐到他对面，这场戏梁佳辉饰演的大d拉屎去了，这个镜头是徐锦江的独角戏。 就是在餐厅遭遇抢劫，他把手枪拔出来，藏在桌子下面，镇静以待。 “你发现有人跳出来拿枪抢劫，不由特意倒吸一口冷气，瞪著眼睛，表示震惊的样子。我之前一直在跟你强调，阿坚的这个人物的特点是什么？” 徐锦江冷不丁被导演非常严肃的样子盯著感觉很不適应，而且昨天因为收工早，难得朋友相约，去夜总会瀟洒了一个晚上，睡了三个小时都不到，一大早就急匆匆赶到片场， 加上体內还有酒精的残留，使得脑子慢半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著赵坤。 赵坤本就不满意，这会儿见这货跟个傻子似的，昨天好不容易被盖丽磨去的火腾一下就冒出来了，瞪著徐锦江怒吼道：“回答我，是什么？” “是严肃！我再最后跟你说一次，严肃！” 第267章 拍摄琐碎 第267章 拍摄琐碎 好的导演都是调教演员的高手。 王家卫喜欢磨，徐克喜欢抠，赵坤则喜欢亲自下场手把手指导。 阿坚的人物特质是黑色幽默和暴力美学的结合体，所以必须要严肃，严肃对待每一件事情，从而实现“motherfucker”的表演风格。 赵坤不需要徐锦江有多少內心戏，也不必通过什么眼神、微表情来表现出来，只需要板著那张扑克脸就可以了，然后通过台词的加持，达到冷面笑匠的结果。 赵坤亲自给徐锦江做了示范，確认他理解了，才开拍。 一开始徐锦江还是有些磕磕绊绊，好在被骂了几次后，总算是进入状態，一连保了两条之后，终於听到喊过。 徐锦江长舒了一口气，不光额头冒汗，背后早就湿透了，身体里残留的酒精这会儿早就挥发乾净了。 “什么情况？大佬，你这样让我很难做的。” 一直在旁边看的梁佳辉一直在给徐锦江捏一把汗。 徐锦江自知理亏，只能抹了一把光头上的汗水，尷尬地笑了笑：“昨晚多喝了两杯， 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 餵？ 梁佳辉一愣，忙道：“和谁？在哪里喝的？怎么没叫我？” “就是tvb的那几个嘛，难得有空，大家一起happy一下咯！至於你——“” 徐锦江一脸鄙视道：“你出得来吗，以前又不是没叫过，十次有九次不来。” “那不是我老婆在家嘛，昨天我老婆不在家啊！” 梁佳辉一脸懊恼，仿佛错失了百万大奖一般。 徐锦江口中的喝酒可不是一般的喝酒，这货时常在夜总会唱歌，和那些妈咪都很熟的，找的小妹个顶个的靚。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白白错失了，心里非常不平衡。 和老婆感情好是一回事，找漂亮小妹是另一回事。不做对不起老婆的事，要的就是那种气氛。 他很不满，拉著徐锦江碟碟不休。 赵坤瞟了他们一眼，把吴振宇和吴君如叫过来，下一场先拍他俩的戏。 导演第一次在片场发火，一向喜欢搞怪的吴君如此时安静如鸡，菜鸟吴振宇更是战战兢兢。 好在导演对事不对人，跟他们说戏的时候还和以往一样和顏悦色，倒是让他们慢慢鬆弛下来。 拍戏就是这样，刚开机总会一段適应的过程，不光是演员，幕后团队同样需要適应， 这才有“磨镜头”一说。 “哗啦啦—” 马桶抽水的声音，茶餐厅柜檯旁边卫生间的门打开，梁佳辉吊儿郎当地一边提著裤子，一边从里面走出来，腋下还夹著一本本埠的咸湿杂誌《龙虎豹》。 咦，怎么人都抱著头蹲在地上。 再一抬头，臥槽！ 就见顶著一头鸡窝髮型的吴君如，岔开双腿站在桌子上，神情紧张，双手紧握著一把左轮手枪，枪口正对看坐在那里的徐锦江。 说时迟那时快，杀手的本能使得他胳膊一松，腋下夹著的龙虎豹顿时滑落，但未等杂誌落地，他已经拔出手枪对准了站在桌子上的吴君如。 原本吊儿郎当的轻鬆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冷静阴狠，看著满脸紧张迅速调准枪口的吴君如如死人一般。 “咔！好，过了！”赵坤高喊一声。 他对梁佳辉的表演相当满意，收放自如，和剧本里大d的这个人物相当契合。 相比徐锦江饰演的阿坚一根筋，大d这个人物更加多变。 大d是个典型的职业杀手，西装革履杀人时冷静残忍，和阿坚討论找小姐、汉堡包等琐事时显得幽默隨性。他粗心大意，经常拿著《龙虎豹》上厕所，还沉迷於毒品。他面对玛丽的勾引竭力克制可仍显轻浮，对阿坚的所谓宗教觉醒之以鼻。 这些都显示出人物的复杂性和矛盾的性格，要是换个人还真的演不出人物身上的这种特质。 待赵坤喊过之后，副导演管琥便拿著大喇叭，用他刚学的脚广东话大声道：“今天拍摄结束，收工了。” 场工们开始收拾器材，扮演顾客的群眾演员开始排队从製片助理领取一天的酬劳。 由於香港这边电影业空前繁荣，群眾演员的日薪不低，普通没有台词的群眾演员日薪达到五百港幣一天，有台词的，类似小特的那种要超过一千港幣。 所以一般拍这种人数眾多大场面的戏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会儿道具师也拿著箱子开始收缴演员手里的“仿真枪”，都要每支都验过，然后签字装箱上锁，第二天领取的时候还要履行同样的手续。 如今枪战片盛行，拍摄时仿真枪和道具枪都有。 道具枪五八门，但相对来就会显得失真。所以，一些大製作，类似成龙、吴雨森他们拍摄枪战电影，都会选择仿真枪。 甚至到了后来，他们还会向警署申请使用真枪。比如杜琪峯拍摄《枪火》时用的就是真傢伙。 这种所谓的“仿真枪”，除了细微有差別外，整体构造完全符合真枪原理。压上子弹是真的能发射的，就是准头没办法保证，甚至还有可能炸膛。 为了力求逼真，《黑色通缉令》使用的都是这种“仿真枪”，赵坤甚至还要求子弹发射时要求子弹弹壳拋壳都要完美复製出来， 当沉甸甸的黄铜弹壳落到地板上弹起这种视觉效果更有刺激感，特別按照枪械的弹容还要有空掛机场景。 要不然他总不能学吴雨森那种，一把手枪就能当成加特林，然后最后主角还能莫名其妙记住对手还有几发子弹。 赵坤將今天拍的的素材归置好之后，主要是將监视器画面的录像带回去还要做分析。 其实这年头胶片摄影机输出的视频信號解析度並不高，也就360p吧，而且因为光学原理，画面不但昏暗还闪烁。 所以每当拍摄光比、光效、色彩等要求很高的画面时，他寧愿拿著沉重的导演取景器就在现场看。 这种取景器能够直接转接电影镜头，带景深，和最终效果很接近。当然缺点就是每当要调整机位时，那就折腾大了· 有时想想后世拍电影真的是一件既简单又幸福的事情，数字摄影不必担心胶片的损耗，高清监视器上看到的画面基本上可以做到所见即所得，甚至导演取景器的功能在手机app上就能完成..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年头拍电影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可能后世很多导演穿越到现在都不会拍电影。 目前监视器的画面主要还是看演员的表演，利用收工后的时间再復盘一遍，发现问题及时调整，另外做好记录，后期剪辑也会更加方便。 第268章 哥哥张国荣 第268章 哥哥张国荣 中环，新艺宝唱片公司录影棚， 从录音室的玻璃望去，一名朗逸星眸，俊秀內敛的男子戴著耳麦，站在落地麦克风前轻轻地吟唱，声音飘渺，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怜爱。 这是一首英文歌曲，爵士乐的曲调，还带有hip-hop饶舌，乍一听非常先锋。 这种爵士饶舌是嘻哈音乐和爵士乐融合的產物，这种风格的音乐就在前两年刚刚在北美起源。它將美国黑人音乐的传统风格与当前时兴的风格融合起来，既復兴了前者，又扩展了后者的边界在，只是目前还未在主流兴起，更別说传递到亚洲了。 相比黑人饶舌歌手那种粗糙且充满韵律的说唱风格，眼前这位的低吟更加飘渺、感性，有一种自我情绪的放飞，別有一番滋味。 唱出了这位男歌手心中表现出来的温柔与自怜。 调音台，一位阳光帅气，温文尔雅的高大男子爱怜的衝著玻璃里的“爱人”，眼神中都透著温情。 旁边的录音师正认真的拎著耳麦监听这曲隨口演唱的小样，录音棚內的男子的声音、 技巧比之上一张专辑又有了很大的进步，论歌曲的完成度，所有香港男歌手与之比擬的不超过一只手。 陈淑芬抱著双臂，微笑著看著玻璃里的挚友、家人、知己为一身的俊朗內敛的男子。 1986年，陈淑芬跳出华星唱片，自组“恆星娱乐”，成为了港岛第一批专业性经纪公司，上演了80年代“王京跳槽门”。 唯一不同的是，她旗下艺人比王京旗下的艺人更“傻”，更为念感情，竟然全都跟隨她一起跳槽，没有出现类似冰冰们这些识时务的聪明人。 华星也没有成为华谊。 同样是大家长，保姆式的经纪人管理方式，陈淑芬却要比王京强出好几个霍文希。 一曲唱罢。 “音乐很有味道，歌词虽然简单，却也剑走偏锋。” 录音师对走出录影棚的男子，嘆息摇头道，“可惜这首歌实验性太强，缺少流行元素。很难被普通歌迷接受，商业性、流行度太差。” 这首音乐明显不同於当下流行乐的曲风，而且说唱这种的也属於实验性十足的另类歌曲，尤其还是黑人音乐。 说白了，这年头大家虽然都崇洋媚外，但对英文歌曲的接受度远远不及中文歌曲，因为有些文化基因是刻在骨子里的。 走出录音棚的俊逸男子笑了笑，对於录音师的话不以为意，他本来就是玩玩。 一抬头，目光对视上面前高大帅气的男子，对方掛著阳光温暖的笑容。 “喝口水，润润。” 高大斯文男子递过准备多时的白色保温杯，笑著问道：“怎么突然想唱这样一首歌？ ？ “在美国听到的，觉得不错就想试试。”俊郎秀美男子耸耸肩，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他自前年宣布退出歌坛，並在红馆连开了33场“告別歌坛演唱会”，从去年开始又辗转新加坡、大马、美国、加麻大等国家举办了多场世界巡迴演唱会。 相当於是临退前再割最后一波韭菜。 前不久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典礼举行的时候，他虽然获得了提名，但加麻大的演唱会日程已定，结果遗憾错过了影帝颁奖。 说实话，一开始他对获奖並不抱多大的希望，当初他凭藉《烈火青春》、《英雄本色2》、《胭脂扣》等，多次入围的，却始终未能如愿。 而且他的取向《英雄本色2》上映时，周闰发和狄龙上台时观眾都是欢呼，而当他走上舞台，迎接他的却是一片嘘声。 观眾不接受，奖项自然就无缘。 而且当初他宣布退出歌坛，又何尝不是来自这种压力。 既然已经退出歌坛了，今天的录音纯属兴趣使然，亦或待时机成熟，宣布重新復出並不是没有可能。 娱乐业发达的香港，类似这种退出和復出，无非就是炒作概念，便於割韭菜罢了。 但刚退出没两年就要宣布復出，总会有吃相难看的嫌疑，所以他现在主要精力放在电影上面。 “对了，汤太上次送来的那个剧本看过了吗，感觉怎么样？”陈淑芬这时言归正传道。 “非常好！” 俊美男子郑重地点头，又道：“我还看了原著小说，但说实话，我更喜欢剧本，因为这是一个—” 他言语一顿，下意识皱了皱眉，突然不知道该用哪一个词来形容这个故事。 沉吟片刻才拿捏了一个接近的词汇，缓缓道：“这是一个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 喜欢就好。 陈淑芬露出轻鬆的笑容，“这么说，你愿意接下来？” 男子快速地点点头，却又露出苦恼之色道：“可我不会唱京剧，准备起来好麻烦的。” 话虽这么说，但只要自己喜欢，他还是非常愿意接受这份挑战。 “对了，我看到剧本上的署名，编剧是赵坤，该不会就是那位柏林和金像奖的双料最佳导演吧？” 陈淑芬点点头。 男子满眼亮晶晶，惊喜且讶然道：“真的是他，写的太好了！” 陈淑芬笑道：“人家可是创作型导演，作品都是自编自导的。” “那导演也是他咯？” 汤太徐风一直想拍《霸王別姬》並不是什么秘密，而且因为之前合作《胭脂扣》的关係，陈淑芬和《霸王別姬》的作者李碧华走的很近，知道汤太一直心仪大陆的陈凯哥导演。 至於这次编剧为什么是赵坤，甚至连原著作者李碧华都没有参与，她不知道。但她能肯定的是对於导演人选，汤太至今还未下定决心。 “怎么，有变故吗？” 陈淑芬略显迟疑地点点头：“导演是不是赵坤导演，汤太那边可能暂时还没有定。”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看过《饮食男女》，对里面描述的那种特別走心，又特別细腻的感情非常喜欢。如果有机会，他非常愿意和这样的导演合作一把。 可惜他只是演员，演员这个职业永远是被动的，好在他一向很享受被动。 “那-能不能安排我和赵坤见一面，我特別想向他请教一下剧本里一些问题。” 他看向自己的经纪人，眼中充满了童真的求知慾。 出道十多年，拍过的电影也有十几部，他头一回看到如此令人难忘、动情且刻骨铭心的故事。通过那一行行文字，他对这个故事里的爱情既震撼，又痴迷，又感同身受。 他非常好奇能够写出这样一个剧本的赵坤导演是什么样一个人？ 哦对了，他就是刚刚加冕第1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影帝，一个硬生生將程蝶衣演成绝唱，从此再无超越的哥哥张国荣。 第269章 骚操作 第269章 骚操作 房间里，赵坤正在伏案写写画画，时不时还望向窗外发一阵呆，对早早洗好澡，躺在床上已经翻来覆去的陈虹视若无睹。 陈虹终於按捺不住內心的骚动，下床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他，双手环在脖子上，道： “一晚上的，想什么呢？” “在考虑明天的几个镜头，不太好把握。” 赵坤没有说实话，倒不是说故意要说谎，而是说出来之后，陈虹难免会惊喜，然后又有一大堆的问题等著他，烦！ 今天他收工后很意外地接到陈淑芬的电话，说是哥哥张国荣想找他聊聊关於《霸王別姬》剧本的事儿。 对於这个消息他倒感觉並不意外，毕竟当初徐风徵求他意见的时候，他就说出了张国荣的名字。尤其这次还拿了金像奖的影帝，已然从谭张爭霸的歌坛巨星，进阶为影坛当红辣子鸡。 对於《霸王別姬》徐风一开始的初衷就是想拍出来，就跟《滚滚红尘》一样，主要面向的就是华人观眾群体。 至於说什么国际化之类，可能目前还没有想的那么深远。 包括传说中想邀请尊龙出演程蝶衣，之前说过，这大概率是陈大导的主意。 无他？ 陈大导本身就非常崇尚美国和好莱坞，以至於坐上加长林肯就冒出“上流社会”的感概。而且原时空中他拿到坎城金棕櫚奖之后，一度跑到好莱坞去发展，执导了一部b级片，结果自然是羽而归，以至於成为他导演生涯眾多黑点之一。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对於尊龙，赵坤一点都不了解，而且在他眼里远没有张国荣来得更加鲜活和有魅力。 所以在这个阶段，徐风看好张国荣，並把自己的剧本给对方看，本就情理之中。 现在《黑色通缉令》的拍摄正渐入佳境，他目前无暇分身，所以只能在电话里向陈太说了一声抱歉，解释了原因，並告知了今后几天在元朗拍摄的地址。 意思就是急的话直接到片场来，如果不急，那么再约时间。 说实话，一方面是从侧面表达一下对徐风迟迟下不了决心的不满；另一方面如果张国荣真的来片场的话，还能蹭一蹭对方的热度。 而且他敢肯定，对方既然对自己的剧本感兴趣，十有八九会主动送上门。 “哪场戏的镜头，还能难倒我们的大导演，给我看看？”陈虹转动座椅，坐到他怀里，好奇道。 今天她性致盎然，可惜男朋友不合拍，自己总归要主动一点。 其实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是要有共同语言。她现在正在努力成为赵坤事业上的帮手，就是想將这份感情维持得长长久久。 “就是大d和玛丽在別墅里的那场戏。”赵坤隨口道，双手很自然地搂住陈虹那纤细妖烧的小蛮腰。 作为製片人，陈虹同样熟读剧本，赵坤一说她就明白了，若有所思道：“一个是有意勾引，一个是有贼心没贼胆，是挺矛盾的——” “矛盾才会產生戏剧衝突，关键是怎么表达？” 赵坤拿起画了一半分镜画稿瞅了瞅，一时半会没啥灵感。 “行了，我看你与其闭门造车，不如现场尝试，多试几遍看看唄！”陈虹不以为然道她这思路倒是和王墨镜如出一辙，无非就是一个“磨”，靠折磨演员来寻找自己的灵感。 “这不是浪费时间嘛，一睁眼，一到片场，一天就得十来万，这都还没算烧掉的胶片呢！”赵坤不满道。 “那你也別把自己整的压力太大了，我看你最近都瘦了不少。”陈虹將他的头揽进自已怀里，一脸心疼道，屁股还扭了扭。 有点弹性，可惜不大，一点儿都不影响呼吸，倒是臀部肉感十足。 这一刻倒是让赵坤体会到戏里大d的处境，不由眼晴一亮，从陈虹怀里挣脱出来，抱著她的脸蛋重重亲了一口。 “有了，你先让让。” 然后便拿起铅笔在一张白纸上刷刷刷开始构图，不到十分钟一张新的分镜画稿便诞生了。 他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阵，终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抄起站在旁边的陈虹，兴冲冲地上床睡觉了。 “阿荣很喜欢程蝶衣的角色，好的好的我跟你说，当初我看过原著之后就觉得程蝶衣非阿荣莫属“导演？呢—·暂时还没有最后確定！” “阿荣想和赵坤导演商量一下剧本这个当然没问题，不过他最近正在元朗拍新戏-噢，你已经联繫过了，不介意，当然不介意，赵坤导演本就是这个剧本的编剧嘛！” “好，陈太，那有空饮茶！” 掛了电话之后，徐风脸上明显露出愁容。 原时空她认准了陈大导，而且她本身性格里就有百折不挠的精神，硬是磨了两年，总算让因《边走边唱》再次折戟坎城的陈大导鬆口。 然后改编剧组又足足了大半年的工夫，等到剧本审查通过，挑选演员也是一波三折，她中意张国荣，但陈大导却属於尊龙。 不想尊龙那边的接洽很不顺利，除了高片酬之外，还各种么蛾子，比如饮用水的要求、宠物入境住酒店的各种手续等等，弄得大家都很不爽，谈不拢只能放弃，然后又回过头来去找张国荣，磕磕绊绊，最后一直到92年过了春节后才得以开机。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剧本是现成的，不光她非常喜欢，原著作者李碧华也认可， 而且选定的男主角张国荣也非常喜欢，迫不及待地想去找赵坤交流。 那么问题来了，之前赵坤已经明確表达了这个剧本只能自己用，如果继续找陈大导的话，现在手头的这个剧本只能推翻，得重新找人改编，能不能达到同样的水准还是未知数。更重要的是张国荣接不接受还是个问题。 至於说拿了赵坤的剧本，把他一脚端开，去找陈大导拍的想法，徐风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 倒不是说她有多高尚，如果说赵坤只是阿猫阿狗也就罢了，无非是多出钱罢了。但现在的赵坤不仅仅是柏林和金像奖的最佳导演，更是赵家人。 仅凭后者这一条，她老公就一百个不答应。 她一时间举棋不定，一方面质疑自己当时主动找上赵坤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主要是赵坤那边的动作太快了，看了原著小说，一开始只是说拿个框架出来，不想直接拿出了完整的剧本，当时就让她非常不可思议，关键剧本还好得出奇！ 另一方面是源自於陈大导那边迟迟没有鬆口，原因就在於一身傲气的陈大导认为李碧华的这部《霸王別姬》只是香港的三流小说，压根就看不上。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霸王別姬》在八十年代初刚出版时，张婉婷的老公罗启锐就拍了一部上下两集的电视剧。 这是罗启锐的处女作，加之基本照著原著拍的，质量非常一般。陈大导看了直摇头， 更加坐实了他內心认为不入流的想法。 徐风坐在大班椅上思考了许久，几次想伸手去拿桌上的电话，可中途都停了下来。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按了一下桌上的按钮。 “汤太！” 外间的助理走进来。 “你给我订两张去法国尼斯的机票，越快越好。你自己也准备一下，陪我出趟差！” 一年一度的夏纳电影节已於5月9日开幕，凭藉《边走边唱》再次入围主竞赛单元的陈大导早早地就赶赴夏纳了。 毕竟等了两年，她决定最后再找陈大导谈一次，要是他仍然拒绝，那么只能找赵坤了。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答案，只不过需要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当然她完全可以等到陈大导回来再谈，但她却一刻都等不及了，当年就是在坎城和陈大导第一次接触，也是第一次向陈大导发出邀请。 如今时隔两年，和陈大导再次在夏纳见面，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助理听完，丝毫不多废话，点点头道：“好的，我马上就订机票。” 目送助理出门，直到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刻，神情恍惚，视线没有焦点的徐风猛地清醒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內线电话拨了个號码。 “honey，不好意思，我要出差一趟...—” 出门总归要跟老公报备一下的。 元朗，一栋两层小楼的院子里，梁佳辉和徐锦江两人西装革履，可惜满身狼狈。梁佳辉是正面，徐锦江是背面，被红彤彤的血浆溅了一身，而且为了逼真，血浆中还著新鲜的猪脑，至於一爆开，白色的猪脑酱子星星点点也都溅了两人一身，甚至徐锦江的一只耳朵上还掛看猪脑组织。 这场戏是拍因大d不小心手枪走火，直接爆了一个混混的脑袋，惊慌失措之际，只能跑到阿坚的好哥们阿强家里寻求帮助。 “咔！老徐，什么情况？精神集中！集中精神！要我说多少遍？也別加什么小动作， 这叫画蛇添足懂不懂？” 此时头上顶著一个捲毛的假髮套，身上裹著睡衣的赵坤大声喊停，並相当不满地向徐锦江一顿输出。 拍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算是看出来了，徐锦江这货是属蜡烛的，不点不亮。而且稍微又给一点阳光，他就灿烂，还各种放飞自我。 演的好也就算了，偏偏不知所云，各种浮夸，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赵坤如今也习惯了，丝毫不顾及面子，演得好就是锦江哥，演的不好就是老徐，该骂就该骂。 徐锦江也习惯了，连忙举手道：“对不起，导演，我一定注意。” “好，各部门准备，重来！” 副导演管琥指挥大家各自復原，机位、灯光都要重新调整。 这时，小霍拿著一个砖头一样的手提电话跑过来，“导演，电话！” 没错，有钱了，赵坤也终於整上了大哥大。 而且这种大哥大压根就没有震动模式，电话进来，铃声贼响。为了不影响现场收音， 平时都在助理小霍那儿放著。 “谁啊？” “对方没说，呢——” 小霍原本想说对方的声音很好听，赵坤已经接过电话，语气不爽道：“边个？” 电话那头明显始料不及。 赵坤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问题，放缓下来，再次道：“我系赵坤，请问哪位找我？” “哦，赵坤导演你好，我是张国荣！”对方小心翼翼地用略带广东口音，但还算標准的普通话道。 “啊？” 赵坤愣了愣，自从上次接到陈太的电话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始终没有回音，没想到张国荣居然亲自打来电话了，一时间有些始料未及，马上道：“哦，张先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才—.“” “没事啦，赵坤导演我现在已经到元朗了，请问方便吗？” 嘴，竟然亲自来了？ 喷，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自己也好提前向媒体透透风。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嘴里相当热情道：“方便，当然方便。我现在就在—“ 他把地址报了一下，拍摄地点就在元朗赛马会斜对面的一个带院子的两层小楼，而且院子內外聚集了一大堆工作人员，还有架设的灯光啥的，非常好找。 这家人家在元朗算是有头有脸，不但房子大，院子也大。 按道理来说，將这里当作一个没有工作吃老婆软饭的阿强的家明显不合適。但考虑到剧情需要，同时拍摄方便，给阿强设定了一个继承了姑妈遗產的人设，而且地点明確是在毗邻城区的乡下。 也使得让大d和阿坚这两个坑货清洗车辆，处理户体更能掩人耳目。 至於说符不符合香港的现实，这个一点都不重要。 如今无论是tvb的电视剧还是城市时装电影，动不动就是大客厅大平层，甚至別墅之类，无伤大雅。 掛了电话之后，他將大哥大交还到小霍手里时问道：“今天外面还有狗仔聚集吗？” “好像没看到矣！” 刚开机那几天，片场外面时常有两三个或四五个狗仔转悠，可能是没啥有价值的新闻，那些狗仔都陆续撤了。 赵坤听了，不由暗道一声：“可惜！” 不光为自己不能蹭热度感到可惜，同时也为那些狗仔可惜。 你说如果他们拍到张国荣来探班，並且和柏林以及金像奖双料最佳导演进行亲切交流的画面。 是不是最佳导演和歌坛巨星，金像奖新晋影帝要合作啊？ 隨便他们怎么写，绝对是大新闻，只要梢带提一句在《黑色通缉令》的拍摄现场就行。 但赵坤明显不甘心，略一沉吟，將小霍召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就见小霍一开始瞪大了眼睛，惊喜中透著不可思议，继而满脸错，直至听到最后， 郑重地点点头，向赵坤做了一个0k的手势。 （有点卡文，写的磕磕绊绊，勉强算二合一吧。） 第270章 巨星驾到 第270章 巨星驾到 “咔，好，过了！” 徐锦江被骂了之后，果然状態爆棚，这场以他为主大声训斥梁佳辉的戏拍的相当完美。 一个不正经的人，偏偏一脸严肃，还道理一套一套的，就特別有喜感，就像葛大爷那种的。 作为坎城影帝，葛大爷在《活著》的表演確实是其表演生涯中的巔峰之作，包括之前在《霸王別姬》中饰演的袁四爷。 而之后在冯氏喜剧中，要论表演其实並无亮眼之处，更多是通过大量塑造了一个冷面笑匠的形象。 说白了，就是用正经態度说不正经的话。 这种表演其实有其討巧之处，另外对台词要求非常高。没有幽默自然的台词就无法塑造出一个好的角色。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离开冯裤子之后，葛大爷的喜剧就变得不好看。和表演无关，葛大爷依旧是那个葛大爷，只是台词不幽默了，更多的都是些网络梗、或者强行搞笑。 於是乎，非但不好笑，而且还特別尬。 “0k，准备下一场戏。” 赵坤从导演椅上起身，紧了紧身上那件十分哨的红色方格睡衣，里面是一件特意做旧的领子显得松松垮垮白色gg衫，胸前印著搞笑的卡通图案，在外面睡衣的遮挡下只露出一半。 这场他要亲自上场，特意把管琥叫过来让他盯著点。 管琥很兴奋，他巴不得导演客串的戏越多越好，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机会充当一名真正的导演。 虽然此时已经是下午了，但要拍早上的戏，不要紧，灯光来凑。 场景在厨房，外面架子上三排灯光透过东面的窗户打进来，营造出初昇阳光的效果。 赵坤站在厨房中央，化妆师正在往他脸上扑粉补妆。 因为个子比较高，从窗外打进来的光线只能照到他脖子以下的部位，整张脸处在阴影中。 之前说过，赵坤很擅长使用伦勃朗式用光，从反方向侧面打光过来，照亮脸部四分之三的部分，亮度比营造的阳光略低。 如此的亮度落差，將他脸部光亮的部分勾勒出一个光边，使得轮廓更加硬朗。这种变化在监视器的解析度不高的图像中看不出什么分別，但通过导演取景器就会发现影调增强了画面的戏剧感。 不光是管琥拿著导演取景器看得津津有味，表示学到了，就连掌镜的黄粤泰也是惊嘆不已。 说到底就是当下香港电影不太讲究灯光的运用，或者说很多导演都不懂如何巧妙的运用灯光。而且为了抢时间，很多情况下都是多机位拍摄，用的都是全局光，也就是保证每个角度都要有曝光。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如此一来，拍摄速度是很快，但缺点是显而易见的，光影效果很扁平，不够立体。 像赵坤这样採用单机位的拍摄手法，每个镜头都要保证灯光能精心布置的导演，大概除了王家卫之外几乎没有。 另外就是伦勃朗式用光对演员的妆容也要求很高，要时刻扑粉，避免出油反光。 正当大伙紧锣密鼓的筹备著，一辆火红的法拉利从远处疾驶而来，稳稳地在院子前停住，展示出法拉利出色的剎车性能。 车门打开，一个戴著墨镜，穿著一身白色休閒装的俊朗秀美的男子从车上下来。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小霍强忍著內心的雀跃，快步迎上去的同时，朝街对面看了一眼， 可惜记者还未出现。 “张先生，你好！我是赵坤导演的助理，导演正在拍戏。” “没关係，我就是来探班的。” 俊美男子摘下墨镜，朝小霍展顏露出明亮而温暖，如同春日阳光般笑容。 果然是相由心生，从他的脸上就能看到真诚和阳光，让人忍不住亲近。 小霍也忍不住被晃了神，呆呆地站在那里。 到底是巨星，对此见怪不怪，相反还笑眯眯调侃道：“不请我进去吗？』 “啊？哦，张先生对不起，请跟我来。” 小霍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禁脸上发烫，连忙在前面引路。 因为是室內戏，工作人员都集中在院子里。 小霍带著俊美男子一踏入院子，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leslie！” “荣少！” “哥哥！” “张国荣，哇，是张国荣！” “他怎么来了？” 香港的工作人员儘管在片场见过了大明星，但对张国荣的突然出现仍然惊讶不已。 但最激动的当属来自內地的工作人员，刚刚从化妆间里出来刘红梅正好正面撞上，开始还不敢认，待反覆確定之后，激动地原地跳了起来。 化妆间里听到动静的化妆师都忍不住探头，看到张国荣正笑眯眯地挥手和大家打招呼，不由道：“哇，哥哥！真的是哥哥！” 坐在化妆椅上闭目养神的陈虹刚刚被外面的大呼小叫吵醒，睁开眼睛，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谁啊，谁的哥哥？” “不是谁的哥哥，就是哥哥！荣少！leslie！就是张国荣！” “张国荣来了？” “对啊，就在外面.” 化妆师话音未落，陈虹已经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满脸激动地往外跑，嘴里还叻叨念著：“张国荣，张国荣啊——” 不得不说这年头张国荣就是巨星，不光是在香港，在內地同样拥有大量的拥是，大家听著盗版磁带，深深地带入到谭张之爭，为哥哥退出歌坛感到痛心惋惜。 而且相比谭咏麟，张国荣以其俊朗的外表，真诚如阳光般的笑容更受女性歌迷的喜爱，陈虹就是其中之一。 记得去年第一次来香港的时候，还为没能赶上张国荣在红馆的告別歌坛演唱会而遗憾不已。 不过，刚刚跨出化妆间的她看到院子中张国荣的一剎那，她硬生生地止住，这样不管不顾地衝上去追星是很失礼的，她不仅要顾及自己的面子，更要顾及赵坤的面子。 张国荣今天出现在这里，还有小霍陪著，很显然就是来自家男朋友的。 小霍正好也看到化妆间门口的满脸激动的陈虹。 別人可以不介绍，但这位不能不介绍，那可是老板娘啊！ 於是她便主动將张国荣带过来，介绍道：“张先生，这位是我们的製片人陈虹小姐。 红姐，张先生是来找导演的。” ，这么年轻的製片人，但听到最后，聪明的哥哥就知道眼前这位和赵坤导演的关係不一般，便主动伸手道：“红姐，你好！” 这一刻陈虹的脑子是懵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才伸手去握住对方的手，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的同时，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张——-张先生，您好！听——导演在屋里呢。” 开玩笑，张国荣居然叫自己红姐，谁敢当得起啊！她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知道。” 张国荣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她身上那一身白色的护士服，笑道：“您这是要客串吶？” 广东话口音的普通话，刻意还带了京韵，跟说戏词儿似的。 “是———呢，是啊，就一个小角色。” 第271章 「老友」相见 第271章 “老友”相见 此时正好赵坤从厨房那边的门口出来，身后还跟著梁佳辉、徐锦江，还有也想一睹巨星风采的赵晓丁和管琥。 “荣哥！” 梁佳辉先热情地喊了一声，相比在场的其他人，他和张国荣要更熟悉一些。 这一声“荣哥！”让现场內地工作人员纷纷侧目。 当然在香港电影圈，叫哥的，很多时候是地位决定的，就好比程龙，不管年龄大小， 都要尊称一声“大哥”。 这是这声“荣哥”从梁佳辉嘴里冒出来，再对比一下两人的长相，就显得特別怪异。 尤其现场大部分香港的工作人员都叫“荣少”。 梁佳辉觉察到周围的目光，转头看了看，理直气壮道：“怎么了，他比我还要大两岁好不好！” 好比哥哥確实要比托尼看起来更加年轻。 张国荣听到一声“荣哥”时转身，就看到打头的三人组，不禁愣在了当场。 好傢伙，梁佳辉和另外一位瞧著很眼熟的大汉——-哦对了，就是演《省港旗兵2》的那位，不仅满身血浆，上面还掛著一些白色黏糊糊的东西，看著就觉得噁心反胃。 只是当他將自光落在赵坤身上时，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坤，他当然认识，报纸杂誌上的照片，还有金像奖颁奖典礼的录像，那是一个瘦高且很有范的年轻小伙子。 可现在，顶著一头乱糟糟的捲毛，哨的红色细格子的睡衣，脚上拉著一双人字拖。 这副造型完全打碎了他原本对见到赵坤本人时的想像。 导演嘛，不可能在现场都穿著西装，应该是衬衫加马甲，头上还戴著耳机，正全神贯注地看著监视器，或者正在指导演员演戏。 万方没想到竟然是一副抠脚大汉的打扮。 他先是和热情的梁佳辉，一脸拘束的徐锦江点了一下头之后，便衝著赵坤道：“导演，您这是还要亲自上场表演啊？” 儘管是初次见面，但当赵坤看到张国荣的那一刻，那种记忆深处熟悉感扑面而来，而且比自己脑海中的形象要更显年轻，更感觉亲近。 赵坤丝毫没有陌生感地眨了眨眼睛：“不会演戏的导演可不是好导演！“ 张国荣也笑了，他最熟悉的导演莫过於徐克，两人合作了两部《英雄本色》，又合作了两部《倩女幽魂》。 徐老怪虽然不至於亲自上场，但时常在片场做示范，只是他只给女演员做示范，样子还特別妖嬈，就是不能看脸。一看到他那张清奇的脸，就容易让人破防。 “那你们准备开拍了吗？” “嗯，刚刚准备好，马上就要开拍了。” “那我正好参观参观。” “好啊！哦对了，荣哥，这位是我的製片人，也是我的女朋友陈虹！”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赵坤看到还站在张国荣身后的陈虹，不忘介绍了一下。 张国荣却笑道：“知道，红姐嘛，刚刚这位霍小姐介绍过。” “这是摄影师赵晓丁，副导演管琥，他俩可都是你的歌迷！” “是嘛，非常荣幸！” 张国荣和那两位满脸激动的歌迷握手之后，便和赵坤一起往里走。 “老黄就在里面。” “知道，《饮食男女》我看了，非常精彩！” “哎，荣哥，你怎么没参加颁奖典礼啊？” “你快別提这事儿了，我现在都还在后悔。原本我以为这次还要陪跑，就没怎么重视，而且正好和加麻大的行程有衝突，没想到竟然真的给了奖！唉，想想都觉得遗憾。” “没关係，下次再来嘛！” “下次？你不知道我第二届就入围了，现在已经是第十届了。我足足等了八年，八年吶，才拿到这个奖，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张国荣比划著名一个八的手势，遗憾满满道。 原时空哥哥就拿了这一次的金像奖影帝，《霸王別姬》虽然拿了金棕櫚奖，可惜在香港被认定为內地电影，无缘评奖；在湾湾也是因同样的理由被金马奖拒之门外；至於內地，之前已经说过了，因为题材敏感不允许参加金鸡奖的评选。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不过我对你有信心。”赵坤笑道。 以哥哥的演技，之后的金像奖真的对他不公平。 “哈哈，借你吉言。” 因为《霸王別姬》导演未定，两人不约而同地迴避了这个话题。 儘管是初次见面，两人又似乎都没有见外和客套，像一对老友一般说说笑笑。看的跟在后面的赵晓丁和管琥一愣一愣的。 “导演和张国荣早就认识啊？”赵晓丁忍不住跟身边的陈虹小声问道。 陈虹也是一头雾水，眼神迷茫地摇摇头：“不知道，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那他今天来干嘛，探班？” “不知道！” ...... 真有意思，红姐这么精明的人，竟然都不知道导演的事儿？ 赵晓丁突然觉得自己这位哥们似乎藏得很深。 进到厨房，张国荣先跟正在调整机位的黄粤泰打了个招呼，两人在《倩女幽魂2》中有过合作，都是老熟人了。 老黄倒是问了一句，来干嘛？ 张国荣则神秘一笑，只是说找导演聊聊。然后便站在刚刚调整完成的摄影机边等待观摩。 因为是单机拍摄，第一个镜头先拍赵坤，梁佳辉和徐锦江站在镜头外帮他搭戏。 未开始前，张国荣通过摄影机的取景框看了看。 虽然他不是导演，但好岁也出道十几年了，好坏还是看得懂的，尤其听老黄说导演特別强调灯光的运用和单机拍摄，他瞬间就懂了，和之前他合作的王家卫都是一类的导演。 只不过拍王家卫的电影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永远都是是是而非的东西，没有一个明確的標准。 靠猜！都知道上哪儿去说理。 每每拍一个镜头，都要消耗大量的精力甚至是体力，令人无所適从。 他不知道赵坤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正好今天可以好好看一看，尤其还能看到他亲自上场，令哥哥好奇中更有期待感。 “action！” 隨著场记打板，就见赵坤端著一个粉红色的马克杯，站在厨房中央，几分睏倦，几分无奈，几分颓废，几分讥讽，更有几分愤怒地看著此时站在镜头外的两个人。 么和刚刚满脸春风的表情简直判若两人，更神奇的是那种脸上的表情根本找不出一个合適的词语来形容，充满了复杂性和可能性。 通过和黄粤泰的简短交流，张国荣已经知道大致的剧情，大致是一大早赵坤饰演的阿强还在睡觉呢，先是接到好友阿坚的电话让他帮忙，紧接著就开著一辆血肉模糊的车直接开进了车库，关键车上还有一具被子弹掀翻了大半个脑袋瓜子的户体。 此时赵坤的表情无疑是最准確的！ 第272章 阿强爱阿珍 第272章 阿强爱阿珍 梁佳辉和徐锦江儘管站在画外搭戏，但赵坤要求他们和正式拍摄一样，而不是简单地照著剧本念。 此时两人各自拿了一个顏色很鲜艷马克杯，同时喝了一口，徐锦江立马神情夸张道：“臥槽，阿强你这咖啡太棒了！我和大d平时能有速溶咖啡喝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次他一改平时严肃的作风，脸上透著諂媚。一旁的梁佳辉实在没眼看，索性將头別到一边。 但徐锦江还在叻叻道：“对吧，大d，他竟然用这么高级的咖啡来招待我们。” 梁佳辉只得点点头，又喝了一口，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几分睏倦，几分无奈，几分讥讽和几分颓废的赵坤站在那里静静地看著他表演，直到徐锦江嬉皮笑脸地问他：“阿强，这是什么口味？” 赵坤终於开口道：“阿坚，你別来这一套！” “什么？” 赵坤脸上露出不耐烦，一对好基友，彼此都非常了解。就好比你一屁股我就知道你会拉什么屎！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的咖啡有多好喝。我自己买的，我能不知道有多好喝吗？ 每次阿珍去买东西，她都会买一些便宜货。而我都买好东西，是因为我想慢慢品尝。但你知道我脑子里现在想什么吗？不是咖啡，是我车库里的死人！” 徐锦江则硬是装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道：“阿强，你不用担心— 但他话刚说一半，就被赵坤打断道：“別別別，你別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刚刚开进来的时候，有看到我门口写著『太平间』的牌子吗？” 徐锦江被逗笑了，“臥槽，阿强，谁家会在门口掛这种牌子———” “你们看到院子门口掛著『太平间』的牌子吗？”赵坤冷著脸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没有看到。”徐锦江只能一脸汕汕道。 掩饰著低头又喝了一口咖啡，梁佳辉虽然只是站在他旁边充当背景板，但此时也露出尷尬和不自在的神情。 “你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有看到吗？” 徐锦江知道自己的好基友此时肯定很愤怒，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嘆了口气道：“为什么？” 这一刻一直压制內心怒火的赵坤终於爆发了：“因为压根就没有！因为我不负责帮人藏尸，这就是为什么！” 徐锦江忙解释道：“阿强，我们不会把他——“” “打住，打住！” 赵坤压根就不想听，摆摆手打断，“你们知不知道，要是阿珍回来，看到家里有个死人，她绝对会和我离婚的！不会吵架，也不会生气回娘家，而是直接和我离婚，可我特么不想离婚，你们懂不懂？” 眼瞅著对面两人满脸尷尬，神情汕汕，赵坤放缓了口气道：“阿坚，我也是想帮你的，可我不能因此把老婆弄丟了，好吗？” 徐锦江连忙笑嘻嘻道：“阿强，阿强，她不会离开你的—” “阿坚，你跟我来这一套！你別跟我来这一套，知道吗？我是绝对不会让我阿珍离开我的，哪怕有一点点风险都不行！”赵坤满脸愤怒道。 徐锦江直愣愣地看著他，一旁的梁佳辉只能掩饰著喝咖啡。 赵坤只是发泄一下不满的情绪，面对好基友难道真的不帮吗？ 不可能的。 他长嘆一口气，道：“听著，她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后下班回家。她在医院上大夜班，你不是要打电话？你是要叫人来吗？那就快点去，然后在她回家之前给我赶紧滚蛋！” 徐锦江终於鬆了一口气，连忙道：“完全没有问题，我们也不想给你惹麻烦。我们只是来你这儿躲一躲，然后打电话找人来帮忙，就这么简单。” 不说还好，一说赵坤更加生气。 这一大早，自己本来睡意正浓，结果被一通电话吵醒不算，紧接著这俩货就满身血污地开著车，装著死人闯进了自己家里。 我真是招谁惹谁了？ “不想给我惹麻烦，你们现在就是给我惹麻烦！要是阿珍回来你们还没有处理好，我的麻烦就比天还大了！所以，帮帮忙，赶紧去好吗？电话就在我房间里，你最好马上就去！” “咔！” 管琥喊停，从监视器后头站起来，脸上透著兴奋道：“导儿，非常好！特別棒！” 赵坤这会儿也是神清气爽，自我感觉相当不错，挥了挥手道：“0k，那就过了。” “过了？导演，您不过来看看？” 管琥一脸意外，他作为副导演是没有权力喊过的，刚刚只是作为工具人在监视器前盯著，必须要等导演覆核过，才能算过。 “你刚刚不是还说非常好嘛？既然这样，就没问题！”赵坤道。 说著，便迈步朝站在摄影机边的哥哥走去，笑吟吟道：“荣哥，让您见笑了！” 看著导演的身影，管琥內心涌现出一种被认可，被信任，还有被尊重的感动。 “没有，没有，我觉得刚刚这一段特別有意思。哎，这个剧本也是你自己写的吗？” 张国荣感觉很新奇，因为明明几句话就可以交代的剧情，偏偏充满了大段的废话，可仔细一想，这些废话在现实中是真实存在的。各种牢骚、尷尬、愤怒都很直观地呈现了出来，让人身临其境的同时，还透著一股黑色的幽默。 赵坤耸了耸肩，似乎在沉浸在刚刚的剧情中，点点头，很装逼道：“就是想尝试一下一种新的表达方式。对了，荣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请再稍等一下，等我把这场戏拍完之后，我们再聊。” 哥哥明显很感兴趣，因为之前的港片都不是这么拍的，连忙道：“没问题，你们继续好了。” “好，准备拍下一个镜头。” 赵坤拍拍手，又回头朝管琥道：“老虎，你盯一下。” “没问题，导演！” 这次管琥回答的声音非常响亮乾脆，脸上充满了自信。 因为是单机位拍摄，拍完一个镜头之后，要重新调整机位，重新布光，演员还需走光位等等，一通折腾，很耗费时间。 赵坤自然没閒著，和梁佳辉、徐锦江探討一下他们的表演。 因为刚刚他俩在搭戏的时候就站在他的对面，看的很直观。 “锦江哥，刚刚你演的非常好，一会儿实拍的时候就照著这个路子来，没问题的。” 演得不好要骂，但演得好也是要表扬的。 徐锦江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嘿嘿笑道：“主要是导演你演得好，刚刚和你对戏的时候就特別有感觉。” 嘴，也知道拍马屁了！ 当然这年头想在香港的电影圈混，同时还能混出头的，当然是有情商的。即便是周星星、梁朝伟都不例外。等你出头后，强大到能够掌控全局的时候，才能有资格展现你的真性情。 “有感觉就对了，加油！” 然后便是梁佳辉，別看这场戏主要是赵坤和徐锦江的对话，梁佳辉只是作为背景板， 但这才是真正考验演技的。 首先他作为阿坚的搭档和阿强是第一次认识，两人不熟；其次面对阿坚和阿强这一对好基友的对话，他要適当做出反应，有点类似哑剧的表演。 简单来说，就是你既不能像木头桩子似的站著不动，但也不能喧宾夺主。 “辉哥，刚刚你的反应有点弱，可以稍微再上一点。” 响鼓不用重锤，赵坤对梁佳辉的表演是很有信心的，点到为止即可。 梁佳辉当即笑笑道：“没问题！” 趁著还有时间，赶紧找个角落坐下，將刚刚这场戏在脑子里復盘一下，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的。 一个演员的演技好坏，或者说有没有表演天赋，就在於你能不能將自己脑海中想像的东西通过台词、表情和肢体语言完整地表达出来。 他这场戏没有台词，只能靠表情和肢体语言，其实他手里的那杯咖啡也是一个非常好的道具，就是要看如何运用了。 第273章 岔路 第273章 岔路 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威尼斯电影节歷史最悠久，早在1932年就成立了。 夏纳次之，1946年二战刚结束，法国的那帮子电影人就坐不住了，咋咋呼呼地举办了第一届坎城电影节。 而华语电影第一次亮相夏纳却是在十三年后，湾湾导演田琛执导的《荡妇和圣女》入围坎城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第二年，香港导演李翰祥携《倩女幽魂》再度入围坎城主竞赛单元，至此李翰祥成了夏纳的常客。 1962年的《杨贵妃》和1963年的《武则天》都入围了主竞赛单元，可惜都没有泛起什么水，更多的只是参与。 直到1975年，香港导演胡金銓执导的《侠女》再次入围，並最终拿到了技术大奖。 反观內地电影第一次亮相坎城是1980年，上海美术电影製片厂的动画电影《哪吒闹海》入围了非竞赛单元。 第二年又有《马路天使》和《苦恼人的笑》入围非竞赛单元。 直到83年岑范导演的《阿q正传》代表內地电影第一次入围主竞赛单元。 再以后就是88年陈大导的《孩子王》入围主竞赛单元，最后拿了个“金闹钟奖”。 至此中国电影人就再也没有缺席过夏纳红毯。 90年张一谋的《菊豆》入围，儘管只拿了一个相当於鼓励奖性质的路易斯.布努埃尔特別奖，却是中国內地电影第一次在坎城获奖。 今年陈大导的《边走边唱》再度入围夏纳，陈大导曙满志，一方面要一雪当年“金闹钟奖”的耻辱，另一方面还要和张一谋別別苗头。 他去年不是拿了个鼓励奖嘛，今年无论如何要超过他。 不过就是自己当年手底下一个摄影师，侥倖拿了金熊奖，还了得了？ 这也是为什么陈大导一直对柏林很排斥，非要来夏纳的原因。 夏纳方面自然非常乐意接受陈大导这种既有才华，又对坎城怀有真爱的青年才俊，而且礼遇有加。 多说一句，91年陈大导还未满四十，还够得上评选“十大青年”的標准。 陈大导这次特意携夫人洪女士一起来参加本届电影节。 大凡国际电影节，都十分讲究多元化，尤其占有最大人口基数的华语电影更不能忽视，前有李翰祥，而隨著內地改开，更多的华语电影走向国际，坎城显然相中了陈大导作为新一代华语电影的代表。 为了表示重视，组办方在开幕式当天，盛情接待，在之后的晚宴上，陈大导意气风发，手持酒杯，傲慢地指指点点，殊不知身边人早就烦透了他的这副做派。 於是乎前不久坐上豪华的加长林肯车时，陈大导的那句“二妞啊，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上等人了。”种下的不满，在这一刻终於爆发了。 “平时一口一个梦想，一口一个文艺。现在看你，就像是个暴发户！这样的人將来可能是我孩子的爸爸吗？” 洪女士扔下这句话后，便和陈大导提出了离婚， 甚至不顾陈大导的苦苦挽留，连《边走边唱》的首映礼都不想参加，提前返回美国。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汤太徐风带著她的助理乘坐的航班缓缓地在法国尼斯机场降落。 电影节期间，夏纳小城不光房价高昂，且一房难求。这对於真正的有钱人来说，並不是多大的问题。 助理早早就订好了离参赛的中国电影代表团下榻酒店很近的五星级宾馆的豪华套房， 而且宾馆还有接机服务。 抵达宾馆已是深夜，因为时差，且满怀心事的徐风並没有睡好，以至於第二天起床神情颇为憔悴，只能用浓浓的妆容来掩饰。 “汤太，凯哥导演的《边走边唱》明天上午首映，新闻发布会安排在今天下午三点。” 这年头可不像后世，什么事情手机上一查就能一目了然。助理一大早就去收集了电影节有关陈大导入围电影的日程，並且还跑去中国电影代表团下榻的酒店，试图和陈大导进行接洽。 可惜不巧，没遇上陈大导本人，却也听说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所以正当她向徐风匯报完《边走边唱》首映日程之后，有点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听，我没有见到凯哥导演，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说是前天晚上凯哥导演和他夫人闹的很不开心，他夫人昨天已经离开夏纳了—” “我知道了。” 徐风面对送进房间里的这一桌丰盛的早餐毫无胃口，而且很是头疼，她这次过来就是想和陈大导好好谈谈的，顺便参加他新电影的首映礼，最怕这种出现这种影响一个人情绪的意外事情出现。 “这样，先不管这些，你先去那边等著，务必见到凯哥导演本人，听最好在下午发布会之前约他和我见个面，实在不行的话，那就一起吃晚餐吧。” “明白汤太。” 好在之后还算顺利，助理约到了陈大导，就在下榻的宾馆共进午餐。 相比陈大导下榻的组办方安排的酒店，徐风住的五星级宾馆要更加豪华，坐在宾馆二楼的餐厅里，就能看到不远处那湛蓝的地中海，以及停在码头的各式游艇。 徐风特意点了丰盛的法餐和来自勃良第的年份红酒。 如果搁以前，陈大导肯定是意气风发，侃侃而谈，而徐风则化身一个小迷妹，眼中透著崇拜。 可惜今天的陈大导却满脸憔悴，浮肿的眼皮查拉著，身上还散发著浓重的酒气。 此时陈大导正拿著手里的剧本翻看，有些心不在焉，很粗略。 徐风见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没问，就是和往常一样，热情地招待，只是多了一个剧本。 不久，陈大导看完，勉强咧出一丝笑意：“这本子还行，比原著要好。” 儘管只是粗略地瀏览了一遍，但基本的审美还是在的。只是此时的他心思並不在剧本上，要不然他肯定能看出了里面很多自己能够认同的东西。 “还有改进的可能吗？或者再推倒重来？” 徐风问的很婉转，毕竟赵坤这个本子是不能用的。 “呢—· 毕竟两人已有两年的交情，而且对方在香港那也是上等人。 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 儘管他很看不上《霸王別姬》这部艷俗的三流小说，但汤太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更別说人家还方里迢迢跑来给自已捧场。 陈大导认真地沉吟了片刻，摇摇头道：“就目前而言，我想不到更好的主意，尤其是这个结尾，死了比小说中的自杀未遂明显更加高级———哦对了，这本子谁写的？” 徐风本不愿意说的，今天拿给陈大导剧本复印件特意还掩去了赵坤的名字。 但面对陈大导的主动的反问，她不由稍稍迟疑了一下，面露尷尬道：“是赵坤，你的小师弟，北电导演系的赵坤。” “哦，原来是他呀。” 陈大导下意识地眉头一挑，心中涌起一股反感。 很显然，徐风之前已经找过赵坤了。 为毛要找的？ 无非就是对方是柏林最佳导演，哦对了，前不久还拿到了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奖，只是这个奖陈大导是看不上的。 张一谋拿了金熊奖，赵坤拿了最佳导演奖，而自己呢？ 再加上前天晚上洪女士那鄙夷的目光，一下子就刺激到了心思敏感的陈大导。 出於礼貌，他强行压制住內心剧烈波动的情绪，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道：“赵坤导演不错，很有水平，你可以和他合作！” 第274章 不欢而散 第274章 不欢而散 陈大导很不爽，感觉对方今天是来给自己施压的。 本来心情很差的他这会儿哪里还坐得住呀，他抬腕看了看时间，便起身向徐风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下午要开《边走边唱》的发布会，我需要提前准备一下，告辞了。” 当陈大导拒绝自己的那一刻，徐风知道今天的事自己办砸了。但都两年了，每次都推脱，她实在是等不了了。 至於为什么会把赵坤的剧本拿出来，她確实想给陈大导来点刺激，但潜意识里却是想以此来逼迫自己做出抉择。 人就是这样，在两难之时，往往需要通过外因来逼一下自己，一条路被堵上了，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当然她对陈大导还是抱有侥倖的，要不然也不会亲自飞到夏纳来找对方面谈，也算是为自己这两年坚持有个交代。 眼瞅著陈大导起身告辞，徐风心情很复杂，既有遗憾，又像心中终於卸下来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感到十分轻鬆。 “凯哥导演，一起吃了饭再走吧。” 她並没有再坚持，只是笑眯眯地邀请陈大导一起共进午餐。 陈大导是个很骄傲的人，这两年儘管徐风一直追著他不放，而他始终没有鬆口，但他却很享受这个过程。 你们瞧，香港有名的大富婆，汤臣影业的老板哭著喊著求我拍电影。 嘿，您瞧怎么著？ 我就是没答应！ 什么原因？ 我是谁啊，我会看得上那种香港三流的艷俗小说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我要拍的是那种具有厚重题材的，史诗级別的电影！ 他原本还想著徐风会很很慌，连忙向自己道歉，然后恳请自己务必再考虑。而自己看在对方態度诚恳的份上，“勉为其难”地坐下来享受这顿法式大餐，但架子还是要搭的， 只是答应再考虑考虑。 但他没想到徐风丝毫没有恳求的意思，而是礼节性的挽留。 陈大导感觉自己遭受了极大的侮辱，一点儿不逊於昨晚洪女士给予他的那种鄙夷。就好像这一刻全世界的人都在和自己作对。 他脸上终於掛不住了，甚至都不愿意去直视徐风的眼睛，態度生硬，眼神飘浮道：“不必了，告辞。” 说看，都不等徐风回应，直接就转身走人。 “凯哥导演” 徐风本还想挽留，但看著陈大导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由皱起来眉头，连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 她没想到陈大导会如此小肚鸡肠，也许这就是所谓艺术家的个性吧。 但她很不喜欢，相比之下，赵坤虽然也有个性，但接触中却始终让人如沐春风，难怪林清霞会对他念念不忘，一直想有机会能和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导演合作一把。 守在餐厅的门口的助理看到了这一幕，看样子是谈崩了，连忙匆匆走过来。 “汤太——” 面对助理担心的目光，徐风朝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儘管谈崩了，但这一刻浑身轻鬆的她突然感觉自己饿了。 也是，昨晚就垫吧了几口飞机餐，早上又没有胃口，尤其看到服务员刚刚端上来的牛扒，一时间食慾大开。 她招呼自己的助理坐下。 “海伦，辛苦了，坐下一块儿吃吧。” 本就点了两份，不吃可不就浪费了。 助理略显意外，但职业素养使得她顺从地坐下来，瞅了一眼正在切著牛扒的老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汤太，您这是决定了？” 徐风抬起头，长舒一口气，嘴角上翘道：“嗯，决定了。” 从餐厅愤然离开的陈大导，心中正著一股怒气，走到大街上一不留神差点被车给撞了。 隨著汽车一阵急促的剎车声，他赶紧闪到一边，险之又险，让他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变得恍惚，冥冥中仿佛气运正在离他而去。 以至於司机探出头来对著他一顿输出都懒得理会，迈著跟跑的脚步往前走。 “咦，导演，您不是出去吃饭了嘛，这么快就回来啦！” 刚走进下榻的酒店，迎面就撞上了青春灵动的许晴。 没错，许晴作为《边走边唱》的女主角这次也隨团一起来参加坎城电影节，只是之前一直有洪女士陪在陈大导身边，她显得很低调。 这不洪女士如今已经提前离开了，不受拘束的许晴再次活泛起来，面对本就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的陈大导，眼神就像鉤子一样。 在洪女士眼中虚偽、膨胀的陈大导，在空有美貌但肤浅的许晴眼里却依旧是那个才华横溢非常有魅力男人。 更重要的是作为演员，背后有这样一位导演的支持，意味著未来就会有更多的机会。 在这方面许晴一直很清醒，不会像自己那位恋爱脑的闺蜜似的，却委身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 虽然她此时已经和王志闻好上了，但她一点儿都不介意和陈大导继续保持那种超友谊的关係。 都是扎，给谁扎不是扎啊？ 除了爱情，更重要的是被扎的有价值， 神情恍惚的陈大导听到那清脆悦耳夹子音，又看到眼前身材妙曼，浅笑盈盈，且充满青春活力的许晴，陈大导顿时感觉精神一振。 果然货比货得扔！ 眼前这个女子虽然不是自己理想中的灵魂伴侣，但她的美貌，她的活力却都在激发自已的原始本能。 但艺术家嘛，纵然內心早已迫不及待了，但该铺垫的还是铺垫的，不然会显得很iow。 “哦，许晴啊，临时有点事儿，就提前回来了。你吃了吗？” “没呢，不过没啥胃口。”许晴笑道。 下午还有记者发布会，为了让自己有更好的状態出现在外国记者的镜头前，她是故意不吃午饭。 “发布会还早呢，你要是有空，去我房间坐坐吧。这次来夏纳我们还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探討一下呢。” 面对陈大导的邀请，许晴当然是懂的。就跟去年拍戏时一样，陈大导也是这样向自己发出了邀请，名义是一起探討一下剧本。 都说郎有情来妾有意，正所谓一拍即合。 许晴当即非常爽快道：“好啊，每次和您交流都很有收穫。” 哈哈，一语双关，懂的都懂。 餐厅那边，徐风终於吃饱了，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这种来自勃良第的年份红酒味道相当棒，口感上並不比时下很流行的，价格死贵的82 年的拉菲差。 她拿起酒瓶仔细端详了一下上上面的商標，可惜上面的法文她看不太懂。 “海伦，你看看，回头打听一下，看看这边有没有这种红酒卖。如果有的话，咱们就带几箱回去让汤先生也尝尝。” 已经提前一步放下刀叉，正在用餐布擦嘴的助理看到老板心情不错，连忙笑著答应道：“好的，汤太！” “另外，听·——” 徐风稍稍沉吟了一下，儘管刚刚和陈大导闹的不欢而散，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既然来了，明天上午《边走边唱》的首映礼还是参加的。 “你定一下回程的机票，明天下午或者傍晚的都可以。” “明天下午可能时间比较紧张，我们可以定傍晚的航班，上午我打电话查过航班信息，头等舱应该还是位子。” 作为一名好的助理，一切准备工作都要做在前头，儘量做到有备无患。 徐风显然对这位老公安排给她的，跟了好几年的助理很满意，点点头道：“好的，你去安排吧。” 第275章 感性的哥哥 第275章 感性的哥哥 元朗公园对面那家新开的茶餐厅，之前剧组在这里包了六天，拍摄餐厅抢劫的戏，费了不少。 不过有一句说一句，这里咖啡、饮料和吃的味道都相当不错，大家肚子饿了，或者不愿意吃盒饭的，都会过来光顾，也使得这边的生意不错。 赵坤拍完两个镜头之后，便邀请哥哥一起来这边坐坐。 “一杯红豆冰，谢谢！” 哥哥永远都是温文尔雅，负责点餐的服务员难掩激动之情，但碍於在工作，总算没有让哥哥在点餐单上签名。 “细明仔，黑咖啡，菠萝油，再来一份咖喱鱼蛋。” 赵坤点完，朝坐在对面的哥哥展顏一笑：“荣哥，不好意思，肚子饿了。” “没关係，大家隨便。”哥哥笑著回应。 赵坤还不忘关照服务员：“菠萝油要现烤的。” 这位叫细明仔的服务员一边在点餐单上快速记录，一边道：“放心啦，导演，菠萝油刚刚进烤箱，最多八分钟就0k。” 其实店里的服务员包括老板厨师在內之前在拍摄时都做过群眾演员。 剧组包下来他们本就有收入，做群眾演员另外还有一份片酬，像细明仔这种有台词的，一天的群眾演员收入都能顶上一个礼拜的工资了。 唯一令他们可惜的是剧组一共就拍了六天就结束了。 “你对这儿很熟啊。” 哥哥饶有兴趣地看看他，眼中充满了好奇。 赵坤依旧穿著那件领子松松垮垮的白色gg衫，只是脱掉了拍摄时穿的那件哨的睡衣，胸前印著的搞笑卡通图案彻底露了出来，蓝色斯努比图案沙滩裤和人字拖他一边用纸幣很仔细地擦著桌子，一边笑道：“当然熟了，在这里拍了好几天的戏， 这里的服务员都是群眾演员。” “坤导，不好意思，这样称呼你不介意吧？” 哥哥在剧组逗留的时间不长，却已经从別人嘴里听到了对赵坤的称呼，除了正规的“导演”之外，就是“坤导”，尤其是从內地来的工作人员都这么叫他。 “怎么可能介意呢，这是我的荣幸！” 这时细明仔端上来黑咖啡、咖喱鱼蛋和红豆冰，还不忘拿了个笔记本请哥哥在上面签了个名。 赵坤抿了一口咖啡，茶餐厅的咖啡都是些大路货，但胜在真材实料，味道香浓。哥哥点的红豆冰是红豆和冰激凌的混合物。 显然这杯红豆冰是用心做的，厚厚一层红豆铺在冰激凌上。 哥哥拿勺子搅拌搅拌，尝了一口，红豆软糯，搭配冰激凌的口感，顿时让哥哥眼晴一亮：“味道很不错。” 正在吃著咖喱鱼蛋的赵坤將碗往哥哥面前推了推道：“这鱼蛋也很棒，你尝尝。” 作为一个明星，尤其是巨星，哥哥对饮食方面一直非常注意，严格控制饮食。如今已经三十五岁了，依旧身材、状態保持的非常好。 咋一看，顶多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样。 上一个赵坤见过状態保持的如此出色的香港艺人，还是上辈子见过的刘得华。听说他不但常年吃素，竟然几十年都没有吃过米饭。 说实话，这种自律和克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活该人家成功。 哥哥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尝了一颗，果然很棒，但即便如此也是浅尝即止。 他依旧用好奇地眼神看著赵坤道：“我发现你挺特別的，和我以往认识的內地人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让人感觉特別洒脱，而且广东话也说的特別好，我记得你好像是上海人吧。” 赵坤笑道：“准確的说是东北人，我生在东北，长在东北，85年考上北电才来到京城。我父亲是上海人，所以我还会说上海话。” 哥哥不由惊讶道：“那你的广东话怎么会说的这么好呢？” 赵坤见哥哥不吃，快速消灭了碗里的咖喱鱼蛋，拿纸幣擦擦嘴道：“隨乡入俗嘛，既然我来香港拍电影，必须要学会这里的语言，更加方便交流嘛！” 说著，他笑著开玩笑道：“其实我一直觉得我的语言天赋很棒，学起来特別快。” 其实哥哥和他交流的时候，至始至终都在使用普通话，毕竟是歌手，粤语歌、国语歌切换自如。 儘管听起来较大部分的香港人都要標准，但总归会带有一些广东口音。 说著，赵坤用若有所思的眼神迎上哥哥的目光道：“所以，荣哥，你真的想演好程蝶衣这个角色，我建议你一定要学好普通话，確切的说学好京城话。” 哥哥眼晴一亮，忙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段时间我正好有档期，我打算去京城待上一段时间，除了学语言，我还要学京戏。香港这边虽然也有京剧班子，但总归在京城好像更加正宗，而且还有一个更好的语言环境。” 说实话，看著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满是那种天真无邪，充满童真的眼神，要是换个人，保不齐赵坤会掉一地的鸡皮疙瘩。但对於眼前的哥哥，赵坤却带有一种欣赏，讚嘆， 乃至一种淡淡的忧伤。 “对了.—.” 说著，哥哥將包里的剧本拿出来道：“你的剧本和原著小说我都看了，尤其剧本仔仔细细读了两遍，感觉特別好。尤其是第二场戏，开篇的这段话『严冬寒冽，雪飘零。 枯树红墙前的市场热闹纷乱，人群熙攘拥挤，叫卖吆喝声喧响，夹混著断续的鞭炮声。 年关刚过，这里呈现出一派乱世中繁忙与苟安的景象。』 就这一段，一看就特別有意境，画面感十足。我当时看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有种看《红楼梦》的感觉。” 赵坤嚇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哟，荣哥，这可不敢当！” 然而哥哥却一脸认真道：“我一点都没有夸张，你比如《红楼梦》里写秋景，『落叶萧萧，寒烟漠漠”，八个字，秋意顿出。 然后写中午大观园的园景，“赤日当空，树荫合地，满耳蝉声，寂无人语”，十六个字，夏景如在目前。 你的这段话同样有《红楼梦》的意境。” 听到哥哥这番话，赵坤不由暗暗汗顏，对不起了芦苇老师。 与此同时，也不由对哥哥刮目相看。能够读懂《红楼梦》，还能將里面的描写脱口而出的，那绝对是有文化的表现。 说实话，赵坤两辈子读《红楼梦》读了好几遍都没能读下去，最后还是强迫自己看完的，至於看的是什么，如今让他说个子午卯酉，肯定是一头雾水。 哥哥显然是个特別感性的人。 赵坤只能又谦虚了几句，赶紧言归正传道：“荣哥，咱们还是聊聊剧本吧。” “哦，好！” 关於剧本，哥哥的最大疑问无疑就是程蝶衣小时候为什么是六指？ 这是原著小说中所没有的情节。 赵坤仔细帮他做了解读，这是一个极端且犀利人格呈现，童年的程蝶衣眉清目秀，男生女相，美的不可方物。本是演旦的好料子。可惜生有六指。母亲艷红只能帮他断指， 他的命运从这一刻就是被选择的完了，还有程蝶衣最后自杀的情节，小说中是自杀未遂，剧本里是自杀了。 关於这一段的解释，赵坤真的很志志，儘量从剧情的发展来谈，只是在涉及人物时儘量婉转。 哥哥听的很认真，甚至还拿出笔来在剧本上做著註解，直到赵坤讲完，他再次露出他那充满阳光的標誌性笑容道：“好了，最后一个问题是你会执导这部戏吗？” 第276章 仗义 第276章 仗义 “这么说，荣哥您是希望我来导这部戏？” 哥哥理直气壮道：“那当然了，我非常喜欢这个剧本，而且你还是柏林和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再合適不过了。” 说实话，像哥哥这种耿直boy在香港娱乐圈绝对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一方面他本就富裕家庭出身，相比刘得华、周星星，包括周闰发这种苦哈哈的贫苦出身，更能保持自己的真性情； 另一方面也正是由於他的真性情，更加执著，也更有魅力。 赵坤也就不再虚与委蛇，目光清明地看著哥哥道：“我当然非常愿意执导这部电影， 要不然也不会心思去写这个剧本，但目前的主动权不在我手里，要看汤太如何选择。想必你知道，汤太一直非常希望內地的凯哥导演来执导，所以———“” 赵坤耸了耸肩，露出无奈之色。 这並不是什么秘密，哥哥当然知道，脸上不由露出纠结之色，迟疑著道：“如果是凯哥导演来执导，还会是这个剧本吗？” 赵坤笑而不语。 哥哥难免有些尷尬，拿起红豆冰举了举，以示抱歉：“不好意思，冒昧了。” 不管怎么说，经过刚才赵坤对於剧本的一通分析，哥哥觉得收穫满满，对於他更深入地理解程蝶衣这个人物又有了新的理解。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已经临近傍晚，哥哥抬腕看了看时间道：“看来我该告辞了。” “我还正琢磨著想请你吃晚饭呢。” “下次吧，下次我请客。”哥哥起身笑著和他握手道別。 “好，那我等著你的邀请。哦对了，荣哥，如果你真的想演程蝶衣，我建议你多写一下人物小传，这对后期的表演很有帮助。” “谢谢，我也是这么想的。” 人与人的交往贵在真诚，赵坤的真性情同样给哥哥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即便这次不能合作，他也非常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其实在导演这件事上，也许自己也能发挥一点作用。当然他目前还不敢保证，毕竟他还没有狂妄到能够决定一部电影导演人选的程度。 “那—拜拜！” “好，我送你！” 赵坤送哥哥往茶餐厅门口走去。 细明仔早就守在门口，非常殷勤地帮著开门：“荣少，导演，欢迎下次光临！” 结果，一出门，就被早已埋伏外面的记者团团围住。 “荣少，我是《天天日报》记者，请问你这次和赵坤导演密会，是在筹备新电影吗？ 方便透露一下吗？” “哥哥，我是《新报》的记者” “我是《星岛日报》 ...... 七八个记者手持长枪短炮对著两人一顿猛拍的同时，纷纷七嘴八舌地提问。 哥哥想躲都来不及。 赵坤当仁不让，跨前一步挡在哥哥面前，大声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和荣哥是好朋友，荣哥知道我在这边拍《黑色通缉令》，今天特地过来探班的，顺便敘敘旧，仅此而已。好了好了，大家散了吧。”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中暗乐，看起来小霍办事能力不错，居然把香港最主要的几家八卦媒体的记者全都招来了。 张国荣自从加麻大回来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好不容易逮到人了，哪里肯轻易放弃。 还是一个劲儿地提问道：“荣少，这次你拿到金像奖的影帝，请问有什么要说的吗？” “哥哥，上次陈太说你的世界巡迴演唱会正式告一段落，请问今后的发展方向是不是主要在电影方面？” “请问赵坤导演，你的新片《黑色通缉令》哥哥有客串吗？” 好傢伙，好不容易捞到了一个问题，赵坤忙道：“《黑色通缉令》匯集了眾多优秀的演员，我当然非常欢迎荣哥能够客串，可惜他今天就是来探班的。” 哥哥出道十几年，一直是被记者追逐的目標，经验十分丰富，知道今天不好脱身，便也不再躲了，笑眯眯地接著赵坤的话道：“刚刚坤导说了，我今天就是来探班的，请大家不要有过多的猜测。” “刚刚赵坤导演说非常欢迎你客串他的新电影，请问你有这个意向吗？” “只要赵坤导演提出邀请，並且有合適的角色，我当然非常愿意。也希望大家到时能够多多支持赵坤导演的这部《黑色通缉令》。这里我先给大家透露一个小秘密，赵坤导演的这部《黑色通缉令》完全有別於一般港片的套路，不但题材新颖，而且內容、表演以及拍摄都非常棒，我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非常期待能够在电影早日看到这部《黑色通缉令》。” 都说轿子大家一起抬。 嘴，好傢伙，赵坤没想到哥哥这么仗义，直接就拿自己的新电影说事。当然客串这种事大家不过就是开开玩笑，真要客串也不是哥哥直接就能答应的，必须要通过经纪公司。 而哥哥目前电影的经纪约签在黄百鸣的公司。 “荣少，赵坤导演，既然二位是好朋友，那接下来有合作的计划吗？ ？ 哥哥和赵坤对视一眼，未等赵坤开口，他就抢先道：“大家都知道赵坤导演非常有才华，还拿了柏林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是我们华人导演之光。如果有好的剧本，我非常愿意能够和赵坤导演合作。” 很明显这是哥哥在向汤太隔空递话呢。 但不知內情的记者还是追问道：“那有后续的计划吗？” “目前暂时还没有。荣哥不但歌唱得棒，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演员。我的態度和荣哥是一样的，非常期待未来能够合作。” 眼瞅著效果已经达到，赵坤朝人群外围招了招手，守候在外围的小霍，还有秦奋、任晶等人，赴紧分开记者人群挤进来。 “大家辛苦了，我们《黑色通缉令》剧组请大家饮茶！” 小霍挡在两人前面充当发言人的角色。 敦实秦奋和身高马大的任晶则掩护赵坤和哥哥挤出记者们的包围圈，一路护送哥哥上了那辆亮眼的红色法拉利跑车。 因为后面还是记者跟著，根本就顾不得说话，坐在车里的哥哥隔著车窗只是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便一踩油门疾驰而去。 后面追赶的记者望著汽车的尾灯满面遗憾，不过刚刚的几个问题已经足够他们写一篇有分量的报导交差了。 不过特意跑一趟，他们並没有放过新普金像奖最佳导演赵坤，同时对张国荣口中非常推崇的《黑色通缉令》很好奇，於是便纷纷向赵坤提问。 赵坤见状，肚子里早就笑开了，非常有耐心地回答各位记者的提问，一直持续了將近半个小时，眼看著天要黑了，这才算结束。 回到剧组，管琥正在指挥工作人员收工，一个瘦高的身影正门廊处，看到赵坤走进院门，连忙一瘤一拐地迎上来：“导演！” “老邱！什么时候来的？那边忙完了？” 邱里涛笑呵呵道：“今天下午杀青，我就直接过来了。” 当初赞组的时候，副导演的最佳人选无疑就是合作过的邱里涛，可惜不巧他刚签了柯星沛导演的鬼片《猛鬼入侵黑社会》，担任摄影师。 这部片子由林岭南编剧、洪金宝主演，女主角由两人共同的好朋友於莉出演。 於莉是来自內地女演员，说起来和赵坤是老乡，都是来自龙江省。最早是弗兰歌舞团的演员，一开始在內地就出演了不少影视剧，还曾获得过百奖最佳女配的提名。刚到香港时，风头很劲，先是搭档周闰发出演了《监狱风云2》，如今刚刚上映，据说票房非常好。 之后又搭档王祖贤和刘得华出演了天幕公司的新片《天子门生》，目前还未上映。 可谓片约不断。 於莉儘管在这些片子都是扮演瓶的角色，如今已然在香港电影圈已经小有名气了， 刚刚记者在提问时就问到过她，毕竟都是从內地来香港发展的电影人。 但他和这位於小姐不认识，两辈子都没打过交道。 不过倒是看到过她的照片，长的挺漂亮的，大高个儿、大长腿，身材相当哇塞。也是舞蹈演员出身，风格和盖丽挺像的。 对了，后世她还演过《绝代双娇》中的邀月宫主。 第277章 不仗义 第277章 不仗义 “新晋金像奖最佳导演、影帝密会，疑有合作”， — 《东方日报》 “张国荣盛讚內地导演赵坤新片《黑色通缉令》，坦言这是一部顛覆性的作品，欲加盟客串”—— 《天天日报》 “记者探班《黑色通缉令》剧组，惊现哥哥张国荣身影！！！”一一《新报》 “张国荣探班《黑色通缉令》剧组，坦言今后工作重心將放在电影事业上”一一《星岛日报》 陈太看著各大报纸娱乐版的头条，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说昨天就这么跑一趟，怎么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哥哥浑不在意，笑道：“正好被记者围住，你说有什么办法？” “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刻意安排的，趁机宣传一下他们的新电影？” 陈太毕竟在圈內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看就看穿了对方的这种小使俩。 “应该不会，我是到了元朗才打电话通知他们的，可能是巧合吧。而且我走后，看见他被那些记者围住，他当然不会放过宣传新电影的机会。”哥哥笑呵呵道。 其实就算被利用文怎么样？ 只要看一个人顺眼，又兴趣相投，无所谓！ 看著哥哥一副没心没肺样子，陈太只能苦笑著摇摇头。 “哦，还有你说想和赵坤导演合作，这是暗示汤太咯？” 张国荣看向陈太，露出抱歉之色道：“你知道我很喜欢这个剧本，如果不是赵坤执导，这个剧本就不能用了，我昨天特意问过他。你可別怪我自作主张。” 陈太笑著摇头：“我怎么可能怪你呢，我想我们应该是有这方面的话语权—” 话虽这么说，但陈太內心还是为哥哥的单纯暗暗嘆息，只要你开口问了，对方一般肯定会这么回答，一方面展现自己的存在感，另一方面將来完全可以以此来抬价。 只是接著她又看向张国荣，迟疑著道：“汤太目前正在坎城，导演人选可能会有变故。” 徐风去夏纳无非就是再次去游说陈大导，万一那边敲定了，那么哥哥想和赵坤合作的希望就落空了。 陈太觉得有必要提前打个预防针。 果然哥哥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抬头看向陈太道：“这么说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陈太笑了笑道：“这要看凯哥导演愿不愿意接，別忘了汤太已经等了两年了。” “那我们应该有必要把我们的意思向汤太转达一下。” 陈太摇摇头，“可要是那边已经谈妥了呢？左右就是这几天的事儿，我相信那边很快就有消息传过来，至於剧本嘛，汤太那边应该会有安排的。” 刚刚哥哥说什么不是赵坤执导，剧本就不能用这种说法，她压根就不信，无非就是价格问题，没什么不可以谈的。 而且儘管哥哥对赵坤的这个剧本非常推崇，但好的编剧有的是，到时候重新改编一个，可能比这个更好。 更重要的是，如果让她在陈大导和赵坤之间选择，她肯定也会和汤太一样，选择陈大导来执导。 无他，儘管赵坤拿了柏林电影节和金像奖的双料最佳导演，但毕竟太年轻，她不確定对方能够驾驭这种跨越大半个世纪的史诗巨片。 没错，在陈大导眼里的香港三流艷俗小说，在香港电影人眼中那已经是相当厚重的史诗巨片了。 相比之下，陈大导虽然还未在国际上斩获有分量的奖项，但作品摆在那儿，《黄土地》、《大阅兵》、《孩子王》无一不是佳作，而且两次入围夏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足见其实力。 另外陈大导还有一个优势就是他的父亲是內地著名的戏曲片导演，而《霸王別姬》恰好又是一部带有浓重戏曲味道的电影。 父子联手，绝对一加一大於二。 当然这些她暂时还不好和哥哥说，只待尘埃落定之后再说也不迟， 其实《胭脂扣》珠玉在前，陈太很看好《霸王別姬》这部戏，尤其是程蝶衣这个角色，几乎就是为哥哥量身打造的一般。 “啊啊啊，张国荣来了，你们都不跟我说！” 第二天中午，还在城里体验生活的盖丽匆匆赶回剧组，衝著赵坤和陈虹就是一顿输出。別忘了她也是哥哥的歌迷。 面对她的遗憾和懊恼，陈虹还在贱兮兮地向她炫耀自己和哥哥的合影和签名，气的盖丽扑上去就要抢。 赵坤连忙拦住，“好了好了，又不是下次没机会，说不定以后你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盖丽和陈虹一听，不约而同都眼晴一亮。 盖丽赶紧道：“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真的在商量合作的事儿啊？” “没有，我只是说可能，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倒是陈虹把赵坤拉到一边，脸上透著兴奋，暗戳戳道：“你是想让哥哥来演蔡晓光？ 一怎么可能？ 先不说张国荣的档期是不是有衝突，一旦他確定出演程蝶衣这个角色，那么从下半年开始一直到明年上半年，整整一年绝对腾不出档期。 首先就是准备，练口条，学京剧，这些都需要时间。然后就是拍摄，如此体量的一部电影，开机拍摄，起码得四个月到半年的时间。 赵坤想过，如果自己无缘执导《霸王別姬》，那么《黑色通缉令》结束后，就启动为陈虹量身打造的那部电影。 当然如果徐风最终选择了自己，那么这个剧本就只能推后了。 只不过他现在不便扫陈虹的兴，笑眯眯道：“一切都有可能，不过你看托尼怎么样？ ” “家辉哥啊？” 陈虹脸上还是露出失望之色，毕竟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梁佳辉和张国荣放在一起，任谁都会选张国荣，那可是巨星，梁佳辉目前仅仅二线而已。 不过陈虹马上就调整过来，勉强笑了笑道：“家辉哥当然不错咯，演技也好。他在《爱在別乡的季节》就演的特別好。” 还別说，梁佳辉在《爱在別乡的季节》中饰演的那个內地教师赵南生和蔡晓光的人设真有几分相似。 赵坤看中主要还是演技过关，至少要比原版的那位高出一个维度。原版中的那位说白了除了帅，一无是处，被曼神和公鸭嗓反覆吊打。 “你俩嘀嘀咕咕啥呢？” 盖丽瞅著角落里的两人，满脸不爽。 陈虹今天似乎特別热衷刺激自己的好闺蜜，一脸傲娇道：“再说和哥哥合作的事儿呢！ “咦，坤导，你这可不仗义啊，有没有我的份儿啊？” 当看陈虹的面，赵坤当然是铁面无私。 一手叉腰肌，一手挥了挥夹著半截菸头的手，满脸严肃道：“有没有你的份儿，那就要看你的具体表现，你先把玛丽这个角色演好再说！” 其实说到玛丽这个角色，盖丽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她和陈虹都是演员，从《饮食男女》到《黑色通缉令》，她都是女一。 之前的《饮食男女》陈虹好列还混了个女四號，到了《黑色通缉令》只客串了一个只有背影没有正脸的女护士。 儘管陈虹大度地表示不在意，但盖丽內心总归觉得很对不起闺蜜。 当然了，心虚也好，愧疚也罢，此时的盖丽就好比习惯了燕窝鱼翅，你让她回去再过粗茶淡饭的苦日子，怎么可能嘛？ 第278章 招揽 第278章 招揽 不得不说，邱里涛这傢伙就是个全才。 他本身就是香港浸会大学电影学专业科班出身，加上这些年在大大小小的剧组摸爬滚打，编、导、摄、演几乎样样精通。 其实上辈子赵坤对这位特立独行的香港导演多少有点了解，在大批香港优秀电影人大举北上的时候，他却始终坚守在香港那方寸之地。 究其原因，大概就是他所坚持的所谓香港电影的传统和尖锐。 说白了，他所秉承的就是港九鱼龙混杂的殖民地歷史所灌输的特殊气质，通俗和低俗並举，却丝毫未向其妥协，犀利无比，並將cult进行到底。 而他所坚持的这些东西在內地压根就没法过审。 所以你可以说他顽固透顶，但更多的是无奈。 恰好赵坤现在拍的这部《黑色通缉令》无比契合他的胃口，在连夜读完剧本后，赵坤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看向自己目光中透著那股子狂热的崇拜。 赵坤自然很享受这份崇拜，看著他在片场忙碌的身影，十分愜意地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泡著西洋参、枸杞、决明子和大枣的养生茶。 同样作为副导演，管琥毕竟缺少经验，让他现场辅助还凑合，但要论调度、掌控全局的能力还是差了不少，往往需要赵坤亲歷亲为。 邱里涛一来，赵坤便从这些琐碎的工作中解放了出来。 “阿邱！” “哎，导演，来了！” 邱里涛放下手里的道具，跟场工交代了两句，两条长短腿走起来赠赠赠，一点都不影响速度。 说起来，他如今也是当导演的人。去年刚拍完《饮食男女》之后，他就执导了人生中的第二部电影《中环英雄》。 这部片子既有当今顶流刘得华和新普小生梁朝伟加盟，又有tvb当家旦毛舜筠和当红小袁洁莹倾情出演，总体来说拍的还不错。只是三月份上映时，票房堪堪才突破一千万，只能说中规中矩吧。 如果不是赵坤拿了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奖，恐怕在香港电影圈的咖位还不如他呢。 一般来说，只要当上了导演，而且执导还是有大明星加盟的大製作，很难会放下身段。但邱里涛不同，他不光能放下身段，而且姿態总是放得很低。 在片场和谁都是笑呵呵的，事无巨细总是亲歷亲为。 “导演，有事？” 赵坤拿起烟示意他走到一边，顺手散了一根烟。 未等他从掏出打火机，邱里涛已经將火递过来了，笑呵呵著先帮他点上，然后才轮到自己。 赵坤深深吸了一口烟，瞅著邱里涛问道：“阿邱，我记得你好像没签什么公司？” 当初两人第一次合作是李锦文签的线，这次一个电话就过来了，中间並没有经过什么经纪人之类的。 邱里涛乍一听，明显露出意外之色，接著便羞涩地点点头道：“我一直跑单帮。” “就没有公司愿意签你？” 赵坤多少有点好奇，毕竟这么能干一个人，在香港电影圈也混了好几年了。 “也不是没有，这次泰哥就跟我提过，我——呢，目前还在考虑。” 邱里涛口中的“泰哥”肯定不是摄影师黄粤泰，而是和他交往甚密的电影製作人兼导演黄泰来。 他刚出道担任摄影师的几部电影的导演都是黄泰来，包括这次执导的《中环英雄》监製同样的是黄泰来。 按照香港电影圈的惯例，他和黄泰来应该属於师徒传承的关係。 黄泰来原先在麦当雄公司旗下的导演，如今已经跳出来单干了，和一位叫廖建发的片商一起成立了一家永发电影製作公司。 邱里涛执导的《中环英雄》就是这家公司成立后的开山之作。 之前说过，当下正是香港电影最鼎盛的时期，弹丸之地，拥有两百多家电影公司。很多电影人和明星都拥有自己的公司。 比如说刘得华，也在今年成立了天幕电影公司，结果亏到姥姥家，了好几年的时间，拍了几十部电影，才还清了欠下的巨额债务。直到十多年后，又成立了映艺娱乐，打造了一个叫“亚洲新星导”计划，捧出了內地导演寧浩云云。 言归正传，黄泰来算是邱里涛的师傅，而且还给了他执导大製作的机会，又提出要签他，他却还要考虑考虑，这就有点意思了。 “这不挺好的嘛！” “呢·—” 邱里涛却欲言又止。 赵坤见状，忙道：“哦，不好意思。” 邱里涛面露尷尬道：“倒也不是不能说，永发背后的金主是向家——“” 明白了，原来永发的这个“永”是永盛的永。 永盛电影公司大家都知道是向家那俩兄弟的。 难怪邱里涛会顾忌。 本来听到黄泰来有意想签他，赵坤有点失望，感觉自己的企图落空了，但现在一听， 索性不装了，直接开门见山道：“要不然你就签我们公司吧。当然，如果你觉得永发那边不好交代的话，不签也没关係。如果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我们可以合作的。” 邱里涛呆呆地望著赵坤，张了张嘴，话在嘴边好像又说不出来。 赵坤说的很明白，自己的梦工厂想签他，但不签也行。所谓的合作就是你有好的剧本，可以给你投资，支持你当导演。 当然签与不签，这里面的差別可就大了。 赵坤知道这种事情需要时间来消化，於是便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件事你好好考虑，哦对了，下午我要到观塘那边去看看，那两场戏你帮我盯一下。” “啊？哦，好的，导演！” 元朗小院这边的戏已经接近尾声，估计还有两天就要转场了。 下午的两场戏，主要是徐锦江饰演的阿坚通过老大洪爷请来一位“清道夫”陈叔过来帮忙。 陈叔是谷峰客串的。 赵坤早已做好了详细的拍摄计划，加之这两场拍摄难度不高，主要还是取决於演员的表演，以邱里涛的能力，照本宣科，完全能够轻鬆拿捏。 至於说想签邱里涛，这个想法早就有了，无非就是公司开著，总不可能靠他一个导演。特別是现在公司已经积攒了一定的资本，总归需要有人源源不断地產出。 阿邱虽然特立独行，但他却是香港电影圈除王晶之外，唯二的快枪手，一向以快手多產著称。 特別是邱里涛堪称是香港恐怖电影的鼻祖，曾掀起了香港电影好几个类型风潮，开启了变態杀人犯的流行人物类型。 而且別人喜欢拍大製作，他却偏偏喜好导演低成本影片尤为值得一提的是，由於工多艺熟，他从大量小本製作实战经验中磨练出一套“经济美学”。 省钱，好用。 电影的成本和水平都能在有限范围內得到保证。 这样一个导演，对於当下的梦工厂影业来说再合適不过了。 说白了就是既能挣钱，又不失逼格， （不好意思，闹肚子，拖到现在。） 第279章 兔宝宝餐厅 第279章 兔宝宝餐厅 如今用上了大哥大，赵坤出门习惯夹著一个小包，除了装大哥大，还有备用电池、钱包、钥匙都可以搁里头。 市面上的这种小包就是为大哥大特別设计的，拉链处专门留了一个小孔，大哥大的天线正好戳在外头，既不影响信號，又特別有派。 赵坤的这个小包是陈虹买的，香港本土品牌鱷鱼恤，商標是一条鱷鱼，外加crocodile的英文字母。 这在香港也算是名牌了，前两年大举进军內地市场，在很多大城市的百货商店都设有专柜，属於非常高档的名牌货。 当然仿的也有不少，不光仿香港鱷鱼恤，还有仿法国鱷鱼lacoste。 其实如今在內地市场上的法国鱷鱼lacoste几乎都是假货，都是香港这边或者是广东沿海的一些加工厂生產的。 但內地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觉得法国的鱷鱼要比香港鱷鱼来得高贵，价格也更高。更甚者认为香港鱷鱼恤就是仿法国鱷鱼的，只不过將商標改了改。 一开始赵坤也这么认为，后世这两个品牌基本上都已经烂大街了。其实香港鱷鱼诞生更早，早在1911年我大清灭亡那年德国人就在香港註册了crocodie这个服装商標。二战结束后，德国战败，这个商標连同工厂一起全被港英政府没收，五十年代初转让给了来自上海的陈氏家族，正式命名为“鱷鱼恤”。 只不过中英联合声明发布后，49年被嚇过一次的陈氏家族赶紧跑路，这个品牌如今落到了潮汕財团林氏家族的手里。 林家是香港纺织、成衣业的龙头，名列香港十大首富之一，两年前还刚刚收购了香港两大电视台之一亚洲电视。 哦对了，林家还有一个著名的败家子叫林剑岳，这位林二少过两年还会大举进军电影市场，並勾搭上当红女星王祖贤。 一辆白色的丰田海狮早就在小院门口候著，任晶守在车门边，看到赵坤出来，连忙拉开侧门。 “咦，怎么是你开车？”赵坤一愣。 任晶碘地解释道：“秦哥说来香港总得找点事干，不能吃白饭，所以就让我帮著开车。” “你这来几天呀，认识路吗？” 任晶连忙点头道：“认识，认识。这段时间我没干別的，就是拿著地图到处转，基本上没问题。” 他这么一说，赵坤倒想起来了，这段时间確实没看到他人影，只不过拍戏太忙，没注意而已。 不过他对任晶还是蛮讚赏的，这叫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 “行，我上你边上坐去。” “哦！” 任晶应了一声，关上侧门，打开副驾驶的门。 上车之后，赵坤习惯性地繫上安全带，见任晶正欲发动汽车，连忙提醒道：“安全带別忘了。” “哦哦哦。” 任晶慌里慌张地赶紧繫上，咧开嘴抱歉道：“我下次一定注意。” “没事，习惯就好。但被警察看见可是要罚款的。” 赵坤倒也没苛责，內地压根就没有安全带的概念，就算陈虹和盖丽刚来那会儿，坐李锦文的小宝马每次都要提醒。 不过说到这儿，赵坤想起来了，问道：“你的驾照办了？” “办了，公司里的人带著去办的，要身份证、驾驶证、港澳通行证和地址就可以了， 不过公司方便很多，就是钱挺贵的，要五百港幣。” 赵坤笑道：“听你这么一说，等哪天有空我也去办一下。” “您没办吗？”任晶好奇道。 毕竟赵坤已经在香港待很久了。 “没呢，主要是没机会开车，而且香港这边驾驶位都在右边，瞧著都不习惯。” 香港的交通法规和祖家一脉相传，都是右舵的，靠左行驶。 这一点赵坤倒是更喜欢美国，同样是昂撒体系，人家却是主流的靠右行驶， 不过他瞧看任晶用左手换挡倒是挺熟练的。 从元朗到观塘的路任晶很熟，因为秦奋就在观塘，剧组每天收工后他都会来这边接上秦奋，然后一起回公司驻地。 之前说过，赵家作为老钱家族，在香港最不缺的就是物业。赵氏企业就在观塘有间很大仓库，这段时间正好空著，就被赵坤借来当摄影棚使用。 《黑色通缉令》有一场重头戏，就是玛丽带著大d来到一家主题餐厅吃饭，然后两个人上台跳扭扭舞，还拿到了冠军。 这场戏是原版中最经典的一个场面。 香港这边场地有限，赵坤一开始堪景的时候没找到合適的拍摄场地，就想著效仿后世周星星在《百变星君》中的致（抄）敬（袭）场面，找一家酒吧来拍。 后来一看，香港大部分的酒吧场地太小，太过小家子气，拍出来的效果一定大打折扣，於是就通过赵二少找到了这家仓库，搭景拍摄。 为了搭这个主题餐厅的景，成本多增加了近三十万。 这个场景是赵坤亲自设计的，开工后秦奋一直在这边监工，昨天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建的差不多了，赵坤今天特地过来看看效果。 另外，汤太徐风已经从坎城回来了，昨天打电话过来约他见面。 徐风之前去夏纳的事儿赵坤並不知道，还是从张国荣的口中得知的。看起来她对陈大导始终念念不忘。 只是坎城电影节还没有闭幕她就回来了，倒是令他有点意外，可从对方的口中也听不出有啥异样的语气，但不管怎么说，终於到了该摊牌的时候了。 本来今天下午就来观塘看场地，於是就约在下午三点，地点还是老地方，依旧是中环干诺道中5號，香港文华东方酒店的二十三楼文华阁。 观塘仓库前面有个很大的停车场，以前仓库里堆满货物，卡车就到这边装卸掉头。如今赵氏企业的纺织和成衣大部分已经向广东转移，以前忙碌的仓库如今也空閒下来。 香港寸土寸金，像这样大规模的仓库和场地很难找。 现在本钱还不够厚，要是有可能的话，赵坤还真想把这个仓库盘下来当摄影棚来用， 而且外面宽阔的停车场还能搭景呢。 车子刚在仓库门口停稳，早就候著的秦奋赶紧殷勤地帮著打开车门，一脸媚笑道：“欢迎导演来视察！” 要说內地的来到香港就数秦奋这傢伙的变化最大，放飞自我，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刚来那会儿，这货跟著老舅和赵二少各种风雪月，据说尤其热衷找鬼妹，也不嫌味儿大。 原本好端端的一个大好青年，退伍军人，赵坤真的怕这货玩过了头，回去就不好向秦叔交代了。正好这边开工，就打发来这边监工，还在剧组掛了个助理製片的名號。 “狗屁！” 赵坤一下车就往这货的屁股上端了一脚，抬头朝仓库的门头望了望，门口还搭著脚手架，两个戴著安全帽，掛著安全绳的工人正好安装灯带。 门口已经做好了，一个飞机头，喇叭裤，戴著墨镜，叉开双腿，扭著膀的经典猫王形象掛在门头的正中央，“兔宝宝餐厅”四个用亚克力材料被安排在猫王人像的左侧，两边的灯带延伸出去，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几何图案。 赵坤本来还担心復刻原版会不会显得很生硬，特意还做了一番考证。 结果发现在八十年代以前，当下非常流行的粤语歌曲竟然在香港歌坛处於鄙视链的最底端。 粤剧粤曲最为高雅，国语歌曲也颇受推崇。年轻人以西方歌曲为时尚，把猫王、披头土、滚石视为偶像。 而最不受待见的，就数香港本地的粤语歌曲了，它的標籤是“低俗”、“不入流”， 完全上不了台面。 第280章 警告 第280章 警告 仓库里已经做好了，两边的背景墙上贴满了猫王的经典海报，桌椅全部已经到位。中间一个刚刷上清漆硕大的木製舞台闪著油光。 最有意思的是围绕舞台两边停著四辆敞篷轿车，油漆都是新做的，真皮座椅，中间摆著一张餐桌，可以容纳四个人面对面的用餐。 香港有很多拆车厂，集中在元朗、屯门和西贡一带，明面上好像就是拆车回收废旧钢铁。实际上暗地里经营的都是二手的汽车零件，二手汽车翻新等等，然后往內地卖。 当然不是那种正规渠道，都是用那种马力强劲的大飞。 往往一辆外表看起来十分光鲜的轿车，內部用的都是拆车下来的废旧零件，但价格亲民，一辆车就卖两三万块钱，凑合凑合还能用。 隨著內地改开，这种生意越来越红火，甚至都干起了新车走私的买卖。 之前说过，一辆丰田佳美的到岸价才十万块，而內地正规进口的售价高达四十多万近五十万，这里面的利润惊人。 所以类似这种敞篷汽车在香港很容易找到，人家还能按照要求帮你改装好。 当然此时摆放在舞台四周的四辆敞篷车就是一个空壳，品牌各异，既有老美的別克、 克莱斯勒，又有德国的奔驰、奥迪。 其实这间仓库面积很大，尤其进深特別深，餐厅只占了仓库三分之一的面积，用餐厅吧檯后面的巨大背景墙隔开。 而且这些都是表面光鲜，绕到背后根本没法看，基本上採用的都是廉价、临时的材料，也就是在顶部焊了一个铁架子，安排了各种灯光。 如果真的要把这里改装成一个主题餐厅，恐怕再两三倍的钱都不够，但用来拍电影足够了。 赵坤特意让秦奋把大门关上，把所有的灯光都打开，相当不错，特別有氛围感。 “非常好！秦奋，辛苦了。” “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每天看著这钱哗哗的，特別心疼，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你说咱要是从內地带几个人过来，別说一千港幣一天了，就算五十块钱一天，就把他们乐的屁顛屁顛顛，打破脑袋都要抢看来。”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秦奋说的是香港这边工人的人工费，確实非常贵，有技术的木工、泥水匠、油漆工， 电工基本上都要一千港幣一天。 和內地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內地这些工人的人工费，如果在他俩老家的话， 顶多也就十块钱一天，这足足差了一百倍！ 秦奋刚来香港没多久，还没有適应，难免会心疼的肝颤。 其实现在的香港无论是房价还是收入基本上已经和三十多年后的內地一线大城市接轨了。 比如房价，像黄埔园这种在当下属於地段比较差的就要一万多一平米；过了海，太古城那边就要高达五万；还有半山、跑马地一带那就更贵了，动辑十几万一平的都有。 再比如香港的普通工人的工资大部分都在六七千块左右，大学毕业的白领要一万。也难怪现在香港的製造业都在纷纷向广东转移，劳动力成本省了二十倍都不止，还有税收减免等各种优惠政策。 如今基本上都是產品在广东工厂生產，然后通过卡车运送到香港再出货，毕竟香港是自由港。 如此模式也造就了香港卡车运输业的空前繁荣，现在一个跑內地和香港的卡车司机每月收入基本上都在三方港幣以上， 都说饱暖思淫慾，两地巨大的收入差距，使得很多地方都冒出了二奶村，很大一部分都是这些香港的卡车司机。 面对秦奋的牢骚，赵坤瞅著他道：“要不然你带人过来，干几天活再打发人回去？” “那不肯定不成，我就这么一说。”秦奋汕汕道。 他知道这年头申请港澳通行证有多么不容易，得这边的公司发出邀请函，万一人不见了，公司那是要承担责任的。 赵坤知道这货不过是过过嘴癮，瞪了他一眼后，耐著性子道：“香港人工费是高，但消费也贵呀，你看咱们剧组的盒饭，最起码也要二十块钱一份。还有你刚来那会儿整天跟著老舅和我小叔叔去夜总会，你知道去一次得多少钱吗？” “多少？” 秦奋还真不知道，因为每次都是赵二少买单，而且堂堂赵二少那是有身份的人，不会跟土大款似的当眾买单，都是事先存了一笔钱，然后慢慢扣的那种。 赵坤伸出两根手指头：“每次最起码得两万！” “臥槽，这么贵！都快顶我十年工资了。” 秦奋张大了嘴巴，一脸难以置信。 他在煤矿也算是干部编制，一个月工资加奖金也就是一百多两百不到样子。 两万，可不得让他不吃不喝十十年的。 东北人就是这样，他这次跟看郭晓鹏一起过来，在他眼里老舅就是亲人，跟看老舅蹭吃蹭喝是理所应当的，等自己將来挣到钱了，再把这人情还上就是了。 只是他没想到在香港夜总会的开销早就超出了他的认知，一时间整个人都傻了，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啥。 赵坤只能嘆了一口气，拍拍他肩膀道：“以后別整天整这些有的没的，跟任晶一样踏踏实实好好干活。要是你真的整个洋妞回去，你让我跟秦叔怎么交代？” 秦奋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继而又汕汕道：“我就是逢场作戏，隨便玩玩。再说那些鬼妹都是出来挣钱的，我又没钱，谁愿意跟我呀。” 哟，来香港没多久，逢场作戏，鬼妹这种词倒是学的挺快！ 赵坤没再跟他多罗嗦，道：“还是一些收尾工作你多盯著点，等过两天剧组就转场过来了...” 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神情严肃道：“对了，这边干活的人你没用那些越南人和东南亚的非法劳工吧？” 秦奋连忙道：“没有，绝对没有！之前庄经理就特別关照过，我指定不敢用啊。再说了那么非法劳工活糙的很，就算想干，我还不乐意呢。” 看来这货还真找过。 赵坤抬手指了指他，叮嘱道：“记住以后都不准用，万一被人举报事就大了。” “哎哎哎，我记住了。” 香港这边因为收入高，成了东南亚一带的穷国家嚮往的打工圣地。但这方面港英政府管的挺严的，就算需要劳工也是和国家对接。 就比如菲佣，不光要经过严格培训，而且他们的工资待遇都很低，只有普通香港工人的三分一都不到。 无外乎是给本地居民带来实惠。 另外特別严禁非法劳工，除了保护本地居民的就业之外，政府也收不到税，而且那些非法劳工，挣了钱基本上都寄回去，本地消费很少，同时还会影响治安。 儘管港英政府严禁，可是屡禁不止，尤其是越南人在香港很多，其中大部分都是越南战爭时逃难过来的，还有就是七十年代末那边排华过来的。 其中一部分（以华人为主）拿了身份证成了正式的香港居民，比如徐克。还有很大一部分就成了非法劳工。另外就是从別的东南亚国家偷渡过来的，这部分也是。他们除了沦为非法劳工之外，不少好勇斗狠的还被各个社团网罗，成了打手之类的。 总之，非法劳工在香港很严重，港英政府抓的很严。 赵坤这也是防范以未然。 香港电影圈歷来竞爭激烈，就跟三十年后的內地一样，每逢大片扎堆上映，竞爭对手之间无所不用其极，各种下套，各种黑。 万一你说等电影上映之际，“啪”的给你来个举报，说你拍摄期间僱佣非法劳工。虽然不至於下映吧，但势必会遭到市民的抵制，因为你用非法劳工侵犯了本地市民的利益。 然后还要面临官方的调查和巨额罚款，麻烦的很。 （不好意思，前两天身体微恙，更新不给力。还有！） 第281章 拉扯 第281章 拉扯 每次来到香港文华东方酒店，赵坤总是会下意识地看一眼酒店大门口旁边那个带有不锈钢扶手的斜坡过道。 2003年的愚人节，上辈子他还小，看到这个新闻时，还以为是愚人节的一个玩笑。 许是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註定的，对於痛苦的人来说，这更像是一种解脱。 他搓了搓脸，让自己精神的同时，儘量不去回忆前世那不愉快的记忆，昂首迈步走进酒店。 二十三楼的文华阁。 工作日的下午，客人不多，只有几个贵妇模样的人坐在那里饮著下午茶，悠閒地打发著时间。 也是，能够出入这种场合的，一般来说都是非富即贵。 香港的贫富差距很大，且涇渭分明。富人和穷人，就仿佛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会交叉，除非富人跌入深渊，亦或穷人屌丝逆袭。 而且香港这个社会极少有仇富的现象，这里的富人既有祖上的积累，也有白手起家的大捞家，他们不约而同地把自己包装成为香港的繁荣而努力的典范，市民们也很认可。 毕竟资本主义的本质就是笑贫不笑。 政府部门都是为纳税人服务的，特別是廉署的存在，不会再重演什么五亿探长了，更不会出现侵占救灾款这种匪夷所思的现象。 “阿坤！” ？？. 看到哥哥的剎那，赵坤愣了半响，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喊了一声：“荣哥！” 儘管他提前了十分钟，徐风和哥哥早已到了。 哥哥看到他进来，特意起身迎过来，满脸热情地给他一个拥抱，还在他耳边轻声道：“凯哥导演拒绝了，这次非你莫属。” 听到这话，赵坤心里顿时咯瞪一下，一股狂喜油然而生。 说实话，在过来的路上，他的心情很志志，他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无奈版权在人家手里，只能是积极地去爭取，然后被动地等待。 他很不喜欢这种命运掌握在別人手里的感觉，但没辙啊！ 此时他在狂喜的同时，甚至都感到有些不真实，直到哥哥鬆开怀抱，面对他激动又夹杂著疑惑的眼神时，衝著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才让他回到了现实。 “谢谢！”他低声道。 哥哥却笑道：“不关我的事儿，是凯哥导演自己放弃的。” 姨，哥哥居然会说儿化音，儘管不太標准。 当他和哥哥一起迈步走向座位时，原本狂喜激动的心很诡异地平静了下来，脸上掛著笑意更多的是客套和礼节性的。 一直坐在座位上笑眯眯地看著他俩的徐风，这会儿站起来跟他握手道：“阿荣都跟你说了吧？” “嗯，说了。” “我就知道他藏不住话，而且他特別希望你能执导！” 徐风笑眯眯地说著，请赵坤落座。 要了和上次一样的蓝山咖啡。 “这次我特意跑了一次夏纳，两年的等待对自己总归要有个交代，可惜他— 徐风摇摇头，似在解释，又好像是在感慨。 赵坤脸上始终掛著得体的微笑看著对方，时不时地点点头。 直到徐风说完，冷不丁道：“今年的夏纳电影节今天晚上应该闭幕了吧？” 徐风本来还想著赵坤会迫不及待地爭取，没想到的居然冒出这个问题，明显被闪了一下，连忙组织语言道：“按照欧洲时间是今天晚上，我们这边要到凌晨，等明天早上起来就能看到消息了。” “您觉得凯哥导演这次能获奖吗？”赵坤接著又问。 “呢..” 徐风的夏纳之行是参加完《边走边唱》的首映后才回来的，说实话她对陈大导这部新作的观感远没有两年前看《孩子王》时那么惊艷。 可这话又不能明说，只能硬著头皮道：“这个谁能说得准啊，但愿凯哥导演这次能获奖吧。” 原时空中徐风並没有提前离开，直到颁奖典礼结束，陈大导再次折戟坎城，尤其去年张一谋在获得柏林金熊奖之后，第一次携《菊豆》参加坎城电影节就获得了路易斯.布努埃尔奖，心里就更加不平衡。 儘管这个路易斯.布努埃尔奖不是坎城电影节的正式奖项，而是为了照顾某部电影特设的，但足以看出主办方对张一谋的看重。 正当陈大导失落之际，徐风安慰劝说，陈大导很有感，於是就接下了《霸王別姬》这部戏。 如今歷史走上了岔道，在陈大导再次拒绝之后，徐风提前回来了，自然就没陈大导什么事儿了。 原时空徐风至始至终认准了陈大导，但如今的情况是赵坤已经拿出了足以能打动她的剧本，加上本身就是柏林和金像奖的最佳导演，除了年轻，在奖项方面已然超过了陈大导，加上哥哥张国荣又一个劲儿地力挺赵坤，才有了今天的会面。 儘管此时徐风已经確定了赵坤就是《霸王別姬》的导演，但作为未来的投资人兼製片人，她希望能获得更大的话语权。 多说一句，这年头无论在內地还是香港，都是导演中心制。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一个电影项目確定下来，从剧本到拍摄再到最后的剪辑都是导演说了算。 这种模式也造就了王家卫每次拍电影总是拖拖拉拉，然后不断地追加投资的现象。 赵坤毕竟太年轻，加上权力的欲望，使得徐风希望未来在儘量不干涉具体拍摄的情况下，能够掌控剧组。 说白了，就是在赵坤的脑袋上加一个紧箍咒。 但此时赵坤似乎get到了她的用意，压根就不接招，顾左右而言他，搞得徐风一时间很被动。 不得不说，这年头的坎城电影节是万眾瞩目的，尤其当有华语电影，很多香港和湾湾的媒体都会第一时间组团去现场採访。內地则限於经费问题，前几届都没有媒体记者跟隨，更多的是通过香港和湾湾媒体进行转载。 今年也同样如此，陈大导的《边走边唱》入围坎城主竞赛单元，之前就在媒体上热闹了一段时间，现在两岸三地都希望他能够获奖。 毕竟之前有几部获奖的电影获得的並不是什么正经奖项。 比如之前李翰祥的《杨贵妃》、胡金銓的《侠女》获得的都是其他单元的技术大奖， 包括张一谋的《菊豆》，也只是一个特设的路易斯.布努埃尔奖。 多说一句，夏纳电影节最后分量的奖项自然是金棕櫚奖，到目前为止只有陈大导的《霸王別姬》获得殊荣。 接下来第二名是评审团大奖，张一谋的《活著》、姜闻的《鬼子来了》都曾获得该奖项，属於是二等奖。 然后最佳导演奖、最佳剧本奖、评审团奖、最佳女演员奖、最佳男演员奖依次排列。 以上这些奖项都是有奖盃的，就是一个水晶底座，上面镶了一片金色棕櫚叶。 唯有最高的金棕櫚奖的奖盃比其他奖盃要大一號，採用一公斤重的水晶为基座，上面镶嵌看高13.5厘米、宽9厘米、由19个叶片构成的金色橄欖枝，橄欖枝和叶片均由24k黄金打造而成。 还有就是王家卫、杨德昌、侯孝贤都获得过最佳导演奖；梅峰的《春风沉醉的夜晚》 和贾科长的《天註定》获得过最佳剧本奖；王晓帅的《青红》、侯孝贤的《戏梦人生》获得评审团奖，也就是三等奖；张曼玉拿过华人女星唯一一个夏纳影后；葛大爷和梁朝伟相继加冕坎城影帝。 但在93年之前，所有入围夏纳主竞赛单元的华语电影从未获得过夏纳电影节的奖盃， 空有一张证书，含金量大打折扣。 对了，今天凌晨刚刚结束的第78届坎城电影节，中国导演毕赣执导，舒琪和四字弟弟主演的电影《狂野时代》获得了特別提名奖，也称评审团特別提名奖，是属於主竞赛单元中只有证书没有奖盃的奖项。 说白了就是一个鼓励奖。 当然现在大家都不太关注所谓的欧洲三大奖了，顶多是获奖人在社交媒体上显摆一下，然后大家才知道，哦，拿奖了。 客气点的祝贺一下，不客气的嘲讽几句。 此时见赵坤不接茬，徐风表示很无语，只能没话找话道：“你的新电影拍的怎么样了？” 一说到新电影，赵坤瞬间就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偏偏哥哥对这部《黑色通缉令》又特別感兴趣，时不时还发问，於是你来我往聊的不亦乐乎。 尤其是聊到那个赵坤刚刚看过的兔宝宝餐厅，哥哥更是感兴趣，表示剧组转场到那边拍摄时一定要过来看看。 別忘了，哥哥打少年时期开始就是猫王的拥。 一旁插不上的话的徐风此时总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导演完全是揣著明白装糊涂，就是要你主动提出来，从而占据主导权，而不是自己主动请求。 这倒有点意思，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导演居然有如此城府，让徐风意外的同时，更有多几分信心。 她遂打消了之前的念头，直接打断道：“坤导，有没有兴趣接《霸王別姬》这部戏？ ”” （看了一下臭纳给出的官方镜头，不爭气的范小胖竟然穿了一身猛虎下山的礼服亮相开幕式红毯。还別说，除了巩丽，其他中国明星的镜头蓼寥，朱一龙和鹿晗的前女友都是一闪而过。） 第282章 第282章 “坤导，有没有兴趣接《霸王別姬》这部戏？” 面对这位曾经银幕上的打女，现实中为人处世也颇为女侠风范的徐风，单刀直入般的提问，赵坤遂也不装了，见好就收。 他很认真地看著对方道：“徐风姐，如果你能信任我的话，我非常愿意接下这部戏。” 徐风展顏一笑，眉宇间依稀还有年轻时的嫵媚，她看了看一脸认真的赵坤，又看了一眼满脸灿烂笑容的哥哥，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赵坤此时终於露出轻鬆的笑意，伸手一握，合作达成。 当两人合作口头达成之际，一旁的哥哥就迫不及待道：“是不是应该喝点酒庆祝一下？” “好啊！” 徐风笑著应声，正欲招手叫服务员，哥哥又忙道：“我这儿有存酒，平时一个人喝不完，今天正好大家一起。” “荣少的酒一定是好酒。” 赵坤脸上掛著微笑，但心里正在盘算如何儘快將口头称承诺落实到纸面上。 別看大家都是体面人，口头承诺隨时可以推翻的。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原时空中徐风一开始就和哥哥谈妥了，出演程蝶衣一角，后来陈大导想要把这部片子推向国际市场极力要求在尊龙出演。 结果人家不但要求高片酬，还提出了一大堆狗屁倒灶的要求，甚至连陈大导都忍不了，然后只能再回过头来找哥哥。 也是张国荣確实属意程蝶衣这个角色，为此不惜腾出半年的档期。为此他还答应黄百鸣降低片酬拍一部贺岁喜剧，也就有了后来的一部《田喜事》。 你想啊，像哥哥这种巨星都能隨时拋弃，更別说自己这位小导演了，至少赵坤是这么给自己定位的。 如果哪天陈大导反悔了，说不定徐风就会屁顛屁顛迎合，把今天的承诺拋之脑后。 哥哥存在这里的確实是好酒，服务员专门从恆温恆湿的酒窖里拿了一瓶82年的柏图斯，香港这边叫珀翠。 赵坤认得这种酒，电影《门徒》里刘得华带看全家和金牌臥底吴小弟在东南亚高级餐厅开的就是这种红酒，还每人配一罐鱼子酱。 趁著醒酒的工夫，赵坤主动向徐风道：“徐风姐，那合作事宜怎么跟进？” “你有什么想法？”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赵坤略显道：“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参与一部分投资。” 餵？ 徐风一听顿时脸色讶然，她的汤臣影业成立后，投资的几乎清一色都是文艺片。这在大部分电影投资人眼中都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像商业片那种能够大赚特赚的，不是说没有，但几乎凤毛麟角。 不过香港这个地方很神奇，在商业电影空前繁荣的时代，还孕育出了一批新浪潮的代表，比如之前有严浩、许鞍华、徐克，如今正在冒头的王家卫、林岭东、杜琪峯等。 但有一说一，那些新浪潮的导演大都很鸡贼，他们不会拿自己的身家去博一部文艺片，更多的是拉几个冤大头来满足自己实现所谓的艺术理想。 王家卫和邓光荣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金像奖也是这种情况下诞生的。 你不能老是让投资人赔钱，如果一直赔钱，就算再有情怀的投资人也顶不住啊。於是便设立了一个奖项，赔钱不要紧，但你能获奖，让投资人的逼格一下子就拉满。 同时从导演到演员，再到幕后主创，大家都能获利。 这已经不是双贏了，而是多贏， 投资人逼格有了，更愿意投钱；明星为了冲奖，也愿意主动降低片酬来拍文艺片。 这一切都是那些新浪潮电影人设计好的，不用自己出一毛钱，既能吸引投资，又能忽悠大明星加盟，在实现自己艺术梦的同时，还能名利双收，岂不美哉！ 所以也难怪徐风听到赵坤主动要求参与一部分投资会很讶然。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赵二少想投啊？” 徐风知道赵二少成立了一家电影公司，上次的那部《饮食男女》可谓是以小博大的经典，多少人都眼红著呢。她估计可能是赵二少尝到甜头了，於是乎只要是赵坤导演的，他都愿意投。 “主要是我想投，我小叔叔想不想投暂时还不知道。”赵坤坦然道。 开玩笑，原时空《霸王別姬》一共就投资了三百万美元，创下了三千多万美元的全球票房。 且不论票房，光衝著能卖包括美国、英国、法国、德国、西班牙、日本、韩国在內二十多个发达国家的版权，就足以赚的盆满钵满了。 而且作为一部获奖无数的文艺电影，对於一家电影公司来讲，无疑就是一项优质资產，在未来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长线收益，傻子才不投呢！ 徐风一听，脸上的讶然更甚，问道：“你就这么有信心？” “我对这个故事有信心，对我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说著，赵坤將眼神投到正听的津津有味的哥哥的脸上，展顏一笑道：“同时我也对荣哥有信心。” 如果换做旁人可能还会谦虚两句，但真性情的哥哥却笑道：“哇，阿坤，你这么说搞的我压力很大的！”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了？” 对於徐风来说，有人投资当然是好事，能够分担风险。当导演也愿意投资时，那就再好不过，因为大家成了利益结合体，既不用担心电影的质量，也不用再防这个防那个了。 赵坤点点头，如今的他已非吴下阿蒙，《穆稜河畔》和《饮食男女》两部片子的收益，足够他撒欢了，更何况他还有胶片可以计入投资。 可能徐风想小小的报復一下，並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话锋一转道：“你现在的新电影大概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按照计划下个月中旬就能杀青，接下来就是后期製作。不过这些都不影响，我们可以先把前期的工作开始准备起来。另外这部片子肯定要在京城拍的，所以我建议最好找一家內地的电影製片厂合作，如此厂標的问题也解决了。作为北电的一员，我希望能够和青影厂合作。” 赵坤重新又把话题给扳了回来。 徐风自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潜台词，无非就是把合同签了，儘快把这事儿敲定下来。 只得无奈地笑了笑，道：“回头我就让人跟你这边接洽。哦对了，你是编剧，又是导演，还打算投资，想必你这部戏的投资心里大概有个数吧？” 徐风这话说的没错，一部电影的投资往往需要经过大量的测算，或者就是给你一个预算，在预算的框定范围內让你自由发挥。 比如在年初贺岁档创下三千多万票房的《整蛊专家》，当初在拍的时候，向家兄弟找到导演王晶，给了一张五百方的支票，敲定主演刘得华和周星星，然后只有“整蛊专家”四个字，要求两个月后正好赶上贺岁档电影要上映。 当然像《霸王別姬》现在已经有了完整的剧本，就是另外一回事。 赵坤稍一沉吟便道：“我估计总体製作成本可能需要三千万！” 他的话音刚落，哥哥就忍不住吃惊道：“三千万？这么多！” 这个金额可以说已经超过香港绝大部分电影的製作成本，大概只有程龙的电影才会有如此大规模的投资。可人家海外有广阔的市场，不怕收不回投资。 徐风也是微微吃了一惊，她根据赵坤的这个剧本早有估算，但三千万这个数字还是超过了她的预期。 沉吟半响，她终於开口问道：“那你打算投多少？” 赵坤微微一笑，竖起一根手指头道：“一千万！” 徐风明显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不显山的不露水的大陆仔竟然实力这么雄厚！不过转念一想，对方毕竟是赵家人，对於赵家来说，这一千万压根就不算什么。 至於哥哥早就张大了嘴巴，看著赵坤吃惊道：“阿坤，没想到你还是大水喉！” 第283章 第六感 第283章 第六感 “cheers！““ 82年柏图斯醒毕，確认赵坤愿意投资一千万，作为发起人的徐风自然愿意跟，而且三千万只是一个预估数字，料宽不料紧，可能实际成本还不到这个数。 总不能像王家卫似的，明明说好一千万拍上下两部，结果一部就直接干到了四千万， 简直不讲武德。直接就把影坛大哥、联公乐的坐馆邓光荣干进了医院。 赵坤抿了一口这一瓶就价值数千港幣的红酒，以他对红酒粗浅的认知，喝到嘴里感觉確实不错，没有特別浓郁的异香和酒精味，口感柔和细腻，酒体饱满。 但你要说值不值这个价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你可以说是智商税，也可以说是上流社会身份的象徵，就跟市面上的那些奢侈品一样，动不动就几万甚至几十万，甚至还有240万的耳环呢。 哥哥抿了一口酒道：“我打算忙完手头的事就去京城，学京剧，最重要的是纠正口音，阿坤一直说我的京城话很不標准。” 说著，看向赵坤道：“到时候你可要帮我安排哟！” “大概什么时候？” “差不多七月中旬的样子，原本暑假还计划去澳洲度假呢，如今只能牺牲假期咯。” “那没问题，到时候我一定在京城恭候。你是初学者，回头我帮你到丰臺戏曲学院找老师，最好是能跟组的那种，这样学习和拍摄都不耽误，而且还能请他们做剧组的戏曲指导..” “对对对，这样最好。另外我还想住四合院，用你的话说就是『和人民群眾打成一片”，既能锻链口音，还能融入生活，成为一个真正的京城人。” “荣哥，你这想法很好。但我要提醒你，四合院可是没有独立卫生设施的，没有淋浴也没有抽水马桶，每天早上还得倒尿盆，尿盆知道吗？就是一个痰盂，晚上小便可以，大的得上外面的公厕。公厕这味道可不好闻——” “忆！你快別说了，都噁心死了！” 哥哥哪里知道什么叫尿盆，他从小家境就不错，锦衣玉食的，十三岁就独自赴英国留学，直到大学一年级，父亲中风，这才中断学业返回香港。 他的取向和性格方面的东西大概就是在这个阶段养成的。 不过总体来说，如今的他是个非常nice的人，尤其对於表演他是认真的。这也就不难理解，在梁朝伟之前，他永远是王家卫的第一选择。 看著赵坤和哥哥，一来一往，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徐风脸上儘管掛著笑意，但內心多少有些复杂。 一方面感觉赵坤似乎完全准备好了，另一方面自己到时作为製片人可能无法获得自己所希望的话语权。 第二天一早，赵坤先来到钦州街的公司，向公司总经理庄橙通知了昨天和徐风达成的初步协议。 关於《霸王別姬》这个项目之前他就和庄橙通过气，对方倒是並不感到意外，就是事情的进展出乎他的意料。 梦工厂毕竟是个小公司，眼下《黑色通缉令》正拍著呢，突然又冒出个投资高达三千万的大项自，委实让人猝不及防。 不过庄橙惊讶之余，马上就显得满志，当初他选择加盟梦工厂，除了丰厚的薪水，更重要的是看好赵坤本人的潜力，当然还有赵坤承诺的期权。 本来还想著公司的发展会有一个过程，没想到大项目这么快就来了。 三千方，放眼整个香港，那都是顶级製作！ 对於和汤臣影业合作的前期谈判工作，赵坤就全权委託给他了。 一直以来，赵坤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就是拍电影，至於公司以及商业上这些专业的事儿都交给专业的人处理。 至於说会不会被蒙蔽和糊弄，他一点都不担心，赵家兴隆企业的法律顾问如今还兼著梦工厂的法律顾问呢，这可是港九有名的大状。 如今的香港虽然有点乱，但毕竟是法治社会，尤其是有钱人的利益能够得到充分的保障。 “导演，咖啡！”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助理小霍按照赵坤的习惯及时端上来一杯黑咖啡，还送上当天的报纸。 “谢谢！” 赵坤喝了一口咖啡，一边翻著报纸，一边问道：“小霍，昨天下午拍摄挺顺利的吧？” 小霍还兼著剧组的外联製片，昨天下午一直在剧组盯著。 “挺顺利的，计划中的两场戏都拍完了。另外，我听说邱导演已经通知了李先生今天来剧组报到。还有就是——..“ 小霍事无巨细地將昨天下午赵坤不在剧组的事情一五一十向他匯报了一遍。 赵坤边听边点头，他不在片场，也很愿意通过放权来培养新人，但不等於片场发生的事自己不知道。 小霍显然非常醒目，不用自己交代甚至是暗示，就把事情做在前头了。 待小霍匯报完正欲出门时，赵坤开口了：”哦对了，阿邱可能有意向和公司签约，这件事你跟进一下。” 经纪人本就是小霍后世的老本行，如今的小霍虽然稍显稚嫩，但已经可以培养起来了果然，就见小霍眼晴一亮，小姑娘还是有野心的，她觉得今天自己赌对。但面临赵坤的交代，却略显迟疑道：“导演，这事是不是应该让庄总负责？” 说起来可怜，梦工厂如今毕竟只有小猫两三只的草台班子，没有专业的经纪人，没有部门经理，大事小情都是由庄橙一个人挑著，小霍作为庄橙招进来的人目前只能在剧组打杂。 赵坤摇头道：“庄橙现在有其他事情要忙，你可以和他先通个气，但这件事我交给你了，你负责跟进———呢，以后只要牵涉到签约的事儿，统统由你负责。”” “导—导演，这是真的？” 小霍瞪大了眼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毕竟她才刚进公司，甚至都还没付出，就这么被委以重任了？ 赵坤板著脸从报纸后面露出来，瞅著小霍，“我这样子像是开玩笑么？行了，赶紧干活去！” “啊？哦，我知道了————听，谢谢导演！” 小姑娘激动的都有点语无伦次，临出门前还不忘朝赵坤深深鞠了一躬。 目送小霍走出门，赵坤不由笑了笑。小姑娘到底是做模特出身，不光个子高挑，身材也很不错。倒是和盖丽有得一拼。 只是想到盖丽，他又难免陷入了沉思。 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其实男人的第六感也不差。如今他越来越怀疑陈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自己和盖丽的关係，只是一直隱忍不发。 这件事他承认自己做的確实不地道，可当初也是阴差阳错，於是就一直这么將错就错虽说现在的他男未婚女未嫁，而且文艺圈对这种事本就很宽鬆，別说多找几个女朋友，就连婚外恋都是屡见不鲜。 想当年庆奶和姜闻在北影厂宿舍同居，被她尚未离婚的丈夫打上门来，顶多也就闹个满城风雨，丝毫不影响两人的艺术生命。 不过作为来自三十多年后的灵魂，赵坤对此一向是高標准严要求，还要把一切影响自已名誉的事情扼杀在萌芽状態。 而且陈虹和盖丽本就是好闺蜜，他不忍心看著这对好姐妹將来分崩离析。 盖丽本就是个体户演员，別看她前几年好像片约不断，但其实也挣不了几个钱，真正好的角色也轮不到她，如此还不如让她常驻香港，有机会的话就直接拿个香港身份证。 第284章 都是聪明人 第284章 都是聪明人 赵坤一边想著心事一边翻著报纸，这事目前只是他的初步想法，还得跟盖丽好好商量一下，只是最近陈虹盯得很紧，使他很难有和盖丽单独密会的机会，看来还是要从长计议。 当他手里的报纸翻到娱乐板块时，不由乐了，昨天下牛他和哥哥以及徐风从文华东方酒店出来时被拍了，標题还算客气，只用了密会的字眼，而不是什么二龙一凤之类的。 另外还有一条吸引他眼球的就是今天凌晨刚刚闭幕的第44届坎城电影节获奖名单终於出炉了。 作为唯一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华语电影《边走边唱》榜上无名，心高气傲的陈大导再次败走坎城。 获得金棕櫚奖的是由科恩兄弟执导的美国电影《巴顿.芬克》，有意思的是这一届臭纳电影节的评委会主席是波兰导演罗曼.波兰斯基。 这货之前在美国因骚扰女童案被美国警方通缉，这次將一部美国电影推向金棕櫚奖的宝座，被香港的媒体解读为这货为了爭取解除通缉而向老美献媚。 此时的徐风也在办公室看到了这条新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有找到陈大导和他那部《边走边唱》名字，她的第一个感觉居然有点幸灾乐祸。 当初就是因为这部《边走边唱》让她等了两年，到头来还是拒绝。虽说陈大导从未答应过她什么，但她心中难免会有怨气，感觉自己这两年错付了。 尤其当昨天已经確定和赵坤合作之后，让她觉得曾经让她惊艷的陈大导不过如此。此时的她肯定不会像原时空中那样上赶子跑去安慰，至於还想请陈大导执导的想法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 舔狗也是自尊的好伐。 她稍稍沉吟了一下，便按了一下桌上的按钮。 外间的助理敲门进来。 “汤太！” “海伦，《霸王別姬》这部戏我已经和赵坤导演达成了口头合作，他的梦工厂影业也要参与投资，前期的合作谈判工作你负责跟进一下。” “我知道了，汤太。” 待助理出去，徐风长舒了一口气，拖了两年，自己这部《霸王別姬》终於有眉目了，但愿那位年轻的导演不要让自己失望。 被徐风碎碎念念的这位年轻导演正在打电话。 “什么，要投资一千万？这么大的事情儂哪能都不跟我通个气啊？”赵二少的声音很大。 赵坤今天就是准备和他通个气，只是在办公室左等右等都不见他的人影，只好拨打他的大哥大。 赵二少接电话的时候明显一副还未睡醒的语气，甚至还能听到女人的声音。 就这点而言，赵坤就特佩服赵二少和自己的老舅，在他们的字典里永远只有红顏知己，没有所谓的女朋友。隨心所欲，十分瀟洒。 只是听到赵坤接了汤臣影业的《霸王別姬》並且还要投资一千万，电话那头的赵二少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要知道那可是一千万，足够在九龙塘买一栋独立屋了。 “我帮儂讲，汤家人精明得不得了，那个女人也非常辣手，当心他们给你吃药！还有—” 听著电话里赵二少碟碟不休，赵坤只能打断道：“小叔叔，我晓得了。这件事和汤太一点关係都没有，是我主动要求投资的。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这部戏是我亲自改编、导演，我心里有数。我本来就是想和你通个气，还想问问你要不要跟？” 不管怎么说，他能够在香港这么快打开局面，平平安安的拍戏，离不开赵家，尤其是赵二少的力挺，这份情他得还， “呢——一部文艺片，要投三千万，儂真的有把握？”赵二少迟疑道。 “一百个巴仙的把握肯定没有，但我对自己有信心。就一句话，你跟不跟吧？我这边开始准备和汤臣开始合作谈判了，时间不等人，你最好就在这两三天给我—”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赵二少道：“我跟！” “咦，小叔叔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赵坤不由异道。 之前他开玩笑说《黑色通缉令》要投一千万，赵二少还有点黏黏糊糊，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爽快。 赵二少嘿嘿笑道：“既然儂对自己有信心，敢掌一家一当都扑进去，我没有理由不跟啊。再讲了，汤家都是精明人，投个几百方玩玩票我相信，但要投几千万，那他们本身就很看好这部戏。什么戏好我看不懂，但看人我还是蛮准的。 不得不说，当年大家都是从上海逃难过来的，汤家那时远不如赵家，现在再瞧瞧，汤家早就远远地將赵家拋在身后了。 但就徐风的老公，当初就家里放到湾湾去卖窗帘，短短几年不光窗帘生意做到了湾湾最大，还横跨了服装、地產等领域。继承家业之后，更是將汤家带到了香港一流家族的行列。 相比之下，不管是自家老爷子，还是继承家业的赵老大就差点意思，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赵二少自认是二世祖，原本守在两间酒楼够吃够喝就行。只是赵坤的到来让他开启了一个新世界。 当然一开始他也是眼红香港电影市场的红火，同时也想帮一把来香港发展的赵坤，於是就一拍即合。 没想到第一部片子就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於是就让他更坚定地和赵坤捆绑在一起。以前是他投资赵坤，如今显然是他跟著堂侄挣钱。 听到赵二少这番分析，赵坤也不由一乐，又道：“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汤臣那边可能不会接受你这边太高的投资额度。” “这个我懂的，我要是跟儂一样也投资一千万，咱们叔侄联手，份额占到三分之二，他们汤家肯定不会答应的。放心，我顶多投五百万，让他们占51%，我就跟在后面捡捡皮夹子。哦对了，这件事回头我让佩吉跟进。你帮我跟汤太打个招呼，我想这点面子她应该卖的。” ““ok！” 赵坤笑眯眯地掛了电话。 自己这位小叔叔別看整天天酒地的，其实很聪明，而且还非常有尺寸。 旺角，兰街。 一间酒吧內。 “咔！0k，非常好！杰哥、猫哥，再辛苦一下，咱们再保一条。” 这是一场社团老大洪爷和打黑拳的拳手阿杰之间对话的戏。 在地下拳场，阿杰是个狠角色，至今保持著不败的纪录。但这次洪爷压了重注，需要他输，並且承诺会给他一笔不菲的酬劳。 阿杰起初有点不情愿，但未挣扎几下就同意了。 毕竟一个地下拳手就算再牛逼，在社团老大眼里不过就是一个用来赚钱的工具而已。 这场戏对李连结的要求不高，除了全程保持扑克脸之外，中途只需表露出一些內心的挣扎即可。 而且就算有些不到位也没事，因为在剧情中阿杰所表露出来的挣扎本就是演的，其实他早就做好了打算，要利用这次机会大赚一笔，然后带著女友远走高飞。 虽然《黑色通缉令》全程讲粤语，但李连结的普通话丝毫不突兀，因为饰演的拳手阿杰，在角色设定中本就是一个湾湾来的拳手，而且等这次大赚一笔之后，他带著女友就想逃回湾湾。 第285章 一南一北 第285章 一南一北 白天的酒吧冷冷清清，这里是社团老大洪爷的老巢。 灯光昏暗，镜头首先给到的洪爷的特写，近距离的镜头让洪爷的背影占据了画面的半壁江山，而且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展现了他作为黑老大控制性和神秘感。 此时的光线是红色，给人一种紧张和恐惧的感觉，比如温子仁的恐怖片就非常善於使用红色光线。同时这里的红光也暗示了洪爷的暴力和血腥，为之后洪爷下令追杀阿杰埋下伏笔。 李连结就坐在桌子对面，他穿著红蓝相间的中学生式的运动夹克衫，儘管他正面镜头，但他的形象是虚化的，甚至那张脸还被洪爷硕大的脑袋挡住了大半。 这里赵坤刻意设计了一个长镜头，镜头慢慢横移，洪爷的背影逐渐移出画外，李连结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直至出现在画面的正中央。 中景镜头。 洪爷的画外音传来：“依我看，等到这摊子破事全都了结了之后，你个狗娘养的肯定满脸笑模样。 你琢磨琢磨，阿杰，你现在是挺能打，但是我说句丑话你別不爱听，你打不了几年了。人这一辈子就这么操蛋，但是再操蛋也是这么个理，你丫的还不如趁早放明白点。 混这个圈子的后生们个顶个不知天高地厚，都以为自己年龄越大越牛逼。而且就算你打到头又能怎么样？羽量级世界冠军？谁稀罕你啊？依我看你这冠军就连张信用卡都办不下来。” 说著，镜头下移，推进，特写。 就见一只手推过装满钱的信封，信封就放在阿杰的面前。 镜头上移，近景，李连结面色迟疑，停顿了两秒钟，才伸手拿起信封。 洪爷的画外音继续传来： “今天晚上的比赛你可能会觉得不太好受，那是你死要面子活受罪。去他妈的面子！谁爱面子谁吃亏。明年的今天你就在维多利亚港洗海澡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话有道理。” 李连结脸皮抽动了一下，既然已经拿了钱，只能尷尬地点点头：“您说的对！” 洪爷继续画外音：“记住，第五个回合你得躺下。” “知道！” “重复一遍。”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到了第五个回合我就得躺下。” “咔，0k，过了！” 赵坤大喊一声。 酒吧就借一天，今天大部分主创都在现场，抓紧时间把酒吧里的戏全部拍完现场除了猫哥、李连结、梁佳辉、徐锦江之外，还有一个个子高高的黑小子。 虽然说黑小子，但人家不是尼哥，就是长的黑，乍一看还挺憨厚的。 他叫刘青云，是tvb的演员，无线十二期毕业。是之前已经戏份杀青的吴振宇介绍过来的。 他扮演的是洪爷的跟班傻强，既然是傻嘛，就要一根筋，刘青云在试镜的时候就表现得很出色，同时还是个话癆。 因为是老大的跟班，同时还负责管理著这间酒吧，穿的很讲究，西装革履。 只是这会几的他多少有点紧张，坐在门口的座位上，嘴唇一动一动，正在默戏。 “好，准备下一场。” 管琥拿著扩音器大声喊道。 趁著重新调整机位，布置灯光的间隙，赵坤从监视器后头站起来，活动活动腰肢，四处找了找，看到正站在人群中旁观的盖丽。 两人如同心有灵犀一般，她也正好看过来，赵坤便向她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酒吧的后门，这里是一条小胡同，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显得很潮湿，但还算打扫的乾净。 赵坤从兜里掏出烟来叼了一根，正准备点上，就听到后面传来盖丽的声音： “给我一根。” 赵坤回头目光一凝。 盖丽却撇嘴道：“看什么看呀，还不是因为你设计的剧本，我一直在练习抽菸，都快抽上癮了。” 没错，他设计的洪爷老婆玛丽的形象不光吸粉，还有很多抽菸的镜头。 赵坤只得递了一根过去，顺手帮她点著。 就见盖丽用食指和中指夹著烟，送到嘴巴，深深地吸了一口，一缕细长的烟雾从嘴里喷出，直直地衝到赵坤的脸上，然后很自然地双手抱胸，身体斜斜地靠在门边上，目光挑地瞅著眼前这个男人， 说起来自从上回在元朗的酒店里之后，两人已经是十来天没那啥了，目睹著他天天和陈虹两个人同出同进，盖丽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只有在两人独处时才表现出来。 赵坤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就是性福的烦恼。 “你觉得香港怎么样？” “挺好啊，气候温暖，城市繁华，东西好吃，除了物价太高，其他的没毛病—不是，你什么意思？” 盖丽后知后觉，用狐疑的目光看著他， 赵坤索性也就直接说道：“我是想你不如就留在香港发展，你看这边的机会更多，片酬也更高—. 只是未等他说完，就被盖丽打断道：“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嫌我碍事了？ 碍事你早说啊，我盖丽可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早说早分得了唄！” “，急，你就知道急！你总得让我把话说完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仁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窗户纸捅破，到时候该怎么办？难道你和陈虹成仇人不成？” 別看盖丽平时咋咋呼呼的，但赵坤真要沉下脸来，就马上显得唯唯诺诺。 此时的她低著头，嘴里嘀咕著：“大不了我退出唄！” 话虽这么说，却还在用眼睛的余光偷瞄男人的脸色。 赵坤故意道：“要不然我把陈虹甩了，和你在一起。” 盖丽下意识眼晴一亮，但马上就露出迟疑之色，继而哼了一声：“切，你捨得啊？” “嗯，我是捨不得，要不然你就退出？” “行了，我的意思是你俩一个在京城，一个在香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將来戳穿了，也不至於搞得太难看，你说是不是？” 盖丽讶然地抬头看向赵坤：“你真的这么想？” 赵坤嘆了口气道：“我和陈虹在京城都有工作.—“ “你看不起我没有工作咯！” “喷！” 自己的话又被打断，赵坤只能砸吧了下嘴表示不满，继续道：“但是呢，我未来这几年的工作重心肯定在香港，而且公司也在这边，需要两边跑的。我的意思是你乾脆就签约在梦工厂，公司有戏就拍公司的戏，公司没戏的时候还能让庄橙和小霍帮你接戏。另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打算帮你办香港的身份证。” 虽然是临时起意，但赵坤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感觉让盖丽留在香港是最佳选择。 1980年之后，自从港英政府取消“抵垒政策”，就是偷渡过来的只要能抵达市区，並接触到香港的亲人，就可以在香港居留。实行“即捕即解”政策以后， 就是抓到即遣返，想要申请香港身份证的难度就很高。 现有的政策只有依亲移民，结婚移民，投资移民和就业移民。后世流行的什么“优才计划”之类的，那得等到香港回归之后。 目前盖丽能够符合的只有就业移民，这个需要时间，不过通过赵家的大状， 估计问题不大。 “真的？我真的能留在香港？”盖丽满脸兴奋道。 这年头很少有人谈爱国，出国潮依旧盛行，但凡有机会，大家想尽办法都往外跑。 无他，差距太大，穷怕了。 “只要你愿意，就能。 第286章 管琥的敬佩 第286章 管琥的敬佩 “我·—” 盖丽正欲脱口而出，却文迟疑了，张了张嘴，最后小心翼翼道：“这事你让我考虑考虑。” 毕竟这是大事，需要考虑也在情理之中，赵坤並没有勉强，隨手扔掉手里的菸头，道：“这事反正不急，下一部戏你还得跟我回京城去拍呢。” “下一部戏不是你给陈虹量身定做的嘛，说是在香港拍，怎么又改京城了？ 让我客串啊？”盖丽讶然道。 上次赵坤给陈虹说了那个故事后，陈虹没少在盖丽面前显摆。別看盖丽一部接一部的女一號，自家男朋友准备专门给自己写一个剧本，还是大女主的戏，立马让她扬眉吐气。 至於《霸王別姬》嘛，因为目前还在谈判阶段，对內对外还都保密，不过基本上大局已定，尤其当梦工厂打算出资一千方，兴隆影业出资五百方之后，汤臣影业那边出於对风险的管控，肯定不可能再回过头去找陈大导，除非老陈也能拿出一千五百万来。 目前正在谈判的无非就是彼此所占的份额以及之后的利益分配，包括版权收益等等。这些赵坤统统都交给庄橙去处理。 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 他只要一个大差不差的结果就行。 如今《霸王別姬》已经提上日程，陈虹的那部戏只好就再往后排了。在这方面陈虹还是很识大体的，並没有胡搅蛮缠。 她其实心里也有数，这部戏不过就是为了圆自己女一號的梦，为自己读了四年的表演有个交代，只要和赵坤在一起，製片人才是她的归宿。 而且赵坤让她做製片人，其实就是將两人捆绑在了一起，將两人视作为一体。这也是陈虹对男朋友最满意的地方，也因此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时的这对狗男女还在心存侥倖。 “不是陈虹这部戏，是个新项目，眼下正在谈，不过八九不离十吧。” “新项目你说的该不会就是《霸王別姬》吧？” 差点忘了，当初赵坤写《霸王別姬》剧本的时候，盖丽就陪在他身边，还吵著闹著要演菊仙。只不过徐风那边迟迟未定，这事也就不耽搁下来。 如今盖丽一心一意都在准备玛丽这个角色，要是赵坤不提，她都想不起来。 “嗯！” “太好了！” 盖丽不由雀跃，拉著赵坤的胳膊道：“那程蝶衣这个角色就是张国荣来演咯？” “他是最合適的人选，当初我在写这个角色时，就是照著他来写的的。”赵坤道。 “我就知道！” 想到自己能和张国荣一起合作，盖丽高兴坏了。她早该想到上次张国荣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探班。 至於在戏里她將和张国荣扮演一对情敌，抢同一个男人这件事，一点儿都不重要。 正当他搂著赵坤的脖子，扭著身体要亲亲的时候，后门突然被推开，管琥探出头来：“导演” 导演和丽姐两个人在剧组內部早有风言风语。可红姐才是导演的正派女友， 而丽姐和红姐又是多年的老同学兼闺蜜，到现在依旧同进同出。 所以包括管琥在內，不少人只是半信半疑，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而现在他看到的这一幕正好印证了这句话，他这会几齣来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本地能地低下头。 盖丽赶紧放开搂著赵坤脖子的双手，面红耳赤地躲到男人的身后。 好在尷尬的神情在赵坤的脸上一闪而过，他马上恢復淡定的神情，跟没事人一样，问道：“有事？” “哦，，导演，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管琥都不敢对视他的眼神，目光瓢浮道。 “行，那咱们就进去吧。” “哎！” 这会儿管琥倒是反应很快，赶紧把门开大，守在门边，让导演先进。 赵坤朝他点点头，迈步走进去，身后的盖丽跟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跟著就了进去。不过好岁是演员，当进门的一剎那，面对剧组眾人的目光时，瞬间就恢復了正常，还故意跟赵坤道：“导演，我觉得玛丽这个角色应该可以再.—.” 一副和导演探討表演的架势，赵坤也是煞有其事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点点头，表示赞同。 跟在后面管琥看著前面两人的表演，目光中充满了敬佩，导演果然了得，丽姐也是好演员。 女朋友和女朋友的闺蜜，这才是男儿本色！ 將来有朝一日，自己或许也能达到导演的高度。 酒吧里灯光和机位都已经架设到位，穿著人字拖、沙滩裤和gg衫的梁佳辉和徐锦江和一身西装革履的刘青云正在吧檯边上对台词。 看到赵坤走过来，三人瞧了一眼，正欲停下。 赵坤摆摆手：“你们继续。” 说著，便径直走到酒吧里面，赵晓丁正坐在轨道上调试摄影机焦距。 这场戏是难得的双机位拍摄，赵晓丁这边拍全景横移镜头，黄粤泰则是抓特写。 “怎么样？” “可以了。” 赵晓丁让出掌镜的位子，赵坤坐上去看了看取景框，又让工作人员推著看了一遍，不忘叮嘱道：“速度要同步，儘量和人走的速度保持一致。” “明白！” 这些都是细节，而不是说坐在监视器后面拿著对讲机只会喊“action”和“ 咔”。 然后就是演员，梁佳辉和徐锦江经过这近两个礼拜的拍摄早已进入状態，而且两人本就是好友，演一对搭档，颇有种丝滑的感觉。倒是今天新人刘青云看起来还是有点紧张。 此时他们仁台词已经对完了，正在柜檯边等候。 看到赵坤再次从二號机位走过来，梁佳辉开口道：“导演，我们这边0k！” 赵坤点点头，目光停留在刘青云身上，展顏一笑，鼓励道：“大刘，就按照你们排练的来，没问题的。” 正式开拍前，除非很有把握，一般都是事先经过排练，確认没问题了才会开拍。 之前李连结和猫哥的那场戏是如此，他们三人的这场戏也是如此。 排练的时候刘青云表现的很不错，演技较成熟期还有差距，但在细节方面把控的很不错。其实演员所谓演技好坏，很大程度上取决於对细节的把控，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乃至一个微表情就能决定塑造一个人物的成败。 新人嘛，总是需要鼓励的。 刘青云深吸一口气，露出所扮演的人物傻强所独有的那种热情且憨厚的笑容道：“知道了，导演！” “0k，大家准备，准备实拍。” 赵坤回到监视器后面，坐下来，戴上耳机。副导演邱里涛就坐在他身边，现场指挥就交给了执行导演管琥。 “一號机0k！” “二號机0k！” “灯光准备好了！” “收音没问题！” “action！“ 第287章 《黑色通缉令》杀青 第287章 《黑色通缉令》杀青 半个月后，九龙塘別墅，夜。 此时已经是凌晨了，这是《黑色通缉令》开机以来，第一次拍摄到凌晨。主要是前一场戏，反反覆覆拍了近二十条才算过关，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儘管已是凌晨，但现场工作人员的精神却依旧非常好，一个个都精神集中管好自己的一摊事儿。 隨著执行导演管琥一声：“action！” 监视器的画面中是一个別墅进门过道的空镜头画面，室內地灯光透过窗户映射出来，照在过道以及旁边的墙壁上，过道两边的灌木很繁盛，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精心打理的。 隨著“嘎哎”一声，传来汽车的剎车声，紧接著便是打开车门、下车、关车门的声音，一秒钟后盖丽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她从画外走进来，径直沿著过道走向別墅。 镜头里是她的背影，那头乌黑的短髮看著有些凌乱，上身穿著一件紧绑绑明显不太合身的短袖t恤，搭配下身紧身七分喇叭裤，倒是凸显出她那妙曼的身材。 隨著她摇摇晃晃一路前行，整个人的背影完全出现在画面中，光著脚，那双四十码大脚丫踩在过道的石板上。 “嘿，玛丽！玛丽！” 梁佳辉的声音在画外响起。 盖丽闻声回头。 嘴，好傢伙，整张脸充满了憔悴，两眼无神，周边一圈很浓的黑眼圈，完全是一副癮君子的模样，整个人甚至都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的，眼神飘忽。 与此同时，梁佳辉从摄影机的另一边入画，他弓著背，双手叉腰，看到盖丽回头才停住脚步，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你—.听.—” 从梁佳辉摊开双手的样子，就能看出他欲言又止。 直至盖丽再次看过来，他才吞吞吐吐道：“今天晚上的事，我想洪爷应该不会知道吧？” 这场戏是讲两人从兔宝宝餐厅回来都喝多了，玛丽有意勾引，大d有贼心没贼胆，只能躲到卫生间里使自己冷静下来。 不想披在玛丽身上的西装口袋里掉出来一小包白色的粉末，这是他刚刚买回来的靚货，原本想送玛丽回家后自己爽一把。 但醉的玛丽不知道这种靚货的厉害，全给吸了。结果靚货发威，嗨大了的玛丽浑身抽搐著倒在地上，鼻子嘴里流著鲜血和呕吐物，脸都扭曲了。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大d嚇坏了，老大的女人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赶紧抱起已经成了破布娃娃一样玛丽找卖给他靚货的朋友求援，经过一番折腾，终於把玛丽救了回来，此时大d將玛丽送回家。 但心有余悸的他生怕老大洪爷知道，忍不住追上来关照一声，语气中带著恐惧和乞求。 浑浑噩噩的盖丽咧了咧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別担心，要是被洪爷知道了，我的麻烦也少不了。” “我有点吃不准。” 盖丽道：“你能保密，我就能。” 梁佳辉站在那里想了想，道“那我们握手为誓。” 逐渐清醒过来盖丽抿嘴一笑，朝著梁佳辉走过来，他也赶紧上前两步，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梁佳辉特意又强调了一句：“別说出去！” 盖丽將手抽出来，在自己的嘴上做了一个拉链拉上的手势。 长舒一口气的梁佳辉露出本性朝盖丽邪魅一笑道：“如果你没有別的事，那我得回家犯心臟病去了。” 因为刚刚盖丽的症状跟犯心臟病一模一样，一度心跳停止，靠著肾上腺素才救了回来。 盖丽一听就咯咯笑了。 梁佳辉朝她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去。 未等他走出画外，就听盖丽在背后道：“你想听我讲《摩登姐妹》里的笑话吗？” 原来玛丽在没有嫁给洪爷之前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演员，参加了叫《摩登姐妹》的情景喜剧拍摄。 大d对她的这段经歷很好奇，一个劲儿地向她打听。盖丽只告诉他拍摄时她们五个女演员都要说一个笑话，她说的那个笑话最差，但大d却想听，可她就是不说。 此时却要主动说了。 梁佳辉转过身来道：“我当然想听，只是我现在还没有缓过劲儿来，恐怕笑不出来。” 盖丽笑道：“你不会笑的，因为不好笑。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讲给你听。” “ok！” 梁佳辉做洗耳恭听状。 盖丽接著便说了一个很不好笑的笑话。 两人都笑了，却没有大笑。 “回头见，大d！” 盖丽朝梁佳辉摆了摆手，转身朝別墅內走去。 梁佳辉的主观镜头，对著盖丽的背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接著便是梁佳辉的特写。 他的目光一直跟隨著盖丽，待盖丽进屋后，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来了个飞吻。然后走出画面，留下空镜头。 “咔！” 管琥拿著扩音喇叭大声喊停。 期间导演至始至终没有中途喊停，这场戏拍的很顺畅，直至结束。 当管琥喊停之后，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监视器后的导演。 只是赵坤却迟迟没有冒头，一直过了两分多钟，才见赵坤缓缓站起来。 “导演，要保一条么？” 管琥问了一声。 赵坤却摇摇头，一步一步走过来。 此时盖丽披著外套也从別墅里走出来。 赵坤走到架设在过道前的固定机位前停下了脚步，此时大伙都预料到什么， 纷纷带著兴奋的神情放下手中的事围拢过来。 赵坤脸上带著笑意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大声道：“我宣布《黑色通缉令》杀青！” “哇哦——” 大家顿时欢呼起来。 幸亏这里一个新开发的楼盘，周边没有住户，要不然非投诉噪音扰民不可。 “大家辛苦了！” 隨后赵坤双手抱拳向四周做了一圈图案团揖，以示感谢。 接著又宣布道：“明天-，应该是今天中午寧波街上海酒楼举行杀青宴，大家有老婆的带老婆，有女朋友的带女朋友，十二点准时开席，过时不候啊！” “哗哗哗.”“ 又是一片掌声。 赵坤压压手，又面露抱歉道：“不好意思，因为我临时有事，订了今天早上航班回內地，这次杀青宴不能陪大家了，希望下次我们能再次合作！” （不好意思啊，今天时间比较赶，有点敷衍，抱歉啊！） 第288章 合拍片 第288章 合拍片 中午十二点，在经歷了三个半小时的飞行，飞机终於飞临京城上空。 “赵先生，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请您系好安全带。” 一路上都在呼呼大睡的赵坤被空姐叫醒。 “哦，谢谢！” 赵坤连忙坐起来，將盖著的毯子交给空姐，收起椅子，系好安全带。 今天天气不错，透过窗能够清晰地看到西山、燕山和京城城区。 这次小霍给他订的是直飞京城航班，而且还是头等舱。好岁也是身家过千方的大导演得要讲究排面。 儘管头等舱机票比普通经济舱贵三倍都不止，但赵坤还是觉得物有所值，至少能给他一个非常好的休息环境，而且还能先下飞机，走贵宾通道，省去了等候的时间。 记得上辈子小时候经常能够在类似一些《知音》这种杂誌上看到什么李黄瓜戴两百块的西铁城手錶，出行坐经济舱这种小文章，把身家千亿的大富豪描绘成艰苦朴素的形象。 后来才知道这些不过都是扯淡，就算李黄瓜戴两百块的西铁城手錶，但你知道他收藏的价值几十方乃至几百方的瑞士手錶有多少吗？ 至於坐经济舱，那就更可笑了，人家老早就拥有自己的私人飞机。 私人飞机对赵坤来说目標太遥远，但头等舱还是能够享受的。 至於说之前他每次都要辗转到上海乘坐航班飞香港是源自於那时京城没有直飞香港的航班，需要转机，忒麻烦！ 其实早在八十年代初，香港的国泰航空曾开启过香港到京城的直飞航班，但因为效益太差而停飞。如今国泰航空將经营权转让给了港龙航空，这条直飞航线如今刚开通不久。 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提前飞回京城，陈虹、盖丽，包括其他人要参加完杀青宴，处理完收尾事宜，然后才会携带看《黑色通缉令》的胶片，返回京城。 虽说后期在香港也能做，但无论是胶片的洗印还是拷贝的製作，內地要比香港便宜不少。省下来的费用足够乘坐头等舱往返京城和香港几十次了。 话说梦工厂、兴隆影业和汤臣影业的合作事宜已达成，汤臣影业投资一千五百万，兴隆影业投资五百万，梦工厂的份额则是九百万，以保证汤臣的控股地位。 梦工厂的九百万中还包括赵坤的编剧费用、导演费用以及所需胶片的费用， 实际出资也就五百万左右。 然后就是和北电青影厂这边的接洽。 早在八十年代初，香港和大陆製片厂之间就开展了合拍片的模式。 起初是引进香港的资金和技术，大陆製片厂不出钱只出人员和一部分设备。 当时的初衷就是香港电影在技术和製作水准上明显优於大陆电影，通过合拍片，大陆製片厂可以利用香港的资金和技术，提升自身的製作水平。 这种合作模式对於双方来说，一是掛靠在內地製片厂名下，这使得香港电影能够更容易地进入大陆市场，同时也提升了大陆製片厂的品牌影响力和市场竞爭力。 其次，虽然大陆製片厂不出钱，但可以通过合拍片分得一部分票房收入，即使份额较小，也是一种经济收益。 再一个，通过合拍片，大陆製片厂可以藉助香港的资金和资源，参与国际电影节和国际市场，提升自身的国际影响力和获奖机会。 只不过到了后来，隨著合拍片越来越多，这种合作模式开始变味，主要是因为在內地上映必须要通过审查，而隨著审查力度越来越严格，让很多香港电影公司很不適应。 慢慢地就演变为两个版本，就是在內地拍完后，內地版在大陆上映，而香港版会再补拍一部分在香港上映。 比如香港片商和北影厂合作的，在大陆上映叫《无敌鸳鸯腿》，但在香港就变成了《邪僧》，又叫《採和尚》； 还有和西影厂合作的《夜走鬼城》，大陆版是一部偽僵户片，片中的赶户解释是帮军阀大师偷运烟土。港版叫《湘西殭尸王》或《户王爭霸》，就是一部纯粹的殭尸电影。 再有比如跟河南製片厂合作的《阮氏三雄》，大陆版的主演是于荣光，但港版变成了陈观泰、谷峰和黄允財等香港演员，名字改成了《草莽威龙》或《绝世好汉》。 这种例子不胜枚举。 可到了八十年代末，內地製片厂面临改制，乾脆就变成了直接卖厂標。一个厂標从最开始的四五万，一下子涨到二十万，就是这帮子香港片商在哄抬物价。 但这次和青影厂合作不同，郑老师、青影厂的厂长一听说《霸王別姬》是投资三千万的大製作，嚇了一跳，之前还在聊那部《甜蜜蜜》呢，怎么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大一个项目，这可是青影厂歷史上从未有过的大製作，立马向沈院长做了匯报。 沈院长不光非常重视，还乐开了。老头明年就要退休了，目前北电正在进行的教学改革就是他临退前为北电留下的最大一笔遗產，要是再有一部大製作， 无疑又大大地添了一笔成绩。 於是乎，要求赵坤拍完电影第一时间回来，商討合拍事宜。这已经不是卖厂標这么简单了，青影厂要深入参与合作，就是跟当初最早的合拍片模式一样，利用香港的资金和技术，提升自身的製作水平，特別是还能让学生们能够参与到这次非常难得的大製作的机会，就算在剧组打杂，有机会旁观学习，也比课堂上听讲管用。 正因为如此，郑老师也不怕国际长途费钱，一个劲儿地打电话过来催，就是怕夜长梦多。 赵坤只得在杀青的当天早上，都顾不得休息，就看急忙慌地赶回来。 不过说老实话，真要选一家內地製片厂合作，北影厂无疑是最佳选择，因为他们不光拥有完善的製片体系和设备，还拥有明清风情一条街，荣、寧二府，以及亚洲最大的摄影棚，这些都是拍摄时所需要的。 但还是那句话，谁叫赵坤是北电的呢，自然要照顾自家青影厂，至於拍摄所需要的人员、设备、场景、摄影棚等等，只能学校去和北影厂扯皮，无非就是多点钱吧。 以北影厂自前连工资都发不出的状况，只要有挣钱的机会，保准屁顛屁顛的赵坤没带啥行李，拉风的大哥大也没带，这玩意儿在香港能用，到了內地就是个摆设。他就背了个双肩包，里面搁著《霸王別姬》的剧本、原著小说，自己抽空画的一些故事板、笔记等等。 下了飞机，走出机场贵宾通道，赵坤打了一辆计程车直奔学校。 北电錶演系大三的学生蒋文丽很迷茫，一方面是大四的男友王安全回西影厂实习去了，一对处於热恋中的年轻情侣这一分开难免会很思念。 一开始两人之间时常通电话或者鸿雁传书，以解相思之苦，可隨著时间的推移，电话和书信都少了，甚至她还听到一些关於王安全在西安的风言风语。 另一方面上回跟许晴在陈大导饭局上认识的那位摄影师这段时间一直追的她挺紧的，说起来这位也算是北电的大师兄，摄影系78级毕业，和王安全一样都是陕西人，工作单位也在西影厂。 只不过这两年隨著先后掌镜了陈大导的《孩子王》，张一谋的《红高粱》、 《代號美洲豹》、《菊豆》等电影，在圈內逐渐名声鹊起，如今基本上常驻京城，没事帮人拍拍gg、mv啥的，收入不菲。 更重要的是作为北电78级的一员，而且和78级的带头大哥田壮，陈大导和张一谋等大导演都交情莫逆，意味著和他交往將来的机会更多。 相比风流瀟洒的王安全，这位长的实在不敢恭维，而且年龄也比她足足大了十岁。 但爱情和事业总要有个选择，尤其她目睹了闺蜜许晴的种种，人家不但成了陈大导的女主角，还跟著去了趟坎城，如今更是片约不断。 此时的她不再是那个从小地方刚刚出来自来水厂的女工，在北电这些年开了不少眼界，固然她对王安全付出了真感情，但是想要留在京城，想要在事业上有进一步的发展，在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除非你愿意“付出”。 而王安全在西安的边新闻进一步刺激了她，她给男朋友写了一封信，有委屈、有质问，需要解释，更有最后通的意思。 今天吃过午饭，她拿著信投入校门口的邮筒，刚要转身离开，就见一辆计程车在路边停下来，当看清从车上下来的那个人时，她的眼晴顿时一亮。 第289章 最佳人选 第289章 最佳人选 “赵老师！” 赵坤一抬头就看见校门口的邮筒边，站著一个穿著连衣裙，扎著两条麻小辫的姑娘。身材妙曼，明眸善睞，光洁的脸上胶原蛋白满满，只是眉宇间似乎带著一缕愁容，却更增添了几分韵味。 当她看到赵坤望过来的时候，连忙小跑著迎上来。 看到对方“蹦蹦跳跳”地过来，赵坤下意识眼睛一亮。 一方面是本能使然，就像上辈子在某一次颁奖典礼上，他也曾目睹过一位阿香的“蹦蹦跳跳”，而此时显然规模和幅度更大。 另一方面是源自於自己脑海中冒出来的画面。 如果说他对原版《霸王別姬》哪几个角色印象最深刻，除了张国荣的程蝶衣，非葛大爷的袁四爷莫属，而接下来便是出场蓼蓼几个镜头、时长不过几分钟戏份的小豆子娘艷红。 原版中当戏班班主发现小豆子是“六指”后，便拒绝收留。小豆子娘苦苦哀求，从涕泪横流到下跪求情，几个镜头就將这个角色演活了。 从一开始，虽然湿了眼眶，但看不出伤心难过，看到班主態度坚决，马上抹千脸上的眼泪，神色冷下后，脸上有了一种“不达自不罢休”的强硬。 但骨子里的自卑和“陷入红尘”的过往，很快压过这一抹倔强，神色软下来之后，眼神却“拉丝”般缠向对方，尽显魅惑。 隨后，就是那风情方种的一跪。软软糯糯，从脚到头扭出了千姿百態，嘴里边说著软话，眼睛也有意无意地向班主。 这样的演技，已经令人拍手叫绝了。 但后来艷红在送別小豆子娘时流露的真情，与恳求班主收留的做戏一对比， 只有懂的人才会发现什么叫精彩！ 而眼前这位正是原版中小豆子娘艷红的扮演者。 “文丽，好久不见。” 赵坤笑吟吟地对方打了声招呼。 说起来这姑娘还比自己大一岁，比盖丽和陈虹都要大，只是考上北电时已经二十二岁了，如今还只是表演系大三的一名学生。 其实这种情况在艺术院校很常见，想当年张一谋考上北电时都已经二十八了，搁现在比很多年轻老师都要大。 “赵老师，您从香港回来啦！” 虽然留校任教，但赵坤长期在香港拍电影，也是学校里长期別人议论的话题。 当然没人说他不务正业，更多的是羡慕和妒忌。年纪轻轻就拿了柏林电影节和香港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关键人家还有实力雄厚的亲戚在香港，还能支持他拍电影。 蒋文丽此时同样如此，看向赵坤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和崇敬。 没错，就是崇敬。 年轻的姑娘总是会有强者崇拜，在她眼里赵坤就是强者，至於自己那位心高气傲的男朋友和赵坤一比，简直弱爆了。 听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那位《穆稜河畔》的女主角。 《穆稜河畔》早已在国內公映，作为一部获奖作品更是学校的教学电影。 每每想起这部片子里的女主角时，她总有一种悵然若失的感觉。明明是自己早认识，还在一个学校，如果当年好吧，生活没有如果。 但此时看到赵坤，她还是忍不住眼睛发亮放光。 “是啊，刚回来。” “哦对了，赵老师，恭喜您又拿了香港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当时消息传到学校的时候，大家都高兴坏了，只是不知道您那部《饮食男女》什么时候能够上映啊？” “应该快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过俩月就能上映。” 《饮食男女》不是合拍片，是一部香港电影，如果在內地上映的话，属於引进片，需要中影引进，电影局审批，手续比较繁琐，就跟去年年底上映的那部《滚滚红尘》一样。 当时这部电影主要也是考虑到是內地题材，加之主演林清霞和秦汉都是湾湾，两边关係又处於缓和阶段，以及又是金马奖的获奖电影，所以才能得以上映。 赵坤的情况类似，他本就是內地青年导演，又有柏林最佳导演的加持，加之凭藉《饮食男女》又拿了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引进条件都符合。 当然除了履行繁琐的审批手续之外，还要经过审查，目前梦工厂作为这部电影的製作方和出品方正在积极推进这件事。 虽然依旧是卖拷贝，收入有限，但赵坤更多是考虑影响力，同时也希望有更多的內地观眾能看到自己的作品。 就好比同样是大导演，陈大导和张一谋就比贾科长知名度高，影响力大，原因就在於国內观眾能看到陈大导和张一谋的电影，却看不到贾科长的电影。 “那到时候我一定去看。” 蒋文丽一脸懂憬，做雀跃状。 接著歪著脑袋又问：“听说您在香港还在拍电影，是大製作，还有很多香港明星加盟？” 不得不说，这年头大部分人都是从录像带里认识所谓的香港明星，比如刘佳辉、谷峰这种经常在录像带里露面的都算明星。 赵坤笑笑道：“没那么夸张，就是一般製作。” 蒋文丽其实毛遂自荐，將来有什么合適的角色可不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 但此时的脸皮还很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 只是赵坤行色匆匆，在飞机上睡大觉，根本没顾得上吃东西，这会儿早就肚子饿了。 说著，便道：“你这是要出去吗？” “没，没有。听—·就是出来寄封信。”“ “哦，那咱们进去吧。” 从校门口到办公楼只有短短的距离，蒋文丽跟著他的脚步没聊几句就到了， 眼瞅著赵坤要上楼，她只能强笑著道別。 只是当她刚刚转身准备回宿舍时，就听到赵坤在背后叫住了自己。 “赵老师，有事？” “哦，我刚刚差点忘了，你方便把联繫方式给我一个吗？” “啊？” 蒋文丽明显始料未及，不由张大了嘴巴，继而马上欣喜道：“有，有有· 1 傻瓜都知道赵坤不会无缘无故要自己的联繫方式。 说著就想摸口袋，可惜她连衣裙的口袋里啥也没有。 倒是赵坤从包里拿出笔和一本子，笑道：“你说，我记。” 蒋文丽连忙报了一下自己呼机的號码。 赵坤快速地小本子上记下来，然后便展顏一笑道：“行，回头联繫你啊。” 说完，便朝她挥了挥手，转身上楼。 蒋文丽还沉浸在刚刚的惊喜中，反应慢了半拍，眼瞅著赵坤上楼的背影，刚到嘴边的“赵老师—”只能咽下去，而脸上的笑意却在溢出。 赵坤也是突然想到，毕竟小豆子娘这个角色对他印象太过深刻，既然和青影厂合作，自然要关照本校的学弟学妹们，而蒋文丽恰好是这个角色的最佳人选。 （小蒋年轻时还是很粉嫩的） 第290章 当下和未来 第290章 当下和未来 “恩师！” “赵坤！你小子终於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郑老师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赵坤，顿时笑逐顏开。 “您的命令不敢不听，今天凌晨刚刚杀青，我坐早上的头一班飞机就赶回来了。这不刚下飞机，就急著来向您报到！” “哟，饭还没吃吧？”郑老师忙关切地问道。 “没呢，在飞机上睡著了，啥都没吃。” 这时正好王睿跟著进来，还未开口就被郑老师逮到，吩附道：“王睿，別愣著，赶紧去食堂打份饭过来，赵坤还没吃饭呢！” “啊·..” 王睿一脸憎，他刚刚在办公室里看到赵坤的身影一闪而过，正兴冲冲地过来打招呼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郑老师见状，不满地催促道：“你还愣著干嘛，还不快点去！” “哦，好！” 王睿连忙应声，只是看到赵坤一脸得意的模样，有点不甘心道：“这个时候食堂可能已经没饭了。” “那就让他们下碗麵条，別忘了再煎两个荷包蛋。” “哎，好好，我这就去。” 瞅著王睿匆匆出门，郑老师还在不满地嘀咕：“这小子现在越来越不机灵了。” 都说远香近臭，作为郑老师如今最得意的两个学生，屡获大奖，常年在香港拍电影，还能为学校拉来大投资的赵坤此时在郑老师眼里无疑是最靚的仔。 赵坤也很乖巧，不等郑老师吩咐，就从包里把东西拿出来，双手奉上道：“恩师，这是《霸王別姬》的剧本，还有原著小说我都带来了。” “好好好，我先看看，自己泡茶。” “好嘞！” 虽然是高达三千方港幣的大投资，但內地环境决定了不是什么题材都能合作的，必须要先看过剧本之后才能决定。 当然赵坤作为自己人，主动把这个项自拉过来，说明可行性非常高。 不多时，王睿就把饭打来了，这货进门时还在给自己找台阶：“幸亏食堂还留了一点，我还特地让师傅给热了一下。” 这年头北电食堂的伙食乏善可陈，就一个炒三鲜和一个炒青菜，青菜焉了吧唧的，炒三鲜里面肉片少肉皮多，鸡蛋也没两块。 但赵坤却感到有一种由衷的亲切，也是因为肚子饿了，吃的特別香。 王睿看他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在一旁调侃道：“我说坤导，是不是在香港山珍海味吃腻了，难得吃一顿食堂的饭菜感觉特好吃啊？” “没错！不过香港山珍没有，海味倒是不少，回头有时间跟我一块儿去开开眼界？”赵坤笑呵呵道。 还別说，王睿听了很是心动，之前两次他都错过了和赵坤合作的机会，尤其当他执导的那部模仿港片的《血战天狮號》连水都不起之后，他確实特想去香港看看同行是怎么拍电影的。 儘管《血战天狮號》受限於资金、题材等各方面的原因，但也使得他充分认识到独立执导一部电影的难度。 说白了就是他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纸上谈兵容易，实操忒难从。就目前而言，自己只適合打辅助，想要独立执导还欠缺点火候。 只是当著郑老师的面他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岔开话题道：“你的新电影杀青了？” “嗯，今天凌晨刚刚杀青，这不就赶回来了嘛！” “你小子可真够拼的！” 王睿感慨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道：“这次你说的那个三千万的投资靠不靠谱？” “当然靠谱了，等学校这边一过，马上就要开始筹备了，有没有想法再合作一把？” “当然有了！” 王睿脱口而出，只是面对郑老师投来的自光，忙改口道：“我服从学校的安排。” 郑老师已经看完了剧本开头的故事梗概，看向赵坤道：“我看这故事没什么大问题，说说你的想法吧。” 赵坤別的不担心，就担心剧本中人道洪流那部分的內容。 其实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各种反思文学横行，连带著电影也跟风，包括《巴山夜雨》、《芙蓉镇》描述的都是这方面的內容。 只是近年来，隨著审查的进一步收紧，涉及到这方面的內容很难通过审查。 原时空中《霸王別姬》的剧本审查也是经歷过波折的，比如结尾部分程蝶衣自杀的情节，就有人提出这是错误的，甚至是反动的，都结束了，怎么反而要自杀呢？ 当然能够拿到拍摄许可证，那是有北影厂从中斡旋背书，而且拍完之后还是因为过多的涉及到人道洪流，被禁止公映，直到拿了金棕櫚奖，上头有人发话了，才得以公映，却依旧不充许参加金鸡奖的评比。 於是赵坤就把自己担心的一五一十地摆出来。 郑老师听完后稍稍沉吟片刻道：“这样，等我把剧本看完之后，向院长那边匯报一下，只要院长那边点头，我估计问题不大。” “那太好了，我就担心这个，如果能够顺利通过审查，拿到拍摄许可证，我们这边就可以运作起来了，爭取到年底就能开机。”赵坤连忙道。 已经做了十年北电院长的沈院长在圈內德高望重，有他出面，前期剧本审查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话也说回来，这年头虽说审查收紧，但可操作的余地还是很大的，不像后世那么严格，简直就跟高压线一样，丝毫不容许触碰。 其实怎么说呢，谁没点黑歷史呢？ 一部大製作，半年的时间筹备足够了，主要是赵坤还要赶著做《黑色通缉令》的后期，如今已是六月初了，如果来得及的话，这次他想去威尼斯试试水。 欧洲三大电影节，和中国电影联繫最紧密的並不是柏林电影节，更不是臭纳，而是威尼斯电影节。 这里就要说到一位义大利的左派电影人马可穆勒，他早在七十年代中期就来到京城留学，和谢普交情莫逆，后又结识了在北电学习的中国第五代电影人。 1986年他出任威尼斯电影节的亚洲区选片人，上任第一年就將凌子导演的《原野》推荐到了威尼斯。另外陈大导的《黄土地》也是他介绍到瑞士的洛加诺电影节，最后《黄土地》获得了该电影节的银豹奖，也让世界看到了陈大导的才华。 其实当赵坤获得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之后，就收到了来自威尼斯电影节的邀请，希望那他能够將才华带到威尼斯。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张一谋的新片《大红灯笼高高掛》也將亮相威尼斯。 不过这並不影响，《黑色通缉令》名义上是一部香港电影，而当下香港名义上依旧还是大英的殖民地。 郑老师看到刚吃完饭的赵坤眉宇间疲態尽显，心里有点过意不去，遂道：“你先回去歇著吧，等我向院长匯报过后，有事再通知你。” “好，那就麻烦恩师了。” 赵坤这次急著回来就是將剧本递上去，然后听取意见，负责解答。有点像交作业。 郑老师见他一口一个“恩师”，听的他身上都起鸡皮疙瘩，忍不住笑骂道：“你小子都已经成大导演了，还是没有个正形！” 赵坤连忙叫屈道：“恩师，我怎么没有正形了？这个恩师我是发自肺腑的， 没有您，没有谢老师，就没有我今天啊！哦对了，刚刚我路过办公室的时候没看见谢老师，他在学校吗？” “行了，別恩师了，我听著疹得慌。至於老谢嘛，你就別惦记著去拍马屁了，他现在闭关，正在创作新剧本呢。” 哦，想起来了，谢飞老师的下一部作品大概就是那部斩获金熊奖的《香魂女》。 当赵坤从郑老师的办公室出来，王睿就迫不及待地追上来。 “坤儿，坤儿—·哦不，坤导，你刚刚不是开玩笑吧？” “什么开玩笑？”赵坤故意道。 “就是合作的事儿。”王睿搓著手，一脸期盼道。 他已经明確了自己的定位，对於这种大製作当然不愿意放过，这是一个积攒经验和资本的好机会。 “当然不是开玩笑，到时候你就是执行导演。” 执行导演说好听点就是剧组在拍摄时的二把手，说难听点就是导演的工具人，比如长期驻守片场，实现导演的意图的执行者，负责现场拍摄的实操管理， 包括人员调度、监督进度、完成指令，確保每天拍摄计划的完成。甚至还要协调和管理后勤事务。 在筹备前期，赵坤肯定分身乏术，而王睿最大的优点就是负责和认真，前期的那些琐碎事务可以很放心地交给他，就像第一次拍摄《穆稜河畔》时那样。 听到赵坤的承诺，王睿顿时眼晴一亮，继而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坤导，谢谢你。” “咱俩之间不说这个，反正我就信你。”赵坤笑著道。 这一手pua，信手拈来。 王睿果然露出感激之色，郑重道：“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 回到铁二区的出租屋，陈虹临走时將屋子里收拾的很乾净，床单、被子啥的都收起来，所有家具上都蒙了一层薄布，掀开来乾乾净净。 打开门窗通风，又把地面拖了一下，床上铺上擦乾净的凉蓆，冲个澡，直接往床上一躺。 原本很困，可经过这番忙活之后，反倒没有睡意了。 回到阔別已久的京城，熟悉中竟然还透著一丝陌生。 这一晃马上就要满一年了，可能之前赵晓丁一直跟著自己在香港拍戏，房东陈叔叔一直没有催交租金。 等赵晓丁回来后，得提前给人家打声招呼。 好在华侨公寓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如今晾了一个月已经可以入住了，儘管房子的装修是他设计的，但具体的装修过程，包括后面的软装部分，他都懒得关心，一切都交给陈虹去操持。 还有就是《黑色通缉令》的后期製作，冲印、剪辑、配乐、声音等等一大堆的事儿。这次剪辑他不再打算麻烦傅老爷子，主要是这种循环中嵌套倒敘多线並进的剪辑方式担心老头接受不了。 另外跟著傅老爷子剪过两次片子之后，他好岁也算出师了，这点手艺足够能驾驭一部电影的剪辑。 至於配乐方面，作为一部纯正的香港黑帮电影，他打算请香港的音乐人做配乐。 其实原版的大部分音乐並非原创，是从其他电影中借鑑而来的，清一色都是欧美音乐。其实音乐对於一部电影来说都是共通的，只要符合情境，从而起到烘托剧情的作用在。 在这方面內地音乐人可能差点意思，而且如果借鑑的话，还要涉及到版权问题，这些在香港操作要更容易一些完了，就是和威尼斯电影节的接洽问题。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去年那个到处到处找门路的小导演了，作为柏林最佳导演，威尼斯方面肯定是虚席以待。 每年的威尼斯电影节都在八月末到九月初在威尼斯的丽都岛开幕，而公布入围名单的时间一般在八月初，而报名截止日期则在六月中旬。 也就是说你得先把名报上，然后要在七月中旬之前將製作完成的拷贝送到威尼斯。 关於报名这件事，赵坤已经让公司和威尼斯电影节的主办方那边接洽了，而在一个月，顶多不超过四十天的时间里完成后期製作无疑是非常紧张的。 没办法，他已经连著参加两届柏林电影节，一届短片金熊奖，一届最佳导演银熊奖，如果连著参加第三届，难道还要主办方颁发给你一座金熊奖不成？ 那自己真的要成为柏林电影节的亲儿子了。 但想想都不太可能。 在所谓欧洲三大上斩获荣誉，电影质量过关固然是最重要的衡量指標，但本质上依旧是分猪肉。毕竟电影这种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永远没有一个固定的標准。 至於夏纳嘛，一方面是时间不匹配，一拖就要拖到明年五月份了。另一方面他要留一个悬念，就等著《霸王別姬》到时候惊艷亮相。 於是就剩下威尼斯是最合適的。 赵坤躺在床上，脑子里一顿的胡思乱想，终於慢慢地眼睛合上，沉沉睡去。 （不好意思，过渡章节，展望未来，勉强算二合一） 第291章 人情世故 第291章 人情世故 香港那边的收尾工作处理得很快，第三天上午就从香港飞回来。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们一同带回来的《黑色通缉令》的胶片。 这次拍摄赵坤有点放飞自我，足足拍了600分钟的素材，按照每盘標准长度500米，时长15分钟来计算，足足四十多盘胶片，装了八个大號的行李箱，还特別沉。 为此，赵坤特意从学校借了一辆麵包车前往机场迎接。 下午两点飞机降落，待取了行李出关时，已经是三点多了。 每个人都推著行李车，上面满满两个大箱子。 “辛苦！辛苦！” 赵坤连忙上前，一边打招呼，一边赶紧接过陈虹手里的小推车。 陈虹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上还冒著汗。 “怎么感觉京城比香港还热。” 陈虹从包里拿出来餐幣纸，还不忘分给其他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你又不是头一回来京城，去年这个时候就已经很热了。” 每年六月初，长江以北受副热带高压控制，总会出现几天三十度以上的高温，极端的时候甚至会达到三十七度以上。 不过这边乾热，湿度一般不会太高，早晚的温差比较大，不像香港，气温可能不高，但湿度很大，经常会达到八九十，房子里的抽湿机是必备的，要不然东西都得发霉。 这次回来的除了陈虹，还有赵晓丁、刘红梅两口子，管琥、老刘、小陈等人。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把箱子抬上麵包车。 由於箱子占据了太多的空间，人坐不下了，赵晓丁俩口子和老刘、小陈等人只能打车回去，赵坤和陈虹、管琥一起押车。 今年马上就要毕业的管琥家就在北影厂家属区，这次回来正好能赶上毕业典礼，而且据说还是优秀毕业生代表，到时候还得上台发言。 通过几次合作，赵坤对他还是非常满意的，干活认真卖力，有眼色，关键嘴巴很紧。上次被他撞破自己和盖丽亲密互动之后，赵坤自始至终没有在剧组听到任何风声。 至於盖丽，最后还是选择和梦工厂签约。因为要在《霸王別姬》中出演菊仙一角，赵坤有意让她在香港多锻链一下，尤其是古装戏方面的。 这不李锦文出马，很快就给她接了一部叫《审死官》的古装戏。 这部电影的出品方是邵氏旗下的大都会电影製作公司。 自从85年邵氏宣布停產之后，六叔的红顏知己方逸华便成立了这家公司。 这部《审死官》是由粤剧经典曲目改编的，导演是杜琪峯，主演据说一开始定的是周闰发和梅艷芳。不知何故后来换了此时风头正劲的周星星和梅艷芳搭档。 盖丽出演女二號，出演一个身负千古奇冤的寡妇。 之前两次赵坤都用了大量的tvb的演员，这次方逸华能够同意让盖丽出演女二號明显是还人情。 当然主要原因还在於《饮食男女》在香港和东南亚都卖得不错，尤其是湾湾地区卖得特別好，名列湾湾年度票房榜的前十。 可惜这个票房和梦工厂影业没关係，当初放映版权是一次性买断。不得不说，当下湾湾的片商在购买港片方面出手都很大方。 比如类似双周一成主演的电影，动輒都是上千万港幣。这等於差不多湾湾一地，就能收回电影的投资了。 也难怪如今的港片和湾湾那边联繫很紧密，对於大陆往往都是可劲儿地黑。 这点不得不说程龙的电影，一直以来对內地都相对比较友好，也算是在港片中独树一帜。 扯的有点远了，言归正传。 盖丽作为《饮食男女》的女一號，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气，关键片酬便宜，仅仅才十万港幣，小六方逸华自然非常欢迎。 因为周星星现在的档期很紧，这部电影要下个月才能开机。盖丽想要在香港发展，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语言关。 想要掌握一门语言，环境很重要，顺便在公司打打杂，至於住嘛，当然是黄埔园的房子。那边靠海，尤为潮湿，免得没人住，房子里的东西发霉。 其实赵坤刚刚说到去年也这么热时，让陈虹不由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同样很热，刚刚搬进铁二区· 如今不知不觉两人在一起已经一年了。 车里，赵坤和陈虹聊著房子的事儿。如今华侨公寓那边的房子已经晾的差不多了，剩下就是打扫，购置家具家电等软装部分。 赵坤嫌麻烦，陈虹却要事事跟他商量。 管琥坐在后排跟一透明人似的，一言不发。 说实话，此时他內心是很羡慕的。作为一个成功的导演，不但作品出色，身边还有贤內助，更有红顏知己相伴。 他虽然还未正式毕业，但工作单位已经落实了，追隨父辈的脚步，落实在了北影厂。只是可惜现在的北影厂早已不是过去的北影厂。 而且就算北影厂还能延续过去的荣光，他作为新丁，想要按部就班独立执导，最起码得需要十年的磨练。 可惜，他等不及了，他也想像赵坤那样早早地拿起导筒，瀟洒写意地施展自已的才华，站在领奖台上接受观眾的掌声。 之前赵坤给邱里涛画大饼他都看在眼里，虽说是画大饼，但他不认为赵坤会说话不算数。这也令他看到机会了，相比在北影厂按部就班地熬资歷，还不如跟著赵坤干来得痛快。』 更重要的是接下去还有一部投资三千万的大製作，此时的他和王睿一样，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只是看到此时赵坤和陈虹正聊的热闹，他一时不好开口。 车子开进了北影厂，在洗印车间门口停下来，也打断了管琥的思绪。 不等赵坤起身，他抢先一步打开侧门，接著又跑进车间去叫人。 作为北影厂的子弟，他在这里再熟悉不过了，到处都是叔叔大爷、哥哥姐姐。 赵坤也早就跟这边联繫好了，相比之前的抠抠索索，此时的他可谓財大气粗，这次足足留出了一百万港幣做后期。 而且和北影厂都是用港幣结算，这可也是创匯啊！ 儘管此时北影厂早已积重难返，赵坤的这点钱无异於杯水车薪，但蚊子腿也是肉不是，北影厂的积极性很高。 看著所有胶片卸下来，送入洗印车间的库房，赵坤这才把心放下。 胶片时代，投资几百、几千万，乃至上亿的创作成果全都凝结在这一盘盘的黑色胶片中，稍有闪失，就意味著所有这些全都打水漂了。 所以很多时候电影都是一边拍，一边冲印，除了拍摄本身的需要之外，也不失是保存成果的好办法。 赵坤暗暗告诫自己下次绝不能这么干了。 洗印车间的车间主任是老相识了，这次赵坤出手大方，特意过来打了招呼。 洗印车间內部是严禁菸火，两人特意走到外面的路边，赵坤递上一根，问道：“主任，这次大概需要多久？” “这次你拿过来的胶片比上次多一倍都不止，起码得—呢，一个礼拜吧。 ” “成，麻烦主任了。” 赵坤道谢的同时，悄悄將一个信封塞进主任的口袋。 主任没有哎声，待一支烟抽完，才淡淡地说道：“五天后你过来拿吧。” “ok！”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第292章 全力配合 第292章 全力配合 隔天上午，赵坤原本打算和陈虹一起去华侨公寓看房子，不想刚准备出门就收到郑老师办公室的传呼。 赶紧下楼去回电话。 “赶紧来学校，院长找你。” “得嘞，马上就到。” 回到楼上整理了一下这两天画的故事板，塞进包里，临走还不忘对陈虹道：“房子的事儿你就看著办吧，反正这房子到期后咱就搬过去，这段日子我没时间。” 说著，不忘把银行卡放下。 “我的钱都在这里面，以后这卡你就收著，平时给我点零钱就行。” 话说这年头银行卡刚刚开始普及，虽然还没有自助服务，顶多就是在atm机上取钱，但至少比以前的存摺要方便很多。 拿到银行卡的陈虹一脸心满意足，道：“行了，都交给我了，你去忙吧。” 虽然陈虹是江西人，但现在不比后世，女性资源外流，导致彩礼畸高。虽说还是有彩礼的，但跟大部分地区差不多，大部分以实物为准。 两人如今虽然述未谈婚论嫁，但赵坤把首己的银行卡交给她，说明实质上就已经是一家人了。 而且现在要房子有房子，要钱有钱，工作轻鬆自由，特別是盖丽这次选择留在香港，让她感觉特別舒心。 至於原时空中的什么滕导、陈大导之类的都玩蛋去吧，没有任何可以诱惑到她的地方。 赵坤那辆自行车很久没骑，停在楼道里积灰。这次回来后擦洗了一遍，打足气又上了一遍油，骑起来格外轻快。 可能在香港吃的太好了，加上工作压力大，又缺少锻链。后世有个名词叫“压力肥”，赵坤现在就有点，居然有点小肚腩了。 这怎么能行呢？ 別忘了今年他才二十四岁，將来可怎么了得，必须要减回去，还要增加锻链。 京城西北依山，东南开阔，所以不管夏天还是冬季常年吹西北风，有时候风还挺大，赵坤顶著风一路从铁二区蹬到北电，热量消耗挺大，也出了一身汗。 先去水房擦了一把，赶紧去郑老师办公室报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郑老师早就等著呢，看到他就不由道：“怎么这么久？” 从铁二区到北电足足十公里，还顶风，他一共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只能道：“我骑车来的。” 郑老师没跟他扯，主要是等的心焦，二话没说拿起桌上的笔记本， 道：“跟我走，院长等著呢。” 沈院长的办公室赵坤也算是熟门熟路，上学四年从未涉足，毕业后到来过不下十余次。 看到赵坤跟著郑老师进屋，沈院长居然站起来迎接。 “哟，小赵来啦！” “院长！” 赵坤赶紧作小跑状，诚惶诚恐地跑上前双手握住沈院长的手。 “小赵，恭喜啊！又拿了个最佳导演奖，这不光是你的荣誉，也是学校的光荣，感谢你为学校爭光！” 瞧瞧，这才是领导，说的赵坤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舒服的不得了。 连忙谦虚道：“我的荣誉离不开学校和老师的培养，该我谢谢老师和学校才是。” 说话的同时，不忘向旁边的郑老师行了一下注目礼， 心里却在暗道：瞧瞧院长，不像您上来就拉著问项目的事儿，都不知道恭喜，难怪走到中层干部的位子就止步不前了。 一番寒暄之后，大家落座。 沈院长拿出《霸王別姬》的剧本，满脸欣慰的同时，居然还有那么一丝的遗憾。 无他。 用他的话来说，能够根据小说改编出如此高水平的剧本竟然是出自导演系而不是文学系。 別忘了，沈院长不但是编剧出身，还曾长期担任文学系的系主任。 而隨著导演系人才辈出，如今的文学系显然过於低调了。 沈院长不仅看了剧本，也看了原著小说，儘管言语很委婉，但不难听出沈院长和陈大导的观点是一致的，原著就是一部三流香港小说。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充分体现出剧本的高水平。 沈院长作为一名资深编剧，所聚焦的依然是剧本中和原著截然相反的爭议结尾。 为什么要自杀？ 赵坤当然知道程蝶衣这种犀利而极端的人格呈现是有风险，根据原版以及自已的理解，他稍作沉吟，开口道：“经过反覆琢磨，我加了一个开头部分的六指情节。 斩断六指他就成了一个女人，包括后来那一句『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削去了头髮”的《思凡》唱词，以及程蝶衣如何不断念错这句被打，都是从六指情节里生出来的。 说到底是他如何开始拒绝成为男人，他的童年记忆註定了他会崇拜虞姬，因为虞姬是从一而终的，所以他要求段小楼以对虞姬的態度来对他。这个失落的理想，自然达到自杀的结局。” 沈院长听完讚许地点点头，笑道：“看来你对这部电影很有信心啊！” “当然有信心了，要不然我自己也不会投资了。” 隨即，赵坤將这个项目三方投资的情况向沈院长做了说明，这种事情是瞒不了人了，尤其自己还是北电教师的身份。 按照惯例，他就应该向组织主动匯报。 沈院长和郑老师听完之后都露出惊讶之色，他们知道赵坤有钱，当初一部《穆稜河畔》就让他挣了不少钱，还是美金！没想到这次竟然能够拿出九百方港幣来投资，就有点难以想像了。 面对两人的疑问，赵坤略显羞涩地將《饮食男女》收益稍稍解释了一下。 沈院长瞭然的同时，居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全国有那么多的电影製片厂，为什么清一色都亏损呢？ 还有学校的青影厂，如今也只能靠卖厂標来生存。 归根到底还是人的问题， 有那么一剎那，沈院长竟然生出了让赵坤去担任青影厂的厂长或许就能发光发热。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且不说赵坤是否愿意，青影厂厂长好岁也是一个处级岗位，怎么可能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去执掌？ 其实赵坤这又是自己开公司，又是拍电影挣钱的，也是有赖於当下的政策。 在改开的大趋势下，国家鼓励体制內人员下海经商，还能保留编制。 所以，赵坤的这种行为不但不违反规定，而且还是值得鼓励和倡导的。 接著赵坤就將合作的细节向沈院长和郑老师做了匯报，在青影厂不出资的情况下，如何配合拍摄，比如人员问题，比如北影厂那边拍摄场地问题等等。 作为回报，未来《霸王別姬》在国內上映时，可以分得一部分的收益。 当然依旧是卖拷贝的收入，比如原时空中《霸王別姬》收穫了四千多万票房，那么拷贝数量极有可能达到五百个以上，按照一万零五百一个拷贝价格，那么收益可能就有五百万。 即便青影厂只占20%的收益份额，那么一百万也是相当可观的，而且厂標的二十万照付。 多说一句，国內真正实现製片厂可以直接向国內各级发行、放映单位和国外发行影片，並实行收入分成，打破了中影和省级发行公司的垄断。 这个政策要到94年才真正开始实行， 而梦工厂、汤城影业和兴隆公司更看重在香港本埠发行和海外收益。 说白了，这年头电影想在內地挣钱不好挣！ 这次谈话隨著沈院长一锤定音“学校和青影厂將全力配合”而结束，接下来便是具体的细节问题。 这个就需要汤城影业打头，梦工厂和兴隆影业一起参与，然后再和学校以及青影厂进行进一步的探討。 赵坤作为导演，只需专心创作，並负责提要求就行， （祝大家端午安康） 第293章 做自己 第293章 做自己 北影厂洗印车间的主任说话算话，说五天就五天，把所有胶片都洗出来。赵坤隨后每天都窝在青影厂的剪辑室里擼片，有时忙不过来，就让王睿和管琥过来帮著打下手。 剪辑这事只要心里有谱剪起来就会很快，不到半个月初剪版就出来。 他在忙，陈虹也在忙，终於赶在六月二十日前，搬到了收拾一新的华侨公寓。 习惯逼仄的铁二区出租房，住宽的华侨公寓，赵坤竟然有种不太真切的感觉。 陈虹则相当满意，这房子从装修到家具陈设，都是她一手包办的，凝聚著她的心血，特別有一种满足感和归属感。 盖丽远在香港，这年头大家的住房条件普遍都很紧张，两人没搞什么乔迁之喜、温锅啥的仪式，主打一个“打枪的不要，悄悄的进村”，免得拉仇恨。 不过陈虹还是下厨做了几道菜，两人小小地庆祝了一下。 只是她的手艺比起盖丽来差远了，好在赵坤也不讲究，只要能吃就行。 两人在一起已经一年了，很多时候有点像例行公事，但如果加上庆祝的头，往往就会变得激情四射，大家都兴奋，很投入。 房间里的空调吹出徐徐凉风，纵然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也很快就干了。 还是那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香港习惯了冷气，回到京城天一热就受不了。华侨公寓的房子一共装了三台空调，臥室和书房各一，客厅里竖了一台大二匹的柜机。 买的都是如今市面上最贵的三菱电机，两台一匹半，一台大二匹，好傢伙， 直接干出去三万多。 不过有一说一，这年头小本子的家用电器確实靠谱。赵坤记得上辈子刚上小学那会儿，也就是二十世纪初吧，家里买了新房子，装了两台三菱的空调，用了二十多年，外机的铁壳子都已经锈蚀了，却从未坏过，依旧能用，而且不管是製冷还是制热都嘎嘎好用。 中场休息，陈虹出去上了个厕所，又补了点水，回到床上依偎在男人的怀里。 “日子定了么，啥时候走啊？” 一想到赵坤要去香港，尤其盖丽在那边，陈虹想起来都觉得心里膈应。只不过这层窗户纸一直没捅破，她只能装作没事人一样。 “也就这两天吧，等陶师哥把通行证办下来之后就走。” 剪辑完了还得回香港去作音效，这次他把陶金叫上一起，一方面帮著把关， 另一方面也是让他和香港那边团队儘早熟悉起来，包括一些新设备的调试。 《霸王別姬》的筹备工作已经开始了，陶金是他钦定的录音师。 之前拍《穆稜河畔》的时候就合作的相当默契，关键人家能力足够，赵坤只要一说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声音效果，马上就能给你弄出来。 相比之下，香港那边的录音师就差点意思，甚至他们都不能称为“师”，更多的是一种熟练工，常规的没问题，但要论创作就不行了。 赵坤记得原版的录音师就是他。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虽说青影厂和北影厂都有现场的器材，但很多器材都已经老旧了，赵坤在香港用过不少先进的器材，比如斯坦尼康。 这次资金足够，他一口气定了三台摄影机，还有最先进的录音和灯光设备， 一口气出去三百多方，都不带眨眼晴的。 至於摄影师，赵晓丁目前还差点火候，只能委屈他继续担任第二摄影师，第一摄影师依旧是黄粤泰，至於顾长卫之流，算了，不熟。 导演和摄影师之间特別讲究配合默契，老黄和他就很搭。 灯光依旧让老刘领头。 至於美术设计、服装设计，这些赵坤打算全部启用內地的幕后。北影厂就不少优秀的美术设计和服装设计，还有专门的服装车间，现在都沦落到给揽活做衣服了，岂不是暴天物嘛！ 《霸王別姬》作为中国影史一部里程碑之作，赵坤可不想毁在自己手里，尤其美术设计和服装、道具这块儿，最重要的就是要精准。 至於原版中还有一位非常重要的艺术指导，陈大导的老爹陈怀愷。他可是中国戏曲电影的大拿。 本来赵坤还想请他出山的，毕竟自己和对方啥关係都没有，后世不会被人质疑说其实就是老爷子拍的。 但回来之后一打听才知道，年过七旬的老爷子身体很不好，目前正在养病阶段。 赵坤想想只能算了，人家为了自己的儿子才会抱病拼命，自己何德何能啊。 好在自己心里有谱，所谓艺术指导一职，千脆就自己兼了。 另外这次他还要打个前站，青影厂和汤臣影业、梦工厂、兴隆影业的合作已经谈的差不多了。 无非就是在利益分配方面双方有些拉扯，作为北电的一员，赵坤倒是不介意多给青影厂让点利。 没有票房分成，只有卖拷贝的收益，就算全给青影厂又能如何？ 但汤城影业那边更倾向於公事公办，据说他们集团有进军內地市场打算，並不想显得过於冤大头。 为了三方共同的利益，赵坤只能不吱声。为了补偿吧，他特地趁著暑假的工夫，请沈院长、郑老师等去香港考察，商谈合作事宜並签约。 费用由剧组出，人员学校定，给了十来个名额，名义上是考察签约，实际上就是旅游，一种变相的福利。 关於这个，徐风倒是相当支持。 赵坤先打个前站，方方面面都安排好了，到时候大家高高兴兴地走一遭，也算是赵坤尽点孝心。 此时听到赵坤说近两天就要走了，陈虹就沉默不说话了。 赵坤能够感受她情绪的变化，不得不说自己也有点做贼心虚，正欲翻身打算好好表现一下的时候，就听到陈虹幽幽开口道：“今天《三国演义》剧组又来我们单位挑人了，蔡晓晴导演还特意让我试了古装，我听她的意思，想让我演貂蝉这个角色—” 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原时空里《三国演义》中貂蝉一角就是陈虹演的，演吕布的是楚云飞。赵坤还记得陈虹演的貂蝉是最经典的那个，从未有人超越。 今年年初的时候就听陈虹提过这茬，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早就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他还是难免有些惊讶道：“不是说早就开机了吗？” “拍摄和筹备都在同步进行，而且蔡晓晴导演还让参加下个月的学习班，学习汉代的礼仪、风俗还有三国方面的知识。哦对了，学习班就设在你们北电。” “这么说基本上已经定了？” 陈虹抿了抿嘴，“蔡导虽然没有明说，我听她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自己怎么想的？” “蔡导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要是不答应的话，这不成不识抬举了嘛！” 陈虹停顿了一下，看著赵坤道：“我还是想演，就是不知道和你这边有没有衝突？” “档期没定？” “嗯，总归要最后確定后才会定档期。” 赵坤点点头，朝她笑道：“没事，大胆去吧，这可是《三国演义》。” 早在八十年代初，央视就启动了《四大名著》战略，如今《西游记》拍了一半，《红楼梦》完成了，无一例外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现在就剩下《三国演义》和《水滸》了。 其实《三国演义》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备了，年初寒假那会儿，听说还在北电召开了好几次大规模选角。 虽说这只是一部电视剧，而且受到技术和设备的限制，拍摄周期往往很长。 但有一说一，这年头那帮人真的是用拍电影的態度在拍一部电视剧，而且这样的经典是后世无法復刻，要是错过了真的会后悔一辈子的。 陈虹一听，明显眼睛就亮了，但还是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我就怕跟你这边有衝突，我可能就———” 她话音未落，赵坤就笑呵呵打断道：“好了，就算有衝突我也支持你。再说了，还不一定会衝突呢。” 其实陈虹做製片人还很稚嫩，远不及李锦文那样老练，之前名义上担著製片人的头衔，实际上的工作就是管帐。 这方面她確实做的非常好，两部电影都没有超支。 显然她也很看重目前在赵坤剧组里所担任角色。 还是那句话，这是赵坤对她的信任。 说白了就是只要她能在剧组管帐，她和赵坤就是一家人，盖丽那个狐狸精就不会威胁她的地位。 赵坤这时候哪里知道她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在他的记忆中《三国演义》今年年初就已经开机了，但好像要到94年初才拍完，整整拍了三年多。加上后期製作，要到94年十月份才播出，算是为国庆四十五周年献礼。 现在谁也不知道陈虹拍摄的档期是什么时候，要拍多久，所谓的档期衝突就更无从谈起了。 为了让女朋友不要陷入患得患失的心理，赵坤还是好好鞭挞了她一番。 六月二十五日，启德机场。 赵坤和陶金一出机场大厅，迎面就是热浪袭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到了六月下旬，香港也进入了一年中最热的时间，加上湿度高，让人感觉尤为闷热。 “导演！” “赵坤！” 刚出门就看到一辆白色的丰田海狮，在路边停下来，司机任晶迅速从车上跑下来，嘴里还抱歉道：“半路上遇到事故，堵了好一阵子———“” “没事，我们也是刚到。” 赵坤摆摆手，说著就將目光投向跟在任晶身后的盖丽。 原本盖丽是飞奔著打算扑上来的，但看到赵坤身边的陶金，只得停住脚步， 朝对方打了招呼：“陶金哥！” 京城的电影圈很小，盖丽之前在北影厂的时候就和陶金在一个剧组待过，也算是熟人。 “小盖啊！你不说我还不敢认了，你———你这变化挺大啊！” 陶金看到盖丽不由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 不得不说，盖丽，包括陈虹，刚来香港那会儿，確实看起来比较村气一点。 没办法，这是环境所决定的。 如今的她明显更加自信和时髦，一条牛仔热裤，搭配黑色无袖背心，既显身材还显腿长，而且还白，站在人堆里，绝对鹤立鸡群，回头率特別高。 和陶金寒暄两句之后，她才走到赵坤面前，假模假样道：“赵老板，辛苦了！” 其实赵坤很烦老板两字，更喜欢大家称呼自己导演，这样才显得有逼格。 盖丽明显是故意的。 也跟著假装咳嗽了一声道：“还好，谢谢你来接机，赶紧上车吧，这天热的一路无语。 回去的时候倒是路面情况挺通畅的，二十分钟不到就到了钦州街的公司。 陶金望著眼前这栋独立的四层小楼，再次被震惊了。 “坤导，没想到你现在搞的这么大了？” 他虽然是头一次来香港，但也知道香港这地方寸土寸金。 “没有没有，这是亲戚的房子，两家公司共用的。” 一进门，就是窗明几净大厅，兴隆影业和梦工厂电影两排亚克力和各自的公司標誌镶嵌在前台后面的墙壁上，还有漂亮的前台小姐，一看就显得十分高大上，再次镇住了来自內地的土鱉。 因为赵坤今天到，赵二少难得守在公司里，叔侄两人分开大半月，甚是想念。至於老舅，早在月初又大採购了一番，去老毛子那边当他的倒爷了。 如今的他已然形成了广东一一香港一一列寧格勒，一条完整的贸易路线，这边发出去，列寧格勒那边有人接收。 只是现在老毛子那边物资越发的乏，生意越来越好做的同时，局势听说也愈发动盪不安了。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如今的跨国贸易儘管好做赚钱，又何尝不是一柄双刃剑。 赵坤將陶金给赵二少介绍了一下，然后才让任晶送他去四楼的客房休息。 自己则跟著赵二少来到位於三楼的办公室。 结果屁股刚坐下就有人来敲门，开门一瞧，居然是邱里涛。 “阿邱，有事？” “导演，这是我朋友写的一个剧本。” 邱里涛略显侷促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剧本递过来。 （今天忙的很，不好意思就一更） 第294章 八仙饭店 第294章 八仙饭店 邱里涛这会儿已经和梦工厂正式签约了，算是梦工厂旗下的签约导演。 赵坤接过剧本，警了一眼，心中瞭然。 招呼道：“来来来，阿邱，坐！” 如今赵坤的办公室里也添了一套茶具，之前他对喝茶这件事並不讲究，拿个杯子，抓点茶叶泡一杯就完事了。 哪像现在弄个茶盘，旁边一个电磁炉烧水，然后洗茶、泡茶、过滤、分杯啥的，忒繁琐。只是之前在《黑色通缉令》筹备的时候，大家经常围坐一圈，一边喝茶，一边討论剧本，倒是有几分坐而论道的意思，颇有几分意境。 这会儿赵二少正在摆弄茶具，他也喜好喝茶，这套茶具就是他弄来的。 邱里涛带著的笑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大家都这么熟了，可总是会给人一种很拘束的感觉。 这大概和他成长经歷有关係。 “阿邱，来，喝茶！” 赵二少倒是没啥架子，他不像赵大少那样老是端著。用他的话来讲，当年老爹留给他两家饭店，就是让他干服务业的。 作为一个二房庶子，他没啥大志向，守著老娘过日子，长兄照顾，只要钱够就行了。 他这样的心態就非常好，也难怪会和郭晓鹏玩到一块儿。 香港有很多大家族，表面上道貌岸然，好稻好（上海话，字面意思和水稻长势良好，引申为“样样都好），其实暗地里为了爭產各种勾心斗角。 “谢谢赵老板。” 邱里涛有点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接过，甚至还微微抬了一下屁股。 赵二少显然很享受，表面低调不等於不会享受別人的尊敬。 他压压手，笑呵呵道：“別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 说著，他朝赵坤手里的剧本瞅了一眼，看到封面上的名字轻声念道：“《八仙饭店》，哟，阿邱，你这是打算拍武侠片了？” 邱里涛一脸懵，忙解释道：“赵老板，我这不是武侠片，就是一部犯罪题材的剧本。” “犯罪题材？这《八仙饭店》不是和《龙门客栈》一样嘛！”赵二少不由道。 不得不说，这两年香港的武侠片大行其道，《八仙饭店》这名字一听就有种《龙门客栈》的感觉。 “我知道，確实是犯罪题材，而且应该是根据真实案例改编的。”赵坤在一旁淡淡地笑道。 其实刚刚一看到这个名字他就知道了，这部堪称是邱里涛的代表作，原时空中要两年后才会诞生。如今显然是赵坤给他画的大饼起作用了，提前拿了出来。 “导演说的没错。” 此时邱里涛也跟著道，只是他对赵坤一语道破感到很惊讶。 那桩震惊港澳两地的灭门大案已经过去六年了，而且毕竟是发生在澳门，很多香港本地人可能差不多都已经淡忘了，没想到赵坤一个从內地来的居然知道。 “就是85年发生在澳门黑沙环八仙饭店的那起灭门大案，凶手死活不肯承认，最后还自杀的案子！” 听邱里涛这么一说，赵二少终於想起来了，一拍大腿道：“册那，我想起来了，迭桩案子嚇煞人哟，听讲西特交关人，连毛毛头都唔末放过！” 赵二少一激动，蹦出一连串的上海话，好在两人都能听懂。 正如赵二少说的那样，这起八仙饭店灭门大案，疑犯杀了上至70岁的老太， 下到7岁幼童，一共九人。 因为案件发生在饭店里，外界盛传凶手把户体做成叉烧包出售，一时间轰动港澳两地。 当然这只是谣传，事后凶手承认是將户体分户丟弃的。 只是后来几次都当庭翻供，还两次自杀，第二次自杀成功，並留下遗书说自已是被冤枉的。 至於死者的户体，警方只找回部分残肢，不能证明所有人都遇害。 但因凶手的自杀，这起孩人听闻的灭门大案成了一起悬案。 但邱里涛拍的电影更加嚇人，不光杀人分户，还如传闻中一样做成人肉叉烧包卖给街坊邻居，案发后居然还继续作案，和警方斗智斗勇。最终落网，抵死不认。 最后在一系列酷刑下，虽然吐露了杀人经过，但依旧选择了自杀，不愿面对二十四年的刑期。 赵坤大致翻了翻剧本，虽然没有像电影里那么恐怖，但该有的情节都有。 邱里涛看到赵坤看的很隨意，表情始终如一，心里难免有些打鼓。 他这个人別看平时对谁都是笑呵呵的，还一副很怂的样子，其实內心特別喜欢血腥恐怖的东西，平时喜欢看恐怖小说，看恐怖电影，最欣赏电影大师库布里克的经典之作《闪灵》，他的这个剧本就融入了很多《闪灵》的元素，就是不要出现简单粗暴的惊恐，而是那种不经意间脊背一阵阵发凉的感觉。 怎么说呢？ 人都是有阴暗面的，尤其像邱里涛这种因身体的残缺，从小到大肯定留下过不少心理阴影，这种阴影是需要一个宣泄的途径，而电影恰恰是一种最好的宣泄。 赵坤將剧本翻完后刚放下就被赵二少拿过去。 “我也看看啊？” 面对邱里涛期盼且志芯的目光，赵坤没有卖关子故弄玄虚啥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道：“你这个本子的预算大概多少？” “啊？” 邱里涛此时心里还在嘀咕万一赵坤看不上自己该如何说服对方。此时乍一听，居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问你预算有吗？” “哦，我——.听，我想应该不会超过两百万。” 说著，他还特意解释道：“我想请李sir来出演里面重案组警官的角色，这个案子就是从他那里拿过来的，所以片酬方面可能要贵一点。” 如果说全香港的演员谁演的最像警察，那么李修贤说第二，估计没人敢说第1 由於他长期扮演警察，为香港警队树立了良好的形象，使得他和警方的关係非常好。八十年代末期，他製作了“机密档案”系列电影非常受欢迎，警队更是大力支持，使得他手头有很多警方授权的真实案例，八仙饭店灭门案就是其中之一。 赵坤听完沉吟道：“那手续方面没问题吧？” 许是上辈子经歷太多，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在原著作权或者版权方面的互相扯皮。 “没，没问题” “册那，迭个算啥犯罪片，的的刮刮就是部恐怖片！” 邱里涛刚张嘴，冷不丁就被正在看剧本的赵二少给打断了。 只见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著邱里涛道：“阿邱，看不出，儂口味嘎重啊！ 3 “呢·——.” 邱里涛满脸尷尬，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坤笑著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小叔叔看不看？” “看，当然要看！就是不晓得夜里厢会不会做噩梦。” “那你就接著看。阿邱，我们继续。” 邱里涛总算咽了咽口水，认真道：“手续方面肯定没问题，而且李sir在圈內是有口皆碑的，一向都很愿意提携新人。我和他都谈好了，他也很愿意帮忙。” 李修贤当下依旧是香港的一线明星，前年他和周闰发、叶倩文主演的《碟血双雄》不仅路身当年香港电影票房的前十，还一举奠定了导演吴雨森的暴力美学风格。以至於老吴后来进入好莱坞还以此为蓝本拍了一部美国的《噗血双雄》 一 《变脸》。 而且李修贤確实一直以来，乃至到了后世，在圈內的口碑都相当不错。 至於提携后辈嘛，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捧起了周星星，就跟湾湾的吴忠宪发掘了周杰棍一样。 之后即便周星星片酬已经到了千方级別，却依旧还在为李修贤的公司拍戏， 片酬才几十万。 不是说感恩戴德，而是合约所限。 以至於周星星在《济公》里大骂李修缘，还要杀他全家。 巧合的是，湾湾的双杰伦在出名之后和吴忠宪的关係似乎也不睦。 第295章 殖人走开 第295章 殖人走开 和李修贤一样，邱里涛这人在港圈的口碑一直很不错。原时空中，他和永发籤约到期之后，就长期和刘得华合作。 能够得到刘得华的青可不容易，別看刘天王跟谁都是笑眯眯，无论港圈还是內地都非常吃得开，但这个人內心是很挑的，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好朋友， 甚至连老婆都能藏几十年。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心机深沉，城府很深。 而阿邱可能就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也为刘天王量身打造了不少电影，比如《拆弹专家》系列、《扫毒3》、《莫斯科行动》、《赏金猎人》等等。 除了这些大片之外，他还始终喜欢捣鼓一些恐怖、血腥的cuit片。 所以赵坤当即就道：“这本子很有新意，我这边没问题，回头等庄橙看过之后就早点把这个项目定下来，早日立项，早点开拍。” 邱里涛闻言顿时喜形於色，他知道赵坤虽然说等庄橙看过后才能最后定下来，但这只是出於对庄橙的尊重。而且但凡老板定下的事情，没有哪个脑子坏点的总经理会反驳的，更何况到自前为止，坤导还从未失手过。 这一点在香港特別重要，大家普遍都很迷信。自从《饮食男女》成功后，不乏有其他电影公司明里暗里想要寻求合作的。 只是赵坤从未给出过明確的答覆，当然这只是暂时的，要是一直这么下去的话，就算他身后有赵家做靠山，恐怕也抵挡不住同行的不满，有钱大家赚嘛。 而这次梦工厂联合赵二少的兴隆影业和汤臣公司合作达成后消息传出，倒是消弹了不少有关他闷声发財的杂音。 而且汤臣背后还有汤家，可谓强强联合。 “谢谢导演！” 邱里涛忙道谢，还拿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赵坤一杯。 正在看剧本的赵二少这时抬起头来，很意外地看向自己的堂侄。 这么草率吗？ 如果对方是王晶倒是可以理解，但阿邱嘛.—— 虽然之前做过导演，但成绩都很一般，从未证明过自己。更重要的是，这是恐怖片吶，小眾题材，而且故事毕竟发生在澳门，香港人对这个案子的关注度毕竟是有限的，值得冒风险吗？ 赵坤却给了他一个篤定的眼神，一边招呼邱里涛喝茶，一边看似隨意地问道：“这部片子尺度这么大，到时候肯定是三级片，演员方面除了李sir之外，其他演员，特別是女演员人选，你考虑过没有？” 香港电影从88开始实行分级制度，分一到三级，造就了这几年三级片盛行的风潮，但几乎清一色都是走涩情、裸露的路子，类似这种血腥暴力的片子几乎没有。 另外既然已经达到了三级片的標准，那么对於女演员的人选自然是能露就露咯。 邱里涛本来已经想好了男主角王志恆的人选，就是他的一个朋友黄秋生。 他早在浸会大学读电影时就和亚视训练班做学员的黄秋生相识，他们一个是瘤子，一个因混血从小到大被人叫“鬼佬”，都有点边缘人群的意思，算是抱团取暖吧。 如今的黄秋生还籍籍无名，签约了无线电视台，在各种影视剧里打酱油。 本来他想的蛮好，小製作嘛，既然已经请到了李修贤这样的大咖，不妨提携一下自己的好友，而且他確实觉得亚视训练班毕业，又在香港演艺学院表演系深造了四年的黄秋生能够演好王志恆这个角色。 只是此时听到赵坤女演员的人选，下意识道：“还没有，不过———“ 可惜未等他把话说完，就见赵坤一挥手道：“那就试镜吧，顺便给公司挑选几个好苗子。” 邱里涛原本还想向赵坤推荐一下自己的好友，但听赵坤这么一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很明显赵坤想趁机为公司挑几个好苗子，而黄秋生已经签约无线了，显然是不可能过来的。 加上他本就不善言辞，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反正也不急於一时，以后再找机会吧。 其实赵坤心里跟明镜似的，原时空中黄秋生就是凭藉这部电影一举斩获香港电影金像奖的影帝，从此走上人生巔峰。 他並不否认黄秋生的演技，《八仙饭店》的成功，他那入木三分的出色表演加成不少。而且当年一部《无间道》能够成为经典，同样是他和梁朝伟、曾志伟三人以精湛的演技撑起了这部电影。 什么，还有刘得华？ 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他是故意拿女演员这件事去堵邱里涛的嘴。 至於女演员嘛，其实也很简单，香港电影此时正如日中天，有明星梦的，愿意脱衣服的女演员一抓一大把。 可惜湾湾有个叫林立慧的小姑娘还太小。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好像是“大陆的男人下海是经商，香港的女人下海是拍片”。 赵坤招呼邱里涛喝茶，隨即又岔开话题问一些《黑色通缉令》后期製作的配乐以及一些特效镜头製作的情况。 阿邱是这部电影的副导演，香港这边工作都是由他在跟进。 说到《黑色通缉令》正好戳中了他的爽点，作为一个对黑色cult有执念的电影人，他如今对赵坤可谓佩服得五体投地。 《黑色通缉令》別看只是一部血腥且废话连篇的黑帮电影，但它的拍摄手法、敘事方式可谓是里程碑的。 未来很多电影都有《黑色通缉令》影子，比如《无间道》、《无人区》，包括鬼才导演程耳的《边境风云》、《罗曼蒂克消亡史》和《无名》的敘事方式上和《黑色通缉令》如出一辙。 邱里涛是识货的，他表示学到了的同时，直接就体现在对这部电影的热情中，甚至比赵坤都要用心，这也是他最终决定和梦工厂签约的最重要理由。 另一边看剧本的赵二少则是越看越爽。富二代嘛，从小没吃过苦，养尊处优，內心特別渴望刺激，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变態。 而《八仙饭店》的尺度、血腥和重口味，恰好满足了他內心的阴暗面。 当剧本开完之后，他抬头就问：“坤坤，我们兴隆影视也参与一把，没意见吧？” 赵坤当然没意见，他巴不得和赵家的捆绑越紧密越好，儘管他也姓赵，但到底是隔了房，所以他一直把自己当作外人。 第296章 纠葛 第296章 纠葛 听著隔壁传来的“哗哗”水声，缓过气来的赵坤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拿著烟走到臥室外面的阳台上透透气，顺便抽根烟。 海风拂面，有点潮湿。 虽说夜晚气温下降了，但刚从空调房出来，依旧能感觉到少许闷热感，好在阳台门开著，一阵阵凉气从屋里吹出来。 不多时，水声停歇，盖丽裹著条浴幣走出来，嘴里还在嫌弃地嶗叻著：“门开著，冷气都要跑光了。” 说著，就要伸手去拿搁在窗台上的香菸和打火机，却被赵坤抢先一步拿在手里。 “姑娘家家的，抽什么烟啊？” “还不是因为拍戏啊，都上癮了。” 其实她是故意的，欲求未满很不爽，就是要故意找碴，千一些出格的事儿。 “能有多大的癮啊，赶紧戒了，抽菸对身体不好。” “知道对身体不好，那你还抽。” “我是戒不掉了，就这样了。再说了，男人抽菸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嘛，我这还是在为国做贡献呢。”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切，別忘了你现在人在香港，抽的还是外烟，为国家做哪门子的贡献啊？”盖丽撇嘴反驳道。 说的也是，赵坤无力反驳，只得掐灭菸头，推著盖丽进屋道：“好了好了， 进屋吧，冷气要跑光了。” 如今流行麻將蓆，尤其在空调间里，冷风一吹，躺上去冰冰凉凉，很舒服。 “歇够了没有？” “再等会儿要不咱们明晚行不行？我今天状態不好，可能是路上累著了。再说，明天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赵坤今天確实是有心无力，只能找理由，只是他话音未落就被盖丽打断道：“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状態不好是什么意思啦？” 说著，还一脸不屑道：“別以为我不知道，肯定是陈虹是吧？这小娘们別看柔柔弱弱的，其实一肚子的鬼心眼儿。上学的时候就那样——” 正当盖丽骂骂咧咧的时候，赵坤却一脸若有所思，突然道：“哎，你说咱俩的事儿她会不会知道啊？” “呢——” 正骂得起劲的盖丽顿时语塞，转过头来看向赵坤，脸上的神情透著惊恐和不安。 “不会吧，她，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她———” 还有下半句没有说出来，她知道了，怎么可能不闹呢？ 以盖丽的性子，如果自己被好闺蜜绿了，非得大吵大闹一顿不可。但以陈虹的性子—· 一一或许还真有可能。 盖丽一把抓住赵坤的胳膊，急切道：“你说红儿她万一真的知道了，该怎么办呀？” 说到底还是底气不足。 別看盖丽平日里咋咋呼呼，一副好像很不好惹的样子，其实內心很柔软。说的难听点就是外厉內茬这么一个人。 要不然当初在北影厂也不会宿舍被人占了，都不发一声，只能灰溜溜的接受。后来考学回来，寧可做一个个体户演员都不愿意回北影厂，说白了就是不敢面对那帮人。 “怎么办？凉拌！反正现在你们一个在京城一个在香港，相安无事不就得了赵坤倒是挺坦然，事情都干了，两个都不想放弃，只能装糊涂，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用急，也急不得。 但盖丽可没有他这么好的心態，呆呆地坐在床上，就连身上的浴幣滑落都无感，嘴里还在喃喃道：“总归要见面的，见了面该咋办呀？” 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赵坤很后悔提了这事。其实他也是猜想。 都说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以陈虹的精明，应该不会看不出一些苗头来，就像盖丽刚刚说的那样，为毛昨晚跟发了疯似的拼命索取。 本来他还自恋地以为这是分別在即，想一次性吃个饱，敢情是防著在香港的盖丽呢！ 赵坤怕盖丽著凉，撤掉滑落的浴巾，把扔在一边睡裙帮她套上，搂著她躺下来道：“好了，別瞎琢磨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就算她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只要她没有主动开口，那么大家就跟以前一样，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这样你好，她好，大家都好！”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怎么能当没发生呢？就算你们俩有这个功夫，我可没有。”盖丽还在喃喃道。 “那你之前不是做的挺好的嘛？” 盖丽羞恼道：“那我是以为红儿她不知道，但你说她现在知道了，你还让我怎么装呀？” “继续装唄，刚才我就是这么一说，她是不是真的知道，我也吃不准。好了，別多想了，睡吧。”赵坤只能硬著头皮安慰道。 盖丽没再声，只是睁著双眼直愣愣地看著天板。 正当身心疲惫的赵坤闭上眼晴，昏昏欲睡之时，突然就感觉到手臂上一阵巨痛，想挣扎却被死死抓住。 睁眼一瞧，就见盖丽瞪著双眼，两只手抱著自己的胳膊，一口狠狠地咬在自己的胳膊上，不肯鬆口。 赵坤此时不敢太用力，只得苦笑道：“你说，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 盖丽其实也没下死口，就是见不得自已担心的要死，而那个罪魁祸首就跟没事人一样，气愤之下，只能一口咬了下去。 能怎么办？ 让他跟陈虹分手？ 那自然是最好了，可她说不出口，也知道不现实，毕竟陈虹早已被赵家人认可，是正经的赵家少奶奶，自己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罢了。 难道还想小三上位不成？ 好吧，当下还没有“小三”这个词，但意思是一样的。 更何况，两人还是好闺蜜呢！ 从小到大，自己就这么一个贴心贴肺的闺蜜。现在好了，自己竟然成了那么难听的话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口。 思及至此，鬆开嘴的同时，不由悲从中来，一双大眼晴瞬间水光波粼，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溢出眼眶。 赵坤嚇了一跳，除了拍戏，他还是头一次在生活里看到盖丽哭，连忙抱住她，不停地安慰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该嚇你。我敢保证陈虹她肯定不知道，放心吧，她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也不会怪你的，都是我不好，要不然那天——” 赵坤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当初的事情，盖丽“哇”的一声哭出来，抱著赵坤的双手不停地捶打著他的后背，声音硬咽道：“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那样，我们怎么会这样——” 赵坤只能紧紧地抱著她，默默承受。 盖丽哭了许久，也许太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情绪爆发了，泪水特別充沛，將他胸口的衣服浸湿了一大片，被冷气一吹，凉颶颶的。 哭声渐止，就剩下小声抽泣，渐渐的抽泣声越来越小。 哭累了，睡著了。 赵坤终於鬆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倒在床上。 借著透过窗户洒入室內的月光，看著进入梦乡却还在一抽一抽的盖丽，赵坤又不由长长地嘆了一口气，这下轮到他睡不著了。 你说刚才自己怎么脑子抽筋提起了这茬，这会儿他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可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將来总有一天会面对的，自己不过就是提前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对於陈虹，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那是一个內心强大的女人，很清楚自已想要什么，即便就是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撕破脸皮。 而对盖丽，他却多了几分怜惜和愧疚。不管怎么说，当初是自己认错了人， 误打误撞，就这么发生了，结果大家都上了癮。 但打根上就是自己犯的错误。 有错就要认，挨打就要立正。 没有理由让跟著自己的两个女人去承担这一切。 可自己总不能不打自招吧？ 前世做惯了渣男和交易的赵坤对感情这种事可能真的不擅长。 他瞪著双眼，望著天板，脑子里各种胡思乱想，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总算沉沉地睡去。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闹钟铃声响起，睡意朦朧的赵坤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旁边，结果摸了个空。挣开眼晴，天色早已大亮，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关掉闹钟的铃声，才听到外面有细碎的动静传来。 已然清醒过来的他下意识地鬆了口气，起床拉著拖鞋，走出臥室，迎面就撞上盖丽端著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只见她双眼略显浮肿，却展顏露出明媚的笑容。 “起来啦，赶紧去洗漱，吃早饭了。” 盘子里有煎好的荷包蛋、培根和土司，餐桌上还摆著两杯冒著热气的咖啡。 “好！” 只是看著昨晚还哭哭啼啼，如今却跟没事人一样的盖丽，让他感觉很不真实“呢，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早？” 他今天確实有事，昨天下午把《八仙饭店》的剧本给了庄橙和李锦文，约好今天上午和邱里涛一起討论立项事宜。所以他才提前定了闹钟。 “你忘了，今天上午我要去试装。” 盖丽一边回答，一边走到餐桌前將手里的盘子放下，回头看到赵坤还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由抿嘴一笑，走过来推著他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嘴里还笑道：“好了，我没事。昨晚哭了一场，心里舒坦多了。我跟你说，自打我九岁到京城上学学舞蹈，这么多年了，除了拍戏还是头一回哭的这么厉害。” “真没事了？” 赵坤有点不敢相信。 都说女人善变，可没见变化这么快的。 “真没事！行了，快点吧，一会儿我得迟到了，我可不想给导演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好，我马上。” 赵坤被她推进了卫生间，虽然心有疑惑，但能想通就最好。不管陈虹是不是知道，或者知道了假装不知道，还像之前一样，大家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而当盖丽转过身来，原先明媚的笑容已然消失了，她走到餐桌边，看著对面橱窗玻璃镜子里的自己，愣了两秒钟，终於化作一声轻轻的嘆息。 早餐的气氛很融洽，谁也没提昨晚的事儿，就当昨晚的事儿没发生一样，两人有说有笑，吃过早餐之后，换好衣服，两人又一起下楼。 因为要试妆，盖丽乾脆就没化妆，素麵朝天，黑直长的长髮简单扎了根高马尾，一甩一甩的，青春洋溢。 到楼下，任晶开著丰由海狮早已等在楼下。 “导演，丽姐，早！” “早！” 关於盖丽住在黄埔园这件事任晶早就知道，当初还是他开车拉著她过来的，如今赵坤也住了进去，而盖丽却没搬，傻瓜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年轻的任晶虽然內心暗暗为红姐抱屈，但表面上依旧像没事人一样。而且他很清楚，赵坤既然能让自己来接，一方面是出於对自己的信任，同时又何尝不是一次考验呢？ 年轻却老成的任晶一时间想了很多，面对走过来的导演和丽姐，他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呵呵地打招呼的同时，心里也在暗暗下定主意，今天，包括以后， 自己看到的打死都不说，就连跟一向照顾的自己秦奋哥都不能说。 两人快走到跟前时，他赶紧打开侧门请二位上车。 盖丽上了车，赵坤却没动。 “上来呀！” 车里的盖丽招手催促。 “我不上车了。” 赵坤笑了笑，转头对任晶道：“你送丽姐去清水湾的邵氏片场，我自己去公司。” “知道了。”任晶点头道。 他现在对赵坤就俩一一服从。 车里的盖丽却道：“你上来吧，先送你去公司，再送我也来得及。” “早高峰赛车啊，大姐！头一回去试妆，別给杜导演留下不好印象。” 赵坤笑著朝她挥挥手道了一声拜拜，便关上了车门。 目送汽车缓缓离去，直至拐弯匯入车流，赵坤信步走到路边，拦停了一辆红鸡，坐进后座，操著一口流利广东发：“钦州街8號，兴隆企业。” （状態不佳，有点卡文，水了一章，抱歉啊！） 第297章 选角 第297章 选角 赵坤拍过《黑洞》、拍过《穆稜河畔》、《饮食男女》和现在还在后期製作的《黑色通缉令》，虽然都经过了本土化改编，但原版都是经典，可借鑑的余地很大。 至於这部《八仙饭店》嘛，昨天赵坤儘管只是粗略翻了翻剧本，再结合原版来看，就发现了不少问题。 比如剧情发展较为缓慢，部分情节显得长，导致整体节奏不够紧凑，影响观影体验。 再一个就是恐怖氛围营造不足，儘管剧本是以真实罪恶事件为背景，还结合了一些道听途说，但在营造恐怖氛围和紧张感方面都显得不。 还有就是拍摄方面的问题了，既然已经定位是三级片了，为毛还要扭扭捏捏呢？要么不拍，要拍就要拍到极致，完全可以模仿西方的那种血浆片的套路，將血腥的场面描绘到极致，给观眾足够的衝击力。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剧本中的角色刻画单一，诚然主角王志恆的变態行为刻画得很细致，但其他角色的塑造就显得单一，缺乏深度。 这个问题就出在剧本的创作上，只突出主角，忽略了配角，难免会造成头重脚轻，同时也会影响电影的节奏，导致观影体验不佳。 在剧本討论时，赵坤將这些问题一一摆出来，邱里涛只有点头的份儿，全盘接受。 儘管剧本写的不怎么样，但阿邱的准备工作还是做的相当充分的，早在拍摄《黑色通缉令》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堪景了。 比如八仙饭店，就选址在元朗的一栋民居，到时候让美术设计奚仲文带人去布置，最多三五天就能完成。 没错，这部电影美术设计赵坤亲自出面请了奚仲文出马。 听说是三级片，奚仲文很不情愿，但骂骂咧咧还是来了。 还有监狱和警署的戏，就在香港的警署和监狱拍，最多是换块牌子。 香港这点非常好，就是电影界和皇家警署以及监狱都是长期合作的战略伙伴，提前备个案就能拍。 另外，车站的戏可以在车站拍，律师行就直接在公司的办公室拍，医院的戏可以租床位，不但方便，还能把成本压到最低。 另外，赵坤还特別提到一个细节，就是开拍前和当初拍《黑色通缉令》时一样，血浆要多多准备，起码得一百公斤。 当然影视拍摄的血浆不是真的血浆，而是用食用色素、蜂蜜、淀粉和一定比例的水调製的，既无害又逼真，甚至演员饿的时候还能尝两口。 接下来便是选角了，老规矩將角色的要求列张清单，向tvb发出试镜邀请，也算是为之前盖丽能出演《审死官》的女二號还人情。 自从来到香港后，赵坤和tvb的合作一直非常好。当下主事的方女士虽说有些抠门，但邵六叔和赵坤死去的爷爷和叔爷爷都是旧相识，如今和赵大少都是香港上海商会的成员，相互帮衬合作都是应有之义。 歷年来的无线艺员训练班已然成为香港演艺界的黄埔军校，亚视虽然也效仿成立了艺员训练班，但要论影响力和演员质量远不如tvb，充其量也就是相当於地方讲武堂。至於后成立香港演艺学院，更像是陆大。 tvb的签约演员一般都是在艺员训练班的毕业生中优中选优，才使得邵氏即便放弃了电影產业，但在电视剧领域一直是一枝独秀。 当梦工厂这边发出试镜邀请之后，tvb那边的响应很踊跃，毕竟他们中很多人拍电视剧都是领工资的，收入普遍不高。好在公司並不禁止他们出去接戏拍电影，只要扣除一部分的经纪分成就行。 仅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电影所需的大部分角色落实得七七八八，就剩下男一號王志恆和需要暴露的阿珠这个角色。 之前说过扮演澳门司法部刑事重案组警官的是李修贤，他的搭档女警察阿宝则由惠英虹出演。 多说一句，惠英虹如今也签约在了梦工厂。 这女人之前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自费跑到荷兰去拍了一套全果写真，导致事业彻底停顿，人差点得抑鬱症。要不是赵坤当初拉她一把，现在估计还在低谷期沉沦呢。 拍完《饮食男女》之后，不能说重新翻红吧，但至少她扮演锦荣获得了业內的认可和好评，甚至还有人为她没能入围金像奖的最佳女配而鸣不平。 她自从和邵氏解约之后，本就没有签经纪公司，如今也算是投桃报李，谢绝了嘉未和新艺城的邀请，毅然加入了梦工厂。 阿珠这个角色倒是问题不大，只是一开始赵坤的要求很高，不但要脱，还得有演技，这就有点困难了。 肯脱的大都演技不过关，有演技的不肯脱。 实在不行就找个肯脱的，顶多把这个角色的戏份刪减一部分，突出一个“露”字就可以了。 当然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不过赵坤目前还不急，再等等看，看有没有既肯脱又有演技的女演员能主动上门。 目前的重中之重是男一號王志恆的人选，这个角色的重要性一点都不亚於邱里涛这个导演。 虽然阿邱私下里跟赵坤提了一下自己的好友黄秋生，但被赵坤以主角优选考虑愿意签约公司的演员为由给否决了。 说到这儿，有人会问，为毛邱里涛作为导演没有选角权呢？ 这就要说到香港电影的特殊性了，你说他是导演中心制吧，作为投资人一般拥有很大的话语权，比如指定演员或者限定製作成本。但你说是製片人中心制吧，在投资人许可的范围內，一切都由导演说了算。 就比如之前说过的，王晶去年拍《整蛊专家》的时候，投资人就给他几百万，整蛊专家四个字，还有刘得华、周星星，然后要求两个星期內必须开机，其他的全权由他搞定。 赵坤如今不光是投资人，还主动兼任了《八仙饭店》的监製。 在充分放权的前提下，把选角权抓在手里，一点毛病都没有。 而且作为一名並不成功的新人导演，邱里涛还得对赵坤能够主动掛监製的名头感恩戴德。相当於是赵坤这是主动给他背书。 来试镜王志恆这个角色的演员倒也不是没有，大部分还都是小有名气的演员，而且清一色都是衝著监製赵坤来的。 港圈的监製分两种，一种是电影公司派出的监督进程和资金使用情况，同时还兼任製片人。另一种监製就是徐克那种的，名义上是监製，实则就是导演。 比如《英雄本色》系列、《笑傲江湖》系列、还有《新龙门客栈》、《黄飞鸿》系列的后几部，乍一听都是徐克的作品，其实这些电影他署名的都是监製， 导演另有其人。 如今赵坤属於另外一种，就是负责剧本把关，参与拍摄前的筹备，包括选角，另外就是最后的剪辑他也打算插一脚，其余的就不管了。 只是到目前为止，来试镜王志恆这个角色的演员他都不满意，还下意识地拿原版中的黄秋生做比较。 可惜这个货，赵坤肯定不会用的。但如果选不好，电影的效果肯定大打折扣，一时间让他很头疼。 （还有） 第298章 吴家丽 第298章 吴家丽 黄埔园，夜。 吃过晚饭，洗过澡。赵坤盘腿坐在床上，身后香喷喷软绵绵的盖丽正在帮他做著头部按摩。 “还没有合適的人选吗？” “今天来了好几个，感觉都不对味。”赵坤闭著眼晴道。 “不是说阿邱推荐了他的朋友嘛，听说还是香港演艺学院表演系毕业的，这也算是科班出身，基本功肯定没问题，也不行吗？” “人家是无线的演员，我总不能投资去捧別的公司的演员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盖丽点点头，就像当初她在北影厂的时候，厂里不惜八万块钱把刘小庆挖到厂里是一个道理，无非就是不想给他人做嫁衣，把人才留在自己单位。 “你这几天怎么样，进了剧组还適应吧？”赵坤岔开话题问道。 “还行，之前一直听说香港电影拍戏节奏非常快，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剧本围读。只是我现在的广东话还不过关，导演说了后期要找人配音。” 说到最后，盖丽难免有点不甘心。 她们这些从戏剧学院出来的，特別强调声台形表，七力四感啥的，台词也是表演的一种，甚至重要性还在表演之上。 而且在评奖的时候，特別还有一条就是演员在电影中所呈现出来的必须是原音，否则连评奖的资格都没有。 就好比后世那位红到没有朋友的娘娘在当年白玉兰的评选中输给了《悬崖》里的小宋佳，粉丝们还在各种打抱不平，只能说没文化真可怕。要知道《甄传》中的娘娘那是配音的，能够让她入围就已经网开一面了。 “那回头国语版本你自己配音就是了，到时候看国语版观眾要更多呢。”赵坤安慰道。 香港电影通常都有用於本埠和澳门发行的广东话版本，和湾湾、东南亚地区发行国语版本。当然观眾最多还是內地的盗版。 “我也是这么跟导演说的。” “对了，你见到周星星了吗？”赵坤又问道。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如果说香港电影圈能够出一位大师的，那么在他看来唯有周星星。 甚至將他比作东方的卓別林一点都不夸张。 而且他导演和主演《功夫》绝对是被低估的。 作为专业人土，赵坤觉得將这部电影和《霸王別姬》並列，称之为中国影史的里程碑之作，一点都不夸张。 只是来香港这么久，赵坤一直无缘与之相见，就连上半年参加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典礼时都没见他的身影。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人家红嘛，双周一成，可能一年到头都在忙著拍戏。而且別看他的无厘头电影屡屡创造票房神话，但金像奖对这类喜剧电影一向之以鼻。 虽然后世他也是金像奖提名的常客，但要到十一年后他才会斩获第一座，也是他职业生涯中唯一一座金像奖影帝的奖盃。 盖丽摇摇头，也难掩遗憾道：“没有，听说一直在拍戏，要到开机时才进组。” “那梅艷芳呢？” “她倒是每天都来，特別没架子的那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想和她用广东话说话， 可她偏偏要用普通话，还结结巴巴的，特逗！” 对於梅艷芳，赵坤其实並没有多深刻的印象，只知道她是这个时代的天后，香港女儿，上次金像奖颁奖典礼的司仪。 包括张国荣也一样，他更多的是通过无数次地拉片《霸王別姬》才真正认识了饰演程蝶衣的哥哥。 毕竟上辈子的他並没有成长在他们这个时代。或者说当他们陨落之时，他不过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学生。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赵坤精神抖擞地来到公司，都说细水长流才是王道，每天一次，既能保持身心健康，同时还能保证精力充沛，竭泽而渔是行不通的。 今天的工作继续选角，只是范围缩小了，就是男一號王志恆和女二號阿珠这两个角色。 来试镜男一號的不少，女二號的却蓼蓼，估计是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要漂亮，要脱， 还得要有演技，这个要求就显得有点高了。 一个上午过去，依旧没有找到合適的人选。不过今天来试镜的一个叫廖启智的演员演技倒是不错，可惜长了张娃娃脸，不够凶狠变態，而且人家还是tvb的签约演员，赵坤肯定不能用。 快要临近中午了，坐在一旁的邱里涛瞅了瞅赵坤，欲言又止。 他也著急，毕竟各项筹备工作都在稳步推进，要是再確定不了人选的话，那么留给演员准备的时间就有限了，总不能拉上去就拍吧。 他其实特別中意自己的好友，甚至可以说当初在写剧本的时候，脑子里的模板就是黄秋生，可惜赵坤就是不点头。 之前说要找愿意签约公司的演员，可在面试要求中却並没有这一条，此时的阿邱严重怀疑赵坤是不是就是针对自己好友，亦或针对自己？ 后一种他马上排除掉，要是针对自己的话，当初就没必要和自己签约，更別说投资自己的电影了。 可要说针对自己的好友，就更从谈起了，对方只是一个不出名的小演员，赵坤可能连听说都没听说过，怎么可能针对呢？ 正当他酝酿一番，正欲开口试图再次推荐自己的好友时，门被敲响了，继而从门缝里伸进来一张贱兮兮的笑脸。 “坤导！阿邱！” “托尼，你不是在拍戏嘛，怎么有空过来？” 来人正是梁佳辉，这货拍完《黑色通缉令》后又马不停蹄地接拍了徐克和严浩导演的，根据阿成小说《棋王》改编的同名电影。 由他和陈建勛主演，还有湾湾的玉女女歌手杨林加盟。 “杀青了。” 梁佳辉推门进来，后面还跟著一个身材火爆，相貌精致，尤其一双眼晴特別媚態的女子。 “这位是吴家丽小姐，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赵坤导演。阿邱就不用介绍了。” 吴家丽款款上前，伸手道：“赵坤导演，你好！” “你好，吴小姐。请坐，快请坐。” 赵坤和她握了握手，热情地招呼，同时用疑问的目光看了看梁佳辉。 “吴小姐是来试镜的，正巧在楼下碰上，就一起上来了。”梁佳辉笑道。 说著，还朝赵坤挤挤眼睛，似乎在说让他多多关照。 “试镜？” 赵坤却明显有些意外，要知道吴家丽可不是一般的演员，人家早在87年就主演了林岭东的《龙虎风云》获得了金像奖影后的提名，隔年和刘得华主演《法中情》再次获得影后提名。 她和梁佳辉也多次合作过，比如之前那部梁佳辉、猫哥、徐锦江一起主演的《三狼传奇》，还有去年的那部《古惑大律师》。 这么说吧，近年她出演了不少电影，基本上都是女二以上的角色。 而且如果不是盖丽捷足先登的话，她应该还是《审死官》的女二號。 如果不是梁家辉言明她是来试镜，赵坤都差点以为对方是来闹事的呢。 可眼下这部《八仙饭店》只是一部小製作的三级片，女二的角色，还是要脱衣服的。 “吴小姐，你確定要试镜阿珠这个角色？” 人家却十分淡定地微笑点头道：“是的，希望赵坤导演能给个机会。” 咦，这么肯定吗？ 赵坤生怕她不知道这个角色的特质，特地又强调道：“这个角色是要求的。” 结果人家乖巧地点点头道：“了解，我想挑战一下自己。请二位导演多多关照。” 第299章 熟面孔 第299章 熟面孔 吴家丽想挑战一下自己，赵坤和邱里涛自然是举双手双脚欢迎。 这姐们可不是什么路人甲，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特別是那双眼睛，看起来好像不大，却特別能勾人，搭配一袭披肩的大波浪及鲜艷的红唇，自带一股轻熟风。 正可谓风骚入骨，烟视媚行。 更別提两度提名金像奖影后，演技肯定没有问题。 最关键的是人家要价还不高，也就区区十五万港幣。 甚至都不用试戏，赵坤直接就拍板定下了，联繫经纪人签约。 也就是她的风格和盖丽有衝突，要不然赵坤真想把她签下来。 待吴家丽起身道谢离开后，赵坤和阿邱对视了一眼，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还是梁佳辉一语道破：“carrie，现在的情况不算太好，她想转型，所以———— 仔细一想，確实。 別看吴家丽两度获得金像奖的提名，但始终给人一种不温不火的感觉，咖位长期徘徊在三线。 说白了，就是身后没有大佬顶著。 原时空中她虽然出演了周星星的《审死官》创下了当年香港票房的纪录，但周星星的电影大家都懂得，永远只有他一个主角，其他的都是陪衬。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决定剑走偏锋，走上了一条三级女星的道路，陆续出演不少《柳如是》、《赤果羔羊》、《玉女心经》等电影。 最后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吧，凭藉《郎心似铁》斩获了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奖，成为获得该奖项的第一位三级片影后。 但怎么说呢，脱衣服这种事是一柄双刃剑。 九十年代，香港有很多女明星脱衣下海，往往一部片子就让她们艷名远扬。可脱下的衣服想要穿回去就不那么容易了，可能永远都会被贴上艷星的標籤。 只有极个別的，背后有大佬顶著，愿意钱捧，才会有穿上衣服继续谈论艺术的机会。 吴家丽其实也一样，就算斩获了金马影后，小小火了一把之后，就泯然眾人了。 好像进入新世纪后，她进入內地影视圈发展，可惜依旧不温不火，挺可惜的。 这时，梁佳辉又开口了。 “坤导，阿邱，听说你们还没有找到男一號的人选，考虑一下我唄，你们看行不行？ 说著，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副金丝边眼镜戴上，目光凶残，脸上却带著诡异的微笑。 有一说一，家辉哥的演技还是很靠谱的，正宗的表现派。 就是表演风格多样，演什么像什么，既能演喜剧，又能驾驭正剧，后世被誉为“千面影帝”。 只是他现在这种嘛· 怎么说呢？ 和之前来试镜的吴振宇差不多，就是疯癲有余，变態不足。 但如果好好调教，也许，可能会有惊喜。 “不错，十万块来帮忙客串一下唄。”赵坤笑呵呵地半真半假道。 “哇，坤导，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幽默了？我，家辉啊！十万块？刚刚carrie还十五呢！”这傢伙差点没跳起来，一脸激动道。 “那就二十咯！” “不是吧，坤导，你是大水喉矣，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气巴巴的。” 要说家辉有什么缺点，可能就是抠门，把钱看的很重。只要给钱，什么戏都敢接。 可能也是和他的成长经歷有关係，父亲是会计，母亲是铜锣湾乐声戏院的售票员，都是跟钱打交道，难免会算计。 而且当年他被湾湾封杀，导致没戏可拍，只能去摆地摊，套用赵处长的一句话那就是“穷怕了”，而且不同於其他香港明星，他四年前就已经结婚了，夫妻感情很好，听说现在正在攒钱准备买大房子。 他现在咖位差不多属於二线头一线尾，正常的片酬在七十万到一百万这个区间。之前拍《黑色通缉令》时，赵坤就付给他七十万的片酬。 说十万二十万的，其实就是在开玩笑。 当然，如果他接受，赵坤也不介意让他来饰演王志恆。 不过话也说回来，他要是肯接受这个报价，那他就不是梁佳辉了。 果然，当赵坤一双一摊道：“你知道的，《八仙饭店》不过就是一部小成本的电影， 投资总共才两百万。李sir的片酬就占了七十万，其他角色实在给不起了，最多二十万。 你看著办吧？” 家辉哥愣了愣，先抬腕看了一下表，继而起身拍了拍屁股道：“家里燉著汤，我得回去看看火。” 然后就在赵坤和邱里涛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出门。 “这傢伙还真没谁了？” 赵坤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其实邱里涛刚刚听到梁佳辉主动请缨，心里蛮激动的。除了李sir，如果还有家辉哥加入的话，將来肯定会受更大的关注。 眼瞅著家辉哥毫不留恋的起身离去，难免有些遗憾道：“tony其实蛮適合，可惜了！” 说著，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道：“听，导演，我觉得—— 正当他准备再次开口之时，门又被敲响了，就见小霍拎著两份便当进来。 “导演，涛哥，吃饭了。” 小霍很麻利地帮著收拾桌子，將便当拿过来。 之前说过，公司的便当都是从寧波街的上海酒楼送过来的，今天是黑胡椒牛仔骨和虾仁西兰，外加一个煎蛋，还有排骨海带例汤，很丰盛。 赵坤喝了一口汤，抬头问道：“刚刚看到家辉哥了没有？” “看到了，拿了两份便当就走了。” 嗯，这才是他认识的家辉哥，抠门到连两份盒饭都不放过。 “哦对了，吴小姐的合约你跟进一下。另外，下午还有多少人试镜？” “试镜王志恆这个角色还有四位。” “他们都有公司吗？” “一位是嘉禾的，两位是新艺城的，只有一位没有。我去把资料拿过来。” “好，先安排那位没有公司的先试镜。” “好的，导演。你们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小霍出门后，赵坤低头扒拉了两口饭，像是突然想起来，转头道：“对了，阿邱刚刚你想说什么？” “啊？哦，没事，导演。” 既然下午还要试镜，邱里涛心中那个不死心的想法就不好再提了，等下午试完镜再说。 吃过午饭，小霍把下午要试镜的演员材料送过来， 嘉禾和新艺城的这三位算是三线的小咖，片酬差不多都在二十万到三十万这个区间。 这里要多说一句，当下香港不存在什么男女同工同酬的现象，包括演艺圈，同等咖位，男女演员的片酬相差很大。 就比如同样三线小咖，吴家丽的片酬十五万顶天了，男演员却要翻一倍都不止。 还有二线瓶关芝琳出演《黄飞鸿》片酬不过才区区三十万，同样咖位的李连结却要高达百万。 其实这也正常，毕竟这年头香港女子嫁人后，常常还会冠以夫姓，越是有钱的大家族越讲究这个。 唯一一个没有公司的倒是一位熟面孔。 （还有） 第300章 任大华 第300章 任大华 任大华，三十六岁。 这哥们出道快二十年了，一开始做模特，后来考上了无线艺员训练班，毕业后签约了创奇商人叶志明创立的繽繽电影公司，开始各种跑龙套。 总算有点起色吧，可惜好景不长，公司经营不善倒闭。幸好受到湾湾导演、摄影师陈坤厚的赏识，跟著去湾湾发展，期间主演了两部电影，可惜反响都一般。 去年刚从湾湾回到香港。 香港电影虽然蓬勃发展，但竞爭也激烈。他也只能凭藉之前积攒下来的人脉，出演一些配角。 这次从朋友那里得知《八仙饭店》正在招演员，还是男一號，顿时就心动了，抱著试一试的心態递上了简歷。 当收到试镜通知后，他很激动，儘管之前有很多人试镜这个角色都失败了，但总归是个机会。 赵坤打量著眼前这张脸，应该说这就是一张普通的中年男人的脸，稜角不算分明，但眼眶深邃，目光炯炯有神。 还有就是他的个子挺高的，目测有一米八，在香港人中算是长得高的。 其实他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香港人，或者说广东人。 和当年的上海一样，香港也是一座移民城市。任大华出身警察世家，祖上是山东人。 和当年上海街头的红头阿三一样，英国人占据香港后，在城市化的进程中，启用了很多山东人作为巡捕维持治安。 用一小撮外乡人来管理数量庞大的本地人本就是英国佬在殖民过程中的拿手好戏。加之山东人相对个子都比较高大，对身材矮小的广东人有种天生的威镊力。 身高一米八的任大华显然继承了山东人的优秀基因。 任大华静静地坐在那里，儘管是老江湖了，但此时面对赵坤的审视，居然有点紧张， 只是对方没说话，他也不好贸然开口。 有些人年轻的时候长相显老，可到老却显年轻，那张脸似乎几十年都不变。 任大华就属於这种。 但你说要在任大华的脸上能不能看到王志恆的影子？ 赵坤的答案不是不能。 但他觉得对方应该能演好这个角色，只是目前瞧著还缺少火候。 最明显一个例子就是上午的时候家辉哥都知道戴副金丝边的眼镜，因为王志恆这个人物的原型就是戴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很难和灭门分尸的罪犯联繫起来。 “会杀猪吗？” 任大华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他虽然小时候因父亲早逝，生活艰难，但好列生活在城市里，哪里见过杀猪啊。 只得硬著头皮回答道：“，不会。” “你戴上这个试试。” 赵坤说著又递过来一副黑框眼镜。 任大华拿过来戴上，特意还坐直了身体展示了一下。 这年头市面上都流行金丝边的眼镜，像这种黑色的粗框眼镜显然已经过时了，但坐在赵坤身边的邱里涛却眼睛一亮。 这副黑框眼镜是赵坤头一次拿出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赵坤啥时候准备的。 按理说，原型人物戴的是金丝边眼镜，作为电影角色应该是儘量去贴合原型人物。 赵坤却反其道而行，就这么一副看似普通且过时的黑框眼镜戴在任大华的脸上，使得原本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毫无特色的那张脸，瞬间就变得立体起来。 都说相由心生，作为警察家属，任大华当然知道六年前发生在澳门路环黑沙的那起灭门分户大案。还刻意露出一副狠厉的表情，乍一看確实有点凶神恶煞的感觉。 但赵坤却不满意，摇头道：“nonono，任先生，你不用刻意，平时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著，拿起桌子上的一支铅笔，道：“你看这支铅笔就好比是你一件非常中意的东西，你想得到它，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有它。记住不要刻意，我要你最真实的感觉。” 演员都有表演的本能，尤其当下的香港电影都以夸张为能事，比如瞪大眼晴，张大嘴巴，甚至还会出现流口水的样子，一副给观眾表演，“快看快看，我非常想要这个东西。” 但真正的表演都是潜移默化的，润物细无声。更高级的表演会刻意营造一种反差感， 表面不屑，但观眾却能看到你就是喜欢这样东西。 后者可能对任大华来说有难度，於是赵坤想要他最真实的反应。 任大华深吸一口气，儘量让自己的身体放鬆下来，凝视著眼前这支笔，渐渐地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虽然是笑但邱里涛却感觉有股子凉气从脚底板沿著后背，一路衝到天灵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好！” 任大华见状，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放大，瞅著明显顺眼多了。 赵坤也不由点点头：“非常好，记住刚刚的感觉。” 任大华顿时眼晴一亮，满脸期盼。 赵坤隨即看向邱里涛道：“怎么样？” 阿邱虽然脸上掛著笑意，但心里却在发苦，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好友是最佳人选，可惜赵坤不接茬，之后几次想开口却都能说出来。 如今显然赵坤对眼前这位任大华，刚刚自己还叫好来者，总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吧只能点点头道：“可以。” “ok！” 赵坤终於露出舒心的笑容，说实话他也不確定任大华能不能达到原版中黄秋生的高度，但至少是矮子拔长子，到目前为止他就是最合適的。 继而，他拿出剧本在递过去的同时又问道：“我看你到目前为止没有签公司，有没有兴趣加盟我们梦工厂影业？” 他话音刚落，任大华就一脸惊喜道：“我愿意。” 开玩笑，他从湾湾回来这一年来，不是他不想签电影，而是电影公司压根就看不上他。没有公司跑单帮的代价就是没有人捧，只能接一些边角料的角色。 梦工厂虽然只是一间小公司，但老板赵坤却是柏林最佳导演，初登香港就斩获了金像奖最佳导演奖。 对方如今伸出橄欖枝，还附赠一部电影男一號的角色，傻子才不愿意呢！ 甚至让他脱光了在电影里演舞男他都乐意。 赵坤这才將剧本递到任大华的手里，並且嘱咐道：“刚才跟你说了杀猪的事儿，你最好放在心上，如果有可能的话，儘量找机会实操一下，找找感觉。” “明白！” 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任大华狂喜的心情很快就平復下来，一脸认真地听著赵坤的话， 点头答应了，又问道：“导演，我有几天时间准备？” 赵坤想了想，和邱里涛交换了一下眼神，道：“一个礼拜，你看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明天就去乡下找一家屠宰场学杀猪。” “好！” 这样才对嘛，赵坤要的就是演员的敬业精神。 “你去找一下联繫你的霍小姐，她会向你提供合约和演员合同，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可以签约。” 香港人签合同除了特別熟的，一般都会找律师看过，尤其像这种卖身契更是要慎之又慎。 任大华的哥哥是警队的高级警官，其实当年他如果不是进入演艺圈的话，也大概率会去上警校。子承父业嘛，这也是他们这些在香港的山东子弟的传统。 “多谢！谢谢导演给我这个机会，谢谢邱导演！” 任大华站起来朝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第301章 应酬 第301章 应酬 “阿邱，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邱里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从剧本修改到选角，赵坤一直掌握著主导权。你说他心里一点儿都没有想法吧，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从赵坤从原来剧本中挑出来的毛病，亲自经过润色之后，包括一些主要场景的分镜脚本，他又不得不心服口服，感觉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太大。 再者，主创团队无论是黄粤泰还是奚仲文，说白了都是衝著赵坤的面子加盟的，就凭他阿邱， 背定请不到这些大咖。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投资人的身份，同时还兼任监製，那么一切事务自然是赵坤说了算，他能够捞到一个导演署名就已经很荣幸了。 包括选角工作，除了自己看好的好友未能出演王志恆这个角色多少感觉到一些遗憾之外，大体上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综上所述，他辛辛苦苦將《八仙饭店》这个真实的案例改编成剧本就是希望能拍出一部好电影，所以他也只能把自己想法埋藏在心底，希望这部电影能够成功，使自己到下一部电影的时候能够真正做好准备。 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就跟新艺城的程小东、吴雨森一样，名义上顶著导演的名號，实际上就是给监製徐克打下手。 但此时赵坤突然撒手了，让他始料不及， 不由道：“导演，你不管了？” 赵坤看著一脸憎逼的邱里涛，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倒是想管，可《黑色通缉令》后期还没做完呢，月底之前必须要送去威尼斯，时间很紧张的。还有《霸王別姬》的筹备工作，那可是三千万的大製作！你说我现在哪有时间？再说，你才是导演，我已经插手够多了，就不惹人厌了。顶多就是剪辑的时候，再帮你把把关。” 听到赵坤这番话，邱里涛突然有一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感。敢情人家从未想过將这部电影占为己有，就是在前期帮自己把把关而已。 感动之余，他说不出什么豪言壮语，张了张嘴，最后冒出一句：“导演，晚上有空么，我请你吃饭。” 到底是老实人，不会拍著胸脯发誓诅咒，或者感激涕零啥的，但目光却非常坚定。 原时空中，他將《八仙饭店》拍得不错，不仅开创了香港恐怖血浆片的先河，还將男主角黄秋生捧上了金像奖影帝的宝座。 如今赵坤將原有剧组做了修改，规避了原版电影中的各种不足，只要邱里涛能照著拍，质量肯定要比原版好得多的多的多！ 至於说任大华能不能凭藉土志恆这个角色斩获金像奖影帝，那么只能看他有没有这个命！ “没空！你说晚了，晚上已经有约了。” 邱里涛连忙道：“那明天呢—” 赵坤摆摆手，“咱们就不用来这些虚的，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客气的？这段时间我不是每天都跟你一起吃饭嘛！行了，把精力放在电影上，等我下次回来希望能够听到好消息，到时候你再请我吃饭也不迟。” “导演，你要回內地了？” 赵坤嘆了口气：“不回去不行啊！筹备的、后期的，方方面面都在催。不过月底前我肯定还得过来。” 《黑色通缉令》此次是以香港电影的名义参加威尼斯电影节，毕竟此时香港还未回归，名义上依旧还是大（dai）英的殖民地。 当然在对外宣传方面赵坤要求口径一致，必须是中国电影。 至於今天晚上，赵坤没有晃点邱里涛，確实有约。 为了晚上的应酬他提前回到黄埔园。 盖丽今天也是提前收工回家，正坐在梳妆檯前描眉画眼，衣橱门开著，床上铺满了各种裙子、 礼服。 如今的她在香港这段时间置办了不少衣服，很多都是当季新款， 说起来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赵家的兴隆企业毕竟是做纺织成衣的，代工了不少名牌服饰，总会有一些样品或者“瑕疵品”，穿出去既体面又实惠。 赵坤冲了个澡出来，看到盖丽已经化好妆，正对著镜子试衣服。 “哎，你说我穿这件怎么样，会不会太露了？” 她此时拿著一件黑色吊带裙子在身前比划。 赵坤瞅了一眼，皱著眉头道：“確实有点。” 说著，他朝床上摊开的几件衣服扫了一眼，指著其中一件深蓝色，用中国传统说法是青色的真丝长裙道：“我看这件就挺不错的，得体大方。” 盖丽顺著他的手指看去，不由笑道：“其实我也觉得这件挺不错的，就是感觉是不是太清淡了一点。” “清淡什么，就是一次普通聚餐，没必要太过隆重。” 这条青色真丝长裙可是法国圣罗兰今夏女装的新品，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简约不简单，清冷復古，满满的老钱风。 至於当下主流流行的却是那种复杂工艺服饰，就好像女士职业装都要有厚厚的垫肩，然后还要搭配顏色鲜艷的丝巾，特別有时代感。 至於赵坤就更简单了，一件黑色t恤衫，搭配一条卡其色的休閒裤，脚上则是一双崭新的匡威板鞋。 其实这年头都流行条纹或者各种印的t恤衫，但赵坤以后世的审美眼光，还是喜欢纯色的t恤尤其拍戏时，常常会让陈虹准备一打黑色圆领t恤，既耐脏，又穿著隨意舒適。 盖丽当著他的面將那条青色真丝长裙换上，腰间系了一条黑色腰带，既能勾勒出身材的曲线，又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只是换好衣服后，盖丽却又面露迟疑道：“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免得被人误会。” 赵坤看著她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捏她的脸。 “哎呀，人家脸上扑粉了，別弄了。” 盖丽打开他那只不安分的手，皱眉道：“你说呢？” 赵坤笑道：“你都不让我弄你的妆，还是不去？好了，你是《霸王別姬》的女主角，名正言顺，有什么不方便的。好了，任晶还在楼下等著呢，咱们快点下去吧。要是迟到了，那可真是不礼貌了。” 今天的饭局是徐风张罗的，她的老公汤先生也出席，除了赵坤和盖丽之外，还有梦工厂的庄橙，兴隆影业的老板赵二少和总经理李锦文。 算是《霸王別姬》投资方的一次聚会，合作协议已经达成，和青影厂的谈判也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就等著月底赵坤带人过来签约。 接下来便是筹备工作，计划將会十二月初开机，拍摄周期是半年。 当两人抵达寧波街的上海饭店时，虽然没有迟到，却是最后到的。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一进门，赵坤就忙不迭地打招呼，目光首先就落在徐风身旁那位长相帅气儒雅的中年男人身上。 不用问，这位就是徐风的老公汤先生。 他今天还是和汤先生头一次见面。 第302章 回京筹备 第302章 回京筹备 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大概说的就是汤先生这种人。 他和赵大少一样都是在上海出生，很小的时候就跟隨家人来到香港。他们汤家比赵家来香港晚，差不多在50年代初期。 经营的也是纺织业，后来衍生到窗帘、沙发布、墙纸等產业。 汤先生在七十年代初只身前往湾湾发展，短短几年就將窗帘做到全湾湾最大，之后又涉足地產行业，同样赚得盆满钵满。 其实单就凭他能娶徐风这种二婚、女演员、欠了一屁股债的女人，就能看出他不是一般人。 说实话，如果易地而处，就像徐风这种女人，即便是看入了眼，赵坤估计顶多也就是玩玩，绝对不会当真，更不会娶回家。 八十年代回港继承家业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先后收购了好几家上市公司，四面出击，香港人为此称之为“湾湾帮”，如今更是和澳门何家合作，涉足澳门的娱乐业和地產。 如此一个人绝对可以堪称是梟雄。 更別说到了明年，他將豪赌浦东开发，夺得陆家嘴金融区第一个项目，先后开发了汤臣高尔夫球场项目和大名鼎鼎的汤臣一品。 想想看，92年拿地，04年开盘，起始价就超过了十万一平，一直卖了二十年。这种眼光绝不在李黄瓜之下。 可借就是没能亲眼看到汤臣一品的开盘。 不过好在他当初力排眾议娶回家的徐风，幣幗不让鬚眉，至少能够守住这份家业，也是殊为不易。 席间谈论的主要就是电影的前期筹备工作，对於赵坤来说，其实很简单，只要钱到位就0k了。只是徐风显然是一副要深度参与的样子。『 其实原版也確实如此，江湖传言，如果当时不是徐风和监製，包括陈大导的老爹拽著，不让陈大导离地，经典的《霸王別姬》或许就是另外一部《无极》了。 关於幕后团队的组建，徐风並没有过多的发表意见，毕竟作为全亚洲乃至全世界门类最全电影学院，北电在幕后团队方面可谓人才辈出，隨隨便便就能拉出一支亚洲顶尖的製作团队来。 而在演员方面，张国荣是赵坤和她两人的共识，至於段小楼的人选，包括电影中的其他角色，赵坤建议到时候在京城选角，这点她同样没有异议。 只是关於菊仙这个角色的人选，她还是倾向由巩丽来出演。 隨著《红高梁》和《菊豆》相继在国际上获奖，包括巩丽主演的《大红灯笼高高掛》 已经明確参加今年的威尼斯电影节，巩丽在国际上显然已经有了不小的知名度。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徐风最看中的就是这点。 原时空中也確实如此，一开始陈大导不愿意用巩丽，因为她是老谋子的人，但在徐风的坚持下，还是选择了妥协。 但现在不一样，赵坤不但是编剧兼导演，更是投资人之一，显然比原时空中的陈大导更有话语权。 之前徐风曾跟他提过一次，表示是否可以考虑一下巩丽，但被赵坤一句话就顶回去了“盖丽是《黑色通缉令》的女主角。” 你不是嫌盖丽没有国际知名度吗，好岁人家之前已经有过一部《饮食男女》了，而且这次《黑色通缉令》作为香港电影参加威尼斯电影节，大概率和《大红灯笼高高掛》一样，入围主竞赛单元是手拿把掐的。 《黑色通缉令》最大的特点就是创新，也许和原版相比，作为不是西方电影可能有点吃亏，但要论和《大红灯笼高高掛》角逐，赵坤对此充满了信心。 而且《黑色通缉令》是代表香港，《大红灯笼高高掛》是代表大陆，在当下的国际政治格局中，不存在地域衝突，顶多就是同属华语电影。 就跟大英和老美拍的都是英语片一样。 所以在评奖时应该不会出现因为同属一地，影响分猪肉的传统，谁挤掉谁的情况。 只不过徐风显然有点不甘心，还想试图说服赵坤。但今天看到赵坤带著盖丽盛装出席，显然他是主意已定，徐风很聪明的没有开口，相反对盖丽还非常热情。 倒是陪同妻子而来，作为名义上第一出品人的汤先生却极少插话，顶多也就是招呼大家吃吃喝喝，偶尔敬杯酒啥的。 唯独当提到梦工厂和兴隆影业正准备拍摄六年前在澳门路环黑沙的八仙饭店发生的灭门分户大案时，汤先生特意对赵坤道：“到时候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儘管说话。” 也是，人家如何和澳门何家合作，將触角伸到了澳门的核心產业，大事小情，绝对是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他显然误会了，还以为澳门发生的案子要到澳门拍呢。 赵坤自然不会点破，端起酒杯敬道：“到时候还要请汤先生多多关照。” 香港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黑色通缉令》的配乐和特效镜头完成后，赵坤便马不停蹄地踏上了返程的航班。 依旧是头等舱，依旧睡得很舒服，一睁眼就到了京城。 这次回来他只通知了陈虹，如今的他京港两地都有房子，不需要带什么行李，箱子里只有做好的拷贝，然后就一个双肩包。 打车回到华侨公寓，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 “好香啊！” 陈虹闻声从厨房里跑出来，只见她头髮扎起，穿著一件圆领t恤款式的家居服，展顏笑道：“这么快就回来啦，正在燉鸡呢，从涿州买回来的。” 这次赵坤一共出去就十来天的时间，还没有达到久別重逢的那种热烈程度。 赵坤放下手里的箱子和双肩包，不禁异道：“你们现在不是都在我们学校培训嘛， 怎么跑到涿州去了？” 为拍摄这部《三国演义》，央视斥巨资修建了无锡和涿州两大影视基地。 无锡三国城以外景为主，比如赤壁系列和汉代风格建筑群。 涿州则以內景为主，搭建了好几个当时国內最大的摄影棚，比北影厂那个號称“亚洲第一”的一號摄影棚都要大。 另外还有汉城墙和铜雀台等场景。 “导演带我们去参观了。” 说著，陈虹还露出庆幸的笑容道：“幸亏我的戏份都在涿州，有事来回挺方便的。” 赵坤换了拖鞋，到卫生间洗了一下手，出来抱了抱女朋友，特意还抱起来顛了顛，不由道：“嘴，效果挺明显的，快要达標了吧？” 陈虹接下《三国演义》中貂蝉这个角色之后，蔡晓晴导演对她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减肥。 要知道这年头的选角是非常严格的，演员除了素顏之外，还必须要当场测量身高和体重。和体检一样，都是光著脚测量的。 而不是像后世那种，明明只有一米七出头，穿著增高垫，戴著隆起的假髮片，硬是宣称自己有一米八。 陈虹身高一米六六，丝毫没有水分，就是体重稍微有点超標，心宽体胖的她，快要达到一百二十斤了。 她其实属於小骨架，身上掛肉不容易被看出来，除非衣服脱了，用上海话说就是“小壮蟹”。 蔡导一看这哪行啊，严令她必须要减到一百斤才能过关。 陈虹则一脸傲娇道：“我在王府饭店办了张健身卡，每天下班后都去那儿锻链俩小时，效果明显吧！” 第303章 落魄的小帅 第303章 落魄的小帅 陈虹如今也想通了，男人的钱不白不。赵坤给她的卡里有几十万呢，个几百块钱办张王府饭店的健身卡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虹之前在香港拍《饮食男女》的时候，跟著上海饭店的陈师傅学会了点煲汤的皮毛，特意还在鸡汤里加了些枸杞和西洋参，给赵坤好好补补。 这年头但凡从下乡买来的土鸡，基本上都是后世追捧的那种溜达鸡，穀物饲养，平时还能自己捕捉昆虫，生长期漫长，鸡肉紧实，用来煲汤再美味不过了。 吃饱喝足，少不了要恩爱一番。 势必之后，陈虹表示很满意，上翘的嘴角透著一丝傲娇。看起来丽丽那货还算识趣， 不敢跟自己別苗头。 赵坤看到这一幕也是暗嘆一声：侥倖！ 回来前两天，正巧赶上丽丽老家来亲戚了，才让他有施展的机会。 对於女人老家来亲戚这件事，也是个人各异。比如陈虹家的亲戚基本上都在每个月的月底光顾，很准时。 盖丽呢，每个月都会提前三四天的样子，差不多二十六天左右一个周期。每次来的时候手脚冰凉，肚子疼的厉害。之前还请中医看过，但效果不大，据说要生了孩子才能缓解。 从华侨公寓到北电和从铁二区到学校的路程差不多，骑自行车半小时，打辆面的正好一个起步价。 倒是陈虹上班的距离远了不少，原先坐地铁一號线四站路就到了，如今还得倒车。赵坤球磨看是不是该买辆车。 主要是这年头车价太坑人，正好和房价呈反比。你说买辆桑塔纳动辑要二十多万，夏利虽然便宜，可质量不行，空调还老坏。 有这钱还不如在方庄买套三居室的房子，过个十来年起码能翻十倍。要是买车的话， 且不论用车的成本，到了十年后就只剩下破铜烂铁了。 要不然就给她买辆小木兰算了。 今年济南轻骑刚推出的新產品，引进了日本铃木50踏板车的技术，打造出了这款日后风靡全国的国民神车。 赵坤在京城大街上已经看到这种神车的身影，红色的外观，小巧玲瓏，引来不少回头率，听说价格还不贵，也就两千多块钱。 赵坤跟陈虹一说，陈虹当即看要。 她现在每天上下班在路上的时间就要俩小时，骑上小木兰快不说，关键还自由。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陈虹他们学习班休息，赵坤也不必急著赶回学校，两人便兴冲冲地上街去买车。 结果兜了一圈，附近几家大商场都转遍了，却没有找到小木兰的身影。最后还是打电话跟赵晓丁打听了一下，通过他朋友的关係，七拐八弯地总算在西城五交化公司买到了一辆。 原因在於这玩意儿刚上市，紧俏的很。而且这年头可还没有什么专营店、直营店这类的车行，想要买车就得找五交化公司或者大型的百货商场。 赵坤特意还买了两个头盔，可陈虹却担心弄乱髮型不愿意戴。 开玩笑，这怎么能成？ 赵坤严令她必须要戴，不然不让她开车，陈虹这才委屈巴巴地戴上。 头一回开小木兰刚开始她还有点紧张，但熟悉了之后就立马放飞自我。这玩意儿只要会骑自行车都能开，在大街上飆著三十码的速度，居然还有刺激之感。 只是在和赵晓丁打电话联繫的时候，赵坤还听到一个消息，就是王晓帅这傢伙居然从胡建跑回来了，连工作都辞了。 掐指一算，这货在胡建电影製片厂上班已经一年多了，原时空中他应该是在明年下半年才会辞职，眼下居然提前了。 按照他本人说法，当初分配到胡建厂之后，他每年都要写两三个剧本，想要拍电影， 但得到的回答永远只有两个字“没钱”。 在当下的改革大潮中，就连北影厂、上影厂这种大厂都处於亏损状態，更別提这些地方小厂了，可能连发工资都困难。 促使他提前辞职回来的原因可能就是眼瞅著原先吊车尾的同班同学赵坤如今混的风生水起，不但斩获了柏林最佳导演，还拿到了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奖。 他和楼燁都属於那种为了拍电影可以不顾一切，特別有表达欲望的人，楼燁甚至毕业后都不去上海电视台报到。 如今这傢伙听说在京城和上海两地跑，专门给人拍gg和mv。只不过这傢伙和赵坤的原身很像，向来都是独来独往，也就是和同为上海人的王晓师联繫稍微紧密一些。 毕业两年了，这傢伙至今和赵坤，还有王睿这些在京的老同学从未主动联繫过。 其实赵坤上辈子很喜欢楼燁的电影，各种运动镜头，非线性敘事，他可谓是国內第一人。可能就是太过於自我表达了，和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 如果换个环境，比如在香港发展的话，赵坤相信以楼燁的才华，也许不在王家卫之下。 至於王晓帅嘛，可能在技法上不如楼燁，但他的作品，尤其是三线三部曲，包括后来的那部《地久天长》都很真诚。 周一一早，陈虹骑上小木兰，赵坤坐在后座，两人同路一起去北电。 小木兰很小，后座上戳著一个大高个儿就已经显得很碍眼了，而且大热的天，居然还都戴看头盔，更是惹来路人的频频侧目。 好像看这两人有毛病一样。 毕竟这年头別说是骑小木兰了，就算是骑摩托车都鲜有人戴头盔，除非是冬天，更多是为了保暖。 陈虹感觉很羞耻，赵坤却泰然处之，丝毫不惧旁人的目光，安全第一。 刚到学校门口，赵坤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招呼陈虹停车，双腿著地伸直便站了起来，衝著那个身影大喊一声：“小帅！” 王晓帅闻声回头，就看到两个戴著头盔怪人，还骑著一辆轻便踏板车。 这种车型他並不陌生，在胡建时这种踏板车不少，基本上都是从湾湾走私过来的，比如像光阳之类的。 看到王晓帅疑惑的目光，赵坤赶紧摘下脑袋上的头盔朝他挥了挥手。 王晓帅这时才露出笑脸，赶紧小跑著过来，同时也认出了陈虹。 “坤导，红姐，好久不见！你俩这是玩行为艺术呢？” 本就羞耻感满满的陈虹顿时满脸通红，朝赵坤白了一眼道：“都是他非要戴头盔。” 赵坤则一脸轻鬆道：“什么行为艺术，安全第一。” “噢，有钱了，惜命了。” “咦，我听你这话怎么感觉有点酸溜溜的？” “別介，坤导，我不可不敢。我还指望你能给我口饭吃呢。”王晓帅连忙摆手道。 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但眼晴里却透著认真。 赵坤正要开口，就听陈虹道：“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红姐，回见啊！” 王晓帅朝她摆摆手，赵坤也顺手將头盔递给她，只是再次得到了一个白眼。 路上戴著头盔就很奇怪，关键到了学校还得拿上拿下很麻烦。 经过陈虹一打岔，赵坤倒也不急著开口。从兜里掏出烟来，递给王晓帅一根。 “回来多久了？” “快半个月了。” 王晓帅说著，指著路面对道：“哦，我还是住在对面原来的那条胡同，不过不是原来房子，在隔壁院子。要不上我那儿去坐坐？” 赵坤摇摇头，“算了，一会儿我还得去趟北影厂。” 王晓帅目光微微一暗，继而又难掩羡慕道：“听说你帮青影厂引来了一个投资三千万港幣的大项目，你还是导演？” “没错，我不光是导演，还是编剧和投资人呢！” 赵坤一手叉腰肌，一手夹著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目光淡定地看向前方，颇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样子。 《霸王別姬》这个项目毕竟还没有和青影厂正式签约，目前还处於保密状態，但实际上，大家都懂得，早就传的满城风雨了，只是不清楚细节而已。 （还有） 第304章 就剩下嘴硬了 第304章 就剩下嘴硬了 王小帅满脸震惊，他想拍电影缺的就是钱，现在的他別说三千万了，连三千块都没有。下意识开口道：“这三千万都是你投的？” 赵坤笑道：“怎么可能，故事的版权是人家的，人家原先想要一锅端的，我就是想爭取点话语权，就跟看投了一部分。” 说著，他瞅了一眼满脸羡慕的王晓帅，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块儿干？王睿，还有87班的管琥都参与进来了。” 他话音刚落，王晓帅就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道：“有兴趣，当然有兴趣。” 开玩笑，这可是投资三千万的大项目，不是什么人都能隨隨便便参与进来的。 更別提他现在没有工作，正处於坐吃山空的状態，巴不得能有份挣钱的工作。 “行，那你没事的话就跟我走吧，王睿和管琥他们现在正忙著筹备呢。” “没事没事，咱们走吧。” 王晓帅迫不及待地扔掉手里的菸头。 其实他早就知道王睿和管琥如今都跟著赵坤在干，他也想参与进来，但知识分子的臭毛病又让他不好意思开口。 於是当昨天从赵晓丁口中得知赵坤回来的消息后，今天一大早就到学校门口来晃荡， 想製造一个偶遇的机会。 没想到刚来就碰上了，而且未等自己开口赵坤便主动邀请。 此时的他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他不像楼燁，也没有楼燁的家庭背景，说白了只能靠自己。此时赵坤看似隨意的邀请，他却知道这是別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隨之而来的便是心態上的变化，已经经歷社会毒打王晓帅要比去年时候要更加成熟。 一路上两人儘管说说笑笑，赵坤说香港的见闻，王晓帅说著自己在胡建的经歷，却再也不像学生时代无所顾忌，更多的是下意识的迎合和恰如其分的捧限。 青影厂的会议室如今已经被王睿和管琥占据了，就差门口没有掛“《霸王別姬》筹备处”的牌子。 虽然还未正式签约，但合作的事儿已然成定局。青影厂的老厂长和沈院长一样，明年也要退休了，在临退之前，能够操盘这么大一个项目，儘管是名义上的，但並不妨碍在青影厂的歷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积极性也特別高。所有青影厂的设备全面向剧组开放的同时，还积极和隔壁的北影厂落实拍摄场地，租用摄影棚、借调人员等事宜。 老厂长儘管级別只是处级，但资歷却很深。別忘了自前北影厂的领导层包括中层干部，一大半都是从北电毕业的，最差的也读过北电的培训班，见到老厂长都要喊一声“老师”。 作为北影厂的当家人，成厂长对此很无奈，他当然非常眼红。 按理说，北影厂有场地，有人才，更有一整套完善的电影製作流水线，明显是最佳的合作对象，可谁让导演兼出品人之一的赵坤是北电的人呢，当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於是乎青影厂就顶个名號，却成了最大的利益方，北影厂变成打工的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可北电和北影厂素来合作紧密，甚至可以说是一体的，自己又不能反对，而且就算打工也至少能缓解目前厂里的財政压力。 有句话怎么来说著，叫“有活干总比没活干要好！” 更別说能够参与其中的职工將会直接得益， 要是成厂长拒绝合作，把这个项目往外推的话，信不信底下的工人瞬间就会跳起来造反。 毕竟这年头工人依旧是工人，依旧是工人当家做主，还未被称为“员工”，更没有沦落为“牛马”。 其实更让成厂长感到心塞的是，这个项目一开始找的就是自己厂里的陈大导，可人家陈大导清高啊，压根就看不起这个项目，估计也没想到这个项目会投资如此巨大。 这下好了，被隔壁的赵坤趁虚而入。 你说陈大导现在心里后悔吗？ 尤其是这次在坎城再次羽而归之后，想必心里肯定是后悔的，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於是就剩下嘴硬了。 对此成厂长也是很无奈。 他不能去责备陈大导拒绝了这个项目，好互陈大导如今是厂里的头牌，毕竟所谓电影艺术要靠导演去创作的。 原时空中北影厂在成厂长的带领下，克服了电影版《红楼梦》带来的財务黑洞，最终实现了扭亏为盈，为继任者韩三实施的改制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其实就是从《霸王別姬》开始的。 如今《霸王別姬》落青影厂，只能希望落魄的北影厂知耻而后勇吧！ 赵坤不是厂公，没有崇高的理想和进部的上进心，更没有辣么大的胃口，始终走在截胡的道路上，就是想把北影厂一口吞下。 “坤导，你可总算回” 一大早就在会议室里忙活的王睿，看到赵坤进门顿时面露喜色，刚招呼就看到跟在后面久违的王晓帅就忍不住大声道：“嘴，小帅，你这傢伙，早就听说你回来了，怎么现在才露面？是不是看不上老同学了？” 说著又瞟了一眼赵坤，道：“非要等坤导回来才肯入面啊？” 王晓帅连忙道：“哟，班长，我可不敢！今天正打算过来呢，正巧在校门口遇到坤导了，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赵坤见只有王睿一个人，不禁出声道：“老虎呢，还没来吗？” “早来了，他就住在隔壁的家属院，每天都比我来得早。在楼上复印剧本呢。”王睿道。 赵坤一听就有些不满道：“，我说王导，你干嘛不找些学生帮著打杂啊。” 开玩笑，让咱们堂堂管导去复印剧本，这合適吗？ 王睿无奈道：“学校都放假了，咱们导演系除了老虎，其他人都报到去了，你让我找谁啊？” “其他系呢，总不能都回家了吧？” “我担心不靠谱。” 说起来挺无奈呢，堂堂北电导演系在87级毕业后竟然没有在校生了，最新的一届要到今年九月份才入学。 电影在上映前都是需要保密的，除了自己的学生，其他系学生总归缺乏了解，总不能签保密协议吧？ 再说了，这年头签保密协议有用吗？ 赵坤只能摇摇头，“回头我把小丁和他媳妇叫来帮忙。哦对了，宣布一下，小帅也加入我们这个团队了，副导演！” 说著，又指了指王睿对王晓帅道：“咱们班长是执行导演，你暂时归他指挥。” “班长——.听，王导，请多关照！” 王睿则笑呵呵道：“我看你进门就猜到了，咱们坤导一向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肯定会关照自家兄弟。” 第305章 毛遂自荐 第305章 毛遂自荐 不多时，管琥就抱著厚厚一背剧本走进来， “导演，您回来啦！” “小帅师哥，好久不见。” 当初拍《穆稜河畔》时，管琥作为倒87班的实习生就是帮副导演之一的王晓帅打下手，关係处得不错，一年多没见，难免有些惊喜。 “王导，一共八份，都复印好了。” “都分好了是吧？” “嗯，分好了。” 王睿拿出其中一份，直接就扔给王晓帅，道：“既然加入了就先看剧本吧。” “哎！” 王晓帅接住剧本，朝赵坤瞅了一眼。 看到赵坤点头这才坐下来看剧本。 王睿见状，同样朝赵坤看了看，眼中含著笑意，仿佛在说：“调教的不错！” 赵坤只能抱以无奈的眼神，谁知道王晓帅如今会变的如此乖巧。 其实大学同学四年，基本上都很了解，別看王晓帅平时笑嘻嘻的，跟谁都关係处得不错，特別会做人，但其实骨子里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是桀驁不驯的。 导演就是需要有性格，有强烈自我表达意识，要不然就不可能成为一名好导演。 倒是管琥不声不响走到墙角，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两听冰镇的雪碧。 “导演，小帅哥，喝水。” “谢谢！” 赵坤拿过来，打开，灌了一口，果然冰冰凉，透心凉，很爽！ 正在埋头看剧本的接过雪碧的同时，感觉一阵凉意，不由惊讶道：“你们这儿条件真不错，居然还有冰镇的。” 他一直没有发现墙角的冰箱。 王睿则傲娇道：“那当然，咱们坤导对后勤工作一向很重视，不光给咱配了冰箱，將来还有咖啡机呢，吃的喝的都管够。” 不管是王晓帅的惊还是王睿的显摆，赵坤听了多少有点心酸。 说白了都是没钱闹的。 在香港，剧组里的茶水是標配。除了提供咖啡、茶水之外，还有各种点心小吃，就是为剧组提供一个良好舒心的创作氛围。 更別说后世了，剧组向主创团队提供的服务，已经不能用周到来形容，都可以称之为奢侈。 什么五星级酒店，顶尖的厨师，那些都是標配， 专用的发电车搭配两台大功率的空调，用专用的通风管道將凉风直送山顶，就是因为明星在拍外景时嫌热。 更別说下水要用桶装水，这些都是小case。 而当下內地的创作环境就太艰苦了，一部电影最大的开销往往就是胶片和置景，其余的能省则省。 拍电视剧同样如此，大部分都用在製作经费上，对演员的生活可谓苛刻。就比如拍《三国演义》蜀国的戏份时，国强老师领衔都蜗居在两块钱一天的招待所，卫生条件差不说，西南地区蚊虫肆虐，这日子根本就没法说。 所以赵坤在能力范围內，儘量给剧组同仁提供一个相对舒適的创作环境。 特別是当下合拍片盛行，香港和內地创作团队的区別对待的现象要杜绝发生。 当然香港和內地，目前收入和消费有很大的差异，这个可以理解。启用內地演员和工作人员本就是降低製作成本，这个完全可以理解。 可在吃喝方面区別对待，什么香港工作人员吃大鱼大肉，內地演员只吃馒头咸菜这种，就显得过分了。 其实剧组差这点钱吗？肯定不差。 说到底一方是为了展现优越感，而另一方则习惯了压榨·听，艰苦朴素。 目前由王睿、管琥和王晓帅组成的导演团队的主要的任务就是根据赵坤画的故事板， 细化分镜脚本。 待分镜脚本经过赵坤审查通过后，再根据脚本进行堪景以及美术和服装的设计，同步进行选角工作。 选角结束后要对演员进行培训，同时要给他们创作的准备时间，幕后团队则开始置景和道具和服装方面的准备。 待一切准备就绪才能开机。 所以別看现在不过才七月份，开机暂定在十二月初，差不多还有五个月的时间。但对於一部力求要精打细磨的大製作电影来说，准备时间还是相对很紧张的。 赵坤並没有在这间会议室里停留多久，他还得赶去北影厂的洗印车间。 《黑色通缉令》已经在香港做好了配乐，並且完成了混合录音以及声画套底合成，如今就剩下最后一步，进入校准拷贝到標准拷贝的製作。 因为是香港电影，不存在审查之类，所以赵坤可以尽最大程度的，不受干扰地进行发挥，儘量使得电影更加完美。 標准拷贝做的很快，赵坤特意多做了几份拷贝。 七月底，他隨同学校的领导以及青影厂的老厂长一行人，又跑了一次香港，陪同签约、考察之。 至於《黑色通缉令》的拷贝已经提前通过香港贸易发展局，作为香港电影的代表，送往了威尼斯电影节组委会。 八月初，赵坤隨同北电考察团返回京城，剧本送审，项目正式立项。 原本赵坤以为剧本送审会有什么波折，结果很快就审查通过了。这里面固然有学校和青影厂这边做工作，另一方面也是对剧本审查原本就比较宽鬆的缘故。 到了后世只需將剧情梗概做一下备案即可，並不做剧本审查。特殊题材除外，比如涉及到国家安全、外交、民族、宗教、军事等方面。 其实真正严格的是电影拍完后的审查，第一个是內容审查，只要“原则上”没有问题就0k；第二是技术审查，名义上好像仅仅是审查是否有技术瑕疵，但更为细致和严格审查，就隱藏在第二轮的技术审查中。 比如要符合国情，不能太血腥，只能心中有鬼，作案细节须模糊，船戏只能拍面部表情，不是哪里都能炸等等。 当然《霸王別姬》当下只需通过剧本审查，顺利拿到拍摄许可证即可，要不然很多工作都不能开展。 恰在此时，第5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组委会公布了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名单，作为唯二的两部华语电影，赵坤的《黑色通缉令》和张一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掛》顺利入围。 这是继张一谋斩获金熊，赵坤去年获得柏林最佳导演之后，作为中国电影最杰出的中生代和新生代导演的代表同时入围同一届国际电影节，自然引来眾多的关注。 “什么，你要演段小楼？哥，你別逗了！段小楼人是霸王，你瞧你自个儿像不像吧？ ”” 赵坤瞅著眼前身高一米七九，体重绝不超过一百一十斤，瘦的跟竹竿一样的王志闻， 满脸不可思议。 隨著幕后主创的人选確定，剧本发下去后，剧本內容势必会被很多人看到，於是乎毛遂自荐、托人打招呼的不少。 说白了，这是近年来少有的大製作，其关注程度丝毫不亚於当年的《末代皇帝》。 就在前两天，赵坤还接到了姜闻的电话，这货竟然大言不惭要演程蝶衣，在被赵坤明確拒绝后，还言之凿凿，说什么，自己演过李莲英，特別懂程蝶衣这类人物的心理状態，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行？ 之后这货还不死心，找了根橡皮筋给自己扎了个丸子头，留了个中分的髮型，而他面前的中分髮型正好能遮住他那张大脸。 弄好造型后，特地找人拍了张照片送过来，赵坤一瞧，差点没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噁心坏了，更加坚定今后绝不和这货合作的想法。 第306章 合適 第306章 合適 王志闻面对赵坤质疑，却一脸不服气道：“你倒是具体说说，提要求啊，我可以练的 练？ 怎么练？ 赵坤有点哭笑不得，摆摆手道：“哥，算了，你就算练也练不出来。我需要的是猛男，猛男懂不懂？就您这体格，充其量只能演毒，演不了霸王。” “嘿，你骂人！” “我怎么骂你了？” “毒是太监！” 哟，挺有文化的，居然还知道毒，只是了解的不够全面。 赵坤不由笑道：“我这是夸你呢，人家毒是假太监，还天赋异稟，可是和秦太后生了俩孩子。” 一听天赋异稟，王志闻下意识地朝赵坤的下半身瞄了一眼，毕竟都是一起泡过澡堂子的兄弟，坦诚相见过，彼此知根知底，哼哼著不说话了。 但过了一会儿又扭扭捏捏道：“那袁世卿这个角色行不行？” 他从王睿那里看过剧本，也知道程蝶衣这个角色想都不要想，不论是赵坤还是香港的几家投资方都属意张国荣，连合同都签了。 既然段小楼不行，那么剧本里就属袁世卿这个角色戏份最重，而且对他来说也有挑战性。 结果赵坤连想都不想，直接就道：“不行，我已经有人选了。” “谁啊？” “暂时保密。不过，到时候欢迎你来客串，我儘量挑一个戏份比较重的角色给你，好不好？” 看著老王一脸不满的样子，赵坤只能是好言安抚。 原版中有几个角色，比如黄三石饰演的小流氓，还有吴大维饰演的革命小將。如果说黄三石演的那个调戏菊仙的小流氓还算过得去的话，那位吴大维演的革命小將就令人很无语了，细皮嫩肉，倒是像地主家的少爷。 到时候两个角色中让王志闻挑一个。 说实话，《霸王別姬》之所以成为经典，除了其艺术价值之外，同样和演员的精湛表演是分不开的。 比如袁世卿这个角色，那肯定非葛大爷莫属，只是近期他正忙著拍《编辑部的故事》，赵坤暂时没有向他发出试镜邀请。 还有英达饰演的戏院老板的角色，同样令人印象深刻。 其实赵坤一直觉得英达是个被低估的演员，尤其他饰演的那种前后恭，或者装腔作势的角色，真的是绝了。 至於段小楼嘛，非那谁不行。 当项目立项后，赵坤一早就向他发出了试镜要求，结果人家正忙著在闹离婚。 直到赵坤即將启程前往威尼斯，才见到了这位终於办完离婚手续，一脸疲惫却透著轻鬆的那谁。 沙瑞金？ 赵坤见到他的那一刻，脑海中就莫名冒出这样一个名字。但此时的他充其量不过就是一小金子，而非权威深重的沙书记。 一米八三的个子和自己差不多高，但块头挺大，一瞧就是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 论长相，谈不上有多帅气，既不是国强老师那种肤白嫩肉的奶油小生，也不是道明叔那种斯文败类的形象，而是粗獷朴实的汉子。 尤其淳朴的笑容中透著一丝，很像那种表面刚强，內心却怂的一匹的人物。 说实话，就霸气而言，目前国內適合的演员非姜闻莫属，但段小楼毕竟是舞台上的霸王，生活中依旧是个戏子，得势时张狂，弱势时软弱。而这份软弱恰恰是姜闻所不具备的。 却在小金子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赵坤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这位传说中的北电新秀，著名的青年导演。 说起来，两人还是头一回见面，之前从未有过交集。 看到赵坤盯著自己看，张丰易並不感到惊讶和不適，试镜嘛，导演总是要先看你这个人，他出道以来，已经经歷过很多次。 相反，他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年青导演，或者说学弟吧，到底是柏林最佳导演，有那种专业的范儿。 “师哥，不好意思，快请坐。” 其实赵坤在打量他的同时，思想一不小心开了小差，无非就是小金子，还有此时他那刚满两岁的儿子长大后眉眼跟他挺像的，只不过比他更土气。而他那个前妻確实是个不省心的，离婚也算是有先见之明。 至於称呼嘛，直呼起名似乎不礼貌，毕竟人家比自己的老舅还要大好几岁呢，但叫哥，似乎关係又没那么近，可能只有叫师哥是最合適的。 当然他遇到张一谋和陈大导，肯定不能喊师哥，还是得尊称一声“艺谋导演”和“凯哥导演”。 张丰易见赵坤终於出声，连忙展顏一笑，道：“导演，您客气！” 临时充当赵坤助理的管琥看到张丰易落座，这才上前道：“张老师，您要喝点什么？ “隨便什么都可以。” 张丰易一抬头，好傢伙，个子这么高！ 管琥毕竟不是专业的助理，特地又问了一句：“张老师，我们这儿什么都有，咖啡、 茶、饮料，您看——.“ “听——咖啡吧。” 张丰易本来想说茶的，可话到嘴边却又临时改成了咖啡。 怎么说呢？ 大概咖啡更有范儿吧。 这时赵坤介绍道：“师哥，这是我们北电导87班的管琥，今年刚毕业，分配在北影厂噹噹导演，也是我们这部戏的副导演。” 张丰易不认识管琥，还以为是一般的工作人员，听闻之后忙起身道：“原来是管导， 失敬失敬！” “张老师，您客气！” “別別別，老师不敢当，大家都是校友，叫名字就成。” 管琥本就不善言辞，看了一眼赵坤后，只好跟著道：“那师哥，您稍等，我给您冲咖啡去。” “哟，谢谢，谢谢，麻烦了。” 开玩笑，现在的副导演可不是后世剧组那种副导演，什么导演助理之类的，统称为副导演。现在的副导演更多的是一种职务，导演助理就是导演助理。 就比如导演系毕业的，被分配到製片厂，一般都是从场记做起，做两年有新人加入， 普升到导演助理，然后是副导演，再到执行导演，最后才是导演。 像管琥这种刚毕业就能成为一部大製作的副导演，在张丰易看来，要么足够优秀，要么有足够的背景。 只不过管这个姓很少见，他很快就联想到北影厂一位管姓老演员，同样是大高个，而且眉宇间也有颇多相似之处。 只是对方仅仅只是一位老演员，或者说老艺术家而已，按照年龄可能都已经退休了， 如果是建国前参加革命的话，算离休，可饶是如此，应该也並无太多的能量。 他暂且把疑问埋在心底，继续面带微笑地看向赵坤道：“导演，非常感谢您这次能给我机会—” 儘管他本人对这次试镜邀请始料未及，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赵坤摆摆手道：“选角主要是看是不是合適。师哥，您演的几部电影我都看过，特別好！所以这次正好有这么一个角色，我第一个就想到您。” （不好意思啊，出去擼个串。） 第307章 虐心 第307章 虐心 “您过奖！” 张丰易双手合十，此时的小金子显得特別低调。 “剧本看过吗？” “没有，之前我一直在上海，只是听说有这部大製作的戏。后来—，可能您也知道，所以拖到现在才赶过来，实在抱歉！” 他的前妻是上影厂的演员，三年前两人结婚就把小家安在上海。 其实在整个八九十年代，京城相比上海还是差了不少，很多人更愿意往上海跑。 “没事，没事，来了就好。我还正担心呢，过两天我就要启程去威尼斯了。”赵坤笑著摆摆手道，不经意间稍稍秀了一下肌肉。 似乎在提醒对方，別看自己年轻，如今已然是和张一谋齐名的优秀青年导演，就连隔壁的头牌陈大导都不是个儿。 果然张丰易下意识地身体一挺，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 开玩笑，那可是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一，是当下所有电影人的心目中的圣地。 说起来张丰易也算是少年得志，78年考上北电錶演系，大二时就被香港凤凰影业的导演选中，在合拍片《塞外夺宝》中出演男主角荆天雷。 大三主演《骆驼祥子》声名大噪，大四出演《城南旧事》再获好评。就在去年和他前妻一起主演的《龙年警官》获得了表演协会的优秀男演员奖。 但这些离欧洲三大电影节太遥远了，让他面对赵坤时丝毫没有底气，甚至为自己的试镜来迟感到隱隱有些不安。 这时管琥端著咖啡过来。 “师哥，请用。” 张丰易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谢谢，管导！” “不客气！” 张丰易端著咖啡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不由道：“真香！” 这年头內地所谓的咖啡大都是速溶咖啡，现磨的咖啡极少。尤其这里的咖啡机和咖啡豆都是上次小霍专程从香港带过来的。 內地目前大概除了友谊商店有的卖之外，基本上看不到咖啡机的影子，而且好的咖啡豆豆都不容易买到。 “师哥，先看剧本吧。” 赵坤將剧本递了过去，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认准了张丰易是段小楼的不二人选，所谓试镜不过就是一种形式。 既然是经典，抄就要抄的完整，一些细枝末节做些调整无伤大雅。 咦，不用试戏吗？ 张丰易意外的同时难免惊喜，赶紧接过剧本翻看起来。 赵坤也不打扰他，继续画著故事板，这次出威尼斯要半个月，他只有儘可能地把故事板都画好，给王小帅和管琥他们留下足够的作业，等回来之后再检查。 其实堪景基本已经完成了，外景除了北影厂的明清一条街和荣寧二府之外，基本都集中在恭王府、原辅仁大学校区、梅兰芳故居，包括庆王府，都在护国寺街和定阜街上，四处地点连成一片，很方便。 至於內景，有条件实地拍摄的实地拍摄，没条件的就在北影厂的一號摄影棚搭景拍摄王睿作为执行导演，目前还担负著选角的重任。在段小楼和程蝶衣的成长过程中，另外还需要两拨演员一一童年和少年。 好在京城有不少戏校和文工团的培训班，王睿几乎每天都往这些地方跑，挑选合適的小演员，然后组织起来还要进行培训。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霸王別姬》剧本一共六十九页，八十六场戏，当喝完第三杯咖啡之时，张丰易终於从头到尾看完了剧本。 长舒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恍惚。 怎么说呢？ 就俩字，虐心！ 而且作为一个钢铁直男，他对剧本中程蝶衣和段小楼的情感纠葛，有种本能的牴触， 可却又为之感动。 作为出生在新中国，成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他刚上初中正好赶上那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初中肆业，说实话，文化水平很有限。 当年能考上北电，完全依赖於在文工团的七年历练。 他对清末和民国这一段歷史以及那个时代京城的风土人情了解很有限，至於在那个大时代中，由於他身处西南边睡，所经歷的远没有剧本中描述的那么波澜壮阔，但听说过， 也从改开初期的影视作品中看到过。 唯一让他感到鬱闷或者不解的是，明明那个时代结束了，程蝶衣为什么还要自杀呢？ 甚至当他代入段小楼这个人物的情绪时，却有一种难以言状的心痛。 正在伏案画稿的赵坤抬头瞅了一眼，看到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由会心一笑。 张丰易除了本就是原版的段小楼之外，赵坤对他演技也是很欣赏的。印象中的小金子其实有点刻板和模式化。 赵坤觉得他演的最好的还是他刚出道时的那部《骆驼祥子》其中有一场他和虎妞在灯下醉酒的戏，那种眼睛里带鉤子，彼此欲望展现的表演，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教科书般的表演。 而同时期他的同班同学铁林和龚雪在《大桥下面》也有类似的一场戏，雪姐演的很棒，但铁林同志空洞苍白。 两者一对比，高下立判。 赵坤想了想，又特意问了一句：“师哥，你会唱京剧吗？” “会！但会的不多。是当年在文工团唱样板戏的时候学的，这多少年没唱了，可能有点够呛。” 赵坤闻言却满意地点点头，只要有基础就行。 华侨公寓，夜。 赵坤正趴在餐厅的一张八十x一米四的大桌子上写写画画，这张桌子他专门去京城的硬木家具厂定做的，书房还有一张，比这张略小，尺寸是七十五x一米二，材料用的就是普通的红木。 八十年代初期那种紫檀、梨木之类的高档红木如今已经很少见了。 当初李翰祥拍《垂帘听政》的时候，据说十二万把京城硬木厂仓库里的存货都买空了，其中有一张紫檀雕大案就了四千块，后来据马爷吹嘘，已然成了无价之宝。 陈虹则在客厅的电视机前坐在垫子上练著瑜伽，互不干扰。 瑜伽这玩意儿早就有了，大概85年左右吧，央视就有一档瑜伽教学节目，每天早上和晚上都有播出，只是刚开始那会儿瑜伽还叫瑜伽气功。 陈虹现在正在努力减肥，除了在王朝饭店办了健身卡之后，最近又听说瑜伽气功能够减肥，於是就特意翻录瑜伽教学的节目，每天晚上洗澡前都会照著电视里的教学练习。 到底是上戏表演系毕业，四年的科班学习，底子还在，身体的柔韧性虽然比不上盖丽那种从小练舞蹈童子功，但也不似普通人那种僵硬，学起来有模有样。 不多时，她结束了练习，饶是屋里开著空调，却还是一身汗津津的。 她一边拿著毛巾擦汗，一边走过来，看了一眼纸上的素描，就见一对男女围著面对面围著篝火而坐。 儘管人物的面部画的比较模糊，但瞧那妖嬈的身段，肯定是盖丽无疑。 陈虹暗暗哼了一声，问道：“什么时候完事？” “快了，画完这张还有最后一张，明天拿过去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赵坤活动了一下略显酸胀的骼膊道。 这几天他一直在赶工，签证和机票都办好了，后天下午他就要和陈虹一起先飞香港， 然后和李锦文、小霍、盖丽、李连结、梁佳辉以及徐锦江等一行人匯合后，再飞意呆利威尼斯。 第308章 塑料姐妹花 第308章 塑料姐妹 “红儿！” “丽丽！” “哇，红儿，最近你瘦了好多！” “我跟你说，我现在正在练瑜伽，效果特別好！” “是吗？那回头我也试试———” 瞅著这对塑料姐妹热情地拥抱，又嘰嘰喳喳地说个不停，一旁的赵坤颇为欣慰。 他一边將行李交给一同来接机的任晶，一边问道：“最近公司都挺好的吧？” “挺好的，现在全公司上下都在忙賑灾筹款电影的事。”任晶道。 赵坤点点头。 今年五到六月份，华东地区发生严重水灾。七月十一日，在京城召开了“救灾紧急呼吁”的新闻发布会，向中外记者介绍了灾情，並且第一次不再打肿脸充胖子，向国际社会呼吁提供人道主义救援。 香港这边也是积极响应，除了港英政府捐出五千万港幣賑助华东灾区之外，演艺界在跑马地举行了“忘我大匯演”大型音乐会，为灾区筹集善款之外，还专门成立了一家“演艺界忘我大电影有限公司”筹拍一部筹集善款的喜剧电影。 梦工厂影业和兴隆电影公司当然也是积极响应，除了各自捐出五十万港幣的善款之外，还积极响应和配合演艺界忘我大电影公司筹备拍摄喜剧电影的事宜。 別看香港电影常年黑內地为己任，但真正到了紧要关头还是相当给力的，从发出呼吁到七月底，短短二十天的时间里，香港这边就筹集到了超过五亿港幣的善款。 灾后据不完全统计，內地一共接受了境內外捐款捐物超过二十八亿人民幣，其中四成来自於港澳台和海外华人。 赵坤在京城，更多的是通过新闻看到灾区的情况，大领导视察灾区，军民齐心战胜灾难。作为一名普通老百姓，只要尽到一份心意就行。 所以他在学校组织的捐款上並未张扬，跟著大伙一起隨大流。在香港的捐款也是以梦工厂的名义。 当然除了不想张扬，以公司名义捐款还能抵扣部分所得税。 至於公司其他的工作，任晶作为一名普通员工也不可能知道的太细。 其实赵坤虽然不在公司，但公司里有他不少耳自，除了明面上的盖丽，小霍也时常跟他通气。 这个妹仔很醒目的，她虽然是庄橙招进来的，但非常分得清谁是大小王，暗地里一直积极向老板靠拢。 而且作为经纪人，她的表现同样出色，不但在那部筹集善款的喜剧电影中帮邱里涛爭取到了一个导演的身份，还帮任大华爭取到了一个戏份不轻的角色。 要知道这部电影的导演团队中就有徐克、高志森、张庭坚等知名大导演，邱里涛作为一名新人导演出现在导演名单上，本身就是一份荣誉和宣传策略，为之后《八仙饭店》的上映埋下伏笔。 任大华也同样如此。 因为这部喜剧电影堪称是“香港版的《建国大业》”，一共有近百位明星参演。原时空中，这部电影是由新艺城和无线主控，如今由於梦工厂和兴隆影视的积极参与。 说白了就是肯出钱，够卖力，也成功地成为联合製片公司之一。 “坤导，你和红儿先回住处还是公司呀？” 当著陈虹的面，盖丽表现得—呢，怎么说呢？ 既不算欲盖弥彰般的刻意保持距离，但又不够亲密度。总体上保持了对待一个闺蜜男友的那种亲切的朋友般的態度。 不得不说，这个这个度掌握的特別好。 不愧是好演员！ 说著，她不等赵坤的回头，又对陈虹道：“房里里里外外我都打扫乾净了，床上用品都是新换的。另外，我还买了点菜放在冰箱里，很新鲜的，你们自己做饭昂。” 这次赵坤和陈虹还要在香港停留两天，主要是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完了再飞威尼斯。 此行不光是为了《黑色通缉令》的参赛，他还打算拿著《八仙饭店》去威尼斯碰碰运气。 暴露、恐怖本就是独立电影套路，每年大的电影节上最不缺的就是此类电影。 没办法，独立电影本就处境困难，只能是靠这种以“艺术”之名的所谓本真来搏出位。 陈虹听著盖丽的口气，不由道：“那你呢，搬出去了？” 盖丽笑笑道：“我就不当电灯泡了，搬到公司去住，反正那边一直留著我的房间。” 说著，有意无意地了赵坤一眼。 陈虹很敏锐地注意到了，心里暗暗哼了一声，搞得像真的一样，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但表面上她依旧亲热地抱著盖丽的胳膊，娇声道：“哎呀，干嘛搬走呀，咱俩好久没有好好聊聊了，跟以前咱俩住一屋多好啊！让他住小房间。” 盖丽听著闺蜜言不由衷的话，哼道：“还想让我给你们当老妈子呀，想的倒美！” 这时的赵坤帮著任晶把行李搬上车，终於有了插话的机会道：“好了，上车吧，直接回黄埔园，明早再去公司。” 一路上两人依旧嘰嘰喳喳个不停，赵坤则坐在副驾驶座上假寐。 盖丽刚拍完周星星和梅艷芳领衔主演的《审死官》，她作为女二號也算是主演之一。 因为要去参加威尼斯电影节暂时没有接戏，之后会在那部賑灾喜剧电影中会有客串。 这部以賑灾筹款为名义的喜剧电影跟后世的那部《建国大业》一样，不缺明星出演， 但缺谁谁尷尬。 儘管都是零片酬出演，但大家的积极性特高，都想在这部电影中露个脸。据说搞的徐克他们都已经將剧本改了好几稿了，就是为了不断地往里面加人物。 自从决定留在香港后，盖丽一开始是打算想买房的。可今年以来，尤其是海湾战爭结束后，受到国际环境好转等因素的影响，原本缓和了一年多的房价跟坐了直升飞机一样， 一路上扬。 去年还卖一万出头的黄埔园，六月份最新一期的开盘价都涨到了一万八每平。结果上个月又有媒体爆出，香港即將兴建新机场的消息，房价再次迎来大涨。短短一个月內， 黄埔园房价就从一万八涨到了两万四一平。 藉助这股房价大涨的东风，李黄瓜的长实集团趁机匯景园项目，由於是地铁沿线最后一期的大型私人屋苑，开盘仅一天，就已经卖出了九成。 据传，仅这一个项目，长实集团就进帐了几十个亿的利润。 为此，这个月港府出台了一系列打击炒楼，限制房价的措施，其中最有效的一条就是將银行按揭贷款限额定在了房价的七成。 这和后世內地在房地產大潮中的所谓宏观调控很像，但效果么，大家都懂得，你越是调控，房价越往上涨。 盖丽好不容易攒了二十多万准备想买房，结果隨著这一波楼市的上涨，只能是望楼兴嘆。 不是说赵坤不肯出力，他早就告诉盖丽要买房就得趁早，而且还想主动出钱帮她买一套，可惜人家有骨气，硬是不愿意接受。 还说如果自己住进赵坤给买的房子里，这不成包养了吗？ 瞧瞧，掷地有声！ 为了维护她作为大女主的自尊和人设，赵坤只能作罢。 不过还是警告她，买房要趁早。 香港的这一波房价上涨，要一路涨到98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前，尤其是97回归之后，大量的內地资金涌入，房价一下子窜到了顶点。 结果，隨著98年金融危机的爆发，香港的房价应声下跌，直至谷底，著实让国际资本狠狠割了一波韭菜。 但就算98年房价跌到谷底，但依旧没有跌到今天的价格。 说白了，房价就是一个不断累积的过程。就好比现在的黄埔园的房价是两万四，可到了98年都涨到十万了，就算下跌超过六成，那还得要四万。 好在以盖丽目前的发展前景来看，能靠自己买得起房那也是迟早的事儿。毕竟她背后还有比赵坤这个推手呢。 第309章 把关 第309章 把关 “坤导，红儿，拜拜！明天见啊！” “明天见！” 黄埔园楼下，赵坤和陈虹站在原地，旁边还有两个大行李箱，目送著丰田海狮往小区门口驶去。 当车子驶远，陈虹放下挥舞的手，原本的笑脸迅速消失，瞅了瞅两个大箱子，一脸不满道：“任晶也是真是的，说不让他帮忙送上楼，他竟然真的不帮忙，一点风色都看不出来！以前挺机灵一孩子，现在变得一点都拎不清——“” 赵坤则不满道：“好了，你说任晶干什么，人家就是一老实孩子。” 说著，拎起两个箱子就往楼里走。 陈虹听到男朋友的责备，不由脸皮发烫。其实她针对是盖丽，只不过拿可怜的任晶做了筏子。但当著赵坤的面又不好说，只能跟上去，嘴里还道：“我帮你吧。” “不用，就几步路。” 確实只有几步路，到了电梯口，按下按钮，等看电梯下来。 赵坤现在住的是85年开盘的黄埔园一期，大部分都是小户型，而且位置比较靠里， 还是两梯六户的格局。 如今刚刚开盘的第十二期靠海边，拥有大环山公园泳池和无敌鲤鱼门海景，属於楼王位置。而且单位的面积也很大，实用面积从288平米到910平米，妥妥的大平层。 哦，多少一句，黄埔园的开发商还是李黄瓜旗下的和记黄埔。 老傢伙从六十年代炒楼开始，每一次都精准地踩到香港房价的起伏，积累了巨额的財富，早在八十年代就跃居香港十大富豪之首。 电梯门打开，出来几个正巧认识的邻居。 赵坤住在这里也有一年多，这边的街坊大都是见证他从一个大陆仔成长为一个知名导演，彼此都很亲切。 “阿坤啊，好久不见了，刚从大陆过来？” “对，阿伯你好！” “哇，陈小姐也一起过来了！” 虽然盖丽住在这边的时间也挺长的，但街坊们顶多是背后议论，当面肯定不会戳穿。 毕竟这边的《大清律》取消才不过十多年的工夫。 在当下香港社会，尤其是老一辈，觉得有本事的人就该妻妾成群。 当两人进到家门，抬眼一看，屋里確实收拾得一尘不染。陈虹还特意跑到主臥看了一眼，床上新换的床单、被套啥的，一看都是新的，而且房间里还遗留著盖丽惯用的香水味。 陈虹抽了抽鼻子，心里鞍马一声：“狐狸精！” 以前她是假装不知，盖丽以为她不知道，儘管偷偷摸摸，但给她的感觉还是真实的。 可这次过来，经过从机场到这里的一路上，她却明显感觉到盖丽是在表演，这让她特別不爽，因为自己的这位好闺蜜第一次让她感觉到不真诚，同时也给她一股浓浓的威胁。 赵坤从卫生间洗手出来，瞧见陈虹面色难地从臥室走出来，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心里顿时咯瞪一下，忙道：“先洗个澡休息一下唄！” “不用，你先洗吧，我先收拾一下行李，还得做饭呢。” 说著打开客厅里的冰箱瞅了瞅，里面的东西还挺齐全的，有牛肉、鱼、大虾，蔬菜和好几样的水果。 赵坤见她马上又神色如常，总算稍稍鬆了口气，道：“行，那我先洗。” 从五月到九月是香港的雨季，现在的气温虽然没有五六月份时那么高，但却是雨水最多的季节，更显闷热。 儘管从下飞机到回到住处，机场大厅和车里都有空调，但还是感觉身上黏糊糊的，特別不舒服。 冲个热水澡，使得全身毛孔张开，儘量排出体內积累的汗液，擦乾身体，走到外面冷气一吹，毛孔收缩，浑身乾燥清爽，再来一杯冰水，使得身体由內而外凉爽。 陈虹已经在厨房里热气朝天地做饭，鱼清蒸，大虾白灼，再炒个青菜齐活。 她厨艺不精，只能做一些最简单的菜。 如果盖丽在这里，鱼可能也会清蒸，但她调出来的料汁会很美味。至於大虾嘛，一定会是她们老家的特色菜一一油闷大虾，蔬菜或白灼或凉拌，总之样繁多。 但每个人总会有优缺点，赵坤能做的只有適应和充分享受。 公司一楼，放映厅。 赵坤、赵二少、庄橙、李锦文、邱里涛、任大华、盖丽、陈虹等，两家公司的高层和《八仙饭店》的主创匯聚一堂，都等待这部製作完成的电影撩开神秘的面纱。 “你们都没看过？” 看看大家一脸期待的神情，赵坤不由问道。 “没呢，阿邱非要等到你过来才放映，跟个宝似的。”李锦文没好声气道。 赵坤转头將目光投向正在摆弄放映设备的邱里涛。 阿邱一脸憨厚地笑道：“导演是监製，行不行得导演说了算。” 其实七月底来的那次，赵坤已经看过粗剪版本了，总体感觉不错，特意还向阿邱给出了详细的剪辑以及配乐等方面的意见。 原版最大不足除了之前说过的剧情拖背之外，在拍摄方面其实也有很多不足之处，比如几乎清一色都是大白光，缺少了灯光的烘托作用，这个问题同样出现在配乐方面。同时镜头又缺少变化，除了固定镜头就是大特写，其水平就跟拍电视剧差不多。 好在阿邱跟著赵坤拍了《饮食男女》和《黑色通缉令》之后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运动镜头，各种摇镜头、切镜头等等。 还有就是在开拍前赵坤就帮他製作了详细的故事板，包括部分重头戏的分镜脚本，使得呈现出来的视觉效果要远胜於原版。 现在是骤子是马，总算是牵出来溜溜了，如果不尽人意的话，赵坤不介意进行重新剪辑。 隨著灯光暗去，银幕亮起。 一开场便是任大华饰演王志恆与人爭吵的画面。 此时的任大华没有戴上那副黑框眼镜，髮型、打扮都显得很时髦。从爭吵中廖寥几句，让观眾就知道王志恆是个烂赌鬼，上门向牌友借钱，牌友不肯借，於是就发生了爭吵。 原版中王志恆是从內地来的，现实中也確实如此。但既然改编嘛，名字用的也不是真名，赵坤索性將王志恆改成了香港原住民。避免了原版中一贯的黑陆黑澳挺港的模式，改成了黑澳挺港。 在爭吵中牌友尖酸刻薄，各种贬低，王志恆恼羞成怒，操著摺叠凳朝著牌友一顿猛砸，活生生將牌友砸死。 紧接著他又拿来一桶汽油，进行毁户灭跡，然后改名换姓逃往澳门。 短短几分钟，充分展露了王志恆这个人物生性暴虐的同时，也反映了他的心思縝密， 为之后和澳门警方的斗智斗勇埋下伏笔。 镜头一转，几个儿童正在海边玩耍，沙滩上出现了一个袋子，其中一个孩子好奇地想拉出来看看，结果一阵恶臭袭来。小孩的妈妈上前察看，当她掀开袋子的一剎那，顿时嚇得一激灵，发出恐怖尖叫，拉著孩子们连滚带爬的逃走。 紧接著便是大批警察到场，饰演重案组警官的李sir和菜鸟女警惠英虹等人亮相，展开縝密的勘探和侦查。 与此同时，在香港杀人逃亡的王志恆已经化身了一个剃著光头，戴著一副黑框眼镜， 神情有些木訥的饭店勤杂工。 此时的他费力地將一头杀好的猪拖进厨房，然后拿出刀具进行分解。 只见他刀工嫻熟，如厄丁解牛一般，丝滑得令人赏心悦目。 饰演王志恆的任大华虽然开拍前跑到乡下的屠宰场去杀了几天猪，但水平肯定达不到如此程度。和当初拍《饮食男女》时一样，用的是手替。 十几个动作之后，一头猪分解完毕，此时王志恆提著刀，突然抬头看向镜头，凝视著诡异一笑。 “一” 和当初任大华试镜时一样，放映厅里的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感觉到后背一阵凉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到这一幕，赵坤也终於放下心来，任大华的演技丝毫不弱於原版的黄秋生。 接著便镜头一转，先是空镜头，展现一下周边的环境，一个不太热闹，类似小镇的地方，饭店就坐落在三岔路口，门口上方掛著招牌，四个字，赫然是“八仙饭店”。 然后便是恍，四个血淋淋的大字打在银幕上，隨著主题音乐响起，主创字幕开始滚动。 片头的开场戏很长，颇有些《007》和《碟中谍》系列的味道。 第310章 这样才有卖点 第310章 这样才有卖点 跑路到澳门的王志恆死性不改，常常在饭店里和老板一起打麻將赌博，因为出老千， 常常贏钱，连老板郑林也欠了他一大笔赌债。 某次，当他再次出老千时被郑林发现，但郑林並未点破，而是在牌局结束后，挑明了这事，要求將以前欠的赌债一笔勾销。 王志恆当然不愿意，反而要求郑林还钱，要是还不出钱就把饭店递给他。郑林非但不答应还要赶他走，並且扬言要把出老千的事儿抖落出来，让那些输钱的牌友都来找他算帐王志恆一怒之下就和郑林扭打起来，惊动了在楼上睡觉的老板娘和五个孩子。年老体衰的郑林不是王志恆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倒在地。王志恆同时挟持了郑林的小儿子，要求郑林还钱。 但在爭执中王志恆失手杀死了郑林的小儿子，看到郑林小儿子被割破的脖子上飆射的血浆，王志恆凶性大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操起菜刀將一家七口统统杀害。 条完之后，自己也瘫倒在血泊中，大口喘息。 此时，郑林的岳母却打来电话，为了避免暴露，王志恆將郑林的岳母骗到饭店也將其杀害。 当大家问起原店主郑林时，早有准备王志恆告诉他们郑林一家回內地老家了，饭店顶给了自己。 49年后，香港人口膨胀，澳门也同样人口膨胀，小小一个半岛，人口超过了五十万， 大部分都是从广东过来的。 由於两地经济落差很大，內地的人千方百计，都想往港澳跑。可像郑林这种明明有產业却要带著全家返回內地的很少见，大家都觉得很奇怪，王志恆推脱自己也不知道。 毕竟是个人选择，也无可厚非。 这时正好来了个叫阿强的年轻人来饭店找工作，王志恆看他手艺不错，就留了下来。 只是有一次当王志恆和牌友打麻將时出老千，被在后面观看的阿强发现。事后阿强向王志恆暗示了这件事，却让王志恆很不爽，並且严厉地警告了他。 结果第二天，王志恆却发现阿强在和收银员阿珠谈起了这件事，让他萌生了杀意。 而与此同时，阿珠收到了寄给原老板郑林的信，却被王志恆以自己在內地表弟寄来的信给打发了。 原来郑林的父母还在大陆，郑林平时每个月都会寄钱回来，可如今几个月都没收到钱了，便写信过来询问。但王志恆看都没看就把信撕了。 当天夜里，王志恆就把留宿在店里的伙计阿强杀害，如法炮製。 阿强的失踪並没有引起多少关注，毕竟伙计嘛，来来去去很频繁的。 同时，警方的侦破工作也在展开，法医在一段手指上截取到了指纹，经过比对，发现死者就是郑林的岳母。 於是便来到八仙饭店调查，王志恆的解释是郑林一家回內地，將饭店顶给了他。 当王志恆拿著打包好的叉烧包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收银员阿珠正在和调查的女警阿宝讲述曾经收到过原店主郑林的信，是从內地寄来的。 王志恆连忙打岔给糊弄了过去，同时也对阿珠起了杀心。 原版的剧情拖咨主要就集中在警方的侦破过程中。其实这倒可以理解，毕竟原版的投资方是李修贤的万能影业，同时饰演重案组警官的李修贤是整部电影中最大的腕儿。 於是就整出一群澳门警察都是饭桶，在侦查期间敷衍了事，面对明显的证据视而不见，只有当李修贤出马才慧眼如炬。同时还整出了女警官阿宝倒追李修贤的桥段。 而这一版经过赵坤的修改后，剧情明显变的很紧凑，澳门警方也不再弱智，他们把王志恆列为嫌疑对象，並且进行縝密地侦查。 饭店里待警察走后，阿珠感觉到了老板王志恆对自己不怀好意，便到下班时，假借母亲生病的理由向王志恆请假几天，並索要工资。 本来还在犹豫的王志恆这一刻终於下定了决心，他表面上答应了阿珠的请求，並且很大方地多给了她钱，並且热情地送阿珠出门。 当阿珠正要跨出门的一剎那，王志恆却凶相毕露，一把住阿珠的头髮將她拽了回来，並且关上店门。 一个弱女子岂是王志恆的对手，很快就被王志恆制服，制服的手段也颇为另类，比如脱下她的內裤堵住她的嘴，用开水烫伤她的手不让她挣扎。 然后便出现了不可描述的一幕，因为拍这场戏时是清场的，除了当事人和阿邱，还有摄影灯光之外，大部分人都是头一次看到这个场面， 许是灯光的加持，吴家丽显得格外白皙，身材也非常哇塞。男的看的津津有味，女的则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这毕竟是艺术嘛！ 看到赵坤目不转晴地盯著银幕，坐在旁边陈虹伸手在他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赵坤顺势抓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摩。 隔著座位的盖丽借著银幕上的光亮看到这一幕，不由暗自轻轻哼了一声。 虽说她现在对自己定位很明確，但女人嘛，总归会拈酸吃醋，只能继续將目光投向银幕，眼不见为净。 当王志恆爽过之后，面对仰面躺在餐桌上，剥得像一只白羊一样的吴家丽，恶从胆边生，顺手拿起一把筷子，狼狼地捅向— 隨著吴家丽一声尖利的惨叫，鲜血喷涌而出。 看到这一幕，男的倒没啥，女的顿感一阵凉意，下意识地並紧双腿，甚至年龄最小， 心理承受能力最差的小霍嚇得忍不住叫出声来。 下一刻赶紧捂住嘴巴，目光却不敢看向银幕。 盖丽则是抿紧嘴巴，双手贴近大腿的外侧，使劲地往中间用力，两腿闭紧，不留一丝缝隙。 而陈虹已然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抓住赵坤的手，指甲深深地抠入皮肤。 “一—放鬆，放鬆，拍戏呢，別当真！” 此时，隨著血浆流了一地，仰面躺在餐桌上的吴家丽挣扎了几下，彻底领了盒饭。而王志恆面对满身血污的吴家丽露出诡异的微笑。 任大华的这种诡异的笑容很有特色，搭配他山东人特有的憨厚外表，具有极强的反差感，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较之原版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更令人感到头皮发麻。 只是这样的笑容不能多用，整部影片一共只有三处，一处是王志恆在熟练分解猪肉后，对著镜头特写，露出诡异的笑容。 第二处就是现在，一种满足且残忍的微笑。 第三处在影片的结尾，他自杀时的那一刻，是一种解脱，寧死不接受审判的胜利笑容。 隨即他就將浸满血浆的筷子隨意扔进装满乾净筷子的盆里。 象牙白的筷子，衬托血浆的鲜红，格外刺眼。 缓过劲儿来的陈虹贴在赵坤耳边吐槽道：“这也太变態了，我都吃不下饭了。” 赵坤则微微一笑，满脸欣慰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样才有卖点！” （还有） 第311章 就等你来了 第311章 就等你来了 接著又是基操，剔肉做馅，第二天又是一笼笼热气腾腾的叉烧包出锅，吃了都说好。 与此同时，警方的侦破工作也有了眉目，收到了来自內地寄给郑林岳母的信件，信上描述郑林已经很久没有寄钱回家，连信也不回，於是就写信给郑林的岳母问问情况。 李警官於是决定再次和嫌疑人王志恆接触，並且在饭店二楼的住处发现了郑林一家的全家福。 当李警官单刀直入时，王志恆又谎称郑林一家移民了。 说辞前后矛盾，明显是在说谎，但苦於没有证据的李警官决定不露声色，留下手下二十四小时监视王志恆。 王志恆见势不妙，决定再次逃亡，这次的目的地是內地。但就在出入境口岸被蹲守的警方俘获。 被捕的王志恆儘管在审讯中遭遇严刑逼供，但打死不认。甚至还在前来採访的媒体记者面前大喊“冤枉”並投诉警察打人。 压力下的李警官心生一计，將王志恆关入监狱，利用监狱里的郑林堂弟郑波对其折磨，迫使其招供。 但王志恆寧愿死在监狱里都不愿低头，甚至还试图自杀。 被送进医院的他依旧逃不过警方的折磨，他们在医院利用注射兴奋剂和疲劳审讯的方法，终於使得迷迷糊糊的王志恆招认了杀害郑林一家的过程，並坦言户体都做成了人肉叉烧包，使得当初又吃又拿的警察噁心得够呛。 同时，王志恆当初在香港杀人的案件也浮出了水面。 面对澳门警方对犯人的严刑逼供，香港警方则显得大义凌然，指责他们知法犯法。 黑澳挺港，基操勿六。 但当李警官拿著口供要王志恆签字时，他却又拒绝签字，並且嘲笑警方告不贏的，自已没有杀人。 同时他也知道自己难逃法网，於是在借提审的机会偷偷藏了一个易拉罐的拉环。回到监舍，给自己拿了两条被子，搞得很有仪式感，然后躺进被窝，用易拉罐的拉环割腕自杀至此，轰动一时的八仙饭店灭门案最终成了一桩悬案。 电影至此结束。 “哗哗哗！” 当银幕暗去，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拍起了手。 儘管內容很重口，很恐怖，却不失为一部好电影。而且在场的都是电影人，正如赵坤跟陈虹说的那样，正因为重口、恐怖，才会有卖点。 但同时心里也在默念，再也不吃叉烧包了。 在后面负责放映的邱里涛这时在眾人的掌声中一脸碘地走过来，还不停地双手合十，鞠躬表示感谢。 走到赵坤面前时，如同一个等待打分的学生一样。 赵坤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阿邱，不错，没有让我失望！” 邱里涛鬆了一口气，忙道：“都是导演改的好，而且我也学到不少东西，谢谢导演！ 说完，向赵坤深深鞠了一躬。 要不是赵坤比他小好几岁，一声“师傅”绝对当得。 赵坤坦然受之，和原版相比，这一版的《八仙饭店》绝对要高出三四层楼都不止。 “好了，收拾收拾，带上拷贝，明天和我们一起飞威尼斯。” 如此重口、恐怖的电影不去威尼斯电影节亮个相可惜了，当然除了向主办方报备之外，还得自掏腰包租影院放映。 9月2日，清晨。 赵坤精神抖数地醒来后，一巴掌拍醒了身边的陈虹道：“別睡了，起来！吃过早饭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陈虹却哼哼唧唧不愿意起床，昨晚下飞机已经是十一点多了，然后乘坐渡轮到威尼斯本岛，放下一部分人，接著又坐快艇抵达电影宫所在的丽都岛，入住电影节官方指定的丽都怡东酒店就已经是凌晨了。 因为时差的关係，她到天蒙蒙亮时才睡著，这会儿一共才睡了两个小时都不到，哪里起得来啊！ “你確定不起来？” “你让我再睡会儿！” 陈虹说看就头埋进了被窝。 洗漱后，赵坤元气满满地走出房间，时间还早，走廊上静悄悄的。 此次他们一行一共九人，《八仙饭店》剧组的邱里涛和任大华，《黑色通缉令》剧组李锦文、梁佳辉、徐锦江和赵坤、陈虹、盖丽，还有就是负责打杂的小霍。 本来还有李连结的，但这傢伙却因故未能成行。据说是和女朋友闹了些矛盾。 他如今和利汁的恋情也隨著《黄飞鸿》的上映被媒体津津乐道，无非就是一个拋妻弃女，另一个则是赌王的候补姨太云云。 反正是李连结认准了利汁，摆出一副非她不娶的架势，甚至还扬言能为她而死，不惜將全部身家全都交给对方。 另一方呢，道行尚浅，未能嫁入豪门，却又不甘心，於是便跟李连结立下了十年之约，大概就是十年后如果还相爱，那么就嫁给他。 当然最后李连结是得偿所愿，但此时一切都还未確定，跟个傻小子似的围著对方转。 赵坤得知后也未勉强，毕竟如今的李连结还未成为所谓的“国际功夫影星”，之前请他出演其实就是试图借一下《黄飞鸿》的东风。 因为主办方在丽都岛上的怡东酒店就提供两间客房，除了赵坤和陈虹、盖丽一起入住了怡东酒店之外，其他人都选择在威尼斯主岛上酒店下榻。 毕竟电影节期间，丽都岛上的酒店是一房难求，而且还贵的离谱。 主岛上除了稍微便宜一点，住的更舒適之外，也便於购物和游玩，毕竟威尼斯是一座世界知名的旅游城市。 本来说好，主办方提供的两间客房，赵坤和陈虹一间，李锦文和盖丽一间的。但昨晚下榻时，住在主岛的那帮傢伙都是头一次来威尼斯，方方面面都不熟悉，来过几次的李锦文只好暂时和小霍挤一间房。 於是，昨晚就三人坐著快艇过来，本来是陈虹和盖丽一间的，但盖丽推脱自己困得要死，急於休息，硬是將陈虹推进了赵坤的房间。 在路过隔壁房间时，赵坤突然停下脚步，前后看看没人，又重新退回去，將耳朵贴在房间门上仔细听了听。 到底是老牌的五星级酒店，隔音很棒，压根就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他稍稍放心，然后手脚地走到隔壁房间门口，对著房门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篤！” “篤，篤！” “篤，篤，篤！” 一下，两下，三下。 房门轻轻打开，露出盖丽那张灿烂的笑脸。 赵坤赶紧进门。 “你没睡啊？” “飞机上睡了一路，睡不著！” 穿著一身性感吊带睡衣，香喷喷的盖丽说著便跳进他的怀里，咬著耳朵道：“就等你来了！” 第312章 威尼斯 第312章 威尼斯 45分钟后，赵坤瞅了一眼熟睡的盖丽，神清气爽地打开房门，四下看看，没人，便淡定地出门。 刚到楼下大厅。 ？ 两个老农民-呢，就是明明四十出头，但脸上沟壑纵横，瞧著五十都不止，而且都是一脸的苦大仇深。 “侯导演！一谋导演！” 侯孝贤瞧著眼前这位年轻人特別眼熟，但一时半会没认出来。倒是身边的张一谋马上咧嘴露出憨厚的笑容道：“哈，赵坤！刚刚我们还说起你呢，啥时候到的？” “昨天晚上到的。” “哦哦哦，我们是下午。” 说著，忙跟侯孝贤介绍道：“侯导，这位就是我们刚刚说起的赵坤导演，也是我的小师弟，年轻吧？” 相比张一谋的热情，侯孝贤略显矜持，伸手道：“赵坤导演，您好！非常期待您的作品。” “侯导您好，我也特別喜欢您的作品，特別是《悲情城市》，里面的长镜头绝了。” 赵坤连忙和他握手，免不了恭维一番。 有一说一，如果说《霸王別姬》是新时期內地电影的里程碑之作的话，那么湾湾电影就非《悲情城市》莫属。港片的话，大概只有王家卫的《样人生》。 多说一句，后世的贾科长对这位侯导就有近乎皈依式的崇拜，一辈子都在模仿，就是技法上稍微差了一点。 如今他和张一谋一块儿出现在威尼斯，赵坤並不感到惊讶，因为一谋这次入围的《大红灯笼高高掛》的投资方就来自湾湾的年代国际股份有限公司。 这家湾湾著名的媒体公司后来和香港无线联合创办的有线电视频道叫做“tvbs”，在后世也算是偏蓝的媒体。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侯孝贤则是《大红灯笼高高掛》的製片人和监製。 据江湖传言，张一谋在拍摄《大红灯笼高高掛》时，侯孝贤提出过不少建议，可惜老张一条都没採纳，据说两人关係十分紧张。 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传闻中那么夸张，至少两人还能一起来参加电影节，还能面对面地进行交流。 赵坤並没有过多的打扰两位，虽然心里很想问老张，巩丽来了没有？你俩是不是住一起呀？ 梢稍寒暄两句之后，便告辞了。 赵坤上辈子来过两次威尼斯，对这边也算轻车熟路。现在时间尚早，先去北边港口附近的商业区用了一顿早餐，然后便沿著居民区的小道开启一段lslandwalk。 丽都岛是个度假胜地，有点像后世的三亚，不少房子不知道是废弃了还是很少有人居住，百叶窗紧闭，院子里也是杂草丛生，看上去略显破败。 有的则被草草精心打扮著，院落的门被推著满载新鲜麵包和蔬菜的自行车的老奶奶推开，哎哎作响。 快到十点的时候，赵坤才到南边的电影节主会场，找工作人员確认了《黑色通缉令》 的首映时间和电影节行程。 本届威尼斯电影节一共有二十二部电影角逐金狮奖，评委会成员一个都不认识，看介绍除了一位美国演员之外，其他八位评委清一色来自欧洲。 评委会主席是一位叫吉安.路易吉.罗迪的法国演员，算是法国新浪潮电影的代表人物之一。 《黑色通缉令》被安排在9號首映，时间不前不后也说不上来好坏。老谋子的《大红灯笼高高掛》被安排在10號亮相。 到时候肯定要相互走动，尤其老谋子是金熊奖得主，侯孝贤是前年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得主，是唯二的两位欧洲三大电影节最高奖的华语电影导演，赵坤说什么都要蹭一蹭这两位大导演的热度。 完事之后，赵坤才拎著打包的餐盒返回酒店。 “怎么还在睡啊？起来了，吃东西啦！” “几点了？” 陈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十点多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披萨、牛奶和色拉。” “就这些啊？” “对啊，荤素搭配，挺好了。” 陈虹嘟著，磨磨蹭蹭拱了一会儿才总算坐起来，张开双臂撒娇：“哥哥，抱抱！” 赵坤走上前將她从床上抱起来。 陈虹笑嘻嘻地楼著他的脖子，对准他的嘴唇嘬了一下。 “忆，臭烘烘的！” 赵坤一脸嫌弃，再漂亮的姑娘早上起来，没刷牙前嘴里的味道都不太好闻。 “哼，你嫌弃我！” “行了，別闹，赶紧洗漱吃东西，一会儿佩吉姐他们都要过来了。” 赵坤將她放下来，拍了拍她的屁股，將她赶进卫生间。 陈虹洗漱完，素麵朝天，扎著丸子头，拉著拖鞋从卫生间走出来，瞅了瞅赵坤打包回来的食材。 “哇，色拉看起来不错。” 满满一盒蔬菜色拉，有绿色、白色和紫色，上面还撒著核桃和鱈鱼丝，淋上义大利青酱和日晒番茄干，瞧著就赏心悦目。 陈虹刚拿起一块披萨，这时才想起住在隔壁的好闺蜜，忙道：“丽丽呢，起来了没有？” “不知道，没看见人。” “哼，肯定还在睡懒觉，我叫她去。” 说完，便放下披萨风风火火地出门。 房门开著，能清楚地听到隔壁的敲门声，敲了好长时间才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是听不太清楚。 之后就见陈虹一个人回来了。 “丽丽呢？”赵坤假模假样地问道。 “还没睡够呢，不管她了。” 正宗的义大利披萨，比香港快餐店里的好吃多了。 其实作为欧洲的美食之都，威尼斯这边有很多好吃的，而且大部分都以海鲜为主，比如著名的墨鱼面，就是用新鲜的墨鱼汁和面，做出来的那种黑漆马虎的麵条，还有海鲜烩饭、烤章鱼、炸海鲜、扇贝螃蟹沙拉等等，都相当棒！ 陈虹刚吃完，房间里的电话就响了，住在威尼斯主岛上的李锦文他们都到了。 两人匆匆下楼，只看见李锦文、小霍和邱里涛，三人还拿著两个大大的行李箱，里面装的都是从香港带过来的宣传资料。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布置展台，张贴电影海报。 “其他人呢？” “他们都玩去了，都不知道帮帮忙！”李锦文很不满地吐槽道。 倒是一旁的邱里涛笑呵呵道：“没事没事，我们三个人够了。” 和柏林相比，威尼斯並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电影交易市场场地。就比如赵坤上午去电影宫的时候，压根就不用指望在那里看到电影海报或者宣传单页，乾乾净净，啥都没有。 所谓的电影市场，就设在了隔壁卓越酒店的三楼。 格局很小，里面的展位也不多。梦工厂抢了一个不到五平米的展台，租金就高达2500 万义大利里拉，相当於1.5万美元。 （还有） 第313章 很有信心 第313章 很有信心 李锦文头两次来威尼斯都是旅游，这次算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来参加电影节，几个人提著沉重的箱子来到卓越酒店的三楼，看著眼前一眼望尽的会场，感觉被坑了。 “怎么这么一点地方啊？” “行了，赶紧布置吧，干完一起吃午饭。” 赵坤早有心理准备，心道：有这么一个地儿就不错了。 记忆中到了九九年，隨著网际网路的发展，主办方乾脆取消了官方的电影交易市场。片商来到威尼斯是真的来看电影的。 所谓交易，通常是在早餐、水边露台或是在宽的酒店酒吧中完成的，一切都特別非正式。 因为威尼斯电影节和北美的多伦多电影节在时间上正好是连著的，很多电影都是在威尼斯打出名號，伴隨著一些大交易，然后再带著额外的动力前往多伦多。 大概好像直到2012年才又恢復了官方的电影交易市场。 梦工厂和兴隆影业这次组团也是如此，这边一结束，然后马不停蹄地奔向多伦多。 所以这次除了有参赛的《黑色通缉令》和自费展映的《八仙饭店》之外，另外还把《穆稜河畔》和《饮食男女》都带上了，看看能不能再卖一波。 之前说过，艺术电影都是长线收益回报，艺术院线的上映期会拉得很长，两三年的都有，而且还会经常举办那种主题影展，受欢迎的还会拿出来放映。 当然这里指的是票房分成模式的收益会源源不断，类似赵坤之前那种版权出售的一锤子买卖，也会因你的作品好，陆续会有片商来採购版权。 也就是说第一次你卖了十个国家，如果电影票房好的话，后续还会有片商来购买你的片子，能多卖二三十个国家的版权是常有的事儿。 布置完会场后，赵坤请大家去码头边上的商业区吃午餐。 义大利是出了名的休閒，一般午餐时间都在两点以后。而每天最热闹的却是月牙高掛的时候。 时钟每天走到夜晚的十点钟，电影宫旁边的小酒吧就人头赞动，人群边喝酒边嬉闹， 越夜越美丽。 陈虹没有落下好闺蜜，特地跑到酒店把还赖在床上的盖丽拉起来。 看著坐在餐桌旁依旧哈欠连天的闺蜜，她还一脸嫌弃道：“大姐，你都睡了十多个小时了，还没睡够啊？” 昨晚听，应该说今天凌晨，他们抵达酒店时，盖丽就著要睡觉，如今已然过去十二个小时了。 “倒时差啊，总是觉得特別困。』 好在美食很快就冲淡了盖丽的困意，这边的海鲜烩饭和扇贝螃蟹色拉都特別棒，赵坤还特意点了上辈子自己来这边最爱吃的烤章鱼。 电影节明天开幕，李锦文和小霍、邱里涛回主岛上的酒店去补觉倒时差。 赵坤和陈虹、盖丽在电影市场守了一会儿，看到实在是门可罗雀，索性就在岛上逛了一圈，吃过晚餐之后，早早地回酒店养精蓄锐。 第二天上午，主岛上的人马就浩浩荡荡地过来， 不得不说，这年头香港的电影人很多都是人才，比如任大华曾经在理髮店做过学徒， 会理髮、做髮型。还有小霍因为模特出身，在服装搭配方面非常有一套。 至於李锦文几乎是全能，造型设计方面很有一套。 任大华甚至还带著全套傢伙事儿，重点照顾对象当然是两位“老板娘”。 这是梦工厂內部默认的。 女人做造型既繁琐又耗时间，好在礼服都是在香港准备好的。 这次不比上次金像奖颁奖典礼，金像奖这会儿还很1ow，连正经的红毯都没有。当时参加典礼的明星们都在狗仔和媒体记者的镜头追逐下，跟踩了尾巴的狗一样，一个劲儿地往里窜。 陈虹和盖丽在屋里做造型，赵坤閒来无事和梁佳辉、徐锦江一起坐在阳台上抽菸喝茶聊天。 “这地方真不错，下次要是有机会我也住这里。” 梁佳辉双手靠在阳台栏杆上，看著眼前一望无际的湛蓝地中海，以及酒店私家沙滩上那些白晒著日光浴的人群，一脸的感慨。 八月底九月初，是威尼斯一年中最好的时光，较之柏林电影节明星更多，观眾更多， 也更加热闹，大概仅次於五月中旬夏纳电影节。 赵坤瞅了他一眼，没接茬。別看这傢伙平时口的，真正让他上真仗，胆小的一匹，甚至在夜总会连小姐都不敢叫。每次都是家有河东狮，一副好怕怕的模样。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傢伙骨子里就是一个好男人，患难夫妻，感情非常好。 就这点而言，赵坤也是很佩服他的。 都说99.99%的男人都是好色的，但能控制住自己，尤其在娱乐圈这个五光十色的圈子里能够做到坐怀不乱，那绝对是猛人。 毕竟赵坤自己两辈子都做不到。 “导演，谢谢你给我机会，要不然我可没有机会来这里。”徐锦江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態度诚恳地敬赵坤道。 別看他长的五大三粗，但是比起梁佳辉来要更文艺和感性。 赵坤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笑道：“就算现在没机会，不代表將来没机会。不过我敢肯定，等这次电影节结束后，你和tony一定会让香港的电影圈大吃一惊的。” 正趴在栏杆上的梁佳辉听到这话，顿时眼晴一亮，连忙回头道：“你的意思是这次我们能拿奖？” 赵坤喝了口茶，战术后仰，一脸傲然道：“我对我的电影有信心！” 原版的《黑色通缉令》那可是斩获金棕櫚奖的存在，现在虽然进行了本土化的改编， 但电影敘事方式和內核是不变的，而且在镜头语言等技法方面甚至还要超过原版。 但別忘了威尼斯电影节的宗旨是提高电影艺术水平，一向以“艺术性”为评判標准， 《黑色通缉令》作为一部创新性的里程碑之作，极大概率会受到青睞。 当然所谓电影评判並非是一成不变的，其中也充满了各种偶然性和人为因素的干扰。 比如前年侯孝贤的《悲情城市》斩获金狮，就获得了当时评委之一的谢普力挺。 还有吴子牛导演的《晚钟》获得银熊奖，也是获得了评委之一的陈大导的助力。 更別提未来老谋子力助李安撕了一座金熊、一座金狮了。 这么说吧，就目前为止，只有老谋子的金熊、赵坤的最佳导演银熊奖，完完全全是凭著自己的能力，因为评委清一色都是老外，甚至连个亚洲人都没有。 所以赵坤对《黑色通缉令》的冲奖，保底是评委会大奖银狮奖，力爭金狮。 盖丽偏爱黑色，今天依旧穿了一件黑色礼服，而且还是今年圣罗兰的新款高定。 黑色將她的肌肤衬托得更加白皙，烈焰红唇，披肩的长髮，再加上那张嫵媚妖冶的脸，让人看了都移不开眼。 而陈虹换好衣服从里屋出来的时候，赵坤更是眼睛一亮，藕荷色偏中式设计的礼服显得既特別又亮眼，而且小清新的打扮看上去更加清纯可人。 一眾人收拾妥当，浩浩荡荡地来到楼下。 此时怡东酒店门外早已是人声鼎沸，因为参加电影节开幕式的大牌明星几乎都下榻在此处，当然也有个別的巨星会包一个小岛，然后乘坐直升飞机而来。 而且怡东酒店就在电影宫的旁边，甚至都不用礼宾车，直接步行三五分钟，就能踏上开幕式的红毯。 第314章 好饭不怕晚 第314章 好饭不怕晚 相比寒冷的柏林电影节，这边气候宜人，海风拂面，还有那一望无际、孕育欧洲文明的地中海。 而且这边的红毯要更长，身穿礼服的女明星们在红毯上爭奇斗艳。 “侯导！艺谋导演！巩丽姐！” 当一行人来到红毯区正好遇上《大红灯笼高高掛》剧组，此时的张一谋还没有习惯穿中山装，和侯孝贤一样都是一身黑色的礼服，戴著领结，瞅著神采奕奕。 巩丽同样是一身小翻领的黑色小礼服，里面蕾丝內衣，深深的事业线若隱若现，透著小心机。 赵坤少不了將身边的人跟三位介绍了一下。 没想到侯孝贤和梁佳辉、任大华都很熟。至於张一谋则带著憨厚真诚的笑容跟大家一一握手。 其实老谋子的情商还是很高的，他不像陈大导那么傲，见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至於巩丽嘛，瞅看盖丽和陈虹身上的高定礼服神情有些复杂。 如今的她虽然已经出演了两部获奖电影，今天是第三次出现在欧洲三大电影节的红毯上，但怎么说呢？ 一方面是咖位还没有到那个份上，另一方面可能也是源自於经济原因吧，没有穿正经晚礼服的她和盖丽、陈虹站在一起，不仅被完全碾压，甚至被衬托得有点土气。 要是搁以前，盖丽和陈虹看到巩丽和张一谋一定很激动，但如今她俩跟看赵坤也算是见过世面，显得得体矜持。 尤其是盖丽，原时空中被称为“小巩俐”的她，因为来到香港发展后，这个绰號大概率跟她无缘了。而且同为入围主竞赛单元电影女主角的她，此时对巩丽这位內地最红的女演员更多的是平视而非仰视。 倒是张一谋拉著赵坤嶗了几句《霸王別姬》筹备的事儿，他对赵坤多少有点羡慕。当初他为了避风头，和巩丽一起跑到香港混过。可惜那地方排外，没混出啥名堂，只好又回內地发展。 但人家赵坤却混的风生水起，不但挣了大钱，还拉来了三千万的大投资。他看过《霸王別姬》剧本，还托人从香港带回来原著小说，两相比较，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小师第真的是有才华，多少有点悍悍相惜。 面对张一谋的示好，赵坤当然很愿意接受。 开玩笑，那可是国师啊！ 而且別看他一脸憨厚，但骨子里却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非常清楚自己定位，身段非常柔软，且善於妥协。 等候的时间不长，不多时便大家便先后走上了红毯。 不得不说，这次威尼斯电影节还是充分给予赵坤这位柏林最佳导演充分礼遇的，就比如这次带来的《八仙饭店》，按道理是没有资格走上开幕红毯的，但当组办方得知后不光特意送上了请柬，还专门帮忙安排了一间影院用於放映。 基本上和那些正儿八经报名参展的电影是一个待遇。 赵坤当然是投桃报李，就在刚刚接受媒体採访时，將威尼斯电影节大大盛讚了一番。 这边的记者比柏林要多得多，黑压压地挤在红毯两旁，端著长枪短炮，到处都是“咔咔”的声音，闪光灯亮成一片。 “赵坤导演，盖小姐，还有那位小姐，看这！看这！” 虽然说的是广东话，但大家都能听懂。正在摆pose的陈虹下意识地翻了一个白眼，什么叫那位小姐？ 好在身边的盖丽赶紧拉了闺蜜一把，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赵坤的身边面对几位香港记者的镜头。 陈虹也只得露出得体的笑容。 那几个香港记者拍完之后，又赶紧招呼梁佳辉、任大华等人。 拍完照后，大家晃晃悠悠通过了红毯，走上台阶，接受主席迎接，然后步入会场。 开幕式的套路都差不多，主席致辞，介绍评委会成员，然后便是开幕电影， 只是今年威尼斯的开幕电影有点特別，是一部法国和苏联的合拍《蒙古精神》。 如果赵坤没有记错的话，原时空中就是这部电影斩获了本届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 一开始他还颇为期待，但整体看下来却大失所望。 电影讲的是一个在中苏边界做生意的苏联人谢尔盖因迷路和蒙古牧民责巴一家相识相处的过程，以及贡巴在妻子的劝说下进城买安全套的故事。 电影片名虽然叫蒙古精神，但影片中没有任何展现，而是始终被一种无奈和悲凉的气氛所笼罩。 唯一的亮点可能是对比蒙太奇隨处可见，让观眾看到了贡巴所代表的落后传统民族和谢尔盖所代表的先进文化之间的强烈衝突， 当电影看完之后，赵坤多少有点理解了。之前说过本届电影届的评委会，除了一位美国演员之外，其他都来自欧洲主流国家的导演、演员、製片人和影评家。 他们对蒙古这个民族都有种复杂的心理，毕竟在中世纪整个欧洲大地对蒙古铁蹄闻之色变。 至今在欧洲语境將蒙古作为野蛮和扩张的代名词。甚至还將野蛮和扩张充分实践的老毛子视作他们血液中的蒙古基因在作票。 如今蒙古早已落后，他们的內心难免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和復仇的快感，將这种落后视作是一种艺术，来满足自己所標榜的悲天悯人的情绪表达。 相比之下老谋子的《大红灯笼高高掛》居然屈居这部电影之下，赵坤多少有点为张一谋鸣不平。 不过继《红高梁》和《菊豆》之后，都是描述民国时期中国乡土社会的题材，对於老外来说多少有点审美疲劳。 多说一句，这部《蒙古精神》的拍摄地就是在中国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一个苏联导演拿看法国的投资，在当下尷尬的时代背景下到中国的呼伦贝尔拍反映蒙古特色的电影，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不带有主观色彩的。 可如果非要说中国的蒙古和当时一地鸡毛的苏联有什么相通之处的话，那就应该是对民族传统精神的陨落的嘆息吧。 相比忙碌的柏林电影节，来参加威尼斯电影节更多的是像度假。 无他，这边的电影交易市场很冷落，基本上没啥片商，看摊的小霍也常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黑色通缉令》和《八仙饭店》因为还未首映，压根就无人问津。倒是在柏林电影节上亮相过的《穆稜河畔》和《饮食男女》陆陆续续又多卖了几个国家的版权，进帐了二十多万美元，至少这一趟的开销可以报销了。 9月7日，《八仙饭店》终於在电影节上亮相了，有了主办方的帮忙，媒体专场、新闻发布会、首映典礼，一样都不少。 更何况现在的赵坤压根就不差钱，场面搞的越大越好。不过像后世那种国產电影赴欧洲参展，动不动就包下一个古堡，召开盛大的宴会这种，赵坤还是力所不及。 头一回来参加电影节的邱里涛和任大华都很紧张。 尤其当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赵坤特意让任大华戴上那副黑框平光眼镜，当他出现时，坐在底下已经在媒体专场看过电影的记者们忍不住一阵惊呼。 电影中那些恐怖血腥的画面还都歷歷在自呢。 效果自然就非常好，隨著媒体的报导，第二天首映时，能够容纳三百多人的影厅竟然爆满。 在整个放映过程中，惊呼连连。 《八仙饭店》这种电影说什么艺术价值，根本不存在，无非就是感官上的刺激。而电影节上充斥著文艺电影，偶尔有这么刺激恐怖的电影让人耳目一新。 甚至当首映结束后，隨著口口传播，很多影迷强烈要求主办方增加放映场次。 搞的主办方也很为难，《八仙饭店》这部电影明显有违电影节强调“艺术性”的一贯宗旨，而且整个丽都上影厅资源都非常宝贵，差不多都排满了。 可影迷的呼声实在太高，无奈之下又增加了两场午夜和凌晨的场次，结果依旧场场爆满。 隨之而来的便是媒体的关注，时不时还有片商主动联繫。 小霍那边名片收了一大堆，邱里涛和任大华也特別激动，尤其被西方观眾所认可，这对於他们这种在殖民地成长起来的人来说，那是无上的荣光。 9號上午，赵坤早早的起床，因为今天上午是《黑色通缉令》的媒体专场，中午一点新闻发布会，晚上首映礼。 媒体专场和新闻发布会倒是不用太讲究，主打一个隨意休閒。 而且这次《黑色通缉令》剧组的阵容相对人数眾多，製片人李锦文和陈虹，导演赵坤，副导演邱里涛。 原本阿邱不在其中，因为《八仙饭店》火了，很有必要蹭一下这个热点。 然后就是主演梁佳辉、徐锦江和盖丽。 正当大伙儿围在一起吃早餐之际，小霍突然风风火火地跑回来。 只见她满脸激动，因为餐厅里人比较多，刻意压低声音道：“导演，有家公司开价八十万美元要买断除大中华地区之外的全球版权。” “哇，这么多！” 听闻这个消息，邱里涛顿时不由惊呼。 《八仙饭店》当初的预算一共就两百万港幣，但阿邱很善於精打细算，最后包括后期製作，一共了一百八十万都不到。 八十万美元，按照港幣和美元1比7.8的固定匯率，足足六百多万港幣，这还没算大中华地区的收益，岂不是赚翻了！ 不光是阿邱，在座的眾人都吃了一惊的同时喜形於色。赵坤和赵二少都不是小气的老板，电影大卖，他们这些主创都会有大大的红包。 梁佳辉和徐锦江除外，特別是梁佳辉，小眼神瞅著阿邱和任大华，充满了羡慕。他早就听说了，去年《饮食男女》热卖，赵坤一出手就是一个八十八万的大红包。 他此时心里还在默默念著：但愿《黑色通缉令》也能这么受欢迎就好了。 大伙儿的目光不约而同都集中在赵坤的脸上。 却发现他神情毫无波澜，甚至还拿起咖啡，悠哉地喝了一口，才开腔问小霍道：“是哪家公司啊？” “是美国的，叫miramafilms！” 小霍一口英语还是很流利的，还透著一股伦敦腔。 哦，原来是米拉麦克斯！ 对於这家公司，赵坤当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应该说相比这家好莱坞最成功的独立电影公司，这家公司的创始人哈维.韦恩斯坦更加出名。 只不过此时的米拉麦克斯还只是一家小公司，而且哈维这个人本身就风评很不好。 这倒不是指后世这货在生活作风上的问题，最后不但身败名裂，甚至还银鐺入狱。说白了，这种不过就是好莱坞名利场上的斗爭牺牲品罢了。 说他风评不好，指的是商业方面的。 这货一向善於空手套白狼，冯裤子、陈大导先后都上过他的当。 无非就是先开一个高价，比如两百万美金买断全球票房，甚至还会主动付十万美元的定金。待嚇退其他片商后，他就会问你二十万卖不卖？ 不卖算了，连定金都不要了。 这时候你不卖吧，可你已经没有其他买家了，顶多再討价还价一番，二十万实在太少，五十万行不行？ 不行啊，最多三十万。 得，三十万就三十万吧。 而且討厌就討厌在，陈大导和冯裤子上当的时候，米拉麦克斯已经做大了，哈维在全球的独立电影圈里绝对称得上是大鱷，只要他看中的，其他片商甚至都不敢抢。而且他说不看好，绝对会让眾多片商知难而退。 於是，你不卖也得卖！ 此时小霍赶紧拿出一张名片递过来道：“导演，您看。” 赵坤接过一看，果然是哈维这傢伙。 虽然现在的哈维还没有能力左右其他的片商，但赵坤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稍稍沉吟道：“先不理他，等《黑色通缉令》首映过后再说。” 阿邱难免有些沉不住气，忙急道：“导演————“” 赵坤笑笑道：“別急嘛，好饭不怕晚。再说就算这边错过了，不是还有多伦多电影节嘛！” 本来按照计划，这边参加完之后，李锦文、小霍和阿邱还要带著拷贝赶赴加麻大的多伦多，再去吆喝卖片。 当然前提是能够在威尼斯获得关注，打出名气。 显然目前《八仙饭店》已经达到目的了。 相比阿邱的沉不住气，狂喜过后的李锦文马上清醒过来，毕竟她在柏林电影节上见识过赵坤的两部电影分別都卖出了超过百万美元，八十万，一点都不多。 於是也跟著开口道：“阿邱，导演说得对，好饭不怕晚。” （不好意思，吃过晚饭小憩一会儿，不小心睡过头了，差点来不及。） 第315章 伟大的艺术家总是抄袭的 第315章 伟大的艺术家总是抄袭的 赵坤决定先把哈维晾在一边， 开玩笑，以《八仙饭店》当下的热度，但他不可能仅仅以80万美元的价格给贱卖了。 当然他也並不奢望委託代理发行，然后拿分成的方式。毕竟这里面的套路多著呢，而且那还是在別人的地盘，明明票房一个亿，可他偏偏说亏本，一毛钱都不分给你，你一点辙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所以，赵坤內心还是想卖版权，一锤子买卖，落袋为安。但在此之前，他希望儘可能的发酵一段时间，然后看火候差不多了再出手，儘可能地卖一个高价。 只是现在他对《黑色通缉令》安排的流程不太满意，上午媒体专场，中午新闻发布会，晚上首映，安排的太过紧凑。 如果像《八仙饭店》这种，媒体专场、新闻发布会能够和首映中间隔一天，让媒体评论能够有充分发酵的时间，那么想必效果会更好。 因为相比《八仙饭店》，他对《黑色通缉令》更有信心。 果然，当上午媒体专场放映结束后，在中午的新闻发布会上，不仅小小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快要被挤爆了，而且记者们提问格外踊跃。 这是自电影节开幕以来，从未出现过的现象，甚至还惊动了主办方。 別忘了，能够来到威尼斯电影节上採访的记者大部分都是那种资深的电影记者，说句不夸张的话，他们如果不做记者的工作，摇身一变就能就能成为影评人。 一句话，个个都非常专业。 提问的焦点当然电影中令人耳目一新的非线性敘事。 赵坤的回答很官方，稍稍透著一点幽默。 比如： “你们不觉得这样很酷吗？” “我觉得这样表达更有趣味性，不仅能增加观眾的观影兴趣，更能加强电影的表达能力。” “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把想像空间交给观眾，让观眾掌握思考权，掌握梳理和补充故事的权利，我想不同的观眾肯定会有不同的解读，不是吗？” 当然也有不怀好意的，比如一个来自《好莱坞报导》的美国记者就提问：“我发现您这部电影在敘事方式上明显有美国电影《公民凯恩》的痕跡。对此，您有何评论？” 赵坤微笑著瞅了瞅那位那位满脸骄傲且充满优越感的美国记者。 没错，《公民凯恩》確实称得上是世界电影史上的里程碑之作，这部电影最大贡献就是开创了非线性敘事的电影模式，而且非常成功。 之后也確实有不少电影模仿这种非线性敘事的方式，但基本上都是东施效，能与之比肩的一部都没有。 而《黑色通缉令》的出现，却让在座的记者感觉到此时台上坐著这位神色轻鬆的年轻导演已经復刻了，甚至是超越了《公民凯恩》所创造的非线性敘事的这一表达方式。 难怪那位美国记者有些坐不住了，向这位年轻的导演拋出这么一个近乎挑的问题。 说白了，这是美国电影开创的模式，你不过是抄袭罢了。 赵坤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总给人一种淡淡的装逼感，只见他不慌不忙，身子微微前倾，將话筒压低，道：“中国有句古话叫：“若夫椎轮为大之始，大络寧有椎轮之质，增冰为积水所成，积水曾微增冰之凛，何哉？盖踵其事而增华，变其本而加厉，物既有之，文亦宜然。』” 这段话他是用中文说的，不但底下的记者一脸憎，就主办方特意安排的翻译同样无所適从，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翻译。 赵坤接看继续用英文道：“这段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说继承前人的事业，並使更加完善美好！《公民凯恩》是一部伟大的电影，我也確实模仿了《公民凯恩》的表达方式。而且我的这部电影中不止有《公民凯恩》的影子，还有很多电影的影子。我就是东抄西抄，抄来抄去然后把它们混杂在一起——-，没错，我就是到处抄袭，伟大的艺术家总是抄袭的。” 嘴，在新闻发布会上公然承认抄袭，现场一阵愣然，连那位提问的美国记者都愣住了而台上的人一个个都很紧张，就连平时混不吝的梁佳辉都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著赵坤。 坐在一角的李锦文和陈虹则面面相，非常不理解这番话怎么会从赵坤的嘴里冒出来。 抄袭，对於艺术领域来说那绝对是大忌。 你可以承认这是借鑑，这是致敬，但绝不能承认是抄袭。 就像后世那部《乘风破浪》致敬《新难兄难弟》一样。 现场大概安静了两秒钟，突然有人拍手，开始稀稀拉拉，但紧跟著掌声一片，甚至还有人吹著流氓哨，大声喊：“cool！” 西方人口中的“coo1”等於就是中文里的“牛逼”！ 大家都是懂行的，不会因为赵坤公然承认抄袭，而否定《黑色通缉令》是一部伟大的电影。 在很多人看来，《黑色通缉令》確实模仿了《公民凯恩》的非线性敘事的方式，却將之发扬光大，正如他说的那一番晦涩难懂的中文所表达的意思一样，继承前人的事业，並使更加完善美好！ 瞧瞧，说的多好啊！ 甚至他们认为赵坤承认抄袭，更多的是对那位美国记者的反击和反讽。 “伟大的艺术家总是抄袭的！』 这句话儼然成为了这一届威尼斯电影节上的金句。 眾所周知，东方人都是含蓄的，当下大部分的西方人对於中国的了解更多是“神秘”、“红色”之类词汇。 有点像后世咱们对北边的大金国这样的感觉。 但出现如此一个妙趣横生的中国导演，无疑更加引人注目。原定半个小时的新闻发布会，因为记者们的踊跃提问，足足开了一个多少小时。 等到明天一篇篇报导新鲜出炉，赵坤，包括《黑色通缉令》肯定会成为本届电影节最靚的仔！ 那位提问美国记者虽然在掌声响起的那一刻，神情有点难堪，但马上在自己的本子上写下赵坤的最后一句话“伟大的艺术家总是抄袭的！” 他打算用这个標题写一篇文章，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和赵坤的立场是一致的，吹捧《黑色通缉令》就等於是吹捧《公民凯恩》。 毕竟美国人才是非线性敘事的开创者，而眼前的这位年轻的中国导演只是將这种模式发扬光大。 美国人就是这么善於变通。 至於台上的其他几位早已转忧为喜，跟著大家一起拍手叫好。 香港人其实非常善於炒作，相比他们所擅长的緋闻炒作，赵坤这种以身入局，人为地製造爭议，引发艺术探討，无疑是非常高级的。 有爭议才会有话题，有了话题才好炒作，特別是还不用一分钱，只能用“coo1”来形容。 （还有） 第316章 有趣 第316章 有趣 傍晚，虽然媒体和场刊的报导没有出炉，但新闻发布会的盛况还是吸引了不少眼球。 购票的观眾丝毫不亚於两天前《八仙饭店》的首映。 当然作为主竞赛单元的作品，《黑色通缉令》的首映更有逼格。 影厅门口铺设了长长的红地毯，赵坤、盖丽、梁佳辉和徐锦江四人身著礼服，早早地在影厅门口接客。 李锦文、陈虹和邱里涛、任大华则在影厅里忙活。 首映除了买票入场的观眾中间两排空出来专门接待贵宾，包括评委、影评人和片商。 “感谢支持，里面请！” “哇，非常荣幸，感谢您的到来！” “非常高兴能认识您，您作品令我印象非常深刻。” “我最喜欢法国的新浪潮电影，不瞒您说就是这些电影让我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一直到近七点，赵坤才看到姍姍来迟的评委会成员们，他们是集体行动，每逢主竞赛单元的作品首映都会来观摩，走一走红毯，趁机在媒体镜头前亮亮相。 这也是为什么范小胖在夏纳做评委期间会换十四套礼服。 儘管这一届的评委赵坤一个不认识，但並不妨碍他在面对每个评委时送上自己诚挚的马屁。 没办法，评委会里没有自己人，又捨不得大价钱公关，只能靠作品以及真诚的態度一阵寒暄之后，赵坤亲自领著一眾评委进入影厅，並在留出的最好位子就坐。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赵坤不忘扫了一眼坐的满满当当的影厅，心里成就感满满。 七点钟，主持人上台，简单介绍了一番，紧接著灯光暗下，银幕亮起。 电影一开始没有任何里胡哨的空镜头，就是在一间明亮的茶餐厅里，一身衬衫的吴振宇吊儿郎当地翘著脚正在点菸，同时嘴里还在碟噗不休道：“別想了，太冒险了，我再也不会干那种事儿了！” 而坐在他对面一头黄毛且打扮夸张的吴君如相对坐的比较端正，像是在耐心规劝道：“你每一次都这么说，每一次都是” 咋一看，好像是一对夫妻或者恋人发生了分歧。 但慢慢地观眾却发现原来两人嫌抢便利店不过癮，正在商量怎么抢银行。儘管两人说的都是广东话，但下面的英文字幕却充满了无厘头，让观眾不由自主地发笑。 相比原版，赵坤在这场戏中刻意安排了一些美食的画面，比如广东早茶中的肠粉、虾饺、烧卖、豆鼓蒸排骨、牛肉丸等等。 本意就是突出一下香港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顺便弘扬一下博大精深的中华美食文化直到一笼热气腾腾的叉烧包端上桌时，突然就听到观眾席中一阵骚动，甚至还有人惊呼：“哦，谢特！” “买噶的！” 有些人，包括大部分评委在內不明所以，但很快身边的人帮他科普。 看起来看过《八仙饭店》的人还不少，一看到叉烧包下意识就会產生噁心排异的反应。 这是赵坤始料未及，没想到两部电影居然会產生如此奇妙的联动。 正当吴振宇津津乐道地向吴君如普及一个抢劫银行的匪夷所思的案例时，突然话锋一转，提议抢劫茶餐厅可能会收益更大，毕竟这里茶餐厅里除了收银柜里的钱，还有这么的顾客，只要把枪亮出来，他们都会乖乖地掏出钱包，且风险更小。 隨即两人一拍即合，掏出枪来。 突如其来的转折，看似不合理，但经过两人碟不休的废话和神经质般表演，让观眾丝毫没有感到生硬，奇妙地自洽了。 这时，画面一转，开头部分结束，显示片名，主创字幕滚动。 观眾原本以为，接下来应该就是这对非主流的雌雄大盗开始抢劫茶餐厅。一般主流的电影敘事方式都是这样，线性敘事，故事情节隨著抢劫慢慢展开。 但接下来却是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车里碟碟不休，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一个是刚从荷兰阿姆斯特丹回来，谈论的话题从阿姆斯特丹的橱窗女郎到荷兰的麦当劳汉堡和香港的麦当劳汉堡的区別。 观眾都知道香港有一款两块牛肉夹芝士片和蔬菜的巨无霸汉堡。 而且从他们对话中得知，两人都是黑帮分子，正在去执行帮派老大洪爷指派任务的路上。 紧接著话锋一转，两人开始吐槽老大新娶妻子玛丽是一位十八线的小演员，专门出演预播电视剧的那种。 就是先拍一集，放映看效果好不好，如果好就继续拍，如果不好就砍掉。而老大的新婚妻子玛丽恰恰是只演过一集被砍掉的电视剧的小演员。 接著又聊到曾经有一位著名电视製作人被老大派人揍了一顿，並且从楼上扔下来，理由是这位著名电视製作人给玛丽做了足底按摩。 光头的阿坚觉得老大小题大做，做个足底按摩根本就没什么，又不是睡在一起，但大背头的大d却觉得很严重，在他认知中做足底按摩和口没啥区別。 为此两人还爭论起来。 来到目的地后，因为时间还未到，两人居然走到一边继续討论足底按摩严重不严重这件事。 按照思维惯性而言，台词应该是充满意义的，是要充当各种敘事功能的。比如推进情节的发展，对情节解释，抒情等等。 但此时光头的阿坚和大背头的大d两人无论是討论麦当劳的汉堡，还是足底按摩，没有任何意义，可偏偏观眾都看的聚精会神，这些台词的英文字幕就像后世的鬼畜视频一般弹在银幕上，观眾们在领会这些台词背后的意义所在时，却有种莫名的快感。 无他，是因为新奇！ 就连那些评委、影评人和片商们都看的津津有味。 他们从来没见过电影能这么玩的，他们觉得这种打破了常规的感觉，就好像在看成人录像带时突然发现里面的女主角竟然是自己的暗恋对象。 说实话，这种碟碟不休，语速很快的台词都是没意义甚至是不道德的，但就是有趣！ 比如在电梯里放个闷屁；比如在別人看不见时抠坨鼻屎；又比如穿著短裙內裤里放著跳跳球啥的。 刺激著观眾的多巴胺！ 紧接著便是两人敲门进入房间，拿著枪找到被一群小混混藏匿起来的箱子，至於箱子里是什么，不知道，只知道是金光闪闪的东西。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象徵和隱喻。 接著两人毫无波澜地开枪杀死了这些小混混，只留下一个向老大交差的活口。 光头阿坚甚至在杀人前还大段大段地背诵了圣经中的以西结书，充满了黑色幽默。 剧情到这里戛然而止，场景换到了一个灯光昏暗的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周围都是空桌，一个酒保在柜檯工作。 而第一个镜头就给到一个肥硕的背影，黑帮老大洪爷僱佣拳手阿杰打假拳，並且向他支付了不菲的报酬。 与此同时，光头阿坚和大背头大d提著箱子前来交差，之前被他们带走的那个小混混不见了，身上的黑色西装和皮鞋也都不见了，换成了宽大的gg衫，尤其大d胸前一行“京城电影学院”的字样，特意用英文字幕標註。 顿时引来观眾一阵善意鬨笑，因为开场时主持人就介绍导演赵坤就是毕业於这家电影学院，如今更是在这家电影学院任教。 幽默中带有致敬的元素。 而正是穿著京城电影学院t恤的大d和阿杰碰面时表现得很不友好。 第317章 完美闭合 第317章 完美闭合 镜头一转，大d再次西装革履，非常有型地出现在一个毒品窝点，了五千块买了三克的高级货，然后非常熟练地融化、注射。 夜晚，爽过的大d一脸陶醉地开著他那辆敲篷车行驶在大街上，此行他要去接老大的新婚妻子玛丽出去happy。 之前提过，老大洪爷有事要忙，年轻的新婚妻子爱玩，洪爷就让大d陪著玛丽去玩。 很明显，他的角色既是保鏢，又要负责监视，同时也是一种试探，看他是否会监守自盗。 大d显然很清楚自己这趟任务的使命，所以当进入老大洪爷的豪宅时，显得小心翼翼，且非常有礼貌。 殊不知，玛丽这时正用屋里的摄像头观察著他的一举一动。 家里为什么会有摄像头呢？ 只能说明洪爷作为黑帮老大非常重视自身的安全，同时又何尝不是对玛丽的监视。 玛丽刚出现在镜头里的是她那诱人的红唇对著麦克风说话，抽著香菸，看著监视画面的大d，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人並不安分，像极了一个得不到满足的深闺怨妇。 她还不忘拿著信用卡动作熟练地拨弄著粉末爽了一把，只是方式和大d不同，她用的是吸的方式。 这也从侧面说明，相比大d的这种用注射的深度依赖者，显然玛丽的道行还浅。 当玛丽从监控室走出来时，镜头跟隨著她那双四十一码的大脚踩在地毯上，现场的观眾此时都不由会心一笑，很容易就能联想到之前大d和光头阿坚爭论的关於足底按摩这个梗。 紧接看两人便出发了，玛丽带看大d来到了一家猫王的主题餐厅。 猫王虽然已经去世很久了，但影迷们看到餐厅里硕大的猫王海报的图像都难免有些感概，一如后世人们经常在视频网站上刷到mj的视频一样。 餐厅里玛丽点了一杯五十块的奶昔，大d嚇了一跳，连忙问是什么奶昔会价值五十块，里面是不是加了酒精或者什么。 是没有见过世面或者小气吗？显然不是，卷好的叶子可以给玛丽，五千块的靚货说买就买。而且，他们这种道上混的，绝对不会因为五十块而斤斤计较。 他所担心的，是奶昔里面加了有害的东西，他负不起这个责任。或者是加了酒精，毕竟酒后容易乱性，乱性的结果可能是被从楼上扔下去。 这不，马上和前面剧情有联繫了。 所以在奶昔上来之后，他要求试一口，並且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吸管，而在玛丽说你可以用吸管时，他欣然接受了，说明大d骨子里就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 此外，他喝了一口，觉得好喝又喝了一口，说明他贪吃。 为什么贪吃呢？ 暂且埋个伏笔。 两人的聊天继续，谈及了那个脚底按摩的事情，玛丽告诉大d那是假的。 大d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么只能说明玛丽为了得到角色，跟那位著名的电视製作人上床了，才会引来洪爷的愤怒。 家里的摄像头，派他陪著玛丽happy，这一切都对上號了。 两人出来前都爽过，吃饭的时候又都飞了叶子，玛丽拉著大d一起上台跳舞，当別具一格的扭扭舞搭配激昂的音乐出现时，观眾席上不免出现一阵骚动。 扭扭舞很土，和当下主流的舞蹈明显不符，但在电影中出现时却是那么的別致和吸引眼球。 两人获得了餐厅跳舞比赛的第一名，也不所料地喝多了。 当大d送玛丽回家时，大d躲进卫生间，对著镜子来了一段独白，告诉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出去后有礼貌地告別，然后回家，先爽一下，然后用手来上一发。 不想玛丽却在他的西装口袋里发现了那小包靚货，醉意朦朧中拿起来吸了，但后果很严重。 玛丽口鼻出血，不省人事。 这和前面两人玩麵粉的不同方式契合了。 这种梗，如果在国內，观眾不一定能了解，但在西方观眾眼里很容易就能get到。 试想一下，如果玛丽没有磕错药，两人难免会有一炮，毕竟大d是一个经不起诱惑的人。 然而幸运而又不幸的是因为大d的粗心大意，把口袋里装著靚货据哦对西装留给了玛丽，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而大d的粗心同样给下面的剧情留下了伏笔。 如果玛丽因为嗑药而领盒饭，那么等待大d的就不是从楼上扔下去那么简单了，肯定得用死来承受老大洪爷的怒火。 还好，玛丽奇蹟般地被救活了。 当大d再次送玛丽回家时，两人早已没有刚开始的那种激情，而是来了一段真挚地情感交流。 正当观眾们都在期待两人的后续时，镜头一转，幼小的阿杰从父亲狱友的手里拿到了一块祖传的金表，那是一块幸运金表。 为什么是狱友呢？ 因为阿杰的父亲犯了事，被判了极刑，入狱的时候他把表藏在屁眼里。临刑前，他將这块表委託给了狱友，希望他出去后交给自己的儿子。 於是狱友也將这块表藏在屁眼里，直至出狱，然后亲手交给了阿杰。 这块在屁眼里藏了五年的表对长大后成为一名拳手的阿杰来说意义非凡。 本来这是一个很感人的小故事，但就是因为藏在屁眼里，让人忍俊不禁，黑色幽默十足。 阿杰没有遵守和洪爷的约定，没有在第五个回合倒下，而是將对手打死。 因为他早已让自己的女朋友用洪爷事先给他的酬劳买自己贏，在坑了洪爷的同时，也为自己贏了一大笔钱。 洪爷大怒，下达了江湖追杀令，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欺骗他，並且让他损失一大笔钱的阿杰找到。 而逃出生天的阿杰正在旅馆里和女友畅想著未来美好的生活，当第二天两人打算离开香港时，却发现女友忘拿了他千叮哼万嘱咐的那块金表。 阿杰决定冒险回家去拿这块金表，一路上他小心翼翼，潜入家中，终於拿到了那块金表，正当他长舒一口气，准备离开时，突然在厨房的桌子上发现了一把枪，紧接著卫生间里传来冲水声，门打开，就见西装革履的大背头大d夹著一本书，束著裤子出现在门口。 酒吧中两人差点发生了衝突，此时相逢变成了冤家路窄。於是一梭子下去，大背头大d成功地领了盒饭，倒在浴缸里的他死不目。 荒诞吗？ 非常荒诞！ 明明负责蹲守，却把隨意放在厨房的桌子上，上厕所还要看书，一蹲就是很长的时间。 还有原本和他形影不离的搭档光头阿坚呢？ 好吧，有点有跡可循，比如粗心，但更多的还是埋下了伏笔。 迅速逃离现场阿杰原本十分得意，急著回旅馆和女友匯合。可不想在等红绿灯时，恰好遇上了拿著麦当劳快餐过马路的洪爷。 正可谓，冤家路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洪爷二话没说，掏出枪来就要嘎了阿杰，阿杰將洪爷撞翻后夺路而逃。 阿杰会功夫，可洪爷手里有枪，可谓功夫再高也怕子弹。 终於在印度人经营的五金店里，阿杰设伏打掉了洪爷手里的枪，两人扭打在一起。却不想被手拿霰弹枪的印度人制服。 这个印度人將两人绑在五金店后面的仓库，並且叫来了同伙。 原来这俩个印度都是变態，有肥羊送上门当然要享受一番。 阿杰年轻帅气，而且常年练功夫，身材也很棒。而两人却选中了年纪更大，且满身肥肉的洪爷。 出乎意料的选择，充满了无厘头。 洪爷被两人押进了仓库里间，不多时便传来两个印度人的淫笑，和洪爷鸣呜鸣的惨叫。 阿杰被绑在外面，被印度人的一个手下看著。 印度人所独有的种姓制度，让这个皮肤漆黑的手下很忠诚。 阿杰到底是会功夫的，设计杀掉了印度人的手下，並且解开手逃出生天。 但正当他刚准备逃离五金店时，想起了楼下正在遭受虐待的洪爷，一咬牙，拿起墙上的武士刀冲了进去，一刀杀死了其中一个印度人。 当然里面的场景也是惨不忍睹，堂堂黑帮老大洪爷趴在桌子上，身上还有一整套sm的装备。 被解救的洪爷毫不犹豫拿起枪解决了另一个侵犯他的印度人。 江湖人都是讲义气的，既然阿杰救了自己，洪爷表示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同时要求他对今天的保密，並且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阿杰当然是又惊又喜，跑回旅馆，拿著钱和女友一起奔赴美好的明天。 长镜头，阿杰开著摩托车带著女朋友远去剧情到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双手握著手枪满脸紧张的年轻人，特写镜头，这个年轻人浑身发抖，可谓紧张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隔著一道门传来光头阿坚的逼问声，充满了各种脏话。接著便是庄严的圣经中以西结书的独白，最后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显然外面的同伙都已经领了盒饭。 紧张的年轻人难免兔死狐悲，深吸一口气，终於鼓起来勇气，大喊著衝出门，对著屋里站著的两个人一顿射击，直至枪里的子弹打光。 刚刚杀完人的大d和光头阿坚嚇了一跳，等到枪响过后，看看自己的身体居然啥事都没有，原来年轻人手里的枪射出的子弹，非常诡异地都擦身而过，通通都射进了两人身后的墙壁里。 两人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对视了一眼，同时举起枪先解决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然后去查看身后墙壁上的弹孔。 脖子上戴著十字架，信奉基督教，每次杀人前都要念一段圣经中以西结书的光头阿坚认为这是神的旨意，自己顿悟了。 而大d则认为这纯属巧合，还蹲下逼问之前抓住的那个马仔：“你怎么没说厕所里有人？” 为什么厕所里会有人？ 既呼应了之前大d从厕所里出来和阿杰狭路相逢的场景，同时又埋下了伏笔。 把马仔带上，在回去交差的路上，两人还在围绕著刚才的神跡噗碟不休。自觉地顿悟了的光头阿坚决定要金盆洗手，不十了！ 而大d觉得阿坚纯属反应过度，甚至还转头和那个被抓住的马仔谈论这件事。结果此时车子正好顛簸了一下，大d手里的枪一不小心走火了。 坐在后排的马仔被爆头，血浆混杂著白色的脑浆子瞬间溅满了整个车厢，正对著的大满头满脸都是，而正在开车的阿坚整个后脑勺，脖子后面也都溅满了。 黏糊糊的特別噁心。 关键此时两人的车正行驶在市区，万一被人看见或者被警察拦下就暴露了。 光头阿坚愤怒地破口大骂，骂大d办事糙，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大d也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好在阿坚正好有个朋友住在附近，连忙打电话向朋友求援，同时將车开进了朋友家的车库。 当穿著一身睡衣，头髮乱糟糟，正端著一杯咖啡的赵坤出现在画面中的时候，观眾们先是一愣，继而发出一阵鬨笑。 因为大家都认出了画面上的这位就是刚刚主持人介绍的那位年轻的导演，就连坐在赵坤身边的那些评委和影评人都频频侧目，向他报以友善的笑容。 说实话，虽然电影还未放映完，但大家都已经沉醉其中，非但没有人提前退场，几乎连去上厕所的人都没有，真正做到了全程无尿点。 而且赵坤演的相当不错，一大清早面对两位不速之客，关键自己车库里还有一具户体，让赵坤对著两人不停地口吐芬芳，並且不断强调自己对老婆的爱，不想失去老婆。 说了这么多，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在医院当护士上大夜班的老婆阿珍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下班回家，在此之前让两人把事情搞定，滚出自己的家。 阿坚向老板洪爷报告，通过洪爷请来了一位非常专业的清道夫陈叔。在陈叔的专业指导下，两人很快就搞定了。 身上的衣服显然都不能穿了，两人脱光衣服，陈叔用园里灌溉的水龙头將两人冲洗乾净，然后换上赵坤饰演的阿强友情赞助的gg衫和沙滩裤。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两人拿著箱子到酒吧向洪爷復命时，为什么会有那一身打扮了。 尤其是大d胸口的“京城电影学院”六个红色的大字，用英文字幕专门强调，再一次弓得观眾的笑声。 陈叔带著两人去郊外的拆车厂处理了满是血浆脑子的汽车和尸体之后，楼著胖乎乎的拆车厂老板的女儿扬长而去。 大d闻著汽车尾气骂了一声“老不羞”，只好拎著箱子，拉著拖鞋走到公路边上去拉计程车。 忙活了一个早上，两人都饿了，於是在路边找了一家茶餐厅吃早餐。 看著熟悉的茶餐厅，尤其两人身后隔著几张桌子，靠窗的卡座上坐著一男一女两个非主流打扮的男女正在津津乐道地说著什么时。 现场的观眾瞬间高潮了！ 无他，因为正好和电影开头部分吻合了，至此所有剧情都完美地闭合了。 当然这是大的闭合，还有很多细节方面的闭合。 大d和光头阿坚坐在餐厅里依旧是日常侃大山、爭论，顺便还说起了食物的问题。光头阿坚说自己不会吃猪肉，因为认为猪是不洁的。 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居然说猪肉是不洁的，再次引发了观眾的笑声。西方人对电影中关於宗教的调侃特別津津乐道。 而大d则表示，自己只要觉得好吃就吃，与之前他和阿坚討论麦当劳的巨无霸汉堡， 和喝奶昔遥相呼应。 光头阿坚则再次谈到了神跡的事情，並且表示自己会洗手不干。这里同样暗示著是大d最后的活命机会。 因为只要他跟著阿坚一起退出，就不会去蹲守阿杰的家了。 可大d听不进去，拿起一本书就要出上厕所。 正是因为他什么都吃，才会导致肠胃不好，经常需要上厕所，而且上厕所的时间很长。 因为之后，当两位雌雄大盗差不多快抢完了，大d才从厕所里出来，这和他之后从厕所出来被阿杰打死呼应。 同时也是因为耗时太久，以及一向做事粗心的风格，解释了被阿杰拿到枪並把他打死的原因，正可谓自作孽不可活。 而当大d从厕所出来，看到餐厅里的变故赶紧拿枪对准雌雄大盗时，满头黄毛的吴君如大喊：“怎么厕所里还有人？” 又和之前两人在公寓里遭遇到情景呼应。 而在这场戏剧化的抢劫中，自认为顿悟的光头阿坚始终一脸淡定。制住了抢劫小伙， 让他找出自己的钱包，拿出里面的钱，五千块，给抢劫小伙，然后放他们走。 而这五千块，同样和之前大d五千块买来的靚货，差点置大d自己和玛丽於死地的情节遥相呼应。 从剧情到细节都是完美的闭合，形成了特別奇妙的环形敘事。 而且有细心的观眾、评委和影评人看到这一幕，突然想起来之前大d送玛丽回家时， 临分別前玛丽跟他说的那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番茄酱的笑话。 在英语的表达中，番茄酱中的ketchup和赶上的catchup，是一个谐音梗，暗示如果不能“赶上”那么只能变成“番茄酱”。 大d没有赶上光头阿坚的顿悟，没有跟著他一起退出，最后只能死在自己血管中的番茄酱里。 （不太好分章，索性就二合一了） 第318章 死胖子 第318章 死胖子 “哗哗哗—.” 当字幕开始滚动时，观眾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鼓掌，甚至还伴隨著流氓哨和各种叫好的喧譁。 其实如果按照正常的敘事方式，《黑色通缉令》的剧情很简单，就是从荷兰回来的黑帮分子大d和本地的光头阿坚去执行任务杀人，结果差点被杀，於是光头阿坚认为这是神的旨意，意图退出。 但大d很不以为然，在车上不小心手枪走火杀了马仔。於是两人只能去阿坚的朋友阿强家里躲避，洪爷派陈叔过来帮忙善后。 之后两人去茶餐厅吃早餐，遭遇雌雄大盗。光头阿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d依然走老路，苦海无边。 两人去酒吧向老大洪爷復命，而洪爷此时正在和阿杰谈交易，大d和阿杰差点发生衝突。 接著就是大d和玛丽的故事，然后阿杰要了洪爷，在回家拿金表时，遭遇蹲守的大d， 开枪杀了大d。 最后倒霉的阿杰和洪爷狭路相逢，发生了一系列荒谬的故事，洪爷原谅了阿杰，阿杰带著女朋友一起奔赴新生活。 如果《黑色通缉令》用正常的敘事手法拍摄的话，这无非就是一部普普通通的电影。 而且因为台词的杂，会显得话癆无比，加上各种碎片化的东西，会变得非常的囉嗦和无味。 可妙就妙在电影檳弃了正常的敘事方式，使用了高超的蒙太奇拼贴技法，把各种故事碎片化然后拼贴在了一起。 观眾在观看这部电影时的体验，可能从一开始会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眼晴里看到的是充斥的都是各种碎片镜头与碎片敘事，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各种碎片台词。 但观眾会对这种“碎片”感到了好奇，於是那些有意义或无意义的碎片镜头与台词， 就会变得充满了趣味。 本来一个按照正常敘事不是特別出彩的故事，在进行了碎片化处理后，给了观眾无限的联想空间与无穷的回味。、 这使得简单的故事变得复杂，有韵味。使很多无意义的东西变得有意义，有意义的东西变得无意义。 於是观眾在这种体验下，不得不绞尽脑汁去猜，去憎。 这本身就是一种乐趣。 而正是这种乐趣，对於此时的观眾来说，无疑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就连评委会的成员也纷纷站起来鼓掌，同时向赵坤握手表示祝贺。 因为他们看到了一部与眾不同的电影，不仅打破了惯性思维，而且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精髓，更难能可贵的是兼具娱乐和艺术的属性。 毫无疑问，这是他们参加电影节以来看到的一部最棒的电影。 而那些片商们则敏锐地嗅到了商机，纷纷自我的介绍的同时，递上自己的名片，希望能够找地方聊聊。 张一谋、侯孝贤和巩丽此时也在人群中鼓掌，只是老张和老侯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 此次他们带著《大红灯笼高高掛》来到威尼斯角逐金狮，原本是曙满志。 在电影节开幕至今，已经亮相的主竞赛单元的作品，大概除了开幕电影《蒙古精神》 稍微有点话题度，场刊评分达到3分之外，一个能打的没有。 但此时当他们看完《黑色通缉令》之后，都有一种发自內心的震惊：原来电影还能这么玩的？ 很简单，无论是张一谋的《红高粱》、《菊豆》，包括这次带来参展《大红灯笼高高掛》，还是侯孝贤前年斩获金狮奖的那部《悲情城市》都是正常敘事的现代主义电影。 这种电影的特点就是，他们都是费尽心力地去表达，他们想让观眾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他们恨不得把什么都交代得完美与清楚。 而《黑色通缉令》则截然相反，导演压根就不屑於表达，从头到尾就摆明了一个態度：这部电影讲了什么，我就是不说，想知道就特么自己去摸索，自己去想。 一点儿都不尊重观眾，甚至感觉导演这是在玩弄观眾。 而偏偏观眾却集体高潮了，他们觉得这种被强加的莫名其妙的任务合情合理，反而充满了乐趣。 当散场之时，儘管在之前的新闻发布会上赵坤已经回答了很多问题，但还是有不少记者围著他纷纷提问。 张一谋本想临走时向赵坤打声招呼的，但眼看著他被记者们团团围住，只能打消了念头，正要和侯孝贤以及挽著自己胳膊的巩丽隨同观眾一起退场时，眼尖的赵坤看到了他们，连忙和身边的记者抱歉打了声招呼，挤出包围。 “张导！侯导！巩丽姐！” 赵坤先是叫住三人，继而走过来，一脸抱歉道：“感谢三位能来捧场，怠慢了！” 之前因为进场的人多，赵坤都没能和三位聊上几句，就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请他们入场了。 侯孝贤和赵坤不熟，此时也不得不赞了一声：“感谢赵坤导演，让我们今天看到了一部非常精彩的好电影。” “哪里哪里，侯导，您过奖了！” 赵坤满脸笑意，互捧道：“您的《悲情城市》才是真正的好电影，我看了都不下十遍。” 这话说的谦虚，他两辈子加起来岂止十遍，几十遍肯定是有的。 其实他上辈子做导演时，每当缺乏灵感时，都会去翻看那些那些经典电影，从中吸取能量，去借（chao）鉴（i）那些经典电影的镜头或者剧情之类。 还是他之前说的那句话，电影有时候就是这里抄一点，那里抄一点，然后混杂在一起。伟大的艺术家总是抄袭的。 关键是看你怎么混杂，怎么把人家的东西吸收转化成自己的东西。 而就这点而言，《黑色通缉令》显然是高明的，至於后世《乘风破浪》、《宫锁连城》之流就难免下乘。 侯孝贤脸皮微微抽动两下，既有荣幸，又似乎不善表达，只是握手的力度稍稍加强， 说了声：“客气！客气！” 至於老谋子既满怀欣慰，却又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威胁。 怎么这么巧，两部电影赶到一起了？ “赵坤，恭喜啊！我看这架势你这电影不仅受欢迎，而且评委们都很满意，肯定能得奖！” “哟，一谋导演，借您吉言！最好咱们两部电影都能拿奖，让老外好好咱们中国的电影。” 巩丽倒是显得很矜持，倒不是说她不愿意捧著赵坤，谋求未来的合作机会。而是她出演的三部电影，走遍了欧洲三大电影节，且无一例外都是大女主的电影。 应该说张一谋这种金熊级別的导演已经为她做到了极致，她目前唯一盼望的可能就是一座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影后奖盃。 赵坤亲自將三人送到影厅门口，挥手道別。 一回头，却差点和一个鬍子拉碴，头髮乱糟糟，且体型肥硕的老外撞到一起。 因为离得太近，闻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体味，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同时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对方的距离，准备从旁边走过去。 结果这个胖子却紧盯著不放，还主动向他伸手道：“赵坤先生您好，请充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哈维.韦恩斯坦，一位来自美国的独立电影人。” 原来是这个死胖子，刚刚他一时没有认出来。只是这货可真够味的，赵坤讶然的同时，不禁为那些metoo的男女们表示同情。 其实这些人也不值得同情，无非就是利益交换罢了。然后看到人家落难了，纷纷落並下石，坚决划清界线，同时將自己扮演成受害者。 唉，人性都是一样的。 第319章 冒险 第319章 冒险 “韦恩斯坦先生，您好！” 儘管对方体味熏人，但赵坤还是屏住呼吸很礼貌地向对方伸手。 “赵导演，您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哈维就好。不得不承认，《黑色通缉令》这部电影非常棒！您的非线性敘事的手法，在我看来已经超过了《公民凯恩》—” 哈维巴拉巴拉一顿恭维，而且词汇量相当丰富，“great”、“amazing”、“cool”、“terrific”等等，极尽夸张为能事。 赵坤屏著呼吸实在听不下去，不得不打断道：“哈维，实在抱歉，有什么事请直言， 您看—” 说著指了指他身后，现场还有很多记者，此时正围著几位主创在进行採访，有的正眼巴巴地等著赵坤过去。 哈维回头看了一眼，忙道：“sorry，您应该知道我，昨天在交易市场我已经对贵方的另一部电影《八仙饭店》做了报价，我想那应该是一个非常有诚意的价格。所以我想和您谈谈关於这部《黑色通缉令》的版权” 只是未等他把话说完，赵坤再次打断道：“抱歉哈维，这个问题我们明天谈可以吗， 现在我得先应付一下这些记者。” “0k，赵导演，实在抱歉打扰您了。这是我房间的號码，如果我不在，您可以留言。”哈维从善如流，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小卡片递给赵坤，显得很识趣。 赵坤接过之后朝他点点头，然后迈步朝记者走去。 记者看到他走过来，连忙都涌过来，拿著各种话筒、录音机提问道：“赵坤导演，您的这部电影想表达什么？” “实在抱歉，我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就是想拍一个有趣的故事。” 赵坤双手一摊，耸了耸肩，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 在中午的新闻发布会上，赵坤用一句“伟大的艺术家总是抄袭的。”来定义自己的洒脱不羈人设，索性就將不羈进行到底。 所谓后现代主义，本身就是模糊化的。 低俗与高雅的標准模糊並存，时间丧失，道德崩坏，崇高与噁心並存，意义与无意义共生。还有无意义看似有趣，不道德看似高尚，戏謔、嘲讽等等。 还有记者觉得《黑色通缉令》有点过於长，比如大d和玛丽的剧情似乎和整部电影的主题的不符，如果拿掉的话，正好可以剪成一部时长两个小时的正常电影。 毕竟《黑色通缉令》目前的时长达到了两小时三十五分钟，算是一部长片中的长片了。 对此，赵坤压根就不惜得跟这位记者展开爭论，只是指了指站在自己身边的盖丽道：“你不觉得一部电影如果缺少这样一位大美女会索然无味吗？”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他的回答引起了现场记者的一阵鬨笑。 事实就是如此，电影无论是商业的还是艺术的，永远都离不开娱乐性。电影中盖丽扮演的那位性感的光脚美女，本身就能给观眾带来极大的娱乐体验。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后世陈大导那部《道士下山》，如果没有林志林和范伟的那张同床海报，电影预告片中没有两人的床戏，那么票房一定会下降很多。 这就是娱乐性！ 至於聊到所谓的艺术，赵坤更有话说了，套用一句电影中大d的口头禪“我不是故意的，纯粹是意外”。 没错，《黑色通缉令》中充满了各种意外，而且处处又放大了这种意外。 比如大d一开始都以为这货是主角，竟然被阿杰一个照面就射杀了。无疑打破了打破了观眾的思维惯性，当观眾看到这一幕时都惊呆了，又觉得十分刺激。 就像在生活中一样，处处充满了意外。也许哪一天被车撞了，也许哪一天被楼上的熊孩子丟块砖头就砸中了我们的头。 而且这种意外恰恰能够得到观眾的共情。 在人物塑造方面，电影脱离了扁平化，就俩字“丰满”。 艺术电影最大的特点就是要讲人性。 《黑色通缉令》中的人物，他们既不是好人，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坏人，就是一个个鲜活的人。 再加上电影的文学结构上，不但是整体结构属於环形，內在各个点之间也充满了环形。 真的是一环扣一环，环中有环，环环往復，生生不息。 所有人都在一个怪圈中，所有人都被各种大锁和小锁锁住，所有事件都是有意义，但大多数时候，却是无意义的，荒谬的。 电影首映的成功，使得精神上很亢奋。而这种亢奋恰恰又刺激了肾上腺激素的加速分泌。 西方电影从来都不会迴避性爱，要知道《教父》都有露点的，然而我们恰恰將性爱视作禁忌。 所以赵坤在电影里所描绘的性爱总是很收敛，很隱晦的。 但现实生活中却相当大胆. 舒缓了精神上的亢奋之后，赵坤仰面躺在床上，享受著这片刻的大脑放空。 陈虹將被子捂住胸口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补充了一下水分。 她同样很兴奋，首映前后那种热烈的气氛远非年初时参加柏林电影电影节的时候可以比擬的。 “哎，你说我们这次能够得个什么奖？” “不知道！” 大脑放空被打断，赵坤的语气难免有些不耐烦， “哼！” 陈虹適当地表达了对他这种近乎拔卵无情的不满，接著又像是自我安慰道：“不过这次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说完，用脚轻轻端了一下床上那个死人。 陈虹最大的优点就是適可而止，做到撒娇有度，这是她高情商的一面，也是赵坤最喜欢她的一点，不像盖丽，动不动就炸毛，但赵坤偏偏又喜欢她的真性情。 当然前提都是在漂亮的基础上。 嗯，男人的爱总是很广泛的。 “是啊，这次確实能够卖个好价钱。” 回过神来的赵坤顺著陈虹的话喃喃自语，身体往上蹭了蹭，將陈虹搂进怀里，不能让女朋友太寒心。 其实首映礼刚结束，李锦文就非常兴奋地向赵坤报告各种好消息，片商购片的欲望很强烈，有的甚至都当场报价了。 比如著名的法国mk2，对《八仙饭店》和《黑色通缉令》分別报价50万和70万美元买断欧洲的版权。 这个价格应该说相当有诚意，毕竟欧洲目前名义上是世界第二大票仓，但和北美依旧没法比。 至於北美，那是美国佬的地盘。 欧洲的片商无法打进北美市场，而美国片场却能常常在欧洲攻城掠地。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两场世界大战，彻底打断了老欧洲国家的脊樑，早已沦为美国的小弟。 其实赵坤也一直在思考电影在海外市场上的发行模式，一方面得防著老外使坏，一方面又觉得老是进行版权交易，做一锤子买卖有点亏得慌。 《八仙饭店》倒是无所谓，但《黑色通缉令》原版上映时，要知道收穫了足足两亿多美元的票房。 巨大的票房收益成就了哈维的米拉麦克斯影业公司，使其成为独立电影的中流砥柱。 当然《黑色通缉令》原版的成功也离不开米拉麦克斯公司的成功发行。 虽然现在的《黑色通缉令》被改编成了一部华语电影，在海外市场天然没有英语片有优势，但没有两亿，一亿或者五千万总该有吧。 赵坤用下巴蹭著陈虹光洁的额头，心里默默盘算著：看来明天確实应该要跟那死胖子好好谈谈。 想要挣大钱，总归要冒点险！ 第320章 狗改不了吃屎 第320章 狗改不了吃屎 “打包两百万美元！哈维，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赵坤瞅著哈维，一脸无语。 哈维可能意识到昨晚赵坤始终跟他保持距离，今天明显拾了一番，鬍子刮过，身上不仅用了除臭剂，还喷了香水。 他看著赵坤一脸真诚道：“赵，《八仙饭店》八十万，《黑色通缉令》一百二十万。 我这个价钱很公道！” 赵坤冷笑道：“哈维，目前我们已经收到很多报价，单就欧洲市场的报价就比你的这两百万美元高，你居然想买断全球版权，那我只能说抱歉了。” 哈维摇头道：“这不可能！赵，你是在诈我，欧洲不可能出到这么高的价格。” 赵坤耸了耸肩，双手一摊，丝毫没有尷尬道：“好啊，我承认稍微报高了一点，但法国mk2目前的第一次报价，分別是五十万和七十万，別忘了，这仅仅是他们第一次报价。 如果，我是说如果，《黑色通缉令》这次能够拿到金狮奖的话，那么仅欧洲市场，这个价格起码要翻一倍，那么差不多就两百万美元了。 如果再加上东亚的日本和南韩，以及东南亚的广阔的市场，那么可能远远不止这个数字。” 说著，赵坤看著明显神情不自然的哈维，微微一笑道：“北美一向是世界第一大票仓，之后我们还打算去多伦多走一遭，相信能够找到更有诚意的合作伙伴。哈维，你说呢？” 今天早上，义大利本土ics场刊评分最新出炉，昨晚首映的《黑色通缉令》评分高达3.4，一举超越了之前评分最高的《蒙古精神》，成为目前评分最高的电影。 多说一句，1cs场刊的评分是邀请影评人对每部参赛作品打分，非常非常严苛。5分是满分，能够达到2.5分以上的，就是很棒的片子。如果达到3分以上，那么铁定能获奖，甚至能角逐金狮奖。 如今《黑色通缉令》的3.4分，比第二名的《蒙古精神》足足高出0.4分，其他片子都在2.5分以下，可谓是断崖式领先，而且很有可能是本届威尼斯电影节场刊评分最高的电影。 简单来说，就是到目前为止，《黑色通缉令》是本届电影节金狮奖的最大热门。 哈维显然也深知这一点，但做生意嘛，总是要搬出各种理由来討价还价，儘管神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强装镇定道：“北美確实是全球第一的票房市场，但你別忘了，这两部是华语电影。赵，我不想说伤害感情的话，可事实证明华语电影在北美市场並不卖座。就算你们去了多伦多，也很难遇到有诚意的买家。” “可如果我拿了金狮奖呢？” 哈维犹豫了半天，终於一咬牙道：“赵，你应该知道，我非常有诚意。0k，《八仙饭店》一百万，《黑色通缉令》二百万，一共三百万美元！我陪你赌一把，就算《黑色通缉令》没有拿到金狮奖，这个价格也不变，我们可以马上籤合同。” 一百万对於《八仙饭店》来说確实已经到顶了，而《黑色通缉令》如果拿不到金狮奖，那么也是高价。 如果赵坤不是穿越者，肯定愿意接受哈维开出的条件，毕竟三百万美元，对於两部成本不过才八百万港幣的电影来说，就已经是大赚特赚了，这还不算在香港本埠上映的票房收入呢。 但此时他依旧微笑著摇摇头道：“还是少了点。” “赵，我是非常有诚意，希望你也能尊重我！”哈维从脖子到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身体前倾，叫囂的同时，充满了压迫感。 许是美国佬在国际上作威作福惯了，面对一个来自殖民地的有色人种导演，哈维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七分不爽三分刻意地露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试图在气势上压迫对方。 也许他这一套对小本子或者棒子很凑效，但对於赵坤来说，完全是色厉內茬。 不过他確实非常看好哈维以及他背后的米拉麦克斯影业公司的发行能力和未来在奖项方面的公关能力，不想一上来就和对方的关係搞的太僵。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於是看著哈维，认真地解释道：“《黑色通缉令》虽然是部华语电影，但是它的创新，它的黑色幽默，美国观眾一定会很喜欢的！” 黑色幽默作为一种文学流派，在美国六十年代，极其重要，影响深远。其中的代表作比如《第二十二条军规》。 哈维恰恰就是看中这一点，才会盯著《黑色通缉令》不放，他预感这部电影如果在美国上映的话，肯定会受欢迎，唯一可惜的是这不是一部由西方人出演英语片。 其实这三百万美元已经是哈维能够报出的最高价了，毕竟此时的米拉麦克斯影业只是美国眾多独立电影公司中的一家，还没有被迪斯尼收购，资金很有限。 原时空中，米拉麦克斯影业就是在被迪斯尼收购后，才得以有能力八百万美元投拍大下巴导演的这部《黑色通缉令》，从而一炮而红，彻底奠定了米拉麦克斯影业在美国独立电影圈中的地位，使之一步一步地做大，最后甚至能够左右奥斯卡奖评选。 可现在赵坤依旧嫌少，但再往上加又没钱。 正当哈维脸色阴晴不定之时，赵坤还在侃侃而谈道：”《黑色通缉令》的內核非常符合美国文化，在美国的受眾一共很广。虽然我不敢肯定，但我觉得在美国上映，一两千万的票房应该没问题。如果能够拿到金狮奖的话，不光能够省去一大笔的宣传费用而且票房可能会更高。 再说了，我卖的全版权，除了票房，还有录像带、有线电视、周边等等。哈维，我想我没有不尊重你吧？” “听.” 哈维不禁语塞，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导演一点儿都不像菜鸟，相反他对美国电影市场好像很了解。 他眨巴眨巴眼睛，马上又换上一脸笑意道：“赵，我很抱歉！也许我应该更加坦诚一点，三百万美元对於我来说，已经是能出得起的最高价了。如果你还是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换一种合作方式，比如———” 他话音未落，就见赵坤眼睛一亮道：“比如票房分成？” “nonono，是分成，但不是票房分成，而是利润分成。这样对於我们双方来说更有保障，双贏！”哈维一脸真诚道。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赵坤心里轻轻哼了一声，这些洋鬼子真的是一肚子阴谋诡计，如果自己不了解他们的游戏规则的话，恐怕这会儿被卖了可能还在帮他们欢天喜地地数钱呢。 “哈维，你说的双贏该不会是你贏两次，而我什么都得不到。”赵坤身体往后仰，很放鬆地靠在椅背上，语气嘲讽道。 哈维不禁心头一震，难道对方察觉了自己的用意？ 但他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忙解释道：“怎么可能？利润分成真的双贏，你我双方都有保障·—.” 赵坤懒得跟他废话，摆摆手打断道：“哈维，你我都是聪明人，我不想被人耍。如果是分成模式，我只接受票房分成。具体比例可以谈，但其他什么利润分成免谈。” 开玩笑，后世《哈利波特》系列中的《凤凰社》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製作成本1.5亿美元，票房收入9.1亿美元，可谓赚疯了。 但就是因为是利润分红，华纳方面无所不用其极地增加各种发行成本，活生生地將这部大卖的电影做成亏损，於是乎签订利润分成的各方一分钱都分不到。 哈维很明显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早已被人看透，忽悠不了了，他看著对方，眼中透著不可思议，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道：“那我们还是继续谈谈版权吧—” 第321章 紧张 第321章 紧张 “哗哗哗.—” 《大红灯笼高高掛》首映大获成功，全场观眾起立鼓掌。 一袭盛装的赵坤带著自己的团队在身在其中，而且他的掌声並不是礼节性的，而是由衷的。 这部说透了封建社会扭曲的人性，张一谋最“红”的电影，赵坤一直以为是张一谋所有作品中艺术成分最高的一部电影。 金熊奖的《红高梁》，是张一谋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上亮相的第一部电影，更多的是带来一种惊喜，而且从另外一个角度描绘了二战，尤其电影节的举办地在德国，多少有点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 豆瓣评分最高的《活著》，那是一段歷史的史诗。 至於《英雄》那只是一部商业大片。 “张导，恭喜！” “巩丽姐，你演的太棒了！” 首映的成功，让老谋子如释重负，此时也是满脸笑意，难得调侃道：“谢谢！我现在只希望评分不会落下《黑色通缉令》太多。” “肯定不会，说不定还会超过呢。” “哟，那我可不敢当。如果能有个3分我就烧高香了。” “其实也不一定，评分只是影评人的打分，能不能拿奖还得看评委的。我看那些老外评委都非常喜欢这部电影。” 评分高不一定就能锁定金狮，而且欧洲三大电影节一直有“大热必死”的传统，如今的《黑色通缉令》恰恰就在风口浪尖上，赵坤现在巴不得《大红灯笼高高掛》能够压过自己电影的风头。 “你说巩丽这次能拿影后吗？” 回到酒店房间的陈虹还沉浸在电影剧情中，尤其羡慕巩丽在电影中的精彩表演。 大家都是导演的女人，可人家就能接二连三的演大女主，自己却不过陈虹对於自己製片人的定位还是很满意的，恰恰说明了赵坤对自己的信任，偶尔还能过过戏癮。 做人嘛，总不能既要又要吧！ 好在赵坤已经承诺为自己量身打造一部电影了，连故事都有了。 如此一想，陈虹就把自己內心的小纠结和不满足拋之脑后了。 “可能吧。” 记忆中巩丽就拿过一次威尼斯电影节的影后，不过不是今年，而是明年。 儘管巩丽在《大红灯笼高高掛》中演的非常好，但相比《秋菊打官司》还是缺少了一点刺激西方人g点的元素。 同样是黑，黑49年以前和黑49年以后完全是两种概念，必须要加以奖赏。 其实真的要论表演，赵坤觉得巩丽在《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中饰演的小金宝最令人惊艷，可惜故事讲好，且格局太小。 当然离开了张一谋后的巩丽就啥也不是了。 九月的威尼斯气候怡人，特別是每天早上坐在阳台上，眺望著湛蓝无边的地中海，喝上一杯黑咖啡，感觉特別棒。 不过今天他无心看海，手里正拿著报纸翻看著。 “色彩渲染的巔峰之作！” “极度压抑，鬼魅的气氛渲染，中国元素运用的炉火纯青，意向化表现的悽美，绝望！” “对称美学，简化敘事，符號堆叠，虚实相接，最好的古典主义电影！” “张一谋一惯风格的电影，但符號化太重，颂莲作为一个接受过新式教育背景居然半点衝突的涟漪都没掀起，异化得太顺当了—” 各种关於《大红灯笼高高掛》的评论新鲜出炉，褒贬不一，虽然讚美的占大多数，但大部分却集中在电影的技术和美学方面。 不过影评人对这部电影的评价还是相当不错的，1cs的场刊评分超过了3分，3.06分， 刚好压过《蒙古精神》，差3.4分的《黑色通缉令》还有一大截。 赵坤记得上辈子最后一次参加威尼斯电影节是在2019年，当时他只是作为一个参展电影的导演。 说白了，就是去宣传的。 当时那一届令他记忆深刻的是，当时有一部罗曼.波兰斯基执导的《军官和间谍》的电影获得一致好评，场刊评分更是高达4.1，都觉得是这一届金狮奖获得者的不二选择时，最后开出来的奖项，这部电影仅仅获得了评委会大奖，而金狮奖被之前並不被看好的美国电影《小丑》斩获。 当然你可以说这里面可能存在暗箱操作，却依旧延续了大热必死的传统。 所以，眼瞅著《黑色通缉令》在每天的场刊打分栏上高居榜首，赵坤內心总归有点不太踏实。 別到时候被始终很低调的《蒙古精神》逆袭，一如原时空中发生的一样，斩获金狮， 而《黑色通缉令》只能交至失臂。 14日，颁奖典礼的前一天，《黑色通缉令》和《大红灯笼高高掛》剧组不出意料地双双收到了主办方的挽留，参加第二天晚上的闭幕式暨颁奖典礼。 大家虽然都非常高兴，却並没有觉得意外，毕竟到目前为止，《黑色通缉令》的场刊评分依旧高居榜首，两部华语电影占据著榜单的前两名。 如果没有收到主办方的挽留，那才叫有黑幕呢。 第二天傍晚，终於到了揭晓的时刻。 什么红毯、採访、主席迎接等环节统统掠过。 坐在会场中赵坤听著一个个奖项陆续颁出，难得有种莫名的紧张，手心里居然在冒汗。 “获得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的是《大红灯笼高高掛》！“ “哗哗哗.” 在热烈的掌声中，张一谋再次上台领奖，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上台领奖了。第一次是艾尔维拉.诺塔丽奖，这是一个义大利文学基金会设立的奖项，旨在表彰女性题材的作品。 恰好《大红灯笼高高掛》就是。 其实国际影评人协会主办的费比西奖算是比较有分量的奖项，但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这些都属於边角料的奖项。 目前金狮奖呼声最高的作品就三部《黑色通缉令》、《大红灯笼高高掛》和《蒙古精神》，同时也是场刊评分前三名的电影。 张一谋之所以强顏欢笑上台领奖，是因为获得这种小奖越多，意味著离真正的大奖就越远。 到目前为止，《蒙古精神》也拿到了一个天主教人道精神奖，唯有《黑色通缉令》还未曾被叫到名字。 第322章 实至名归 第322章 实至名归 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奖过后，终於到了大奖环节， 杰出艺术贡献奖颁给了德国和法国的合拍片《石头的吶喊》，这是一部描绘一群人在登山的过程中发生的一些事情，然后获得对爱情、生命、自然等方面感悟的电影。 赵坤和陈虹、盖丽等人一起看过，水准相当不错，，可以理解为一部类似《那山那人那狗》的风光片吧。获得杰出艺术贡献奖也算是实至名归。 然后最佳配乐颁给了法国电影大师让.吕克.戈达尔执导的《德国九零》，这是一部描绘柏林围墙倒塌、两德统一的电影。 里面的主要人物是一名西方间谍，突然冷战结束了，所有工作似乎都失去了意义，显得很迷茫。 电影大概是想从一个个例来阐述巨变到来时整个德国的迷茫。殊不知同样有一个曾经在东德工作的间谍，因为德国的统一而失去了工作，此时正在列寧格勒的大街上开著计程车。 最佳剧本给了给了美国电影《密西西比风情画》，这是一部描述美国南部黑人的影片，里面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比如丹泽尔.华盛顿，比如经常在美国电影中饰演黑帮老大的查尔斯.达顿。 紧接著最佳女主角揭晓，满怀期待的巩丽再一次失望了。 影后颁给了英国传记电影《爱德华二世》中的女主角蒂尔达.斯文顿。 这位日后斩获奥斯卡最佳女配的英国女演员，在银幕上一向以风格多变著称，可甜可盐，大概是仅次於凯特.布兰切特的大魔王存在。 最佳男演员的奖项则爆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冷门，竟然颁给了美国电影《不羈的天空》中的男主角瑞凡.菲尼克斯。 这是一部讲述两个街头男妓的故事，男女通吃的那种，不得不说很有美国特色，另一位男主角则是未来大家所熟知的基努.里维斯。 瑞凡.菲尼克斯今年才二十一岁，是一个满头金髮的帅小伙，上台领奖时可谓意气风发，一点都不亚於未来《铁达尼號》中的小李子。 他是威尼斯电影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影帝，而这个记录到三年后会被中国演员夏雨打破。 只可惜他看不到了，因为两年后少年得志的他將会死於药物中毒，一颗新星就此陨落。 他有个弟弟同样是一位很不错的演员，杰昆.菲尼克斯，就是演《小丑》的那位。 对於男女主角的颁发，和赵坤坐在一起的盖丽、梁佳辉和徐锦江都很淡定，因为《黑色通缉令》是一部群戏，群戏最大的特点就是人物塑造饱满，使得电影很好看，但也拉低了单个儿演员在电影中的分量。 除非评委会主席是王家卫，可以任性地颁发出五位影帝六位影后，而且分別都是来自同一部电影。 在此之前，群戏的电影几乎没有演员被授予影帝影后。 他们这次跟著赵坤一起来参加威尼斯电影节更多的是来见见世面，配合宣传，同时见证电影的成功。 之后评委会特別奖，也就是第三名，授予了葡萄牙电影《神曲》。 赵坤有幸参加了这部电影的首映礼，看得—呢，差点没睡著。 一座皇宫中，住著预言家、哲学家、钢琴家、诗人、耶穌、亚当和夏娃，他们的日常活动就是探討生命的终极意义。 大量的对白，充满了诗意和哲思，催眠效果一流。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威尼斯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竟然空缺，而第二名的评委会大奖却一下子开出了三黄蛋。 分別是美国电影《渔王》、苏联电影《蒙古精神》和中国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掛》。 中美苏，三巨头终於同框了。 轰一当这三部电影从颁奖嘉宾的嘴里念出来的时候，底下顿时一阵骚动，不在於这次的评委会大奖开出了三黄蛋，而是最后的大奖金狮奖已然失去了悬念。 “哇，我们要拿大奖了！” 坐在赵坤右手边上的盖丽第一个抑制不住，堂而皇之地扑到赵坤的怀里，来个了紧紧地拥抱。 其他人也都纷纷坐不住了。 好在盖丽抱了没多久便鬆开，又转身和梁佳辉、徐锦江一一击掌。 陈虹也是满脸笑意，刚刚见盖丽扑到赵坤怀里的那一刻，她稍稍有点错，但內心的狂喜使得她无暇跟对方计较。 此时台上的张一谋刚刚发表完获奖感言，这次已经是他在今天晚上第三次走上领奖台了，终於可以长舒一口气。 评委会大奖，一座银狮奖盃，足够能交代了。 只不过当最后的大奖失去了悬念，也使得他內心多少有些复杂，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只是这后浪似乎来得有点有点早，有点猛。 当评委会主席，法国新浪潮电影的代表人物，编剧、演员，吉安.路易吉.罗德里迈著轻快的步伐走上台上时。 台下的电影人纷纷將目光投向坐在前排《黑色通缉令》剧组，同时梁佳辉、盖丽等人都已经坐不住了，纷纷都抬起了屁股。 只是赵坤一人稳坐钓鱼台，而且还嫌同伴这副急吼吼的模样感到有点丟人，还在轻声碎碎念叻：“淡定，淡定，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台上的罗德里满脸风趣道：“哈哈，有些朋友已经按捺不住了。 0k，让我们来揭晓最后的答案。” 作为评委会主席，他甚至都没有装模做样的打开信封，而是对著话筒直接宣布道：“这是一个毫无爭议的结果，获得第4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的是，来自香港的《黑色通缉令》！” “喔哦！” “哗哗哗..” 掌声伴隨著欢呼声在剎那间响起，几乎掀翻了天板。 全场的剧组成员、记者和嘉宾们全体起立，对著《黑色通缉令》剧组这些中国人鼓掌致意。 这是对金狮奖获得者的敬意，也是对《黑色通缉令》这部电影的认可。 《黑色通缉令》一共放映了三场，场场爆满，不仅场刊评分始终独占鰲头，而且方方面面对这部影片的评价都非常高。 风格独特，打破传统，既是创新，又是艺术和娱乐性的完美结合。 然而这部电影真正的迷人之处在於，不仅改变了电影，也改变了观眾的观影模式。 真可谓实至名归！ 儘管赵坤始终保持得很淡定，但金狮奖揭晓的那一刻，浑身的汗毛完全不受控制地炸了。 一股酥麻感，像炮仗一样劈里啪啦顺著背后的脊椎一下子窜到后脑，炸的脑袋喻喻作响，头皮发麻！ 未等他反应过来，早已蹦起来的陈虹不知道哪里来的巨大力量已经將他拽了起来，並且扑到他怀里，热烈相拥，嘴里还在著：“哥哥，你太棒了！” 咦，这种闺房私密的称呼怎么能堂而皇之地喊出来呢？ 不过他来不及思考这些，转身又和盖丽、李锦文、梁佳辉、徐锦江一一相拥。 回过神来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对大家道：“让我们一起上台领奖！” 製片人李锦文、陈虹，导演赵坤，主演盖丽、梁佳辉、徐锦江，一共六人，穿过长长的观眾席走了出来，又在四周雷鸣般掌声中走上了台。 第323章 我就是王 第323章 我就是王 “喔哦，年轻人，祝贺你！拍了一部非常棒的电影，不光是我，我们所有人都非常喜欢！” “谢谢，主席先生！” 赵坤从罗德里的手里接过了那个金灿灿的金狮奖盃，没忍住，重重地亲了一口。 开玩笑，这可是金狮奖！“ 儘管前年湾湾导演侯孝贤已经斩获过这个奖项，后世张一谋和李安两度登顶，贾科长、蔡明亮、赵婷也相继获奖。 但在此刻，他就是王！ 当赵坤高举著金狮奖盃迎接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看著起立鼓掌的人群，以及那刺眼的镁光灯。 这一刻他突然很理解卡车司机未来在奥斯卡的颁奖典礼上说出的那句“我是世界之王！” 接著他將手中的奖盃交给身边的小伙伴，让他们一起享受这一时刻的荣光，而自己则走到话筒前，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纸条。 神情微微侷促地朝台下扫了一眼。 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善意的鬨笑声。 眾所周知，参加颁奖礼一般都会事先准备获奖感言，但都是提前背下来的，像赵坤这样当眾拿出小纸条却很少见，颇有几分黑色幽默， 他稍稍將话筒抬起，毕竟刚刚的颁奖嘉宾法国人罗德里和前一个奖项最后发表获奖感信的张一谋都个子比较矮。 “《黑色通缉令》的首映，就像给电影宫扔下了一颗脏弹：喧闹、狂野、场面壮观， 而且刺激。影片中那令人上头的黑色幽默、充满流行文化的人物对白、黑帮人物的酷师形象以及巧妙的敘事手法，无不让现场的影评人和观眾集体大呼过癮。” “《黑色通缉令》在电影节期间放映三场，我一场都没有错过，一遍又一遍，沉迷於它的画面，醉心於它的能量，更痴狂於它所许下的、也兑现的所有承诺。” “《黑色通缉令》很可能是未来五年里颇具影响力的电影，这是件值得感激的事，不然全是毫无惊喜的模式化电影。” “《黑色通缉令》的另类风格让人眼前一亮，它將惊悚和让人膛目结舌的內容与甜美且討人喜欢的內容拼接在一起，以至於观眾永远无法预测下一秒的剧情。” 当台下的人们听到从赵坤嘴里念出来的这些感言，先是感到异，毕竟没有人会这么自吹自擂，继而感到耳熟，到最后还是有不少人反应过来，这些不正是之前媒体上对《黑色通缉令》的评论么！ 当赵坤有选择的念完上述几条评论后，面向台上的观眾道：“听这些对《黑色通缉令》这部电影的讚誉，我觉得说的都对！” “哈哈哈！” “哗哗哗.” 大家都被逗笑了，並且再次报以热烈的掌声。 想想也是，如果是一个刻板、严谨的导演，怎么可能拍出《黑色通缉令》这种张扬的电影呢？ “这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在此，我想感谢威尼斯电影节给予中国电影展现的舞台，同时也非常感谢评委会的支持和喜爱，感谢影评人和观眾，谢谢你们！” 儘管颁奖时的前缀是来自香港的电影，但此刻赵坤还是强调《黑色通缉令》是一部中国电影。 可能会有人不舒服，但大多数的人並没有多大反应，一方面是源自於西方人贫瘠的地理知识，他们压根就分不清香港在哪里，听到赵坤这么说，才恍然大悟，原来香港是属於那个神秘的东方大国一一中国。 另一方面，电影人大部分都是左派，他们除了强调所谓的民主和自由之外，也反对殖民主义，香港是英国的殖民地，但《中英联合公报》早已发布，香港在未来就会回归中国，一点毛病都没有。 拍过主办方和评委会的马屁之后，赵坤的感言也就回归到了中规中矩，先是回顾了自已的成长历程，接著便是感谢，感谢自己的团队，小伙伴，感谢母校，感谢所有支持他的人。 这里就不水字数了。 最后他从满脸得瑟的梁佳辉手中一把抢过金狮奖盃，抬起右手高举著奖盃，大声道：“在此，我想和所有追梦的电影人说：不要放弃，坚持下去。每一个镜头背后，都藏著改变世界的可能。让我们携手，用电影的力量照亮彼此的生活，温暖这个世界。 再次感谢威尼斯这座美丽的城市，感谢大家。这个夜晚將永远鐫刻在我的心中，成为我前行路上最亮的星！ 谢谢大家！” 掌声又在一剎那响起，甚至全场二次起立致敬。 每逢电影节，尤其类似欧洲三大电影节这种盛会，最不缺的就是那些背著拷贝的电影人。 电影是什么？ 说好听点是艺术，是理想，更是所有电影人的梦想。 但说白了，其实就是通往名和利的媒介。 和所有行业一样，成功者只是少数，还有大批默默无闻的电影人希望通过电影来改变命运，所以必要的鸡汤还是要洒。 这番发言很合老外的胃口，既秀了一波幽默，又讲了电影的价值，人性的光辉。 是的，他们这些电影人就是为了改变世界，用电影的力量温暖这个世界。 大家都与有荣焉。 颁奖典礼结束后，还有官方举办的招待晚宴，作为金狮奖得主，赵坤和小伙伴们自然不能缺席。 刚走出会场，就看到阿邱一瘤一拐，但动作却相当敏捷地奔过来，旁边还跟著任大华。没办法，按理说他作为《黑色通缉令》的副导演是有资格进入会场的，但任大华是《八仙饭店》演员，邀请函有名额限制。 《八仙饭店》在威尼斯的宣传相当成功，两人也算是小小地出了名，如果下次再有机会出席欧洲的影展，再也不是那种路人甲了。 於是为了表示感谢和讲义气，阿邱选择和任大华一起在会场外等候。 这一刻他们都知道《黑色通缉令》斩获了金狮奖，儘管没有亲身在会场內感受这一盛况，但也相当兴奋。 “恭喜导演！导演，壮哉！” 霍，文言文都整出来了。 赵坤將手中的金狮奖盃递过去道：“阿邱，你也摸摸，这里有你的一份功劳！” 哎呀！ 邱里涛赶紧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像是捧著一樽绝世珍品一般，开心、激动，甚至鼻子都有些隱隱发酸。 一旁的任大华也是满眼羡慕地看著奖盃，他不是《黑色通缉令》的一员，既羡慕又难掩遗憾。 “恭喜导演！” “谢谢，走，一起去参加宴会。” 香港贸易发展局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黑色通缉令》斩获金狮！ 这还了得！ 这在香港歷史上还是头一遭啊！ 別看香港电影如今非常热闹，甚至还被称为“东方好莱坞”，但影响力只限於东亚和东南亚的儒家文化圈。 想要出海，却频频失利，更別说在国际上斩获奖项了，只好自己弄了个金像奖自娱自乐。 原先想著慢慢来，先在国际上打出名號，於是就有了年初的参加柏林电影节时那个庞大的电影代表团。 可惜没啥卵用，无论是徐克的武打片，还是林清霞、秦汉的文艺片都遭到了冷遇，反倒是获得最佳导演奖的赵坤的电影一枝独秀。 这次赵坤执导的《黑色通缉令》以香港电影的名义再次出征威尼斯，也不知道贸发局老外主管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居然没有引起重视。 原本以为可能会获奖，拿个银狮奖什么的，就算没拿奖，能够入围主竞赛单元本身就是荣誉。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来了波大的。 那还等什么？ 必须要宣传，还得大张旗鼓地宣传。 从此，香港电影站起来了！ 唯独可惜，导演赵坤不是香港人，但好在大部分主演和主创团队都是香港本地的班底同样，在欧洲，儘管赵坤口口声声称《黑色通缉令》是中国电影，但舰队街的那帮人可不管，毕竟香港现在名义上依旧是大英帝国的属地。 英国作为一个岛国，曾经的世界霸主，却长期游离在欧洲主流文化圈之外。 怎么说呢？ 有点像后世的香港之於大陆，英国电影鲜有被欧洲三大电影节所认可，至今为止，从未染指过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最高奖项。 而这次香港电影能够荣获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儘管英国老爷们难掩酸意，但这也是大英帝国的荣光，必须要大加报导。 英美是一体的，於是乎消息也立马传到了美国。 第324章 不可思议 第324章 不可思议 滕局每天早上一般都是五点半起床，然后在绕著家属区慢跑半个小时，洗漱吃早饭然后七点准时出门上班。 他是演员出身，早年间每天一大早都要出晨功。后来先是当了导演，后来又慢慢走上领导岗位，但这个习惯一直保留下来，只不过將出晨功改为慢跑。 这是一个好习惯，既锻链了身体，又磨链了意志，而且还能让自己保持一整天的头脑清醒，且精力充沛，更好地为党和国家工作。 只是这两天滕局的生物钟有点素乱，每天五点不到就醒了，这个时候京城的天还没亮呢。 主要是今年的夏令时刚刚结束，一时间还没有调整过来。 说到夏令时，最早是从86年开始实行的，到今年已经满五年了。 实行时间是从每年四月第一个星期日的凌晨两点拨快一个小时，到九月第一个星期日的凌晨两点拨回一个小时。 虽说名义上是利用夏季较长的日照时间减少照明用电，也算是节约能源的一种方式。 其实说白了就是学欧洲，所谓的和国际接轨的一种形式而已。 如今夏令时实行五年，效果却並不好。 原因在於相比欧洲的高纬度，我国大部分地区的纬度都比较低，夏季日照变化並不明显，谈不上什么减少照明用电。 再一个就是我国地域辽阔，横跨多个时区，比如广大西部地区，实行夏令时后，意味著早上要更早地起床，而到了下班时间却依旧艷阳高照。 所谓的减少照明用电適得其反，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隨著时间的转换，导致交通、通讯等行业混乱，车祸率上升，社会管理成本高。也使得广大人民群眾和滕局一样出现生物钟素乱的情况。 滕局醒来后一看时间，嘴里默念了一声：“结果大概出来了。” 今天是9月16日，欧洲这会儿应该是9月15日的晚上十一点。欧洲那边还在实行夏令时，所以时差相差了六个小时。 这个点威尼斯电影节颁奖典礼应该差不多结束了。 这次张一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掛》入围了主竞赛单元，局里对这部电影的期待颇高。 虽说去年张一谋的《菊豆》在臭纳电影节上表现一般，但滕局对张一谋还是比较看好的，在今年年初还力挺《菊豆》代表中国电影参加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的角逐。 滕局作为电影局的局长，总体来说是个比较开明的领导，早在他担任峨眉製片厂厂长期间，就积极主张和香港的电影公司合作，推出了一系列在当时来说娱乐性很强的电影， 比如《峨眉飞盗》、《自古英雄出少年》等。 只是这两年因为电视的普及和大环境的影响，国內的电影市场式微，眾多製片厂都在举债度日，更別谈所谓的创作了。 滕局作为电影局的一把手，压力很大。 就像今年除了张一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掛》之外，居然拿不出一部像样的电影，作为一个曾经的电影大国，情何以堪啊！ 倒是北电出了一位年轻导演，连续两届柏林电影节，先是拿了短片单元的金熊奖，之后更是拿了最佳导演银熊奖。 部里的由领导很看好这位年轻人。 这次人家也入围了威尼斯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只是可惜是作为香港电影代表。 自从提名名单公布后，他曾向北电过问过这件事情。 北电方面的答覆让他很无奈。 一则，资金是来自香港。 二则，赵坤拍的就是一个香港的故事。 最关键的是里面的內容和內地所提倡的，弘扬的，积极向上的东西统统都不沾边。香港本就是资本主义社会，各种腐朽的、墮落的比比皆是。 这种电影在內地压根就通不过审查，估计他们也是有自知之明，乾脆就没打算到內地来上映。 不过相比之下，滕局还是对张一谋比较有信心，毕竟这部电影他看过，从一个导演的专业眼光来看，《大红灯笼高高掛》確实是一部好电影，而且艺术价值甚至超过了三年张一谋斩获柏林电影节金熊奖的《红高梁》的水准。 起床，锻链，吃早饭，在度过了心神不寧的早上后，滕局和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单位这次《大红灯笼高高掛》出征威尼斯电影节，电影局並没有派员隨同，而且作为一部合拍片，因为海外发行权掌握在湾湾电影公司的手里，中影公司也没有参与。 加之也没有官方记者的隨同，获奖的消息第一时间往往需要通过义大利当地使领馆， 或者驻港新华社那边传过来。 果然，滕局一到单位，一大早就守候在电话机边上外事处的负责人就匆匆过来匯报。 “滕局，根据香港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大红灯笼高高掛》一共获得了三个奖，分別是义大利文学基金会的艾尔维拉.诺塔丽奖，影评人协会的费比西奖和评委会大奖！” 前面两个奖，滕局只是微微頜首，当最后听到评委会大奖时，不由拍案而起，满脸笑容道：“好好好，张一谋这次总算不负眾望，为国爭光了！” 其实滕局並不奢望这次《大红灯笼高高掛》能够斩获金狮奖，毕竟这就跟奥运会夺金牌一样，难度极高，而且中国目前的现状也不足以支撑夺取金牌的能力。 而评委会大奖，就相当於是银牌。 《大红灯笼高高掛》不仅完成了夺取奖牌的任务，而且还是银牌，这就足以令人兴奋了，足以能给当下萎靡的电影市场注入一针强心剂。 再说的自私点，这个奖也让滕局足以能够向上级交差了，电影局在大环境不佳的情况下，克服重重困难，依旧超额完成了年初预定的目標。 滕局是个工作作风很严谨的人，特地又问了一句：“消息確切吗？” “消息確切！香港那边一早，电台、电视台都开始播报威尼斯电影节的获奖消息，听说各大媒体还准备第一时间出號外。” “嗯，香港这次的报导挺及时的—-呢，难道赵坤的那部叫啥子来著，也获奖了吗？ ”” 兴奋的滕局终於想起了代表香港入围的赵坤导演的那部电影。 “叫《黑色通缉令》，也获奖了。”外事处的负责人道。 只是相比滕局的兴奋，外事处负责人打一开始神情就有些复杂，此时更是-听，怎么说呢？ 便秘，一副拉不出屎样子。 “哦，也拿奖了，好事啊！拿的是什么奖———” 话刚说到一半，滕局终於察觉到对方的异样，顿时心里一紧，忙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赵坤虽然这次是代表香港电影出征，但说到底他是內地导演，而且编制还在北电呢， 北电受京城政府和广电双重领导，名义上也接受电影局的业务指导。说赵坤是他手底下的兵，也是说得通的。 如今国人出国，特別讲求形象和国格，尤其是在目前东欧巨变、北边的毛熊动盪不安.. 最为关键的是，赵坤作为柏林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如今在国际电影圈也算是有名有號的人物，这万一要是·· 滕局不敢往下想，瞪著眼睛著外事处的负责人。 外事处负责人忙道：“没出什么事，就是赵坤导演的《黑色通缉令》拿到了金狮奖！” “哦—什么金狮奖？” 一听没出事，滕局顿时鬆了一口气，悬著的心瞬间落地，紧接著却再次瞪大了眼睛， 满脸不可思议。 第325章 各方反应 第325章 各方反应 “確实是金狮奖，听香港方面的同志说，香港那边都快疯了，一大早电台、电视台都在报导这件事，还说如果赵坤导演是香港人的话，那肯定是香港之光。”外事处的负责人道。 如果搁平时，他对赵坤的称呼肯定是直呼其名，但当得知赵坤获得金狮奖之后，多年体制內的工作经歷，使得他下意识地在名字后面冠以导演两个字，这是一种敬意，更是一种规矩。 “金狮奖啊！” 滕局此时的神情和外事处的负责人一样，变的既兴奋，却又难以释放的纠结，稍一沉吟道：“香港那边的有关报导要儘快发过来。” “香港方面的同志正在整理，一会儿就会发传真过来。” “好，等相关报导发过来之后马上送过来，我要向部里领导匯报。” 正如电影局外事处的负责人说的那样，此时香港快疯了。 开玩笑，祖家都没有获得过的荣誉，香港居然先拿到了，尤其在香港电影如日中天的当下，足以让所有香港人津津乐道且为之自豪。 香港浅水湾19號，汤家大宅。 汤先生、徐风，还有两个可爱的儿子，正在一起吃早餐。 在贸发局的推波助澜下，两人第一时间就在电视上看到赵坤获得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的消息。 “还是你慧眼识珠，早早就敲定了和阿坤的合作。金狮奖，阿坤现在也算是国际大导演了。”汤先生一脸笑意道。 对於目前致力於地產行业的汤臣集团来说，电影只是小道，不过就是哄老婆开心罢了。但电影有时又和地產是相辅相成的，毕竟能够提高企业的知名度，顺便还能为企业的產品代言。 面对老公的褒奖，徐风满脸春风道：“那当然了，当初看到他改编剧本后，我就认定他是《霸王別姬》导演的不二人选。这次他拿了金狮奖，下一部电影肯定格外受关注，你说要省多少宣传费啊！” 看看老婆一脸傲娇样子，浑然忘了当初像舔狗一样追了陈大导近两年。 一向很爱老婆的汤先生並不戳穿，老婆高兴就好。 说到舔狗，还真有一位。 蔡子明，原姓欧，广州长大，七十年代来到香港，后和哥哥一起去了荷兰，大概有点类似《黑色通缉令》中大d的人物原型，八八年回来后创建了电影公司。 李连结从美国回来后，他帮忙处理了李连结和嘉禾的纠纷，成了李连结的第二任经纪人。 一方面可能是他有社团背景，另一方面大家都是从內地过来的，有种天然的一家亲的意思。 事实证明这次他押对宝，李连结復出后主演的《黄飞鸿之壮志凌云》在暑期档上映后，一举斩获了近三千万的票房。 可谓一炮而红。 其实他也算是蛮有眼光的，当初赵坤邀请李连结出演《黑色通缉令》时，一开始李连结还嫌戏份太少，是他极力促成的。而且梦工厂那边开价並不低，基本和《黄飞鸿》齐平了。 当初他主要是看上了赵坤作为柏林电影节最佳导演的头衔，演员嘛，除了票房，有时候还要靠奖项说话，尤其像李连结这种功夫演员，一旦有国际性的奖项加持，不能说一飞冲天吧，但至少能够以此衝击一下程龙的地位。 这次李连结因为情感纠纷没有隨同《黑色通缉令》剧组前往威尼斯，蔡子明是不赞同的，总觉得这是英雄气短。 只要有名有钱之后，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呢，何必单恋一枝呢？ 当然现在李连结就是他手里的摇钱树，只能顺著对方的意。 当他今天一大早在电视上看到《黑色通缉令》勇夺金狮奖的消息，一下子就从床上蹦了起来，第一时间拿起电话，打给李连结。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继续再打，终於快要他等的不耐烦，正欲出门直接上门去找的时候，电话那头终於有人接起来。 李连结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谁啊？” 语气很冲。 “阿杰，好消息，超大的好消息！你演的《黑色通缉令》拿到了金狮奖！” 电话那头的李连结还未反应过来：“什么好消息，什么奖啊？” “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你现在马上打开电视，新闻里正在播呢，马上就有从义大利威尼斯传来的现场画面，还有赵坤导演的採访，快看，马上就看！” 好傢伙，金狮奖？ 李连结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相信，但他还是打开了电视机，屏幕上一下子就跳出了赵坤正在现场介绍香港记者採访的画面。 就见赵坤身著礼服，手里拿著金光闪闪的金狮奖奖盃，正在侃侃而谈，而站在他身后的梁佳辉、徐锦江对著镜头正在挥手欢呼。 看到这一幕李连结一下子就傻眼了。 作为一名曾经的武术运动员，他太知道荣誉的重要性了。当年他小小年纪就拿最高的工资，包括出演《少林寺》，来到香港发展挣大钱，去美国等等，说白了都是源自於他曾经身上武术冠军的荣誉，以及频频出国表演，传递中国武术文化所积赞下来的功劳。 自己怎么会没去呢？ 如果去了，那么自己也是其中一员，一起站到威尼斯电影节的领奖台上接受全世界的欢呼。 如果放到后世，李连结这就是妥妥的备胎。 可李连结为了女神不惜和前妻离婚，早已全身心地扑在女神身上。作为一只舔狗，只能眼看著暗自疗伤。 此时看到电视上的画面，后悔吗？ 肯定非常后悔。 正当他愣愣地看著发呆之际，尚未掛断的电话里传来蔡子明的声音：“阿杰，阿杰， 喂，阿杰.——” “子明哥，我在呢，你说。” 蔡子明在电话那头苦口婆心道：“阿杰，你要振作起来。《黄飞鸿》刚刚大爆，现在《黑色通缉令》又拿了金狮奖！你虽然没有去现场领奖，但別忘了这是一部群戏，你也是主角之一。我现在马上帮你联繫几个专访，你自己好好准备一下，我们要趁热打铁。” “ “阿杰，我刚刚说的你都听清楚没有？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 蔡子明话音未落，回过神来的李连结就对著电话语气坚定道：“好，你联繫好后通知我。” 掛了电话后李连结再次將目光投向电视机画面，赵坤已经採访完了，记者正在轮流採访盖丽、梁佳辉、徐锦江等主创。 尤其是徐锦江特別激动，在採访的过程中几乎对赵坤千恩万谢。 李连结此时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懊恼到平静，继而燃起浓浓的战意。 作为一名年少成名的武术冠军，最不缺的就是坚定的意志和韧性。 自己的经纪人刚才说的没错，要振作起来，要出人头地，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会真正贏得女神的青睞。 第326章 乐极生悲 第326章 乐极生悲 “哎哟，我亲爱的妈妈，您不会高兴傻了吧？” “当然是真的，这么大的事儿我哪敢哄您呀！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儿子的实力。我估摸著今天晚上您就能看到新闻—呢，我差点忘了，我这次是代表香港电影，新闻可能不一定播。” “嗯，我知道！就这样啊，我还得跟学校和老师匯报呢。” “哈哈，郑老师，您都知道啦？” “一般一般，也就是运气好！全赖恩师的传道授业解惑。” “我可能还要过几天回来，香港那边会有一些活动，另外电影上映还要宣传什么的。 ” “明白，我就是不知道现在上面是什么態度？这是香港电影，可能不太適合在內地上映———好嘞，我知道了，《霸王別姬》还在筹备著呢，我肯定会儘早回来的。” “谢老师那边，恩师您放心我不会忘的。我总得先打给您，一会儿马上就向谢老师报喜。” “小叔叔————·是的，是的，早在我意料之中！” “什么，搞这么大么？” “呢，明白明白，无非就是接见嘛，我晓得了。” “我老舅回来啦，0k，0k，告诉他，我可能三四天吧，就能回来。” 赵坤一连打了七八通电话，无非就是报喜。 获得大奖是好事，但该通知的必须及时通知到，不然显得太不懂事了。 只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香港那边对於他得奖这件事居然反应这么大，而且公司那边居然已经收到了港督府的通知，待凯旋之日，港督居然还要接见。 对於香港那位末代港督，赵坤基本上没啥印象，只不过后世在社交媒体上看到过他据说当年曾经埋下过不少雷。 说白了，无非就是不甘心嘛，而且那个国家是出了名的搅屎棍，不埋雷才怪呢。 对於接见这件事，赵坤倒是並不排斥，至少可以拉虎皮扯大旗，少点麻烦，毕竟香港这边现在乱得很。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说不定就会遇上一些不开眼的。 当然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乘机宣传一波，为即將在香港上映的两部片子壮壮声势。 在沙发上坐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正当赵坤站起来时。 “哎哟！” “哟—” 一不留神居然闪了腰。 昨夜颁奖礼结束后，晚宴又搞的很晚，等回到酒店休息已经是半夜了。作为金狮奖的获得者，在晚宴上赵坤无疑就是中心，有无数人过来祝贺、结交，搞得他脸都快笑僵了， 又困文累，就想倒头就睡。 可无奈，陈虹却性致非常高。 这种事情————.听，怎么说呢？ 就是大家需要相互妥协，一方性致很高，另一方总归是要配合的，於是乎又折腾了几回，直至弹尽粮绝。 偏偏又不能多睡，今天一大早起来，赵坤就忙著打电话各处报信。 就好比足球运动员一样，一旦拼抢激烈，肌肉疲劳就很容易拉伤。这不，坐的时间久，起身的动作又过於快速，一不留神就给押著了。 正在卫生间洗漱化妆的陈虹闻声出来，她倒是气色非常好，还未涂粉底的脸白里透红的。 看到赵坤捂住老腰在那里哼哼，连忙跑过来，关切道：“怎么了？闪著了？” “嗯！” “躺下，快躺下，我帮你按按。” 赵坤趴到床上，陈虹双手在他的腰上按著，嘴里还问：“是这儿吗？” “不是对对对，就这儿—哎哟，你轻点！” 陈虹小心地揉按著。 “怎么这么不当心？” “还不是累的嘛！”赵坤难免一脸幽怨道。 “好了好了，我帮你好好按按。” 陈虹忍不住笑了出来，昨晚自己確实有点疯。 “怎么样，好点没？” 赵坤稍稍抬了抬身体，皱眉道：“不行，还是不得劲儿。” “对了，我找丽丽去拿红油，她一准带了。” 陈虹突然想起来，拉著拖鞋就往外跑。 赵坤倒是也知道盖丽有这个习惯，毕竟从小是学舞蹈的，经常会磕了或者扭了啥的， 行李里经常放著一瓶红油以备不需。 陈虹跑到隔壁敲了好一会儿，才看见盖丽穿著睡衣，两眼悍地出来开门。 “什么事儿呀？大清早的！” “红油带了没？赵坤不小心闪到腰了。” “怎么会闪到腰了？” 盖丽先是一愣，继而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闺蜜，调侃道：“该不会乐极生悲，折腾过了？” 陈虹懒得跟她斗嘴，著急道：“哎呀，废什么话呀！赶紧去拿给我。” 盖丽嘴角一撇，扭身回去在行李箱里找到了一瓶还未开封的红油。 但她並没有交给陈虹，而是隨手拿了房卡跟著一起出门。 “还是我来吧。” 久病成医，自己受伤多了，对於跌打损伤，她显然要比陈虹更有心得。 进门就看见赵坤趴在床上，身上的衣服撩起。 盖丽並不废话，打开红油滴了几点在自己的掌心里，使劲搓了几下，一下子就盖到了赵坤的腰上。 还別说，位置认得相当准，赵坤只感觉到自己的腰部一阵发热。 但隨著盖丽开始使劲地按揉著，赵坤又不由呼痛：“一一哎哟！” “別动，忍著点！” 盖丽本就心里不爽，可偏偏人家光明正大，自己却见不得光。患寡不患均，於是手底下越发用力了。 赵坤不好意思喊出来，只能咬著牙哼哼。 眼看著腰上一片红红的，陈虹忍不住心疼道：“轻点不行么？” 盖丽警了她一眼，理直气壮道：“这样才能把药揉进去，好得快！” 陈虹只好点点头。 盖丽又道：“別愣著了，搓把热毛巾过来，一会儿给他敷敷。” “哎，好好好！” 陈虹连忙应著跑去卫生间。 两个人只要好了，在一起了，有时候不用说话，甚至都不用对视，通过对方气味和所感受到的力度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情。 趁著陈虹去卫生间的短暂工夫，赵坤强忍著疼痛，小声道：“主要是这两天太累了， 一个上午都坐在沙发上打电话，起来的时候一不留神腰就给闪著了。” 解释算是一种特別的道歉方式吧，盖丽瞅著赵坤露出的半张脸上扭曲的神情，瞬间就心软了，手上的动作也轻缓下来。 赵坤原本是感觉到又痛又拉，但隨著盖丽动作的轻缓，痛感减轻，而火辣辣的皮肤隨著不停地推拿，明显感到腰部在一阵阵地发热，渗进皮肤，直达伤处。 “来了来了，热毛巾来了。” 陈虹拿著热毛巾跑过来。 盖丽接过来试了试温度，感觉正合適，便小心翼翼地敷在早已搓红的皮肤上。 热毛巾刚敷上来的时候赵坤感觉有点烫，但还是咬紧牙关忍著，隨著毛孔张开，红油不断地渗入皮肤，热量传递进去，火辣辣的感觉逐渐消失，赵坤就只剩下哼哼了。 这时房门敲响了，陈虹走过去开门。 “红姐，不好意思，导演起来了没有？” 小霍看到陈虹穿著睡衣，化妆明显化了一半的样子。要是换个人，这种状態肯定没法见人，但陈虹向来天生丽质，说句不夸张的话，所谓精致的妆容在她的脸上效果很有限。 “早就起来了，就是” 未等陈虹把话说完，就听到屋里传来盖丽的声音：“谁啊？” 隨著话音，就见盖丽整理著睡衣走出来，可能刚刚上药的时候动作幅度有点大，导致睡衣松松垮垮的。 看到这一幕，小霍顿时眼晴一亮，导演就是导演，这么新潮吗？ 第327章 纷至沓来 第327章 纷至沓来 “是小霍啊！早！” 盖丽这段时间一直待在香港，自然和小霍很熟，而且对方现在还是她的经纪人呢。 “早，丽姐。” 小霍连忙应了一声，还下意识地瞅了瞅陈虹。 陈虹看她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十分精彩，顿时意识到了其中不妥之处，连忙道：“导演早上腰不小心扭了，丽丽过来帮忙涂点红油，按了按。” 盖丽一向大大咧咧惯了，没注意小霍的神情，而且本来就没有睡醒，打著哈欠道：“差不多了，一会儿让他起来活动活动。红油我留下了，等中午的时候再给他上一次。走了，我得回去再补个觉。你说这大清早的也不消停。” 擦身而过时，小霍確实闻到了一股红油的味道，知道自己误会了，连忙关切又掩饰著问道：“导演，没事吧？” 刚刚走出房门的盖丽回头道：“应该没事。” 眼瞅著盖丽走到隔壁，拿房卡开门，进去后，“当”一声关上门。小霍迟疑著站在门口，犹豫著要不要进去。 导演腰扭了，丽姐刚刚帮他涂了红油，也不知道有没有穿衣服？ 尤其还当著红姐的面，要是的没人的话，她倒是不介意直接就进去了。 “小霍，有什么事吗？” 陈虹见她站在门口不动，又问了一声。 小霍乾脆就不进门了，稍稍提高音量道：“哥伦比亚公司的罗伯特先生，米拉麦克斯公司的韦恩斯坦先生，mk2的杜特隆先生，还有好几家的片商都来了！” “好，你请他们稍等一下，我十分钟左右下去。”赵坤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好的，导演。” 小霍应了一声，又朝陈虹点点头：“红姐，我先下去了。” “辛苦了，小霍。” 陈虹对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助理一开始是怀有戒心的，但经过一段时间地接触后，发现这姑娘相当能干，而且也没有那种试图通过勾搭上位的心思，更何况如今香港还有一个盖丽在虎视耽耽。 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话，她突然发现赵坤和丽丽勾搭在一起也不算什么坏事。 而同时她对小霍的印象出现了反转。尤其这次一起来参加威尼斯电影节，能够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语的小霍帮了她不少忙。 儘管她已经很努力在学习外语了，可惜因为基础差，总是磕磕绊绊的，进度不大。 这会儿赵坤已经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来，稍稍活动了一下腰。 “好点没？” 陈虹拿著衣服走过来。 “好多了。” 赵坤回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腰虽然还有点僵硬，但比刚才好多了，至少能够直起来。 他换上出门的衣服，因为动作幅度不能太大，陈虹体贴地帮他系上领带，嘴上起脚尖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带著少许內疚且又欢快的笑容道：“对不起啦！” 赵坤来到了一楼，李锦文和小霍和一群老外正言谈甚欢。 包括华纳、二十世纪福克斯、哥伦比亚在內的好莱坞几大电影公司的人，以及类似哈维这种试图捡漏的独立电影公司的人，还有几家欧洲的片商都在。 “赵！” 看到正主过来，大家都纷纷起身欢迎。 其实在昨晚的晚宴上都打过交道了，不少在此之前也都接触过，甚至都报了价。 当然现在情况跟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毕竟拿了金狮奖，自然要水涨船高。 李锦文跟他小声耳语了几句，並递上了一张纸条。 上面详细记录著各家的报价，虽然都提高了报价，尤其是哥伦比亚公司相当有诚意， 將《黑色通缉令》的报价提高了五百万美元，折合港幣將近四千万，確实很令人心动。但没有一家主动提出分成的。 正当赵坤沉吟之际，就见哈维突然越眾而出，在眾多不满地目光中，他握住赵坤的手，拉近彼此的距离，许是闻到了赵坤身上的红油味道，颇为不適应地抽了抽鼻子，报以异样的目光。 这货挺记仇的，至今还记得之前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赵坤嫌弃他身上体味的模样。 当然这时候他不敢反唇相讥，只是通过眼神小小地表达一下，继而刻意压低声音道：“赵，我觉得关於票房分成这件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 哈维现在深知和赵坤谈什么版权交易丝毫没有胜算，而且这么多的大公司在场，他那个小小的米拉麦克斯公司就算卖了可能都买不起他之前盘算的所谓全球版权。 不过深谱好莱坞规则的他也清楚地知道，类似哥伦比亚、华纳和二十世纪福克斯这样的公司肯定不会轻易答应票房分成模式。 这些公司都財大气粗，寧可在版权交易上出高价也不愿意让一家小小的香港电影公司分一杯囊。 与其啥也得不到，倒不如选择和赵坤合作，达成赵坤当初口中的那个双贏。毕竟分成的话，一开始不用付出太多的成本，顶多就是一些发行的宣传费用。 但別忘了《黑色通缉令》作为一部获得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的电影，各大媒体都在纷纷报导，如果能藉此东风及时上映的话，还能省下一大块宣传费用。 说实话，赵坤挺看好哈维的，而且此时他很鸡贼地当眾来这么一出，除了向其他片商施加压力之外，又何尝不是在向他示好。 赵坤微微一笑，另一只手拍了拍哈维的手背表示领情，道：“0k，哈维，找时间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说著，他面向其他的片商，开门见山道：“我们还会在这边停留两天，欢迎大家能够坐下来详谈。在此，我想事先说明，《黑色通缉令》和《八仙饭店》的版权我想分开出售，北美的归北美，欧洲的归欧洲。另外，大中华地区，包括东南亚以及日韩等地区的版权我们暂时不想出售。” 理由很简单，好莱坞的那些大公司胃口普遍都很大，就像哈维的米拉麦克斯这样的小公司也是如此，一上来动不动就要购买全球版权， 而相比之下欧洲的片商则显得更加务实，他们顶多就是购买欧洲的版权，即便只能买下本国的版权都不介意。 而且老欧洲这些国家很善於和老美斗心眼，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好莱坞始终未能占领欧洲的原因。 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好莱坞的那些大公司在欧洲发行並没有优势，反倒是最后他们还得依託欧洲的发行商，就像后世好莱坞进入中国市场，中影始终把著发行权，而且严格控制分成比例，从一开始的13%慢慢涨到后来的25%。 听到赵坤这一表態，在座的欧洲片商纷纷都鬆了一口气，意味著他们都有机会。而好莱坞的那几家大公司的代表明显露出不满之色，除了欧洲，他们其实也都很重视日韩市场。毕竟现在的日本和南韩都很有钱，而且在美国爸爸面前表现得都很服帖，是块不错的肥肉。 最后还是哥伦比亚的罗伯特率先表態：“赵，我想我们可以找时间好好聊聊。” 哥伦比亚公司出价最高，而且之前《穆稜河畔》的北美版权就是他们买断的，算是有过不错的合作基础。 赵坤笑容满面地和罗伯特握手道：“那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更愿意和贵公司谈谈分成。” 虽然哈维有潜力，但在同等条件下，赵坤当然更愿意和大公司合作。 罗伯特先是一愣，其他几家听到赵坤这句话的代表脸上都不太好看。 开玩笑，自二战以来，只有他们到处去分一杯羹，从来还没有人敢从他们的碗里分食吃呢。 就算赵坤拿到了金狮奖都不行， 好在罗伯特不像那些人那样表现得那么明显，只是耸了耸肩道：“我们还是倾向达成版权交易，另外你说的分成是利润分成吗？” 果然，老美都是一个得性。 赵坤笑了笑道：“罗伯特，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第328章 卖片 第328章 卖片 “赵，非常抱歉！你提出的这个票房分成的方案，我不能，也没有权力答应你，两部电影打包，七百万美元买断北美及拉丁美洲的版权是我们最终的报价，我等待你最后的答覆。” “ok，罗伯特，我会慎重考虑的，最迟明天会给你答覆。” “好，但愿是好消息。不过，赵，我不得不给你一个忠告，你想进军北美市场，最好的合作对象就这么几家公司，其他的那些独立电影公司—-，也就那么回事。” “谢谢你，罗伯特！” 赵坤很客气地亲自將哥伦比亚公司的代表罗伯特送出门，並且一直送到电梯口，握手道別。 其实相比华纳和二十世纪福克斯，哥伦比亚公司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他们一向很重视中国市场，也是最早在京城成立分公司的好莱坞电影巨头。 而且七百万美元买断《黑色通缉令》和《八仙饭店》的在美洲的版权，这个价格已经相当有诚意了。 但是赵坤还是不愿意放弃票房分成的想法，这不是能赚多少钱的问题，而是关乎到未来以何种形式进入美国市场。 当然前提是你第一炮要打响，如果打不响，观眾不买单，那么什么形式都是白搭。 对此，赵坤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原版就是一部美国电影，其內核很西方，这也是这次能够斩获金狮奖的最大因素所在。 不过罗伯特有一句说对了，如果《黑色通缉令》想要在北美大规模上映，只能和好莱坞目前所谓的六大电影公司合作，选择一般独立电影公司，他们很难有这种发行能力。 原版能够在北美斩获超过1.5亿美元的票房，全球票房2亿多接近3亿，那是当时发行的米拉麦克斯公司已经被迪斯尼收购，藉助了迪斯尼庞大的发行渠道，但现在的哈维有这个能力吗？ 当电梯门关闭，送走罗伯特之后，在走回房间的路上，李锦文迟疑著道：“导演，我觉得哥伦比亚公司的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对呀，所以我才会说明天会给他最后的答覆。对了，哈维呢，他还在酒店的咖啡厅守著吗？” “应该在吧，他一直没走，小霍上午下去的时候还看见了。你现在还想找他聊聊？” “嗯，不过不是现在，等到—-傍晚吧，再晾他一段的时间。” 经过两天的极限拉扯，欧洲方面已经谈妥了。一家英国片商买断了英伦三岛的版权， 不过傲娇的英国佬没看上《八仙饭店》，只买了《黑色通缉令》的版权，六十万美元，一个相当不错的价格。 另外，丹麦、瑞典、挪威和芬兰组成的北欧四国的联盟，了四十万美元买断了《黑色通缉令》和《八仙饭店》两部片子的版权。 没办法，这些国家的体量太小，只能组成联合体，而且四十万美元的价格也已经顶天了，要知道他们一开始的报价只有二十五万美元。 两部片子一百万美元，正好能够收回成本。 至於欧洲大陆的发行最后还是被法国的著名艺术院线mk2获得，主要是他们后世的口碑一直不错，和贾科长、靚仔青等中国电影人都有长期的合作。 再一个，虽然他们一开始也提出买断，但后面妥协了，选择了票房分成条款，条件还不错，梦工厂和兴隆影业作为製片方可以分得30%的票房分成。 其实欧洲和北美的票房大同小异，那些所谓阶梯分帐、保底博弈等分帐方式那都是商业大片的待遇。 独立电影分帐的方式一般都採用各自50%的固定分帐方式，所谓的买断一般只是针小成本的文艺片。 mk2因为拥有自己的独立院线，相比其他欧洲片商更容易接受票房分成的模式。 至於日韩和东南亚地区，香港的电影公司本就和他们有长久的合作，不过大部分也都是以买断的形式。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当然是全球第一票仓一一北美市场。 其实对於米拉麦克斯公司当下的发行能力，赵坤一直是有疑虑的，所以他对哥伦比亚公司的报价一直没有把话说死。 只是简单的买断他很不甘心，决定最后再找哈维谈一次。 之前两人谈过两次，虽然哈维被迫接受票房分成的模式，但最大的分歧还是卡在具体的分成比例上。 赵坤自然想能够达到mk2一样的分成比例，哈维却咬住20%的比例不肯退让，加上赵坤心里始终不託底，只能暂时搁置， 参加完颁奖典礼后，阿邱、梁佳辉、徐锦江和任大华已经提前返港了，毕竟世面见了，该玩的也玩了，在这边多待一天都是钱。 本来盖丽也打算提前回去，毕竟整天看著两人秀恩爱，自己又吃不到，眼不见为净。 偏偏陈虹拉著她不放，一定要好闺蜜陪陪自己。 也许彼此都能看破对方的心思，可偏偏这种事情不能说破，盖丽只能留了下来。 她俩这两天倒是很瀟洒，每天到处游玩逛街，打卡威尼斯那些著名的旅游景点。 每次和片商谈判都是李锦文和小霍陪在赵坤身边。 小霍精通英语，李锦文更是英语、法语都会说，西班牙也能听懂。 此时赵坤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问两人道：“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李锦文明显兴致不高，她是倾向於买断的。 毕竟票房分成这种事儿风险蛮大的，尤其近年来出海的港片在北美市场一向表现不佳，对於赵坤如此执著的追求票房分成很难理解。 这会儿带著点小情绪道：“算了，我吃不下。』 小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家老板，刚想张口，不想赵坤却视若无睹道：“那行，大家都休息一下吧，五点钟，联繫一下哈维，我们再和他谈一次。” “ok！”” “..... 李锦文答应的很爽快，小霍则咬了咬嘴唇，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家老板，只好跟著李锦文一起走了。 赵坤回到自己的房间，居然看见陈虹和盖丽正在房间里说说笑笑，意外道：“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该逛的地方都逛过，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没买东西吗？”赵坤看了看道。 “没啥好买的，这里的东西都太贵了，一点儿都不实惠。” 陈虹吐槽了一句，威尼斯本就是旅游城市，物价和酒店房价都贵的离谱。 “对了，谈的怎么样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呀？”盖丽问道。 “快了，就看今天傍晚了，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我明天就让小霍订机票。” 电影节已经落下帷幕，机票也不再紧张，尤其回香港的航班，基本上能够隨订隨走， 唯一不太方便的就是需要转机，回程大概要费一天半的工夫。 虽然当著陈虹的面，但赵坤依旧没把盖丽当外人，他脱掉外面的西装，拽下领带，大刺刺地倒在床上， “我先躺会儿，你们隨意啊！” 陈虹见状不由吐槽道：“哎呀，衬衫都皱了，你裤子干不乾净呀？” 赵坤摆摆手：“晚上让服务员把床单和被套换了不就行了嘛！” 陈虹撇了撇嘴，和盖丽对视了一眼，嘴里还嘟囊著：“怎么老是这样。” 说著，便扭著小腰走过去，坐到床边，將赵坤的脑袋抱到自己的大腿上，一边帮他按著太阳穴，一脸体贴道：“舒服吗？” 赵坤没敢睁眼，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又来！ 盖丽实在是没眼看，但还是强装没事人一样道：“你们俩口子忙著，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生怕陈虹还要作妖，转身就走。 第329章 殊途同归 第329章 殊途同归 “赵，我的朋友，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的胃口太大了，那些好莱坞的大公司是肯定不会接受票房分成的。现在只有我，我愿意接受，来实现我们的双贏。” 当赵坤来到一楼的咖啡厅，一见面哈维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 赵坤很佩服他的执著，而且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能屈能伸，要是放到古代，多少有点梟雄之姿。 显然在谈判之前他已经打探清楚了，到目前为止没有一家好莱坞的大公司答应票房分成的选项。 而且他也已经看出了，眼前这位年轻人和自己是一类人，都是充满了野心。 哈维很看好《黑色通缉令》这部电影，如果不是这部片子斩获了金狮奖，其实他还有另一套方案，就是买下这部电影的剧本版权，然后另起炉灶，重新拍一版。 是不是很眼熟？ 后世那部所谓的港片最后的辉煌《无间道》就是这么操作的。 其实当初《无间道》拿到坎城电影节参展时，反响很一般，国外的片商对这种捉臥底捉內奸的故事並不感兴趣。 唯独只有马丁.斯科塞斯慧眼识珠，这大概和他当时正在拍《纽约黑帮》有关係，比起美国佬的直来直去，不服就乾的简单思维，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故事显然要更加有趣。 於是就了两百万美元购买了剧本改编权，请来了小李子和马克.达蒙两位当红小生重拍了一版，结果大获成功。 不但在北美市场就斩获了近2亿美元的票房，而且还在奥斯卡上狂揽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以及最佳剪辑在內的四项重量级奖项。 当然现在还没有这种成功的例子，但哈维就已经能够想到，足见这傢伙有先见之明。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相比后世港版《无间道》在国际上默默无闻，《黑色通缉令》 已经斩获了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声名远播的同时，受到了全世界片商的追捧。 改编、翻拍，难免有东施效之嫌，而且投资大，风险也很大。 哈维没钱，没办法和那些大公司竞爭，剩下的只能是迎合赵坤，选择票房分成的模式当然，即便如此，他也要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尤其当得知一向最有诚意的哥伦比亚公司也拒绝了赵坤提出的票房分成的方案，而且赵坤这次又主动邀请自己面谈，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美国人一向都很外放，尤其当自己占据主动时呢，怎么说呢？ 大概就是那种我们古人常说的“得志便猖狂”吧。 在面对哈维的热情，赵坤很淡定地坐下来。 其实说心里话，此时的他心里也在打鼓，没有想好要不要和哈维合作，敢不敢冒这个险。 刚坐下来就听到早已打好腹稿的哈维各种画大饼，什么自己在好莱坞的人脉关係，认识多少院线的经理，预计票房最起码能够达到五千万以上等等。 直到他说的口乾舌燥，终於停下来大口喝著柠檬水的时候，赵坤抿了一口香浓的义大利咖啡，终於开口道：“哈维，我承认你刚刚说的这些很吸引人，但罗伯特给了我一个忠告，那就是如果《黑色通缉令》想要在北美大规模上映，不和好莱坞的大公司合作，基本上没办法实现” 哈维一听就急了，连忙放下水杯，试图狡辩道：“赵，不是这样的— 赵坤却摆摆手打断他道：“哈维，耐心点，请听我把话说完。或许你已经打听到了， 哥伦比亚公司给我开出了七百万美元的高价，说实话我很动心，但我还是比较倾向票房分成。 那么问题来了，你如何能够保证《黑色通缉令》能够在北美大规模上映呢？千万別再说什么你所谓的人脉和你跟那些所谓院线经理的关係，我需要实实在在的保证。 要不然，你只能几十家或者一二百家戏院上映，票房只有区区几百万或者上千万美元，那么你可以轻轻鬆鬆从中赚取上百万美元，但对於我来说损失就太大了，而且还要面临合作伙伴的责备和罗伯特的嘲笑。” 说完这些，他朝著哈维微微一笑道：“我亲爱的朋友，你说呢？” “...... 哈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赵坤的话显然戳中了他內心真实的想法，当初打算用三百万美元购买两部电影的全球版权版权，说白了就是除了北美市场以外，他就是想当一把二道贩子，儘可能地收回一部分成本。 至於北美市场，以他的能力能够在一百多家影院开画已经是顶天了，先试试水，如果真的受欢迎，到时候自然会有院线主动跟进，然后录像带和有线电视方面还有一大块的收益。 如果能运作的好的话，上千万美元的收益不在话下，而且因为购买了版权，这还是一份长线的收益。 当然这里说的两部电影《八仙饭店》完全是凑数的，就北美市场而言，版权交易顶多只有一百万美元，大家看好的只有《黑色通缉令》。 现在隨著《黑色通缉令》勇夺金狮奖之后，情况就出现了变化。哈维最初的想法显然无法得，就剩下票房分成一条路。 对此，哈维同样有对策。 票房分成对吧，先弄个几十乃至上百家戏院开画，就算表现不佳，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如果受欢迎，有院线主动跟进，那么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也不迟。 如此操作，最大的好处就是自己不用付出太多的宣传成本，將自己风险降到最低，另外再想办法在录像带市场和有线电视版权收益中分一杯羹。 但是现在赵坤的这番话显然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一时间额头冒汗，迅速展开头脑风暴，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忽悠。 赵坤见状，丝毫不著急，又补充了一句：“哈维，如果你能给我这份保证的话，那么我不介意將分成比例降到25%。” 哈维一听，连忙道：“不不不，赵，如果你想《黑色通缉令》能够在北美大规模上映的话，25%根本不现实，最多只有15%。” 此时的他也顾不得前后矛盾了，当他说出15%这个数字时，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15%？哈维，確定没跟我开玩笑？ 赵坤一听到这个离谱的数字非常不舒服，眼前这个犹太佬简直就是坐地起价，嗜利如命，难怪当年会卖五十万马克一个麵包。 他当即就一脸认真地看著坐在对面的那个死胖子道：“哈维，你在一点点地消耗我的耐心，我不想再跟你扯了。这样，我给你一个底价，一如你当初的第一次报价，20%，但是我需要一个保证，只有满足这个保证，我才会选择和你签约。而且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如果明天上午前，你不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覆，我会选择和哥伦比亚公司合作。” 哈维先是一愣，抬头直视赵坤的目光，在確认赵坤目光中的坚定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皱巴巴的手绢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沉吟片刻之后，一咬牙道：“20%我可以答应， 你想要的保证我也可以给你，但是你需要给我时间。” “多少？” “一个星期。” “哈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该不会等我拒绝了所有人，你再出来跟我说你什么也办不到吧？” 没错，这是哈维的老套路了。 也许他心里很清楚赵坤不容易上套，此时他同样一脸认真道：“我会让你相信的，我会请迪斯尼公司给你这个保证。” 听到这话赵坤终於鬆了一口气，我说嘛，后世迪尼斯会收购米拉麦克斯，原来哈维这傢伙早就和这家好莱坞的庞然大物勾勾搭搭了。 不过现在说迪斯尼是庞然大物並不准確，八十年代是迪斯尼最为没落的时代，市值仅为20亿美元，据说还差点倒闭。是好莱坞强人麦可.艾斯纳上任董事长之后，才改变了颓势，开始復甦且稳步上升，到了2005年艾斯纳卸任时，已经將当初只有20亿市值的公司发展为400亿的迪斯尼王国。 当然在原时空中收购米拉麦克斯影业公司，同样也是麦可.艾斯纳在执掌迪斯尼期间的一项彪炳功绩。 而米拉麦克斯公司向迪斯尼回报的第一部电影正是《黑色通缉令》。 此时哈维终於將迪斯尼搬了出来，也算是殊途同归吧。 第330章 回港 第330章 回港 赵坤一行是8月31日出发，回来时已经是9月20日了。 哈维那天谈完后据说连夜飞回了美国，也许这一次的合作將提前实现迪斯尼收购米拉麦克斯公司的计划。 因为分成合同尚未谈妥，赵坤给罗伯特的答覆还是留了活扣。商业谈判嘛，总归是要利益最大化，罗伯特也表示理解。 虽然其中还存在著到时候被压价的可能，但不管怎么说获得金狮奖，且文艺性和娱乐性都很强，內核又符合西方价值观的《黑色通缉令》在北美市场还是具有相当潜力的。 其实几百万美元收购一部获得金狮奖的电影，对於好莱坞大公司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一方面这种影片本就是长线收益，另一方面也能丰富己方的片库。 一家大公司的片库总归是需要几部获得国际大奖的电影，这是底蕴又是资產。哥伦比亚公司就算压价也会顾及到还有华纳和二十世纪福克斯在虎视。 空姐走过来提醒，还有十五分钟飞机就要降落了，已经坐的腰酸背痛的赵坤顿时鬆了一口气。 以前坐两天两夜的火车回家，转车、硬座、人挤人倒没感觉到有啥，顶多就是大冬天的脚捂在鞋子里脱出来那叫一个酸爽。如今坐在国际航班的头等舱里，十几个小时飞行， 居然还觉得累，果然是人越发精贵了。 盖丽瞅了一眼还在酣睡的陈虹，嘴角往上翘了翘，拿起小包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看到这对好闺蜜如今时不时地就会斗心眼，赵坤表示很无奈，目送著盖丽的背影，直至卫生间的门关上，这才推了推身边的陈虹。 “哎，醒醒，马上就要到了。” “啊？哦，到了啊！” 陈虹睡眼朦朧，还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嘴角。 “赶紧拾摄拾摄，一会儿下飞机肯定有记者採访。” “哦！” 陈虹连忙振作精神，看到旁边的座位空著，后知后觉道：“，丽丽呢？” “去卫生间了。” “哼，居然不叫我。” “快点吧，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 这时坐在前排的小霍適时回头道：“红姐，我帮你吧。” 说著便起身坐过来，坐到盖丽的座位上。 她做过两年的小模特对化妆很有心得，隨身还带了个化妆包，里面各种化妆品、面幣啥的都有。陈虹和盖丽每次出席活动，任大华负责做髮型，她则负责化妆。 先用湿巾擦擦脸，睡久了难免会有眼屎，而且飞机上特別干，小脸皱巴巴的，赶紧补点水，抹上面霜，再把眉毛画了画，涂上口红就0k了。 年轻本就是最大的本钱，不需要浓妆艷抹，稍微修饰一下，就显得明艷照人。 小霍还一脸羡慕道：“红姐，你的皮肤真好。” “是吗，还行吧！” 陈虹很受用，照了照镜子，对自己的状態很满意。 此时盖丽终於从卫生间走出来，果然已经化好了妆。相比陈虹一惯的小清新风格，她属於是那种浓顏系的美女，妆容精致，明艷大方，透著一副御姐范儿。 “哇，丽姐，真漂亮！” 小霍主打一个两相不得罪，看到盖丽走过来，连忙起身，还夸张地惊呼一声，倒是引来机舱里其他人的目光。 国际航班头等舱的座位不多，除了他们一行五人之外，还有几个都是老外。 刚上飞机的时候，有人居然还认出了赵坤是新科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的获得者，一起合了个影，还索要了签名。 旅途漫长，少不得喝一杯，攀谈两句。 这些老外基本上都是欧洲大公司的高管，前往香港出差，洽谈业务之类的，可见这个时期香港经济的繁荣。 不像第一次坐从上海往返柏林的国际航班上，几乎就没啥旅客。 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空姐过来提醒坐到自己的座位並系好安全带。 盖丽坐下来，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朝陈虹瞅了一眼，笑道：“哟，动作挺快的嘛！” “切，那当然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是《黑色通缉令》的女主角，一会儿下飞机不会抢你风头的。”陈虹哼哼道。 “你本来就比我漂亮，要不然咱大导当初怎么会一眼就相中你了。” 盖丽则笑嘻嘻，还故意了赵坤一眼。 赵坤只当没看见，拿著一本杂誌一本正经地看著。 这是一本最新发行的娱乐杂誌，封面上不仅印有他高举金狮奖盃的照片，还有一篇有关他的专访。 电影节期间他接受了太多的专访，都记不起来这是哪一位记者写的。 十五分钟后，飞机掠过天线林立九龙城寨，缓缓地降落在启德机场。 头等舱的客人享受先下飞机的待遇，而且走的是贵宾通道。有专门的柜檯办理入关手续，並由专人將行李送过来， 正当一行人办理好手续，推著行李走进贵宾厅时，脚下就是一顿。 迎面就是一条巨大的横幅，上书繁体字“热烈欢迎《黑色通缉令》剧组载誉归来！” 两边的易拉宝上还掛著《黑色通缉令》的硕大海报。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洋鬼子，不认识。 倒是他身边那位让赵坤眼睛一亮的同时颇感意外，原来素来深居简出的资深老牌宅男赵新岳赵大少居然也亲自来到机场迎接。 不光是赵大少，还有赵二少、庄橙都来了，周围还有一群西装革履，透著浓浓精英范的人群。 未等赵坤开口，马上就有一个精干的年轻人抢先一步介绍道：“赵先生，这位是香港贸发局的总裁詹姆士先生！” 话音刚落，那个身材魁梧的洋鬼子就迎上来，相比老美的外放，英国佬就比较矜持， 尤其眼前这位詹姆士先生，名字一听就很英国，很贵族。 只见他满面春风，在记者的镜头下，向赵坤伸出右手，操著一口生硬的广东话，热情道：“欢迎你，赵坤先生！祝贺你获得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为香港贏得荣誉！” 香港的贸发局其实不算正儿八经政府部门，而是一个全球贸易推广的公营机构，为香港的製造商、贸易商以及服务出口商服务。 电影也是服务贸易的一种。 后世每届坎城电影节都会举办声势浩大的所谓“香港之夜”来推广香港电影，就是贸发局的手笔。 俗话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人家都亲自来机场迎接了，尤其在眾多记者的镜头下，赵坤连忙紧走两步，双手握住对方那只毛茸茸的大手，神情显得很激动道：“詹姆士先生，非常感谢您亲自来迎接，赵某愧不敢当啊！” 都说互相吹捧，互相提高。既然洋鬼子首先做出了姿態，赵坤自然也很愿意配合，而且演技还相当不错。 两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各自说了一些热情洋溢的场面话，然后又各自介绍身边的成员。 洋鬼子身边的那帮人都是贸发局的理事，只是让赵坤感到失望的是，除了赵家两位堂叔和庄橙之外，居然没有香港电影圈的人士，也没有內地背景的机构成员。 只是大庭广眾之下他也不好问。 相互认识，各种拍照，然后在横幅下面来了张大合照，算是歷史纪念吧。不出意外地话，明天就会登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上。 第331章 香港导演会 第331章 香港导演会 应付完官样文章后，赵坤少不得还要接受媒体採访。 《黑色通缉令》和《八仙饭店》上映在即，赵坤自然非常愿意接受採访，无非就是各种吹嘘，还聊了一些电影节上的趣闻。 尤其谈及电影节上的版权交易，被他硬生生描述成一出风云际会的商战。 別看香港电影在当下看起来如日中天的样子，其实影响力仅限於大中华地区，李小龙之后就再无出海的能力。 在此期间，虽然嘉禾和程龙联手尝试过几次，但都以失败告终。 如今《黑色通缉令》作为一部纯正的港片，不但为香港电影贏得了第一座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最高奖项，同时还被欧洲和北美疯抢，自然贏得了港人强烈的自豪感。 大堂叔赵新岳一直等到赵坤接受完採访，才终於有工夫拉著他的手，满脸欣慰道：“晚上带著陈虹一起上家里来吃饭，给你们庆功接风。” 事后赵坤才从赵二少的口中得知，原来赵大少一直有意竞选下届的贸发局理事，这次赵坤获奖，倒是帮他製造了一个不错的机会。 估计连赵大少自己都没想到当初只身来到香港，需要他照顾的这个堂侄，在短短一年多后，自己居然倒过来还得沾赵坤的光。 至於没有电影界的人士来机场迎接，经过庄橙的解释后，赵坤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 別看现在的香港电影如日中天，被誉为东方的好莱坞。但香港的电影圈却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號称“华语电影三金”之一的金像奖，一开始是由《电影双周刊》组织一帮电影人创建的。刚开始几届，说实话很不正规，奖项也没啥说服力。 而香港电影人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官方组织一一香港电影导演会於89年才成立，第一任会长是吴思远，副会长是徐克和陈欣健。 直到去年金像奖改由香港电影导演会主办，才使得金像奖真正具有说服力。 至於为什么没有人来迎接，很简单，赵坤並非香港电影导演会的成员。 而如今的导演会甚至连个办公地都没有，据说程龙主动出面，正在筹拍一部由导演会的眾多导演编剧，徐克和林岭东导演的动作电影《双龙会》，预计在明年春节档上映，所获得的收益將统统捐给导演会，为导演会购置一栋办公楼。 为此，程龙正在第三届导演会改选时当选了副会长，之后又连任了两届香港电影导演会的会长，之后又被选为永远荣誉会长。 不得不说，程龙对於这种事情一向都很热衷。 至於內地官方机构嘛，庄橙也不知所以，毕竟他现在不是厂公的臥底，和所谓的左派也交往不多。 但原因应该不难猜，无非就是赵坤此次获奖代表的是香港电影，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黑色通缉令》这部电影的价值观和內地不符，肯定不能在內地公映，於是乎便降低宣传调门。 要不然，一旦大肆宣传，內地的观眾看不到电影，又该如何做解释？ 就像后世张一谋的《活著》一样，至於葛尤的首位华人坎城影帝更是无人知晓。 而《霸王別姬》则是特例，因为获得了金棕櫚奖，这事太大，这才不得不做出妥协， 允许公映，但之后隨著政策收紧，依旧逃脱不了不禁的命运。 第二天下午，赵坤和《黑色通缉令》的剧组主创一起，一袭盛装前往港督府，接受末代港督的接见。 有点nba总冠军前往白宫的感觉。 所谓接见其实就是作秀，但你又不能不识抬举，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而且在此之前赵坤还专门向学校做了匯报了，得到学校首肯后才去的。 当然学校也大概率向更上面做了匯报。 接见的场面搞的很大，不仅请了很多业內人土，还举行了盛大的酒会。 赵坤自然就是这场酒会的焦点。 除了当初在金像奖颁奖典礼上认识那些电影人之外，他还第一次碰到了香港电影会的首任会长吴思远。 说起来吴思远也是上海人，年纪和大堂叔赵新岳相当，还是一位著名的左派人土，也是第一位进军內地市场的香港电影人。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香港导演会？” 吴思远摇晃著手里的酒杯发出邀请。 “兴趣当然有，可惜我不是香港人。” 赵坤客气地拿酒杯跟他轻轻碰了一下。 “这有什么关係，你现在就可以入籍。而且再过几年就要回归了，大家都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嘛！”吴思远热切地看著赵坤道。 其实这次赵坤获奖令香港电影导演会很尷尬，一眾香港导演居然打不过一个內地来的小年轻。 而且如果赵坤的拍的是张一谋那种內地题材的电影，或者像侯孝贤拍的是纯正的湾湾电影还好，可人家拍的偏偏是纯正的港片，这让大家都有点无地自容。 既然打不过，就把他拉进来，成为己方阵营的一员，那么大家都与有荣焉。 本来，吴思远觉得赵坤肯定会答应。 毕竟內地自改开后的出国潮盛行，有点本事的人千方百计都想往外跑，就算去不了美国欧洲，很多人对香港也是特別嚮往。 但赵坤却微微一笑道：“您应该知道我还是北电的教师，到目前我不想放弃教师这个职业。当然刚刚您也说了，没几年就要回归了，到时候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说是吗？” 吴思远不知道赵坤是装傻还是故意为之。 虽然97回归，但按照去年公布的《基本法》草案，比如两地往来，还有身份问题都有严格的规定。 毕竟现在两地的差距太大，不可能一下子就放开。 说白了，即便回归后，香港依旧是舞照跳、马照跑、股照炒其实就赵坤的本意，如果香港电影导演会如果放开加入条件，允许內地导演加入，他当然是很愿意加入的。 但怎么说了？ 也许现在有加入的可能，因为香港电影越是繁荣，包容度就越高。 这也是这次他能够获得金像奖最佳导演的原因。 到了回归后，香港电影开始式微，而隨著內地电影的崛起，香港这边的电影圈就愈发保守。 最后发展到金像奖的评选，就有三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导演必须是香港人，出品发行方至少有一家是香港公司，剧组主创团队不少於六人是香港工作人员云云。 如此一来，就能刷掉绝大部分外来的电影人，最大限度保证了奖项留给香港电影圈。 见吴思远不声，赵坤接著又问了一句：“吴导演，如果我是內地导演的身份，能参加香港电影导演会吗？” “呢·.” 吴思远推了推眼镜，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需要徵求一下同仁的意见。” （不好意思啊，今天码的很匆忙，自己也不满意，明天开始剧情转向內地，开启《霸王別姬》） 第332章 开画 第332章 开画 隔天《黑色通缉令》首映。 有了金狮奖和港督接见的加持，前来捧场的明星艺人不少，有的是给面子，有的是主动示好。 香港的这个社会很复杂，娱乐圈同样鱼龙混杂。总之，不管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只要能来捧场，赵坤都是笑脸相迎， 和威尼斯时的首映一样，今天他依旧带著一眾主创站在旺角道新开的豪华戏院门口接客。 豪华戏院是名称，不是形容词，今年刚刚新开，是目前为止全港唯一一间超过六百个座位的戏院。 豪华戏院隶属新宝院线，也是香港目前第四条主流院线，老板分別是被影圈中人称为“太子陈”和“太子仲”的陈美荣和冯秉仲。 他们之前是金公主院线的股东，88年从金公主脱离，自立门户成立新宝院线。和其他三条主流院线不同，新宝院线没有卫星製片公司稳定供片，往往充当中介人，促成外来资金和香港独立製片公司合作拍片，然后在新宝戏院上映。 赵坤的梦工厂和赵二少的兴隆电影同样没有固定合作的院线，之前合作过的安乐院线和犹太人纪爱华的uc院线在当下因为规模比较小，还称不上是主流的院线。 这次《黑色通缉令》携金狮之威和新宝院线一拍即合，並且还签订了战略性合作伙伴协议，也就是未来梦工厂和兴隆电影出品的电影將优先在新宝院线上映。 如此一来，《黑色通缉令》从今天起將在全港52家戏院同时开画。 千万不要觉得惊讶，当下香港一共有超过三百家戏院，每年能创造十几亿港幣的电影票房，超过了大陆年度票房总和。 安乐院线和uc院线加起来都不到二十家戏院，其余三十多家全部来自新宝戏院。 今天新宝院线的两位老板太子陈和太子仲都亲自过来捧场，他们和赵二少的关係都不错。 香港这个社会就跟咱们后世差不多。 此时豪华戏院门口车来车往，各种明星大咖，还有一堆记者手持长枪短炮正在一个劲儿地拍个不停，这架势有点像金像奖颁奖典礼入场时的架势。 可惜豪华戏院的门口太小，而且紧贴路边，要不然赵坤高低得整上一条红地毯，彻底把逼格拉满。 一辆黑色的宾士缓缓停下来，后车门打开，就见长相清奇的徐克从车里钻出来，只见他在车边站定，伸出来手，车內一只雪白的柔黄打在他的手上，一袭黑色低胸盛装的林清霞低头捂胸从车上下来。 当她挽著徐克的胳膊在车边站定时，顿时亮起一片镁光灯，她也是一脸亲和力十足的笑容的向媒体朋友们挥手打招呼。 前段时间她和金士杰、李立群一起主演的舞台剧《暗恋桃源》据说反响非常不错， 在香港艺术中心一连演了十多场。如今正在准备將这齣舞台剧搬上银幕，让更多的观眾看到。 “徐克导演，青霞姐，欢迎二位赏光捧场！” 都是老熟人了，赵坤连忙迎上去。 “赵坤导演，恭喜你啊！”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徐老怪握著他的手，满脸笑容，可目光中却透著羡慕和嫉妒。 没办法，他也算是香港新浪潮电影的代表人物，当年一部《蝶变》可谓技惊四座，但影响力也只能局限一隅，而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已然是堂堂正正的国际大导了，难免令人他有种生不逢时的感觉。 果然是人到了一定高度，称呼也会隨之变化，就像周星星从星仔到星爷的完美转型。 赵坤也一样，之前一口一个阿坤，如今在徐老怪口中已经变成了更为郑重的“赵坤导演”。 导演分很多种，什么张导、王导、陈导之类，但真正的大导演必须要冠以名字，以示区別。 比如徐克导演、凯哥导演、赵坤导演、张一谋导演等等。 倒是林清霞一路既往道：“阿坤啊，都成大导演了，什么时候可以找姐姐合作呀？” 赵坤忙道：“有机会，將来一定有机会，我也特別想和青霞姐您合作一把。” 看著三十七岁的小阿姨居然还如小女孩一般当眾撒娇，赵坤心里难免有点波澜。、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口口声声叫姐姐，口口姐姐却不行。 当然这些只是戏谈，赵坤对小阿姨还是相当尊重的。 如今的小阿姨也算片约不断，刚刚敲定了和徐克的合作，出演《笑傲江湖2：东方不败》。 到了明年，她主演的文艺片《暗恋桃源》以及《东方不败》、《鹿鼎记2：神龙教》、《新龙门客栈》等武侠片陆续上映，成为了当年香港影坛最红的女明星。 甚至將92年的香港影坛比作是“林清霞年”一点都不夸张。 只是今天就他们两人的组合有点不搭，以往都是徐克、施楠生，外加一个小阿姨三人组合。 “楠生姐呢？” “哦，她去內地了还没回来。”徐克道。 趁著小阿姨和其他人打招呼的工夫，他把赵坤拉到一边道：“听老吴说你不想加入香港导演会？” “什么叫我不想啊，分明是你们不收好伐。” “不是，你现在这个情况想拿香港身份证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作为副会长，我非常欢迎你加入。” “那你们的章程是不是该改改，有容乃大嘛，得开放，不仅要吸收我这种內地导演， 还可以考虑邀请湾湾的导演加盟，比如说侯孝贤，那也是拿过金狮奖的大导演。” “嘖！” 徐老怪难免有些牙疼，接著道：“这件事老吴提过，只是目前导演会內部还是有些爭议的。別的不说，湾湾那边有自己的导演会，也没说让香港的导演加入。你们內地听说也有导演协会吧，你是会员吗？” “听———..不是。“” 赵坤想了想，確实自己从未被邀请过参加导演协会。 徐老怪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忙道：“你既然不是內地的导演协会会员，那就更应该加入香港导演会了。你看你现在事业主要就在香港发展，拿个香港的身份证不是更方便嘛！” 赵坤双手一摊道：“可我在內地有编制啊。” “编制？” 这个新名词徐老怪有点不懂。 “什么意思？” “这你都不知道，你不是越南来的嘛？”赵坤不由惊讶道。 “我是华侨！” 徐克特意强调了一句，解释道：“我是在西贡长大的，西贡是南越！” 哦，难怪不知道编制。 只是编制这个词有点不好解释，你说铁饭碗吧，又不太准確。 至於说公务员吧，这年头內地这个说法还没有。 赵坤想了想，只得道：“我是北电的教师，按照內地的说法，属於干部编制。” 和徐老怪逗了一会儿闷子，赵坤知道自己想要加入香港导演会几乎不可能，而且將来想得奖估计也挺难的。 不过目前这部《黑色通缉令》作为一部纯正的港片，如今声势又闹的这么大，想要斩获下一届金像奖的最佳影片估计问题不大。 七点半，获得第4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的《黑色通缉令》在香港52家戏院准时开画。 隨著灯光暗去，银幕亮起。 一个个子很高，戴著眼镜的男人匆匆走进荃湾的一家戏院。 他一直在筹备新电影，来的路上还遇上塞车，差点没赶上电影开幕。 对於一部好电影来说，一点都不容许错过。 只是当电影开场时，难免令人失望，就见打扮夸张的一男一女在茶餐厅里碟不休， 商量著如何抢银行。 但接著镜头一转，换成了另外一个故事，同样废话不断， 直至看到这里，高个子四眼才將眉头鬆开，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 其实他心里也有数，作为一部能够获得金狮奖的电影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长达两个半小时的电影要比一般的电影都要长，虽然中途没人扔甘蔗，还是有观眾中途离场。 他们都是衝著这部电影拿了大奖来的，想看看这部被媒体吹的神乎其神的电影到底讲的是什么。 怎么说呢？ 就观影体验而言，肯定没有周星星演的无厘头喜剧电影好看。可这部电影虽说也是喜剧吧，其中也確实有不少好笑的桥段，只是剪得七零八落令人摸不著头脑。 等到全部看完，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讲的是这么一个故事。 相比那种极度浪漫或者晦涩难懂的文艺片来说，这部电影的观影门槛显然不高，就是这个风格让大部分的观眾很不適应。 心急的观眾等不到结束就提前离场了，而坚持到最后，明显有两极分化，喜欢的爱死，感觉这部电影非常牛逼。 不喜欢的，觉得画面不够刺激，枪战情节没有枪战片好看，所谓黑色幽默又没有无厘头喜剧那样令人捧腹大笑，总之有点不上不下的感觉。 当银幕上字幕滚动，灯光亮起，戏院里的观眾议论纷纷看起身离场时，那位高个子四眼依旧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半响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原来电影还能这么拍？” 確切地说，原来电影还能这么剪辑。 《黑色通缉令》最令人惊嘆的地方就是非线性敘事，而电影本身其实讲的是个並不复杂的故事，只是通过剪辑让人看起来扑朔迷离，直至看到最后，才揭开最后一层面纱，使得和前面的故事彻底融会贯通。 而且从一个內行人的角度来看，不单单是电影的剪辑手法，而是镜头的调度、灯光的运用以及氛围的营造，都让高个儿四眼有种特別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间文说不好。 而恰恰是看了电影中所体现这些技法，令他原本脑海中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如同受到了启发，一下子豁然开朗。 此时的他不得不想起那张年轻的脸，按理说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当初一起参加柏林电影节，今天首映礼应该去捧场。、 只是当时两者之间在柏林享受到的待遇却截然相反，加之对方又在国际上屡获大奖， 让他有种不好意思，甚至不敢面对对方，总感觉自己低人一等，却又不甘心且羡慕嫉妒的复杂心理。 而且他还觉得对方如果是正儿八经的香港导演的话，那么代表香港电影的金像奖最佳影片奖肯定不是他的。 直至包里大哥大铃声响起来，他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大哥大。 手提电话一接通，就传来好基友刘振伟激动的声音：“家卫，《黑色通缉令》看了没有？” “呢，看了！” “感觉怎么样？” 王佳卫迟疑一下，终於吐出三个字：“非常好！” “我就说嘛，到底是拿了金狮奖的电影，我跟你说，我都看傻了，这种敘事结构，简直是一环套著一环，大环中有小环，简直环环相扣———“” 刘振伟在电话里巴拉巴拉不停地说著自己的观影感悟，他本就是编剧出身，对这种非线性敘事和环环相扣的故事结构特別有感触。 王佳卫当然也明白，只是好基友对这部电影不停地吹捧让他有点听不下去，不得不打断道：“阿伟呢，我突然有点新的想法，就不跟你聊了。” 说完就匆匆掛断了电话。 当他走出戏院，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 他皱眉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空，冒雨走到街边，看到一部红鸡从远处驶来，连忙招手喊道：“的士！” 91年的香港当然没有所谓的国庆档，《黑色通缉令》9月23日上映，首周便斩获了七百万的票房。 这个成绩和那些卖座的商业大片相比，自然不足为奇，但是作为成本只有五百万港幣的小成本电影来说，已经士大赚特赚了。 一般来说香港电影如果票房表现出色，通常会上映一个月到四十天，因为香港一共就六百多万人口，体量摆在那里。而且过了这个时间段，正版录像带还得和各种盗版爭夺市场份额，也就失去了上映的意义。 就好比后世当视频网站出现网络版时，基本上都是院线电影瞎映之日。 按照首周的成绩，《黑色通缉令》的预计票房大概率会达到一千五百万左右，这个成绩足够弹冠相庆了。 只不过此时赵坤早已踏上回京城的航班。 （有点小感冒，吃了感冒药，犯困，注意力难以集中，勉强算二合一吧，抱歉啊！） 第333章 回校 第333章 回校 赵坤有言在先，如果哈维在一个星期內没有答覆的话，他將要和哥伦比亚公司达成协议。结果哈维不到一周的时间就飞抵了香港，同行的还有一位来自迪斯尼发行部门的哥们。 因为当时《黑色通缉令》已经在香港上映，赵坤忙著跑宣传路演，只是和他们见了一面，就把后续事宜交给了公司总经理庄橙。 至於合作细节，赵坤就定了两条大的原则：20%的票房分成，北美大规模上映。 庄橙在这方面的能力还是比较突出的，而且还有皇家大律师的法律顾问加持，经过几轮的极限拉扯，终於达成了协议。 《八仙饭店》以一百万美元的价格买断北美地区的版权。 这个价格还算0k，毕竟这种东方的血浆片基本上没有大规模上映的可能，顶多也就在华人聚集区进行小规模的上映。主要还是靠收费的有线电视和录像带的版权收益。 这种属於长线收益。 《黑色通缉令》当然是以票房分成的模式，20%的票房分成，不低於500家戏院开画。 另外就是在有线电视和录像带的版权收益方面，梦工厂和兴隆影业同样享有20%的收益分成。 当协议达成的时候赵坤已经在京城落地了。 虽然对於赵坤获得金狮奖的消息內地选择低调处理，但北电大门口却依旧掛著两条醒目的大横幅。 上面一条“热烈祝贺我校导演系老师赵坤导演荣获第4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高奖金狮奖！” 下面一条“热烈祝贺我校摄影系78级张一谋导演获得第48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大奖！” 记得横幅刚掛上去后不久，这天陈大导正好路过，其实他早就知道赵坤拿到了金狮奖，张一谋拿了评委会大奖，只是见媒体上宣传的都是张一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掛》，內心稍感安慰，也就是说官方对赵坤的这个金狮奖並不认可。 只是当他看到电影学院门口悬掛著的硕大横幅顿时感到非常不舒服，官方都要求低调了，你们这么明晃晃地掛出来算什么意思？ 原本他还打算进校拜访一下师长的，但看到这一幕，直接便过校门而不入。当然他还是自谢一个有格局的人，还做不出举报自己母校的事情。 不得不说，在88年张一谋斩获柏林金熊奖之前，陈大导是相当牛逼的。 执导个人首部电影《黄土地》即获得洛加诺国际电影节的银豹奖，之后执导《大阅兵》又获得蒙特娄电影节的评审团大奖。 这些都是和欧洲三大电影节齐名的国际a类电影节，属於十二大的范畴。虽然说影响力相比欧洲三大电影节要差一大截，但奖项是实打实的。 尤其在八十年代国门打开，面对全方位的差距，急需证明自己的年代里，不得不说陈大导已然是电影领域的一桿旗帜。 但自从88年张一谋勇夺金熊奖之后，旗手换人了，这让陈大导相当不爽。尤其是两次参与金棕櫚的角逐，先后折载沉沙之后，恍然发现，如今压在他头上的，不止是一个张一谋，还多了一个赵坤。 別说金狮奖了，就连赵坤之前获得的那个柏林最佳导演奖也是他无法企及的。 其实最让他不爽的是，原本徐风追了两年，希望能让他执导的《霸王別姬》项目，现在竟然落到了赵坤手里。 《霸王別姬》这个项目，包括之前徐风追著他的事儿在圈內並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他还曾炫耀过，香港的大老板请他执导，他看不上香港的三流艷情小说云云，充满了优越感。 即便之后赵坤接了这个项目，说句不好听的，等於是自己的小师弟捡了自己的剩饭。 但赵坤如今拿了金狮奖，这就变的尷尬了，捡剩饭的说法无从谈起。一旦电影成功的话，大家只会嘲笑他有眼无珠，以前那些所谓的炫耀、看不上都成了笑话。 而且现在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苗头了，隨著《霸王別姬》的筹备工作如火如茶，青影厂各种显摆三千万的大投资，令本就深陷泥潭的北影厂既羡慕又嫉妒，同时还不得不沦为给青影厂打工。 於是乎大家都对陈大导之前拒绝《霸王別姬》的事颇有微词，什么心高气傲，不顾厂里的死活等等，说啥的都有。 別忘了，陈大导本就是北影厂的子弟，如今更是北影厂在编的导演。 只是相比陈大导的不忿，当赵坤站在校门口时，看到校门口悬掛著的两条横幅，尤为神清气爽。 遥想后世他虽然也算得上是电影学院的杰出校友，却也没有这般成色。 尤其还稳稳压了未来的国师一头。 “哈哈，坤儿，你这傢伙！我还以为你拿了大奖，成了国际大导演，在香港乐不思蜀，不回来了呢！” 一见面，王睿就跑过来朝他胸口重重地捶了一拳。 “哪能呢，《霸王別姬》还在筹备呢，再说了我可是干部编制，怎么可能留在香港不回来呢。”赵坤同样乐呵呵道。 只是看到王睿较上次见面瘦了不少，而且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筹备工作都压在王睿这个执行导演身上，他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拍拍对方肩膀：“老王，这段时间辛苦了！” “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你不在，都没个主心骨，有些工作难以推进啊！哦对了，你需要的小演员，我在京城的几家戏校找了不少，回头你看看，得儘快定下来的。” “没问题！” 听到楼道里王睿的咋呼声，得知赵坤回来了，导演系办公室里的老师纷纷都迎出来。 “恭喜啊，赵老师，拿了金狮大奖，这下咱们导演系终於扬眉吐气了。”谢小晶拉著赵坤的手乐呵呵道。 之前张一谋作为摄影系的校友拿了金熊奖，导演系没少被摄影系挤兑，这次赵坤不但拿了金狮奖，还將同场竞技的张一谋压了一头，彻底扭转了导演系的劣势，攻守易形了！ 估计校门口的那两条横幅也是有意为之，赵坤在上，张一谋在下，稳稳压了一头。 “没错，赵老师，如今咱们导演系也终於出了一个国际大导了！以后看谁还敢说咱们导演系不如摄影系。”韩晓磊也跟看道。 面对老师们的恭喜，赵坤忙道：“哟，別介！韩老师，谢老师，您二位还是叫我赵坤得了，二位可都是我的授业恩师，我现在虽然取得了一点小成绩，但和各位老师的悉心教导是分不开的。说起来，我还得谢谢各位老师！如果现在不是新社会，我高低得给各位老师磕一个。” 说起来，赵坤当初先是拿了小金熊，被破格留校，接著又拿了最佳导演银熊奖。 怎么说呢？ 大家心里多少有点那啥，比如运气好，有资源，如果自己有机会也许不比他差之类的尤其当他还拉来了一个三千万投资的大项目，更是让人眼红。 总之，多多少少都有些羡慕嫉妒恨。 但这次赵坤拿了金狮奖就不一样了。 原来感觉双方的差距似乎並不明显，脚可能够得上，於是才会出现各种心理不平衡。 但现在一看，差距彻底拉开，大家都服气了，於是便只剩下心服口服了。 尤其是比赵坤高一届，88年以研究生学歷留校的章明和杨林，以前和赵坤都是不咸不淡的，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今天也跟著迎出来了，章明甚至还起鬨道：“磕头就不必了，赵老师你得请客啊！” “请客没问题，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班后，地方大家定，我负责掏钱！” “哇，赵老师现在可是大款，据说一部电影都卖好几百万呢，今天得好好宰他一顿必须老莫走起。” “西餐就是听起来高档，没啥好吃的。我看还不如全聚德呢！” “上东来顺，吃涮肉—.” 第334章 入围金鸡 第334章 入围金鸡 “恩师！” 赵坤对著郑老师深深鞠了一躬。 和平时近乎玩笑不同，今天他格外郑重其事。而郑老师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笑骂，而是稳稳地坐在座位上，面带微笑，坦然受了礼。 “当初看初剪版的时候，我就觉得《黑色通缉令》很有新意，具备拿奖的资格，但真没想到会拿金狮奖。” 此时的郑老师看赵坤可谓一百个顺眼，这是一个曾经沉默寡言，不被人关注的学生甚至毕业论文不合格还被延期毕业许是那场风波太过嚇人，几个月不见自己的这位学生如同变了个人一样，也是他慧眼识珠，只是没想到成长会这么快。 第一次拿小金熊，第二次最佳导演银熊奖，第三次直接就拿了威尼斯金狮奖。 虽说有张一谋的金熊珠玉在前，但张一谋的年龄摆在那里，大学毕业都已经三十多了，而且又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歷练，初次执导就能斩获金熊也算是厚积薄发。 但赵坤的情况不同，儘管是一步一个脚印，却让人感觉就像讲故事一样，不可思议。 赵坤郑重地鞠完躬，谢过师之后，马上又恢復了嬉皮笑脸的表情，道：“这还得有赖恩师的培养和大力支持，要不然我肯定没有今天。” 虽然这话他已经和郑老师说很多遍了，但他內心的的確確是真心感激。 都说事物的发展往往从0到1才是最重要的，当初要是没有郑老师的支持，他也不可能拿著《黑洞》去柏林参展，从而拿到了迈向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入场券。 说著，他便从隨身带著的大包里拿出两个盒子，献上道：“这一盒旗参茶是给您的，平时冲一杯，能提神醒脑。那一盒是化妆品是给师母的。” 郑老师瞅著两个盒子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子真的是一点都不注意影响，就这么明晃晃地拿到办公室里来送礼。 郑老师之前因为《霸王別姬》签约去过香港，也算是领过世面。这旗参茶也就算了，但这一盒ski的化妆品一看就价值不菲。 “你师母多大年纪了，还用这个？你还是拿回去给小陈吧。” “师母年纪又不大，今年不过才四十出头。再说师母这样的大家闺秀就该好好打扮打扮，恩师您每大看看也心旷神怡不是？” “没大没小！我看你小子现在胆子越来越大，是不是觉得自己拿了金狮奖，翅膀硬了，拿我和你师母开玩笑了？” “不敢不敢，我哪敢开您和师母的玩笑啊，这完全是我的一片孝心！” 赵坤说著，还刻意压低声音道：“恩师，您千万別觉得不好意思。大家都有，刚刚我已经在外面送了一圈了。拿了奖，总归要庆祝一下。” 这年头国內的物质条件相对还比较贫乏，尤其是进口货相当紧俏。赵坤也就买了点类似隨身听、进口的香水之类送给大家。 其实別看刚才大家又是老莫，又是全聚德的，其实大学老师都很矜持的，大家不过就是开开玩笑，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嘛，最后商定请客的地点就在学校东门外，黄亭子路上的那家涮肉小馆。 当然，有句话叫“礼多人不怪”，赵坤送上这些小礼品是打看常年在外拍电影，课都没上，让各位老师辛苦了的旗號。 其实，类似赵坤这种占了教师的编制，私底下总归会有人说三道四，送点小礼物，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合情合理。 特別是赵坤拿了大奖，並没有傲气冲天，拿鼻孔看人，依旧跟以前一样，於是大家收的也坦然。 一听大家都有，郑老师顿时释然，给了赵坤一个讚赏的眼神，这小子会做人。 便將化妆品的盒子收起来道：“那我就代你师母谢谢你了。” 其实刚刚赵坤的一句“师母这样的大家闺秀就该好好打扮”令郑老师很触动。 他和自己的妻子想当年在上海確实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因为时代的关係，尤其嫁给了自己之后，吃了不少苦，如今都快熬成黄脸婆了。 改开后，虽然日子好过了不少，但郑老师对自己的妻子一直是心怀愧疚。 东西收下，师生俩又逗了几句闷子，聊了聊《黑色通缉令》在香港上映情况，得知票房很不错，郑老师颇感欣慰。 指了指办公桌边上的椅子，示意赵坤坐过来，神情凝重道：“这次上面这么处理，你不会有意见吧？” 赵坤忙道：“不敢不敢，上面决定自然有上面的道理，我哪敢有意见啊！” 郑老师警了他一眼，嘆气道：“其实一开始滕局和田领导都倾向大力宣传的，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拿到金狮奖。只是更上层有不同的想法，存在不少爭议，所以只能选择低调处理。为此，田领导和滕局特意让我给你带句话，希望你能够理解。” “理解理解，我特別理解。” 赵坤跟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只是有些不解道：“老师，照您刚才这么说，我这事居然惊动更上层。” 原本他以为是电影局或者是部里做出的决定，但更上层那就是真理部了，甚至还算是海里。 不敢想。 郑老师见他一副没见识的样子，不由轻轻哼了一声道：“上面一直非常重视文化宣传工作，当年《芙蓉镇》、《高山下的环》都是经过海里的大领导看过才允许上映的。你拿金狮奖这么大的事儿，上面当然非常重视。” 说著，又面露遗憾道：“要是你拍的不是这种题材就好了。” “可不是这种题材我也拿不到金狮奖啊！” “......” 郑老师后知后觉，师生俩不由相视一笑。 《黑色通缉令》这部片子就没有一个好人，更谈不上什么歌颂、正確的价值观之类的东西，放在內地肯定是不允许。 好在这部片子揭露是香港的黑暗面，跟內地不搭界，否则就算赵坤拿了金狮奖，说不定还得喜提一纸“禁导令”。 “另外，先给你通个气，《穆稜河畔》已经报名参加今年的金鸡奖评选，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够入围提名名单，估计过了国庆就该公布了。” “真的吗？”赵坤不由惊喜道。 咦，自己怎么把金鸡奖这茬给忘了，自己的那部《穆稜河畔》完全符合金鸡奖的报名標准。 不过他也马上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上面对自己的补偿。 他顿时马上又道：“能入围几个提名？” “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最佳摄影，最佳导演，最佳故事片应该都能入围》” 说著，郑老师稍稍顿了顿，看著一脸欣喜的赵坤道：“不过最佳故事片奖你就不用惦记了。” “为什么？” “因为还有一部入围的是《焦裕禄》！” 好吧，赵坤承认就算自己再牛逼也打不过这部片子。 第335章 人比人气死人 第335章 人比人气死人 京城饭店，阳光咖啡厅。 悠扬的钢琴声混合著手磨咖啡的浓郁香气，整个咖啡厅充满了时尚的感性和意式的典雅。 靠近落地窗边，柔软的欧式沙发，小木桌，摆著两杯不一样的咖啡。 赵坤叠著长腿斜靠在沙发上，呷了一口冰咖啡，望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下精美的园景，不由感嘆一声：“真是个好天气。” 回来的这段时间他忙坏了，一边要兼顾《霸王別姬》筹备，一边在学校连续开了好几次讲座， 大谈所谓的电影艺术。 “是啊，来到京城我终於知道什么叫秋高气爽。这个季节香港还是很闷热潮湿，伦敦总是在下雨。” 坐在对面的张国荣双腿併拢，笑容沉静，姿势很优雅。 相较上次见面，他明显消瘦了许多。 旦角的身段讲究是柔美轻盈，他以前虽然也不胖，却远没有达到旦角要求。不仅需要减肥，还要练。 学会用“圆、曲、拧、倾”体態，遵循“三节六合”法则，颈、腰、膝的弯曲构成曲线美。具体动作包括臥鱼、云手、扬袖等，这些动作不仅能展现旦角的柔美身姿，还能通过身体的曲线变化，传达角色的情感和內心世界。 赵坤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因为上学时中国戏曲也是一门必修科目，理论知识还是比较丰富的。 至於张国荣经过一段时间学习京剧知识后，已经开始学以致用了。 比如他以前坐下来总喜欢岔开双腿，举止豪放，如今不但双腿併拢，坐姿优雅，而且拿银质匙囊轻轻搅拌咖啡时还翘著漂亮的兰指。 赵坤略带欣赏地看了一眼对方，笑道：“这么说你很喜欢京城。” “当然咯，我原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练功，唱戏，还特別喜欢吃这里的烤鸭。” “现在的烤鸭可不如以前那么讲究了。” 赵坤笑了笑，继而摇头道：“不过你说话的口音总是还带著点香港味儿。” 说到这口音，张国荣笑容凝结，幽幽地嘆息道：“没办法，我已经很努力了，感觉自己说的很標准，可这口音就是改不了。” 这確实是个问题，赵坤微微沉吟道：“还是先学戏吧，口音的话呢，再慢慢克服吧。” 原版中他就是因为口音问题，最后无奈选择了配音，这也使得他最终落选了坎城影帝。 当然作为导演，赵坤还是特別希望能用原音。 所谓配音，如果你不潜心研究剧本，很难和人物產生共鸣，声音缺乏情感。 隨即赵坤换了一个轻鬆的话题，“来京城这段时间有没有到处转转呀？ “当然有啦，故宫、长城、颐和园都去过，还参观梅兰芳的故居，还有戏曲学校。哇，戏曲学院的那些小孩子真的都很厉害，他们都是真正的童子功。” 张国荣也一扫刚刚的鬱闷，乐呵呵地聊起来，尤其谈及去颐和园的时候，被一群女学生认出来，那个疯狂程度，把他的衣服都扯破了，幸亏陪同的北电保卫科同志，硬是拉著他“杀开一条血路”。 儘管过程很惊险，但他却依旧很高兴，因为內地还有他这么多的歌迷，儘管他可能连一毛钱版税都收不到。 “哦对了，月底我就要回香港了。不过你放心，开机前我一定能赶回来。”张国荣又道。 说起这件事，赵坤难免有些头疼，他当然希望张国荣能在开机前一直留在京城好好准备，顺便扳一扳他的口音。 但没办法，他的电影约签在黄百鸣的公司，之前说过为了空出未来半年的档期，他答应降低片酬为公司拍一部贺岁喜剧。 现在项目已经定下来了，由他和周星星、毛舜筠、黄百鸣、张曼玉一起拍一部叫《家有喜事》 的贺岁喜剧。 这部电影算是开创了黄百鸣贺岁喜剧系列，年年票房大丰收。 若干年后，內地也有人模仿，开启了京味贺岁喜剧系列，同样大受欢迎。 “导演！” “导演！” “导演，您来啦！” “哎！” “哎，你好！” “辛苦！” 赵坤一路跟人打著招呼，一条曲径通幽的绿荫小道，快步走进一栋从北影厂临时租借的小楼。 没办法，蜗居在北电校园一角的青影厂就一栋楼，地方太小，实在拉不开阵势，好在隔壁的北影厂家大业大。 別看这次北影厂只是跟在青影厂后面喝汤，超过一千多万的製作费用，足够让人眼红。要知道这一千多万不包括演员片酬，光器材租赁、服装道具布景等等，就足够北影厂一年不愁发工资。 正当赵坤走进小楼的时候，正好落在不远处两个人的眼中。 其中一个长的歪瓜裂枣，脸无四两肉，一脸汉奸相，一咧嘴还露出一口烂牙的那位，看到这一幕，露出羡慕的神情，感慨道：“真年轻啊！” 旁边那位个矮敦实，满脸坑坑洼洼，瞅了他一眼，冷笑道：“人家现在可是金狮奖得主，要不是拍的是香港电影，这次风头一准盖过张一谋。” “也是啊！” 烂牙先是朝坑坑洼洼附和著笑了笑，继而又酸溜溜道：“人家现在拍的是三千方的大製作，按理说这次北影厂也能挣不少，可咱们这部戏顶多也就一百来万的投资，厂里怎么就是不批呢？” 一提到这糟心事，坑坑洼洼顿时一脸不爽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完，扭身就走，烂牙赶紧跟上，嘴里忙不迭解释道：“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起来这两人並不是北影厂的职工，而是京城电视剧製作中心的。一脸坑坑洼洼的那位叫郑小龙，是京城电视剧製作中心的主任，另一位则是中心的三级美术师冯晓刚。 两人年初在北影厂召开的题材规划会上，鼓捣了一个现代侨眷的故事，主要是冯晓刚的想法， 巧合的是当时刚刚拍完的上影厂的《留守女土》题材很相似。 上影城、北影厂长期明里暗里相互较劲，上影厂代表海派文化，北影厂则扎根京城更注重北方文化。 而持续十年之久的出国热在大江南北製造了很多悲欢离合的故事，而上海和京城这两座城市首当其衝，不同地域又诞生了各自不同的故事， 於是乎北影厂当即向两位约稿，打算拍一部京城版的侨眷故事。 这两人以前是鼓捣电视剧的，虽然拍出了《渴望》和《编辑部的故事》这些大受欢迎的作品， 但说白了还是录像带，天然比大胶片低一头，对於电影充满了嚮往了。 两人一起赞了大半年，五易其稿，终於完成了剧本创作，原本还兴冲冲地盼著投產参与其中。 可不想北影厂原本就日子艰难，面对当下严峻的市场形势，谁也不敢相信没有打斗也没有男欢女爱，连头都没有的现代故事能收回成本，只能暂时搁置。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两人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年，结果白干了，难免心不甘情不愿，隔三岔五过来打听情况，这不今天正巧撞上了风头正劲的赵坤。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果然喝酒误事，勉强一更，抱歉啊！） 第336章 筹备进行时 第336章 筹备进行时 北影厂小楼，会议室。 烟雾繚绕，略显呛鼻。 张国荣双腿併拢，身子前倾，手夹著烟搭在胸前，目光认真地看著另一只手拿著的电影分镜头素描画稿。 葛尤也抽著烟，眼晴则扫视了一圈现场乌拉拉围著的一帮人，神情略显拘束，脑海中闪著两个字一一专业。 他不是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景，当初拍摄张一谋导演的《代號美洲豹》时也是这样，大家匯聚一堂，畅所欲言，感觉特別带劲， 只是拍到一半时，可能张一谋自己也意识到出问题了，之后也就索性摆烂了。 说起来他如今也不算无名之辈，大前年出演米家山导演的《顽主》还曾入围过金鸡奖最佳男主角的提名。儘管最后输给了《晚钟》的陶泽如和《棋王》的谢园，但毕竟这两部电影，一部去了柏林，一部去了坎城，只能说虽败犹荣。 之后又相继主演了《代號美洲豹》、《马路骑土》、《烈火金刚》、《过年》等电影，以及电视剧《围城》和最近正在热播的《编辑部的故事》，可谓是影视两开。 之前受到《霸王別姬》剧组的试镜邀请，他並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在试镜时，赵坤只是打量了他一眼，说了句“你需要减肥”，然后甩给他一本香港出版的繁体字的《名士风流袁克文》就完事了。 他家老爷子就是北影厂的演员，家就住在北影厂的家属区，来试镜前他可是看过剧本的，原本以为只是演个小角色，结果试镜完了才知道，好傢伙，居然演的是袁世卿，男三號，真正的霸王。 说实话，当初看剧本的时候他就挺喜欢这个人物的，因为这並不是一个传统认知中的戏霸、恶霸的形象，而是一个爱京戏、更懂京戏，且特別有情有义的这么一个人物形象。 对於演员来说发挥的余地很大。 只是一开始他没敢想，毕竟这是一部投资三千万的大戏，就跟几年前拍《末代皇帝》一样，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往里挤，哪怕只是在里面露个脸也是好的。 原因就在於这是大导演的作品，那是要走向国际的。 《霸王別姬》虽然还达不到《末代皇帝》那样的高度，但男一號是张国荣，那是香港的天皇巨星。 男二號张丰易，虽然是內地演员，但好列人家也是两获表演协会优秀男演员奖的当红小生。 尤其当赵坤力压张一谋获得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之后，《霸王別姬》就变的更加炙手可热了。 葛尤原本想著能在里面露个脸也不错，但万万没想到导演赵坤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敲定了这个男三號的角色。 让他感觉很不真实，毕竟他和赵坤可以说是素味平生，更谈不上有交情。 他这个人虽然平时喜欢轧热闹，但並不善言辞。每逢大家聚会的时候，他总是鸟悄的坐在一旁听，顺便帮著端茶送水啥的。 所以当著赵坤的面他也没有说感激啥的，只是老实地应了。这十来天的工夫，他没閒著，一边减肥，一边看那本《名士风流袁克文》。 看了才知道原来袁世卿这个人物是原型的，只是进行了艺术加工，增加了这个人物和程蝶衣的牵绊，和段小楼这个假霸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总的来说，这三个人物之间就是一个烂俗的三角关係，你爱他，他不爱你，却爱另一个他，而另一个他又不爱他云云。 但如何要把这个烂俗的三角恋爱关係拍好那么就非常考验导演的功力，就好比是一个厨师，用普通的食材將家常菜做出国宴水平那才是好厨师。 此时葛尤的左手边，张丰易身体略显拘谨的伏在桌子上仔细的看著眼繚乱的剧本复印手稿、 画稿。 而在他的旁边，摄影师黄粤泰和赵晓丁两人皱眉看著面前的白色写字板上边的勾勾画画，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复印每一份的故事画稿，手上的菸蒂燃烧的很快。 几十张主要场景的画稿，看的他们两人头大。 两人的关係算是亦师亦友，合作过多次，如今也算是金狮奖级別的摄影师。只是一想到赵坤对镜头的苛刻、对场景的严厉，这对师徒都忍不住嘆口气。 尤其是黄粤泰，作为香港资深的摄影师，合作过的导演不下几十位，但赵坤绝对是要求最多的导演。偏偏拍出来又特別讲究，让老黄不得不佩服。 御用灯光师老刘、美术指导奚仲文、还有北影厂这边的服装设计、道具、布景等也都围在周围。 不时有人端起桌上的杯子吸溜一口茶水或者咖啡。 其实今天也是剧本围读的一种方式，只不过不是乾巴巴的台词，而是將故事板、镜头、场景、 道具、服装等等都摆出来，大家凑在一块儿聊，相互沟通，相互了解。 原版的《霸王別姬》固然经典，但並非没有不足之处，比如镜头相对比较单一，色彩方面也略显不足，还有到道具、场景啥的，总会找出不少缺点。 就像此时一位北影厂的资深服装设计师就在跟道具道：“你这样就是拴根绳子掛块牌子不对， 那会儿哪有这么好待遇。牌子都是用硬杂木做的，很沉，而且还得是用铁丝掛在脖子上，让人不得不弯腰，时间长了，这铁丝都会勒破皮肤嵌到肉里，这血顺著脖颈往下淌———“ 五十出头的服装师是经歷过那个时代，也亲眼目睹过那些残酷的事情，听的现场的那些香港人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甚至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 道具回头看了赵坤一眼，赵坤不由老脸一红，故事板上的牌子和绳子都是画的，有点想当然了。 马上点头道：“修改一下，儘量还原歷史事实。” 说著，又朝著那位服装设计师和顏悦色道：“焦师傅，麻烦您把把关，再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些都是小细节，其实原版《霸王別姬》最大的不足在於对那个时代著墨太多。倒不是说赵坤想妥协，想迴避那个时代，而是小人物的命运与大时代的命运之间的融合还可以更好些的。 就好像原版中程蝶衣这个人物，与那个时代有些显得不契合了。 简单说来，也就是造成程蝶衣性格缺陷的原因和时代本身没有太大关係，无论时代如何翻天覆地，程蝶衣受的影响，只是外在的遭遇，而他的內在精神世界其实並没有受到分毫的撼动。 说白了，就是一个戏痴在主观上拒绝与这个时代发生互动，他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此才会使得他选择在人道洪流结束，和段小楼最后唱一次《霸王別姬》后选择离世的结尾更为说服力。 赵坤叼著烟，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道：“这些场景我需要亲自堪景后才能决定，另外关於人道洪流场景我需要一些有代表性场景。” 他话音刚落，执行导演王睿就拿出几张照片道：“这是太庙的大成殿，门口有一大片空地；这是农学院的体育馆，我觉得特別符合那个年代———“ 《霸王別姬》的主要外景地差不多都已经定了，主要集中在梅先生故居、辅仁大学的老校区以及恭王府，另外就是北影厂的明清街和荣国府。 內景则统一搭景拍摄。 （还有） 第337章 大撒把 第337章 大撒把 原版陈大导足足拍了半年，不过照目前的筹备来看，赵坤感觉完全不需要这么长的拍摄周期， 如果抓紧一点，甚至能赶上明年的復纳电影节。 这个念头一旦萌生，赵坤觉得自己有点等不及了，管是不是来得及，总要尝试一下。 看完照片后，他徵求了一下其他几位主创的意见后，便点头道：“嗯，没问题。条件允许的话，这个月就开始动起来。” 说著他转头朝刘红梅看了一眼，之前赵坤和陈虹，李锦文都不在的时候，这个昔日陈虹的小助理都在这边独当一面。 如今赵坤也把当作半个製片人在用。 小刘显然也已经进入了角色，毫不迟疑地点头道：“机器、人员、食宿这些都已经协调好了， 就等导演一声令下。” “好！” 赵坤面露讚赏之色。 虽然汤臣、梦工厂和兴隆影业三方都派了会计，所有投资款都打入了一个专用帐户，但钱的地方实在太多。 且不说张国荣三百万的片酬是独一档，其他演员及剧组人员的工资，拍摄器材租用设备的钱场地租赁、道具、布景、吃住等等。 密密麻麻的拍摄支出，绝对会让人看到恐怖。 同时也说明一部电影有一个优秀的製片人是多么重要。 如今陈虹正忙於《三国演义》的前期拍摄准备，而李锦文还在香港处理《黑色通缉令》在东南亚和日韩等地区的发行事宜，都分身乏术。 至於大股东汤臣派出的那几位监军，说实话，赵坤不太信任。 此时此刻，赵坤格外感谢赵晓丁找到了一个好用的媳妇。 咳咳。 “哦对了，荣哥，开机时间提前了，你要有心理准备。”赵坤不忘和张国荣打了声招呼。 “导演，我们那边档期已经定了——“” 坐在角落里陈淑芬突然发声。 “陈太！” 张国荣挺直身体看了一眼，陈淑芬马上闭口。 隨即张国荣看向赵坤道：“我只能说儘量。” “明白！” 其实张国荣能不能在开机前赶回来並不重要，因为开机先拍小豆子和小石头童年的戏，赵坤只是希望他能有更多准备的时间。 意见统一，大方向定了之后，会议室里眾人明显鬆了一口气，纷纷各自討论起来。 做事情就是这样，最怕的就是没有方向，所以必须要首先树立一个目標，然后大家朝著这个目標共同努力。 就连一开始瞧著很拘束的葛尤此时也正在和张国荣、张丰易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露出羞涩的笑容。 哦，多说一句，他们三人几乎同龄，张丰易只比张国荣大12天，就以哥哥自居。而葛尤只比两人小半岁，张国荣亲切地称呼他“贤弟”。 “导演，有人找—” 一个工作人员推开会议室的门。 楼下辟了一间会客室，摆了一圈黑色人造革的沙发，平时用於会客试镜啥的。 此时冯晓刚、郑小龙和夏刚紧挨著坐在沙发上。 “请喝茶！” 负责招待的服务员端上茶水。 “谢谢！” 服务员不是北影厂的员工，而是剧组从外面请来的。 对於后勤工作赵坤一向很重视，特地还引进了香港剧组的茶水模式。茶、咖啡、饮料、糕点、 水果啥的管够。 为此还特地从香港弄来的两台咖啡机，进口的咖啡豆，请了专人负责，包括漂亮的服务小姐。 “他真的答应投资？” 郑小龙警了一眼服务小姐的屁股，扭一下，又扭一下。 说起来他也不容易，都三十好几了，依旧光棍一条，难免有些饥渴。 別看他一脸坑坑洼洼，但身为大院子弟，眼光很高，一般的庸脂俗粉压根就看不上，后来认识了一位美女作家，便一心一意將情感寄托在对方身上，可惜好景不长，美女作家出国留学了，两人只能鸿雁传书，以解相思之苦。 冯晓刚顺著他的目光，也看了一眼服务员小姐的腰，娜多姿，仿佛摇曳的月光。 他已经结婚了，还生了个女儿，刚刚满一岁，但並不妨碍欣赏美好的事物。尤其身处演艺圈， 作为三级美术师的他见过了身边的美女，可惜却没有属於他的。 所以他才不甘心仅仅做一个美术师，跟著郑小龙这位单位领导混跡於大院子弟的圈子中，不惜伏低做小，以求能得到机会。 就比如说现在的这个本子，一开始就是他的创意，但只凭他分量肯定不够，於是便鸡贼地拉上了郑小龙，才得以使北影厂看上了这个本子。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北影厂没钱啊，而且对这类题材又出现了不少爭议，只能搁置。 好在导演夏刚很看好这个本子，一直在积极运作，既然厂里拿不出钱来，只能寻求外援。 夏刚此时紧紧著手里的剧本，喉咙发乾地嗯了一声，道：“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前天正好遇到他，打招呼的时候隨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只是提出要看看剧本，同时见一见你们两个编剧。” “喷喷，大导演到底不一样。听说他在香港有自己的电影公司，拍了几部电影都挣了大钱！”冯晓刚满脸羡慕道。 他常常混在大院子弟的圈子，消息很灵通。 “人家本就是大户人家出身，香港有亲戚的，都是有钱人，当然机会要比別人多。”郑小龙也难免感慨道。 他们这些大院子弟属於新贵，但比起以前的那些大户人家，还是缺少点底蕴。 说著，他难免有些好奇道：“你到底跟他怎么说的，他居然就答应了？” 说到这个夏刚也是一脸懵，“我就是跟他提了一句说我现在手头有个本子，但是厂里没钱· 呢，然后他就问大概需要多少投资，我说差不多一百万就够了，他就说没问题，只是提出先要看一下剧本。” 郑小龙拍拍夏刚的肩膀，晞嘘道：“老夏，你运气不错，看起来你这位小师弟挺愿意照顾你们这些大师哥的。” “其实我跟他也不太熟，之前还是通过壮壮和凯哥认识他的.”夏刚很不好意思。 听到陈大导的名字，冯晓刚冷不丁插话道：“我听说《霸王別姬》这部戏一开始找的就是凯哥导演，好像凯哥导演不愿意接，后来才找的赵坤导演。” “呢可能凯哥眼界比较高。” 对於这件事夏刚不太好评价，毕竟人家不但和自己是同班同学，还是一个单位的。没见自从《霸王別姬》剧组入驻北影厂之后，凯哥就没在厂里出现过。 三人正聊著，赵坤就从外面走进来。 “赵坤导演！” 三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如同屁股上装了弹簧一般，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起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 赵坤笑著快步走过来，瞅了一眼咧著嘴一脸諂媚笑容的冯晓刚和略显矜持的郑小龙，打招呼道：“二位就是郑主任和冯导吧？” 未等郑小龙有反应，冯晓刚顿时一脸受宠若惊，抢先双手握住赵坤的手，点头哈腰道：“不敢当，不敢当，赵坤导演，您太客气了。我特別喜欢您的电影，今儿托福，总算见到真神了。” 虽说他做梦都想当导演，但目前还仅仅是在《编辑部的故事》中掛了个编剧的名號，而且如果不是他耍了点小手段，这个编剧的名號还掛不上呢。 第338章 抓住机会 第338章 抓住机会 看到冯晓刚如此諂媚，郑小龙倒也並不感到惊讶，无非就是平时见惯了，作为一个平民家庭出来的孩子，想要出人头地本就无可厚非。 他好列是位处级干部，加之八旗——，呸，大院子弟的底气，表现的很矜持。” “赵坤导演，久仰！” “久仰，来来来，请坐！燕子，上好茶！” 没错，会客室的服务小姐正是之前和赵坤租住在一个院里的张燕。《霸王別姬》这么大一剧组，自己人能照顾的自然要照顾一下。 赵坤把她招进来本意是想让她当会计的，但她毕竟才刚刚大专毕业，专业知识和实操有一定的差距，目前还在实习阶段。不过这姑娘閒不住，主动当起了茶水服务员。 “不用不用，刚倒的茶，不用换了。呢，赵坤导演，这是剧本，您看看！”一旁的夏刚连忙递上剧本。 赵坤接过剧本，了一眼，果然封面上写著“大撒把”三个字。 他按著夏刚的肩膀，让他坐下，同时笑呵呵道：“赵坤，赵坤，要不然您叫我坤儿也行啊，千万別加导演俩字。您是我师哥，是我前辈啊，回头我怕谢小晶老师打我。” 其实之前赵坤之所以这么爽快就答应，除了知道夏刚导演当下想拍的就是这部《大撒把》之外，更重要的是夏刚就是他前世电影学院的老师啊，就跟现在郑老师的角色是一样的。 夏刚是北电导演系78级毕业的，和导演系的老师谢小晶不仅是同班同学还是好朋友。当年北电刚毕业那会儿，限於名额，一开始被分配在京城的城建公司，后来才调进北影厂。 后世北影厂改制，加上当时电影市场又不景气，他便追隨带头大哥田壮调入北电导演系任教。 赵坤对夏刚导演太了解，別看他后世似乎声名不显，其实在九十年代拍出过不少电影，除了《大撒把》之外，还有《遭遇激情》、《无人喝彩》、《与往事乾杯》等获奖电影，只不过当时电影市场不景气，国產电影遭遇冷落，普遍知名度不高。 怎么说呢？ 夏刚导演其实就是一位標標准准的学院派导演，而且特別擅长拍摄小成本电影。 后世冯晓刚之所以能成为冯导，甚至一度和张一谋、陈大导並称“中国三大导”，他在电影导演道路上的第一个老师其实就是夏刚。 “剧本不著急看，之前师哥简单介绍了一下，我就知道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其实我觉得现在我们关於现代题材的电影太少，完成可以尝试一下。” 赵坤放下手里的剧本，笑眯眯地看著眼前不住点头的三个人。 儘管赵坤要比他们小最少十岁，但有句话说得好，但凡一个人成功了，那么他说什么都是对的面对三人期盼的目光，赵坤也不卖什么关子，直接道：“钱的事你们大可放心，回头我让公司发个合同文本过来，到时候如果大家没有疑义的话，就签合同打钱。” 说著，他特意还徵求夏刚意见道：“师哥，一百万够吗？” 夏刚连忙点头道：“够，足够了！” 对於他来说，什么合同之类的都不重要，只要有钱，能把电影拍出来就行。 “对了，这个本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机？”赵坤又问。 夏刚和两人对视了一眼，忙道：“只要资金到位马上就能开机，这是一个离別的故事，最好是秋天。” “我听优子说之前你们找过他？” 这次冯晓刚终於找到机会，抢先道：“对，我们觉得优子特適合里面的男一號顾顏这个角色。” “可优子现在在我这儿呢，如果你们打算马上开机的话，这档期上有衝突。” “那— 这倒让夏刚挺犯愁的，其实当初冯晓刚將剧本里顾顏这个人物就是照著葛尤写的，一个外表平凡，爱调侃，有点不招人喜欢的小人物，但內在却是善良、温情、实在、会生活、懂感情、不虚张声势、善解人意。 赵坤之所以一上来就认定冯晓刚是这个本子的主创，就是在於《大撒把》里葛尤演的那个人物有冯晓刚的影子，而以郑小龙的成长背景，他是写不出这样一个如此贴近生活的小人物。 当然郑小龙作为一个现实中的留守男土，还是贡献了自己的一些感悟。只是他目前的身份离小人物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这样吧，我帮你们推荐一个，你们看王志闻怎么样？” 刚听到说赵坤要推荐时，三人的神情略显不自然，但听到是王志闻时，夏刚的眼睛顿时一亮， 忙道：“行，王志闻可以。” 郑小龙也表示赞同地点点头，他和王志闻同样很熟，上半年刚刚拍完的那部《皇城根儿》就是他们中心牵头投资的，王志闻算是剧里的男二號，演的相当好，导演赵宝刚也是讚不绝口。 尤其王志闻身上的那种气质，郑小龙觉得他比葛尤更符合机关单位小职员的这个人物设定。 唯有冯晓刚突然脸色一变，因为他正打算推荐人艺的女演员徐凡来演女一號林周云这个角色， 一想到徐凡和王志闻曾经的恩怨，如果男主角定了王志闻，那么徐凡大概率是没戏了。 他其实刚认识徐凡不久，徐凡呢，也是今天刚刚从中戏毕业，分配到人艺工作。 看人家长得漂亮，又会来事，难免有些蠢蠢欲动，私下里还曾跟对方许过这个角色。 虽说徐凡之前传出不少边新闻，比如上学时就和老师王志闻同居，拍《大太监》时又和导演田壮勾勾搭搭。 不过冯晓刚对这些並不在意，甚至觉得他和对方本质上都是一类人，都是没啥背景的小人物， 想要出人头地总是要付出的。 只是眼下要泡汤了，自己跟徐凡不好交代， 赵坤正好看到冯晓刚异样的表情，，这对公母这么早勾搭在一起了？ “冯导，你有不同意见？” 冯晓刚见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刚才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王志闻特別合適。” 说著，他还一脸认真地看著赵坤道：“赵坤导演，我能给您提个意见吗？” 赵坤一愣，“你说。” “您愿意投资这部戏，就我个人而言，能够看到自己编剧的剧本能够搬上大银幕是莫大的荣幸，所以这个冯导万万不敢当。您叫我小冯或者小刚都行，大伙都这么叫我。” 赵坤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瞅著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笑道：“行，那我就叫你小刚哥吧。” 冯晓刚瞬间觉得自己特有面子，咧著嘴乐道：“您客气，您客气。” 只是这会儿赵坤看著他，心里一动，道：“小刚哥，近期你有空吗？” 冯晓刚不明所以，下意识点头道：“有空，您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赵坤微微一笑道：“《霸王別姬》眼下正在筹备，快的话估计下个月就要开机了，我这边导演组正缺人呢，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请你来帮帮忙。” 啥？ 《霸王別姬》导演组？ 冯晓刚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臟在剧烈地跳动，耳边似乎传来一个声音：“抓住机会，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还有） 第339章 美好时光 第339章 美好时光 不过他很有眼色，努力压制住自己剧烈波动的情绪，朝自己的领导郑小龙看去。 郑小龙还能说什么，人家现在可是金主。只是他搞不明白赵坤到底看上冯晓刚哪点了，好在冯晓刚也很识趣，眼里有自己这个领导。 於是便当著赵坤的面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谢谢导演提携，我一定努力工作！”冯晓刚当即欣喜道。 撇开冯晓刚后世冯导的滤镜，赵坤上辈子作为北电导演系大四的学生，通过老师夏刚的牵线搭桥，曾有幸在冯导的剧组实习过。 就是那部《我不是潘金莲》。 说实话，赵坤一开始就是衝著范小胖去的。 大美女，大明星嘛！ 只是在拍摄现场，冯导的现场调度能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霸王別姬》有不少大场面的戏，王睿作为执行导演，毕竟经验有限，而此时的冯导早已在不少剧组摸爬滚打过了，应该积累了不少经验，算是一种补充吧。 想想后世，冯晓刚能够凭一己之力能够撑起一家上市公司，足见其潜力无限，既然自己先碰上了，没道理便宜了王家兄弟。 《霸王別姬》紧锣密鼓地筹备。 对於堪景地的选择，赵坤几乎跑遍了整个京城，梅先生故居、辅仁大学、恭王府这些主要拍摄地，甚至用脚步丈量了每一寸角落。 《霸王別姬》相较原本，赵坤在剧本和故事板上加大了对人物的塑造，同时希望用勘景的构图，来映衬影片中需要展现人物的距离感。 这种距离感的表达，本身就是空间感的另一个角度的解读。 不得不说，这种人物和空间感的表达，是赵坤前世受到了老谋子的启发，无论是《英雄》还是《黄金奶》都有鲜明的展现。 所以千万別说老谋子是搞装修的，在视觉效果和人物塑造相结合方面，陈大导和老谋子之间的距离最起码差了十个冯晓刚。 哦，这里不得不多说一句，自从冯晓刚加入《霸王別姬》导演组之后，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有眼色，会来事，那是基操。没几天工夫，上上下下都混熟了，就连王睿也是一口一个“小刚哥”叫著。 在赵坤堪景的过程中更是鞍前马后，而且作为三级美术师，以其过硬的绘画功底，也替赵坤分担了不少绘画故事板的工作， 忙，充实，且快乐。 用冯晓刚自己的话来说，总算是找到组织了。 至於徐凡，和能抱上赵坤这条大腿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更何况组里每天来试镜的就有不少漂亮姑娘。 尤其是有个叫蒋文丽的，听说是圈里有名的大讽蜜许晴的闺蜜，长的那叫一个水灵。 对於许晴，冯晓刚自惭形秽，人家虽然现在和王志闻谈著，身后依旧还有一大群的追求者，各种二代、大款比比皆是，自己压根就搭不上边。 等自己有朝一日发达了，或许才有一亲芳泽的机会。 至於那个叫蒋文丽，他倒是打探清楚了，没啥背景，考上北电之前只是个水厂女工，有个已经从北电毕业分配到西影厂的男友，据说有点来头，但这种关係在他看来压根就长久不了。 努力努力或许有机会。 当然冯晓刚很清楚，这些都是锦上添的事儿，眼下最紧要的是跟紧导演步伐，干好工作。毕竞导演私下里跟他暗示过，以后有好的本子，可以给他独立执导的机会。 在四处堪景的同时，赵坤也在调整自己的状態。 他一直在告诫自己，《霸王別姬》可能是自己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部电影！虽然感觉有点出道即巔峰，但將来的事儿谁知道呢？ 或许有朝一日，他真的能实现“冲奥”的战略，站上奥斯卡的领奖台。 调整状態仅仅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工作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些额外的刺激—“ “啊哦——” 盖丽穿著黑色的吊带长裙，两条裹著黑丝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只是黑色破烂不堪，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 惹人怜惜地跪在粗蠣的水泥地上，仰著下巴，张著烈焰红唇。 闭上眼晴就是天黑，睁开眼漫天雪· “这几天又只能穿长裤了。” 盖丽一边仔细打理战场，一边揉了揉红肿破皮的膝盖抱怨。玉手一撩秀髮，青丝轻拂，媚眼横生。 “我过两天就要去《大撒把》剧组客串了。完了还得去香港，小霍给我接了两个代言，拍gg、写真，起码得一个星期。房子装修的事儿” 此时两人身处在方庄一间毛坯房里。 香港的房子买不起，京城当前的房价固然高达恐怖如斯的2000多，但对於如今挣港幣的盖丽来说，小菜一碟。 这不刚买了一套方庄二期的90多平米，三居室的房子。 今天算是忙里偷閒，拉著赵坤来看新房子。 她十岁不到就来了京城，掐指一算都十多年了，终於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回想当初被人从北影厂的宿舍赶出来，一时情难自已。 “天气里凉了，多穿点。” 赵坤瞅了瞅她身上穿著的裙子，好在裙摆比较长，遮住了撕破的黑丝，继而道：“装修没必要急於一时，等拍完电影再说。” “不行，我还打算过年的时候接我爸妈来京城过年呢！”盖丽嘴道。 “那——回头我叫冯晓刚帮你这房子设计一下，然后请个施工队，爭取在入冬前完工。” “冯晓刚？哦，就是那位新来的，他会设计吗？” “开玩笑，人家可是三级美术师！再说他之前在城建公司干过，有这方面的门路。” “那会不会影响电影筹备呀？” 盖丽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拉著赵坤的骼膊撒娇道。 “没事，他的长处在开机后。” “不影响就好！” 盖丽娇笑著美艷俏脸前探，紧贴著赵坤的脸道：“这次时间真是不巧，红儿啥时候回来？” 陈虹此时已经进了《三国演义》的剧组，正在涿州拍戏。 现在不像后世那么交通发达，连高速公路还未通车，从涿州到京城往返很不方便。本来这次趁著陈虹在外拍戏的难得机会两人可以尽情享受这美好时光，可惜盖丽待不了几天就要去香港， 赵坤则微微一笑道：“没事，她十六號前准回来。” “拍的这么快吗？” “十六號是金鸡奖开幕，她是女主角，当然要回来参加咯！” “.....” 盖丽露出失望的神情，不甘心地探头堵住赵坤的嘴巴。 然后两人又开始坦诚相待的时刻。 她的膝盖註定短时间內难以恢復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拍gg和写真。 第340章 老张不成熟啊 第340章 老张不成熟啊 胡同，靠近护国寺街，一家门脸不大的小饭馆里。 “哇，没想到在京城还能吃到这么正宗的上海菜！”李锦文一脸欣喜。 桌上简简单单四道菜，四喜烤麩、白斩鸡、毛蟹炒年糕，外加一个糟钵头。 “这里的老板就是上海人，以前是上海驻京办的大厨。” 这家饭店是赵坤堪景时偶然发现的，吃过一次相当惊喜，今天把李锦文带来，特地款待一下有功之臣。 京城这地方，动不动就什么老字號，其实都变味了，且不说全聚德烤鸭都不能写字了，六必居的酱菜咸，什么炒肝、滷煮啥的就更別提了，都有一股屎味。 说白了，这地儿就是一美食荒漠，比杭州都不如。 “难怪了。” 李锦文连连点头，专挑糟钵头里的东西吃糟钵头这道菜，赵坤上辈子就有所耳闻，有点像重庆的火锅，就是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猪下水、猪耳、猪舌之类的用香糟卤燉煮而成，既味道鲜美又易於保存。 只不过这家饭店里糟钵头让他大开眼界，除了常见的毛豆、鸡爪外，还是大虾、鸭舌这类的高档货，甚至还有鲍鱼。 要知道现在是91年，除了沿海地区之外，可能大部分人连鲍鱼长什么都不知道。 到底是驻京办的大厨。 《黑色通缉令》已经在香港下映了，上映一个月，总票房2300万。 儘管这个成绩无法和创下4300万港幣的周星星的《逃学威龙》相提並论，却將同期上映的小鲜肉刘得华主演的《衝击天子门生》挤压到不足千万票房。 另外，湾湾和东南亚的版权也已经顺利售出，目前李锦文还正在和日本、南韩谈合作。 作为斩获金狮奖的电影，日韩两地早有引进的意向，只是他们更倾向於买断。 因为《黑色通缉令》目前不但早早收回了投资，而且早已挣钱了，李锦文想效仿赵坤针对北美市场的策略，想和这两个国家的发行商谈分成合作。 听完李锦文的工作匯报后，赵坤稍一沉吟，便道：“这事你看著办吧。” 当初他之所以坚持和哈维谈分成，说白了就是想从世界第一票房市场的北美市场分一杯羹，同时试图以此立一块牌子。 至於小日本和南韩市场，他並没有放在眼里。再说了，当美国爸爸都选择了票房分成，这两个国家迟早会跟进的。 李锦文听到赵坤充分放权不由鬆了一口气，之前在威尼斯的时候她早已领教到了赵坤的强硬， 別看平时一口一个“佩吉姐”叫著，当真正遇到意见分歧时却是寸步不让，独断乾坤。 李锦文笑著拿起杯子道：“那我就先晾晾他们。” 赵坤跟她碰了一杯，笑道：“那你就过来给我帮忙唄。” 李锦文遗憾地嘆息道：“我倒是想来，可香港那边马上要开新戏了，走不开啊！” 不提，赵坤差点都忘了，赵二少的兴隆影业前不久刚签了从tvb跳槽过来的导演，准备跟风拍一部叫什么《猛鬼旅行团》的鬼片。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自从86年九叔林正英的《僵户先生》火了之后，各种鬼片层出不穷。当传统的茅山殭尸片逐渐失去吸引力的时候，九叔又创造性的將西方吸血鬼和殭尸结合，再次贏得了口碑。 而且也不拘泥於古装片，各种黑社会大战殭尸，殭尸大战警察，善良殭尸大战西方吸血鬼等等，样百出。 不得不说，后世所流行的什么丧尸片，很多都借鑑了八九十年代在香港红极一时的各种鬼片。 如今梦工厂和兴隆影业也算是打出了名號，赵二少这次也是效仿梦工厂签邱里涛的这种模式， 打算多点开。 之前就打电话给赵坤，问他要不要投资。 赵坤一直在忙筹备工作，没时间他顾，便把这件事委託给了庄橙处理，就是一部投资不超过四百万的低成本电影。 庄橙看了大概感觉不错，最重要的是兴隆影业新签的那位导演居然请来了九叔林正英主演，如同功夫片有了程龙加盟，有了票房保证。 於是乎就两家各投50%。 签约前，庄橙曾专程跑来跟他做了匯报，顺便又和北影厂签了约，投拍夏刚导演的《大撒把》。 如今的《大撒把》也算是一部合拍片。 不过，李锦文无暇抽身也问题不大，隨著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开机日期临近，如今剧组有汤太徐风亲自坐镇。 一开始赵坤心里有点犯嘀咕，好在徐风很识趣，有关电影创作的事务一律不干涉，赵坤说啥就是啥，只是尽力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11月20日，京城二十一世纪饭店国际会议厅。 “获得第11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摄影的是一一赵晓丁，《穆稜河畔》！” 还未等台上颁奖嘉宾念出评委会评语时，满脸兴奋的赵晓丁已经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不容易啊，像他这样一个没有单位的个体户的摄影师居然拿到金鸡奖，要搁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能获奖无非就是沾了赵坤的光，而且当初拍摄时赵坤更像是一个摄影指导， 而他不过就是操控摄影机完成拍摄而已。 於是乎上台领奖发表获奖感言时，不停地感谢导演赵坤，搞得大家都频频侧目，让赵坤多少有点坐立不安。 今年的第11届金鸡奖和第14届大眾电影百奖破天荒地一起举行了为期五天的“双奖大会”。 算是为之后举行的两年一届的“金鸡百电影节”做铺垫。 前几天主要是颁发入围奖项的荣誉证书，然后举行各种有关中国电影的座谈会。 作为新科金狮奖的获得者，赵坤自然不能缺席，於是乎频频出现在各种座谈会上。好在这类座谈会形式大於实际，无非就是大家夸夸其谈。 赵坤当然不可能扫兴，更不会在这种场合大放厥词说什么大实话，始终保持谦虚谨慎，倒是贏得不少电影大佬的好感。 而跟他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无疑就是张一谋了，因为去年入围坎城电影节的《菊豆》因为影片基调、尺度较大，涉及到伦理方面的內容，不仅未能被批准在国內上映，而且还不得参加金鸡奖的评选。 老张一气之下，作为特邀的嘉宾的他竟然缺席了这次双奖大会。 作为首位获得欧洲三大电影节最高奖的中国导演，原本应该是中国电影节的旗帜性人物，当然羡慕嫉妒的人也不少。可偏偏老张不识趣，不来了，自然就少不得有人趁机落井下石。 赵坤在不少场合，听著大伙对张一谋的批判，除了本能的厌恶之外，也不得不暗自嘆息：老张不成熟啊！ (还有） 第341章 主动示好 第341章 主动示好 “哈哈，坤导！” 赵晓丁从领奖台上下来，揣著证书和奖盃，和赵坤重重拥抱，基情四射。 赵坤在眾人的目光中感觉很羞耻，赶紧拍拍他的后背，低语道：“行了行了，消停点，大伙都看著呢。” 赵晓丁这才嘿嘿放开，又跟陈虹打了招呼，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周边的人少不了又是一番恭喜。 只是可惜今天他的女朋友刘红梅未能亲眼目睹他获奖。 其实作为赵晓丁来说，足够有理由如此高兴。因为他是继张一谋、侯咏和顾长卫之后，第四个获得金鸡奖最佳摄影的北电78年復学后摄影系的毕业生。 更是继78级之后，第一位获得此殊荣的新生代摄影师， 因为是双奖大会，在金鸡奖颁奖之前，大眾电影百奖已经率先出炉了。 百奖是观眾奖，除了演员奖就是最佳故事奖，没有其他技术奖项。 《龙年警官》中的伍宇娟获得最佳女配，《斗鸡》中的陈裕德获最佳男配。最佳女主由上届百奖最佳女主角的获得者宋佳蝉联，当然此宋佳非彼宋佳，她也是继庆奶之后第二位蝉联这个奖项。 宋佳获奖的电影是《落山风》，北电錶演系87班的刘民也参演了这部电影。江湖传言，刘民就是因为在这部电影拍摄中得罪了这位宋佳被踢出了剧组，从而使他长达十年没戏拍。 不过这种事谁是谁非不好说，可能就是年轻气盛，不懂人情世故吧。 最佳男主角则由《焦裕禄》中的李雪健获得。 此时的李雪健身体还算康健，声音鏗鏘有力。 除了以上演员奖项之外，分量最重的最佳故事片奖居然开出了一个三黄蛋，分別是《焦裕禄》、《龙年警官》和《老店》。 而这三部电影出品方分別是峨影厂、北影厂和上影厂，有点分猪肉的意思。 不过相比观眾奖的百奖，现场的电影人更关注的是金鸡奖，因为这是专家评审的专业奖项， 也许是为了彰显金鸡奖的专业性吧，最佳音乐、最佳男配和最佳女配竟然空缺。 坐在赵坤身边的夏刚很鬱闷，因为这三个空缺的奖项，他执导《遭遇激情》都有入围，另外入围的还有最佳女主、最佳男主、最佳编剧和最佳导演。 最佳男主和最佳导演基本无望，毕竟《焦裕禄》的李雪健在此次双奖大会上近乎无敌的存在。 而最佳导演奖，柏林最佳导演此时正坐在他身边。 入围最佳女主的戈玲和最佳编剧可能还有希望。 哦，多说一句，《遭遇激情》编剧依然冯晓刚和郑小龙。 所以今天冯晓刚和郑小龙也神气活现地坐在后排，此时的他正趴在椅背上听著赵坤和夏刚聊著正在拍摄的《大撒把》。 说来奇怪，原本赵坤以为男主定了王志闻之后，女主大概率不可能是徐凡，毕竟当初徐凡红杏出墙，被王志闻赶了出去。 没想到夏刚依旧选择了冯晓刚极力推荐的徐凡，完了又不知道怎么说服王志闻接受的，两人居然在拍摄的时候相当默契。 不默契不行啊，毕竟两人曾经有过一段， 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后世两人依旧有过合作，拍了一部叫什么桃开的电视剧，还直言两人像亲人一样。 哦，这部电视剧的导演就是时任北电导演系主任的王睿。 赵坤对徐凡没意见，而且对她的演技也是相当认可，加之这里面还有冯晓刚的关係。 要不是没有时间，其实他挺想去拍摄现场探个班，看看王志闻和徐凡这对昔日的恋人在戏里是如何表演极限拉扯的。 至於盖丽客串的就是王志闻扮演的那位出国的妻子，就是在机场一场戏，三个镜头，拍完直接就上飞机飞香港了。 其实《大撒把》说是喜剧吧，更多的是出於观眾对原版中葛尤的滤镜。如今换成了王志闻，更多的像是一部文艺片。 而这部片子结尾特別符合文艺片的调性，在极限拉扯上，已然对顾顏產生感情的林周云最后还是选择去了美国。 至於顾顏的妻子，则正如电影中的那句台词“肉包子打洋鬼子，一去不復返了。” 由於资金充足，演员给力，《大撒把》目前的拍摄相当顺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能杀青。 其实类似这种描述中国当下出国热，且具有人文关怀的片子，是很適合出国参展的。对於国內的票房市场，说实话，在电影发行改革之前，仅仅靠卖拷贝，赵坤基本上不抱什么希望，即便电影票房再高，那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製片方的收入实在是很有限。 赵坤在和夏刚小声聊天的时候，坐在夏刚另一边的黄建中也听的很认真，目光交匯时，还露出友好的笑容。 赵坤和这位黄导不熟，却也知道他是北影厂的资深导演，虽然没上过北电，只是毕业於北影厂的附属电影学校，但人家確实从场记一步步做起，基本功十分扎实。 这次他入围的片子就是那部广受好评的《龙年警官》不仅入围包括最佳导演、最佳男主、女主在內诸多奖项，还和《穆稜河畔》、《焦裕禄》一起入围了最佳故事片奖。 其实说起来，赵坤更喜欢他那部今年年初上映的家庭伦理电影《过年》，匯集了李保田、赵丽蓉、六老师、葛尤等一眾演技派，完成度非常高。 而且还在不久前获得了华表奖的前身，广电部优秀影片奖，可能是名额限制吧，这次居然没有报名参加金鸡奖的评选。 当然上辈子赵坤对这位黄导可是久闻大名，除了他执导过大名鼎鼎的《笑傲江湖》，最具盛名的还是他捲入了“录像带”事件，“潜规则”由此诞生， 其实只要在演艺圈混的都知道，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都是你情我愿，利益交换，上辈子的赵坤同样不能免俗。只能说这位老导演太不谨慎了。 而此时的黄建中之所以频频向赵坤示好，是他內心藏著一个小九九。 在北影厂的眾多导演中他算是比较高產的，但眼下北影厂连年亏损，指標有限，资金更有限。 而此时他刚刚看中了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一部叫《米》的长篇小说，这部小说的作者正是张一谋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获得评委会大奖的《大红灯笼高高掛》的原著作者苏童。 怎么说呢？ 他特想把这部小说改编成电影搬上银幕，可厂里已经明確告知他，就两字“没钱”。 当得知赵坤投资了夏刚的这部《大撒把》之后，自然就將主意打到赵坤的身上。 只是眼下人多眼杂，而且自己不像夏刚那样属於北电系的导演，只能是儘量给对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同时徐徐图之。 赵坤自然不知道这位黄导已经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面对对方的友好，也及时给予回应。 上辈子除了“录像带”事情之外，他对这位黄导谈不上有多了解，但对他的作品还是比较欣赏的，记忆中有一部他执导的叫《大鸿米店》的电影曾经作为教学片令他印象很深刻，只是因为尺度问题，最终未能公映。 在颁发了一系列最佳儿童片奖、最佳美术片奖、纪录片、戏曲片之后，重量级的奖项终於开始了。 赵坤和夏刚结束了聊天，將目光集中到颁奖台。 而此时的冯晓刚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地盯著走到舞台中央的主持人。因为即將颁出的就是最佳编剧奖。 直至主持人说出本届金鸡奖最佳编剧奖空缺时，冯裤子顿时一脸失望地瘫倒在椅子上，坐在他身边的郑小龙虽然看著淡定，但目光中依旧难掩失望之色。 接著最佳女主给了《假女真情》中的奚美娟，最佳男主不出意外地给了《焦裕禄》中的李雪健。 当颁奖嘉宾谢普和上届最佳导演的获得者谢铁黎走上颁奖台时，最佳导演即將揭晓。 第342章 第六代的独苗苗 第342章 第六代的独苗苗 谢晋，谢铁黎，两位中国影坛资深导演，並称“南北二谢”。 其实这个说法並不太准確，毕竟两个人一个是浙江人，一个是江苏人。只是一人来自上影厂， 一人隶属北影厂。 谢普自不必说，第三代导演的领军人物。谢铁黎同样执导过很多著名电影，比如《智取威虎山》、《知音》、《包氏父子》等，当然最著名的还是让北影厂陷入危机的电影版《红楼梦》。 两位谢导都是二零后，尤其谢铁黎导演都已经七十了。 二位走到舞台中央，稍稍谦让了一下，谢普导演首先发声：“很荣幸能够和谢铁黎导演一起颁发本届金鸡奖的最佳导演奖。这几年我们新一代的导演可谓人才辈出，获得了不少国內外的重量级奖项..” 此言一出，大家基本上都心里有数了，提名的一共就三位导演。新一代导演，国內外获大奖， 就有了明確的指向。 儘管赵坤金狮奖不太方便拿到檯面上来说，但柏林最佳导演那是实打实的。 台下就坐的夏刚和黄建中不约而同露出失望之色，赵坤则依旧一脸淡定。 其实他早就心里有数，前天在参加一场座谈会时，谢普导演就大大鼓励了他一番，最后还颇有深意道：“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厉，不断拍出好的电影。” 什么叫再接再厉？ 是指在取得了成绩的基础上继续奋进，再创辉煌。 言下之意便是获奖稳了。 果然，二位谢导並没有卖什么关子，各自说了几句开场自之后，便揭晓答案。 “获得第11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导演的是谢普导演將题卡给到谢铁黎导演。 谢铁黎导演眯著眼睛大声宣布道：“赵坤，《穆稜河畔》！” “哗哗哗—— 现场掌声雷动，虽然大家都在热烈鼓掌，但还是有不少人看向赵坤的眼神略显复杂。 很多人像他这个年纪还只是导演助理、场记或者副导演，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拿到了他们可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荣誉，更別提还有一个不可说的金狮奖。 最討厌的是人家压根就没有占用多少资源，电影都是自筹资金拍的，甚至出品方青影厂还从中沾了不少光，这就没法说道了，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人家领奖。 因为是国內的颁奖礼，陈虹並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没有从椅子上蹦起来拥抱啥的，而是强行抑制激动的心情，紧紧抓著男朋友的手，胸口不停地起伏。 赵坤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淡定，然后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 此时一只手抢先隔著夏刚伸过来，只见黄建中导演满脸笑容道：“恭喜啊，赵坤导演！我就知道这个奖非你莫属。” “呢，谢谢黄导！” 赵坤连忙跟他握了握手，主要还是不熟， 这时，后排冯晓刚早已跳起来了，见缝插针道：“黄导说的没错，恭喜导演！导演，今天您可是创了一个记录，成为咱们金鸡奖歷史上最年轻的导演！” “是吗？” 赵坤有点不敢肯定。 “没错，我专门查过！” 冯晓刚一脸肯定，继而又咧著嘴道：“照我说啊，那最佳导演处女作奖也该是您的。” 这话没错，《穆稜河畔》的的確確是赵坤执导的第一部长片。 只是获得最佳导演处女作奖的是之前已经获得过百奖最佳故事片奖《老店》的导演古荣。他可是比赵坤足足大了十多岁，是一位毕业於中戏导演系的导演。 但主办方既然已经给了分量更重的最佳导演奖，就没啥可计较的。 此时夏刚也站起来跟他握手恭喜，同时还催促道：“快点上台领奖吧。” 赵坤点点头，从座位中走出来，快步走上舞台。 “小赵啊，恭喜获奖！” 谢晋导演慈眉善目，看著赵坤的目光充满了欣赏，中国电影后继有人。 谢铁黎导演则略显严肃，但还是挤出一丝笑容將手中获奖证书颁给赵坤道：“小赵，希望你將来能够拍出更多好的电影。” “谢谢导演，谢谢！” 赵坤双手接过获奖证书，又从谢普导演手中接过那只金光灿灿的金鸡，鞠躬致谢。 目送两位老前辈走下舞台后，走到台前，面对台下的电影人，以及记者们的镜头，高举证书和奖盃，接受大家的掌声。 “呢，首先我要感谢金鸡奖的评委会能给我这个荣誉，我觉得这是对我们年轻导演莫大的鼓励。然后还要感谢《穆稜河畔》剧组的小伙伴们，我想说没有你们就没有这部电影。荣誉都让我得了，回头我请大家吃大餐！ 我还要感谢我的母校，电影学院，郑老师、谢飞老师以及其他的老师，感谢你们的辛勤付出， 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电影，如何去创作一部电影，谢谢你们！ 我特別还要感谢的是我的父母、我的老舅，还有我的姥爷，感谢你们始终鼓励和支持我去追求梦想，尤其是我的老舅，我想说谢谢你千里迢迢帮我倒回来的那些胶片。”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响起一阵笑声。 隨著赵坤声名鹊起，他寄存在北影厂的那些从老毛子那里倒回来的胶片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 一开始有不少人想试图分一杯羹，只是碍於郑老师和谢飞老师没敢下手。 如今隨著赵坤屡获大奖，更是为北电拉回来一个三千万的大项目，自然就没人再敢动脑筋了。 赵坤稍稍停顿了片刻，待台下逐渐安静下来后，神情肃然道：“最后我想说，最要感谢的是我们这个时代，使得像我这样的年轻人能够拥有展示充分自己才华的机会，能够走出国门去看一下外面不一样的世界一番获奖感言，可谓方方面面都感谢到了。尤其感言最后，虽然没有说感谢党，感谢国家，但字里行间都是这个意思。 使得坐在台下的眾多评委，尤其是领导不住地点头。 原本以为赵坤在香港发展，又拍了一部价值观明显和主旋律不符的《黑色通缉令》，生怕他跟很多人一样桀驁不驯，不服调教。 如今看来，这小傢伙醒目的很。 嗯，確实值得培养。 最后，赵坤朝著台下深深鞠躬，然后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下舞台。 回到座位，未等满心欢喜的陈虹伸手，夏刚仗著自己是78级的大师兄，一把就將金鸡奖盃抢到手里，满眼羡慕地摩挚著。 冯晓刚说的没错，隶属前面十届金鸡奖的最佳导演获得者，谢晋、成荫、凌子风、谢铁黎、吴天明、吴貽弓等等，大概除了《晚钟》的导演吴子牛算是第五代的青年导演之外，其余都是第三代和第四代导演。 然而今天的获奖的赵坤算第几代呢？ 第五代，好像差著辈分呢。 可如果要说是第六代，放眼全国，目前似乎只有他一根独苗苗。 赵坤刚坐下，还未来得及和周围恭喜的人寒暄打招呼，掌声前所未有的热烈响起。 一抬头，原来是田领导和电影局的滕局走上舞台，准备颁发最重量级的最佳故事片奖。 结果毫无疑问，峨影厂出品，李雪健主演的《焦裕禄》成为此次“双奖大会”最大的贏家。 （还有） 第343章 表演指导 第343章 表演指导 双奖大会不过是个小插曲。 能拿到金鸡奖的最佳导演说明当下主流电影圈对自己的认可，这点很重要。 当然这和赵坤背靠北电是分不开的。 无论在哪个圈子混，都要学会抱团，寻找组织。要不然仅靠单打独斗，是成不了气候的。 好在从后世穿越过来的赵坤深知这一点，同时也切身体会到编制的重要性。 比如这次的白玉兰奖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还有《我的区长父亲》。 陈虹第二天就赶回涿州继续拍摄《三国演义》，而赵坤则全身心地投入到《霸王別姬》的电影中，这个真的是身心投入。 隨著在筹备过程中愈发深入地研究，大家集思广益，使得他看到更多原版中的不足之处。 而且这次参加双奖大会，他参与不少座谈会，虽说是走过场，但从中他也体会到了一些別的东西。 比如谢普和谢铁黎导演的作品，你说他们在技法上有多强，不一定，但他们的电影无一例外都是通过故事来推动，艺术性和观赏性兼备。 《霸王別姬》的故事性无疑是很强的，加上张国荣的开掛表演以及各种配角的烘托，使之成为一部经典。 如今赵坤就是要在经典的基础上精益求精，或者说在技法上弥补一些陈大导所欠缺的东西。 比如赵坤想通过特地场景的空间，配合光线和镜头的运用来表达人物的內心世界。 自描不等於没有技巧。 既要表现出程蝶衣和段小楼之间的情感关联，又要营造出程蝶衣和菊仙之间的无形交锋，从而带动整部戏的气氛，让观眾引入其中。 电影確实是一门艺术，但首先必须具有观赏性。 赵坤总不能像贾科长那样，真的摆放固定机位，来一部长沉闷的自嗨电影吧。 电影开机在即，盖丽也早早的从香港赶回来，投入到角色的准备中。据说她在香港的时候，还专门抽时间观察了楼凤的生活状態。 只是现代妓女和民国时代的魁是两种概念。 赵坤索性托邱里涛帮她在香港找了一本《海上列传》的吴语小说让她潜心研究。 好在她上海待过三年多，那时候的上海不像后世的上海几乎听不到上海话，那时候外来人口还没有那么多，上海话是主流。 加上在香港的时候，赵二少、李锦文也经常会用上海话交流。盖丽就算不会说，但是能听能看《海上列传》恰恰刻画的就是清末民初上海堂子里妓女和客的生活状態，涉及到官场、商场及与之相连结的社会层面。 后世侯孝贤还將这部小说搬上了银幕，应该说里面刘佳玲、李佳欣等所塑造的人物和《霸王別姬》中的菊仙大差不差。 至於小豆子娘那种低等妓女那就是另外一种状態了。 其实关於这个角色，不得不承认蒋文丽演的相当出彩。但怎么说呢，肥水不流外人田，赵坤一开始犹豫过，是不是让陈虹来演。 一方面如今的陈虹不具备那种的风尘感，尤其当赵坤看了她在《三国》中貂蝉的妆容后，感觉有种飘飘仙气，就好比后世你让刘亦菲去演一个风尘女子一样，明显会让人出席。 再者，陈虹自身的意愿也不强，她更看中盖丽的菊仙这个角色。 要说赵坤之所以坚持让盖丽演菊仙，一方面当然是盖丽的演技更加出色，而且无论她的大气的长相还是高挑的身材，都有种大青衣的范儿。 都说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外號。 “小巩丽”到底是“小巩丽”，如果给予她和巩丽一样的机会，说不定巩丽就成了“小盖丽” 了。 相比之下，陈虹只能算是一个不错的旦苗子。 另一方面也是赵坤的私心作票，如今陈虹不仅是他的女朋友，更是未婚妻，未来註定会成为他孩子的母亲。 玩玩票可以，就没有必要在演员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了。 蒋文丽已经画好了妆，换好了衣服，今天是一场带妆试戏。之前已经试过好几次了，但赵坤都不满意，总感觉她没有演出原版的那种范儿。 “停，不对不对。” 赵坤喊停，索性走过来取代了临时帮她搭戏的冯晓刚。 不过有一说一，冯晓刚演的那个和小豆子娘在大街上碰到的客的形象倒是入木三分，而蒋文丽的表演则显得有些死板。 赵坤仔细回忆著原版的画面，亲自做示范道：“你一听到有人喊『艷红”，你的第一个反应是习惯性的嫵媚一笑。 然后被人摸脸的时候，动作幅度不要太大，用小臂轻轻一挡，带点半推半就的意思。 可那男人缠住不放，还把你拽住，这时候你才会展现你泼辣的一面，用力当胸一推，把人推开。 但这个时候你千万要注意，所有动作都是用左手来完成的，你的右手干嘛呢？” 他话音刚落，蒋文丽就机敏道：“因为小豆子在我身边，我的右手一直在护著孩子。” “没错！” 赵坤给了她一个讚许的眼神，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妆容。 只见她的头髮稍显凌乱，露出饱满白净的额头，身上那件陈旧的袍领子是开的，这里是有象徵意义的，暗示著她妓女的职业。 不得不说，蒋文丽此时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和她那自身所带的轻熟风，特別適合符合这么一个带著风尘却又不失母性的设定。 而此时她正在认真地听著赵坤的讲解，心里默默体会，然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看向赵坤的眼神充满了惊喜和崇拜。 这一瞬间，赵坤竟然略微有些失神，微微一硬，以示尊敬。 他马上回过神来，一边手把手地教著，同时强调道：“记住，走路的时候要大开大合，就是那种老娘啥没见过，什么都能豁得出去的感觉；遇到男人打招呼习惯性的笑，对待男人的调戏毫不羞涩，要展现出泼辣机敏的职业习惯。 尤其是护著孩子的身体语言，以及当著孩子的面狠狠一推的愤怒，这些都是当妈的动作和心理。 明白吗？” “明白！” “好，小刚哥，你再帮著搭一遍戏。” “没问题！”一旁的冯晓刚乐呵地应道不得不说，蒋文丽脸上的皮肤还是很滑嫩的，刚才他根据剧情伸手摸了一把，还真有些心痒痒。 他接著又道：“导演，我这边的表演，您要不要也指导一下？” “不用，我感觉你演的特別好-听，我看乾脆这个角色也別找什么人了，到时候你来客串就得了。”赵坤突发奇想道。 猥琐，好色，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第344章 电影工业 第344章 电影工业 护国寺街9號，原先叫护国寺甲一號院。这里最早是庆王府的马既，民国时期归禁菸总局作为宿舍，建国后修茸成住宅。 从51年到61年梅先生在这里住了十年。 84年被列为文物保护单位，86年对外开放， 这是一座京城典型的小型三进四合院，占地有个一亩多，大门开於院落东南隅，门內有一字影壁一座。 一进院北侧有二门一座，二门两侧接有看面墙，院內西侧有门可通西跨院。 二进院迎门有木影壁一座，正房三间，正房两侧有平顶廊与东西厢房相连，平顶廊东、西两侧院墙各开有月亮门一座。 正房后有后罩房七间。西跨院內西房两座连为一体，共六间。 此时的小院已经闭馆，剧组工作人员正在连轴忙碌。 王晓帅叼著香菸，隨手甩给冯晓刚一支。 “哟，王导，您客气！” 冯晓刚抬手接住，另一只手已经伸到兜里掏出打火机，笼著火凑到他跟前，笑呵呵地帮他点上。 王晓帅之前並不认识冯晓刚，只知道他是来自京城电视剧製作中心的美工，后来成了编剧。他很好奇赵坤为什么会把这位提溜到导演组来。 目前的导演组除了导演赵坤以外，还有执行导演王睿，副导演管琥、他以及眼前这位冯晓刚， 另外还有几位场记和帮忙打杂的导演助理。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王晓帅看的很明白，別看王睿是执行导演，但更多的是导演的传声筒， 而管琥显然是赵坤刻意提拔的人，正在往独当一面的方向培养。 至於自己嘛，王晓帅心里很清楚，就是赵坤看在同学的份上，赏自己一口饭吃，很纯粹的上下级关係。 而眼前这位满脸諂媚的傢伙到底是什么来头，王晓师吃不太准，估计是他身上也有赵坤所看重的地方吧。 说实话，整个导演组除了冯晓刚之外，清一色都是科班出身，而且都是来自北电导演系。大伙看待一个没啥学歷的冯晓刚，多多少少都会带著点有色眼镜看人。 好在冯晓刚心態特別好，一天到晚都是笑呵呵的，丝毫不生气。而且他知道自身的不足，遇到不懂的，每每都会虚心请教，丝毫不在意別人异样的目光。 许是从冯晓刚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加之王晓帅本身就很会来事，至少在表面上並没有对冯晓刚另眼相看。 冯晓刚自然很领情，习惯性地捧了两句之后，一脸感概道：“我还是第一次进这么正规的剧组，发现这里的工作很复杂，和我想像的不一样。” 別看他在《编辑部的故事》剧组里客串过副导演，但进了《霸王別姬》剧组之后才深切地感受到拍电视剧跟拍电影完全是两种概念。 和拍电影相比，拍电视剧完全就是跟过家家似的。 “那你想像是什么样的？” 王晓帅一屁股坐在道具箱上，开玩笑道：“你该不会以为就把摄影机在那儿一架，然后导演慢慢吞吞地走进片场，往椅子上一坐，大喊一声：开始，然后就直接拍吧？” 冯晓刚乾笑了两声，“差不多吧。” “坤导跟我说过，导演就好比是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各个部门都需要紧密配合，也要互相沟通。每一个环节，哪怕是茶水不好喝，都会影响整个剧组的状態。 电影是艺术性，有阳春白雪的一面，但电影人在创作艺术影像的时候，却要拋弃这种阳春白雪，脚踏实地的去处理这些下里巴人的事情。 而且导演不单单需要你要用眼睛观察这个社会，还需要你用慧眼发掘出主创人员最大的潜力。 积累是一个电影人最大的財富。” 王晓帅倒是不介意將自己从赵坤那儿听来的导演经验分享给冯晓刚。 不过他有一点没说，就是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你有资源的情况下，要是没钱，说啥都白搭。 目前內地的电影创作环境，最大的障碍就是缺少资金。就像夏刚现在拍的《大撒把》，要是没有赵坤的投资，只能干瞪眼。 王晓帅也想拍电影，在胡建厂的那一年多，他写了好几个剧本，但都是因为没钱拍不了。他如今在剧组里特別卖力，就是期望未来能够像夏刚一样得到赵坤的青，成为自己的金主爸爸。 当然他把自己这个小心思埋得很深，毕竟大家都不是傻瓜，未来肯定有更多的竞爭对手。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儘量在赵坤面前刷好感，然后把剧本打磨好。 冯晓刚没喝他的鸡汤。 能够从一介草根，非主流，三级美术师，最能成长为和张一谋、陈大导並列的大导演，甚至一度到了“我不拍电影，中国观眾看啥呀”的程度，那自然有人家坚定不移地臭不要脸的精神。 哪里是被人用一两碗鸡汤灌迷糊的。 其实別看不少人都看不起他，但他的骨子里却有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一心想著实现阶级跃升用最通俗的话来讲，就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要成为爷！然后这些年经歷过的白眼和屈辱都拿小本本记著。 他用不著报復，就是希望当自己成为爷的那一天，那些人能倒过来舔自己。 其实不光王晓帅善於观察，冯晓刚也善於观察。 別看目前导演组的人员都是从北电出来的，其实也分三六九等。 就比如说王睿，明显就是导演最信任的人，名义上是执行导演，但更像是整个剧组的大管家。 还是管琥，在他看来那才是真正的执行导演，或者说是导演的亲密战友。 至於王晓帅，虽然他和导演是同班同学，而且以前在《穆稜河畔》剧组合作过，但是以冯晓刚细微的观察中还是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跡。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导演有时候对管琥说骂就骂，但对王晓帅始终客客气气的，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客气，名义上是尊重，其实是有距离。只有自己人才会骂。 虽然冯晓刚不清楚导演到底看上自己哪点，但不管怎么说能够进入《霸王別姬》剧组的导演组，对他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眼下只有勤勤恳恳地干，总有自己发光发热的时候，最不济还能学到不少东西，不是？ 十一月底，京城的天气已经很冷了，白天的最高气温在十度左右，晚上可能到降到冰点以下。 赵坤穿著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防风加绒外套，下身水磨蓝的牛仔裤，脚上证著一双短筒的马丁靴。 因为鞋子的底比较厚，使得原本身高就超过一米八的赵坤凭空又增加了几厘米，颇有些一览眾山小的感觉。 难怪后世的那些所谓明星，有一个算一个，各种什么厚底鞋、內增高、外增高的层出不穷，就是在自己的身高上较劲。明明身高只有172，硬是要拔高到180。好像180就是一条標准线，达不到就成不了明星一样。 “艷红带著小豆子从这里进来，走到这里站住。而小石头此时就在院子里，这是他和小豆子的第一次见面，符合剧本里的场景要求。导演，你看———“ 王晓帅拎著一个扩音喇叭，引著赵坤走到院子里的拍摄现场，介绍道：“这里可以摆一个固定机位，正好拍摄到全景。那边的抄手游廊可以安一条轨道，机位移动，进行错位拍摄。” “嗯。” 赵坤点点头，经过初勘和復勘之后，拍摄所需的主要场景都已经选定。 这边是开机后的集中拍摄的场景，包括艷红带著小豆子投奔戏班学艺，小豆子和小石头的初遇，以及戏班学艺的场景都在这边。 “这边光线如何，需要怎么补光，预计了吗？ 赵坤隨口问了一声，然后蹲下身子，拿起掛在脖子上的照相机，调了调焦距和光圈拍了一张照片。 他通过照相机的光圈模仿摄影机推拉镜头，尝试一下成像效果的。 “我之前和泰哥试验过，没问题。” 赵晓丁正好从旁边的厢房里走出来，代替王晓帅回答了。 接著又笑呵呵道：“知道你要求高，而且还是双机位拍摄，我和泰哥还有老刘的灯光组已经设计了好几条方案。” 赵坤拍戏特別强调光线的布置，很多时候都採用单机位拍摄。如今增加了一个机位，那就意味著光线布置，特別是和镜头的配合难度呈几何倍上升。 在赵坤高大的身影背后，冯晓刚弓著腰，手里拿著笔和小本本。看到赵坤刚刚的动作，忍不住朝身边的王晓帅偷偷请教道：“导演，为何要用照相机？” “相机的焦圈可以模擬摄像机，同时能够查看景深和光圈效果。”王晓帅解释道。 冯晓刚恍然，刷刷刷快速地在小本本上记下知识点。 赵坤回头警了一眼，对冯晓刚的这种態度还是很讚赏的，而且似乎还找到了一些將军的感觉。 四人往正房走去，迎面撞上了道具组工作人员搬著东西走出来，美术指导奚仲文裹著一件军大衣，声音嗡嗡地打招呼道：“导演！” 这货不太適应京城初冬的乾燥冷冽的气候，一不留神还感冒了，这段时间都是在带病工作。 “辛苦了，进度怎么样？” “现在到了收尾的步骤，明天就可以让灯光组来调试灯光效果了。” 正房三间，中间是客厅，艷红和班主的戏就在这里拍，左右两间，一间是程蝶衣的房间，另一间是段小楼和菊仙新房。 当然这只是借用这边的场景来拍摄內景而已。 梅先生儘管住在这边已是建国后了，但內在的布置依旧沿袭了民国时期的风格，尤其是其中很多京剧元素的陈设都是现成的，就不必剧组费劲搭景了，只要再增加一些必要的道具即可。 当然也有不足之处便是场地的限制增加了拍摄的难度。 赵坤走进屋子，仔细打量著內部的摆设，点了点头，没发现什么穿帮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按照自己故事板的要求来摆放。 根据原版的回忆，他画了很多具有比较立体的房间描绘的故事板。 当然，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还原。电影拍摄与绘画肯定是有差距的，很多地方要为实景拍摄做妥协。 比如窗户玻璃就用了那种深色的毛玻璃，吊灯也选择了很古朴的样式。这样拍摄的时候，光线会符合拍摄要求。 赵坤时不时地拿起照相机拍照，王晓帅和赵晓丁也都用手指框景来勘察现场，不时的蹲下身， 看看够不够埋机位，景深取景符不符合要求？ 具体观察一下镜头能不能拉开景深，拍摄时该如何切镜头，如何引导演员走位。 哪一些是摄影机镜头的拍摄盲区，哪些地方適合近景取景，哪些方便特写或者中远景的拍摄等等。 冯晓刚在一旁听的相当认真，时不时地在小本本上记录著。 创作氛围很浓，赵坤导演表示很欣慰。 为了呈现出最好的影音效果，《霸王別姬》的前期筹备要比之前赵坤拍的电影要更加繁琐。 拍摄电影，本身就涉及到眾多幕后主创部门之间的合作。 灯光、布景、道具、摄影都需要按照剧本和故事板的要求完成各自的准备工作。 布景和道具要对房间做出调整，既要符合创作的要求，还要贴合人物。同时要给摄影、灯光留出足够的创作空间。 摄影要走机位，照明要架线、调试光比色差，確定剧本要求，一应工作非常繁琐。 电影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工业產物， 这也是赵坤一直强调的电影第一属性就是工业。 《活著》好吗？ 好！ 但电影远没有小说那么残酷，你可以归咎审查的限制，但总觉得缺了什么？ 嗯，构图和色彩都太张一谋了。 《鬼子来了》好吗？ 好！ 但姜闻的个人英雄主义又太赤果果了。 《霸王別姬》要想拍得好，那么就需要以电影工业的角度为主，电影艺术为辅。 同样，如何运用镜头、灯光、场景配合演员的表演，一环一环，丝丝入扣，渲染出足够的吸引力，完成一部足够吸引观眾的电影。 非常考验赵坤的导演能力。 第345章 史诗开机 第345章 史诗开机 什么是史诗？ 大概就是通过讲述个体的命运，来折射一段歷史和一个时代的样貌。 比如《教父》系列，《肖申克的救赎》、《阿甘正传》这种的。 国內的所谓史诗，往往都是一些宏大敘事，突出伟光正。但描述类似《阿甘正传》这样的平民史诗的著实不多，因为题材太敏感。 比如谢晋的《芙蓉镇》，张一谋的《活著》，田壮的《蓝风箏》，贾科长的《站台》，楼燁的《颐和园》等等。 《霸王別姬》当然也是一部史诗电影。 梅先生故居。 一阵劈里啪啦，红色的炮皮铺满地面。《霸王別姬》剧组三十多號人陆陆续续拜完神。所有的香港人，其中还夹杂著不少內地工作人员。 隨著改开不断地深入，社会风气逐渐开放，对於拜神这种事不再像以往那般如畏蛇竭，不少人內心还是有敬畏的，毕竟老古话有云：举头三尺有神明。 一旦一个人的內心没了敬畏，那么可能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不过还有不少经歷过那个时代，受到过衝击的老同志，对这种开机仪式明显很犹豫，有的索性就迴避了。 赵坤作为导演，自然希望拍摄能够顺顺利利，当仁不让，头一个神情肃穆地上香。 护国寺街作为西城的闹市中心，电影开机自然引来不少周边的群眾围观，看到剧组拜神，都很好奇，还在议论纷纷。 “他们怎么拜关公呀，唱戏的不是应该拜汤显祖吗？” “这您就不懂了吧，那是唱戏，现在是拍电影，那完全是两码事儿！” “那您说以前拍电影拜哪路神仙？” ......”. 刚刚那位一时语塞。 但马上有人接著道：“那会儿京城哪有拍电影的，拍电影的都在上海。北影厂是建国后才成立的，早就不许拜神了，那叫封建迷信。” “那他们还拜？” “您没见这里面有不少香港人嘛，香港人特信这个！而且我听说这电影都是香港大老板投资了，好几千万呢！” “哎呦喂，拍一部电影得这么多钱啊？” “这算什么呀，前些年拍《末代皇帝》那会儿，听说得两千万美金呢，论黑市价的话，那得足足两个亿啊！” “乖乖，难怪都能上故宫里头拍去了！” 大伙议论纷纷，很快就把话题给转移了。 “导演！” 冯小刚双手捧著一块烤乳猪送过来。 这玩意儿香港挺常见，但在內地却很难得，那是剧组提前在京城饭店预定的，说好了时辰，专人专车送过来的，还加了保温措施，拜神上桌前还是热的。 当然现在早就凉透了。 赵坤摆摆手，这玩意儿凉了就不好吃，而且跟红烧肉一样，吃多了太腻。 “把贡品分给大家，都是街坊，咱在这儿拍戏，难免要打扰大伙。” 赵坤看了一眼院门口围观的人群，又提醒道：“態度好一点，把那些果和点心都分给孩子。” “好，好咧。”冯晓刚连忙应道。 看向赵坤的目光似乎又多了些东西，他就是胡同里长大的孩子，常常被人称作“胡同串子”， 对於赵坤的这看似隨意之举，却格外有感。 “哦对了，小刚哥，你是党员么？”赵坤又问了一声。 “是，我在部队就入党了。”冯晓刚回答的很乾脆。 “哦，没事，你去忙吧。” 赵坤笑了笑，他也就隨口一问，因为刚才拜神的时候，这傢伙看起来特別虔诚。 只不过后世早已见怪不怪了，要不然各地的庙宇香火不可能格外旺盛。 香火旺盛对於国人来说无外乎两种，一种是祈求，祈求能心想事成；另一种无非就是亏心事做多了，寻找一下心理慰藉。 隨著贡品分发完毕，赵坤和徐风掀开摄影机的红布，宣布正式开机。 王晓帅和管琥已经带著演员走了几遍戏。 隨著各项工作落实，电影正式开拍。 “1號机0k！” “2號机位0k！” “灯光没问题！” “收音就位！” 隨著各部门负责人纷纷伸手確认0k，场记王红卫站在主机位摄影机前轻轻一打场记板。上边写著场、幕及拍摄次数。 王红卫是管琥的同班同学，之前也参加过《穆稜河畔》的拍摄，只是表现没有管琥突出。 今年刚刚毕业，被分配到八一厂故事片导演室。 导演系刚毕业的新丁，大家都懂得，起码一两年都无所事事。尤其这会儿八一厂刚刚拍完《大决战》，厂里压根就没什么项目，连打杂的机会都没有，於是索性就投奔过来了。 赵坤对他很熟悉，以为过几年他就会调到电影学院任教。 这货最大的特点就是理论功底相当扎实，只要聊起电影的话题，方方面面都头头是道，但要论实操的功夫嘛·.听，等於零。 多说一句，寧浩就是他一手提拔。当初寧浩刚出道那会儿，《绿草地》、《疯狂的石头》他都掛名了监製和总策划。 等於是以导演系教授的身份给当时籍籍无名的寧浩背书。 寧浩自然也是投桃报李，之后无论是寧浩导演的电影，还是坏猴子出品的电影，监製一栏上都会有王红卫的名字。 比如寧浩的《无人区》、《心怒放》，郭凡的《流浪地球》，程耳的《边境风云》，路阳的《绣春刀》，饶小志的《万里归途》等等。 当然此时的王红卫在赵坤面前站如嘍罗，啪的一打板。 “《霸王別姬》第7场第一幕第一镜，action一一赵坤看了一眼黄粤泰负责的机位，他负责的是1號摄影机。机位，代表的就是视点及构图。 通过机位的变换来表达导演拍摄影片的意图。 蒋文丽穿著一件陈旧的深色大袄，著领口，露出白皙的脖子，带著小豆子沿著抄手游廊快步走过来。 身边的那个小豆子，梳著个类似童头的髮型，头上还带著两个髮夹，衣服不算华丽但很乾净，脖子上严严实实地围著一条围巾，一只手拉著蒋文丽，另一只手始终拢在袖子里。 这里暗示了他的六指，打扮和蒋文丽扮演的艷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时也从侧面反映了作为妓女母亲的艷红把他养的非常好。 正是因为养的很好，也为后面艷红狼心斩掉他的六指，用血手画押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埋下伏笔。 （还有） 第346章 严格要求，高大上 第346章 严格要求，高大上 “卡！” 蒋文丽停住脚步，那个一直低著头的小男孩这时也抬起头，眼神灵动地看过来。 如果你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男孩，肯定会眼晴一亮，赞一声：“真漂亮！” “艷红，你走得太慢了，你得反映出你现在的急迫心理，脚步再加快点。” 在剧组里，赵坤要求所有人称呼演员都要称呼角色的名字，习惯了之后，也更容易进入角色。 “知道了，导演！” 蒋文丽应了一声，返回復位，重新拍摄“卡！” “不要东张西望，你的目標就是正房。” 再次復位，重拍。 “卡！” 赵坤先是衝著蒋文丽摆摆手，指了指她的头髮，皱著眉对化妆师道：“艷红带著孩子一路走过来，路上还跟以前的客发生了衝突。我问你，她有时间有机会打扮吗？” 美术指导奚仲文面色尷尬，赶紧拉著化妆师给蒋文丽补妆。 “卡！” 这次赵坤没有马上开口，而是走到小演员身边，蹲下来，面色和煦道：“小豆子，你妈妈带著你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你会不会好奇啊？” 小男孩虽然长的男生女相，就跟鹿晗似的，但声音很爽朗，跟个小京爷似的，马上点头道：“ 好奇！” “既然好奇是不是会抬头看呢？” 小男孩想了想，点头：“嗯。” “所以啊，別一直低著头，进了院子，抬头看看。” “知道了，导演。” “好，加油！” 赵坤伸手想揉揉小豆子的脑袋，但生怕把他的髮型弄乱了，改成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笑呵呵地鼓励了一声。 正在旁边围观的小男孩的父母看到这一幕都不由鬆了一口气。 这个小男孩才刚满九岁，是一名三年级的小学生，在京城少年宫学舞蹈，因为长的漂亮，而且钢琴弹得特別好，在少年宫很出名，经常会参加各种演出。 也正是有了这种经歷，儘管是第一次拍电影，小男孩在面对一大群人围观和摄影机的镜头时， 丝毫不怯场。 小小年纪既能学舞蹈，钢琴也弹的特別好，自然不是普通人家出身。据说家里是干部出身，估计是很有油水的那种。 要不是赵坤顶著国际大导的名头，《霸王別姬》又是大製作，大卡司，可能人家家里还不一定肯让这孩子拋头露面呢。 今天是开机第一天，父母都在现场观摩。 可能是之前赵坤在片场严厉的態度嚇著他们，此时看到赵坤不但和顏悦色，还蹲下身子跟孩子平视对话，让他们心安的同时，不由暗暗由衷赞一声：“到底是大导演！” 赵坤是科班出身，教学经验丰富，对於和演员的交流沟通最为擅长，不然怎么能让那些当红小，明艷大，乃至老a8们自荐枕席呢？ 总之一句话，女演员不论老少，更容易睡服，男演员则要靠真功夫。至於小孩子嘛，当然是循循善诱，启发性和鼓励教学相结合。 復位，重拍。 艷红拉著小豆子步履匆匆，小豆子起初低著头，进了院子，抬起头的一剎那，赵晓丁的2號机位迅速捕捉到他的特写镜头。 只见他眼神灵动，满是稚气的脸绷得紧紧的，却好奇地打量著院子。 直到艷红拉著他跨进正房，还不忘回头再看一眼。 “卡！非常好。” “小豆子，你演的很棒！” 赵坤特意表扬了小豆子一句，还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许是听惯了表扬，一开始小豆子並无反馈，但在父母眼神的示意下，小豆子连忙大声道：“谢谢导演！” “好，小豆子加油！咱们再接再厉，再保一条！” 於是乎，一保就保了七八条。 赵坤尝试了各种可能性，甚至还將扮演童年小石头的演员在院子做人肉布景。 相比秀气的小豆子，小石头就显得有点五大三粗了。 第二场便是艷红在堂屋里和班主拉扯，希望班主收下小豆子的的戏。也是蒋文丽在整部电影中的高光时刻。 得重新布光，架设机位。 在赵坤的剧组从无光替一说，都是需要演员亲自去走光位，虽然看似辛苦，但至少能够做到心中有数，在拍摄时不至於出差错其实这年头也很少有光替一说，除非是大明星赶戏，比如轧了好几部戏，都是指望他卖钱的， 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才会有工作人员帮著走光。 只能说后世的演员越来越精贵了。 饰演班主的是一位来自人艺的老演员吕齐，大家最熟悉的大概就是他在《编辑部的故事》里演的那位风趣幽默的陈主编。 老爷子今年已经66岁，依旧亲力亲为，在灯光的炙烤下，光禿禿的脑门上直冒汗。 “关师傅，您辛苦！” 老爷子在戏里扮演程蝶衣和段小楼的师傅一一关师傅。 对於这些真正的老艺术家赵坤还是相当尊重的，一旁冯晓刚一手拿著毛巾，一手拿著茶杯。 “关师傅，您擦擦。” 先递上毛巾，然后再递上茶杯让老爷子润润嗓子。 “不辛苦，不辛苦，导演，您客气！” 老爷子先拿毛巾擦了一把汗，然后接过茶杯，吹了吹飘在上面的茶叶，品了一口，露出一脸享受的样子。 “导演，托您的福，有年头没有喝到这么好的龙井茶了。”老爷子乐呵呵道。 老爷子原籍山东，却是在浙江长大，建国后才调到了京城人艺工作。 还是那句话，解放前就能考上大学，然后热爱艺术的都是大户人家出身。老爷子估计也不例外，只是到了京城之后，大家都懂的，上好新鲜的茶叶怎么可能轮到普通人，甚至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能买到的大概只有所谓的茶和高碎了。 其实赵坤最听不得的就是高碎这个词，茶叶沫子就是茶叶沫子，非得分出个高低贵贱来。 剧组的龙井茶是徐风从杭州带过来的，不仅是当季的新茶，还都是一芽一叶的高级货，难怪老头挺乐呵。 “您要是喜欢，等收工的时候，我给您包半斤。” “那敢情好！” 老头挺豁达的，眼晴一亮，满脸惊喜，接著又忙道：“导演，您放心，关师傅这个角色就包在我身上。” 和关师傅逗了几句闷子之后，便在现场看机位的布设。 赵晓丁控制著笨重的胶片摄影机，因为室內光线偏暗的缘故，镜头的锐度偏弱，同时选择了柔光滤镜。 拍《穆稜河畔》的时候，因为投资有限，赵坤选择了青影厂的jvc摄影机。毕竟青影厂就这么一台胶片摄影机，还是学校当年外匯从日本进口的。 其实jvc也算是名牌，在香港、欧美都有广泛使用，但青影厂的机子实在太过老旧，解析度、 锐度都不行。 但没办法，用《无间道》里刘建明的一句台词：“那时候没得选。” 虽然赵坤不是技术控，但在摄影机的选择上起码要尊重电影製作。 之后在香港拍摄《饮食男女》和《黑色通缉令》时，他都选择了当时最新的阿莱的摄影机，镜头也配上了十分高贵的蔡司镜头。 色彩分明，饱和度高。 但《霸王別姬》不一样，为了表现浪漫化的镜头，赵坤选择了爱展能的镜头和潘那维申的摄影机。 而且这次不是租，而是买，光器材一下子就了三百多万，占到了总投资的10%还要多。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叫欲工其事必先利其器。 要想拍出好电影，没有趁手的傢伙怎么能行呢？ 当然拍完后，这些傢伙自然就归他所有了。关键徐风並没有觉得不妥，相反觉得更加高大上。 像她这种富太太是绝对不会理解什么叫“摄影毁一生”。 之前说过，王家卫家里收藏的光镜头就价值好几千万，果然是坑投资人不倦的逼格大导演。 哦，此时的富太太徐风正和美艷不可方物，双臂抱在一起托著胸的盖丽站在外围的游廊下窃窃私语。 第347章 恼火，尷尬 第347章 恼火，尷尬 “哈维，你终於给我打电话了，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另外，拜託你以后打电话看一看时间，我不是在美国，而是在中国，是有时差的，你知道现在我这里是几点吗？” 赵坤光著身子从被窝里拔出来，原本还在和盖丽你依我儂地做著深入交流，冷不丁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差点没菱了。 偏偏在紧要时刻，铃声响个不停，只能偃旗息鼓。当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通略微有些失真的英语时，赵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著电话就是一顿猛喷。 原因就在於《黑色通缉令》迟迟未能在北美上映，之前赵坤就打过好几次电话催促，哈维那傢伙也是各种理由。 眼瞅著进入十二月份了，当初签的合同有明確的规定，除了要满足开画银幕数量之外，还有就是年內必须要上映。 无他，因为金球奖和奥斯卡的报名条件就是必须在1月1日至12月31日之间在美国上映，不限制国家和语言。 也就是说十二月份必须要上映，否则就不能报名参加明年年初颁奖季的各类奖项评选。 赵坤原本还计划的挺好，如果《黑色通缉令》能够在十月份或者十一月份上映，並不影响这边的工作。 现在倒好，《霸王別姬》都已经开机了，结果北美那边到现在都没有上映。赵坤都准备让庄橙给米拉麦克斯公司寄律师函了。 “实在抱歉，赵！你知道的，大公司总是会有各种毛病，关於《黑色通缉令》的发行上映，是需要走流程的，而且十一月正好碰上《美女和野兽》的上映，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不过你放心， 目前上映日期刚刚敲定，而且一共有五百二十家戏院，超过七百块银幕开画。我的朋友，你千万要原谅我的冒味，我迫不及待想和你分享这个好消息。” 听著电话那头哈维兴奋的声音，赵坤终於是鬆了一口气。《美女和野兽》这部迪斯尼出品的动画电影他知道，如今在北美上映仅一个月就创下了近2亿美元的票房，目前在年度票房排行榜上仅次於暑期档上映的《终结者2》。 而且这部动画片除了票房大卖外，还提名了奥斯卡最佳影片奖，成为首部提名该奖项的动画电影。十六年后，这部动画片被拍成了真人电影，狂揽了12.7亿美元的全球票房，衝进全球影史票房二十强。 只不过这部片子无论是动画片还是真人电影，中国观眾都对其没什么兴趣。就跟《哪吒2》对於西方观眾一样，都有其文化的差异。 盖丽一直在学外语，能够听个一知半解，起身去卫生间清理一下身体，顺便给赵坤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 赵坤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水，道：“什么时候上映？” “12月13日” “what？“” 赵坤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真的是愤怒了。今天就已经是12月4不对，是12月5日凌晨，然后你跟我12月13日《黑色通缉令》就要在北美大规模上映，前后只有八天时间，这不是儿戏吗？ 前期的预热、宣传，你可千万別告诉我什么都没有。 而且別看哈维说的好听，什么五百二十家戏院，超过七百块银幕开画，要是票房表现不佳，这些数量马上就会降下来，就跟后世的影院排片一样，贏者通吃，表现不佳的电影你可能连找都找不到，甚至提前下映。 但想要电影上映成绩好，除了影片本身的质量以外，前期的宣传是必不可少的。比如大片上映，往往提前一个月就启动宣传攻势了。 “赵，你放心。关於宣传我们有一揽子的计划，物料都已经准备好了，我打电话给你，除了通知你这个好消息之外，还希望你和你的团队能够儘快过来，参与到宣传中。我已经约好了两个访谈节目，另外..“ 哈维在电话里碟碟不休，但赵坤一个字都不信，直接就打断道：“你跟我物料都准备好了？你別告诉我，你预知是12月13日上映，所以已经提前把上映日期印在海报上了。还有你现在才通知我过去配合宣传，我的新电影都已经开机了，你让我怎么过来？还有，你別忘了我拿的是中国护照， 还得需要去你们的大使馆签证，等签证下来可能都不止一个星期的时间。” 这年头的宣传可不像后世，只要上映日期確定，马上就能上网际网路、各种短视频啥的。现在除了纸媒、电视之外，最有效果的还得遍布满大街的电影海报。 印刷海报是需要时间的，没有物料，你宣传个屁啊！ 赵坤现在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把版权卖给哥伦比亚公司呢，一了百了，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儿了。 “赵，我很抱歉。我们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物料的投放。另外签证方面你完全不必担心，我这边马上通知迪斯尼中国办事处，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作为导演的你，还有几位主演得过来，上访谈节目、参加首映礼，让广大美国观眾认识你这位威尼斯电影节歷史上最年轻的金狮奖获得者。 至於你现在正在拍的新电影—呢，我想请你理解。事已至此，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標，我们得往前看，不是吗？” ...... 赵坤真特么是无语了。 没错，哈维听起来好像理由挺充分的，比如《美女和野兽》毕竟是迪斯尼自家的孩子，而且票房又那么高，《黑色通缉令》自然要延后。 而且如果再拖的话，那么就是北美市场一年一度最火爆的圣诞档了，就好比咱们后世的春节档，大片扎堆上映，压根就轮不上一部华语电影在其中分一杯囊，只能选择尷尬的12月3日上映。 但问题是不但时间仓促，而且面临即將到来的圣诞档的衝击，《黑色通缉令》很容易会沦为炮灰的。 可上述这些问题都是哈维和迪斯尼造成的，如果当初选择在十月份上映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嘛。 但事已至此，正如哈维说的那样，得往前看。可卵子捏在別人手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赵坤只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儘量冷静下来。 一直贴在旁边听的盖丽此时也小声劝解道：“还有没有別的办法，要是没办法改变的话，那就好好说，別把关係搞得太僵了。 “嗯！” 赵坤应了一声，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后，才道：“什么访谈节目？约在什么时间？” 当下美国的访谈类节目有不少，比如著名的《奥普拉秀》、《今夜秀》、《罗杰斯与凯西.李秀》、《菲尔.多纳休秀》等等。 “是《菲尔.多纳休秀》和《大卫深夜秀》，时间还未最后確定。哦对了，首映礼我们將放在中国剧院，另外我们还向剧院递交了申请，希望能够在剧院门口留下金狮奖最年轻导演的手印。” 《菲尔.多纳休秀》赵坤知道，在另一个时空，某人拍了一部大杂烩的《人在纽约》然后在《菲尔.多纳休秀》上宣传大获成功。 至於《大卫深夜秀》那就更熟悉了，香港亚视国际台就有引进，港名叫“大卫牙擦骚”。 听哈维的介绍，这两档脱口秀都是在洛杉磯录製。 （还有） 第348章 老张，你还差得远呢 第348章 老张，你还差得远呢 只是当赵坤听到哈维说向中国剧院提交了申请，说是要留下自己的手印，难免有些惊讶道：“ 这可行吗？” 在对面的柯达剧院还未建成时，好莱坞星光大道核心地带上的中国剧院是歷届奥斯卡颁奖典礼的举办地。 当然名字虽然叫中国剧院，其实和中国没什么关係，它的创建者和拥有者都是犹太人。 只是在中国剧院门口留下手印脚印以及签名，和好莱坞星光大道上的手印脚印签名完全是两种概念。 星光大道有官方背景，受政府的支持力度很大。中国剧院是私有的，有一套严格的评判標准， 在九十年代以前几乎没什么爭议。 大概明年美国流量明星，小鲜肉的代表，阿汤哥会在中国剧院门口留下手印和脚印，结果造成了很大的爭议，“你们怎么能把他放在玛丽莲.梦露的旁边”。 只是后来到了2001年之后，隨著柯达剧院的建成，奥斯卡颁奖典礼移师。中国剧院逐渐没落， 所谓的留下手印和脚印也跟星光大道一样，逐渐变成了一种商业操作和头，就连冯晓刚、小明哥和小燕子之流都能在此留下印记。 “当然没问题，金狮奖得主当然有资格在中国剧院门口留下印记。而且这还是非常不错的宣传策略。” 不得不说，赵坤还是很佩服哈维的炒作和运作能力的。 一方面美国人向来喜欢那种最年轻的或者草根逆袭之类的头，如果把赵坤这位来自中国导演进行一下包装，然后在素来要求苛刻的中国剧院门口留下手印和脚印，自然能够引得媒体的关注。 而且在中国剧院首次首映一部中国电影本身就有话题度，能够吸引更多的观眾走进电影院。 其实赵坤一点儿都不担心《黑色通缉令》不能留住观眾，最担心的是默默无闻，然后悄无声息的下映。 不过他相信哈维一定会卖力的，毕竟两人的利益是一体的，只不过这货现在的能力有限，不得不去依附迪斯尼这样的大公司。 “0k！我最早.呢，可能下周二或者三飞过来。”赵坤仔细考虑了一下道。 因为在美国电影一般都会选择在周五上映，首周票房指的就是周末三天的票房。12月13日，这个日子虽然尷尬，但好在同期没有什么强劲的对手。 当然到了下周五，圣诞档正式开启，大片就要扎堆上映了。 也就是说留给《黑色通缉令》的窗口期只有一周的时间，所以赵坤此行势在必行。 哈维一听顿时电话里大叫道：“哦，买噶的，赵，你不能这样，你起码要给我一周的时间。” 赵坤耸了耸肩道：“嗨，man，你知道，我不可能扔下剧组不管。而且目前我能確定的只有女主角会和我同行，其他人还不知道呢。另外，哈维，这是你的原因，你不应该大喊大叫。” “好吧，但你儘量早点，一旦確定时间马上通知我。今天我就让迪斯尼中国办事处的人联繫你。” 早在86年迪斯尼就在京城设立了办事处，主要是发行动画片，比如《米老鼠和唐老鸭》。 好在有了迪斯尼中国办事处的介入，签证完全没有问题，赵坤和盖丽赴美的签证当天就给办了下来。 至於香港那边，梁佳辉和李连结正在拍戏分身之术，只有徐锦江有时间。 不过此时李连结在美国还没啥知名度，倒是徐锦江高大威猛，剃著大光头，如果再换上一身皮衣造型的话，说不定就能在美国吸引一波流量，属於男女通吃型的。 赵坤仔细算了一下，12月10日早上正好有飞往洛杉磯的早班机，只是没有直飞的航班，必须要经停上海或者旧金山。 因为中间相差了十五个小时的时差，就算是经停，到达洛杉磯差不多在10日傍晚。 然后11日和12日，参加两期脱口秀的访谈，13日参加中国剧院的首映礼，完了之后连夜返回到达京城可能已经是15日的下午了。 这样满打满算，他要离开剧组长达六天的时间，离开前他必须把手头几场重头戏拍完，剩下一些过场戏，比如少年程蝶衣和段小楼在戏班学艺的戏交给王睿、管琥和王晓帅应该问题不大。 还有就是张国荣拍完贺岁喜剧《家有喜事》后提前返回剧组了，毕竟离开了大半个月，赵坤还得帮他调整状態。 因为设备的限制，同步传输录像的监视器的画面清晰度不高，但还是能够看到，电视机荧幕里的蒋文丽带著小豆子苦苦哀求关师傅的画面。 一开始关师傅是很看好小豆子的，只是最后发现他的左手是六指，便果断拒绝。 收了赵坤半斤上好西湖龙井的关师傅相当卖力，举手投足特有年轻时唱旦的范儿，做了一个標准的兰指的手势，声音尖细道：“他这一亮相，那台底下听戏的人不都嚇跑啦？” 蒋文丽则涕泪横流著苦苦哀求：“实在是男孩大了留不住，这才来投奔您来了。您老好歹都得收下他！” 这是一个近景的特写镜头，就见蒋文丽一开始虽然湿了眼眶，鼻涕流出来，但看不出伤心难过，之后见班主態度坚决，立马抹掉脸上鼻涕眼泪，抽了抽鼻子，神情冷下后，脸上有了一种“不达自的不罢休”的强硬。 但马上骨子里的自卑、陷入红尘的过往和无奈，很快压过这一抹倔强，神色软下来之后，眼神却拉丝般缠向关师傅，尽显魅惑。 “你只要收下他，怎么著都成，您別嫌弃我们·——” 隨后，就是风情万种的一跪， 软软糯糯，从脚到头扭出了千姿百態，跟没有骨头一样靠在桌子腿上，嘴里边说著软话，眼睛也有意无意地向关师傅。 “哎，別介，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啊！” 戏子比妓女还要低一档。 但关师傅还是拒绝收留小豆子，蒋文丽拉著小豆子风风火火地跑出去，紧接著便是一刀斩断了小豆子的六指。 在小豆子呼天抢地的哀豪中抱著他重新送进了戏班。 最后在卖身契上印下小豆子的血手印，脱下袍披在儿子身上，衣著单薄的蒋文丽抬起那只沾满鲜血的手，目光含泪，真情流露。 让电视机屏幕前的张国荣都看傻了，忍不住道：“这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她？” 可能刚刚拍完《家有喜事》的关係，跟他合作的毛舜筠、吴君如，包括出道不久的张曼玉，都是一个比一个浮夸。 哪里见识过如此多变且如教科书一般的表演。 “她是你娘！” 赵坤点了点画面定格，滋滋欲泣的蒋文丽，语重心长道：“老张啊，好好学著点，你现在的状態还差得远呢！” 第349章 去势和破处 第349章 去势和破处 张国荣神情有些不自然，目光中透著幽怨，好列自己也算是天皇巨星，说话就不能客气点？ 赵坤指著荧幕上定格的蒋文丽的画面道：“她是我们北电錶演系大四的学生，之前试镜的时候你可能没见著，现在她的戏已经杀青了。” 张国荣点点头没声，原来还只是个学生，就演的这么好，多少有点不真实感。 想想也是，香港的演员很多都是半路出家，就算是无线训练班出来的，真正在课堂上的时间也有限，更多的都是通过实践慢慢摸索才成长起来的。 正所谓熟能生巧，所以香港演员的表演都比较偏生活化，偶尔灵光一现，来个即兴表演，让人眼前一亮，连呼：“演技炸裂！” 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过相比之下，还是要比后世的“哥哥们”强上不少。 这年头內地的演员对香港演员的观感很复杂，一方面羡慕他们有钱收入高，还有一大群的影迷。 另一方面又看不上他们的专业能力，也就是所谓的演技，甚至还带有鄙夷。比如当年梁佳辉来京城拍《火烧圆明园》的时候，其演技常常被內地的演员在私下非议。 正是在这种心理作票下，使得內地演员对所谓“港台明星”通常都是表面上捧著，暗地里各种看不上。 而且常常还会自我安慰，寻找那种中“虽然我在物质上是贫穷的，但业务能力和精神上我却是富有的”的优越感。 至於那些来內地拍戏的香港明星也会意识到自己在演技方面可能比不上內地的演员，但他们普遍有种优越感，我比你有钱，更有名气，我们的娱乐市场比你们更发达，观眾更喜欢我，我有票房號召力。即便我的演技不如你又能怎么样？ 更甚者，知道自己的演技不如对方，变本加厉的耍大牌，宣示存在感来寻找心理平衡。 当然也会有认识到自己的不足，然后虚心请教的。之前梁佳辉算一个，如今张国荣也是， 梁佳辉是真的虚心，趁机磨练自己的演技， 而此时的张国荣早已功成名就，又不缺钱，更多的是兴趣使然，在另外一个领域寻找突破，追求成就感。 也正是因为如此，赵坤希望他能有比原版更大的突破。 “荣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剧本里加这一段吗？” 之前说过小豆子“六指”的情节是原著小说中没有的，赵坤抄—呢，改编的时候有意加入了这一段，本意就是突出小豆子的性別认知，为他后来成为程蝶衣理下伏笔。 但是隨著对剧本的不断打磨，以及筹备过程中的各种討论，使得他感觉自己一开始的理解还是浅了。 导演要理解，演员更应该要理解，这样才能有利於对人物的塑造。 之前赵坤就跟张国荣讲过这一段的戏，除了性別认知之外，张国荣也有自己的理解。 听到赵坤发问，他若有所思道：“我的理解是这象徵一种切割，和过往的切割，从妓院到戏班，告別母亲拜关师傅为师，开启一段属於小豆子自己的人生。” 赵坤满意地点点头，有自己的理解就好，说明他也是深入研究过剧本的。 “说的没错，这確实是一种切割，但切割只是表象，还有更深入的一层意思——“ “是什么？”张国荣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去势！” .....” 其实要论对传统文化的理解，这个时代的香港人可能比內地人更懂，毕竟他们没有文化上的断层，而且所谓《大清律》到七十年代才废除。 张国荣当然知道“去势”是什么意思，只是心里有些不高兴。他喜欢程蝶衣这个角色，更有一种情感上的共鸣，但你不能说程蝶衣是太监。 赵坤察觉到张国荣脸上流露出的不满之色，微微一笑，按下录像机的播放键，蒋文丽真情流露的画面闪过，调头就往外跑。 当小豆子用带伤口的手掌按了卖身契之后，他转身喊了一声“娘！” 这时候娘已经不见踪影了，而门外只剩下茫茫大雪。 显然这是非常艺术化的，写意的表达。 之前没有任何下雪的徵兆，这雪是突如其来的，是下在人物的心里。 张国荣看到这个画面也明显有些动容。 隨著这场戏的落幕，赵坤再次按下暂停键，开口道：“去势只是象徵性意义。之前我就说过增加这个情节就是为了让小豆子对虞姬的认同，认同她对霸王的从一而终。 小豆子从小就生活在妓院里，长在妓院里，他肯定见过不少男女之间的航脏事。於是便造成了他对那种轻浮的男女之情有种本能的反感。 而他的母亲身为一个妓女对他的拋弃，也进一步强化了这种反感。 所以说断指这场戏对小豆子来说，是一个决定性的时刻。从生理到心理彻彻底底地改变了他。 当然仅仅一个决定性的时刻还不够，那么就需要第二个决定性的时刻。第二个决定性的时刻是什么呢？” “是小豆子总是念错『我本是男儿郎，不是女娇娥””张张国荣本能地回答。 只是他不解道：“既然你说断六指是小豆子从生理到心理的改变，那他为什么还会总是念错呢？” “我觉得你对程蝶衣的这个人物还存在误区，程蝶衣和段小楼之间从表面上看好像是同性题材，但我觉得並不准確。 程蝶衣並不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爱上另一个男人，而是他先有一个性別错认，把自己错认为了女人，然后他爱上了段小楼。 这其实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的情感纠葛。” 听到赵坤这番话，张国荣不由瞪大了眼晴，因为他一直以为程蝶衣和段小楼是同性之情，才会和程蝶衣有共鸣。 怎么一下子又变成了女人呢？ 面对张国荣疑惑的目光，赵坤接著道：“只是这里说的女人，是一种错位的性別认知。而造成这种性別错认，是发生在程蝶衣身上的另一重悲剧，他需要一系列的外力强迫来完成了的，断六指只是第一重。 第二重就是你说的小豆子总是念错『我本是男儿郎，不是女娇娥”。他总是念错，师傅打，师兄劝都没用，那么他是怎么改口的呢？” 说著，赵坤將机子里的录像带退出来，拿出另一盘录像带放进去，播放。 画面中便出现了另一个画面，就是少年时期的小豆子已经在戏班崭露头角了，可在戏院老板那坤面前却依旧唱错了。 这是面对戏班生死存亡的时刻，师兄小石头在情急之下，拿起师傅的菸袋锅子使劲小豆的嘴，这是一个很暴力的画面。 镜头穿过师兄们明显带著雄性特徵的身体，停在小豆子的脸上，只见他嘴角流出泪泪的鲜血， 坐在椅子上面对镜头。 这次他终於说对了：“我本是女娇娥，不是男儿郎。” 一场戏落幕，赵坤顺手按了暂停键，看向张国荣道：“这就是第二重外力的强迫。如果说第一次断指是『去势”的话，那么这一次我形容为『破处”。小石头拿菸袋锅子小豆子的嘴，其实就是一个破处的过程，他终於唱对了，也就是意味著至此他的性別错认已经完成了，这才有了后面他登台第一次唱《霸王別姬》。” （还有） 第350章 启程，人类的灯塔 第350章 启程，人类的灯塔 张国荣坐在那里许久没有说话，最后无奈地嘆了口气道：“你让我想想，我这儿一时没转过弯来。” 不得不说，他现在的普通话已经说得相当不错了，只是还缺点京味儿，那该死的广东口音总是有点若隱若现。 “好，確实该好好想想。哦对了，那京戏你还得好好练，要是不过关的话，只能上替身了。” 张国荣一听这话，顿时脸一黑，道：“放心，我还没差到要用替身的份上。” 说实话，这年头的演员，即便你是大牌明星，除了一些没办法完成武打动作或者风险比较大的场面之外，极少会用到替身。 甚至觉得用替身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说明你很差。 这也是为什么程龙的电影上映总是炒作大哥不用替身的话题，然后电影结尾部分都是大哥在拍摄过程中各种很惨乃至受伤的絮。 “0k，那我拭目以待。”赵坤起身笑著拍拍他的肩膀。 根据演员不同的性格，导演对待演员也有不同的方法。像张国荣这种执著且好强的演员，有时候激將法是很好用的。 赵坤今天了这么大工夫跟他谈小豆子这个人物，是因为他演的是成年程蝶衣，对童年和少年时期的程蝶衣理解不够。 这就跟人物小传一样，你要塑造好一个人物，必须要发掘这个人物的背景，成长的经歷，怎么会养成现在这种性格等等。 目前张国荣对程蝶衣这个人物的理解是有欠缺的，或者说火候还没到，但愿等他从美国回来后能够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张国荣吧当然之后小豆子和张太监的戏还没有拍，赵坤也没有跟张国荣细说。小豆子就是因为经歷了和张太监不堪入目的那一段，才会有从张府出来，执意要收养那个日后叫“小四”的弃婴。 这场戏无疑是进一步强化了小豆子的性別错认，收养小四是一种母性的象徵。 至於和张太监以及和后面的袁四爷，只能说在那个时代，戏班的男旦和女旦就是高级的相公和妓女，专门服务达官贵人的。 其实到了后世也差不多，只不过戏班变成了经纪公司。 张国荣虎著脸刚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手一摊道：“刚刚两盘带子能不能借给我，我好好研究一下。” 赵坤一拍脑袋：“瞧我，差点给忘了，这两盘带子就是给你准备的。” 说著，便把机子里的带子退出来，连同之前那盘一起拿给了他张国荣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样子，拿过带子，说了一声：“谢了！” 临走还不忘抬起拿著带子的手，挥了挥，朗声道：“您就瞧好了唄，您！” 哟，这句京片子听著还不错这时走出门的他看了看手里的带子，脑海中琢磨著赵坤刚才那番话，难免有些心事重重。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直和唐先生一起等在外面聊天的陈太看到他出来，连忙起身迎过来，皱眉道：“怎么了？” 唐先生也跟过来一脸关切道：“阿荣，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张国荣抬头望了一眼和自己关係最亲密的两个人，咧嘴勉强笑了笑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我想回宾馆休息。” “好好好，那咱们走。”陈太忙道。 临走还不忘回头朝导演的房间看了一眼，心里有些嘀咕，不知道两人在屋里呆了这么久，都说了什么，阿荣好像打击很大的样子。 三人走后不久，导演办公室的门打开，赵坤探头朝楼道里大声吆喝：“老王，小帅，导演组的人都过来，开个会！” 去美国的签证和机票都办好了，少不了还向学校做了报备。 幸亏隨著改开的深入，出国不像以前那样需要层层审批了，要不然赵坤一时半会还真去不了美国。 你说哈维这事办的，確实很糙。 说到底还是美国思维，世界各地，除了个別几个国家之外，抬腿就能去，不用任何繁琐的手续和签证啥的。 对了，拥有香港身份证的徐锦江同样如此，都是免签的，而且香港那边有直飞洛杉磯的航班约好了到时候在洛杉磯碰头。赵坤还特意叮嘱他，不仅要大光头的造型，还要带好皮装和帽子，首映式就这一身打扮亮相。 徐锦江本就是混血，再加上这身打扮，肯定能吸引眼球。 “来啦！” 冯晓刚率先响应。 然后就见他拿著塘瓷茶杯和小本本第一个过来。 除了四位副导演之外，还有场记王红卫和几个导演助理，大家一起围坐在导演办公室的长桌边。 其实这间屋子原本是北影厂的一间小会议室，比一般的房间要大，赵坤乾脆拿来当作自己的办公室，主要是在筹备阶段，便於大家討论。 如果人再多，那么只能移师走廊尽头大会议室。 王睿不仅是执行导演，还兼著统筹的活。 统筹就是负责整部戏的拍摄计划，具体工作包括分解剧本，准备分场景表，设计拍摄日期，安排演员每日日程，安排创作会议，制定拍摄列表、拍摄通告、具体时间地点对照表，安排资源服务等。 总之，一句话，就是剧组的大管家。 別看《霸王別姬》总投资高达三千万，要是放到后世那妥妥是投资高达数亿的大製作，足以组建一个庞大的剧组。 但这里里面涉及到一个信任的问题，幕后主创团队必须是导演最信任的人。 主要还是咱们这儿法律法规不甚完善，加上有些人不够职业，甚至还有竞爭对手的臥底，违法成本太低，一旦出了紕漏，你连索赔都没法索赔，就算索赔成功，还得面临无法执行的困局。 上辈子，赵坤没少吃这方面的亏。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並绳。 只能是辛苦老王了。 当然王睿手底下还有一大帮人听候差遣。 因为时间紧，赵坤去美国的这六天工夫，拍摄计划这些都需要调整。 依旧由王睿总揽，至於拍摄就由管琥负责，王晓帅和冯晓刚在旁辅助。 当赵坤说出让管琥负责时，冯晓刚马上朝王晓帅警了一眼，只见他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管琥这个小师第爬到自已头顶而感到不快。 倒是管琥兴奋之余，多少还有点诚惶诚恐。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12月10日一大早，赵坤和盖丽终於出发了。 波音747的航班，经停上海，然后直飞洛杉磯。 洛杉磯当地时间12月10日傍晚五点，经过漫长的飞行，终於抵达洛杉磯。 91年，中美关係缓和，两国的交往日趋紧密，飞机上大部分都是中国人。 当飞机缓缓降落的时候，包括第一次来美国的盖丽在內，很多人都扒著舷窗往外看。 这是美国第二大城市，西海岸最大的城市， 傍晚五点的洛杉磯天还没有暗下来，无论是市容街道，还是高楼大厦，亦或硕大的体育场，更別提那耸立在山顶的好莱坞標誌，都让人发出阵阵惊嘆。 91年的美国，刚刚打贏海湾战爭，几乎全球直播，以及所亮相的各种高科技武器，让人眼繚乱，甚至可以说彻底顛覆了人们对战爭的认知。 此时的老美让人又爱又怕，还有一种发自內心的崇拜，对於大多数的国人来说，无疑是迈入了人类的灯塔。 第351章 鬱闷 第351章 鬱闷 走下飞机舷梯，赵坤仰望天空，太阳即將落山，蓝天如洗，空气品质还算不错。 后世赵坤曾来过洛杉磯不下十多次，每次来的感觉正如矮大紧吹嘘的那样，所谓的加州阳光， 然后各种香甜的空气啥的。 殊不知从四十年代起，一直到七八十年代，整个加州，尤其是洛杉磯和旧金山这两座大城市都曾遭遇过严重的空气污染，还因为地形和气候的缘故，使得空气流通及扩散条件不佳，以至於两座城市长期处於雾霾天气之中。 说句不夸张的话，当时的洛杉磯就是北美的雾都，二十一世纪初的京城。 不过经过这二三十年的治理，尤其是84年洛杉磯奥运会之后，这边的空气品质才开始逐年好转。 咦，剧本是不是很相似？ 下了飞机，又经过漫长的等待、排队和办理入关手续，当赵坤和盖丽推著行李箱出闸的时候， 夜幕已经悄然降临了。 原本赵坤还想著在入关的时候，会不会发生海关和移民局的官员故意刁难，然后自己扮猪吃老虎，最后一刻亮明身份，通知迪斯尼紧急派律师前来，各种装逼等爽文桥段。 可惜啥也没有，就是递上护照和签证，然后顺利入关。 想想也是，毕竟现在不是三十年后。老美最大的敌人依旧是毛熊，至於中国嘛“ 呢，就有点像三十年后我们对待阿三哥的態度，方方面面差距忒大，压根就不在咱们眼里。任凭他上蹄下跳，直接选择无视。 “哦，赵，你终於来了，欢迎你来美国！” 哈维早已等候在机场迎接，一见面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几个月没见，这死胖子看起来更胖了，可能这段时间压力还是很大的。 赵坤屏住呼吸，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便及时將他推开。 哈维心里多少有点不爽，早在两人初次见面时赵坤就是这种表情，无非就是嫌弃自己的体味。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话说自己忙了一天了，还不停蹄地跑到机场的来接人，你就这么对我？ 不过等到他向盖丽打招呼时就没明显收敛多了，只是伸手握了握，还保持他一副所谓的绅士態度：“亲爱的盖小姐，欢迎您来美国。” “谢谢，哈维先生。” “赵，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在酒店订了位子，为你和盖小姐，哦还有上午到的那位徐一起接风洗尘，顺便聊一聊接下来几天我们的具体行程。” 说实话，坐了这么长的飞机，加上时差的缘故，赵坤和盖丽都很累。如果就是简单的吃饭，赵坤肯定拒绝，但还有工作，只能硬著头皮道：“0k！” 哈维订的餐厅就在下榻酒店的楼下。 到达酒店一进门就看到提前抵达的徐锦江。 他就一个人，因为直飞的缘故比赵坤和盖丽早到了大半天。 “导演！丽姐！” “锦江哥，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配合宣传那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也是头一次来美国，正好见识见识。” “咦，我听家辉说你在美国有亲戚。” “对呀，当年在无线训练班毕业后不是一直没机会嘛，就想著来美国投奔亲戚，后来遇到了雄哥，雄哥给机会，就一直在香港混到现在。”徐锦江摸著大光头乐呵呵道。 赵坤就喜欢跟他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打交道，拍拍他肩膀，道：“行，那你稍等一下。我和丽丽上去收拾一下就下来·哦对了，之前跟你说的行头都带了？” “放心吧，导演，都带了。”徐锦江连忙道。 虽然他不太理解赵坤为何亲自给他设计了出席首映礼的紧身皮衣外加大檐帽的造型，这和他在《黑色通缉令》中的造型丝毫不搭。 但他也没有多想，也没有因为这种造型產生羞耻感，都是为艺术牺牲嘛！ 盖丽经过长途飞行有点不舒服，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躺倒在床上，甩掉脚上的高跟鞋。 “累死了！” 赵坤在门口给帮著搬行李的黑人小哥付了两美元的小费，推著行李箱子走进来，瞅了瞅她那有些浮肿的脚丫子，不由皱眉道：“跟你说了出门別穿高跟鞋，倒霉的是自己，偏不听！” “那你帮我揉揉唄！”盖丽抬起脚丫子撒娇道。 赵坤抽了抽鼻子，顿时闻到一股酸菜的味道，高跟鞋外加玻璃丝袜，都捂了一天一夜將近二十四个小时，那味道真特么酸爽。 “，臭死了！” 这货一脸嫌弃，將箱子归置了一下，道：“饿不饿？” “飞机上吃了，还不饿。” “那要不然你就別下去了，洗个澡在屋里休息，回头给你带点上来。” 盖丽迟疑道：“那会不会不太礼貌？” 这年头国人受的教育动不动就是“外交无小事”，“要对外宾有礼貌”，“出国要注意形象”云云。 “这个不用理会，反正哈维主要也是跟我谈，你和锦江哥都属於陪同。”赵坤满不在乎道。 “那行，我也不乐意动弹。”盖丽哼哼唧唧道。 赵坤也挺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缓口气。 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放著几张摺叠整齐的报纸，他隨手拿起来翻了翻，什么时政新闻之类他都不关心，主要是看娱乐版块。 圣诞档马上要来临了，准备的上映的大片早早地展开了宣传攻势，比如在圣诞节当天上映的由芭芭拉史翠珊自导自演的爱情片《潮浪王子》。 这娘们已经四十多快五十了，在六七年代算得上是美国最红的女歌手，唱而优则演，辗转电影领域还拿过奥斯卡影后，如今居然还转型当起了导演。 另外还有史蒂夫马丁主演的喜剧电影《新岳父大人》將在下周五上映。 当然今年圣诞档最令人期待的电影便是史匹柏导演，匯聚了达斯丁霍夫曼、罗宾威廉士两位大咖，以及凭藉《风月俏佳人》爆红的新晋小茱莉亚罗伯茨主演的奇幻电影《铁鉤船长》。 赵坤记得这部电影有点《加勒比海盗》的意思，而且不仅获得了多项奥斯卡的提名，还斩获了北美年度电影票房的前五。 毕竟当下的史匹柏大概相当於2010年前后的张一谋吧，不仅有“国师”的名號，其执导的电影同样非常令美国，乃至全世界观眾的期待。 只不过史匹柏的电影始终在水准线以上，而老谋子多少有些晚节不保。 赵坤翻了半天终於在其中一份报纸的角落里发现了一篇豆腐乾大小的有关《黑色通缉令》的宣传文章，无非就是吹嘘这是今年威尼斯电影节荣获金狮大奖的电影之类的。 赵坤看完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岂不是这宣传力度严重不够，宣传方向也明显有偏差。 说到底，当下的美国社会就如同三十年后的中国，大部分的观眾对所谓的欧洲三大奖根本就不care，他们关注的只有本国的奥斯卡。 而且《黑色通缉令》还是一部华语电影，天然有劣势。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就好比是春节档要上映的电影既有沈腾主演的喜剧片，又有张一谋导演匯集了两位大咖和当红流量小主演的奇幻电影，还有章子怡和王菲的复合体自导自演的爱情片， 突然挤进来一部印度电影。 即便这部阿三电影拿了大家都不care的什么欧洲大奖，尤其宣传力度还不高。 观眾会选择看哪一部？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正当赵坤鬱闷之际，一抬头，便看到盖丽脱了衣服走进卫生间，他稍稍迟疑了一下，也跟进去一块儿洗。 （不好意思，今天回来晚了） 第352章 先导预告片 第352章 先导预告片 当赵坤来到一楼餐厅，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导演，来啦！” 徐锦江依旧乐响呵的，他还朝赵坤身后看了看。 “咦，丽姐呢？” “时差没倒过来，先休息了。” 赵坤警了一眼已经等的满脸不耐烦的哈维，抢在他前头道：“对不起各位，让你们久等了。” 哈维刚想张嘴只能哼哼道：“赵，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同时也能理解我的苦衷，毕竟很多事情並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既然我们选择了一起合作，我希望能够相互体谅。” 別看哈维说的可怜巴巴的，但只要赵坤这边语气放软，这货一定会蹬鼻子上脸。 经过前段时间的接触和这段时间的越洋电话联繫，赵坤对这傢伙多少有点了解，再结合上辈子关於他的各种传说，赵坤基本上得出一个结论，这货就是个反覆无常的小人，但同时文有些真性情，关键是在电影的运作和发行这一块却又能力超强。 这么一看，多少有点懂王的意思。 於是赵坤一脸不爽道：“我在房间里翻了一些今天的报纸，你猜我看到什么？我看到了《铁鉤船长》，看到了《新岳父大人》，还看到了《潮浪王子》，就是特么没看到三天后就要上映的《黑色通缉令》“ :：.. 赵坤话音未落，哈维就急急道：“不可能，报纸上肯定有《黑色通缉令》的消息，我们早在四天前就已经开始投放了。” “哦，我差点忘了，確实看到了，只不过是在边边角角上的一小块。”赵坤语气嘲讽道。 本来他就憋著一肚子的火，虽然刚才在浴室里稍稍降了点火气，但並不等於他要给哈维好脸色看。 明明是这货活干得糙，难道不许他发泄一番吗？ 眼瞅著哈维张嘴又要狡辩，赵坤摆摆手道：“哈维，我说这些不是想跟你吵架，而是要你认识到我们现在面临的严峻局势。这次《黑色通缉令》虽然拿到了五百多家戏院超过七百块银幕开画， 但我们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们所拥有的窗口期只有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更何况之前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现在我们別无选择，必须要改变宣传策略。” “怎么改变？”哈维忙道。 赵坤却反问道：“哈维，你觉得《黑色通缉令》好在哪里？当初为什么非要买不可呢？” “当然是这电影拍的好，打破传统敘事结构，非线性敘事，几个单元的小故事交织在一起，环环相扣，形成环形敘事。还有嗑药、纹身、穿环，以及黑帮杀手大d、阿坚等边缘人物的群像，这些都非常符合美国文化。当然还有里面的暴力美学和荒诞幽默，这些都能吸引美国观眾—”哈维滔滔不绝道。 “ok！“ 赵坤抬手打断了他，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在报纸上发表那些毫无营养的小文章呢？” “赵，你可能不了解，美国的电影宣传就是这样的。报纸上宣传，张贴海报，参加活动，接受採访，多上电视。不过你也知道，刚才你提到那些电影都是大製作，他们有足够宣传预算，有关这些电影的报导可能多一些。如果我们不在报纸上发表那些小文章，可能很多观眾都不知道这部电影，也不可能知道这是一部获得金狮奖的电影。”哈维辩解道。 赵坤摇摇头，同时又有些纳闷道：“那我为什么不投入预告片呢？” “预告片？” 哈维先是一愣，继而马上道：“之前我提过预告片的建议，但是迪斯尼的《美女和野兽》已经有了其他的预告片，我们没办法插进去。” “为什么非要插在《美女和野兽》这部电影中呢？我们为什么不能用预告片单独在电视台做gg呢·— 说到这里赵坤自己也愣住了，虽然电影预告片早在默片时代就有了，但那时候的预告片主要是预告片名、主演和导演等等，一般都会放在正片结束后在影院播出。 这种形式一直延续到八十年代中期，片商发现观眾看完正片都急於离开，一般很少会关注到正片结束后的预告片，於是就將预告片移到了正片片头。 但这些预告片还是以简单的幻灯片为主，主要介绍影片的明星阵容和卖点。 真正意义上的预告片，或者说將预告片参与到商业化运作，当下还没有出现。最早的一部后世认知中的电影先导预告片就是1996年上映的《独立日》，首次將正片高潮片段，比如白宫爆炸放入预告片，正式开创了“moneyshot”剪辑技巧。 之后包括《星球大战》在內的大片纷纷效仿，甚至还將超长预告片投放到“美国春晚”的超级碗赛事中，作为非常重要的宣传手段。 赵坤现在才意识到后世司空见惯，电影宣传必不可少的先导预告片居然还没有出现，或者说大规模地投入到商业运作当中。 本来因为哈维和迪斯尼的骚操作让赵坤非常恼火且一筹莫展，甚至多多少少还有些迷茫。感觉自己当初还是想简单了，执意要票房分成，以至於现在搞的很尷尬，万一要是票房不理想，这个损失就大了。 儘管未来可能因为口碑的反转，《黑色通缉令》依旧不失为一部经典的电影。但结果很可能就会跟周星星的《大话西游》一样，就剩下口碑了，该赚的钱没赚到。 当初还不如直接把版权卖了，落袋为安，一了百了。 此时哈维嘴里还在念叻：“预告片，单独投放？” 赵坤却已经等不及了，著急地问道：“我需要拷贝和剪辑设备，马上就需要。哦对了，明天什么时候录製访谈？” “明天下午两点，在伯班克的摄影棚录製《菲尔.多纳休秀》，后天日间播出；《大卫深夜秀》是后天下午录製，在13日晚上十一点在nbc播出。”哈维连忙道，继而又不解道：“你需要拷贝和剪辑设备干什么？” “剪预告片，然后最好在我们参加这些脱口秀节目时播出。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佳宣传策略。” “什么，这不可能！” 哈维膛目结舌，忙道：“放到电视上播放需要胶转磁，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而且那些脱口秀节目肯定也不会允许我们在他们的节目上公然打gg。” “如果我的剪的预告片足够精彩呢？能为他们的节目吸引更多的观眾呢？我们上他们的节目本就是为了电影宣传。” 这时候赵坤也不嫌哈维身上的体味，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眼神极其认真地盯著他的眼睛道：“哈维，听我的没错。我们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得到的。” “......” 哈维也死死盯著他，眼神中透著迟疑和迷茫，可能到现在他还没有搞清楚赵坤口中的先导预告片是什么意思。 原本这次的发行就已经搞砸了，他原本还寄希望於利用这短短一周的时间来个口碑逆袭，从而吸引更多的观眾。 可眼瞅著赵坤现在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儘管他还搞不太明白，但作为一个天生的赌徒，他还是一咬牙道：“没问题，我们可以试一试。” 总之一句话，死马当活马医唄！ 此时，一直坐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的徐锦江弱弱地问了一句：“导演，这顿饭我们还吃吗？ （还有） 第353章 前途未卜 第353章 前途未卜 米拉麦克斯影业公司的总部虽然在纽约，但隨著和迪士尼的深入合作，如今重心逐渐向好莱坞转移。 洛杉磯的办公室就在圣莫妮卡，至於说剪辑设备，那就再齐全不过。因为哈维一向喜欢把收购来的导演剪辑版进行重新剪辑，然后再发售。 还別说，这傢伙在这方面確实有天分，往往经他手剪辑的版本总会卖出个好价钱。而真正的导演剪辑版却无人问津。 说白了，他知道观眾的爽点在哪里，而导演往往更多的是考虑所谓的艺术。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位跟他合作的导演对他往往是又爱又恨，爱的是电影能卖出个好价钱，可以被更多的人看到。而恨则是恨他总是胡乱剪辑，完全背离了导演的初衷。 而哈维之所以爱死了《黑色通缉令》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赵坤那非线性环形敘事的剪辑风格，在他看来简直无解可击。 这种剪辑手法不但增强了电影的悬念和戏剧性，而且还能使得观眾在拼凑故事全貌的过程中获得独特的体验感。 但再好的电影也是需要宣传的，至少让观眾看到有这样一部电影即將上映，酒香也怕巷子深。 目前唯一最有效的就剩下先导预告片了， 刚刚说过，除了开创预告片商业化运作先河的《独立日》大获成功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经典电影营销案例便是《蝙蝠侠之黑暗骑士》。 这部电影在上映前就通过先导预告片的投放，採用短暂的片段，创造紧张和悬疑的氛围吸引观眾。这种宣传策略在电影上映前就受到了广泛的关注，为电影带来了巨大的成功。 可谓票房和口碑双丰收。 时间紧急，所谓的接风晚宴肯定取消了，赵坤甚至都来不及上楼跟盖丽打声招呼，直接就坐上了哈维的车赶往圣莫妮卡。 徐锦江閒著也是閒著，可能也是考虑到赵坤的安全问题，也饿著肚子跟著一块儿上了车。 中途哈维还贴心地买了三份麦当劳的套餐，来到圣莫妮卡，赵坤便钻进机房，一边啃著汉堡， 一边开始剪辑。 现在条件有限，字幕、配乐啥的都没法弄，赵坤只能截取一些经典的片段，一直忙活到半夜， 根据正常线性敘事的方式，剪了一个两分半钟的预告片。 “酷！要是配上音乐就更棒了。” 用公司里放映机放了一遍之后，哈维顿时讚不绝口。他是懂行的，知道这样一段预告片会產生什么样的效果。 一脸惊喜地瞅著赵坤道：“噢买噶的，赵，你真的是让人不可思议，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惊喜。 北赵坤打了哈欠，喝了一口早就凉透了咖啡，翻了个白眼道：“还不是因为你的工作不给力，別买噶的了，赶紧想办法胶转磁吧，时间不等人！” “0k，0k，我先送你们回酒店，好好休息，中午十二点我再过来接你们，其他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哈维连连点头道。 在回去的路上赵坤才想起来盖丽还在酒店房间等著自己带吃的上去呢，如今已是半夜，除了零星几家加油站和便利店之外，压根就找不到买吃的地方。 唐人街倒是有，可惜离得太远了，他们下榻的酒店在西好莱坞，离星光大道不远，想要去唐人街还得跨过大半个洛杉磯市区。 就好比是哈维的公司在石景山，而他们入住的酒店在西城紫竹院，唐人街却在东城的算街这个样子。 总不能为了一口吃的从石景山到东城的算街，再绕回到西城紫竹院吧。更何况洛杉磯的市区比京城大多了。 只能在加油站的麦当劳给盖丽梢带一份快餐。 当赵坤轻手轻脚打开房间门，就眼前一亮，房间里灯开著，盖丽穿著睡衣正坐在沙发上。看到自己的一剎那，她明显鬆了一口气，继而又冷著脸道：“还知道回来啊，说吧，去哪里鬼混了？” 赵坤连忙陪著笑道：“哪里都没去，就是去哈维的公司剪预告片了，刚刚才忙完。对不起啊， 实在是情况紧急，忘了跟你说了。饿了吧，这个点没啥东西可买的，將就一下，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预告片，什么预告片？” 盖丽也不懂这个，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见赵坤迟迟不回去，特意还跑到楼下餐厅去找。 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哈维虽然在餐厅订了位子，但压根就没吃。 她不是第一次出国了，上次去柏林的时候就知道那边有红灯区，再说资本主义社会本就是个世界，她还以为三个男人出去鬼混了。 此时听赵坤这么一说，又闻了闻，赵坤身上除了烟味没有女人香水的味道。因为她知道那些大洋马身上总会喷很浓的香水来遮盖身上的体味， 她拿过赵坤手上的纸袋子，啃了一口汉堡，对於这位曾经吃过苦的姑娘来说，汉堡也算是美味了。 她听完赵坤的解释之后，难免担心道：“照你这么说，这次《黑色通缉令》上映的情况不容乐观？” 赵坤摇摇头道：“主要是上映的窗口期太短了，眼下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儘管他儘量在电影中精彩的片段剪了一个预告片，而且给人留下了悬念和充分想像的空间。 只是，现在已经是12月11日的凌晨，而电影就要在13日的下午正式首映，时间太短了，做不到广泛的传播效应，只能儘量吸引观眾走进电影院，然后通过口口传播的方式，儘量激起观眾的兴趣。 如果观眾认可这部电影，那么即便在圣诞档大片扎堆上映的情况下，大概率能立於不败之地但现在討厌的是能否在圣诞档开启之前能够获得一个不错的票房，要不然到时排片肯定会被压缩。 即便电影的口碑不错，恐怕也难挽颓势。只能靠未来漫长有线电视和录像带市场获取长线收益。 电影票房这件事，有时候真的像开盲盒一样，一天不上映就一天不知道结果。 明明自我感觉都不错，且在內部看片会上获得一致好评，感觉能够大卖的电影，但上映后观眾就是不买帐。 相反，明明就是一部烂片，就比如《热辣滚烫》这种类型的，偏偏却能创下票房记录。 你说上哪儿说理去？ 总不能当电影票房好的时候有人批评，你说“人民群眾喜闻乐见的，你不喜欢，你算老几啊？ 然后，当电影票房不好，眼瞅著被很多你看不上的电影超越。 你又跳出来说什么“之所以有那么多的垃圾电影，就是因为有那么多的垃圾观眾。” 那岂不是连脸都不要了嘛！ 第354章 不怀好意 第354章 不怀好意 “啊一—』 赵坤呼了一口气，睁眼看了看陌生的环境，又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刚刚才早上七点钟。 昨天经过长途飞行，到了之后又忙忙碌碌剪预告片，都没有好好休息，更没有时间倒时差，凌晨才睡，一共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他才二十四岁，正是精力最充沛的时候，这会儿丝毫没有感觉疲倦。他非常喜欢自己现在的这种状態。 说白了，就是年轻，抗造，且恢復能力惊人。 上辈子他就算是年轻一代导演的领军人物，那也已经三十多了。这男人一过三十岁，体力、精力各方面都在下坡路。熬夜困难，容易疲倦。 盖丽也醒了，看他呆呆地睁眼望著天板，蹭到他怀里，用手指轻轻滑弄著他胸口，道：“怎么了，还在为电影的事儿发愁呢？” “有点，但也不全是，就是想脑子放空一会儿。” 赵坤拿起盖丽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 相比陈虹那肉肉的小手，盖丽的手显瘦且修长。 盖丽瞅著他有点心疼，往他怀里转了转，道：“时间还早，好好歇一歇唄！” “睡不著。” 赵坤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可人的人儿，唉，閒著也是閒著。 今天的盖丽显得特別服顺，她特別珍惜这次和赵坤一起来美国的机会，至少在这里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可以和赵坤堂而皇之的在一起。 因为即便在香港，身边的人都知道导演的正牌女友是陈虹，总归会有各种不自在。 也许这就是做情人的悲哀吧。 约莫十点，两人起床冲了个澡，穿衣打扮。一个休閒西装搭配卡其裤；盖丽则是印毛衣外加牛仔裤，主打休閒风。 其实美国的脱口秀风格大部分都是以休閒风格为主，不用特別正式。 出门叫上徐锦江到楼下吃点东西，然后討论一下参加节自录製时的口径。 毕竟人家不是给你专门宣传电影的，只是探討社会热点。《黑色通缉令》不是第一部在美国上映的华语电影。 其实早在1936年就有一部上海联华电影公司出片的电影《天伦》在美国上映。之后李小龙和程龙的功夫片也在北美广为传播，但更多的是以小规模放映和录像带的形式传播。 真正能做到超过五百家戏院近七百块银幕在美国开画的华语电影，《黑色通缉令》是开了先河原时空钟第一部在美国大规模上映的电影是2002年老谋子的《英雄》，它以2000家影院同时开画的方式创下了华语电影在美国的放映规模记录。 儘管《英雄》连续两周位居美国票房榜首，可惜后劲不足，最后的票房仅为五千多万美元，勉强算合格吧。 当然当下美国的影院和银幕数量远没有十一年后多，《黑色通缉令》这次能够拿到五百家戏院和近七百块银幕，已经达到了b级製作水平上映的规模。 作为一部获得威尼斯金狮奖的电影，同时也是第一部在美国大规模上映的华语电影，两个buff 同时叠加，也算是一个社会热点吧。 不过赵坤感觉更多是老美对於神秘的东方大国的好奇。 別看改开已经十多年了，但老美在信息茧房里存在已经几十年上百年了，即便在三十年后，他们东京、李家坡都是东大的城市，日本是东大不可分割的领土。 由此可见，此时的东大在他们眼中更显得神秘莫测。 十二点哈维准时来接，一行人提前一个多小时来到伯班克的摄影棚，化妆对台本啥的。 相比国家广播公司nbc旗下的《大卫深夜秀》，《菲尔.多纳休秀》则不属於任何一家电视台， 独立製作，然后在各个电视台播放。 据说覆盖的观眾高达90%，一度是全美最热门的日间脱口秀节目。只不过前两年《奥普拉脱口秀》异军突起，以温情为卖点，以一种谁也没有想到的速度超过了《菲尔.多纳休秀》成为收视率第一。 菲尔.多纳休看起来五十多六十岁的样子，是个典型的老白男。 没有化妆间里的唇枪舌剑，更没有居高临下的种族歧视，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在录製前充分交流了一下台本。 盖丽的英语虽说有点磕磕绊绊，但总体上能听懂：而徐锦江之前说过一度想要来美国投奔亲戚，也曾对英语下过苦工，加上香港的那个环境，口语还是能过关的。 至於赵坤嘛，上辈子北电毕业，又留过学，尤其是美式英语，还带著股该死的纽约腔。就好像在京城说著一口带广东口音的普通发，表面上听著不舒服，但內心却是透著羡慕和嫉妒。 作为第一次出现在《菲尔.多纳休秀》节目里的中国嘉宾，刚开始气氛还算融洽，大家东拉西扯了一阵后，多纳休突然道：“赵先生，您作为一名来自英属香港的导演———” 赵坤马上打断道：“不不不，我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导演，另外我想补充一点，香港本就是中国的城市，《中英联合公报》早就发表了，香港將在97年回归。” “但你不能否认现在的香港依旧属於英属殖民地，而且据说隨著《中英联合公报》的发表，香港出现了大批移民潮，很多人都选择移民加麻大或者其他大英国协国家，移民美国的也不在少数。” 这货果然是笑里藏刀，这个话题台本上根本就没有。 一起参加访谈的盖丽和徐锦江脸色微变，而赵坤则依旧波澜不惊，面对演播室里的观眾，以及摄像机的镜头，不慌不忙道：“这很正常，面对未来总会有人做出不同的选择。” “你不觉得他们这是害怕，对未来的恐惧吗？”多纳休追问道。 赵坤笑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中英联合公报》以及《香港基本法（草案）》都明確规定了一国两制说著，赵坤少不了又向在场的观眾科普了一番什么叫“一国两制”，他不確定自己讲的这些会不会被剪掉，大概率是会被剪掉的，但他还是有必要做一下这方面的宣传。 总结起来就是“舞照跳，股照炒，马照跑，香港回归后其社会制度和生活方式五十年不变。” 五十年，对於大部分人来说，就已经是一辈子了。 听完赵坤的解释之后，现场的上百位一脸懵懂的观眾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可能在此之前，他们大部分人都搞不清香港是什么地方，但现在他们至少已经知道了这一段歷史，以及发生这一切的歷史背景。 了解了香港的现状以及未来。 眼瞅著在这个话题上占不到便宜，多纳休又话锋一转道：“刚才你说你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导演，如今却在香港拍电影，並且以香港电影的名义发行，是不是因为你在中国创作不自由，或者说你在中国拍电影会限制很多？” （还有） 第355章 唇枪舌剑 第355章 唇枪舌剑 来了，终於来了。 这个话题就算在三十年后都无法迴避，甚至还有些变本加厉，赵坤依旧面带微笑道：“谈不上创作自由不自由这个问题，但要说限制，確实是有的。” 此话一出，盖丽和徐锦江纷纷侧目，都露出异样的表情。在他们的认知中这话不应该，也不可能从赵坤的嘴里的冒出来。 多纳休果然很兴奋，忙道：“能具体聊聊吗？” “呢— 赵坤左右看了看，面露为难道：“这个有点说不清楚，能不能將我们带来的预告片给现场的观眾播放一下，我结合预告片的內容，向大家做一下说明。” 多纳休还以为是赵坤趁机想为电影做宣传，露出瞭然的微笑，道：“0k，没问题。” 现场就有两台大投影的电视机，哈维忙了一天终於將赵坤剪好的预告片做好了胶转磁，將录像带放进机子里就可以直接播放。 预告片一开场便是徐锦江饰演的阿坚一身黑色西装拿著手枪嘴里念著《圣经》中《以西结书》 的台词，然后“砰砰砰”开枪杀人的画面。 儘管他念的都是中文，但下面有英文字母。多说一句，老美信仰的大都是福音派，对《以西结书》再熟悉不过了。 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画面，甚至还有人忍不住喊道：“酷！” 紧接著就是两人脱光衣服冲水的画面，和之前两人严肃杀人的画面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不用看字母光看画面就引得一阵笑声。 而且还有不少细心的观眾一眼就认出了画面中那个穿著睡衣，拿著咖啡杯，正在看热闹，且一脸坏笑的演员正是坐在台上的导演本人。 然后就是梁佳辉饰演的大d和盖丽饰演玛丽在兔宝宝餐厅跳扭扭舞的镜头，猫王元素、扭扭舞，爵士乐和復古的舞台，诸多的美国的元素，让人有种穿越到六十年代的感觉。 嗑药、纹身、还有各种各样的穿环，让人不得不惊呼，原来他们並不熟悉的香港居然和当下的美国一样新潮，甚至感觉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样。 梁佳辉狠狠扎针、李连结和肥胖的洪爷狭路相逢、猥琐的阿三哥、戴著sm器具的洪爷、茶餐厅的抢劫，一系列紧凑激烈的画面让人目不暇接。 待两分半钟的预告片结束，现场自发地响起一片掌声。 怎么说呢？ 可能现场大部分观眾的观感就好像是一群老外拍了一部中国电影一样，特別熟悉，又感到很滑稽，特別想看一看的感觉。 多纳休也跟著大家一起拍手，还很捧场地来一句：“哇哦，感觉这部电影很美国。赵，看起来你很喜欢美国文化，並且也非常熟悉。” 说著，他又带著疑惑地神情道：“不过我很好奇，你应该是第一次来美国吧？” “是的，是第一次。” “我注意到你不但是这部电影的导演，也是这部电影的编剧。你怎么会对美国文化这么了解呢？” “这一点儿都不奇怪。我没来过美国，並不意味著我对美国文化不了解。作为一名导演，我看过很多美国电影，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到现在九十年代，各个时期的美国电影看过很多，自然对每个时期的美国文化有所了解。对了，我还特別喜欢猫王，所以特意在这部电影中做了致敬———“ 赵坤巴拉巴拉一顿输出之后，不等多纳休发问，直接道：“让我们回归正题，之前我说有限制，就是指这里面的嗑药、纹身、持枪杀人、抢劫等等，这些在中国大陆几乎已经绝跡了，包括那些汽车什么的，也没有那么多。所以我说的限制就是刚刚你们看到的发生的这些事，在中国大陆没有，所以没办法拍，只能到香港拍。既然这是一个发生在香港的故事，当然要用香港电影的名义进行发行。我说的限制就是这个。” 现场一片安静，观眾们看向他的目光都透著迷茫，原来这些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司空见惯的事情，中国竟然没有？ 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而多纳休则有种被玩弄的感觉，他看著眼前这个谈笑风生的年轻人，暗自咬牙切齿。 作为一个资深媒体人，他难道对中国一无所知吗？肯定不会。 说白了，还是一种心態上的居高临下。 认为自己最牛逼，所有人就应该跟著自己学，你要是玩另外一套，那么就是异类。然后我要你亲口说出你们落后的地方，来满足自己教师爷的心態。 面对赵坤投来和善的目光，多纳休只能强作镇定道：“这么说你承认中国大陆是贫穷落后的？” “我们毕竟是第三世界的发展中国家，相比美国以及发达国家，包括已经达到发达国家水平的香港確实是贫穷的。但要说落后嘛·呢，我只能说如果像嗑药、暴力等等这些是先进的话，那我我承认。” ...... 现场气氛骤降，观眾们面面相。 多纳休则是脸色涨红，彻底成了红脖子，神情紧绷了几秒钟，突然放鬆下来，笑道：“好吧不用这么在意，我只是开个玩笑。” “没关係，其实我挺喜欢这些话题的，更有利於让我宣传13日即將上映的这部《黑色通缉令》。我敢肯定，只要你走进电影院，一定会爱上这部电影的。”赵坤趁机又打了一波gg道。 唯独可借不是现场直播，到时候播出的时候肯定会剪掉不少，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只能抓住机会尽一切可能进行宣传。 刚才的这些话题都是在台本外的內容。两次吃后，多纳休终於回归到正常，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按照台本问了盖丽和徐锦江几个问题。 许是受到了赵坤精彩发挥的刺激，徐锦江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上演了一出《以西结书》的现场朗诵，贏得了一片掌声。 这货名义上一米八八的身高，但大概率是虚报，因为裸足一米八三的赵坤跟他站在一起差不多高。 而且相比赵坤和盖丽的休閒风，这货今天却穿的特別正式，一身黑色的礼服，搭配他那大光头和粗短的络腮鬍子。 最为关键的是他本身就带有混血，鼻樑高挺，五官深邃，妥妥戳中了西方人的审美。 还別说，如果让他戴上鰲拜的假髮套，还真有点后世雷神一一克里斯.海姆斯沃斯的意思。 盖丽在观眾的欢呼中，乾脆脱掉鞋，即兴来了一段扭扭舞。 她本就是舞蹈演员出身，开玩笑十几年的童子功，扭起来岂是乌玛瑟曼这种大洋马所能比擬的而且她本就是浓顏系的美女，加上那厚厚性感的嘴唇，顿时引起了一个小小的高潮。 从下午两点开始，录製完已经是夜里八点了，整整录了六个小时，大家都有点累。 多纳休特意走出来跟大家握手表示感谢， “赵，感谢你参加我的节目。老实说，你是我认识的中国人中最特別的一个，你是个非常聪明的人—，祝愿你成功！你的电影我会去看的。” “谢谢！” 赵坤知道这些不过是场面话而已。 其实有时候他挺怀念后世的抖音短视频的，如果刚才的一幕发上去的话，肯定是有一大波，类似“征服美国主持人” “赵坤闪亮登场，给美国主持人上课。” 甚至还会上升到“扬我国威”的高度。 不得不说，后世的爱国饭就是好吃。 第356章 名分和钞能力 第356章 名分和钞能力 晚餐又是简单的美式快餐。 回到酒店房间，赵坤脱了外套和长裤倒在床上长嘆一声：“好累啊，那美国佬一肚子的坏水， 真不好对付，比拍电影都累！” 盖丽也脱了外穿的衣裤，坐下来，一边帮他做著头部按摩，一边心有余悸道：“我也没想到在美国做节目会这样，都不按台本，根本就是胡来嘛！” 虽然这年头国內没啥访谈类节目，但盖丽之前在香港也做过几期节目，基本上都是中规中矩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她签约的公司一一梦工厂影业后背站著赵家，赵大少如今和tvb的邵六叔同属香港上海商会的理事。 说白了，就是有靠山。不是阿猫阿狗能欺负的。 要不然，说不定各种恶搞就会朝身上招呼。 刘佳玲、李连结的女神利汁，包括巩丽，让她们谈谈，可能都是一包辛酸泪。 赵坤闭著眼睛，舒服地直哼哼，道：“那是人家压根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你是说歧视吗？我听说这边的中国人有很多，大部分都是在解放前过来的，还有就是从香港和湾湾过来的。” 盖丽第一次来美国，昔日的美帝，如今早已是国人嚮往的灯塔。徐锦江在美国有亲戚，她在飞机上找老徐打听了不少。 “歧视嘛，肯定是有的。在这里一等白人二等黑，三等老墨四等就是亚裔。而且这亚裔里面还分三六九等呢，小本子、高丽棒子，这些都是老美的狗腿子。还有阿三哥，能说会道，又有语言优势，咱们中国人只能算是四等中的四等。” 盖丽不服气道：“那他们还买咱们的电影，还请咱们去做节目。” “买咱们的电影是生意。请咱们去做节目，一方面是宣传，但更多的是猎奇。中国对於他们来说是个神秘的国家。” 这个话题聊下来肯定不会令人愉快，盖丽沉默了十几秒钟，换了个话题，笑道：“不过你今天的表现真不错，几次都挤兑的那个主持人说不出话来。” “你也表现不错，那段扭扭舞，肯定会迷倒一大片美国人。” “瞎说，我就是应付一下。”盖丽不好意思道。 她总归有些放不开，可能觉得在节目里搔首弄姿有点1ow。说到底还是个观念问题，毕竟都是为了宣传，不寒。人家寡姐还顶著高温，穿著吊带低胸裙子在上海和影迷互动呢，引得人群中都在大声喊“mommy！” “別这么说，说不定就是因为你的这段扭扭舞，能多卖一千万票房呢。”赵坤睁眼抬头，拍拍她的手臂笑道。 “那敢情好，要是真的能多卖一千万，咱们就能多分两百万，相当於一千五百多万港幣。哇， 都能在九龙塘买栋小楼了。” 盖丽之前想在香港买房，行情打听的很清楚。 比如去年夏天周闰发在九龙塘铁路沿线旁买了一栋2000多尺的小楼就了一千五百万港幣。当时很多人还嘲讽阿发拍戏拍傻了，高价买了一栋“火车震楼”。 其实只要是电影圈的人都知道，九龙塘这地方距离tvb电视城和各大片场都很近。尤其在当下香港电影市场繁荣时期，明星轧戏赶工是常有的事儿，经常凌晨两三点收工，要是你住在港岛浅水湾的话，光回家就需要一个多钟头，哪里还有时间睡觉啊。 而且这时候大家可能都不能想像到三十年后，九龙塘一带的独立屋起板就要四亿港幣。三十年超过二十五倍收益，年化率超过11%，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投资了。 听到这里赵坤倒是心里一动，笑道：“我的心理目標是五千万，要是真能多卖一千万的话，我就给你在九龙塘买栋小楼。” “真的假的，你该不会哄我吧？”盖丽乐呵呵道“当然是真的，上回就说给你买套房子，你自己又不要。” “切，搞的我像小老婆似的。”盖丽嘴道。 “那现在怎么要了？” “那不一样，票房大卖，那是我自己挣的。” 话虽这么说，但盖丽真没当回事，北美市场虽然很大，但五千万票房谈何容易啊。当下美国电影市场，一般一部电影的票房达到八千万差不多就能挤进年度票房榜的前十了。 说著，她俯下身子，在赵坤的脑门上重重亲了一下。 虽然没当真，但她还是能从赵坤那里感受到浓浓的爱意，这就足够了。 不得不说，陷入爱情中的女人真的很好哄。 对於赵坤来说，一开始无论是陈虹还是盖丽，他都是馋对方的身子，但时间长了，总是会有感情的。 也许还达不到琼瑶奶奶笔下那种“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绝世旷恋，但要是盖丽哪一天跟某个小编辑看对眼了，他还真受不了。 既然不能给名分，那么只剩下钞能力了。 盖丽將赵坤的脑袋抱在自己怀里，若有所思道：“哎，假如—-呢，我是说假如啊，假如这次《黑色通缉令》在美国上映成功，票房大卖的话，你会不会留在美国发展？” 这话后面还有一句潜台词就是“你会不会移民？” 在当下国內“出国热”的大环境下，这是打著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啊！ 整个八十年代，有多少成名的大明星，不惜扔下国內如日中天的演义事业，拼了命也要出国， 以留学的名义在国外刷盘子被人欺负，甚至不惜以身饲虎，找个老外嫁了。 赵坤不由嘆了一口气，还是之前做节目时的后遗症闹的，菲尔.多纳休那个老白男总是时不时地秀优越感，多次触及到移民这个话题。 毕竟当下的美国人口才2.4亿，作为一个移民国家，欢迎全世界的精英人群来美国发展，为资本主义事业添砖加瓦。 “不会！” 赵坤的回答斩钉截铁，摇摇头道：“美国这地方不好混，之前凯哥导演不是在这儿混了两年也没啥机会，又灰溜溜地回国了嘛！” “这倒也是。” 作为曾经北影厂的一员，盖丽知道陈大导在《孩子王》羽之后，选择和洪女士结婚，然后以进修的名义来了美国。 但整整两年，並没有混出什么名堂，只能回到国內。带著所谓海归的光环，又执导了一部《边走边唱》，结果就是再次遭遇滑铁卢，同时他和洪女士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听说最近又和央视的一位女主持人好上了。 不过陈大导后来又杀回了好莱坞，携坎城金棕櫚奖得主的身份，在好莱坞混的风生水起，获得了派拉蒙3000万美元的鼎力支持。 一部《温柔地杀我》横空出世，活脱脱陈大导职业生涯里的叛逆期，尺度大到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 这部用雪山床戏与东方玄学调出来的“欲望杀人不用刀”的黑色寓言。充分展示了什么叫超前20年预言现代爱情困境，什么叫信任比激情更奢侈，香艷镜头实为照见猜忌的照妖镜— 当年北美观眾看的一头雾水，国內审查更是直接亮出了红牌。口碑和票房跌到了底点，让派拉蒙的3000万美元的投资打了水漂，也彻底断送了自己在好莱坞的前途。 於是乎，再次回头鼓捣了一部据说十年后才能看懂的《无极》。 当然，如今的《霸王別姬》已然被赵坤截胡，失去金棕櫚奖光环的陈大导不知道还有没有放飞自我的机会。 “可你现在不但是柏林的最佳导演，还是金狮奖的得主，更何况要是《黑色通缉令》票房大卖的话，你岂不是比凯哥导演更有机会吗？”盖丽马上又道。 “別傻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拍出有影响力的，能够走向世界的中国电影。在美国恐怕水土不服啊！”赵坤长嘆一声，不失装逼道。 （还有） 第357章 都是为了宣传 第357章 都是为了宣传 电影这东西，说到底背后有文化的支撑。如果你的文化跟他们不是一个路子，那么很难会获得成功，除非是类似《黑色通缉令》这种以东方的背景，內核却是西方內核的电影。 偶尔为之可以，拿来刷刷奖，骗骗美国佬的钱，但要是一直按这条路走下去的话，自己岂不是要成为香蕉人了？ 而且纵然你是香蕉人，像林诣彬那种的，就算拍出了票房大卖的《素鸡》系列又能怎么样？ 別忘了好莱坞是製片人中心制，除非你能像乔治.卢卡斯和史匹柏那样变身成为资本，要不然导演永远都是工具人，只有打工命。 当然目前国內的电影市场就摆在那儿，可能在未来长达十年的时间里想要弄什么票房大卖，几乎不太现实，而且离盗版绝跡可能得要二十年，更何况还有日趋收紧的审查机制。 所以赵坤现在的策略就是沿袭张一谋在原时空中走的路，先攒人品，刷逼格。 不过他比张一谋还多了一条路，就是能够在香港拍电影。不光能够规避审查，而且以香港这个阵地，抓住香港电影黄金时期的后半段，儘量积攒资本。 要是《黑色通缉令》成功，未来还能挣美国人的钱。 待时机成熟，便可以华丽转身，成为资本的一员。 至於什么文化输出之类的，赵坤目前还不敢想。在自己羽翼尚未丰满之时，只能去儘量迎合， 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第二天，三人又马不停蹄地参加了大卫深夜秀的录製。 大卫.莱德曼相比老白男菲尔.多纳休，要更年轻一点，四十出头的样子，面相看上去也更为和善。 这哥们的经歷堪称传奇，他在超市做过店员，在电台、电视台做过撰稿人，主持过儿童节目、 天气预报节目和电影介绍节目。1975年移居洛杉磯，说单口相声，为肥皂剧撰写剧本。 直到82年作为nbc旗下一档深夜脱口秀节目的主持人，一战成名。 如今的《大卫深夜秀》已然是全美最受欢迎的深夜脱口秀节目，没有之一。 用哈维的话来说，这是他了大力气才弄到了这次机会。 赵坤心里清楚，要是以前的哈维不可能约到包括《菲尔.多纳休秀》在內的这么火的节目做访谈，说到底还是扯著迪斯尼的大旗，人家才给面子。 所以说，背靠大树好乘凉。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做什么事你得有背景，有靠山，不然很可能一事无成。 这是一句永恆不变的真理， 相比保守、尖锐的《菲尔.多纳休秀》，《大卫深夜秀》更多的是以一种幽默风趣的风格出现俗话说：三分逗，七分捧。 为主持人大卫.莱德曼“捧限”的首先是保罗·薛弗指挥的乐队。 这个加拿大光头佬自节目开播伊始就与大卫合作，后世为此还获得一项葛莱美奖。 大光头擅长用精彩的音乐为节目划分栏目，渲染气氛。这种模式后世国內的综艺节目很多都效仿。 另外《大卫深夜秀》还有很多出外景的画面，外景记者也很有特色，比如憨厚的黑人胖子、红脖子的报幕员、听话的亚裔杂货店老板等等，也算是种族大融合吧。 节目还经常出来拿名人开涮，讽刺挖苦美国社会的一些阴暗面，甚至痛斥一些荒唐、不公平的事情，让观眾们拍手称快。 其实，这是一种很精明的討好观眾的形式。平民百姓对不公平的事情无可奈何，但他们却可以在有批判精神的娱乐中找到慰藉， 这个很像后世的短视频，在面对不公时，人人都能化身正义使者，寻找一些心理平衡。 《大卫深夜秀》是个综合类的节目，高潮部分就是特邀嘉宾出场和大卫拉家常，聊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的新鲜事儿，与此同时达到宣传的自的。 因为是收视率极高的王牌节目，大明星们自然迎合节目的风格，儘量表演出放下架子，拋开面具，展现出他们普通人的一面。 你可以见到汤姆·克鲁斯戴著牙箍、保罗·纽曼大谈他的赛车队、吉莲·安德森当场亲吻主持人的嘴唇，以及后世第一位上这个节目的中国人程龙因为整脚的英语连脚都比划上了。 所以这一次的录製，三人几乎都是在轻鬆的氛围下进行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狗改不了吃屎。 大卫还是在访谈中埋下了不少坑，还是那些老套路，试图在赵坤口中引出一些他们固有印象中的一些东西，还有移民话题之类的。 这次赵坤的回应不像面对菲尔.多纳休时那么尖锐直接，以美式幽默的方式进行应对。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 哦，大概就是迴旋鏢终究是要打中自己的。 有些事情一分析，突然发现小丑居然是自己。 当然赵坤也不会刻意去迴避一些不足的地方，主打一个真诚。倒是贏得了不少现场观眾的掌声。 电影的宣传目的达到了，而且因为香港亚视买了这档节目的版权，赵坤和盖丽、徐锦江三人少不了在香港的上层观眾群体中刷一波存在感。 多说一句，因为是英语节目，所以在香港收看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平时就讲英语的白领以及高价值人群。 《菲尔.多纳休秀》是日间秀，播出时间是上午十点到十一点，这段时间正好是美国的家庭主妇忙完早上的活，做午饭之前的休閒时间。 因为是第一次有中国人做访谈嘉宾，出於新奇的缘故，居然和收视率一直遥遥领先的《奥普拉秀》打了个平手。 当然一开始是新奇，接下来便是和赵坤与菲尔.多纳休之间的精彩交锋是分不开的。因为赵坤完全顛覆了美国对华人的传统印象。 尤其他还操著一口流利的纽约口音，让人恍感觉对方是来自华尔街的精英。 当然徐锦江和盖丽的镜头也不少，他们两人，一个形似后世的雷神，又有机车党的气质，男性荷尔蒙的衝击力十足。 另一个那高挑的身材，厚厚的嘴唇，同样是性感的標誌，尤其当盖丽跳起扭扭舞的那一刻，收视率顿时衝到了最高。 於是乎至少有一千万人知道了12月13日，也就是明天將会有一部获得威尼斯金狮奖的电影《黑色通缉令》將上映。 而且当看到那两分半钟的预告片之后，儘管是中文对白，英文字幕，但好像挺精彩的，尤其是胖子sm，新潮的纹身和穿环，杀手的冷酷和搞笑的反萌差，尤其还一本正经地拿宗教调侃，无疑给了观眾不少期待感。 因为是日间播出，正在录製节目的三人看不到，哈维很贴心地瞩咐公司的人將节目录下来。 到了录完《大卫深夜秀》，晚餐时间时，將两盘录好的录像带送到赵坤和徐锦江手里。 赵坤和盖丽回到房间，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看录像，一边看一边乐，儘管很多尖锐的对话被剪了很多，不过令赵坤意外的是他那番关於限制的言论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电影里描绘的那些內容，固然存在於香港，但应该说发生在美国更为恰当。 关於宗教、枪枝犯罪、嗑药、黑社会、同性恋等都是美国社会的顽疾，当然赵坤口中的“限制”也可以被理解为另一种类型的落后和封闭。 但不管怎么说，电影宣传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第二天，也就是12月13日，《黑色通缉令》正式亮相！ 第358章 首映，好评 第358章 首映，好评 “曾获得第48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的华语电影《黑色通缉令》於今天正式上映，这是第一部在北美大规模上映的华语电影，由米拉麦克斯影业公司发行。今天我们採访到了米拉麦克斯影业的ceo哈维.韦恩斯坦..“ 电视里哈维正在侃侃而谈，对即將首映的《黑色通缉令》极尽吹捧，甚至称之为是“划时代的伟大电影”。 其实老美说话一向很夸张，动不动就是伟大的、美丽的、无与伦比的等等，看看懂王就知道了。 “，都上新闻了。” “那当然，这次哈维了这么大的工夫，关键时刻总得出点血，要不然怎么吸引观眾走进电影院。” “五百多家电影院呢，你说会有这么多的观眾吗？” 酒店房间里赵坤和盖丽正在收拾，时不时瞄两眼电视机。 赵坤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盖丽则是大红色的指甲油、大红唇，外加一个bob头的假髮套。 上身是一件白衬衫，宽大尖锐的领子上极具中国风的刺绣，下身一条黑色缎面的九分裤，几乎真实还原了她在电影中跳扭扭舞时的造型。 面对盖丽的发问，对著镜子正在领带的赵坤动作一滯，微微沉吟道：“不知道。” 说到底，此时他的心里也没底。 正如刚刚午间新闻里那位金髮大胸，很符合川宝审美的女主播说的那样，《黑色通缉令》是第一部在北美大规模上映的华语电影。 这年头老美才是真正的“天朝上国”，尤其在电影领域，一向认为只有好莱坞的电影是最牛逼的，他们也不习惯看字幕，所以极少有外语片能够在这里创下高票房的。 加上华语电影更是外语片中的小眾，因为还是有不少美国人能听得懂法语和德语的。还有种族歧视、宣传力度不够等方方面面的客观因素存在，情况確实不容乐观。 看著盖丽也是愁容不展的样子，赵坤只能笑了笑，安慰道：“反正就剩下最后一哆嗦了，听天由命吧。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收拾妥当之后，两人下楼，徐锦江早就等在楼下了。 就见他一身紧身皮衣，刻意还解开几粒扣子，露出黑漆漆的胸毛，头上一顶类似英国空军的大檐军帽。 站在酒店大堂里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尤其是一些中年女性的兴趣，时不时还有人上前跟他攀谈。 虽说是为了艺术牺牲，但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老徐也架不住啊，看到赵坤和盖丽终於出来了，顿时如遇大赦，赶紧迎上来。 “锦江哥辛苦了！” 赵坤见此情景多少有点內疚。 “没事没事，宣传嘛，大家都有责任。”徐锦江乐呵呵道。 其实经过这几天的奔波，他也看出来了形势不容乐观，赵坤顶著很大的压力。自已和盖丽毕竟不是什么大明星，起到的作用有限，所以但凡需要自己出力的时候，就格外卖力。 酒店大堂不是久留之地，三人匆匆上车赶赴此时首映的中国剧院， 之前说过三人下榻的酒店就在西好莱坞，离星光大道上的中国剧院很近，也就七八分钟的车程虽说哈维这货不靠谱，但真的事到临头还是能进发出潜力的，当然这里主要还是迪尼斯的运作。 不管怎么说，作为好莱坞的七巨头之一，稍微动一动，还是能撬动好莱坞这个名利场的。 现场来了不少记者和影评人，剧院门口早已是人头赞动，门口还铺了一条简易的红地毯，时不时有一些十八线的小明星走上红毯搔首弄姿。 其实所谓电影首映礼，也是一个相互成就的过程，电影需要宣传，需要人气；媒体需要八卦新闻；而这些十八线的小明星则需要曝光度。 当然不光是主动请缨的十八线的小明星，还有不少迪斯尼和哈维本人邀请的一些二三线演员， 其中最大牌的当属凯萨琳.特纳。 这姐们也算是当下好莱坞的当红女星，拿过金球奖影后，奥斯卡影后的提名。 她的出现顿时引来一片欢呼，记者们纷纷拥挤上前，恨不能把镜头到她脸上。 毫无疑问，她显然是受到迪斯尼邀请前来捧场的，之前大卖且获得多项大奖的真人动画电影《谁陷害了兔子罗杰》中，她就是兔子罗杰的妻子杰西卡的配音。 而这部电影的製作方正是试金石影业，这家独立电影公司是最早被迪斯尼收购的。 多说一句，原时空中迪斯尼收购米拉麦克斯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开拓真人电影市场。 虽然赵坤等人和这位好莱坞当红女星是初次见面，但这姐们显然对这种场面驾轻就熟，当著记者的镜头和三人热情拥抱、寒暄，表现得像老熟人一样。 当然整个首映礼最高潮的部分便是赵坤、盖丽、徐锦江三人在现场眾多记者镜头的见证下，在事先准备好的石模上留下自己的手印和签名。 真正能够留在中国剧院门前广场的只有赵坤一人，至於盖丽和徐锦江的，待石模干透后，可以带回去留作纪念品。 一连串流程完成后，一眾人在剧院门口合影留念，隨即便进入剧院。 华娱周黎明，美娱罗杰.艾伯特罗杰.艾伯特果然出现在中国剧院，他是应邀而来，同时他对这部获得威尼斯金狮奖的华语电影很感兴趣，同时也对这部片子能够在美国大规模上映很好奇。 毕竟谁都知道其中的风险，能使迪斯尼有足够的自信在超过五百家戏院上映，应该不仅仅只是一部获奖电影的缘故吧。 具体的剧情在剧情就在这里赘述了，之前在威尼斯上映时已经详解过了。 可能刚开始看字幕还有点不太適应，慢慢的剧院里就时不时地响起笑声。虽然这是一部华语电影，但在场的观眾的却没有任何陌生感。 尤其等西装革履的徐锦江一脸严肃地念出那段《以西结书》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喜感特別是今天饰演这个角色的傢伙以一身另类的打扮出现首映礼上，让现场的观眾印象十分深刻。 “哗哗哗” 既然是首映礼，现场的观眾都很给面子，当电影结束时纷纷起立鼓掌。 罗杰.艾伯特也在拍手，他感到很庆幸，终於看到了一部与眾不同的电影。 非线性敘事，环形敘事结构和多角度视角，一环套著一环。 本来是一个直线发展的剧情，经过精心处理后成为三个紧密相连、互为解说的故事，到影片尾声又和影片序幕相呼应，形成一个完整的环形结构，有一种让人有醍醐灌顶的畅快。 名义上这是一个发生在香港的故事，却让人感觉影片中发生的这些故事似乎时时刻刻都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罗杰.艾伯特又难免有些惋惜，如果这是一部纯正的美国片的话，绝对具备冲奥的资格。 作为一部华语片就不好说了，或许能够衝击一下最佳外语片奖。 “真累！” 赵坤和盖丽参加完首映礼之后，马不停蹄地返回酒店收拾行李，然后赶赴洛杉磯国际机场。 他们订的是晚上八点的航班，经停旧金山之后，直飞京城首都机场。 到了机场办理各种手续，待登上飞机后，两人终於鬆了一口气。 长途旅行漫长疲劳，赵坤这次充分吸取来时的教训，订了头等舱的机票。 不得不说波音747的头等舱还是相当舒服的。 只是两千多美元一张的头等舱机票確实很贵，让盖丽心疼不已。开玩笑，两张机票差不多已经抵上她那套在方庄的房子的装修款了。 不过赵坤想开了，当初放著哥伦比亚公司开出的七百万美元的买断价格不要，非要冒这样的风险。无论最后是亏还是赚，进出都是几十万乃至几百万美元，这四千多五千不到的机票钱还算什么，何必要委屈自己呢。 至於徐锦江，他还要在美国停留一段时间。难得来美国一次，少不得还要跑跑亲戚。 如今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走投无路，试图来投奔的穷亲戚，而是一个正在美国上映电影的男主角。 当赵坤和盖丽乘坐的航班还在北太平洋上空时，罗杰.艾伯特关於《黑色通缉令》的影评在《芝加哥论坛报》上新鲜出炉。 “正义之路，被暴虐之恶人包围，以慈悲与善意为名引导弱者，通过黑暗之路的人有福了，因为他照应同伴，寻回迷途羔羊。那些胆敢残害茶毒我同伴之人，我將向他们大施报復！到时，他们就知道我是耶和华！一一《圣经·以西结书二十五章十七节》” 他先是以片中徐锦江饰演的阿坚每次杀人时总是一本正经地噗噗不休的《以西结书》的台词为开场白。 “《黑色通缉令》是几个故事剪辑而成，其本身是杂、低俗故事碎片拼凑的。从剧情上来说，如果导演採取单线敘事的方式，那么《黑色通缉令》真的没有什么特別的，恰恰因为把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事进行了拆解再组合，使得这个故事变得十分烧脑和引人入胜。能把一个平淡无奇的低俗故事讲得扣人心弦，这不就是伟大小说的伟大之处么。” 如果是了解罗杰.艾伯特的读者，读到这里时一定会惊莫名，这死胖子该不会是收钱了吧， 上次他用到“伟大”这个词语，还是在《教父》上映的时候。 当然罗杰.艾伯特的口碑在广大热爱电影的读者心目中还是相当坚挺的，难免会对这部华语电影有些好奇。 “独特的敘事方式，其最大的特点是给人以接连不断的意外，不仅故事走向让人无可预料，甚至也看不出谁是主角，因为每个人都可以说是自己那个故事里的主角。换言之，这部片子里的每个人都很重要，不同於一般电影的个人英雄主义一一別的角色都只是为了铺垫和成全主角的人设； 《黑色通缉令》里的每个人物都像是拼图上的一块，他们共同撑起了一部影片，並且精彩、毫无违和感。” “在《黑色通缉令》里，是很难阐释导演赵到底要传达什么意义的，甚至可以用说这部影片根本就没有想要传达什么意义。直面暴力、毒品、性和血腥，这个层面上来说，《黑色通缉令》最大的意义就是：电影可以没有意义！” 最后的结束语：“《黑色通缉令》整体呈现出一种暴力式美学，就影片本身也是如此，导演把它展示出来，无论观眾能否接受这种画风清奇的影片，也对此不做解释。它的结构、语言和主题， 不会为了大眾的审美或者需求去刻意迎合，甚至会刻意打破大眾的期待，真正表现出一种难得的真诚的野蛮。” 罗杰.艾伯特竖起了標誌性的两根大拇指。 当赵坤和盖丽抵达首都机场时，已然是12月15日中午，一转眼已经离开剧组五天了。 “丽丽，辛苦了！” 前来接机的陈虹故意忽略了走在前头的男朋友，给了好闺蜜一个大大的拥抱。 走之前，她还在涿州拍戏，或者说她故意没有回来，眼不见为净。而今天来接机，更像是以老板娘的身份来宣誓主权的。 直至俩个好闺蜜寒暄一阵后，她將目光投向赵坤，语气温柔道：“累了吧，先回家休息一下。 2 盖丽因为新房子还在装修，目前还住在小关的筒子楼里，陈虹指挥司机任晶先放下好闺蜜，然后再回到华侨公寓。 第二天，《霸王別姬》剧组，导演终於回来了，只是脸色有些难看，保温杯里泡著的是枸杞和西洋参。 看起来导演的美国之行还是很辛苦的。 戏班一群半大孩子练习的镜头还未拍完，赵坤让几位副导演接著拍，他则將这几天自己不在时拍摄的內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总体上没有偏离自己订下的基调，只是个別镜头他有点不满意，还需要补拍。 夜，华侨公寓。 这两天陈虹跟疯了一样，索求无度。 箇中原因嘛，大家心知肚明。只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肯定不会摆到檯面上讲，这样可能就没有挽回余地了。 赵坤只能咬紧牙关，勉力应付。 西洋参泡枸杞还是管点用的，加上这具身体原本就年轻，还不至於到弹尽粮绝的地步，多多少少总有一点。 总算应付过去，精疲力尽的他好像刚刚合上眼，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喂！” 第359章 唯有赵大导演 第359章 唯有赵大导演 “什么首周才720万美元？” “赵，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你別忘了，我们一共就五百家影院开画，单日单馆票房已经超过5000美元了。而且这周肯定会增加放映场次和银幕数量，按照保守估计《黑色通缉令》的总票房极有可能会达到三千万美元。” 不难听出电话那头的哈维相当兴奋，別忘了，《黑色通缉令》不仅是一部独立电影，还是一部华语片。这个成绩不仅將原有华语片在北美的票房纪录远远拋在后面，甚至都已经接近了独立电影的票房纪录。 什么？ 华语片在北美票房记录是多少？ 不好意思没查到，目前已知的信息是92年程龙的《警察故事之超级警察》以1627万美元，打破了华语电影在北美市场的票房纪录。 至於北美市场独立电影的票房纪录，目前在四千万美元左右，而且之后几年每年都在刷新。 到了1994年原版的《黑色通缉令》成为首部票房打破1亿美元大关的独立电影。当年斩获2.13 亿全球票房，名列年度票房排行榜的第十位。 赵坤並不奢望能复製原版的票房奇蹟，毕竟是华语片，就算內核再西方，也会有天然的文化隔。能够有一半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只是这首周的票房成绩在他看来確实有点不尽人意，眾所周知，一部电影的票房就看上映前两周的成绩，往往会占到总票房的三分之二甚至更多。 什么？ 《哪吒2》！ 別闹，那只是个例。 一方面质量確实过硬，另一方面已经突破了电影范畴，成为了一个社会现象，加上上映期间正值国际形势变幻，完美贴合片中的各种梗。 正可谓：时势造英雄！ 不过哈维说的也有道理，就看第二周能够增加多少开画的影院和银幕数量了，如果第二周票房逆跌，能够破千万的话，那么正如哈维说的那样，最后的总票房可能会达到三千万美元。 如果是这个数字，赵坤这边的分成就有600万美元，再加上后续有线电视和录像带分成的收益，肯定会超过哥伦比亚公司当初开出的700万美元的买断价格。 对於哈维来说也是同样如此，更重要的是他不用垫资，不用担风险。按照他和迪斯尼达成的协议，米拉麦克斯也能分得票房中8%的收益，那就是240万美元，再加上其它分成，总收益將超过300 万美元。 这个数字对於哈维来说已经相当满足了。 1991年12月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北边解体了。 老舅郭晓鹏今年来回跑了好几趟，每次都有几十万乃至上百万卢布的收益。 如今更是在香港註册了一家贸易公司，专门和那边对接，做起了正规的跨国贸易。 之前，赵坤还提醒他让他小心点，只是郭晓鹏一向贼大胆，用他的话说：风浪越大，鱼越贵！ 老舅牛逼，敢情高启强的台词是跟他学的。 12月25日，圣诞节当天，眼著大势已去，戈地图宣布辞职，第二天曾经不可一世的北方大国终於倒下了。 至於第二件大事嘛，那便是《黑色通缉令》截止到1月20日，累计票房突破五千万美元，到达了五千三百七十八美元，不仅创造了新的华语电影在北美市场的票房纪录，还打破了独立电影的票房纪录。 一时间媒体纷纷报导，连带著有线电视和录像带的版权费也是节节攀高。乐得哈维那傢伙，几乎每隔一天就打来越洋电话向赵坤报告喜讯。 正如哈维说的那样，《黑色通缉令》上映第二周开画影院一直增加到了1000家戏院，同时击败了12月20日上映的由芭芭拉.史翠珊自导自演的爱情电影《潮浪土子》，以1400万美元的票房登顶周票房榜第一。 热度一下子就起来了。 第三周儘管因为圣诞假期，包括史匹柏导演的玄幻大片《铁鉤船长》和史蒂夫.马丁主演的喜剧电影《新岳父大人》在內的大片纷纷上映，使得《黑色通缉令》的票房跌到了不足八百万美元，仅名列周榜第四。 但到了第四周，竟然又诡异上扬了，再次打破千万美元大关，仅次於《铁鉤船长》，名列票房的次席。 第五周七百五十万，第六周六百万。 以目前这个势头，总票房达到六千万美元，指日可待。 “哇，没想到你之前立的目標真的要实现了！”盖丽面色配红，拿著酒杯，眼神迷离道， 赵坤如今也是志得意满，《黑色通缉令》不仅在北美上映大获成功，同样在欧洲以及日韩地区也广受欢迎。 尤其是小本子和南韩，受到美国票房节节攀高的刺激，居然也进发出一个小小的观影热潮。 唯一可惜的是这俩地签的是买断合同，一共就卖了三百万美元。 倒是欧洲细水长流，截至到12月末，英国票房已达五百万美元，而mk2负责发行的欧洲大部分地区的总票房已经超过了2000万美元。 照此计算，全球票房破亿已成定局。 別忘了，这个破亿的单位是美元！是美元！美元！ 重要的事说三遍，折合港幣高达近八亿港幣！ 谁敢想？ 谁又能想得到？ 儘管赵坤人在京城拍戏，但香港那边早就在连篇累瀆地报导了，甚至还有不少记者赶到京城来，试图採访导演本人。 赵坤倒也没有跟陈大导似的，拿了金棕櫚奖之后，就感觉是老子天下第一，开始拿鼻孔看人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特意挑选了两家之前合作的不错的媒体接受了专访，顺便还宣传了一把正在拍的《霸王別姬》，附赠车马费。 当然这个费用是记在《霸王別姬》的帐上。 至於在剧组里，导演的威信隨著大陆媒体的转载，早已到达了顶峰。 开玩笑，从未有过哪部华语电影能够在海外获得如此成功，曾经的李小龙不行，现在的程龙更不行，唯有赵大导演！ （还有） 第360章 谁更中国 第360章 谁更中国 內地电影市场不景气，以后还要在香港混呢。 电影和媒体的关係是相辅相成的，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得罪媒体。 这几天，陈虹又去涿州不拍了。 到底是央视的大戏，到底严谨，陈虹饰演的貂蝉一共就两集戏份，不但拍了半个多月，之后又反反覆覆补拍了好几次。 只要陈虹一走，赵坤和盖丽这对狗男女便有了空间。 盖丽在方庄的房子终於赶在一月中旬完工，又晾了一个多星期，今天算是正式乔迁新居。 別看盖丽平时咋咋呼呼的，其实內心挺封闭的，在京城混了十多年，就陈虹一个好闺蜜，还是上戏的同学。 只能说当初在北影厂被80的经歷，確实伤到她了。 恰好陈虹不在，於是只能是赵坤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帮她温锅。 儘管只有两个人，但盖丽还是做了一桌的菜，开了一瓶从香港带回来的法国红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 赵坤跟她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道：“九龙塘的小楼该看起来了。” 盖丽刚刚將杯子送到嘴边的动作定住，瞪大眼晴道：“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啊？” “对啊，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说好只要票房过6000万美元，就给你在九龙塘买栋小楼·写你的名字。” 赵坤最后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 盖丽忙道：“別呀，真的没必要。再说现在的房价这么贵“贵？別逗了，以后只有更贵。趁著现在房价还不高，赶紧入手。”赵坤一锤定音道。 香港目前的房价已经开始起势了，虽然到了9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香港的房价会跌到92年的水平，但资源是稀缺的，到时候像九龙塘这一带的小別墅就不一定能买到了。不如趁著现在还是移民潮，市场上时不时有人拋售，赶紧入手。 盖丽满脸迟疑，一方面还想维持人设，毕竟之前她就拒绝过赵坤给她在香港买房，並言辞凿凿要自己凭本事买房。 可另一方面那毕竟是价值千万的九龙塘小楼啊，只有像周闰发那种一线大咖才能买得起的小楼。 当然还不排除他还有个有钱的老婆在背后支持他盖丽並不是圣人，两三百万的房子她有勇气拒绝，但要拒绝过千万的小楼的话却说不出口，更何况赵坤態度坚决，尤其还写自己的名字。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自古以来都是广大女性结婚的目的。 盖丽知道自己和赵坤將来不可能走到这一步，虽说她现在挣著港幣也算是小富婆了，但將来总是要有个保障的。 而且她从赵坤的脸上敏锐地发现，这栋小楼也许就是赵坤对自己的交代。 怎么说呢？ 既有心酸，又有几分欣慰和窃喜，至少赵坤不是那种拔卵无情的无情汉。 “那，那陈虹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盖丽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偷。既偷了好闺蜜的男人，又偷了她的钱。 “她为什么会知道呢？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呢？”赵坤笑眯眯地著她道不过想想难免也有些心酸，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没遇上个好女人呢？ 那些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目的，说到底都是利益交换。哪像盖丽这种光知道付出，不求回报的傻姑娘呢。 即便对方是偽装得极好的绿茶，只要能做到这一步他也认了。 男人和女人之间，所谓的爱，不就是追求情绪价值嘛。 盖丽终於还是点了点头。 那一夜，在方庄的新房里极尽温柔。 也许她把今天晚上当成了自己的新婚之夜。 “留神！轻点，轻点，小心別磕著！磕碎了戏就没法拍了！” 梅先生纪念馆，冯晓刚扯著破锣嗓子正在指挥场工布置现场，虽然这是道具和美术置景部门的活儿，但导演组也是要参与的。 执行导演同时还兼著统筹的王睿分身乏术，於是冯晓刚便自告奋勇承担起了执行导演的部分工作。 自从赵坤从美国回来之后，剧组便转入了內景戏的拍摄。 京城冬天还是很冷的，虽然没有当初在鸡西拍摄《穆稜河畔》时那么夸张，但这个季节白天的气温基本上都在零度以下，有时甚至能达到零下十度，在外面站一整天，且不说人受不了，连机器都受不了，故障率频出。 梅先生纪念馆是有暖气，自从剧组进驻之后，便闭馆了。原本参观的人就不多，再者《霸王別姬》本身就是一部弘扬京剧的电影。 而且老艺术家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看了剧本之后，不仅是梅先生的家人很支持，整个京剧界都相当支持，並且纷纷参与到电影的拍摄中。 比如对演员的培训工作，替身，包括登台表演等等。 赵坤拿著分镜脚本坐在导演椅上，看似在思考的样子，其实思绪早就飘远了。 今天早上刚接到哈维的电影，除了报告前一天票房情况之外，还带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黑色通缉令》因为上映的晚，没赶上今年的金球奖评选，原本是能赶上今年的奥斯卡奖评选的。 可惜今年的奥斯卡奖报名时间截至到去年的12月13日，正好是《黑色通缉令》上映的日子。偏偏张一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掛》也是以香港电影的名义参加此次奥斯卡奖最佳外语片奖的评选。 明明《黑色通缉令》在威尼斯电影节上击败了《大红灯笼高高掛》斩获金狮奖，明明《黑色通缉令》在北美上映获得巨大成功。 但哈维却告诉赵坤，今年《黑色通缉令》的提名没戏了。因为《黑色通缉令》在美国是跨年度上映的，或许可以参加明年的评选。 而这次学院选择张一谋的《大红灯笼高高掛》而非赵坤的《黑色通缉令》，据哈维打听到內部消息是一方面学院不想受到威尼斯电影节的影响，说白了就是想维持自己的逼格。 另一方面则是他们认为《大红灯笼高高掛》更加中国其实《黑色通缉令》这部片子名义上是香港电影，但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骨子里就是在调侃美国。 这也是《黑色通缉令》明明作为一部华语电影却能在美国市场大受欢迎的最重要原因。 有点类似后世那部阿三电影《摔吧！爸爸》能够在中国获得成功，就是源自於这部片子一反阿三电影中常见的歌舞元素，而对亲情和奋斗的主题恰好受到中国观眾的普遍认同。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迪斯尼没有出面力推，因为他们今年力推的是自家电影《美女与野兽》。 用哈维说法，这部电影不出意外將入围本届奥斯卡的最佳影片奖。 这部动画片就在几天前刚刚获得了金球奖“最佳音乐喜剧电影奖”，而且还是第一部获得该奖项的动画电影。 这次如果能够提名奥斯卡的最佳影片奖，同样是首部提名该奖项的动画电影，对於迪斯尼来说意义非凡。 一个是亲儿子，另一个是领养的，敦轻敦重，一目了然。 但赵坤纠结的是，如果《黑色通缉令》报名参加明年的最佳外语片奖角逐的话，那《霸王別姬》该怎么办？ 也许只能放弃《黑色通缉令》，毕竟相对而言，《霸王別姬》更中国吧。 第361章 赵导的风格 第361章 赵导的风格 拍摄现场。 “你段小楼是新崛起大明星，戏唱得好，观眾捧场，你的內心膨胀的。但是你呢，本就下九流出身，打小除了学戏没念啥书，顶多也就是识字，所以多少小人得志便猖狂的意思。於是乎你並没有把袁四爷放在眼里。在你看来，袁四爷顶多就是嘴把式” 赵坤拍拍张丰易的肩膀，让他自己去领悟，又走到葛尤跟前。 葛尤穿著一件黑色毛料长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正是因为如此，化完妆换好衣服之后，他一直没敢坐，生怕压皱了，一直在现场站著。 头上髮际线偏后的假髮梳得整整齐齐，一副金丝无框眼镜，透著一股书卷气，右手的无名指上还戴著一枚嵌宝戒指咋一看，有一种低调的奢华。 相比之下，一旁英达的打扮就显得夸张很多，虽然同样是大背头和金丝边的眼镜，但带暗纹的酱色绸缎长衫，虽显华丽，但免不了会起褶皱，硕大的金戒子和挑眼的绿松石戒面並排在一起，透著一股暴发户的气息。 他是京城土著，正经的旗人，据说老姓是赫舍里氏，也就是这几年可以拿出来显摆得瑟，要是十几二十年前都是夹著尾巴做人， 如今的他在戏里將旗人和京城土著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各种拍马溜须，欺下媚上，嘴皮子还特溜，从来不会让话掉地上，充分詮释了一个在梨园討生活的高级狗腿子的形象。 相当於就是后世大明星的经纪人，在权贵和资本面前各种諂媚，对待底下的工作人员和路人群眾则是各种横眉冷对的那种。 於是乎戏院老板那坤这个角色让英达来演，是赵坤最不操心的。 倒是葛尤，却没有表现出赵坤所期望的水准，总感觉他不够自信，有点虚。 今天算是一场重头戏，在开拍之前，赵坤免不了给几位主要演员一一说戏。 “四爷，您是戏迷，但同时您又是有身份的人，您得起范，一举一动都要彰显您的身份。在您眼里，程蝶衣就是繆斯的化身，一切都是完美。看戏您是认真的，给小楼挑错，一方面是为了突出程蝶衣的完美，另一方面也是彰显自己是內行。当然內心多多少少还有一种妒忌的情绪在作崇....” 年轻版的葛大爷频频点头，也就是他现在是手头没有笔和小本本，不然保准像冯晓刚似的，微微弓著身子，满脸虔诚，神情隨著赵坤言语的变化，时不时会心一笑，亦或恍然大悟，眼中闪烁著钦佩之色，於此同时，手中的笔不停地在小本本上记录著。 他和冯晓刚因为去年合作《编辑部的故事》时认识，两人的关係还不错。 他是个心思细腻且敏感的人，平时虽然话不多，但很善於观察。他能看到冯晓刚的勤奋，也能看到冯晓刚諂媚背后的心酸，很能理解对方为了实现阶级跃升而付出的努力。 总体来说是个有才华且愿意做事的人，儘管有些小心思、小算计，却无伤大雅。 赵坤在给演员说戏时，王睿、管琥、王晓帅、冯晓刚，包括黄粤泰、赵晓丁、灯光老刘，以及其他几位扮演龙套角色的北影厂演员都围拢过来。 其他导演可能习惯演员是演员，摄影是摄影，灯光是灯光，然后把要求告诉各个主创部门，配合著来拍摄。 但赵坤不同，他更习惯让全剧组一起参与到创作里来，让所有人都明白下一场戏的拍摄意图。 赵坤说著招招手，让英达和两位北影厂的演员帮忙搭戏。 这两位都是北影剧团的老演员了，如今在《霸王別姬》剧组分別扮演袁四爷的跟班和助理。 助理是贴身伺候，跟班是供使唤的人，衣著打扮，包括髮型都有区別。 要是放在后世，这两个角色只能算特约，露个脸，一两句台词，跑跑龙套，群眾演员里头一抓一大把。但如今赵坤要求精益求精，就算是龙套也必须要专业演员。 好在北影厂下属的北影剧团规模很大，歷史上也曾风光过，歷任团长都属於老艺术家的范畴。 比如第一任团长田芳，田壮的老爹，同时还兼任北影厂的厂长。另外还有陈强、谢铁黎、于洋等都担任过演员剧团的团长。 只是如今隨著北影厂没落，演员剧团的很多演员也都陷入到了无戏可拍的地步。 一个剧团能演主角能出名的都是少数，绝大部分的演员都是那些籍籍无名的配角或是龙套，但业务能力却没的话说，而且他们都还保持著老一辈所谓的“只有小演员没有小角色”的传统，对於表演这件事都非常认真。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乃至每一个走位都要揣摩半天。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金牌绿叶。 《霸王別姬》剧组的到来他们相当欢迎，毕竟赵坤开出的稿费很高，三十块钱一天，拍一个星期都快顶一个月的工资了。 哦，多说一句，现在的北影剧团的团长是一个叫张国明的哥们，他是北电錶演专修班毕业的， 算是北影厂干部年轻化的代表。 浓眉大眼的，一脸正气，是那种七八十年代典型的硬派小生。 只不过生不逢时，后来因为改革失败而被罢免。 国企的特色是职务可免，但级別还在，加之他和后来的厂长韩三平关係不错，还曾出任过改制后中影集团的艺创人员中心主任。 对了，他还有个女儿叫张琰琰，江湖人称“四火小姐”，也算是女承父业吧，口碑都不太好。 赵坤从葛尤手里拿过一顶做工考究的礼帽，这顶帽子是剧组特意在王府井大街上的盛锡福帽店定做的。 也算是传说中的京城老字號，当然不会像后世一顶草帽价值六千美金那么夸张。 不得不说，有些导演的吃相真的很难看，专门在这方面动脑筋。 赵坤將礼帽往头上一戴走到门口站立。 不用吩咐，英达和两位北影剧团的演员各自落位。 门框不大，这是一个典型的画框构图，显得很拥挤，但英达等三人很有经验，除了各自露脸之外，站位也错落有致，表现出各自的等级地位。 隨著王睿比划出一个“0k”的手势，赵坤一秒入戏，面带矜持地微笑，摘下头上的帽子。 一旁饰演助理的那位马上接过赵坤手里的帽子。 赵坤在进门时，另一只手始终轻轻撩起长衫的前襟。 “进门，寒暄，噠噠噠，走到这里注意了，椅子是斜的，上面还搭著一条段小楼卸妆时隨意上面的一条披肩。你这样，动作幅度不要大，伸出两根手指头轻轻一拨，就把披肩拨到地上，以示袁四爷对段小楼饰演的霸王，或者说段小楼本人的不屑。 然后，王老师您不等赵坤说完，那位饰演助理的北影剧团演员，已经先行一步，身形灵敏的將椅子摆正。 这里还有一个小细节，纵然是龙套角色，但人家走的却是小四方步，特別符合大人物身边助理的这个身份。 毕竟袁四爷除了出身显赫之外，还是一个资深戏迷，对戏曲相当有研究，那么这样的人在仪態和为人处世方面必定是守旧的，身边的人当也是如此。 这点赵坤之前没有专门强调过，但演员显然注意到了，赵坤不由暗自点头。 这些细节，观眾在看的时候可能不一定注意到，却是一部好电影构成的必要元素。 然后赵坤旁若无人地走过去，轻轻撩起后襟坐下去。 从助理摆正椅子到赵坤坐下去，所有动作都是一气呵成，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卡顿。 接著便是赵坤的坐姿，微微侧身，整个人显得优雅、放鬆。 “四爷，您看清楚了吗？” 赵坤抬头隨即恢復过来，看著葛尤道：“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太紧，不够放鬆。你是出身名门，一掷千金的袁四爷，內心对所有人都是俯视，表现出来的不是刻意迎合，更不是巴结，而是礼贤下士。” 赵坤在拍戏的过程中，习惯性启发演员的发散思维。 演员在表演走姿、语气的时候，有些时候很难抓住角色的那点韵味，这就需要导演来进行启发。 这个时候，赵坤就会亲自上场来给他们讲戏。张国荣、张丰易和葛尤三人在这部戏中，经常会被赵坤喊停，然后他下场给三人演一段，告诉演员，他需要的感觉。 葛尤可能还没有摆脱《编辑部的故事》里李冬宝的那种小人物的特质，对於袁四爷这个人物在细节上处理的不到位。 赵坤希望他能演出原版中那个有血有肉的袁四爷。 说实话，当年无论国內的金鸡，还是香港的金像以及湾湾的金马，《霸王別姬》都没有评选的资格，要不然最佳男配这个角色非葛尤莫属。 至於张国荣嘛赵坤看了一眼，已经画好了虞姬的妆容，坐在椅子上，双腿併拢，双手捧著剧本正在阅读的他，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气。 从十一月下旬回到剧组之后，快要將近两个月了，每天除了学戏，就在这里待著，整个人沉浸在程蝶衣的人物状態中。 这种情况，怎么说呢？ 有好有坏吧！ 对於表演肯定是有好处。但对於演员本身的精气神，绝对是掠夺式的消耗。 赵坤能做的就是加快拍摄节奏，避免他入戏的时间过长而导致人戏不分。 好在如今张国荣沉迷的还不深，外部也没有媒体、社会舆论的压力，但愿到时他能够儘快出戏，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 赵坤可不想因为《霸王別姬》这部戏的缘故，导致他的玉玉。 （今天修修改改了好几遍，时间来不及，就这么多了。抱歉啊！） 第362章 说破 第362章 说破 葛尤坐在那里摇头晃脑道：“有那么一两刻，袁某也恍起来，疑为虞姬转世再现了“卡！” “四爷，您这是深情，得眼晴里有光，仿佛看到绝世珍宝一般，切不能带有色情和猥琐的眼神，您对蝶衣那是真爱！” “哦，我明白了，导演！” “再来！” “卡！” “小楼，你得带点痞气，要有种『別光说不练，你行你上”的意思。” “对不起，导演，我注意。” “好，重来！” 一场戏，三个镜头，反反覆覆拍了一个下午，问题大都出在葛尤和张丰易身上，就连英达也出现了两三次的ng。唯独张国荣，没有一次因为他的表演出现失误而被喊停。 特別是当段小楼让他帮著按肚子提气的时候，只见他从背后环抱小楼的腰，双手缓缓插到小楼腰间，慢慢抬起头的那一刻，赵坤特意给了特写镜头，那种眼波流转，一眼万年的感觉，真真是绝了。 而且儘管他脸上画著虞姬的妆，但在面对袁四爷时的那种顾忌师兄的为难，自己的慌张、无辜，就如同一头受惊的小鹿一般。 “卡！” “好，过了！” 听到导演终於喊过，现场的演员包括工作人员不约而同都鬆了一口气。 此时，冯晓刚拿起扩音器，大声道：“今天就到这儿，大家辛苦了！” 收工后，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几位主创坐在梅先生纪念馆的倒座房里聊天，这一排五间房都被剧组用作办公室和堆放道具、器材的仓库，晚上专门有人值班看守。 毕竟这年头不像后世，到处都是摄像头。即便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小偷小摸，甚至明晃晃抢劫的都不少见。 “这几天咱们抓紧时间，爭取在过年前把这里的场景拍完，等过完年到北影厂的摄影棚拍摄，只是那边没有暖气，要辛苦大家了。” 赵坤叠著腿，掏出一盒三五散了一圈，道：“另外春节顶多给大家放四天假，请大家多理解。” “就算不放假也没事，又不是头一回了。”张丰易满不在乎道。 他刚离婚，摆脱了家庭的束缚浑身轻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接著又呵呵道：“在棚里拍总比拍外景挨冻强，几十个人在一间屋子里，这灯再一打，没有暖气胜似有暖气。” 说著，推了推坐在身边的张国荣道：“蝶衣，你过年肯定要回香港的是吧？” 原本心不在焉的张国荣回过头，定格了三秒钟才道：“我也无所谓，回不回去都行—呢，就是如果我不回去的话，陈太他们也要陪在这里，影响他们和家人的团聚，只好回去咯！” 张丰易点点头，一声不的葛尤则意外地看了一眼。 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尤其张国荣每次总是对他一口一个“贤第”让他感觉很亲切， 他知道这位大明星没啥架子，而且人还不错。没想到对方心思还挺细腻的，特別会为身边著想。 咦，那他为啥过年不回香港老家呢？ 也许大明星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尚在袁四爷的情绪里还未抽离吧，葛尤看著呆呆坐在那里的张国荣隱隱有些心疼。 不过，他这个人一向是入戏快，出戏也快，刚想到这茬，突然就打了冷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要死了，还真把自己当成袁四爷了。 即便那人的扮相再漂亮，自己也不好那口呀！ 对此，赵坤倒是並不意外，哥哥虽然出身家庭优渥，但童年生活並不幸福。身为“洋服大王”的父亲有三房姨太太，一年都见不到父亲几次，母亲则忙於和姨太太们爭宠，鲜少关心，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童年身边只有佣人照顾，缺乏家庭温暖。 正是因为长期孤独，才使得他养成了沉默寡言、敏感內向的性格。也许他的玉玉早在他童年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 几个人又聊了聊电影角色，赵坤和张丰易、葛尤聊的热火朝天，张国荣依旧如同的在戏里一般，坐在一旁认真地倾听，时不时还露出一丝忧色。 时间不早了，张丰易和葛尤起身告辞。 他俩一个住在北影厂招待所，一个住在北影厂家属院，正好顺路。 只剩下赵坤和张国荣並排而坐，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见菸灰缸里的菸蒂增多。 “你今天演的特別好，尤其是从背后楼著小楼时的眼神，我觉得会成为这部电影的经典镜头。” 赵坤出声打破了沉默。 张国荣侧耳倾听，拍摄的间隙他们都看过监视器里的回放，赵坤还特意点评过，他並不感到意外，只是在內心细细体会当时自己的心境。 不料，赵坤紧接著却道：“你该不会把小楼当成唐先生了吧？” 原本还在嘴角微翘的张国荣勃然变色，猛地抬头看向赵坤那张微笑欠揍的脸。 都说看破不说破，他怎么敢？ 唐先生明面上是渣打银行的高管，金融界的精英。因为相同的家庭背景，两人从小就认识，十年前重逢后成为密友，继而发展成那种关係。 应该说两人的感情是经过考验的，在张国荣事业低谷期时，唐先生不惜倾囊相助。当他暂退演艺圈远赴加麻大时，唐先生又主动申请將银行工作调至加麻大，並在其住所附近购房陪伴。 这次张国荣在京城拍摄，唐先生也是隔三岔五飞过来探望。 但是这层关係，可除了经纪人陈太之外，从未在明面上被揭破。、 如今被赵坤一语道破，也难怪张国荣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赵坤则依旧面带微笑，眼神清澈，丝毫没有嘲弄之色。 如今的张国荣属於刚刚经歷人戏不分，这时候把话说破效果更好。 “不过话说回来，世上芸芸眾生，有几人能一见倾心，又有几人会得偿所愿呢？普普通通，平平淡淡才最真。没有奢望，顺其自然，这可能是最快乐的做法了。” 赵坤细声慢语，接著又话锋一转道：“你认为程蝶衣深爱段小楼，但这种爱是程蝶衣对段小楼的爱，还是虞姬对霸王的爱？” “当然是程蝶衣对段小楼的爱！”张国荣突然开口，缓缓道：“两人打小就在一起， 相依为命，一起经歷了那么多，蝶衣早就离不开小楼了。” 赵坤却摇摇头，“你的这个情感可以代入，但不能当真—” “我没—”张国荣忙想解释道。 他可能理解赵坤以为自己把张丰易当成了唐先生。 赵坤却摆摆手，“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之前我就说过，蝶衣在成长过程经歷过几道坎，斩六指是去势，小楼用师傅的烟锅蝶衣的嘴是破处，当蝶衣终於將“我本是女娇娥，不是男儿郎”念对的时候，蝶衣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女人。女子从一而终，虞姬对霸王如此，蝶衣对小楼亦是如此，因为小楼就是那个破处的人。 但这註定就是一个悲剧，因为小楼从来没有爱过蝶衣，他就是一个俗人，从未將自己代入霸王。得意时撒欢，不可一世，失意的时候懂得示弱，夹著尾巴做人。 对於小楼来说，蝶衣就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事业上的伙伴，到了紧要关头，兄弟也是可以出卖的。” （还有） 第363章 图穷匕见 第363章 图穷匕见 赵坤的话让张国荣的脸色一变，显然这不符合他对这个故事解读，或者说他对程蝶衣这个人物的情感代入。 但没办法，总要先打破他对人物塑造的堡垒，才能让他不至於在错误的情感中沉溺过深，以至於走不出来。 实际上张国荣就是把戏里的程蝶衣和段小楼当成了自己和唐先生，一样是从小认识， 然后走到一起，相互扶持导致人戏不分。 赵坤眼瞅著火候差不多了，才坦然道：“戏剧的本质是模仿表演，目的是让观眾相信故事的是真。演员的表演是通过动作、表情、神態、气质甚至台词中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你相信自己是程蝶衣，这是一名优秀演员天赋。但一个演员如果被一个角色住自己，那他一辈子也就只限那儿。 有句话怎么说来著，哦对，说越过这山，你才知天地多大，日月多辉。一个好的演员，首先是热爱生活，从生活中汲取养分来反哺自己所塑造的角色。” 张国荣默默无言，叼著烟，神情复杂地看著赵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不是不识好列，知道对方是在帮助自己，早已將之前被说破羞恼拋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感动，甚至还有些愧疚。 赵坤瞅了瞅张国荣那一头浓密顺滑的长髮，笑道：“这部戏拍完后，我建议你把头髮剪了，从头开始。” “干嘛？” 张国荣一脸惊地看著赵坤，这人今天怎么尽戳自己的肺管子！ 在香港演艺界眾所周知他对自己的髮型特別注重，正可谓：血可流，头可断，髮型不能乱。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其实赵坤並非无的放矢，后世那位著名的香港体验派影帝出戏的办法就是剪头髮和打飞的去伦敦餵鸽子。 相比之下，赵坤觉得剪头髮更有性价比。 当然，也不排除这位影帝在拍电影的时候，家里总是人来人往，头上难免长草跑马， 把头髮剪了寻求心理安慰。 赵坤一本正经道：“演员入戏和出戏都是功夫。不是我表演袁四爷和小楼，他们都是这方面的高手，你看他们下戏后会像你这样发呆吗？” “... 张国荣无言以对，但还是倔强的回了一句：“他们都是科班出身。” 张丰易是北电毕业，可葛尤却是养猪的出身，只是七十年代极少能看见一个京城郊区的知青能掌看照相机到处拍的。 好吧，葛尤家学渊源，全总文工团有自己的演员训练班，也算是科班出身吧。 “但你演的比他们好啊！” 张国荣心中难免有些小得意，他渴望被认可，其实也是一种缺爱的表现， 童年的生活经歷让他如同一颗被遗忘的种子，孤独地生长，他渴望被爱，渴望温暖， 渴望被关注，於是艺术便成了他情感的避风港。他用自己的艺术才华把那些被压抑的情感都释放出来。 这也是他容易入戏的最根本原因。 而且当事业一帆风顺的时候，大家都能看到一个热情、开朗的哥哥。 此时的他抿了抿嘴，强行压平翘起的嘴角，试探著问道：“你觉得表演和生活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是什么？” 赵坤没有高深莫测地故意装逼，而是看著对方的眼睛，忽悠道：“我们生活之中，每时每刻都在表演。比如你在扮演大明星，我在扮演导演。演戏只是我们表演的一个部分。 再说了，人生在世，还不是今天笑笑別人，明天被別人笑笑。有些时候做人没有必太多矫揉造作，偶像包袱不要太重。 如果你真的觉得脱离不了人物，不妨尝试用別的方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比如运动或者绘画什么的。” 张国荣眼神中终於出现了一丝神采，笑道：“我喜欢打羽毛球，听也喜欢画画， 就是不如你们画的好。” 他在剧组里见识过赵坤和王晓帅的画，那绝对是专业的，就连被赵坤拉进来的那位长相抽象的冯晓刚同样画的一手好画。 说到画画，他这种只是爱好的业余选手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赵坤此时终於鬆了一口气，笑道：“画画其实很简单的，除了必要的基本功外，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画，画和人一样都是有感情的。” 都说张国荣是演《霸王別姬》才开始走火入魔的，赵坤可不想將来自己像陈大导一样被哥哥粉骂死，同时自己还隱藏著一些小心思，这才施展忽悠大法。 “晚上一起吃饭吧！” 张国荣笑了笑，看到赵坤意外的表情，道：“你这个导演费心的帮我舒缓压力，我总要感谢一二吧。” 咦，看起来不太好忽悠。 也是，毕竟在演艺圈摸打滚打十多年了，岂是寥寥数语能说动的，不过领情就好。 其实说到底，张国荣目前的状况就是把自己与唐先生的感情带入其中，借这部戏来表达自己的坚定。 很简单，这年头他的这种取向是另类的，甚至在国內还属於性犯罪的一种。別的不说，当下没到夜幕降临，京城的东单公园、中山公园、筒子河一带，还有打兔子的传统呢。 就算在香港也不例外，所以这件事一旦公之於眾，必將遭到口诛笔伐。 滔滔江水汹涌淹没，人言可畏！他都不敢想到时会遭遇到什么。 可惜现在不是后世。 赵坤瞅著张国荣继续忽悠道：“我一直觉得一个人就应该是生活归生活，工作归工作。荣哥，你知道我自从到了香港后，最討厌的是什么吗？” 面对张国荣疑问的目光，赵坤斩钉截铁道：“就是你们这些什么香港大明星，把明星的这份工作当成生活的標籤。 就比如说你吧，你工作的时候，你是张国荣，你是大明星，你需要对影迷、歌迷负责。但生活中，你总不能还需要对记者狗仔负责吧？ 你如果连自己的生活都过的不痛快，最开心的就是那些记者狗仔，他们可以拿你来炒作，各种泼脏水，各种素材都可以写。 所以有些时候，我真的为你们这些明星感到可怜。想说不敢说，想做不敢做，公司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所谓规定，进一步把你们束缚。 我看不如这样，我建议你把你的演员约签到我们梦工厂影业。” 终於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了。 赵坤一脸认真道：“你也知道这次《黑色通缉令》出海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我们公司现在压根就不缺钱，就缺有才华的演员，而且这次我们合作的很愉快呢，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教你当导演。怎么样？” 赵坤知道导演是张国荣的梦想，在艺术方面他一向非常敢於挑战自己。 当年唱歌事业如日中天，他却选择隱退，继而將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到演戏方面。当演戏达到顶峰，甚至还成为担任柏林电影节评委的首位华人演员时，他却选择挑战导演这个行当。 本来一切都非常顺利，他在大陆的一个朋友向他许诺將全力支持他拍一部文艺大片。 可造化弄人，当张国荣开始为自己首部执导的作品开始积极筹备之际，什么演员、幕后都已经开始接触了，却传来那位银鐺入狱的消息。 之前许诺的什么投资全都泡汤了，甚至因此可能还会遭到牵连。 种种打击，进一步加剧了他的玉玉，最终导致悲剧的发生。 这是典型的玉玉症状，人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对於一个正常的人来说，泡汤了就泡汤了唄，人生本就不是一帆风顺的。 退一万步，就算你特別想拍这部电影，就算你拉不下这个面子，给之前联繫好的电影人一个交代，重新再拉投资唄！ 就算拉不到投资，你还可以自討腰包啊！ 以张国荣当时的身家，拍一部文艺片的钱还是拿得出来的，甚至可以说是小菜一碟， 万万不能走到那一步。 只能说当时他玉玉已经很严重了，而那个坏消息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呢，扯的有些远了，言归正传。 “.....” 张国荣原本听的很入神，但听著听著就感觉话不对味，夹著香菸一脸哭笑不得。 他倒也没有明確拒绝，而是笑道：“这事我得回去跟陈太商量，看她同不同意，你知道这种事情都有考量的——听，不过做导演— 说到这里，他明显有些迟疑，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意动。 赵坤赶紧添上最后一把火道：“放心，这个承诺终身有效！” 《霸王別姬》后，张国荣的演员生涯就迎来一个高潮，更重要的是赵坤看好他，比头上长草跑马的影帝更要看好，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成就一个华人影帝。 就算当导演，又能怎样？ 演而优则导，有自己这位国际著名导演把关，还怕拍不好电影？ 再说了，就凭张国荣这三个字，都不愁没人投资。 第364章 母上大人驾到 第364章 母上大人驾到 每到冬天，整个京城总是雾蒙蒙的，很难看到湛蓝的天空，除非是刮一夜的大风，第二天放晴。但那种蓝天白云也是曇一现，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沉积下来雾霾所笼罩。 按理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可惜掛在当空的太阳被掛上了一层薄雾，很难折射出自己。 陈虹站在月台上，瞅著远处，远远的能看到天坛，还能看到方庄大型住宅基地的塔吊在，正在建造二期的房子。 丽丽的房子就在一期，九十多平米三居室的房子，装修前后她都去看过。要是自己没有住进华侨公寓的房子肯定会羡慕，但是现在嘛，陈虹內心难免会有一种优越感。 那边虽然是新房子，且不说地段远离市中心，快到三环边上了。京城自古就有东富西贵的说法，至於南城嘛，呵呵。 而且房型不行，客厅太小，卫生间都没有窗户，跟华侨公寓一比简直弱爆了。 唯一让她感到不爽的是，好闺蜜居然趁著自己在州拍戏的时候，竟然不声不响就搬了，没喊自己去温锅，分明是没把自己这个好闺蜜放在眼里！ 亦或是想到这里，陈虹难免有些烦躁，抬腕看了看时间，早就过了到站时间，好在这趟从尔滨开来的列车误点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估计快要到了。 她手上戴著一只造型小巧的欧米茄女式手錶，这是赵坤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还是提前送的。因为12月13日正好是《黑色通缉令》在美国上映的日子。 只是一想到丽丽也跟著去参加了首映礼，她的心情再次变的不太美丽。 如同此时刮过的一阵寒风，让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这件黑色长款羽绒服， 其实她更喜欢白色，但黑色更显低调，她不想太出风头。 自从赵坤拿了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之后，她时常会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还拿她跟巩丽相比。 切，自己怎么可能巩丽呢，傍上大导演，回头就把自己的男朋友端了，当然张一谋也不是什么好鸟，表面看起来老实，还不是照样拋妻弃女，陷入了温柔乡。 如此一对比，让陈虹的心情又似乎好了很多，至少赵坤不会始乱终弃。 越是这样，自己越是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比如现在。 她深吸一口寒冷浑浊的空气，探头朝火车来的方向看去，隱隱已经听到火车的汽笛声。 她今天不是一个人来接站，身后隔著一步远的距离还站著一个头髮亮，略微发福穿著一件黑色毛呢大衣的中年人。 这位是鸡西煤矿驻京城办事处的主任，姓王，一大早就等在华侨公寓门口，而且华侨公寓的房子装修的时候，这位王叔叔还帮著出了不少力。 陈虹跟著赵坤也叫他王叔叔。 王主任在京城已经深耕六七年了，最早他是老矿长的秘书，后来老矿长退休，新君临朝，搞赏群臣，他通过郭丽的关係运作了一个驻京办副主任的位子，两年前老主任退休， 他顺利上位，成了驻京办的一把手。 按照煤矿的传统，驻京办这种属於边缘岗位，很难有上升的空间。不过王主任很有自知之明，一方面他是学中文的，耍耍笔桿子还成，涉及到具体的业务，当真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 而且下並毕竟是个危险的行当，他天生就胆小。 更重要的是，他是老矿长的人，他看得出来，本就技术干部出身的赵矿长更看重技术和具体的业务能力，所以像他这种耍笔桿子的，根本就不是赵矿长的菜。 与其在矿上混日子，倒不如跳出原来的舒適区，来到京城发展。 所谓的驻京办，不是政府的那种驻京办，无非就是上通下达，维护好和部里的关係， 然后做好迎来送往的工作。 秘书出身的王主任来到这个岗位，还真有点如鱼得水的意思，加上他背后又有老矿长和矿长夫人做靠山，原先的主任还得让他几分。 这几年混下来，不仅工作成绩显著，顺利扶正，而且在经营关係的过程中，顺利地將老婆调到了京城，拿到了京城户口，孩子也在京城上学，別的不说，起码考大学更有把握了。 如今四十出头的他早就没了年轻时的追求，一方面是有油水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源自於在京城安家落户，哪怕给他一个副矿长都不愿意干，一门心思就想保住位子，安安稳稳地干到退休。 此时的他站在陈虹身后，时不时注意著对方的一举一动。倒不是说贪恋对方的美色， 而是对方可是未来的大少奶奶。 而自己的身份更像是別院的管家。 想到赵坤，这位別院管家也是深有感触。 说句不夸张的话，赵坤是他看看长大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小时候极为顽劣，长大后又沉默寡言的小伙子短短两年的时间，竟然成为了和张一谋齐名的大导演。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赵坤获得金狮奖的消息，国內选择低调处理，但该知道的都知道，而且那部获奖的《黑色通缉令》早就通过盗版的形式广为流传，甚至还明晃晃地打著金狮奖获奖电影头宣传，其热度一点都不亚於当年张一谋的那部《红高粱》。 所以说，所谓禁片，禁了个寂寞。 唯一受损的可能就是国內眾多发行机构和电影院了。 王主任还是很为这位曾经自己看著长大的大少爷感到骄傲的，而且在酒桌上经常有人跟他打听大少爷的情况。 认识一个牛逼的人物，作为谈资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有时候甚至还能帮著推动自己的工作。 如今赵坤名声早已响彻海內。 据说《黑色通缉令》这部片子获奖之后，作为参考片曾经专门组织过內部放映。毕竟自家孩子做出了成绩，在国际上都扬名了，即便是打的不是国內旗號，还是要看一看的， 如果没有大的问题，完全可以网开一面。 如同原时空中的《霸王別姬》那样，也算是响应人民群眾的强烈呼声。 只是看完后，谁也不说话了。 最犯忌讳的政治问题倒是没有，但片子中所呈现出来的那些画面，就有些——— 呢，恰好应了过去的一句话：“《黑色通缉令》是一部受批判的电影，毒性非常之大。让广大青少年看了会犯错误的，会犯很大的错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但这並不妨碍王主任这位別院管家对自家大少爷无比崇敬之情！ 所以即便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位未来的大少奶奶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大美女，他的眼神也丝毫不敢不规矩，甚至还刻意保持了一步的距离。 哪怕是闻到迎风吹来的些许香气，都有些犯罪的感觉。 “鸣一库库库·—“ 从尔滨开来的绿皮火车终於进站了，当列车刚刚停稳，未等陈虹回头询问，就听王主任道：“大少—，陈小姐，您请稍等一会儿。” 差点嘴瓢了。 说完，就见王主任一个箭步窜出去，一溜小跑著跑向前面的软臥车厢，当列车员刚打开车门就已经跳上了车。 陈虹不知道婆——不是，郭阿姨坐在哪节车厢，看到王主任跑过去之后，也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车上陆续有人下车，大部分都是干部模样打扮的，也有穿著一身貂的有钱人。看到站在车厢门口的陈虹都有一种惊艷感，还有几分眼熟。 好吧，现在的陈虹还声名不显。 不多时，就见郭丽女士挎著一个小包出现在车厢门口。 原本一脸清冷的陈虹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挥手道：“郭阿姨！” 郭丽女士穿著一件絳红色长款羽绒服，沉稳不显老气，脖子上围著有一条黑色暗纹羊绒质地的围巾，白皙硬朗的脸上透著一丝疲態。 但看到陈虹的一刻，疲態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那种由衷的欢喜，快步从车上下来，一把抓陈虹双臂：“哎呀，红儿，真是想死阿姨了。” 说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皱著眉头关切道：“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哎呀，赵坤那个混小子也不知道心疼人！” “不是阿姨，之前我一直在拍《三国演义》是角色需要，必须要减肥。不过您放心我身体一直很好。”陈虹忙道。 “这就好，那戏拍完了吗？” “嗯，刚拍完。” “那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阿姨给你做好吃点，咱们补回来。” “呢，好！” 其实陈虹觉得自己现在的身材正好，但总不能扫了未来婆婆的兴吧。 正当娘俩在热聊的时候，王主任吃力地搬著两个大箱子从车上下来。 “王叔叔！” 陈虹见状，忙要上前帮忙。 “陈小姐，不用不用！” 王主任连忙躲了一下，不让陈虹沾手，同时朝郭丽笑道：“大姐，咱们走吧，车就在外面。” 郭丽注意力全在陈虹身上，警了一眼摆了摆手道：“走前面带路。” “哎哎哎！” 王主任连声应著，深吸一口气，一手一个大箱子，走到前面。还生怕自己走快了后面跟不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调整速度。 一路走到车站门口，在外面等候的司机见状，连忙迎上来。 “主任—” “別废话，赶紧装车上去。” 王主任將手里的箱子交给司机终於长出了一口气，甩了甩髮木的胳膊，儘量平息呼吸，待郭丽和陈虹走过来，连忙招呼道：“大姐，这边！” 说著又是一个箭步，一溜小跑著来到一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旁边，打开后车门。 当郭丽拉著陈虹上车的时候，王主任还非常狗腿地把手搭在顶部车框上，满脸陪笑道：“大姐，陈小姐，小心！” 待两人上车后，力道適中地將车门关好，然后小跑著上了副驾驶座儿。 “大姐，累了吧，要不先去招待所休息吧。办事处的同志们都盼著您去视察呢！” “不用，我这次就是来看儿子和儿红儿的，直接去华侨公寓，你那儿我就不去了。” 在老矿长身边工作十来年的王主任深知郭丽大姐的秉性，忙点头道：“哎，明白。大姐，您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郭丽笑道：“反正没几天就要放假了，你也安心过年，我就不打扰了哦对了。” 说著，郭丽从包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王主任道：“小王，这是给你闺女的压岁钱。帮我带句话，让她好好学习，將来考大学，我这个当大姑的等著她的好消息。” 王主任笑嘻嘻地接过红包，道：“大姐，您看每年您都不落。本来我还打算带著她们娘俩来给您拜年呢！” “没必要，咱们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这么客套了。再说你们不是还要回老家嘛，就別折腾了。” 见王主任还要说什么，郭丽摆摆手不让他开口，转头开始跟陈虹说话。 王主任回过头，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红包，神情从諂媚变的感慨。当年他调到京城担任驻京办的副主任，包括后来老婆从老家调到京城，將户口签到京城，包括孩子上学这些事，郭大姐都没少帮忙。 他內心对这位大姐始终存看感激。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始终叫郭丽“大姐”而不是眾人口中的“嫂子”。 车子一路开到车公庄西路的华侨公寓，郭丽下车后对房子前面那个宽达七十米的大园视若无睹，打量著公寓陈旧的外表，一脸嫌弃道：“也不知道赵坤是怎么想的，三十多万就买个旧房子！” 陈虹知道郭阿姨叫赵坤的名字说明不高兴，赶紧上前挽著她的胳膊道：“房子虽然老了点，但质量没的话说，而且住的还宽散。阿姨，咱们上去看看您就知道了。” 这时一脸轻鬆的王主任也笑道：“大姐，这次您可是走眼了。这房子在整个京城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只能说赵坤导演有眼光。” “什么赵坤导演，小王，你可別忘了你是他王叔叔。就算他再有成就，在你面前依旧是晚辈。” （不太好分章，一起发了） 第365章 內心是快乐的 第365章 內心是快乐的 上楼进屋，里里外外参观了一圈，郭丽终於露出了笑脸。 “这房型不错，装修也不错。” “当初坤哥就是看中这边的房型號，而且环境也不错，这才买的。装修都是坤哥亲自设计的—” 王主任耳朵尖，听到陈虹在大姐面前处处把赵坤摆在前头，不由暗暗翘起大拇指，这才是聪明的女人！ 司机將俩大行李箱搬上来之后，又跑了两趟，拿了俩大袋子上来。 “大姐，菜我都给您备好了。另外我已经打好招呼了，过年前再送一拨过来。” “小王说了不要麻烦了。我刚听红儿说了，菜市场就在附近，买菜很方便。” “大姐，送到家不是更方便嘛！都是从昌平那边的农场定点採购的。”王主任笑呵呵道。 不用特別强调，一句话，郭丽就能明白王主任的意思。 现在京城很多大的单位，上至中枢部委，下至央国企，在京城周边地区都有自己的农场。搁过去那叫皇庄，后世叫特供。 无非就是一些不打农药的有机蔬菜瓜果，穀物饲养的无抗鸡鸭鱼和猪牛羊一类的副食品。 自然要比菜市场买的吃的更加放心。 郭丽瞭然，不再推辞道：“那就麻烦你了。” “哟，大姐，您这是哪里话，我这个驻京办主任不就是为领导服务的嘛！” 王主任说著便告辞道：“大姐，陈小姐，要是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 “没事，谢谢你了，小王！” “大姐，您又跟我客气！留步，您留步！” 送走王主任，郭丽去厨房看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一袋子是各类新鲜的蔬菜，另一个袋子里装的是两只杀好的鸡、肥瘦相间的牛肋条、两根黄瓜条、半扇精修的排骨，另外还有一盒小海鲜。 厨房旁边有一间没有通暖气的储藏室，北面从窗户隙开一条缝，保存几天都不会坏吃不了再上冰箱。 牛肉啥的郭丽没看上，唯独看中两只杀好的鸡，细细的鸡脚，黄澄澄的鸡皮，靠近屁股的部位还有黄油，一看就知道是散养的溜达鸡。 “这小鸡不错，我正好带了今年新下来的榛蘑，就做小鸡燉蘑菇。坤坤最好这一口。” 说著，撩起袖子就准备开干。 陈虹见状，忙道：“阿姨，我帮您！” 只是底气略微不足。 论厨艺，她还处在会与不会之间。 没办法，每一行都需要天分，她在厨艺方面真的是没啥天分。明明自己是跟著盖丽学，但做出来就是没有盖丽做的好吃。 说到盖丽，她老家青岛好像和郭阿姨的老家莱州离得挺近的，而且厨艺还好，要是她和郭阿姨一起做饭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陈虹心里暗暗琢磨。 不知道为啥，最近自己老是拿盖丽来比较，许是没有安全感吧。 听话听音，宦海沉浮人精子郭丽岂能听不出来，笑道：“那你给阿姨打下手。” 她对陈虹是一百个满意，家世好，人又漂亮，最关键的是对自家的痢痢头儿子也好的没边，些许瑕疵根本不算什么。 “卡！” “好，过了！蝶衣非常好！，小楼也不错！今天就拍到这儿，收工了。” 赵坤一喊收工，一旁的冯晓刚赶紧拿起扩音器招呼大家收拾。 张国荣不急著卸妆，先点了一根烟凑过来道：“导演，没事一起喝咖啡？” 自从上次两人谈过之后，效果还是有的，张国荣明显开朗了不少。当然这和赵坤时常在片场表扬鼓励有关，使得他自信心爆棚。 最为关键的是经过上次的谈话，他认定了赵坤是个不错的，甚至是可以信任的朋友， 自然而然便在赵坤面前流露出真性情，而不是之前大明星张国荣的那张面具。 结果赵坤头也没抬，直接道：“没空，家里燉了汤，我得回去看看火。” “切！”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张国荣哼了一声：“不去就算了。” 一抬头正好看到葛尤卸完妆出来，忙迎上去道：“贤弟，我请你喝咖啡。” 张国荣住在京城饭店，之前葛尤跟著大伙一起去过一次，那里的咖啡相当哇噻，关键价格也相当哇噻。 本著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心理，当即爽快地答应道：“好啊，谢谢荣哥！” “那你等会儿，我去卸个妆，很快的。” 张国荣不忘朝赵坤翻了个白眼，然后便兴冲冲跑进化妆间。 葛尤閒著没事，顺著刚才张国荣的目光看到赵坤还坐在那里拿著个板子写写画画，凑过去看了一眼。 原来是在画场景的构图。 葛尤以前也喜欢摄影和画画，78年艺术院校开始招生，他考了几回都没考上。后来凭藉本色出演的小品《养猪》才考上了全总文工团当了一名演员。 这么说吧，表演並不是他喜欢的专业，当演员只是为了回城找一份工作。他的爱好还是摄影和美术。 当初在《编辑部的故事》剧组里和冯晓刚臭味相投，不乏就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 进了《霸王別姬》剧组，他更是从赵坤和王晓帅那里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职业选手，更是暗自钦佩不已。 此时见赵坤寥寥数笔就將一个场景画的惟妙惟肖，犹如马邦德附身一般感嘆道：“导演，您这一手真是绝了。” 导演会画画，画的还特別好，说明这位导演具有强大的想像力、思维能力、造型能力和审美的能力。 能够將內心所要表达的东西用故事板和分镜画稿的形式明明白白的表达出来，无论是幕后主创还是演员能够一目了然。 赵坤刚好画完，回头看了一眼葛尤，不由笑道：“还行吧，马马虎虎！” 接著便把还在指挥收工的冯晓刚叫过来，把画好的场景递给他：“你回头和王睿碰一碰，拾遗补缺，儘快落实，明天下午要用。” 冯晓刚忙双手接过，细细看了一遍，马上便露出惊讶之色：“导演，您这个设计绝了，我真的没话说。您放心，明天下午之前一准落实。” “好，辛苦了！” 赵坤站起来拍了拍他肩膀，一脸舒心道：“那你们先忙著，我还有点事儿先撤了。” “哎，导演，我送您！” “不用不用，哦对了，秦奋那小子上哪儿去了？” “刚刚我还看到了，应该在前边倒座房的仓库，我帮您去叫。” “你別忙活了，正好顺路。得，回见啊！” “哎，导演，回见了您吶！” 冯晓刚点头哈腰，目送著赵坤走出垂门，一回头便看见了站在那里的葛尤。 “哟，优子，还没走呢？” “我一直在这儿呢。” 葛尤呵呵乾笑了两声，一副袁四爷的做派道：“冯导，您眼里只有导演，哪会看见我哟？” “优子，瞧你这话说的，咱们是自家兄弟，不说两家话。” 冯晓刚將故事板往腋下一夹，掏出烟来赶紧给葛大爷递上一根，还殷勤地帮著点上， 难免有些纳闷道：“平时收工就数你跑的最快，今天有事？” “嗯，荣——呢，蝶衣约我去喝咖啡，这不等著他卸妆呢。” 葛尤夹看烟，难免流露出一丝得瑟。 “四爷，您这是要做真霸王了！”冯晓刚笑著打趣道。 葛尤嚇了一跳，连忙低声道：“小刚，你要作死可別拉上我。” 怎么说呢？ 关於张国荣的取向剧组里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但谁也不会拿出来说事。毕竟人家是大牌，除非你是不想在这行里混了。 冯晓刚赶紧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失误，失误。” 说著，还做贼心虚地朝四周看了看，看到没人注意自己这边，才稍稍鬆了一口气，然后低著头做自我批评道：“妈的，看来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嘴瓢了。优子，对不住啊，你就只当没听见。” 葛尤无语地看看他，这货进组后忙的跟狗一样，换自己早就受不了了，居然在他嘴里冒出来日子过得太舒服了。真的是无法理解，难道这货真的有受虐的倾向？ 好吧，最近他没少看从港台传过来的盗版录像带。比如叶玉卿的《情不自禁》，叶子椭的《偷情宝典》啥的。 说到底他还是不了解冯晓刚这种底层人物的心態，在京城电视剧製作中心，上有小龙主任，中间又有赵宝刚肘，冯晓刚就算再有想法也没有充分施展的空间，甚至还要採取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才能稍微开一条缝来，给自己爭取到一点光明。 但在《霸王別姬》剧组就不一样了，赵坤对导演组的成员几乎是一视同仁，大家可以各抒己见，拍摄过程中容许有不同的想法，充分放权。 这么说吧，冯晓刚能够在这里充分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不被忽视和嘲笑，获得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尊重。 另外，一开始赵坤请他来帮忙，他还以为真的是帮忙，结果人家真金白银真的给报酬，两个月的酬劳已经快抵上他在京城电视剧中心一年的工资了。 有句话说得好，活乾的舒心，心里亮；钱又给到位了。打工的意义尽在於此。 就算再忙，冯晓刚的內心也是快乐的。 （还有） 第366章 任天野 第366章 任天野 “导演，有事？” 秦奋穿著一件深蓝色的劳保大褂从仓库里走出来。 兄弟管兄弟，在剧组必须要称职务。 “你干嘛呢？”赵坤皱著眉头道。 秦奋如今在剧组乾的是剧务主任的活，手下还有几个剧务和场务，有的负责车辆调配，有人负责食物、饮料的採购供应，有的人负责財经与会计共同解决经济帐目问题。还有人负责全组人员的车、船、机票、开具各种证明信件等。 就是相当於后世製片主任的活。 其实这些活原本是陈虹负责的，但陈虹之前忙著拍《三国演义》，赵坤隨即就把秦奋给提了起来。 剧组有时候就像是一个临时组成的单位，製片人是董事长，导演是总经理。不过像赵坤这样既是投资人又是导演，相当於董事长和总经理一肩挑了，徐风担任的製片人更多是扮演监事的角色。 “这不马上要过年放假了嘛，我把仓库里的东西做一下盘点。” 赵坤摆摆手道：“行了，別忙了，衣服换了，拾一下跟我走。” “去哪儿？” “上我家吃饭。” “不是，导演，我晚上还有事儿呢。”秦奋扭扭捏捏道。 嘿！赵坤眼晴一瞪，“別以为我不知道，今天必须得去，我妈来了，特地打电话过来嘱咐我一定得带你回家吃饭。” 原本以为这货在部队受党教育那么年，是个老实的。结果一到香港就原形毕露了，到处泡洋妞。这次回到京城拍戏，又跟化妆组的一个香港来的姑娘打得火热。 “啊，郭处长来了—“” 秦奋嚇了一跳，从小到大，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看到郭丽心里总会有点害怕，哪怕郭丽每次见到他都是和顏悦色的，从来不会摆脸色，甚至因为他和赵坤的关係，还把他视作半个儿子。 其实很好理解，无非就是阶级差异。 “別郭处长了，你都不在矿上干了。和以前一样，还是叫郭姨，小心我妈不高兴。还愣著干嘛，赶紧去收拾一下，我在车上等你。” “哎哎哎，你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出来。 秦奋连连应著，麻溜滚蛋。 一辆白色的金杯麵包车早已等在纪念馆的门口，车上暖气打的足足的，赵坤上车后跟司机任晶道：“等会儿，还有秦奋也跟我一块走。” “知道了，导演。” 任晶踩下离合器將刚掛入档的排挡归位，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脱掉羽绒大衣，靠躺在座椅上的赵坤，迟疑了一下，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开口道：“导演，今天霍小姐说要和我签约——” 赵坤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笑道：“怎么，她连你都看上了？” 自从他起了想挖张国荣过来的心思后，便让小霍负责组建公司的经纪部门。 说起来，赵坤对小霍一向很有好感，且不说后世她作为经纪人捧起了谢逼王、容祖儿等一眾明星，对杨老板也是有情有义。 后来英皇欠债150亿，都这么大窟窿了，她依旧不离不弃，五十多岁人了，还在帮英皇直播带货。 想想都令人晞嘘。 此时刚刚满二十岁的小霍已经初具职场女强人的苗头了，自从获得赵坤的授权后，干劲十足，之前试图还想挖李连结来看。 赵坤得知后，连忙阻止，且不说李连结现在的经纪人有黑道背景。就算挖角成功，赵坤不想自己目前手下的第二號大將，年纪轻轻的命丧黄泉。 挖角李连结被赵坤阻止后，小霍不知道是故意赌气还是转换了思路，开始著力发掘有潜力的新人。 没想到居然看中了自己的司机任晶。 不过，任晶也不算初哥，之前在《穆稜河畔》和《黑色通缉令》中就打过酱油，分別扮演高晓晨的同学和被大d和阿坚乱枪打死的小混混，表现还不错。 这次赵坤又给他找了个角色，这货浓眉大眼，一脸正色的样子，扮演原版中吴大维饰演的革命小將再合適不过了。 他接著又问：“那你签了没有？” “没没有签，我说等问过您后再给她答覆。另外，霍小姐还说我的名字太土了， 最好取个艺名。” 咦，小傢伙表面还说要徵求自己的意见，这会儿连艺名都琢磨上了。 赵坤没有逗他，笑呵呵道：“既然小霍看好你，我这儿没问题。说到艺名嘛，我看不如就叫任天野吧，这名字听起来就霸气，符合你的气质，不像任晶，像女孩子的名字。” “任天野？” 任晶眼睛一亮，“这名字好听，谢谢导演！” 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中好像自己就该叫这个名字。 不过，继而他又有些为难道：“那导演，我—，我是签了约的话，还能继续给您当司机吗？” “看你自己愿不愿意，你要是愿意继续给我当司机，我当然没问题。不过將来你要是红了，那么我只能再另找一个司机了。” 赵坤对任晶-听，不是，任天野印象一直很好，当初他和秦奋一起来到香港，秦奋原形毕露，而他却一直洁身自好，从来不跟著秦奋一起跑出去鬼混。 这对於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来说，特別不容易。 更关键的是，这傢伙还会一身好功夫，两三人绝对近不了身前。在香港那个混乱的社会，赵坤身后虽然赵家保驾护航，但隨著他名气越来越大，尤其这次《黑色通缉令》出海挣了大钱，难保不会有人眼红，身边有这样一个司机兼保鏢，安全係数多少有点保证。 任天野一听，连忙表忠心道：“导演，只要您不嫌弃我，就算我红了，也一样给您当司机。” “哟，那我可不敢当，要是你跟刘得华一样红，我怕到时候被影迷骂死。” 这时麵包车的侧门被“哗啦”一声打开，秦奋带著一身寒气钻上车，嘴里还问道：“什么被影迷骂死？” 赵坤没搭茬，而是吩咐道：“天野，开车。” 任天野丝毫不觉得生涩，应了一声：“好！” “，田野，戏里名字吗？”刚坐稳的秦奋一脸好奇道。 因为赵坤规定在剧组里大家都要叫角色的名字。 “不是田野，是天野，蓝天的天，天野的野，这是我给任晶取的艺名——“ 赵坤说著，就把来龙去脉跟秦奋说了一遍。 秦奋听完很为自己的小兄弟感到高兴，一拍大腿道：“任晶-呢，天野早就该出道了，个子高，人还长的帅气，假以时日，肯定又是一个刘得华。” “秦哥，別这么说。” 开车的任天野都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但眼中却是满满的憧憬。 他並不奢望自己能够成为像刘得华这样的大明星，但拍戏，只要演得好，就能挣大钱。有了钱就能好好孝敬自己的父亲和將自己视若己出的继母。 赵坤了满面兴奋的秦奋，道：“要不然你也出道算了。” 秦奋顿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我不行，噹噹替身和打手还凑合，真要我面对镜头，我这心里总是发毛。再说了，我也没有任——呢，天野长的帅啊！” 第367章 恐婚？ 第367章 恐婚？ 赵坤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呢不对，是家乡的味道。 回头一瞧，就见秦奋这傢伙也在抽著鼻子吸气。 这年头可不比后世，只要离开了东北，想吃一顿正宗的小鸡燉蘑菇还真不容易。而且只要是东北人基本上都好这一口。 隨著秦奋把门关上，赵坤清了清嗓子，做出少年儿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表情，朗声道：“妈妈，我回来啦！” “扑味！” 身后的秦奋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时听到动静的陈虹也笑著从厨房探出头来，招招手道：“回来啦！” 接著，又跟秦奋打了个招呼：“秦奋哥！” “哎，嫂子，您好！” 这狗东西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 果然，一声“嫂子”让陈虹眉开眼笑，忙道：“快坐吧，马上开饭了。” 此时，手拿锅铲的郭丽女士终於忙里偷閒走出来，了一眼作可爱状的儿子，没给好脸色，却向秦奋笑脸相迎道：“奋啊！” “哎，郭姨！”秦奋连忙规规矩矩站好应道。 郭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关切道：“这孩子，都瘦了，工作挺辛苦吧？” “没有没有，坤坤导对我挺照顾的。” “你们是髮小，是兄弟，照顾是应该的。” 眼瞅著自家老娘和秦奋一来一往聊起来，赵坤终於绷不住了，学著姥爷的莱州口音，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脸幽怨道：“娘，这里还有你儿郎咧！” “俺看见咧.” 得，把老娘的口音也给拐偏了。 老娘脸上闪过一丝羞恼，冷哼道：“你还知道你还有妈呀，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回家看看。” 儿子越是优秀，老娘越是故装看不上眼，这是一种另类的炫耀，东北老娘们就是这么傲娇。 赵坤赶紧上前搂著郭丽的胳膊，摇晃著道：“好了，妈妈，您儿子不是工作忙吗！儿子知道错了，妈妈別生气了。” “哼，忙的连接站的时间都没有昂！” “这不是有陈虹代表了嘛，再说了还有王叔他们。要是我去了还得开两辆车，咱没必要这么讲排场，铺张浪费的，影响不好！” 看著儿子一本正经地胡扯，郭丽只能无奈地回了一个白眼。不过相比以前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赵坤，郭丽当然更喜欢现在性格开朗的儿子。 虽然她说不出儿子是如何改变的，但她下意识地归功到陈虹的身上。作为过来人，她相信儿子长大了，特別是有了心仪的女人之后，应该是懂事了，心智也成熟了。 当然儿子接二连三地出成绩，已然成为扬名国际的大导演，这本身就超越了赵坤性格上的变化。 继而赵坤又话锋一转道：“哎，娘，俺爹过年会过来吗？” “来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的工作性质，越是过年越是忙。每年春节都要下並去慰问一线矿工。再说了，总不能让你姥爷一个人过年吧。” “咦，那我老舅呢？” 一提到郭晓鹏，郭丽免不了吐槽道：“別提了，还在老毛子那里没回来呢！要不是出发前刚接到他打回来的电话，真让人提心弔胆。听说那边现在乱得很，他还非要上那儿去，又不差钱，挣多少钱才算够啊！” 其实赵坤也担心老舅的，只是当著老娘的面还是安慰道：“放心啦，我老舅和那边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肯定心里有数。回头等他回来，您再好好教训他。” 说著还朝陈虹使了个眼色。 在这方面俩口子还是相当有默契的，陈虹凑上来道：“阿姨，锅里的红烧带鱼应该差不多了吧？” “哟，我都差点忘了，別糊了！” 郭丽顾不得再扯了，赶紧就往厨房跑。 陈虹跟著后面忙道：“没糊，我刚刚调小火了。” 婆媳俩在厨房里忙活，赵坤和秦奋洗了手，坐在沙发上喝茶。 秦奋打量了一下宽的客厅，又朝厨房的方向瞅了瞅，小声道：“坤导，你这打算什么时候办事啊？” “办事？办啥事？” 正在倒茶的赵坤动作一滯。 “结婚唄！” “哦，这个不著急。” 赵坤手一动，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秦奋。 他砸吧著茶水，转头也朝厨房方向瞅了瞅，隔著一道玻璃门，就见陈虹和老娘有说有笑的相当和谐。 等过了年他虚龄就要二十七了，儘管按照实足年龄，他还没有达到二十五周岁的晚婚標准，但在老家已经算是大龄剩男了。 回过头来，看到秦奋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立马转守为攻道：“別说我呀，你呢，你可只比我小一个月。你老娘都已经退休了，就等著抱孙子呢。” “我这还不是还没有找到合適的嘛。”秦奋汕汕道。 赵坤警了他一眼，哼哼了两声，知三当三的傢伙，狗扑家巧一一管得宽！ 关於结婚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种天然的恐惧，许是上辈子没结过吧， 另外，自己要是真的和陈虹结了婚，那盖丽怎么办？ 恋爱，就算同时交往几个女朋友也无可厚非，就像后世的王公子，女朋友一大堆，甚至每天带一个，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大家只有羡慕的份儿。 可一旦结了婚，性质就变了，那叫出轨，那是违反公序良俗的，放到后世那是要被封杀的。 “哗啦！” 厨房的玻璃门门打开，陈虹端著菜走出来，招呼道：“吃饭了。” 秦奋刚刚觉察到赵坤不高兴，暗暗埋怨自己多嘴。大家都知道导演和丽姐有一腿，自己却提什么结婚的事儿，这不是给导演添堵嘛！ 这货赶紧从沙发上跳起来，道：“嫂子，我来帮忙！” 一听“嫂子”笑容就忍不住在陈虹的脸上绽放，忙道：“不用不用，你和坤哥一起过来坐吧。” “没事没事，就是搭把手的事儿。” 赵坤也跟著走过去，打开餐厅旁边的柜子门，从里面拿了两瓶茅台出来，除了茅台， 柜子里还有几瓶色酒，嗯，小霍从香港带来的法国勃良第的红酒。 其实这种色酒，可能几十块的和几百块稍微能品出些许不同来，但真的要是几千乃至几万的，喝上去差不多都是一个味。 说白了，就是便於有钱人装逼。 至於白酒嘛，赵坤还是很有心得的，至少一瓶二锅头和一瓶茅台，那味道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別说喝了，光闻味道就能闻得出来。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现在的茅台比后世好喝多了，喝一口，一条线，和顺无比。 不过话也说回来，任何產品只要產量一放开，质量必定下降。更何况后世的茅台已然具有了金融属性。 茅台这玩意儿赵坤记得81年那会儿才8块钱一瓶，只不过那时候很紧张，都是凭票甚至凭级別供应的。 到了今年，经过几轮涨价，售价高达200块一瓶，都快顶上一个月的工资了，虽说不用票了，那也不是一般人都喝得起的，而且这年头有钱人都流行喝更贵的x0啥的。 再过十年，2001年左右，赵坤记得茅台的价格也上涨有限，好像也就200多一瓶。 2011年就已经接近2000块了。 到2021年，更是高达3000块。 其实单就收入和购买力的比例而言，各个时期都差不多，茅台终究是奢侈品，普通人是喝不起的。 （还有） 第368章 果然催婚 第368章 果然催婚 郭丽今天做了一桌的硬菜，有小炒牛肉、红烧带鱼、醋排骨尤其是醋排骨，经过赵矿长的薰陶，做得相当地道。当然还少不了一锅香喷喷的小鸡燉蘑菇，那叫一个香啊，光闻到味，就已经让赵坤和秦奋这俩久违的东北孩子垂涎三尺。 “妈妈，辛苦了，儿子敬您一杯！” “郭姨，我敬您，我干了，您隨意！” “阿姨，我也敬您！” 放下严母包袱的郭丽女士来者不拒，尤其看到坐在旁边的儿子和未来儿媳妇，舒心！ 称心！开心！ 只是两人啥时候领证啊？ 还有两家人总得见个面吧？ 听说陈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父母好像都已经退休了。 是他们来京城呢，还是自家主动去江西拜访呢？ 抬头嫁女，低头娶妇。 还得自己和老赵一起去江西拜访才显得有的诚意。 就是坤坤这死孩子怎么从来没跟家里提起这事呢？ 这俩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自己像陈虹这么大的时候，坤坤早就已经揣在肚子里了。 一转眼，儿子已经成为大导演了。 只是这文艺圈听说很乱，这死孩子不提和陈虹这事，该不会是在外面还擦擦吧？ 郭丽女士一时间思绪万千，一边不放心儿子，一边还暗暗埋怨丈夫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一点儿都没把孩子的事儿放在心上。 但是当著陈虹的面这些事情又不好问，郭丽只好收拾心情，將注意力放到秦奋身上。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秦奋之前在香港天酒地，到处泡洋妞的消息都传到老家了。气得秦师傅扬言，秦奋要是敢给老秦家领回一个毛子回来，保证打断他的腿。 秦奋当过兵，入过党，以前在矿上是多老实的一个孩子呀，到了香港那个世界， 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果然是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 好在自家儿子还算爭气，没有传出什么边新闻来。 想到这里，郭丽难免为自家的痢痢头儿子感到自豪。 名人最怕出现生活作风问题，就像张一谋这两年和巩丽的边新闻就传的沸沸扬扬， 全国人民都跟著看热闹。 於是乎郭丽少不得语重心长地跟秦奋说道说道，同时也给自家儿子敲敲警钟。 秦奋本来就怕郭丽，这会儿被说的羞愧难当，刚吃完饭就落荒而逃， 至於赵坤嘛，很自觉地帮著陈虹收拾残局，將桌子擦洗乾净，坐到沙发边给老娘泡茶。 茶几上摆放著一套仿宋代青白瓷的茶具，当初还是谢飞老师送给他的乔迁之礼。儘管是仿的，但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馨，绝对是產自景德镇的精品。 想想也是，谢飞老师出手，当然是高级货。 相比市面上常见的紫砂茶具，他更喜欢这种仿宋瓷的茶具，看著就乾净，而且茶汤一目了然。 他重新泡了一壶茶叶，洗茶泡杯。一芽一叶的特级龙並冲泡之后，香气清高持久，香馥若兰，汤色杏绿，清澈明亮。 还是那句话，郭丽在赵矿长的薰陶下，也是懂茶的。 品了一口，不由点头赞道：“不错！” 赵坤连忙向母上大人諂媚道：“这是我们剧组的製片人，就是那个香港的富太太拿来的，正经的狮峰特级龙井，外面很难买到的。回头您带点回去，等开了春，我再托她弄点明前的新茶孝敬您和老爸。” 郭丽端著茶杯，警了他一眼：“好好说话，別学香港人的那套，爸就是爸，什么老爸，你爸一点都不老！” 郭丽女士果然一如既往地护著自己的老公，虽然赵坤是家里的独生子，但是如果让老娘在赵矿长和自己这个儿子之间做选择，只能选一个的话，赵坤敢肯定，老娘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老赵而非小赵。 “是是是，孝敬您和我爸。” 一芽一叶的狮峰龙井確实不好弄，毕竟產量摆在那儿，这属於贡品。徐风那是打著香港富商和湾湾同胞的名义，才能买到一些贡余。 多说一句，她家老汤也喜欢喝茶。 上海人嘛，尤其偏爱龙井。 郭丽放下茶杯，瞅了瞅厨房，趁著陈虹还在厨房洗碗收拾的工夫，组织了一下语句， 问道：“你和红儿在一起也挺长时间了，將来的事儿考虑过没有？” “將来，什么將来？” 赵坤故意装傻，心里跟明镜似的，就连秦奋那傢伙都关心的事儿，自家老娘怎么可能不关心呢？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別卖呆，跟你说正经的呢！”郭丽瞪眼道。 赵坤无奈，只得搓著手道：“不是没想过，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不等郭丽开口，赵坤抢著道：“您看，我现在的事业还刚刚在起步阶段，陈虹去年才刚刚毕业，参加工作还不到一年。而且我还给她量身定做的一个剧本，本来还打算等拍完手头这部电影，就开拍的。所以，我们考虑各自在事业上再发展一段时间再说。” 郭丽对他的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拉下脸道：“你说的这一段时间要多久？” “呢—.说不好！” “你——” “妈，您別急啊，你听我说，除了为自身的事业考虑，客观条件也不允许啊！您看， 结了婚，是不是要生孩子？” “那当然！” 郭丽今年不过才四十六岁，就算当奶奶，那也是一个年轻的奶奶。 她甚至还畅想抱著白白胖胖的孙子出门，然后身边一片恭维声。 “那么问题就来了，孩子生出来谁带？” 郭丽一时语塞，她和赵矿长都远在东北，而赵坤和陈虹工作都在京城。至於说陈虹的父母，好像又说不出口。 赵坤一早就打好了腹稿，扳著手指头道：“您和我爸肯定带不了，陈虹的父母且不说年纪都大了，她的哥哥姐姐都在江西，要他们老俩口上京城来给我们带孩子，肯定不合適。 当然最主要的还因为我俩还年轻，先把事业基础打扎实咯。我是男的，我无所谓，但陈虹不一样，总不能让她年纪轻轻的就放弃事业，在家生孩子吧，这对她不公平。” 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內。 放在古代，男人在外面做官，女人负责在家带孩子孝敬老人。 但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而且两人的工作性质註定了不像正常上下班的人群，没人带孩子確实不行，且不说从怀孕到生孩子、坐月子、哺乳期，最起码得两年。 而这两年对於一位年轻演员来说，可能是职业生涯中最好的两年。 特別是赵坤还强调了对陈虹不公平，一下子就堵住了郭丽的嘴。 第369章 入戏 第369章 入戏 “小宝贝，哥哥来了！” 老娘来了，体验了久违的母爱，加上又喝了点小酒，关键还把老娘催婚的心思给糊弄过去了，赵坤心情不错。 刷牙、洗澡，又还特意把鬍子刮乾净，上床就准备例行公事。 陈虹之前忙著拍《三国演义》，两人聚少离多，尤其赵坤和盖丽还去美国跑了一趟， 心理和生理的失衡，使得她近期的需求很旺盛。 赵坤也很自觉，日日主动交公粮。 “別闹，困了，早点睡吧。” ，小宝贝居然抗拒了。 赵坤很异，不由道：“老家亲戚来了？不对啊，还没到日子呢。” “瞎讲什么呀！” 陈虹红著脸努努嘴道：“阿姨在呢。” 搜嘎！ 赵坤嘿嘿笑道：“隔著客厅和书房，听不见的。” 只是还有一句潜台词没说，那就是上次盖丽住在这儿的时候，陈虹不仅特折腾，而且还叫得特大声。 那时候怎么不怕被人听到了？ “来来来，小宝贝，快到哥哥怀里来！” 这种事儿要么不想，想了就要做，根本控制不住，更何况身边还躺著香喷喷的，貌美如的女朋友。 赵坤说著就要上手，嘴里还碟不休道：“我妈要待到过完年呢，难道咱俩就一直这么素著？” 陈虹本来还想挣扎来著，但一听这话，也只好半推半就，就是在过程中儘量克制自己35分钟后，两人交颈躺在床上。 华侨公寓有自己的锅炉房，冬天的暖气很足，两人都出了一身薄汗，有利於排毒。 “晚饭后，你和阿姨聊什么呢？” 陈虹枕著赵坤的手臂，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 “没聊什么。” “瞎讲，我都看到了。” 赵坤张口就来：“閒聊唄，无非就是聊聊工作，聊聊生活。哦对了，还聊到了我老舅，他还在老毛子那边，过年都不回来，我妈挺担心的。” “哦！” 陈虹应了一声，心里隱隱有些失望。 “嘎吱！” 一声剎车，白色的金杯麵包车停在纪念馆门口。 裹著军大衣，头上戴著顶雷锋帽的冯晓刚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抢先一步打开侧门。 “导演，早！” “小刚哥，早！” 赵坤从车里钻出来，一脸神清气爽。 “人都到了吧？” 他今天来的比平时晚，主要是老娘非得让他吃了早饭再走。 “都来了。” 冯晓刚连忙应了一声，一边跟著赵坤的步子往里走，一边匯报导：“导演您昨天吩咐的，布景组和道具都在布置了，午饭前一准能完成。” “好，辛苦了！” 冯晓刚一大早在门口候了小半个小时，等的就是这句话。 顿时嘴一咧，露出一口烂牙，笑呵呵道：“都是应当应分的，咱们副导演的工作就是保质保量完成导演您交办的工作。” 不得不说，赵坤这段时间大部分时候能保持一个好心情，冯晓刚功不可没。 进了外院，倒座房的第二间就是导演办公室，其实就是大家平时开会討论的地方。 冯晓刚抢先一步开门，跟个老管家似的弓著身子站在门口。 倒座房原本就通风不好，这会儿里面早已烟雾繚绕，大伙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每天早上开拍或者排练前几位主创都会聚在一起先开个早会，毕竟拍摄过程中总会遇到各种问题，大家需要经过討论，然后统一思想。 “不好意思，今天来晚了。” 赵坤进门先打招呼。 “我们也是刚到。” 摄影师黄粤泰还是蛮厚道的，一句话就给迟到的赵坤解了围。 其他人也都跟著笑了笑，虽然大家平时关係都很好，但谁也不会真的拿导演开玩笑。 只有心思敏感的管琥，先瞅瞅了跟著导演进门，又乐呵呵跟大伙打招呼的冯晓刚，又若有所思地朝王晓帅瞟了一眼。 王晓帅注意到了管琥的目光，报以一个友好的微笑。 整个导演组，大家都知道作为执行导演兼统筹的王睿，是导演的亲密战友，亦或是导演最信任的人。 至於王晓帅和管琥，也许管琥还未看明白，但王晓帅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副手，认认真真做好僚机，配合导演拍摄，不再像拍《穆稜河畔》时那样，总会有自己的想法。 说白了，副导演就是跟著导演的指挥棒，就算有想法等你当了导演再说。 王晓师现在正在嚮导演的方向努力。 而管琥却明显有王晓帅爭风意思，除了在剧组內部竞爭，更关係到未来在导演那里爭夺资源。 至於冯晓刚，一开始说实话，作为大院子弟的管琥並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但是眼瞅著冯晓刚在导演那边鞍前马后，作为王睿的副手，儼然已经负担了大部分执行导演工作，心里难免会有危机感。 对於手底下几位副导演的小心思，其实赵坤都看在眼里。想想后世剧组里的各种勾心斗角，如今这些才哪跟哪呀。 只要不影响工作，他也乐得看手底下人相互竞爭。 说实话，他最初拉王晓师入伙，也没多少想法，就是看到老同学落魄了，顺便拉他一把。至於说王晓帅想独立执导，他也抱著开放的態度。 有一说一，王晓帅的处女作《冬春的日子》拍的却是非常浪漫，除了镜头语言差点， 其內核有点王佳卫的意思。艺术成分绝对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至於管琥，他则想把他往商业片导演的方向培养，只是小伙子心气颇高，一心想拍艺术片。不过好在懂得变通，不像王晓帅那种表面柔和，但骨子里却是一根筋。 当然还有人从表面到內在都是一根筋，就算撞破南墙都不带回头的，比如说楼燁。 至於自己的亲密战友王睿嘛，其实老师这个职业更適合他，想到导演，过过癮算了。 冯晓刚，再看看。 赵坤对他更多的是著眼於將来，目前暂时留在身边做捧餵也挺好。 当然除了拍马屁，冯晓刚最大优点在於执行力很强。 赵坤和眾人打过招呼，坐下来习惯性地扫视了一圈。除了大忙人王睿低头正在写东西；王晓帅和管琥正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黄粤泰和赵晓丁这两位摄影二人组正拿著分镜脚本指指点点；段小楼嘴里念念有词估计在背台词；蝶衣倒是和袁四爷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冯晓刚—呢，正在给自己泡茶。 今天没有袁四爷的戏份，葛尤却依旧坚持来剧组，这个態度值得表扬。 菊仙没来，差评！ 赵坤突然想起来，听说她父母和弟弟要来京城过年，这两天正忙著备年货呢。 二老和小舅子来了，自己是不是抽空去拜访一下呢？ 赵坤难免有些曙。 “导演，您的茶！” “哎，谢谢！” 接过冯晓刚双手递过来的茶杯，掏出烟来散了一圈，轻轻咳嗽两声，待眾人停下將目光看过来时，赵坤才开腔道：“今天上午主要是排练” 眼瞅著没几天就要过年放假了，赵坤想趁著现在大家的状態都不错，把一场蝶衣和小楼的重头戏拍了。 这场戏是讲段小楼在青楼和菊仙私定终身后，程蝶衣爆发，第一次和段小楼產生了隔阁。 纪念馆正房东间完全復刻了赵坤想要的场景。 两张仿古化妆案，对称布局，程蝶衣的是圆镜，突出其女性化的特徵；段小楼的是方镜。 每张桌案上各自两盏檯灯，乳白色的灯光，偏冷色调。 蝶衣的桌案上东西摆放整齐，小楼的则显得很凌乱，甚至两盏檯灯一股脑的都放在一边，显示小楼粗獷且不修边幅的性格。 靠近蝶衣这一侧，还放著一排屏风，是蝶衣换衣服的地方。小楼一侧却没有，联繫之前小楼和袁四爷言语交锋的那场戏，小楼当著所有人的面大刺刺地光著膀子换衣服的画面，既强化了小楼的性格和霸王的阳刚，同时也进一步体现蝶衣女性化的特徵以及虞姬的柔美。 此时两人正背对著各自化妆，但同时通过镜子又能看到彼此。 演员就位后，赵坤先是通过一號固定机位的镜头先看了一眼全景，感觉氛围还不够， 又加了一层滤镜，使得画面带有一种朦朧感。 “好，大家准备！” “摄影就位！” “灯光0k！” “收音没问题！” “开拍！” 蝶衣一边描著眉，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听说你在八大胡同打出名来了？” 二號机位给到段小楼镜子中的近景镜头，除了那张画了一半的霸王脸之外，还有蝶衣的圆镜以及圆镜中的蝶衣，刚刚將小楼面前的方镜填满。 段小楼是前景，圆镜中的蝶衣是后景，一前一后分別有两盏檯灯错落摆放，將两人的脸一分为二，一半明亮，一半处於阴影之中。 这是典型的伦勃朗布光法，之前已经介绍过了，在此不再赘述。 只是这种布光和镜子的用法，难度很高，开拍前机位、镜头反覆调整了很久，才堪堪达到赵坤的要求。 光这个布景和拍摄手法就让管琥和王晓帅嘆为观止，纷纷表示学到了。不得不说这两位在后世都称不上是技法过人的导演。 国內导演镜头语言出色的导演，老谋子算一个，楼燁算一个，儘管大家都唾弃陈大导，但不得不说这货的审美和技法还是不错的，也能算一个。 港台方面，香港的王佳卫和杜琪峯。湾湾只有侯孝贤，儘管他的镜头明显有小津安二郎的影子。 其余的，以赵坤目前的水准，基本一个都看不上。 此时后景的程蝶衣垂著眼皮表现得很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寧静。 而段小楼听到蝶衣出声，先是动作一滯，听完后便露出得意的笑，朗声道：“这武二郎碰上西门庆，不打，不打能成吗？』 说著，反手继续拿著毛笔勾脸，笑容却抑制不住。 正可谓情场得意，满面春风。 切换机位，给到蝶衣近景，圆镜中同样出现小楼的方镜以及方镜中正在勾脸的小楼蝶衣前景，小楼后景，依然是伦布郎布光。 此时的蝶衣放下眉笔，换了一支唇部，描著朱唇，反应冷淡，只是淡淡道：“这么说，有个潘金莲啦？” “嘶一” 监视器屏幕前的赵坤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吸了一口冷气，此时的张国荣已然和蝶衣混为一体，比自己想像的更好。 这逼绝对是真听真看真感觉，彻底入戏了。 “这是什么话？” 小楼听出蝶衣语气中的不善。 “你想听什么话？” 镜头推进，从近景给到镜子中蝶衣的特写，后景中方镜里小楼显得模糊。 在冷光的映射下，蝶衣那鲜红的嘴唇给人一种血淋淋的感觉。 这就是镜头语言最好的体现，但凡灯光顏色不对，镜头拉得不够近，就达不到这种效果。 而两人同框加镜子的交叠，更突出了一种纠缠不清的关係和羈绊。 重新切到一號固定机位，推中景。 小楼急了，不再看著镜子里的蝶衣说话，转过身，正面朝向镜头，转头看著圆镜中的蝶衣道：“不过是救人解难，玩玩唄，又不当真！” 说著用胳膊肘了蝶衣的后背，蝶衣適时回头，但並没有將目光看向小楼，而是眼皮下垂，做倾听状。 而小楼则一脸银笑道：“哎，蝶衣，什么时候一起去逛一逛就知道了———“” 说著，搓著手，透著猥琐。 蝶衣却一脸冷漠，缓缓回头，审视一下镜头里的自己。 正当小楼还沉浸在风雪月的声中，蝶衣却奋然拍案而起。 拍的很重，以至於桌上的东西都跳了起来。 蝶衣彻底爆发急眼了。 快步走到屏风后，影影绰绰能看到他正在整理自己的戏服。 戏服是虞姬的戏服，走到屏风后，暗示著躲进了自己的世界，她的世界里只有虞姬。 小楼此时讶然转头，他始终拿蝶衣当兄弟。 但此时搁在两人中间的那道屏风已然成了他们两人之间心里的隔阁。 小楼此时也意识到了，缓缓起身，衝著屏风后面的蝶衣道歉道：“兄弟，对不住，兄弟！师哥今儿神不在家，说走嘴了见蝶衣迟迟不见回应，他又假模假式地说著“师哥该死！”，轻打自己的嘴巴。 （不好意思，回来晚了，勉强赶了一章） 第370章 差在哪里 第370章 差在哪里 以往蝶衣和小楼在后台化妆也好，卸妆也好，师兄弟俩都是很亲密的。蝶衣会帮著小楼勾脸，提气，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但今天这场戏不同，因为小楼有了女人，不是逢场作戏的那种，蝶衣能感觉出来师兄这次是动了真情，於是乎师兄弟俩第一次出现了爭吵，產生了隔阁。 为了拍好这场戏，无论是场景的设置也好，机位、镜头的各种巧妙设计，以及灯光都在烘托这种气氛。 儘管张国荣很入戏，张丰易也演得不错，但赵坤还是叫停了四五次，除了指出他们表演中的瑕疵之外，更多的是调整，调整布景、镜头、灯光。 就比如灯光，在拍內景时，在现有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必须要藉助人工辅助打光，而且不仅仅是室內光，还有赵坤在《饮食男女》和《黑色通缉令》中惯用的，通过辅助打光模擬太阳光线照进室內，在屋內形成了梦幻的丁达尔效应。 但是为了表现出师兄弟的隔阁，赵坤特意將窗外的人工日光的画面调成了一种过度曝光状態的，然后又加上柔光的滤镜。 乍一看，画面看起来有点失真，而这种模糊的画面恰恰烘託了师兄弟俩情感上的模糊关係。 “蝶衣，一会儿你的爆发力再强一点，你想啊，突然冒出来一个—，菊仙跟你抢男人，是可忍敦不可忍。之前你的隱忍都是铺垫，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爆发，明白么？” 赵坤本来是想说“突然冒出来一个婊子可能抢男人”，但这个演婊子的是盖丽，是自己的女人，话到嘴边赶紧改口。 “知道啦！” 显然张国荣对抢男人这个词很不感冒，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还別说配合他脸上虞姬的妆容，这小白眼一翻，颇有几分风情万种。 只是两人凑得近，能够清晰地看到在白色的油彩下面那泛青的胡茬，罢了罢了，简直不忍直视。 不得不说，別看张国荣三十好几了，因为保养得当，还长的跟小鲜肉似的。 但他的毛髮却很旺盛，脸上的鬍子络腮化，每次化妆的时候，都要仔仔细细將脸刮一遍。 每每这个时候，葛尤都特別羡慕，因为他的下巴稀稀疏疏，就几根狗油胡， 瞧著一点都不阳刚。 接著，赵坤又跟张丰易了几句。 相比蝶衣的隱忍和爆发，他饰演的段小楼在这场戏里的情绪有三种，从一开始的错，到道歉的油滑，再到最后的语重心长，每一次情绪的切换都非常考验演员的演技。 好在张丰易都能很好的完成，就是在一些细节方面的处理还不能令赵坤满意，比如面对蝶衣祈求的自光，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不可能无感的，比如眼神躲避，然后再语重心长，言语中不乏规劝之意。 其实张丰易是个可塑性很强的演员，比如《荆軻刺秦王》中的荆軻、《赵氏孤儿》中的公孙白、《赤壁》中的曹操就，哦还有沙瑞金，可谓风格多变。 特別是《白鹿原》中白嘉轩，绝对能拉剧版《白鹿原》中张小童演的白嘉轩三条街。 只是可惜在这些电影中他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一號，而且时常有怪物出现，比如《荆軻刺秦王》中饰演毒的王志闻，《赵氏孤儿》中饰演屠岸谷的王学圻，还有《白鹿原》里饰演黑娃的段龙。 这些演员或因为其自身精湛的演技，或因为角色討喜，风头都盖过了他。 而他这些戏里表现，听，怎么说呢？ 就俩字一一合適！ 既不抢戏，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霸王別姬》名义上是双男主，但段小楼始终只是程蝶衣的僚机。他的这种表演特质，以及外形条件，恰好满足了段小楼这个角色的属性。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相比张国荣全情投入的体验派，这货总给人一种抽离的感觉。说白了就是因为表演方法不同，而出现的节奏问题。 张国荣肯定没办法適应他的节奏，只有让他的表演中儘量改变自己的节奏。 刚聊完，就见小霍走过来小声道：“导演，姜闻先生过来探班。” 这货怎么来了？ 听说最近一直在刘奶奶家闭关嘛！ 一回头，果然看见这货正在和葛尤、冯晓刚打招呼。 而一旁的王晓师则不失时机地指挥摄影师，將同步纪录片的摄像机镜头对准了那货。 好岁也是目前中国大陆最大牌的男演员，必须给牌面！ 多说一句，王晓帅除了是剧组的副导演，同时也是同步纪录片的导演，也算是赵坤让他第一次有机会独立执导。 他还特意从北电摄影系进修班里拉来了一个叫乌迪的摄影师帮忙。 同步纪录片嘛，当然不可能是胶片，只能是录像带，但聊胜於无，这两人干劲十足。 说到这个乌迪，赵坤上辈子也认识，算是王晓帅的御用摄影师，第一次合作就是王晓帅的处女作《冬春的日子》，后来还凭藉《神探亨特张》拿了金马奖的最佳摄影奖。 如今两人的合作算是提前了。 “有事？” 赵坤走过去打了招呼。 “没事，就是过来探个班，看看你们拍的怎么样了？” 赵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调侃道：“哦，空手来探班啊？” “不是，现在又不是夏天，要不然我一准骑著三轮车，装一车西瓜过来。” 其实现在並不像后世那种来探班非要带点饮料、点心之类，已然形成了所谓的规矩。但姜闻是大咖，有牌面嘛，带点东西来探班，属於不跌份儿！ 不过这货一向脸皮厚，揽著赵坤的肩膀道：“我就是看看，跟你学习学习。” 说著，朝张国荣的方向瞄了一眼，嘀咕道：“扮上了还挺像一回事！” 赵坤无语地瞅了他一眼，道：“行，那你就在这儿看吧，马上要开拍了。” 姜闻忙道：“你不用管我，我就在旁边看著。” 赵坤深知这货的个性，也就不再理会他，將冯晓刚招呼过来关照了几句，然后便开始进入开拍前的准备。 姜闻站在人堆里，双手抱胸看著场地中央正在和张丰易交流的张国荣。 说起来，他在生活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香港大明星。 他始终对之前赵坤拒绝自己的毛遂自荐耿耿於怀。 別看这傢伙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內心是个相当骄傲的人。 这么说吧，作为一个科班出身的演员，他打心眼里不认同张国荣这种从歌星转型过来的演员。 之前得知赵坤最终选择了张国荣来出演程蝶衣这个角色，他还特意找来了一大堆张国荣的电影录像带来研究。 从最早的青春片到去年获得金像奖影帝的那部《阿飞正传》。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三字一一看不上！ 出於对表演的尊重，他確实很看不上张国荣这种偶像明星对於表演的態度。 诚然，张国荣刚出道时演的那些青春片確实表现不了什么演技，好不容易拿出一部《英雄本色》。可大家记住的只有小马哥，豪哥，甚至扮演反派的李子雄。 他们在演技方面都碾压了饰演宋子杰的张国荣。 不得不说，流量明星的弊端就在於此。 所有人都看到你明星的光环，许多人也都会趋之若鶩，但是无论是业內还是观眾，都不会认可你自身的演技实力。 姜闻今天就是抱著这样的心態来看看自己到底差在哪里？ （还有） 第371章 精准 第371章 精准 “摄影就位！” “灯光0k！” “收音没问题！” “好，开始！” 一开始姜闻在人堆里站著，但看到赵坤面前一溜三台监视器之后，马上跑到赵坤身旁，很没有形象地蹲著看监视器的画面。 每台监视器对应一台摄影机，对於这年头的电影人来说，只有一个一一豪！ 电影其实更强调单机位拍摄，即便到了后世也一样。只不过这场戏比较特殊，所以也特別考验灯光师的布光能力，必须要兼顾到各个角度的打光。 相比之下，后世拍电视剧就简单多了，反正都是大白光，现场恨不能七八台摄影机，导演面前更是一溜的大屏幕监视器，还都是清晰度4k的。 姜闻属於那种隨遇而安的性子，蹲著就蹲著，当他看到监视器画面中镜子的画面时，顿时眼晴一亮，臥槽，这么巧妙吗？ 而且现场过度曝光加柔光滤镜的处理，也很有意思。 具体的他说不上来，但感觉很牛逼！ 作为演员，他目前是国內首屈一指的男演员，但想要当导演，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学生。 只是蹲的时间长了，脚酸。 好在小霍悄悄送了一张摺叠帆布椅过来，这玩意儿现在內地还不常见，都是从香港带过来的。 现场要求绝对安静，姜闻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表示感谢。 他认识这位身材高挑，长相出眾，说著一口烫嘴普通话的妹子，之前就是她带自己进来的，自我介绍时只说她是赵坤的助理。 刚刚他还跟冯晓刚打听了一下，听说这妹子原先在香港是当模特的，后来被赵坤收拢魔下，在剧组很有话语权，赵坤对她也非常信任。 姜闻现在严重怀疑这妹子就是赵坤的小蜜。 就这点而言，他真的是很羡慕眼前这个小兄弟，男人嘛，总会爱好年轻漂亮的姑娘，除非有特殊癖好的。 赵坤不仅有顏色出眾的女朋友，身边还跟著香港小蜜，这种事说出去也特別有面。 再想想自己，庆奶毕竟四十多了，纵然他好这一口，时间长了难免会腻。可惜他不敢，除了庆奶平时盯得紧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想当导演，將来势必还要藉助庆奶的人脉和资源，所以只能老老实实。 此时现场传来张国荣说台词声音，姜闻脸上顿时露出不屑之色，这种带著广东话口音的普通话怎么能饰演唱京剧的程蝶衣呢？ 连带著监视器屏幕上程蝶衣的隱忍，在他看来不过是矫揉造作罢了，要是换他，保证有七八种不同的演法。 “砰”！ 隨著蝶衣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猛然站起来，走到屏风后头。 姜闻脸上再度露出不屑之色，太过外放，表演讲究的是收放有度，高级的表演要收著演，通过眼神、微表情以及肢体动作来表达情绪。 而不是那种大喊大叫就是所谓的演技炸裂，那只是演给外行人看的。 这货此时完全是戴著有色眼镜，还没有搞清楚这场戏的意义所在。 张丰易连忙起身说小话向师弟道歉，带著几分戏子的油滑。 张国荣的声音冷冷地从屏风传来：“你忘了咱们是怎么唱红的了？” 此时的蝶衣已经完全入戏了，他把自己当成了女人，他对女人不感兴趣，所以当小楼提出两人一起去逛青楼时才会勃然变色。 张国荣演的正是已经入戏的蝶衣，等於他要把自己当成程蝶衣，同时还要代入虞姬的情绪中，將小楼视作霸王。 “不就凭了师傅一句话嘛！” 小楼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顺手拿过蝶衣梳妆檯上的袖笼。 咦，怎么会有暖手的袖笼？ 赵坤一愣，因为这个暖手的袖笼就是盖丽送给张国荣的，冬天拍戏冷，纵然纪念馆里有暖气，可这人进进出出的，屋里的温度並不高，难免会冻手，盖丽就拿来几个从动批买来的暖手袖笼。 双手往袖笼里一插，暖洋洋的很舒服， 赵坤记得刚才自己和张国荣讲戏时，张国荣就双手插在袖笼里，肯定是开拍时忘了拿走了，就这么隨手人扔在梳妆檯上。 很明显，布景组工作人员也发现了袖笼，脸都白了，这明显是他们的失误。 但赵坤並没有喊停，因为他发现张丰易这个处理特別巧妙，只见他將袖笼拿在手里，摩著袖笼外侧的缎面，然后很自然地將手伸进袖笼，回到椅子上坐下来。 特別生动，同时也反映了他不以为然的心態。 躲在屏风后面，背著身子的张国荣並没有看到这一幕，他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道：“什么话？” 鬼才知道是什么话呢？ 蝶衣没有听到小楼的回应，情绪瞬间爆发。 “从一而终！” 声音悽厉。 原本屏风后面那个一直在整理戏服的人影突然不动了。紧接著就见他快速地走出来，儘管脸上画著妆，但眼神中却透著惶恐。 “现在有点意思了。”看到这一幕的姜闻不由暗暗自言自语道。 他就算再有偏见，也不能睁著眼睛说假话。 “师兄，我要让你跟我——不对！不对！” 蝶衣从椅背后面一把抓住小楼的胳膊，嘴里说著语无伦次的话。 不难发现，蝶衣手抓得很紧，让小楼不得不转头看著他。 以往师兄弟俩总是很亲密的，而从刚刚隔了一道屏风，到现在隔了一张椅背，给到的镜头语言已经一点一点开始疏离他们了。 姜闻很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很显然这是刻意安排的，而不是演员的即兴发挥。 他不由扫了一眼正戴著耳机聚精会神地盯著监视器画面的赵坤，不得不感嘆这位小兄弟確实有点东西，至少自己如果作为导演的话，肯定想不到这么多，这么细。 蝶衣原本想说让师兄和自已在一起一辈子，但他马上意识到了，但情绪还未从虞姬中摆脱出来，只见他仰起头看著小楼，满眼都是祈求道：“就让我跟你好好唱一辈子戏，不行吗？” 衣抓著小楼的胳膊明显有个掩的动作，希望將小楼儘可能地往身边过来而小楼的反应同样很真实，下意识有个往后的动作，师兄弟俩的距离稍稍分开了一点。 与此同时，小楼一头雾水地看著师弟：“这不——这不小半辈子都唱过来了吗？” “不行！” 这一刻蝶衣的隱忍、酸楚、害怕终於在虞姬情感的驱使下彻底爆发了，声音高亢而尖利。 未等小楼反应过来，鬆开了小楼的胳膊的双手死死地抓住椅背，疏离感进一步加强，这都是事先设计，经过反覆排练的。 之前几次因为张国荣的过於投入忘了，一直死死抓著张丰易的胳膊。 这次终於没有出错，而且情绪还那么饱满。 盯著监视器的赵坤暗暗鬆了一口气。 何为艺术？ 何为经典？ 就是在情绪大爆发的同时依旧遵循精准的原则。 就好比易先生和王佳芝的船戏反反覆覆拍了七天七夜。激烈，饱满，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这才成就了伟大的经典。 第372章 坑货 第372章 坑货 蝶衣的双手死死抓著椅背，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 名台词来了：“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蝶衣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执拗而倔强。 戏里戏外，人已经疯魔。 尤其他看著小楼的眼神，动情、淒楚，和舞台上虞姬看著霸王时那生离死別的眼神一模一样。 “嘖！” 姜闻盯著监视器的画面，儘管刚刚那段台词多少还是透著点广东话的味道，但此时此刻，他却再也不敢小覷这位来自香港的大明星。 无他，入戏了。 作为一名演员，他深知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个角色，自己不是自己，而是角色本身的这种状態有多难。 小楼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师弟，终於嘆息了一声，回过头来，面向镜头，或者说他不敢面对师弟这样的目光。 “蝶衣，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呀！唱戏得疯魔，不假！可要是活著也疯魔——在这人世上，在这凡人堆里，咱们可怎么活哟？“ 蝶衣的神情隨著小楼的这番话，已然从深情、期盼变的冷漠，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完全是有感而发的。 是兄弟俩做人和唱戏的理念在这一刻都已经背道而驰了。 小楼意识到了蝶衣的不快，依旧和往常一样，笑了笑道：“来，给师兄勾一勾脸。” 只见蝶衣满脸冷漠地缓缓站起来身来，却没有去拿勾脸的画笔，而是转身径直走到屏风后面的穿衣镜前，望著镜子中的自己，再一次审视自己。 小楼见状连忙起身跟过来。 依旧是镜子里的画面，当他出现在后景的那一刻，停住了脚步，兄弟俩隔了两三步的距离。 两人之间的关係再一次的疏离了。 整场戏，三次疏离，层层递进，从屏风到椅背，再到最后的距离，显然师兄弟俩的隔阂正在一步一步的加大。 “卡！” “好，非常好！过了！” 一听导演喊过，站在后景的张丰易长出了一口气，瞬间出戏。挠了挠头皮，这假髮套戴著，头皮发紧，还痒。 张国荣却依旧痴痴地看著镜子里的自己，显然还沉浸在人物中。 赵坤看到这一幕，也是一脸的无奈，演员入戏是好事，但总不能每一次都要自己这个导演去开导吧。 正好看到群中的葛尤，便朝他招了招。 “导演！” 葛尤快步过来。 赵坤没说话，只是朝张国荣的方向努了努嘴。 “还没出来呢！” 说实话，经过这段时间的合作，葛尤挺佩服张国荣的这种执著。一个香港大明星能够做到这一步非常不容易。 赵坤低声道：“帮帮忙咯！” 葛尤露出一丝为难，他性格偏內向，不爱多管閒事，而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只是张国荣昨天刚刚请他喝过咖啡，要是拒绝的话，难免有些不地道。 於是只得硬著头皮点点头。 倒是王晓帅不失时机地指挥乌迪將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了还在镜子前发呆的张国荣。 葛尤慢吞吞地走过去，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啥，只能喊了一声：“蝶衣——” 剧组里一律要喊角色的名字。 张国荣这时才从镜子里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葛尤贤弟，相比之前小楼站的位子，葛尤明显更加靠前，和自己只差一步的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张国荣的內心感到了一丝安慰。 “哦，是四爷啊！” 相比葛尤那声听起来多少有点生硬“蝶衣”，这声“四爷”则非常自然。 一声“四爷”仿佛有魔力一般，让葛尤如同置身在戏里。 他对剧本早已滚瓜烂熟，蝶衣有三个男人，张太监、段小楼都是假霸王，唯有他袁四爷是真霸王。 但他也知道，蝶衣心里只有小楼，他这个真霸王不过是趁虚而入，得逞了一次。而恰恰就是这一次，让他始终念念不忘，不惜毕生去呵护蝶衣。 如果用后世的话形容，袁四爷之於蝶衣，不过就是备胎，而袁四爷对蝶衣那是妥妥的舔狗。 葛尤找到了四爷的感觉，柔声安慰道：“蝶衣，有些事情要看开些。” 张国荣听闻之后，心头一暖，长长地嘆了一口气，心头一松，鬱闷散了不少。 他转过头来，看向葛尤，看到他脸上关切的神情，咧了咧嘴，终於露出一丝笑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坐吧！“ “哎！” 葛尤习惯性地一撩后襟，结果撩个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穿长衫，而是穿著牛仔裤，神情难免有些訕訕。 张国荣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脸上画著虞姬的妆容，这一笑风情万种，令还沉浸在四爷人物中葛尤不由晃了一下神。 而正是葛尤的入戏，让坐在对面张国荣从情绪中摆脱出来。、 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入戏了，旁人看的清清楚楚。 正是这一份清明，使得张国荣从原先的情绪中抽离。 他拉开放在梳妆檯上化妆箱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红万来，散给葛尤一支，找了找，却没有找到打火机，不禁懊恼道：“肯定又被小楼拿走了。“ “我有，我有。” 葛尤忙掏出打机，凑过去帮他点著。 各自点上烟，气氛瞬间变的轻鬆。 已经抽离情绪的张国荣吐出一口烟雾，道：“一会儿收工有空么，一起喝咖啡。“ “呃—” 葛尤有些不好意思，但回想起昨天那香醇的意式咖啡，还是忍不住点头道：“好啊！“ 张国荣露出开的笑容，拉起了家常：“听说你老家是河北的—” 赵坤喊过后，和场记谢鸣晓对了一下记录的景號、镜號、拍摄方法、镜头长度等內容，以便后期剪辑。 再一抬头，就看见葛尤和张国荣坐在那里抽著烟，聊的很开心的样子，不由会心一笑。 刚准备起身，就见姜闻坐在自己的侧后方，正捧著分镜脚本看的津津有味。 感觉到有目光看过来，这货一抬头，难掩羡慕道：“坤儿，还得是你，画的真不错。 我就画不这样的，只能画火柴人儿。“ 赵坤不禁一乐，暗道：“原来你知道啊！” 调侃道：“这个可不，这可是当导演的基本功，別人看不懂怎么办？” “我会说啊！” “那不是浪费时间嘛！” 在预算充足的情况下，其实浪费一些胶片不算什么，关键是进度。毕竟一个剧组上百號人，吃喝拉撒，场租、器材等等都是钱，关键组里还有类似张国荣这样的大明星，时间就是金钱，多拖一天的进度，少则几万，多则就是十几万的开销。 到了后世这个开销更加不得了，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乃至上百万。 姜闻却一脸不以为然道：“拍电影，谁能算得准时间啊！唯一的目標就是要把电影拍好。” 说著，拿起分镜脚本指著刚才拍的这场戏道：“刚刚这场戏你为什么不多拍几条？” “已经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了，为什么要多拍？” “呃——”这货迟疑了一下道，“尝试下其他的可能性，也许还能更好呢。” 赵坤太明白这种坑货的思维了，无非就是心里没底，然后就在拍摄中不断地尝试。 王佳卫如此，姜闻更是如此。 他摇摇头，不赞同道：“既然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何必再多此一举呢？老薑说的这个太过抽象。做导演就是要做到心里有数，你要是心里没个逼数，你让底下人怎么办？” 赵坤这番话隱隱有劝导之意。 姜闻砸吧著嘴，仔细琢磨了一下，还是有些不赞同，但一时又无从反驳。 不过他对赵坤的导演能力还是相当认可的，比如像刚才这场戏的镜子里的镜头，要是换他肯定不会拍的这么巧妙。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岔开话题道：“这两天我过来跟你学习学习，没意见吧？” “没意见，不过你得帮我客串一个角色。” 赵坤当然没意见，但本著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理，还是提出了要求。 “什么角色？” 姜闻一向粗中有细。 “就是个在妓院和段楼爭风吃醋的流氓色。就一场戏，几个镜头的事儿。” 姜闻看过剧本，知道有这么一场戏，菊仙从楼上跳下来，段小楼在楼下接住，成就了两人的这一段姻缘。 按照剧本的顺序，就是刚刚拍的这场戏的前一场戏。 要搁平时，姜闻指定不答应，但既然要学习嘛，总归要付点学费。 当即一拍胸脯道：“没问题！” （还有） 第373章 不详的预感 第373章 不详的预感 京城饭店，一间豪华套房內，温暖如春战况过於激烈，鸣金收兵之时，两人难免气喘吁吁，身上都染上一层细密的薄汗。 马上要过年了，陈虹陪著老娘去拜访了曾经和老爷子一起並肩作战的老战友。儘管这些老战友和老爷子一样都已经离休了，但用老娘的话来说，这是一笔宝贵的財富，能有遗泽子孙的宝贵財富。 好吧，赵坤对这种人际关係上的弯弯绕绕实在不擅长，而且作为上过两次新闻联播的新生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他不想成为焦点。 於是乎有陈虹陪著，算是全权代表自己了。 而且未来她就是自己的製片人，乾的就是这种活。 正好盖丽上门来求教，她对菊仙这个人物理解总是有些不够深刻，而且作为民国时期的青楼头牌，对於个人的技艺要求是很高的。 她找了很多这个方面的书，做了很多功课，今天就是来嚮导演展示成果，並且听取导演的意见。 功课没有白做，导演非常认可， 当然，表演总是学无止境的。 赵坤喜欢对表演艺术有追求的女演员。 好的导演绝对是调教演员的高手。 果然，通过赵坤的指导和鞭策，让盖丽对人物有了新的理解和贯通。 “既然你爸妈和你弟弟都来京城了，你说我要不要请他们吃顿饭？” 作为编外女婿，赵坤总是要展示一下自己诚意。 “不用！” 盖丽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干脆。 盖丽一脸烦躁道：“他们本来就一直催我早点嫁人，到时候不好解释。另外我弟弟还想来京城发展，你说他就一初中学歷，来京城干什么？” “你弟弟今年多大了？” 盖丽平时很少提及自己的弟弟，赵坤对这个小舅子难免有些好奇。 “比我小三岁，过年都快二十四了，到现在还没个正经工作，不是怕累就是不肯吃苦。现在居然想来京城，还要让我想办法，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盖丽一脸嫌弃，更多的是无奈。 “要不然让他学著做生意吧。”赵坤沉吟道。 这年头工作確实不好找，国企普遍不景气，有本事的人都下海做生意，听说海南那边特別火， 好多人都往那儿跑，已然替代了前几年火热的深圳。 “做什么生意啊？做生意是要本钱的，就他那脑子，我辛辛苦苦挣的那些钱都不够他赔的！” 赵坤笑道：“慢慢来嘛，要不然你就帮他在动批租个摊位，反正也不了几个钱。兴隆公司那边每个月都有淘汰的残次品，款式新潮，成本还低，直接从佛山那边发过来，保证能挣钱。” 盖丽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別看她表面上嫌弃，说到底毕竟是亲弟弟，即便不做扶弟魔，也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这倒是个办法，就是兴隆公司那边—“ “没事，回头我帮你说一声。慢慢来，將来你弟弟说不定就能成为大老板。” 赵坤后世就碰到过一个九十年代初在动批起家的身家亿万的投资人。 “只要不亏，將来能够自己养活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 盖丽依偎在赵坤怀里，颇有几分感触。自己觉得很难的事情，到了赵坤这里就变的轻而易举。 女人总是要依附一个强有力的男人，不仅在於情感上，生理上，更重要的是他会让你没有烦恼，没有后顾之忧。 至於名分还重要吗？ “哥哥一一赵坤抬眼望去，陈虹两条大长腿一字马劈成直线，不得不说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坚持练瑜伽，效果明显。 雪白无暇，水嫩光滑。 只见她身子伏在床上，轻撩秀髮，双眸带电，魅惑妖嬈。 白的泛光的肤色，配合黑色的性感內衣，充满矛盾对比后的黑白经典诱惑，让赵坤就算下午已经卸了两次货，呼吸也难免变的粗重。 虽然老娘还住在隔著书房和客厅的房间，早已习惯的她彻底不装了。 得，咬紧牙关，吹响衝锋號，方千大军过大江， 儘管老娘来了，陈虹过年还是要回老家的，算是临走前最后的福利。 赵坤能够感受到陈虹的不舍和矛盾，他只能儘量给予安慰。 演艺圈的男女之间为何难以长久？ 最主要原因还是聚少离多，缺少沟通，就像张丰易和戈玲。 当然也有像赵坤这种贪吃不知足的，这大概也是他恐婚的最大理由吧。 老人常常讲：“年轻人，没定性！” 听.伙伴，可以谅解。 所以，真的想要稳定的经营感情，可能某一方就要相应做出牺牲。 眼下，陈虹就是牺牲的一方。 使得赵坤始终对她怀有一种愧疚和怜惜之情。 “老薑，有事？” 第二天赵坤刚在机场送走陈虹，就在车上接到姜闻的电话。 他如今手里的这台大哥大还是用剧组的製作经费置办的，可能是在快速移动的车上，信號很不稳定，时断时续。 “什么—哦哦哦，亚运村是吧—好好好，我这就过来。” 赵坤扯著嗓子吆喝了半天，终於听清了，原来这货邀请自己去庆奶在亚运村的住处，说是有事，具体什么事儿电话里没法说。 毕竟还要人家客串，赵坤不好扫他的面子，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亚运村自从去年对外出售，儘管价格很高，但几乎刚上市就一扫而空，不管什么年代都不缺有钱人。 如今的亚运村儼然是京城的富人区，作为演艺界第一款姐的庆奶也不例外。 任天野开著麵包车在亚运村里绕了两圈终於找到了姜闻在电话里说的门牌號。 “你不用等了，完事后我自己回去。” 赵坤吩附了任天野一声，刚从麵包车上下来，就听到头顶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一抬头就看见老薑趴在阳台上吆喝：“坤儿，八楼，802！” “好咧！” 赵坤朝他招了招手，赶紧窜进楼道。 这天气忒冷了！ 坐著电梯上楼，庆奶和姜闻两人居然早已齐齐等在门口迎接。 庆奶更是满脸灿烂的笑容道：“赵导演，稀客啊！欢迎欢迎！” （有点卡文） 第374章 阳光灿烂的日子 第374章 阳光灿烂的日子 “什么赵导演，庆姐，您要是这么叫我的话，我都不敢上门了！” 看著这俩口子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赵坤心里慌得一匹，总感觉有种夜猫子进宅— 呃，不对，有种深入虎穴的感觉。 好在老薑还是真性情，操著那口標誌性的低音炮，大大咧咧道：“我就说嘛，坤儿不吃这套。来来来，坤儿快请进，这天冻得邪乎！“ 进门换鞋，庆奶又热情地带著他参观了一下自己和姜闻的爱巢。 八十多平米，两居室的房子。 这年头的高层都是塔楼，做不到南北通透。不过庆奶的这套房子房型不错，一个横厅，两间臥室都正朝南。 主臥是两人住的地方，收拾的挺乾净的。次臥是书房，靠著阳台的窗户前摆著一张书桌，上面全是书和杂誌，还有不少稿纸胡乱放著。 赵坤隨意拿起一张瞅了瞅，不由笑了起来。 “姜，这就是你画的分镜啊？” 就见稿纸上画著一堆火柴人，然后旁边一排方框，方框上方还有一个圆圈。 他指著上的內容对表情有点訕訕的姜闻道：“你跟我说说，这上画的是啥？” 虽然老薑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画的的火柴人在赵坤这个行家面前拿出手，但说到內容，顿时眉毛一挑，满脸透著自信道：“这上面画的是一群年轻姑娘正在跳舞，这方框是窗子，然后太阳透过窗子照进来，泛著金色，还有光环。姑娘们穿著那种紧身的芭蕾舞的服装，在阳光下翩翩起舞，这个画面是不是特別美？” 赵坤被他说的都有画面感了，而且很熟悉。 没错，后世冯晓刚拍《芳华》不就玩的这一套嘛！ 哎，自己之前拍《饮食男女》时，用辅助人工打光模擬太阳光线照进室內，形成梦幻的丁达尔效应，就是借鑑了冯晓刚拍摄《芳华》时这种人工打光方式。 如今看起来，原来根子在这儿呢。 果然，姜闻继而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在《霸王別姬》片场看到你用人工辅助打光来模擬太阳光的办法很不错，这里我稍微借鑑了一下。” 赵坤故意嘆了一口气道：“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室內光线不够，要藉助太阳光。 京城天气这揍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天上总是雾蒙蒙的，都没个大太阳，只能靠人工辅助打光。” “所以说办法总比困难多，大活人总不能被尿逼死吧。” 姜闻接了一句，继而又道：“不过，我觉得你这戏开机晚了，京城最好的季节就是秋天，八、九、十这仨月，天气好，太阳也好，尤其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这阳光照在建筑上泛著金光，这画面特美。” 赵坤又看了几张火柴人的分镜画稿，要是没有姜闻在一旁解说，真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心里基本上有底了，这些都是姜闻正在筹备的他第一部导演作品《阳光灿烂的日子》。 只是记忆中这部片子应该是九三年秋天开机，一直拍到九四年初。 上辈子他看过一篇王朔的访谈，谈到这部电影时王朔回忆说当初拍一场在高架桥底下小流氓打群架的戏时是冬天，然后大家都穿著单衣，结果拍完后居然把他给忘了，落在高架桥下，把衣著单薄的王朔冻得半死。 后来因为没钱做后期，又通过王朔的关係找到了法国製片人让.路易斯.皮尔帮忙，法国佬愿意帮忙，並帮他引见了德国导演沃尔克.施隆多夫，在施隆多夫的安排下，才在柏林的贝克斯伯格製片厂完成了后期製作。 说到施隆多夫，也算是赵坤的恩主，去年就是他作为第41届柏林电影节的评委会主席，將最佳导演银熊奖授予了赵坤。 这要是搁以前，施隆多夫那妥妥是他的座师啊！ 大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老薑认识了他的第一任妻子。 思及至此，赵坤难免为此时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庆奶感到不值。 “这么说，你这是打算今年秋天开机？” “——” 老薑神情一囧，迟疑了半天才摇头苦笑道：“坤儿，不怕你笑话，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什么八字没一撇，无非就是没钱唄！ 敢情是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赵坤当然不会排斥这送上门的好事，毕竟《阳光灿烂的日子》这部电影在国內大卖，在国际上也卖的不错。 唯独就是老薑那种放飞自我的创作风格让他多少有点难以接受。 都说上杆子不是买卖。 就算有意，但戏必须演足，而目到时候必须要给这货套上笼头，省的这货为了所谓的艺术，捏別人的卵子不痛。 “为什么？” 赵坤一脸傻白甜。 姜闻瞅著他却是一脸的便秘，心说大家都是行內人，你就別装了。我都在画分镜脚本了，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呃——就是还没拉到投资。” 傲娇的老薑这才磕磕绊绊说出了困难。 这才对吗，大家都是做导演的，凭什么你就站著把钱挣了？ 想当年姜闻的这句话，不知道伤了多少导演的自尊心。 不过赵坤显然还不满足，惊奇道：“不会吧，以你老薑的知名度，还有小庆姐，怎么会拉不到投资呢？” 拉不到就是拉不到，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没有煤老板，更没有资本，尤其国內的电影市场一片萧条，除非脑子被枪了，才会去投资电影。 当然像赵坤、张一谋这种级別的导演例外，毕竟他们的作品不但能拿奖，还经过市场考验的。 至於姜闻这种，就算名气再大，也不会有人投资一个半路出家的新人导演。 老薑其实挺鸡贼的，一听赵坤这话就知道他在装傻，索性也不装了，笑道：“这不想到你了嘛！怎么样，帮帮忙，支持老哥一把。“ 嚯，这脸可真够大的。 要是赵坤不是穿越的，除非脑子有坑，要不然指定不可能答应。 赵坤惊讶地看著姜闻，別看这货表面上看起来一副轻鬆的样子，但是眼神中还是露出一丝紧张和期盼。 要知道这段时间他和庆奶都没閒著，找了不少听起来实力雄厚的大老板。不少听说还是很有背景的。 但京城爷们，大家都懂的，吃吃喝喝时，大家都是兄弟，各种拍胸脯。 於是乎，钱没少，但最后都打了水漂，根本没下文。 原时空也是如此，后来还是通过庆奶的关係，兜兜转转，在香港找了个叫文雋的冤大头，投了一千万。结果过了大半年，钱都了一半了，居然还没开机，把文雋气了个够呛，后来亲自坐镇京城，逼著姜闻开机。 也怪老薑太浪，拍到一半钱就用完了，后来各种拉投资，最后还是庆奶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才总算拍完。 （还有） 第375章 大水喉 第375章 大水喉 在姜闻期盼的眼神中，赵坤终於开口了，只见他甩了甩手中几张轻飘飘的分镜画稿，道：“你想让我投资，就凭这些？” “啊·—. 姜闻先是一愣，继而露出狂喜之色，忙不迭道：“有有有。” 说著便在书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翻出一叠装订好的稿纸来，双手递上道：“这是剧本，我已经改了好几稿了，你看看。” 赵坤接过来瞄了一眼，就见上面写著《动物凶猛》的字样，厚厚一叠，约莫七八万字样子，倒是正好符合一部电影的体量。 “可以啊，老薑！王朔去年年底才发表的小说，你这么快就拿到了啊！” 姜闻倒是眼睛一亮：“你看过？” “你这不废话嘛，去年《收穫》第六期发表的，感觉像是王朔自己的青春回忆。” 这年头大部分导演的创作灵感都来自於小说，很多畅销小说往往刚发表就被人买下影视版权。 说实话，现在的小说影视版权真心不贵，也就是几千块钱，但对於作家来说已经是意外的惊喜了。 不过隨著一些小说改编成电影在国內外陆续获奖，小说的影视版权爭夺也很激烈，张一谋甚至为此还出钱和国內部分知名小说月刊达成协议，购买了“首看权”。 顾名思义，就是在这些即將发表的小说还未刊印上市前，他已经先看到了，从而优中选优。 老张后来的《秋菊打官司》、《活著》、《幸福时光》、《我的父亲母亲》都是这么来的。 包括王朔去年同样发表在《收穫》上的中篇小说《我是你爸爸》，张一谋就了一万元的“高价”购买了影视版权。 只是老张后来没拍，五年后王朔和冯晓刚联合执导拍了这部电影，冯晓刚还亲自主演。后来因为私自出国参展，成为了眾多禁片之一。 这部电影包括之前拍的那部《永失我爱》相继被禁，彻底葬送了王朔的导演梦，为此只能远走美国。 而留在国內的冯晓刚却凭著王朔留下的小说，联合王家兄弟，拍出了一部大卖的《甲方乙方》，创造了贺岁喜剧的概念，也成就了这货大导演的梦想。 “你这说的没错，不过剧本我做了一些改编，也加入了我自己和身边一些人的经歷赵坤摆摆手，打断了老薑的滔滔不绝，道：“行，我先看看。” 相比王佳卫的放飞自我，至少姜闻在对待剧本方面的態度还是比较认真的。 “得嘞，你先看著，我给你沏杯茶去。” 看赵坤的態度，姜闻估摸著有门，顛顛地出去湖茶，得把財神爷照顾好咯！ 厨房里正在忙活的庆奶看到姜闻跑进来找茶叶罐，连忙关上门问道：“怎么样？” “该说的我都说了，他提出先看剧本，我感觉有门。”姜闻压低声音难掩喜色道。 许是之前上过太多当了，庆奶多少还是有些疑虑道：“他真能投资？” 姜闻也感觉自己过於乐观了，沉吟道：“他能不能投资我现在还不敢说，不过他真有钱，而且我认识的人当中，大概只有他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 “真的假的，他真有那么多钱？” “真有！我都打探清楚了，他的那部《黑色通缉令》在海外卖得飞起，现在北美的票房都已经超过六千万美金了，而且欧洲也卖得好，加起来说不定能够破亿，都是美金！” 姜闻说著，不免流露出羡慕的神情道：“关键他跟那些海外的发行商签的都是票房分成的合同，具体多少我不知道，但你说就算20%，这得多少美金啊？” 庆奶听了也是目瞪口呆，20%，两千万美金，可能还不止。眼下官方匯率可能只有1：5左右， 但黑市价翻一倍都不止。 两千万美金就是两个亿啊！ 如果说八十年初流行万元户的话，那么九十年代初大款的標誌已然提升到了百万级別。 至於亿这个货幣计量单位，在房地產市场还未腾飞，煤老板还未横行的年代里，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黑色通缉令》在国外就这么受欢迎？” 之前说过，《黑色通缉令》虽然没能在內地上映，但在香港上映过后，盗版录像带就大量流入內地。 更何况北电以教学片的形式早已放映多次了。 作为威尼斯电影节获得金狮奖的电影，庆奶和姜闻这些业內人士自然要先睹为快。 呢，怎么说呢？ 非线性和环形敘事的风格，確实令人眼前一亮。但你要说有多好，其实也说不来上来，就是感觉不像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华语电影。 这方面姜闻倒是看的比较明白，道：“这部电影就是拍给老外看的，而且我感觉坤儿他打一开始就想好了，就是想挣老外的钱。” 这么一说，之前赵坤冒那么大的风险和国外的发行商签票房分成合同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全都说得通了。 “真的不可思议” 庆奶嘴里不由喃喃著，去年这个时候大家还一起去柏林参加电影节来著，当时的赵坤在庆奶眼里不过是个运气不错的小弟弟罢了。 当她看到姜闻拿著茶叶罐正准备泡茶，连忙道：“別泡茶了，泡咖啡。橱柜里还有了两罐雀巢咖啡，我记得赵坤导演喜欢喝咖啡。” 这时姜闻的优越感马上就显现出来了，不屑道：“你知道坤儿和张国荣他们喝什么咖啡吗？都是在京城饭店的咖啡厅喝那种手磨现煮的意式咖啡，你这儿的雀巢速溶咖啡还是算了，我上回买的茉莉茶不错。” 其实《黑色通缉令》在北美大卖的消息，国內媒体虽然没有报导，但在《霸王別姬》剧组却不是什么秘密。 而且正是受到这样的消息刺激，剧组里尤其是香港过来的幕后主创和工作人员的工作积极性都很高。 他们大部分人都不是第一次和赵坤以及梦工厂影业合作，都知道赵坤出手很大方，只要电影大卖，红包一定少不了，还十分丰厚。 姜闻前几天名义上跟著赵坤学导演，剧组內部的消息也打听了不少，包括《霸王別姬》这部电影並不是徐风一个人投资的，而是汤臣和赵坤的梦工厂影业以及香港赵家的兴隆电影公司三方投资云云。 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么多消息，得知自己这个小老弟竟然是大水喉，震惊之余的老薑如同久旱逢甘露，特意安排了今天这一出。 “坤儿，喝茶！上好的茉莉茶！” “哦，谢谢！” 赵坤拿起来先闻了闻味，果然香气逼人，吹了吹飘在上面的茉莉和茶叶，品了一口，除了茉莉的香味之外，茶叶就很一般了。 他仔仔细细將剧本看了一遍，终於抬起头来时，一直陪著的姜闻迫不及待道：“本子怎么样， 还可以吧？” 第376章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 第376章 打一巴掌给颗甜枣 “这本子怎么样，还可以吧？” “一般！” “一般？” 姜闻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瞪著牛眼，满脸不服气道：“你说说，哪里一般了？” 別看姜闻之前又是湖茶又是说小话的，那都是盯著赵坤口袋里的银子。但骨子里他是骄傲的， 甚至可以用自负来形容。 想像一下场面，大概就是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这帮人里头可能有张一谋，有陈大导，田壮壮， 可能也有赵坤。 然后姜闻叼著雪茄居中而坐，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抬起夹著雪茄的手，指指点点，最后来一句：“在座的都是垃圾，老子最牛逼！” 就这么一个自负的人，见赵坤竟然说自己费尽心思写的剧本一般，那绝对是是可忍敦不可忍， 非要赵坤说出个子丑卯寅来。 “我没看明白，你这个本子到底想表达什么？王朔的小说至少有个態度，你连个態度都没有， 你想让观眾看什么？或者说，你不过就是借了《动物凶猛》这个壳，一个人在里面意淫，自个儿一个人爽了，压根就没在乎別人的感受，对不对？ 別忘了，你拍的是电影！电影是给人看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自嗨！要不然谁敢给你投资？” 现在的姜闻不是十年后的姜闻，更不是二十年后被称为大导演的姜闻。 那时候，面对赵坤如此直接尖锐的质疑，他大可以稳坐钓鱼台，甚至还有工夫吸一口雪茄，然后傲然道：“没有態度那就对了——” 因为那时候站著把钱挣了的他，早已功成名就，掌握了话语权，说什么都是对的。即便似是而非，故作玄虚，有的是人捧臭脚，然后爭相提出各种解读，来证明他的话是对的，是至理名言。 但此时，他无从反驳，除却赵坤目前金主的身份，更重要的是这个比他小四岁的导演不仅是柏林的最佳导演，更是金狮奖的获得者，而且他的电影在海外拥有无数的观眾。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了赵坤的电影在海外被广泛认可，代表了世界的主流价值观！ 这句话放在三十年后可能会在简中网际网路上被批得体无完肤，因为那时候我们的人民已经普遍觉醒和更加自信了。 但现在，绝对能震撼一大批“眾人皆醉我独醒”的所谓“清醒者”。 不巧的是，姜闻就是其中之一。 同样怀著对国外的嚮往和仰视，要不然后世也不会屁顛屁顛跑去拍什么星球大战了。 那时候的姜闻缺钱吗？ 不缺！ 缺名吗？ 至少在华人圈子里不缺！ 可为什么要拍呢？ 或敲门砖，或投名状，或是藉此在海外扬名立万。 说到底，还是希望能够得到洋大人的认可。 其实赵坤的这番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小说版的《动物凶猛》用的是第一人称的来追忆自己的青春往事。 说的是当“我”得知喜欢的女孩並不属於自己，於是內心的占有欲被逐渐激发。最终，这种青春期的欲望演变成了一种不可遏制的、阴暗的“动物性”，將“我”的青春导向了无可挽回的极端。 所以才会取名《动物凶猛》。 就这点而言，作者王朔一点也没有避诲自己內心的阴暗面，彻彻底底將书中的“我”塑造成了一个“真小人”。 而姜闻的《动物凶猛》从表面上看没有改变小说的整体结构，也沿用了不少小说中情节，但其故事导向和內核变了。 不再是那种横衝直撞，而是一种模稜两可、暖味不明的敘述方式， 这个特性也铸就了未来姜闻电影的特色。 只不过现在只是一个雏形，很青涩，不够成熟。你可以理解为老薑本质上就是一个怂人，心里却是既要又要，然后又当又立。 说实话，赵坤其实骨子里挺反感这类题材的，那个年代大部分人还处於吃不饱的状態，而京城里的八旗子弟们，却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无病呻吟。 什么男欢女爱，什么打群架，拍婆子，什么青春期的烦恼之类的，只要饿上几天都老实了，哪来那么多的烦恼。 可话也说回来，王朔、姜闻之流都生活在这种环境里，这是他们真实的生活写照。所谓艺术， 更是上等人的追求。 而如今的赵坤显然也是属於他们这个阶级， 赵坤显然还没有过癮，指著剧本继续道：“你在本子里弄两个女主是什么意思？拜託大哥，你这是电影，不是又臭又长的电视剧，得要突出重点，分清主次。还有里面的马小军，哪来的那么多的內心戏.” 如果说之前是总体上否定，那么此时他的话是针对剧本的细节方面。 剧本里马小军和於北蓓的戏份明显偏多，米兰又被塑造成一个幻想中的人物，这跟赵坤后世看过的电影，明显有差异。 不用问，肯定是老薑后来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才会把马小军和於北蓓的两段互动叠加在一起， 又大幅度去掉了马小军对於北蓓的內心戏，將马小军的感情集中在米兰身上，从而突出米兰这个角色的分量。 但这並不妨碍赵坤此时拿出来装逼，同时也让姜闻在后续的创作中少走弯路。 “这么说听，你不看好这个本子？” 姜闻被赵坤说的很泪丧。 別忘了赵坤也是一位创作性导演，他的所有作品都是自编自导的， 有了这个光环的加持，再加上赵坤都是言之有物，说在了点子上，让姜闻根本就无从反驳。 赵坤看著他，露出失望的眼神，摇摇头道：“这不是看好不看好的问题，你得改。说实话，我觉得你老薑挺有想法，我也相信將来你能拍出好电影。但你不能只顾一个人自嗨，你得从观眾的角度去考虑。” 赵坤一脸语重心长，眼著火候差不多了，又道：“你真想拉投资，我建议你还是先把剧本弄扎实嘍，然后再制定一个详细的预算。要不然你嘴一张，说多少人家就要给你多少啊？” 俗话说：听话听音。 原本姜闻被赵坤批的已经不敢再抱希望了，但此时赵坤却明显话锋一转，让他立马感觉到有门。 顿时眼前一亮，忙道：“这么说你还是愿意帮忙的？”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这是一种管理方式，更是一种教育手段。 后世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导演，没有一个不是玩pua的高手，赵坤也不例外。 面对老薑惊喜的目光，赵坤並没有给他一个明確的答覆，而是將手里的剧本往桌上一扔，起身道：“你还是先把剧本弄扎实了再说！小庆姐饭弄好了没有，我都饿了。” （还有） 第377章 友情客串 第377章 友情客串 “坤导，我敬您！我家姜闻就是驴脾气，还望您多多帮助。” “小庆姐，瞧您说的，我和老薑是哥们，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把话摆在这里，只要他能剧本砸瓷实咯，钱肯定不是问题。” 不得不说，庆奶这个人绝对亮，也难怪后世几经沉浮，依旧长盛不衰。你要是换个人试试， 恐怕一次打击都承受不了。 赵坤很欣赏她的性格，也就不再搭架子了，索性就把话说在明处。 这让饱受打击的姜闻精神也为之一振，赶紧端起酒杯，加入敬酒的行列。 赵坤痛痛快快地跟这两口子干了一杯。 小庆姐安排的菜式不多，几道下酒的小菜，外加一个红彤彤的火锅。 颇有几分“吃著火锅唱著歌”的架势，可惜老婆是別人的，岁数也忒大了点。 “老薑，等过了年还来不来剧组？” 临別之时，赵坤还特意问了一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来，肯定得来。我还得跟你好好学呢。” 喝的有点多，微带醉意的赵坤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不忘pua道：“老薑，你很有天分，但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懂技术，確实得要好好学。不过，你也別著急，回头要是没有把握，我来给你当监製！” 说完，不等老薑回应，径直上了计程车。 姜闻目送著夏利计程车远去，难免有些挠头。 他为什么想当导演，无非就是演员这个职业已经无法满足他对艺术的追求，必须要当导演，也只能要当导演。 可要是头上还有个婆婆，著实不令人愉快， 可惜他现在还没有资本叫囂，只能捏著鼻子认了。 2月7日大年初四，陈虹回老家过年还没有回来，老娘郭丽因为惦记著在老家的老爷子和赵矿长，急著要赶回去。 赵坤將老娘送上了火车，回到了北影厂的摄影棚。 今天是剧组復工的日子，春节一共休息四天。 因为是开工第一天，白天主要是排练和布景，晚上开拍。 儘管只放了四天假，一大早刚刚从香港赶回来的张国荣明显不在状態，赵坤只能临时改变计划，朝盖丽和庆奶使劲。 那天的那顿酒，赵坤不是没有一点收穫，至少说服了庆奶来剧组客串一个青楼老钨的角色。 其实这个角色之前物色的是北影厂的一位老演员，原版中的老钨就是她演的。儘管这位老演员的演技很不错，但赵坤始终不太满意。 主要是这位老演员形象稍微差了点，面相看上去很凶恶，过於脸谱化。 旧社会的老钨基本上都是魁出身，形象一定相当不错，而且开门做生意，你弄个面相凶恶的老钨算怎么回事？ 狠是狼在骨子里的，不是狠在面相上的。 就比如《大宅门》中寧静饰演的老钨看起来就很贴切郭宝昌老爷子毕竟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 正好那天庆奶的长袖善舞让赵坤突发奇想，而且以庆奶的名气也能为电影增色不少，正好姜闻还要到剧组学习，第二天赵坤就藉此邀请了庆奶。 以庆奶当下的咖位，能答应来客串已经算是破例了。 演艺圈就是这样，你给我面子，我当然也给你面子，相互帮忙很正常。但如果我给你帮了忙， 你却三番两次推脱，那么只能说太不懂事，太不会做人了。 “小庆姐，咱们抓抓紧，爭取三个晚上拍完。” 庆奶已经画好了妆，妆很浓，年纪大了，需要用浓妆来掩盖脸上的皱纹。 身上穿著一件大红印的旗袍，头髮梳得很板正，溜光水滑的。脖子上戴著珍珠项链，银色的手鐲和戒指。 红配白，这是经典的搭配。 而且这场戏的主色调就是红色，大红的蜡烛，红色的桌布，加上暖色调的打光，营造出青楼那种暖味、温柔乡的意境。 经过一个下午的排练，庆奶早已进入了状態，一甩手中的白手帕，娇声道：“导演，我既然来了，就听您的安排，三天，一星期都没问题。” 瞧瞧，既然答应了，庆奶表现得相当洒脱，甚至不要拿稿费，主打一个友情客串，无非就是让赵坤记下这个人情。 相比之下，盖丽仅仅化了一个素顏妆，青绿色洒金的旗袍，低调中带著奢华。 “好，各部门准备！” 冯晓刚扯著破锣嗓子充当起了现场执行导演的角色。 摄影、灯光、收音各部门都0k。 隨著场记打板，正式开拍， 大红的桌布上铺满了各式珠宝和一的大洋，三叉戟的烛台，三种大红的蜡烛燃得正旺。 暖色调灯光从桌子上面打下来，映著桌上的珠宝闪闪发光。 盖丽正目无表情地往桌上著大洋，眼神中透著坚定。 庆奶一手夹著带菸嘴的香菸，坐在盖丽的对面，身子侧著，脸上同样毫无表情。 这一刻两人的眼神是没有交流的。 当盖丽往桌上完最后一叠大洋后，双手往前一推。 就听“哗啦”一声，白的大洋连带著珠宝都滑到庆奶面前。 庆奶只是用眼晴的余光瞄了一眼，又恢復到了原来的模样，不紧不慢地抽了口烟。 盖丽见状，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將手上的鐲子、戒指，头上的髮簪统统都摘了下来，这还不够，脱下脚上那双大红的绣鞋，拿在手上盪了盪，嘴角的嘲讽和眼神中的坚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將绣鞋轻轻扔在那一堆大洋上，站起身来，摇曳著娜的腰肢，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 “卡！” “非常好，咱们再来一遍。” 趁著道具和布景將桌上的大洋和珠宝復位的时间，赵坤招招手將掌镜二號机位的赵晓丁叫过来“刚刚菊仙拿著绣鞋的镜头一共拍了几格？” 这是专业术语，胶片的一格代表一个静態画面，是电影胶片最基本的单位，也是构成电影时间的最小单位，每格对应一个画面。 “差不多用了六十格。” “一会儿再拍的时候，用三十二格看看。” “明白。” 赵坤和赵晓丁合作日久，早有默契，只要赵坤一说，赵晓丁就明白他的意图。 倒是在一旁听著姜闻一头雾水，忙问道：“什么意思？” 赵坤瞟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翘道：“这是技术问题，你得先看，回头再向小丁好好请教！” （申对国安：3比1！这章有点仓促，抱歉啊！） 第378章 柏林影后 第378章 柏林影后 鞋是菊仙身份的標誌，青楼女子就是破鞋菊仙勇敢地选择了自己的路，脱了鞋，意味著摆脱了妓女的身份。將身上所有的钱和首饰扔给老钨，意味著乾乾净净地从良。 当盖丽走出屋子的一剎那，庆奶终於爆发了，將桌上的大洋和珠宝，扫落地上，扯著嗓子大骂：“真他妈想当太太奶奶啦你？做你娘的玻璃梦去吧！你当出了这门儿，把脸一摸洒，你还真成了两人啦？你当这世上的狼啊虎啊，就不认得你啦？” 庆奶的话既有摇钱树跑了的羞恼，又代表了当时世人的观点，一日为鸡终身为鸡。 门外盖丽没有走远，听到庆奶的叫骂声，又返回了屋子。 双手抱胸，倚靠在门框上，冷笑道：“哟，嚇死我啦！” 这时镜头给到了她近景。 刚刚还怒不可遏的庆奶，隨著盖丽进门，瞬间冷静下来，就见她缓缓坐下来，双手捂著盖碗茶，脸上带著笑，慢条斯理道：“我告诉你呀，窑姐永远是窑姐。你记住我这话，这就是你的命！” 说著，拿起桌上一块大洋，吹了一口，放在耳边，大洋发出清脆的声音。 从这场戏一开始，庆奶始终没有睁眼看过盖丽，既有不舍，又有不忍。作为过来人，她见过了这个社会的残酷。 而作为盖丽，她爱上了段小楼，爱情是盲目的，纵然再精明的人也都会不顾一切，这在盖丽扮演的菊仙这个青楼女子的身上表现得格外明显。 而盖丽则恰恰相反，她始终盯著庆奶，眼神中既有恨，又有嘲讽，更有脱离苦海的畅快和报復的快感。 到底还是年轻，不知道社会的险恶。 窑姐的出身，洗得白吗？ 永远都洗不白！ 镜头再次给到盖丽，只见她冷冷地看著庆奶，继而冷眼一笑道：“成，回见了您啦！” 说完，扭身一甩门帘出去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没有一丝丝的留恋。 菊仙就这么结束了綺艷流金的国生涯。 这个满楼的头牌为了爱情甘愿下嫁戏子，果断出门，去面对俗世中的狼和虎，很勇敢，也很悲壮。 “卡！好，过了！” 赵坤很满意，这场戏盖丽和庆奶之间的配合非常丝滑。 庆奶在戏中的举手投足，眼神变幻，尤其是其收放自如的表演风格要远远胜过原版中的那位北影剧团的老演员。 而盖丽同样丝毫不逊於原版中的巩丽。 原时空中那个“小巩丽”的標籤早就不適合她了，她和巩丽儼然是內地影坛並驾齐驱的新生代女演员。 巧合的是两人的身后都站著一个享誉海內外的大导演， 一个是谋女郎，一个是坤女郎。 而且隨著《黑色通缉令》的盗版录像带大量涌入，盖丽以其火辣的造型，大胆的表演，被广大观眾誉为“性感女郎”，如今的风头已然隱隱盖过巩丽一头。 2月13日，第42届柏林电影节开幕。 內地和湾湾电影集体缺席，唯一一部入围主竞赛单元只有一部关金鹏执导的传记电影《阮玲玉》。 这部电影在去年的金马奖上几乎斩获了所有奖项的提名，最后只给了评审团特別奖、最佳摄影以及张曼玉的最佳女主角奖。 这部电影在赵坤看来，绝对称得上是关金鹏导演生涯中最好的一部作品，尤其是將张曼玉饰演阮玲玉拍的特別唯美。 最后成就了张曼玉获得柏林影后的第一位华人女演员，也使得张曼玉彻底甩掉港片中瓶的帽子，正式加入演技派中的一员，曼神之路就此开启。 果然能拍好女人的还得是女性向的导演！ 当然在本届柏林电影节开幕之前，赵坤和谢飞老师都收到了主办方的邀请，邀请以嘉宾的身份出席，可惜两人都无暇分身。 赵坤忙著拍《霸王別姬》，而谢飞老师的新作《香魂塘畔的女人》也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 可能觉得“香魂塘畔”这个名字和赵坤之前的那部“穆稜河畔”太过相似，谢飞老师后来索性把片名改成了《香魂女》。 当得知两人都在拍摄和准备新片，柏林电影节的主办方又非常盛情邀请他们参加明年的柏林电影节。 谢飞老师倒是蛮心动的，毕竟柏林对於他来说是一块福地。赵坤则委婉拒绝了，毕竟《霸王別姬》已经和纳方面接洽了。 作为新科金狮奖的获得者，前柏林最佳导演，坎城主办方对於赵坤的新作品那是举双手双脚表示欢迎，从而也能显示出臭纳的逼格。 原时空中，今年9月张一谋將凭藉《秋菊打官司》斩获金狮奖，巩丽也因此加冕威尼斯影后， 只不过去年赵坤刚刚获得金狮奖，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数。 毕竟威尼斯电影节是面向全世界的，连续两届都將最高奖授予来自同一个国家的电影还是很少见的。 哦不对，《黑色通缉令》之前代表的是大英国协的香港地区，但愿老谋子能心想事成吧， 因为这是一个连锁反应，如果老谋子不能斩获金狮奖，那他就不太可能成为明年柏林电影节的评委。 那么到时候谢飞老师《香魂女》能不能和李安的《喜宴》共享金熊奖也就成了未知数。 其实赵坤內心还是相当期待，在下一个周期的欧洲三大电影节，由北电系的三位导演，凭藉三部中国电影能够同时斩获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最高奖。 只是这个愿望大概率比较渺茫，欧洲三大电影节不仅仅是电影的盛会，更关乎所谓的地缘政治。 2月25日，夜。 今天赵坤难得提早收工回家。 吃过晚饭后，和陈虹坐在沙发上看著电视，难得享受这难得的休閒时光。 在过去的大半月，他忙得连轴转，连番的夜戏，熬大夜成了家常便饭，而且隨著时间的推移， 压力也非常大。 《霸王別姬》已经敲定参加五月初开幕的第45届坎城电影节。虽说这次赵坤算是外卡选手，不用参加初选就能入围主竞赛单元，但时间上相对还是比较紧张。 好在隨著张国荣的状態渐入佳境，拍摄总体还算顺利，明天就剩下最后一场戏了。 虽然赵坤此时眼睛是看著电视机，但如果仔细看，你就发现他的眼睛是没有焦距的。 心思根本就没有在电视上，而是还在考虑明天的那最后一场戏。 突然就听到陈虹惊叫道：“哇，张曼玉竟然拿了柏林影后！” 被打断思绪的赵坤一看，果然电视里的新闻正在播报就在今天凌晨刚刚结束的第42届柏林电影节颁奖典礼上，香港演员张曼玉凭藉在《阮玲玉》中的出色表演，获得最佳女演员奖。同时她也是首位获得欧洲三大电影节影后的华人女演员。 考虑到《阮玲玉》的故事背景发生在二三十年代，没有什么犯忌讳的地方，同时第一位华人影后的诞生又是整个华人社会的盛事，內地媒体选择第一时间报导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赵坤並没有感到惊讶，一方面是早在意料之中，另一方面这个消息在今天上午就已经从香港传过来了。 “，你早就知道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消息香港媒体肯定第一时间就传回来了，剧组这边早就传遍了。” “啊？那你怎么没跟我说呀？” “太忙，忘了！” （还有） 第379章 不爽 第379章 不爽 赵坤的理由很强大，这段时间他的脑子里只有电影，就连和麦克米拉斯公司结帐的事儿，他都委託庄橙全权处理。 2月中旬，上映两个多月的《黑色通缉令》的日票房已经降到了不足一万美元，上映银幕也急剧缩小到只有区区几十块，大部分都在华人聚集地。 《黑色通缉令》的总票房最终定格在了6300万美元，这个成绩不但创造了北美市场独立电影的票房记录，同时也將华语电影的票房记录拉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也使得《黑色通缉令》成为了一部现象级的华语电影。 《黑色通缉令》在美国造成了如此大的轰动效应，国內自然不会等閒视之。这不，上个礼拜， 电影局的滕局打著视察北影厂的名义，专程看望了正在北影厂摄影棚紧张拍摄的《霸王別姬》剧组，同时也找赵坤聊了聊。 大概意思就是《黑色通缉令》取得成绩，上级是认可的。但你別太浪，要坚持正確的世界观、 人生观和价值观，儘可能拍出弘扬中华文化的电影，推进文化输出战略。 典型的既要又要。 如果要是真的这么简单，那么中国电影早就走向世界了。 好在滕局本身就是电影人出身，很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暗示赵坤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压力，尽力而为就是了。 而站在赵坤的角度，自然也知道所谓文化输出战略任重而道远，以至於三十年后还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打转，论国际影响力甚至都远远不及当下。 以至於他拍《黑色通缉令》的目的，根本没有考虑得如此深远，什么文化输出之类的。 《黑色通缉令》说白了就是一部美国特供片，里面的枪枝泛滥、黑社会、嗑药、猫王元素等等，都是大老美的特色。 他当初想的就是刷一波逼格，顺便站著把钱挣了。 扯得有点远了，言归正传。 陈虹听到他说忘了，一脸无语地看著他， “首位柏林影后矣，这你都能忘？” 说著还难掩羡慕道：“我是没希望了，丽丽將来也许还有点希望。 只要一扯到盖丽，赵坤就很容易精神高度紧张，生怕哪里埋了个坑，等著他去踩。 他瞅了瞅靠在沙发上满脸感慨的女朋友，咧出笑意道：“別这么悲观嘛，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影后我不敢说，金鸡、金马和金像这三个奖的影后还是很有希望的。” “真的？” 陈虹顾不得再含沙射影盖丽了，连忙骨碌爬起来，挽著赵坤的胳膊，眼中闪著亮光。 赵坤指著自己的鼻子，臭屁道：“你不该质疑一个柏林最佳导演和威尼斯金狮奖的获得者！之前不是给你量身打造了一个剧本嘛，抽时间好好准备。” 这个剧本赵坤並不想取名为《甜蜜蜜》，毕竟人家小圆脸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也许那个英文名字更加贴合，《almosta|ovestory》，翻译过来意思大概就是差一点就成了，用文艺说法就是恋爱未达，或者擦身而过。 “嗯嗯嗯——” 陈虹欣喜中带著点迟疑。 赵坤知道她担心什么，想了想道：“我看你乾脆办停薪留职算了，要不然就每年给单位交一笔钱，像巩丽那样，就不用去上班了。” 巩丽当初被分配在中戏的戏剧研究所，和王志闻是同事，可人家忙著拍戏，硬是没有上一天班。 当然巩丽现在声名在外，单位也需要她来撑门面。 包括后来的蒋文丽，还是北电錶演系的老师呢。 “这能行吗？” 赵坤看她还是一副迟疑不决的样子，笑道：“等明年你拿了金像影后或者金马影后，你们单位得把你供起来！” 这年头，金鸡奖或许不值钱，毕竟是国內奖项，人数多。但金像奖和金马奖却是有相当含金量的，毕竟那是香港和湾湾的奖项。 “你就这么有自信？” 陈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喷，刚刚还说了，你不该质疑一个柏林最佳导演和威尼斯金狮奖导演的能力，我难道还捧不出一个影后来吗？” 《甜蜜蜜》，与其说是一部爱情电影，倒不如说是描述一个时代的变迁，和这个时代中小人物的奋斗和身不由己。 这类题材的电影本就是获奖热门，更为难得的是这还是一部大女主的电影。 纵然是抄作业，赵坤也有把握能抄出个影后来， 张曼玉加冕首位华人影后，对於香港电影当然是一个好消息，对於《霸王別姬》剧组来说仅仅是个小插曲，高兴一下就行了。 唯一鬱闷的大概就是徐老怪了，赵坤跟他时常有电话联繫。过完年，他的新项目《新龙门客栈》正式启动，擬定的男女主角分別是李连结、林清霞和张曼玉。 这不，张曼玉获得柏林影后的直接影响便是片酬要涨了。 剧组中很多工作人员自十一月初开始筹备至今，只有过年放四天假才得以回过一次香港之外， 已经在京城工作了整整四个月了。 即將杀青，剧组工作人员的眼中都透著渴望。 最后一哆了，大家的干劲格外高！ 北影厂摄影棚，赵坤和黄粤泰以及灯光老刘商量拍摄细节。 这场註定是冷色调，自上而下，舞台打光的模式。另外再加一个柔光滤镜，固定机位，大全景。 此时，张国荣不声不响的走进来，见到的人都露出异之色，只不过一看他就沉浸在情绪中， 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导演—”“ 声音乾涩，还略带嘶哑。 赵坤抬头一瞧，就忍不住：“臥槽—“ 再仔细一瞧，就见张国荣满脸憔悴，下巴和腮帮子上露出黑黑的胡茬，眼晴布满了血丝。 赵坤看出他的状態不对，但还是用轻鬆的语气道：“蝶衣，昨晚你干嘛去了，做贼啊？” 张国荣勉强笑了笑道：“蝶衣和小楼十一年没见了，二十二年没在一起唱过戏，我想他头天晚上肯定是睡不著的。” ““......““ 喷，自己没有想到，演员想到了，赵坤只能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挥手道：“去化妆吧！” 不多时，另一位主角张丰易也到了。 因为是最后一场戏了，他和现场的工作人员一样，显得神采飞扬，一路跟人打招呼走进来，看到赵坤等人，还乐呵呵道：“导演，黄大师，灯爷，忙著呢！” 因为有了之前张国荣的铺垫，赵坤这会儿看这货哪儿都不舒服。 而且听说这货最近认识了一个舞蹈老师，足足比他小一轮，正打得火热呢。 於是，招招手让他过来道：“段小楼和程蝶衣多少年没见了？” “十一年！” “多少年没在一起唱戏了？” “二十一哦不对，是二十二年没见。”张丰易下意识按照剧本上的內容回答道。 “那你说今天小楼和蝶衣来这里会面，一起唱戏，小楼头天晚上能睡著吗？” “呢——. 第380章 从一而终 第380章 从一而终 “卡！” “好，过了！” 第一个镜头是段小楼和程蝶衣一前一后走进剧院。 背景是1977年的京城。 剧院閒置，没有一个观眾，只有一个没有出镜的看大门老头。通过画外音和两人的对话，交代了两人已经十一年没见，二十二年没有同台唱过戏。 那是一个不堪回首的年代，都是f4闹的。 反正都是f4的锅。 一个镜头过后，摄影组迅速调整机位，灯光组忙著布光。 赵坤也没有如往常一般坐在监视器前，就站在舞台边。 “要休息一下吗？” 此时的张国荣和张丰易都化好妆了，换好了戏服，各自化身虞姬和霸王。他们的妆画起来很繁琐，每次都需要近三个小时，然后排练。 这一大早开工，到正式开拍，大半天已经过去了。 拍电影，导演压力最大，幕后工作人员的是耗费体力，而最辛苦的当属演员。要是拍的不顺利，反反覆覆，尤其像今天这场戏，光演员身上的头饰和服装就要重达十多斤，然后各种做动作， 是相当耗费体力的。 也难怪后世那些不能吃苦的小鲜肉、小们动不动就五六七八个替身，什么文替、武替一大堆。 但是在《霸王別姬》剧组，开机三个多月来，所有戏份都是演员自己完成的。赵坤根本没有气，纯粹是演员自己的要求，大牌如张国荣更是亲歷亲为。 用替身？ 太特么丟人了！ 张丰易习惯性地看了看张国荣，剧组潜规则，谁腕大听谁的。 张国荣还在连著甩袖，嘴里念念有词。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这会儿摇头道：“趁著现在状態好，还是赶紧拍吧。” 这场戏计划是两天，当然演员状態好，提前杀青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到张国荣的话，灯光组和摄影组的工作的人员们，以及其他幕后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不多时，就听到声音传来：“导演，机位0k！” “灯光准备好了！” “收音没问题！” “伴奏就位！” 这是程蝶衣和段小楼最后一次唱《霸王別姬》，之前每次唱《霸王別姬》总会被各种事情打断，而这一次是最完整的一次，也是程蝶衣的绝唱。 唱是真唱，伴奏是真的有现场的伴奏。 当然，为了保证电影的质量，后期的伴奏和演员的唱后期都要重新录音，配唱。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纵然张国荣和张丰易都是提前半年潜心钻研京剧，但说白了只是学个皮毛而已，真正的京剧大家，人家可都是童子功。 正如戏中的小豆子和小石头那样，打小就在师傅的棍棒下练的。 后世都在营销张国荣为了演好程蝶衣如何如何刻苦，其实张丰易也没少下功夫，甚至比张国荣练的更多。 但营销嘛，总是要挑大牌明星，这样才能吸引眼球， 就像肖战为了《藏海传》如何如何拼之类的，至於別人的努力一点都不重要。 就连章子怡拍《臥虎藏龙》时被削掉指甲盖，將受伤的手指插进雪里止痛，继续再拍，这种事在《臥虎藏龙》营销时压根就没有提及。直到章子怡彻底大红大紫之后，才拿出来说事，打造努力、拼命的人设。 一切准备就绪，正式开拍。 隨著《霸王別姬》的音乐响起。 冷色调的顶光给两人打出了一个封闭的二人世界，台下没有观眾，这是属於他们二人的舞台。 固定镜头，大全景。 因为还加了柔光滤镜，监视器的画面看起来有点朦朧之感，远没有站在摄影机旁看的那么真切。 虽然唱腔是后期可以配唱的，但舞台上的动作和身段那是实打实要两人表演出来的。具体细节由剧组的京剧顾问现场把控和指导。 开拍前，这一段的《霸王別姬》已经排练过无数次，舞台上的张国荣和张丰易演绎得都不错， 唱的也不错，至少外行人听不出来有什么好坏。 戏到高潮处，就听蝶衣拉著他那尖细嗓子唱道：“大王，快將宝剑赐於妾身！” 段小楼一手握剑，一手拉住蝶衣，唱：“妃子，不可寻此短见吶！” “快將宝剑赐予妾身！” “妃子，不，不，千万不可！” 两人在舞台上如霸王虞姬般生离死別，顶光跟著人走。 这时段小楼突然唱不动了，音乐隨之停止，就见段小楼跟跟跪跪摆手道：“不灵了，不灵了。 不跟趟了，老了！” 而两人头上的顶光此时也隨之扩散，不再將两人聚拢在一起，变成了环境光。 此时镜头给到程蝶衣的近景，只见他看著小楼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忧伤。 迟暮的霸王在他心中永远是一个样儿，在他眼里霸王整个儿凝成盛年了，永远不散！ 段小楼摘下嘴上的胡套转过身来，看著蝶衣。 这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在经歷了长达五十多年的波折之后，小楼岂能不明白蝶衣的心思此时的他似乎又看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小豆子。 突然朗声道：“小尼姑，年方二八——“ 蝶衣此时也不由激动道：“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髮。” “我本是男儿郎！” “又不是女娇娥.” “错了，又错了！” 小楼还像小时候一样，指著蝶衣纠错， 程蝶衣在世人眼中永远恢復不了男儿身。 既然人已入戏，分不清男儿郎还是女娇娥；分不清程蝶衣还是虞姬，不如假戏真做。 只见程蝶衣神情变的凝重，眼中的忧伤和兴奋也慢慢平静下来，目光偏离了小楼，望向空旷无人的观眾席，嘴里反反覆覆地念道：“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这句话，说给自己又是说给世人听的。 说著便再次缓缓看向霸王，强笑道：“来，我们再来！” 京剧独有鼓点响起，两人继续开唱。 顶光也隨之收拢，再次营造出一个封闭的二人世界。 “大王，快將宝剑赐於妾身！” “妃子，不可寻此短见吶！” 又是一段二人小全，这两段小全视觉上比较舒缓，就是为了最后一下做铺垫。 先舒缓，紧接著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情绪一下子拉到最高，完美收官。 这就是先抑后扬。 隨著霸王和虞姬相互拉扯，大冷色的天使顶光下，加上柔光滤镜，显得人物更悽美迷离。 两位京剧伶人半个世纪的悲欢离合，都在这齣戏里，江山美人，壮志蒿莱，末了只剩晞嘘！ “大王，汉兵他——他杀进来了。” “在哪里？” 小楼按照剧情在舞台上张望此时蝶衣慢慢回过头来，镜头及时推特写。 程蝶衣最后一眼看段小楼，半世飘零便如戏词一般婉转悲壮。雨丝风片，烟波画船，这一眼万年，便如楚河汉界，迟迟天涯。 霸王虞姬，阴阳殊途；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那张悽美的脸上终於露出一抹解脱释然的笑容。 镜头下移，那只手缓缓伸向霸王腰间的那把宝剑。 “仓唧唧！” 宝剑出鞘，耀出光芒！ 段小楼猛然回过头。 “蝶衣一一” 隨著一声悽厉的嘶吼，霸王这次终於別姬了！ 戏到这里就结束了，却没有听到导演喊停，现场鸦雀无声。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为蝶衣默哀，不少人甚至还在抹著眼角的晶莹。 也许虞姬只有自才是最好的结局和归宿，人戏皆已疯魔。 张丰易儼然已入戏，衝著镜头轻轻喊了一声：“小豆子！” 小石头最后文叫了一声小豆子。 小楼依旧当年貌，世间已无程蝶衣。 此时程蝶衣用生命詮释了师傅那年的那句话一一从一而终！ （还有） 第381章 大哥 第381章 大哥 “咱导演此番风度，正好比，大风起兮云飞扬，力拔山兮气盖世！来来来，让我们端起酒杯， 敬咱导演一杯！” 京城饭店中华礼仪厅。 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迈入这家在京城代表高档和权势的大饭店。 这里那可是举办过“开国第一宴”的所在地。 今天，《霸王別姬》剧组包了十五桌，几乎把整中华礼仪厅给包圆了。 剧组所有工作人员，不管是香港的，还是內地的工作人员，大家其乐融融，匯聚一堂。 主桌上，冯晓刚当仁不让，承担起了活跃气氛的角色。 对於冯氏諂媚，眾人都已习惯了，在他的起鬨下，大家一股脑地向赵坤敬酒。 杀青宴，心情大好的赵坤来者不拒。 一旁的陈虹则忙著帮他夹菜、倒茶、擦汗各种贤惠姿態。 “老黄，最近有有新戏？把六月份的档期留给我。” 赵坤笑眯眯地跟黄粤泰碰了一杯，一饮而尽，笑眯眯道：“这部戏很重要，镜头-呢，我怕小丁把握不来。” 说著，还特意往赵晓丁的方向看了一眼。 赵晓丁忙道：“没错，咱坤导一向对镜头要求极高。师傅，还得您老帮著掌镜。” 他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对黄粤泰始终非常尊敬，以师礼待之。 別看他在北电摄影系学了四年，但这课堂上大都以理论知识为主，摄影这个行当，还得要靠实操。 老黄出自摄影世家，从小就在片场摸摄影师，不但家学渊源，还是实打实的童子功。赵晓丁跟著合作几次，尤其实践和学到的理论知识一结合，可谓受益良多。 “你知道啦，电影工作室有个大项目，徐克导演一早就跟我打招呼了。他这个项目大概四月份开机，估计五月底能结束。坤导，来得及吗？如果不行———呢，我就推掉。”“ 差点忘了，黄粤泰也算是徐老怪的老班底，如今他正在筹备《新龙门客栈》，外景都在內地取景，香港拍內景。还买了福兰瀟湘製片厂的厂標，打算做成合拍片。 黄粤泰虽然和赵坤合作时间不长，但从赵坤身上体验到了和徐老怪一样的气质，说白了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多。 还別说，这些新奇的想法常常会起到出人意料的效果，他也在合作过程中学到了不少。 再者，赵坤出手大方。 比如《黑色通缉令》在海外大卖，各位主要演员以及幕后主创都收到了一个额外的大红包。 总结起来一句话，跟著坤导有肉吃。 赵坤看出黄粤泰的犹豫，所谓的“推掉”不过是句客气话。 摆摆手笑道：“那倒不必，徐克导演那边—没事，来得及的。” 他想起来了，別看徐老怪的《新龙门客栈》的男主角现在谈的是李连结，最后会换成梁佳辉。 而梁佳辉也是他物色的新电影的男主角，虽然早已打好招呼了，但以梁小抠性格，这送上门的钱是一定要挣的。 接著他又將目光投向奚仲文。 只是未等他开口，奚仲文就抢先道：“我没有问题，隨叫隨到。” “主要是这部戏在香港和纽约两地拍摄，除了美术、服装和布景之外，纽约那边的堪景少不了你帮忙。” 奚仲文在纽约混过好几年，也算是纽约通了。 “ok！” 赵坤和黄粤泰、奚仲文的对话没有避著旁人，灯爷老刘老神在在。別看他以前是跟著赵晓丁混的，现在已然是赵坤的御用灯光师。 他不是科班出身，最早就是师傅带徒弟在片场摸爬滚打出来了，只是始终是个灯光助理不甘心，这才跟著赵晓丁干。 不过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过就是半桶水。拍拍gg、音乐电视还行，拍电影还不够火候。 而赵坤偏偏对灯光要求极高，要是换个灯光师，可能对他不买帐。而半桶水的老刘正好，你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加上基本功不错，顺理成章地在剧组混得风生水起。 还別说，这两年老刘跟著赵坤在灯光和光线上真的学了不少东西。要不是两人差著岁数，叫赵坤一声“师傅”一点都不夸张。 王睿则稳坐钓鱼台，就算赵坤邀请他也没有时间，隨著北电教学改革的完成，郑老师已经明確让他在教学上挑大樑了。 嗯，无欲则刚。 王晓帅和管琥一开始都怀有小心思，这二位都是有野心的主，只是翅膀还没有硬，暂时依附在赵坤魔下。 本来两人私下里都在准备自己处女作剧本，一旦时机成熟，希望能够独当一面。 但听到赵坤说新电影会在香港和纽约两地拍摄，不约而同露出期盼之色。 毕竟这年头出国是件很令人嚮往的事情，而且还是纽约，世界第一大城市！ 管琥好岁在香港混过，王晓帅连香港都去过。 倒是冯晓刚打一开始就用期盼討好的目光看著赵坤，尤其听到纽约，更是两眼放光。 除了能够出国长见识之外，一方面他真的缺钱，另一方面跟著赵坤真的能学到东西。 正当他一脸犹豫，要不要主动请缨之时，却见赵坤笑眯眯地看过来，道：“小刚哥，到时候要是有空的话，也过来帮帮忙唄？” 惊喜之余，冯晓刚顿时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道：“有空，有空，一定有空！” 导演有时候就像大哥，真正的大哥，不是光自己挣钱挣名，还要让手下的小弟也能挣钱挣名。 隨著赵坤一部部电影的成功，受益不仅仅是导演和演员，幕后工作人员同样受益。这一点，黄粤泰、奚仲文，包括赵晓丁和老刘都格外有感触。 尤其是赵晓丁和老刘，现在跑到香港去，一样有饭吃。 管琥为什么起小心思了？ 那是因为跟著赵坤做了几次副导演，收到的酬劳和红包，足以能支撑拍一部小成本电影了。这要是放在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且赵坤给他的还是港幣，这玩意儿往黑市一倒腾，比给人民幣实惠太多了。 张国荣今天没有参加杀青宴，对这部电影他付出了太多，早已心力憔悴，那天杀青后，直接就在酒店房间里睡了一天一夜，然后就被陈太催著回了香港。 赵坤有点后悔，早知道他反应这么大，就应该把那场程蝶衣戒大烟犯了菸癮的那场戏放到最后，他拿著棍子在房间里乱打乱砸，同时大喊大叫，倒是正好让他有个发泄的机会，也能更快地从戏里走出来。 记得之前拍那场戏的时候，张国荣拿著棍子朝墙上的镜框一阵猛打，玻璃渣四处飞溅，当赵坤喊停时，他却已哭成了泪人，久劝不止。 盖丽也没有出席，她的戏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杀青了。小霍还帮她接了一部戏，刘振伟导演的《黑玫瑰对黑玫瑰》，是一部喜剧片，男一號是梁佳辉。 如今家辉哥凭藉《黑色通缉令》的加持，已然迈入了一线的行列，片约接的手软。 盖丽出演这部戏的女一號，扮演一个叫黄玫瑰的女作家。 其实这个角色刘振伟一开始相中的是张曼玉，不想张曼玉斩获柏林影后之后片酬水涨船高。而另外一位来自tvb的人选邵大妹，刘振伟又嫌人家咖位不够，知名度不高。 后来经过家辉哥推荐，最后选择了盖丽，正好也能蹭一下《黑色通缉令》的热度。 第382章 冬春的日子 第382章 冬春的日子 青影厂最早叫电影学院实验电影製片厂，79年北电復学后改名电影学院青年电影製片厂，今年又正式更名京城青年电影製片厂，成为电影学院全额投资的校办企业。 新的青影厂除了依旧作为电影学院的创作基地，承担学院师生影片作业製作，毕业联合作业生產之外，又加了一条“参与国家重大题材影视作品创作”。 千万別小看增加的这一条，不但逼格上去了，更重要的是这意味著青影厂不但故事片的指標增加了，相应的拨款补贴也大幅增加。 这才是最实惠的。 另外一个好消息就是导演系主任郑老师同时兼任了新的青影厂的厂长。 由於《霸王別姬》是合拍片，当初青影厂、汤城影业、梦工厂和兴隆电影四方共同成立一个项目组。 项目组的办公地点一开始设在北影厂，如今电影杀青了，还占著人家的房子不合適，於是搬回了青影厂。 这个项目组除了完成电影的创作之外，未来还承担著利益分配的任务。原则上只要电影还在產生收益，项目组就一直存在著。 说白了，就是类似后世的电影项目工作室。 《霸王別姬》杀青后，赵坤將胶片第一时间送进北影厂的洗印车间进行冲印，接下来就是后期製作。 这次的配乐他依旧找了赵季平，另外还有配唱和配音。 关於配音这件事，赵坤一早就和张国荣聊过，他的口音问题是没办法的事情，必须要配音。 但配音的结果是张国荣作为男主角將失去评奖的资格。 原时空中人艺的演员杨立新给他配音，没有署名，选择成了幕后英雄，这件事直到张国荣去世后才爆出来。 赵坤並不是要为杨立新鸣不平啥的，人家当年同意不署名必定有人家理由。他当著张国荣和陈太的面给了两个选择。 要么同意配音署名，失去评奖资格：要么钱给到位，签保密协议， 当然这只是骗骗观眾和老外，哄骗不了圈內人，这种事情將来迟早会爆出来。 赵坤的理由很简单，作为导演他必须要保证电影的质量，一个京剧名角居然连京片子都说不地道，这显然是不合逻辑的。 同时，他不背这个锅，让张国荣和陈太自己选择。 陈太的意见倾向后者，毕竟《霸王別姬》已经报名参加今年的坎城电影节，尤其在张曼玉斩获第一个华人柏林影后之后，第一位华人坎城影帝显然非常有吸引力，同时还能助力张国荣在国际上的影响力。 这样的诱惑，足以让她甘愿冒这个风险。至於圈中的议论，重要吗？ 圈內的潜规则就是看破不说破，就算將来这件事爆出来了，但到时影响力已经达到了，顶多就是一个小瑕疵而已。 但张国荣本人却很犹豫，他有自己的骄傲，不想自己未来可能获得的荣誉沾上污点，但诱惑太大，同时又不能不考虑团队的意见。 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定论。 但站在赵坤的角度当然是希望他们能选择做一个诚实的人，毕竟到时候万一张国荣能拿到影帝，势必会削弱电影斩获金棕櫚的可能性。 “哥，咖啡！” 张燕端过来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 赵坤这几天习惯窝在青影厂的项目组。 一来他没有教学任务，现在学校给他最大的任务就是把《霸王別姬》这部电影做好。《黑色通缉令》在海外大卖，不光让郑老师和沈院长震惊，更是眼红。你说当时要是做成合拍片的话，就算10%的分红好了，就能一解学校的燃眉之急了。 你说沈院长临近退休，费尽心机让青影厂以校办企业的形式独立，无非就是为了多拿几个指標和相应的补贴，说到底还是为了钱。 当时如果学校態度积极一点，顶住压力，就跟现在的《霸王別姬》一样，相信赵坤也是愿意做成合拍片的。 可现在— 不是白白放走一个金娃娃嘛！ 尤其是郑老师，如今兼任青影厂厂长之后，更是屁股决定脑袋。特別希望《霸王別姬》也能像《黑色通缉令》一样，不仅能够给学校带来荣誉，还能出口创匯，为学校创造更多的经济效益。 这二来嘛，他不想在导演系的那间大办公室待著。 怎么说呢？ 一个毕业才两年，还是延毕的学生，如今柏林最佳导演，威尼斯金狮奖获得者，至於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导演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等荣誉加身，更別提《黑色通缉令》在海外大卖，他赵坤的个人身家到了一个令当下国人不敢想像的数字。 你让那些跟他坐一间办公室的老师们该怎么想？ 都说人到达了一定的高度，別人只有羡慕的份儿，没有了嫉妒和恨。可你偏偏又跟大家坐在一间办公室里，而且那些人大都还是你的老师。 也许表面上大家客客气气的，但敬而远之，亦或虚与委蛇。 赵坤乾脆就別去找这个不自在了，好岁青影厂的小楼里，还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 躲进小楼成一统！ 这会儿胶片在洗印，该吩咐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吩附下去了。 如今赵大导演不再像当初那样，什么事儿都要亲歷亲为，手底下一帮听招呼的人。 这也使得他有了不少空閒的时间，美其名日：思考！ “燕子，北师大那专升本考试快了吧？” 张燕当初上了北师大会计专业的夜大学，和北电的大专班一样，都属於成人教育范畴。比如今年北电导演系的大专班会招进来一个喜好抽菸、喝酒、烫头的名叫于谦的新生。 《霸王別姬》剧组刚组建那会儿，小姑娘刚刚大专班毕业，因为没有工作经验，一时找不到啥好工作，赵坤就把她招到剧组当出纳。 杀青后，又把她留在了项目组。 目前项目组除了赵坤这个导演，就一个汤臣方面派过来的会计和张燕这个出纳，工作很清閒， 而且过完年北师大那边又传来可以考专升本的消息，张燕现在一边上班，一边还正在复习。 “七月份考试，安排在高考以后。”张燕道。 以前张燕確实对赵坤起过心思，但眼瞅著赵坤不仅成了大导演，身边还有陈虹那样的漂亮的女朋友，她早就不抱不切实际的想法了，对赵坤就剩下感激了。 因为赵坤给她开出的工资要远比市面上的高得多的多。 “哦，那还不急。” 赵坤点点头，本来没事想跟燕子嶗嶗嗑，刚想张口，却看见王晓帅撩开门帘走进来。 “坤导！” “有事？” “没事，就是过来坐坐。” 王晓帅笑呵呵地走进来，跟屋里的张燕打了招呼，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隨手散了根烟给赵坤。 “哟，咖啡不错！燕子，劳驾，给我也来一杯。” 原先剧组的那台咖啡机搬到了项目组，现在大家都知道这种现磨的咖啡要比原先认知中冲泡的雀巢咖啡强多了，就连王睿每天中午都要过来蹭一杯。 王晓帅先跟赵坤匯报了一下同步记录片的后期製作进度。 所谓同步记录片就是记录拍摄的过程，就按每天一盘录像带的量来算，差不多拍了近200个小时的素材，后期剪辑的工作量还是相当大。 閒扯了一通之后，赵坤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傢伙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唄。” 王晓帅脸色略显尷尬，磨磨蹭蹭从包里拿出一沓稿纸来。 “这是我之前在胡建厂里写了个剧本，改过好几稿了，想请你帮著把把关。” 话虽这么说，但王晓帅的脑门上清清楚楚地写著两个字一一“要钱”。 不过都知道赵坤是创作型导演，《黑色通缉令》获奖后，剧本甚至被文学系拿去当范文。 赵坤拿过来瞅了一眼，果然见封面上写著“冬春的日子”。 这个冬春二字，既有季节属性，又是男女主人公的名字，男的叫冬，女的叫春。 讲的是一对青年画家，他俩自16岁起就一起上学，读大学，留校当老师。 日子年復一年，就像一对老夫老妻，居住在酷似一座监狱的学校里，却没有一个象样的家，卖画成了他俩唯一的希望，做爱成了一种义务和乐趣。 春为了从这乏味的牢笼中挣脱出去，联繫出国的事宜，加上前途渺茫，这些加深了冬对周遭的一切產生了深深的失望和疲倦。 后来，春意外怀孕了，两人的关係隨之紧密起来。手术后，冬带春回东北老家，新的环境似乎短暂地令他俩的生活產生了一些希望。 然后衝突文隨之而来，变本加厉。最后春提前回去，离开了囚禁她的画室出了国，冬依旧回到旧生活状態中间，直至疯了· 赵坤对於王晓帅的这部处女作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上辈子他在北电上学时，这部片子作为教学片拉片无数。 赵坤个人觉得这是王晓帅导演生涯中最出色的一部电影，正可谓“出道即巔峰”。 《冬春的日子》从表面上看好像讲的是，一个追求艺术个性的青年艺术家在遭致艺术理想和爱情的双重失落之后而导致的精神分裂的悲剧。 而且画面看上去很简陋，但就是这么一部看似像日记体的身边小说，却以一种冷峻奇崛、极端风格化的影像，刻画了一代人的精神隱喻。 同时也反应出导演强烈、孤傲的自我意识。 说白了就是，別看王晓帅这傢伙表面笑呵呵，但骨子里非常骄傲，坚持自我，甚至瞧不起其他的导演。 赵坤当著王晓帅的面，仔仔细细將剧本读了一遍，剧本不长，也就两万多字三万字不到的样子，虽然某些地方和赵坤后世看到影片有点偏差，但也大差不差。 “你这体量好像不够一部九十分钟的电影吧？” 赵坤看完后拋出第一个问题。 后世这部影片只有75分钟，比短片长，比长片又短，让人感觉特別尷尬和彆扭，从某种程度也影响了这部电影的艺术价值。 本来赵坤以为可能是经费不够，这才不得不做成75分钟。 结果这傢伙居然挠头道：“我想过，但———.，只有这些，好像加不进什么东西。”” 赵坤无语地瞅著他，真想说：“难道你连灌水都不会吗？” 其实很简单，吵架的戏多增加两场，加深夫妻间的矛盾，然后就跟《穆稜河畔》一样，增加一些写意的空镜头，比如冬春的景色和空旷的街道啥的，来隱喻人物的內心世界。 如此一来，一部90分钟的电影就妥妥地完成了。 赵坤跟他这么一分析，这货顿时一亮：“坤导，还是你有办法！” 说到底，还是经验不足。 不过赵坤还是很期待这部电影。 顺.· 这么说吧，投资小，艺术成分高，最重要的是长线收益肯定不会亏。 “那我回去再想想改改。” 王晓帅正要拿起桌上的剧本时，却被赵坤伸手压住了剧本。 正当王晓帅面露论异之时，就见赵坤笑眯眯道：“说吧，要多少钱？” “啊？” 王晓帅先是一愣，继而整张脸如慢慢绽放的菊，一点一点生动起来。 “坤哥，你说真的？没开玩笑？” “我很閒吗？” 赵坤“不满”地臀了一眼，“不要就算了——” 话音未落，王晓帅如同抓救命稻草一般，抓著他的手道：“要要要！” “那说个数唄！” “呢— 可能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这货居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琢磨了半天才小心翼翼伸出一个巴掌。 赵坤歪著脑袋，故意露出为难之色：“五百万？这个数啊王晓帅刚坐下的屁股腾的一下跳起来，忙道：“不不不，是五十，只要五十万就够了！” 五百万，开玩笑，他连想都不敢想。 而且在原时空中，他王晓帅在2010年拍《日照重庆》之前，从未打过这么富余的仗。 “好，没问题！什么时候开机？” 赵坤刚刚就是跟他开个玩笑，还记得自己在北电上学的时候，当时已经功成名就的这货作为知名校友来作报告时，还在大肆吹嘘当年只有五万块钱拍这部电影的光荣往事。 五十万，已经算狮子大开口了。 “马上，只要有钱马上就能开机，我跟楼燁他们都说好了。” （腰疼..—） 第383章 东施效顰 第383章 东施效顰 王晓帅早就打好算盘了，组里的设备是现成的，而且还是潘那维申的摄影机和爱展能的镜头， 那可都是高级货。就算出点租金，那也是象徵性的。 本来他还想从赵坤那儿扣点胶片出来，毕竟北影厂的库房里还存著几千盘35mm的彩色胶片呢。 別看那是老毛子那儿弄来的，但千万別忘了，那可都是老毛子当年从德国弄来的爱克发的技术和工艺，质量绝对槓槓的，丝毫不比柯达差。 可惜赵坤始终没提那茬，不过好在五十万的投资款很爽快地就掏了。儘管手续方面有些繁琐， 合同还是从香港专门传真过来的，经过皇家大律师的认证，还有各种违约条件，包括版权归属等等。 对於现在的王晓帅来说，什么版权之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机会。虽然赵坤还掛了监製的名头，如今他正忙著做后期，压根就没精力顾及。 更为重要的是，依託梦工厂这个平台，未来还能有机会去海外冲奖。只要电影足够出色，完全能够復刻赵坤的成功之路。 王晓帅拿了钱之后，没两天就宣布开机了。副导演兼美术设计楼燁，摄影师是在《霸王別姬》 中配合默契的同步纪录片的摄影师乌迪。另外还从原《霸王別姬》剧组里扒拉了十几名工作人员， 组成了剧组。 至於演员嘛，依旧是赵坤熟悉的美院的两位青年老师，同时也是一对情侣，算是本色出演吧， 原时空中，因为没钱，整个剧组只有小猫两三只，而且胶片还是从保定胶捲厂忽悠来的黑白胶片，因为没有监视器，每周都要往返京城和保定之间，冲印，然后再看哪里有拍虚的，哪里没有达到拍摄要求等等。 还时常有上顿没下顿，以至於整部片子断断续续拍了小半年才完成。 如今兵马精良，粮草充足，器材都是一流的。王晓帅自然是意气奋发，赶在三月份抓住早春的尾巴，赶紧把外景拍了，然后再慢慢琢磨內景。 王晓帅的这一壮举，显然刺激到了一直在暗中跟他別苗头的管琥。这货原本还想著跟赵坤去纽约长长见识。 结果一瞅，还去啥美国呀，赶紧拿在自己偷偷攒的剧本也跑到赵坤这里来寻求支持。 儘管赵坤知道这货不是省油的灯，可这一个两个都野心勃勃，都想当导演，自己还得物色新的的副导演，真是麻烦。 “你这本子不行啊，比小帅那个本子差远了。” 原本还兴冲冲的管琥，不想上来就被赵坤当头一棒。 表面內向老实的他也有倔强的一面。其实只要是想当导演的人，而且未来还成功的，骨子里都有倔强和骄傲的一面。 他们可以不在乎观眾的认可，认为观眾是盲从的，不懂艺术的。甚至也不在乎影评人的评价， 一句“你行你上”就能將影评人ko！ 唯独在乎的是同行，確切地说比他强的同行，权威的评价。 说你不行，就是不行。 有些敏感、脆弱的人往往就会一不振，甚至经受不了打击而走极端。 “差哪儿了？” 管琥语气中透著不服。 赵坤拿起桌上的剧本，目光平静地看著他道：“这个本子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导演我是这么想的，在过去的十多年，那是一个翻天覆地的不断在变化的社会，这方面我有亲身感触。我就是想通过京城胡同的变迁、摇滚音乐这两个显著的符號，来记录过去十多年里京城社会的变迁和我们青年人的迷茫、挣扎———” 管琥侃侃而谈，毕竟这个本子他还未毕业时就开始琢磨了，总体基调有点类似谢飞老师的那部《本命年》。 但相比《本命年》中关注的边缘人群，管琥觉得自己的题材更为宏大，扩展到了这一时代的整个青年群体。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赵坤所评价的“远远不如王晓帅的那个本子”，產生了严重不服的情绪。 最后道：“导演，我觉得这理应是一部反叛的电影，那是新时代电影学生的一个共性。同时它又不完全是一种反传统的延续，它在视角上，註定要本著一种区別於当代中国电影的严肃的批判现实主义態度来敘事。” 嘴，牛逼！ 赵坤看著管琥一脸自信的模样，內心十分无语。 要是自己没有看过他这部《头髮乱了》的电影，这时说不定就被他忽悠住了。 这么说吧，如果说王晓帅的《早春的日子》艺术成分有三四层楼那么高的话，管琥的《头髮乱了》艺术成分有，但顶过也就两三块砖头那么高。 赵坤上辈子出生、成长在南方，儘管后来长期在京城发展，但对京城所谓的胡同文化，以及八九十年代风靡一时的摇滚乐不甚了解。 即便是现在，他对社会上流行的摇滚乐也不太感冒。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心態二字。 说到底，他是个穿越者，没有这个时代年轻人因时代的变化而措不及防，以至於仿徨和无助， 更没有所谓的迷茫和反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站在上帝视角，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態在审视这个社会。 说实话，管琥的这个本子在他看来就是吃饱了撑的，无病呻吟。 更重要的是他拍出来的这部电影没有《本命年》的那种歷史厚重感，却用《本命年》绝对的怀旧態度来讲故事，表达自己对昔日所谓的怀念，就使得电影缺少一种层次感，更多的是一种个人情绪的表达。 而且整部电影都没有给出明確的未来指向，只有矛盾和迷茫，所谓的反叛也压根不彻底，太多温柔，缺少尖锐的衝突。 一方面是真实反映了他的性格，另一方面说的难听点就是东施效，为赋新词强说愁。 论艺术，他连王晓帅的车尾灯都看不著。 看来只能拍拍《八百》和《老炮》这种电影。 但是呢，瞅著这傢伙一脸期盼的神情，赵坤难听的话又说不出来，毕竟剧本勉强算合格，只是电影拍出来不行。 王晓帅那边给了投资，要是不给他投的话，难免厚此薄彼，寒了手下兄弟的心。 做大哥嘛，总不能都为自己考虑吧。 沉吟片刻，赵坤终於点点头道：“行，和小帅一样，也给你五十万。不过，我有言在先，这部电影要是拍出来不行的话，那么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做三年的副导演。” 不管怎么说，年轻人总是需要成长的。 更重要的是管琥做副导演確实是一把好手。 儘管五十万有点少，不过管琥这两年跟著赵坤也没少挣，算算也够了。 当即欣喜道：“谢谢导演，您就瞧好吧。” 待管琥欢欢喜喜出门后，赵坤却是一脸苦笑，明知道这五十万打水漂，但还是给了出来天使投资人还是冤大头？ 就算是为中国电影培养人才吧！ 正当他自我安慰之际，就见门口的门帘被撩开，出现姜闻那张充满喜感的脸。 “坤导，忙著呢？” （不好意思，岁数大了，腰不好，影响状態—·） 第384章 不惯毛病 第384章 不惯毛病 这货在剧组学习了一个月又消失了一个月，今天终於又出现了。 “啪！” 一叠厚厚的稿子扔在赵坤办公桌上。 “坤导，新出炉的，帮著再指点指点。” 赵坤拿起来瞅了一眼，，居然还是列印的，板板正正，而且封面上名字也改了，不再是《动物凶猛》而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这年头人们还大部分都是手写的，包括赵坤自己也一样，主要是他不太会用打字机。京城的四通公司前几年倒是新出了一款文字处理机，已经无限接近电脑列印了，只是这玩意儿死贵，再过两年就要被电脑替代了。 至於电脑，现在还是精贵的稀罕物。 听说联想目前已经开始做电脑组装的业务了。 既然老薑这次態度很端正，赵坤也看的很认真。 应该说比上一稿进步不少，比如剧本的总体氛围给人的感觉是明亮的，还有就是將马小军的感情都集中在米兰的身上。 基本上已经和赵坤记忆中的剧情相吻合。 近六万字的剧本，就算浅阅读也足足了近两个小时，姜闻也没閒著，先是翻了翻桌上几本香港出版的文学杂誌。 估计是没啥看头，毕竟香港出版的那些文学杂誌，论质量远远比上不上內地的《人民文学》、 《收穫》、《当代》、《十月》等，甚至都比不上地方上出版的类似《城》、《钟山》、《百》这种的。 顶多就是尺度大一点，各种妖魔鬼怪的。 赵坤时常拿这些杂誌当成睡前读物，或者是上厕所时打发时间。毕竟现在没有手机可刷。 放下杂誌后，正好看到管琥之前拿过来的《头髮乱了》的剧本，在徵得同意后，翻看起来。 “怎么样？” 赵坤翻完后，看到这货一边看，一边脸上的表情还挺生动的。 “乍一看，好像挺像那么回事的，但我不知道老虎他为什么要写这个本子，感觉——呢，挺拧巴的。” 老薑的鑑別能力还是在线的，得出的结论和赵坤基本一致。 “我觉得他还是想表达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年轻人在时代变迁中的迷茫，或者说各种不適应吧不过他可能对那个时代理解不深，没有那种歷史厚重感—” 说著，他不由一脸好奇地看著赵坤道：“说起来老虎跟你一般大吧，按理说对那个时代的认识都差不多吧，但你对那个时代的认识和细节把控那简直了。” 很明显，姜闻说的是《霸王別姬》，他不仅看过剧本和原著小说，还在拍摄现场亲身体验过。 姜闻是63年的，而赵坤和管琥都是67年的，千万別小看这中间隔的四年，对於赵坤和管琥这个年龄段来说，对那个时代还只是懵懵懂懂，直到那个时代结束，才刚刚满十岁，压根就谈不上有什么认识，更多的是从父辈的嘴里听到对那个时代的描述，属於二手的。 但姜闻在那个时代开始时就已经记事了，正当他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时，正好亲眼目睹了那个时代，就好比是《头髮乱了》里的那几个主人公，亦或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马小军，既有亲身经歷，又有对那个时代的反思。 但赵坤不想跟他討论这个话题，摆摆手道：“我那是集体创作，都是討论出来的结果。咱们言归正传，说说吧，今天过来什么意思？” “这么说剧本过关了？” “勉强还凑合。” 赵坤不想让这货太过得意。 “那还等什么？” 姜闻眼晴一亮，连忙道：“那我就要开始筹备了。” “筹备当然没问题。” 眼瞅著赵坤一副装傻的模样，姜闻急了。 “那你答应的钱呢？没钱你让我怎么筹备？” 赵坤则是用异的眼神看著他，一言不发。 “不是，你答应的事儿，该不会变卦了吧？” 老薑瞪著牛眼看著他，两个鼻孔一扇一扇，明显非常激动。 主要是之前被人坑怕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自认为是靠谱的赵坤，没想到还是这个德性。 “我问你，小庆姐知道你今天过来吗？” “知不道啊，她，她去广东了。” 姜闻一急就容易磕巴，连唐山话都冒出来了。 赵坤一听，难怪！ 庆奶如今不仅出书，据说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他指了指桌上的电话机道：“那你打个电话问问小庆姐，这事有你这么干的吗？” “不是，我干什么了我？上回你答应好好的，说只要剧本过关，你就答应投资，这话没错吧？” “没错，是我说的。” “现在剧本过关了没有？” “过关了。” “啪！” 姜闻一拍桌子，理直气壮道：“那你给钱啊？” 赵坤都被气笑了，还真是活久见了，头一回见到这种活宝。 “来来来，老薑，我跟你说道说道。” 赵坤拉著姜闻坐下来，道：“你要拍电影，我给你投资，咱们是不是得先签个合同？” “呢· 这货先是一愣，继而汕汕道：“这倒是，那咱们就签一个唄！” “你先別急，听我把话说完。咱们在签合同之前，你是不是得先给我一个预算，你拍这部电影需要多少钱？投资总得有个数字吧？” 说完，赵坤就一脸期待地看著他，特別希望这货嘴里冒出来一句：“什么叫预算？” 可惜现在的姜闻还没有后世那么猖狂，只见他挠挠头皮，迟疑道：“这倒是，不过拍电影这种事不好说，我还真没想过要的多少钱。这样，坤导，你有经验，你帮我算算大概得要多少钱？” 赵坤吃不准这傢伙是真傻还是装傻，或者说想故意拿自己一把。 “这电影怎么拍，需要什么明星，需要多少人，拍多长时间，这些难道你心里一点都没数吗？ 说著，赵坤甚至还给他打了比方，拍《霸王別姬》时，光张国荣一个人的片酬就要300万，这还不算给他请京剧老师，几个月住在京城饭店的开销，各种吃喝拉撒，包括来往香港的头等舱机票等等，加一块儿差不多要400万了。 “我不找明星，我就找自己认为合適的。可你说要多少人，需要多长时间，这哪说得准呀？你先给个数，以后不够再加唄。” 看著这货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赵坤终於明白了后世有位投资人对他的评价：“姜闻的创作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太关注创作需要的代价是什么，好像和他无关。假使不是他要的那个东西，浪费多少钱都没关係。他只要他要的那个东西。”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说白了，就是有人惯著他。 但，赵坤绝不惯他这个毛病！ （还有） 第385章 別浪 第385章 別浪 《阳光灿烂的日子》这部电影就是弄了一帮年轻人，搭配的都是內地的幕后团队，如果赵坤来拍的话，估计三百万就够了。 就算考虑到那帮年轻人没有经验需要调教，然后拉长拍摄周期，也不会超过五百万。 但是姜闻了多少？ 足足了一千六百万！ 除了一千万是文雋投的之外，其余六百万都是庆奶帮著东拼西凑来的，到最后甚至还没钱做后期。 究其原因，其实就一个字一一造！ 单胶片就用了25万尺，片比1：15，要知道现在的国產片普遍都是1：3。即便是赵坤手握这么多胶片，拍摄时达到隨心所欲的地步，片比普遍在1：8左右。 为了达到理想中的画面效果，他把马小军的烟肉整个重新刷了一遍，现在恭王府的烟肉还是一半红一半灰。 其实这种完全可以在后期加以修正的，但他偏不。 还有，製片主任根据剧组下的单子安排了500个群眾演员，可他就能在现场把人轰走，付了钱但是不拍。 种种这些，例子数不胜数。 说好听点就是拍戏苛刻，对艺术的要求高。 说难听点，还是那句话，心里没底，东敲一榔头，西敲一棒子，不懂成本控制，反正的不是自己的钱，捏別人的卵子不痛。 也就是他第一部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成功了，要不然导演界就没他姜闻这一號了。 什么都没有，就凭一剧本，就敢张嘴跟自己要钱。 赵坤跟他说不明白，最后只能一个电话打给庆奶。 庆奶连夜从广东飞回来，大家坐下来商量了两天，最后赵坤同意投资100万美元，折合港幣是785万。 这年头国內依旧缺少外匯，所有海外投资都是以美元计价。 另外，签的合约中对成本控制和拍摄周期有严格的规定，並且明確了违约责任。只是赵坤还是不放心，毕竟现在———听，怎么说呢？ 內地的合同有时候真的是一纸空文，加之大家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违约也不好弄。 赵坤乾脆让庄橙从tvb挖了一个资深製片人过来，作为《梦工厂》的代表，出任《阳光灿烂的日子》製片人。 没有別的事，全程跟组，紧钱袋子。 tvb，大家都懂的，成本控制这一块特別有经验。 当下在內地，500万已经算是大投资了。后世冯晓刚拍《不见不散》，全程在美国取景不过才了100万美元。 《阳光灿烂的日子》一帮年轻人，又没有什么战爭大场面的戏，赵坤肯出100万美元，就已经乐傻姜闻那小傻子了。 初踏入导演门槛的他，还不知道江湖险恶，更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振翅高飞了。 唯独就是对赵坤掛监製的名头有点不爽，当然只是在心里偷偷，没敢表露出来。 这一条是赵坤坚持的，虽然他当面跟姜闻说不插手具体拍摄事宜，但合同里有一条是明確规定的，当出现严重超支的现象，且不能在规定期限內完成拍摄的话，那么作为监製就有权力介入，甚至接管。 这就是悬掛在姜闻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防止他到时候浪的没边。 3月15日，第1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提名公布。 《黑色通缉令》获得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编剧在內一共七项提名，其中盖丽还获得了最佳女配的提名。 没办法，这本身就是一部群像戏，作为第一女主的盖丽戏份不多，只能入围最佳女配。 除此之外，就是最佳剪辑、最佳摄影和最佳美术设计三项技术类提名。 因为前期准备工作做的充分，《霸王別姬》的后期工作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初剪版本大概三月中旬就能出来，四月份完成最后的声像合成和拷贝冲印。 因此，赵坤忙里偷閒，藉此去了一趟香港。 黄埔园。 “篤篤篤.” 赵坤手指敲打著硬木书桌，绿色灯罩聚光散在桌面上工整的字体的剧本上。 嗯，剧本很规整故事梗概，稿本分场，人物、时间、地点、內外景、淡入、淡出、独白（0.s.）及镜头的分切都標註的极为工整。 打开分场大纲，剧本制式安排让人一目了然。远不是如今香港电影圈“飞纸仔”能够比较。 新浪潮电影给香港电影带来的电影变革，同时带来了一批专业的电影人才。 但在香港，或者说在华语电影圈，编剧的地位很低，除非是文学原著作者担任编剧，要不然后世也不会有王海林之流整天在简中自媒体上叫囂要尊重编剧，编剧要有署名权云云。 没错，原创剧本的地位是极为低下，这一情况哪怕到了后世也未曾改变。 所以说，如果有重生的人拿著几十年后的剧本，投资人一看如获至宝，追著抢著要大价钱收购，不但要请你参与电影的创作中，甚至还要给你票房分红之类的，纯粹是那些网文作者的意淫。 这么说吧，现在香港电影拍摄，剧本基本就是一张故事梗概，台词全屏现场整改。这时候演员、摄影师甚至场工都可以隨意“创作剧本”。 剧本是不是可以乱改？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 华语电影人去好莱坞工作，最不可容忍的一点就是不能隨意按照自己风格来改动剧本，哪怕一个象声词都不可以，这就是好莱坞的工业化標准。 想要进入哪个圈子，就要遵从哪个圈子的规定。 后世刘伟强这样一位华语圈顶级的摄影师和导演到了好莱坞执导一部电影，要想和往常一样掌镜一部摄影机，都要特意请个好莱坞的摄像师在旁边陪同才行，不然绝不允许他碰机器。 甚至张一谋这样的大导演，拍《长城》的时候，需要將每天拍摄的素材传回好莱坞，审定通过才可以。 所以《长城》这部大烂片还真不是张一谋一个人的锅，什么怪兽之类的，老美就好这一口。 梦工厂相比其他的香港电影公司，对於剧本的重视程度高出何止一筹。 原因很简单，因为老板赵坤就是一位创作型的导演，他习惯开拍前必须要把剧本夯扎实了。 上行下效，他的这一作风也感染了手下的人，据说邱里涛最近就在闭门创作下一部电影的剧本。 他此时手里的正是《甜蜜蜜》的剧本，哦现在改名叫《触不可及》，是英文片名almosta lovestory的意译，差一点的爱情故事，可不就是触不可及嘛。 这几天除了帮盖丽看房子，他还顺便为准备开拍的《触不可及》堪景。 盖丽散著乌黑秀髮，穿著单薄地吊带小背心，下身套著白色紧身瑜伽裤，一双可玩年的大长腿格外惹火，著性感的大红唇，媚眼如丝的在赵坤身边来迴转了两圈· 第386章 做大做强 第386章 做大做强 尖东半岛中心，中国城夜总会一瓶人头马x0畅饮过半，摆在桌子上，散射著光晕。 “坤坤！” 赵二少眼睛明亮，借著三分酒气，一副肆意恣睢之態，“我这辈子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和你合作。没说的，九龙塘那套房子，小叔叔我送你了。” 《黑色通缉令》的海外票房目前已经陆续结算完毕，大头自然是来自北美，票房6300万美元， 20%的分成就是1260万美元。 这只是票房而已，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有线电视和录像带销售及出租带来的收益。根据哈维的经验，大凡这种黑色幽默外加血腥的独立电影在录像带市场一向很受欢迎，尤其票房还出色，知名度打出去了，预计未来一年这两项收益的分成不会少於200万美元。 欧洲那边，包括mk2、北欧和英国本土加起来的总收益超过500万美元。 再加上香港本埠的票房收益以及湾湾、日韩、东南亚等版权收入，合计总额超过2000万美元。 除去各地的税收，折合港幣，梦工厂和兴隆电影的总收益在1.5亿左右。 这是什么概念？ 赵老大继承的兴隆集团，作为上市公司，一年的净利润也不过才这个数。 赵老大作为长房嫡子，是继承了家族的產业，而赵二少的兴隆电影那是自己实实在在闯出来的。 这一刻，赵二少颇有一种——，扬眉吐气。 一种压抑许久的二房庶子的扬眉吐气。 赵坤拿著酒杯，嘴角含笑，眯著细长的眼眸，先是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郭晓鹏。去年冬天去了老毛子那里，经歷了老毛子解体后的混乱时局之后，终於回来了。 今天就是为老舅接风洗尘。 虽说这一次他少挣，还在电话里叫囂“风浪越大鱼越贵”，但比起《黑色通缉令》的收益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此时的他丝毫没有任何羡慕和妒忌的神情，满满的都是欣慰，只是听到九龙塘的房子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显然他已经听说这套房子一开始赵坤就打算给盖丽买的。 对於盖丽，郭晓鹏不太了解，但家里已经认准了陈虹就是未来的儿媳妇，结果这货居然在香港金屋藏娇。 这种事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难免有心理负担， 只是此时听到赵二少居然开口就要送房子，异的同时，又有些不屑。异的是赵二少出手够大方。不屑的是这不是公然鼓励赵坤养小蜜嘛，到底是资本社会，果然是腐朽的。 郭晓鹏到底是长在红旗下，自己可以浪，但公然鼓励自己亲人，尤其是晚辈浪，这有违他的价值观。 於是一抬头，刚好碰到赵坤看过来的眼神，郭晓鹏难免有些忧虑道：“坤坤，你可想好了，可千万別让小陈知道。” “.....”“ 赵坤总不能说她俩是闺蜜，这种事是瞒不住的。其实他早就有打算，一碗水端平，只不过这次的收益远超预期，买一栋楼和买两栋楼好像没多大区別，权当储蓄咯！ 上辈子他就是一个纯粹的电影人，只知道拍电影，其他事务都交由经纪人处理。也正是有了这份专注，使得他在竞爭激烈的电影圈脱颖而出，成为新生代导演的领军人物。 对於那些所谓的理財一窍不通，只知道房价要涨，以及长达二十年的3000点保卫战。当然97和08两年的金融危机，以及07和15两年的大牛市还是知道的。 如今內地的房地產市场还未起飞，想要投资房產，最靠谱的地方还得是香港。 还是那句话，总比躺在银行里要合算多了。 “小叔叔，渣甸山那栋楼我也感觉不错，我打算一起买了。送就別送了，到辰光装修帮帮忙。 “小叔叔我，讲话算数，讲送就是送，装修儂也放心，保证帮儂弄好！” 赵二少胸膛拍得砰砰响，他想的很清爽，自己之所以能挣大钱，说白了，就是赵坤带著他赚的。 可如今赵坤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当初自己的那点优势早就不存在了。如何让赵坤再带著他，除了亲情，更需要人情。 接著他又道：“不过，渣甸山那套房子依要想清爽，这可不是一鈿两鈿的事体！” 他和盖丽相中的那套九龙塘的小別墅，两百多平三百平不到一点，售价大概在1500万左右。至於说周閆发去年在九龙塘买的那套差不多大的，价格高达2000万的火车房，总感觉有炒作的成分。 至於渣甸山的那套，不仅面积和园都要比九龙塘的小別墅大的多，而且毕竟还位於港岛的富人区，价格更是高达近3000万港幣，几乎翻了一倍。 “没事，一起买下来，那套房子就写我和陈虹两个人的名字。”赵坤一脸轻鬆道， 三十年后，同样地段的这样一套別墅售价据说高达6亿港幣。 其实香港的土地和房价一直在往上涨。往后再推三十年，举个最明显的例子，霍老先生在六十年代买下沙宣道的霍家大宅不过才了14几万；还有李黄瓜同样在60年代初买下深水湾79號的地皮也就了62万。 所以，出名要趁早，买房也要趁早。 赵二少之所以有这么一说，还是源自於现在的香港人对未来的迷茫，尤其是他们这些內地的移民，49年已经经歷过一次，97如今这心里真的是没底。 殊不知，隨著大陆的经济腾飞，大批內地的有钱人涌入香港，直接就把这边的房价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高度。 赵坤此言一出，赵二少还未声，就听郭晓鹏道：“哎，这才对嘛！这么说你和小陈成家后打算定居在这边咯？” “没有，一方面是总得有个像样的落脚地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投资。对了，老舅，如果你有閒钱的话，我建议你也在这边买套房子，总比放在银行要强。” 別看郭晓鹏是个国际倒爷，这两年和兴隆集团合作后，逐渐走上了正规化，如今少说也有千万身家。 之前说过兴隆集团的主营业务是成衣，80%的產量用於出口，面向欧美市场，高中低档都有。 服装企业大家都知道，每年都会有大量的挤压，一旦过了流行季就根本卖不出去，加上面向的是欧美市场，尺码都偏大，本土压根就没法消化。 於是郭晓鹏就把这些挤压的產品贩卖到老毛子那地界，到如今不但將兴隆集团挤压的產品销售一空，如今甚至都已经开始下订单了。 可谓是双贏！ 对於赵坤的提议，郭晓鹏先是若有所思，但马上摇摇头道：“算了，我还想跟著赵大哥做大做强呢。” 一问才知道，原来佛山那边不光地价便宜，劳动力成本也低得令人髮指。这么说吧，在香港招收一名普通工人的成本是佛山那边的二十倍。 尝到甜头的赵老大决定做大做强，打算再投资一间工厂，因为合作的关係，郭晓鹏打算入股， 真正做到產销一体，到时候他就不是国际倒爷了，而是如今叫法时髦的“企业家”。 对此，赵坤无可否非。 他给老舅的唯一建议就是挣到卢布赶紧换成美元或者港幣，至於那种金融手段和那些高精尖的东西之类，一方面他不太懂，另一方面还是源自於他谨慎的性格。 毕竟那是高端局，真正的“风浪越大，鱼越贵”！ 在那场资本盛宴中，老美和老欧洲那帮人才是真正主角。至於那些高精尖，咱们还是別给国家添乱了。 安全第一！ 至於赵二少那边，从赵二少执意要送房子，赵坤清楚他的用意，经过一番纠缠还是答应收下， 算是给这位小堂叔吃一颗定心丸。 其实他从未想过要甩开赵二少单干，总想著钱一个人挣是走不远的，上辈子在电影圈打滚的赵坤特別深谱这个道理。 那些大卖的电影，往往片头出品方跟著一大溜，说白了就是利益共享，尽最大可能消除竞爭对手。 眾人拾柴火焰高。 从另一方面来看，也正是有了这么多的出品方才会让你的电影。要不然全网满是黑子，你就算电影拍的再好看也白搭。 观眾都是盲从的。 再夸张点，你甚至都不能上映。 而在香港，除了那一层血缘为纽带的亲情之外，更重要的是赵坤需要赵家的庇护。离了赵家， 你想站稳脚跟，还得要找人合作，换汤不换药。 要是遇人不淑，说不定就会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所以，除了亲情，信任更是基础。 如今梦工厂和兴隆电影的六四分成，赵坤能够接受，也愿意接受。 “对了，坤坤，老纪那傢伙想拉我一起投资院线，你觉得这事靠谱吗？” 说著，赵二少从包里拿出来几页纸，全英文的，好在赵坤能看懂。 赵二少口中的那个老纪就是那个犹太佬纪爱华，之前说过最早在香港做牛奶生意，后来看到香港电影市场火爆，就在沙田开了第一家美式迷你多厅影院，如今已经发展到沙田、尖东、荃湾和湾仔四家影院，拥有二十几块银幕。 之前赵坤的几部电影上映，对方都鼎力相助。 赵坤知道未来纪爱华的这家ua院线，將发展成香港第一大院线，只不过后来隨著香港电影市场的逐渐萎缩，加之疫情的因素，最后无奈倒闭。 但现在確实是投资最好的时候，毕竟当下无论是嘉乐、金公主、新宝等大院线，包括蒋二少的安乐院线还是沿袭了那种老式戏院的模式。 未来美式迷你多厅影院那是主流，也是ua能做大做强最主要的因素。 赵二少拿出来的那几页纸，满篇都是对未来看好，总结下来就八个字一一诚心相邀，共谋大事！ 赵坤看完后並没有急著建议，而是徵询道：“小叔叔，你怎么看？” 赵二少相当年好岁也是帝国理工的高材生，看著一脸微笑鼓励和眼神茫然的郭晓鹏，酒劲上头的他决定一展所学：“如今从世界范围来看— “先分析分析香港就可以了！”郭晓鹏毫不客气地打断道。 赵二少不服气道：“这是潮流啊，你不懂就別插嘴。现在北美为什么能成为全球第一大票房市场？除了经济发展水平高和好莱坞的元素之外，和这个美式迷你多厅影院的模式是分不开的。这意味著观眾有更多的选择，对於影院来说在丰富放映的同时，也极大地节约了场地成本“ 赵二少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其中最准確的一点，就是以香港目前每年近三百部电影的產量， 足够能够撑起迷你多厅影院的运营。 要不然一个影院明明有六个影厅，而同期上映的只有四五部电影，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香港目前的银幕数量本就供不应求，很多电影都没办法上映，只能直接走录像带发行的路子。 当然，迷你多厅也意味著一开始投入的成本比较大，也难怪纪爱华看到赵二少挣钱了，就跑来拉他入伙。 “如今香港、湾湾、东南亚经济快速发展，观眾对娱乐的追求肯定在不断地加强，未来有更多的人走进电影院，而选择性更多的迷你多厅模式的影院肯定是主流———” 赵二少谈及湾湾和东南亚，却没有提及大陆，一方面是大陆目前的经济確实落后，另一方面也是源自於当下大陆的电影市场正在急剧萎缩，而且各大製片厂的產量和质量都不行。 说到底就是没钱，所以不看好。 赵坤不由击掌叫好道：“小叔叔目光如炬，说的太好了。不过我有个疑问，既然你这么看好， 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赵二少略微有点不好意思道：“毕竟这是几千万的大生意，心里厢总归有点不託底。儂眼光好，又是业內人士，所以我想问问儂，依要是也看好，我就投了！” 大概是跟老舅混的时间长了，平时操著一口上海普通话的赵二少居然也能说出不託底这种东北话。 一旁的郭晓鹏听了半天终於插一嘴道：“照你这么说，那迷你多厅影院在香港应该很有前景， 对吧？” “没错，这个產业未来可期！” 赵坤替赵二少回了一句，接著道：“我赞成小叔叔你入股，回头你问问老纪，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参一股。” 两套房子外加装修，顶多也就五千万，再出去给姜闻投资的那一百万美元，帐上还有几千万趴著呢，倒不如一起投资。 迷你多厅影院是主流，在內地大概要到2000年以后才开始逐渐流行。 只不过那时正是vcd和dvd產业高速发展时期，百万漕工衣食所系，外加朝廷的税收，依旧盗版横行。 最佳的切入点是07、08年这个时间段，因为不久之后隨著dvd產业逐渐没落，国家开始大力整治电影盗版，到时候电影市场会迎来井喷，而院线也会迎来一波空前的红利。 现在香港积累经验，趁著香港电影市场的繁荣先挣上一波，等过了2000年，香港电影市场慢慢开始走下坡路时，用六七的时间在大陆的大城市里慢慢布点。用香港挣的钱反哺內地，最后迎来未来长达十年的最大一波红利，真正做大做强。 （不分章了，勉强算二合一吧。） 第387章 配音 第387章 配音 男人出差回来第一件事是什么？ 洗衣服，做饭，拖地，交公粮。 前三者对於赵坤来说是不存在的。就这一点而言，必须要表扬一下陈虹和盖丽，或者是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女性，洗衣、做饭、拖地这种事基本上不用男人沾手。 呢，上海男人除外。 买汰烧一向是上海男人的专利，他们会生活，做人家，偶尔也会搞一点小浪漫。比如赵矿长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郭丽带点小礼物，平时在家也常常会露一手。 陈虹很喜欢华侨公寓这套房子，套用《甲方乙方》中杨立新的一句台词是“她每天都会房子擦得乾乾净净。” 她已经在单位办理了停薪留职的手续，目前的主要就是以《霸王別姬》製片人的身份帮赵坤盯著后期製作，同时处理一些剧组帐面上的事情。 之前说过，《霸王別姬》是由汤臣影业、梦工厂和兴隆电影三方投资，然后共同成立了一个项目组负责製作。 这个项目组到后世就是承制的工作室或者公司，一般都会掌握在导演手里，导演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还是那句话，投资影视，投资的是人， 打个比方，比如一部电影投资一个亿，如果导演只了八千万就把电影拍完了，那剩下的两千万自然就落进了承制单位，也就是导演的口袋。 当然帐是需要做平的，往往就会出现一顶草帽八千块，一双鞋子三千，报废车以新车计价等情况。 但如果导演精益求精，导致成本超支，那就需要和投资方协商了。 一般来说，你这个导演確实牛逼，投资方很看好你，只要吃相別太难看，且超支部分有限，投资方大概率愿意承担超支部分。 但如果你吃相难看，或者拍摄的时候太浪，导致浪费严重，投资方不愿当这个冤大头，那么只能导演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后世那些所谓的大片动辑投资几个亿乃至十几个亿，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流入了导演和其他利益相关方的口袋。 这是业界的一条潜规则，就连著名《云上法官》投资还高达一个多亿呢。 至於说最后闹到报警，指控导演职务侵占，那只能说是双方彻底撕破脸皮了。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偏偏让楼燁给摊上了。 “渣甸山，白建时道屋地，地盘面积10000平方尺（约930平方米），二层洋房一座实用面积5466平方尺（约508平方米），成交金额为2780万港幣——“” 陈虹拿著香港土地房屋交易文书，读到这里，整个人都傻了。想想看，去年买华侨公寓这套房子时，一共就三十万出头一点，感觉就像人生大事一般。陈虹甚至觉得这辈子能住上这样的大房子值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可这才过去一年的时间，竟然在香港买了园大別墅，成交价比华侨公寓足足高了差不多有一百倍，让她一瞬间恍若在梦中。 赵坤指了指权利人一栏中，一脸显摆道：“你再看看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 陈虹目光往下移，上面清清楚楚写著赵坤和自己的名字。 “呀，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跟我商量呀？” 惊喜之余，陈虹难免感觉有些不真实。 赵坤看著她那惊喜、错，又故作一副过意不去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一把將她搂到怀里笑眯眯道：“好了，我的就是你的，何故作小女儿之態。” 人无完人，或许陈虹有她虚偽的一面，但说实话自从和自己一起后，始终很低调，不张扬，关键还听话。 在见惯了后世那些做作、张扬、贪得无厌又表里婊气的心机婊，如今的陈虹真的是宛如一股清流。 至於盖丽那套九龙塘別墅的事儿，赵坤不打算主动交代，主打一个装傻。 这种事情考瞒是瞒不住的，更何况两人还是好闺蜜呢，至於以后嘛自行理解，本人不做任何评论。 陈虹趴在男朋友的怀里，不知不觉眼睛模糊了，泪水溢出眼眶，顺著眼角滴落在赵坤的裸露的胸膛上。 “喂，干嘛啊，这么激动，没必要的啊！”赵坤抹了一把胸口，故意粗声粗气道。 “哎呀，你別说话！” 陈虹脸色红，双手抱得更紧了。 她知道《黑色通缉令》让赵坤挣了不少钱，但是她没想到自己收到的却是如此一份昂贵的礼物。尤其权利人一栏中写著赵坤和自己的名字，这说明什么？ 足以能抵自己原本一直期盼的那一纸婚约了。 “哎，这事你跟叔叔阿姨商量了没有？”陈虹突然想起来问道。 “商量啥，那是我自己的钱。” 赵坤本想说自家老娘巴不得早点把她娶进门呢，只是这话对於目前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的他，不好说出口。 “那下次去香港咱们就能去那儿住了，黄埔园的房子就留给丽丽住。” 哟，这时还想著好闺蜜呢。 盖丽名义上还住在公司的宿舍里。 “呢——还不行，那房子好几年没住人了，里里外外都要重新装修，估计最起码得一年的时间。” “我也要揭发！揭发紫嫣红，揭发断壁颓垣！段小楼你，丧尽天良！狼心狗肺！自打你贴上这个女人，我就知道完了，什么都完了。我早就不是东西了，连你楚霸王都低头了，那京戏它能不亡吗，报应！” 屏幕上的程蝶衣面目挣狞，正在痛哭流涕地数落被押著低头的段小楼，只是那声音再不是带著广东味的普通话，而是一口纯正的京片子。 赵坤按了暂停键，回头对张国荣和陈太道：“怎么样？” “非常好，这声音和语调都跟阿荣很像，我看没问题。”陈太抢先道。 说著，有意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张国荣。 配音这件事是她一手推动的，而且最终选择了之前赵坤给出的第二套方案，以远远高出市场的价格和人艺的杨立新签订了配音合同，同时还签了保密协议，放弃署名。 不得不说杨立新的声音为程蝶衣这个角色增色了不少。 “导演，我想见见这位配音演员。”张国荣道。 “怎么现在想起来要见了？”赵坤意外道。 之前在准备配音的时候，赵坤就想让他最好能和杨立新见个面，大家交流一下，更重要的是让杨立新熟悉一下演员本人的说话习惯和声音。 结果张国荣却不愿意见，好在他在电话里给出了解释，无非是感觉自己有点像小偷，不好意思面对对方，选择了逃避。 “我想谢谢他。”张国荣一脸认真道。 赵坤看了看他，又用徵求意见的目光看了一眼陈太。 （还有） 第388章 求贤若渴 第388章 求贤若渴 赵坤放下电话，对一脸期待的张国荣道：“哥哥，不好意思，人家现在不在京城，去外地拍戏了。” “这样啊！” 张国荣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 一旁的陈太忙道：“这次是不巧，將来还有机会。” 站在她的角度，其实並不想让张国荣跟这位姓杨的配音演员有接触，万一被媒体拍到就不太好了。 说白了，配音这件事本就是自欺欺人，骗骗观眾和老外罢了，是见不得光的。 “其实我很好奇，他怎么能模仿得这么像的。你知道刚刚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感觉程蝶衣站在我面前说话一样。” 这都杀青一个月了，回香港这段时间他还拍了一部电影，怎么感觉还没有走出来。 赵坤笑了笑道：“人家不光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而且打小就喜欢京戏。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人家是人艺的话剧演员，台词方面—-，就跟你唱歌一样，属於压箱底的功夫。而且人家这次为了完成配音任务是下了苦功的，就是为了能够和你本人的声音儘量吻合。这不仅是对得起那份酬劳，更是一种艺术创作。” 眼瞅著张国荣又露出惭愧的神情，赵坤又道：“不过出於技术原因，我还保留了一部分你的原声台词他话音未落，张国荣就眼晴一亮，忙道：“都保留了哪些台词？” 赵坤故意卖了个关子，神秘道：“回头你自己找吧，整部电影大概有八个巴仙的声音是你自己的。” “那能听得出来吗？” 陈太对此难免有些担心。 “如果不仔细听，如果不是熟悉哥哥的人，应该听不出来。除了杨立新配音出色之外，也和哥哥之前下的苦功分不开的。” 赵坤不吝惜表扬了张国荣一句，免得他老是患得患失的。 继而又解释道：“除了技术原因之外，万一这配音的事情被外界知道，也好有个说头，毕竟这里面大部分的唱词也都是配的。” 未等张国荣有反应，陈太就抢先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到时候我们可以大大方方说不出来。” 作为经纪人，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毕竟这种事是瞒不了人的，到时候诸如华语奖项的评选，难保不会有人拿这个说事，倒还不如自己坦白。 完全配音和保留部分原声台词，这完全是两种概念。 赵坤一开始並没有想到这茬，正如他刚刚说的那样，除了一部分的技术原因之外，就是防著將来有人攻计。 他这个导演面上也不好看。 “呢，这个你们自己考虑，我这边没问题。” 既然陈太打算主动曝光这件事，赵坤就更没意见了。 经过一番考量，陈太还是决定《霸王別姬》在参加完坎城电影节，上映前的宣传期主动曝光部分配音的事。 这个部分原声和部分配音就很有讲究，这就是所谓的话术。就算张国荣的原声只保留的1%， 99%都是配音，原则上也可称之为“部分是配音”，但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下意识会认为这里大部分是原声，可能只有小部分是配音。 事情敲定后，张国荣也是如释重负，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还聊起了刚刚拍完的那部叫什么《蓝江传之反飞组风云》的电影。 是他和永盛的老板向家老十一起主演的，向家老十饰演一向正直，坚持廉政扫黑的探长蓝江。 而张国荣演的是在道上混，又不失道义的老大飞哥，大概就是陈浩南这样的人物。 其实这部片子赵坤压根就没听说过，而且一听片名就知道是一部跟风之作。 自从去年刘得华主演的那部《五亿探长雷洛传》火了之后，开创了六七十年代探长反腐这一题材，跟风无数。 这也是当今香港影坛一大特色。 至於为毛和向家老十合作，张国荣也是一脸的无奈。 虽说他本人在张家也是排行老十，但好列他也算是正房嫡出。至於向家老十那是偏房庶子，宣传口號弄个“双十合作”算什么意思？ 而且这部电影明显是让张国荣这位巨星给向家老十做配。 在经受过《霸王別姬》艺术氛围洗礼之后的张国荣明显对这种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接拍烂片是既不情愿又无奈。 人家现在对艺术也是有追求的好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部跟风的什么所谓《蓝江传》就是向家老十的玩票之作，无非就是贼做久了，想过过官差的癮。 为了彰显逼格，拉个大明星过来当陪衬。 一向好说话的张国荣就成了这个倒霉的牺牲品。 面对张国荣的吐槽，赵坤丝毫不同情，甚至还出言调侃道：“早就跟你说了，把你的电影约签到我们梦工厂，我们肯定不会让你去接拍这种烂片。另外，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导演都没问题，我教你啊！” 要说之前张国荣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的话，那么这次的经歷令他对赵坤的邀请颇为心动。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陈太。 陈太苦笑道：“阿坤，你这可不厚道，当著我的面就想挖墙角啊？” “stop！“ 赵坤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笑道：“陈太，你別误会。荣哥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我可不敢从你那儿挖墙角，我只是说让荣哥的电影约签到梦工厂来，你还是他的经纪人。当然陈太如果你有空的话，顺便帮忙指导一下我们的公司的小霍，她毕竟还年轻。” 陈太苦笑摇头道：“阿荣和黄百鸣的公司的约要到年底才能到期，中途解约总归不大好。当然我也很愿意相信你的诚意，呢—这件事现在说还太早。” 赵坤忙紧跟著道：“那我们梦工厂至少是荣哥未来第一选择吧？” 梦工厂想要发展，单有他这个导演是不够的，必须要有大牌明星坐镇。 眼下看来，有过合作基础的张国荣是最佳人选，赵坤一脸求贤若渴。 陈太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张国荣，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其实她更愿意张国荣签约嘉禾那样的大公司，或者乾脆像李连结、刘得华那样自立门户。 4月12日，第45届夏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提名公布。 《霸王別姬》作为唯一一部华语及亚洲电影顺利入围。 相比亚洲电影的式微，在总共21部入围电影中，共有7部美国电影。难怪坎城始终被垢病过分靠近好莱坞。 但你又不能不承认，正是因为这种商业化才造就了夏纳电影节在所谓欧洲三大电影节中独树一帜。 在这份入围名单中，赵坤看了不少熟悉的电影，比如美国导演杰瑞.高史密斯的《本能》，还有大卫.林奇的《双峰》等等。 唯一可惜的是这次同时公布的主竞赛单元评委会中没有一个华语电影人的面孔。 评委会主席是法国著名喜剧演员杰拉尔.德帕迪约。 这哥们就是大眾所熟知的大鼻子情圣，后世因为不满法国高达75%的高收入人群个人所得税， 高调加入俄罗斯国籍，因为那里的个人所得税只有13%，还是单一税种。 鑑於这哥们是法国的国宝级喜剧演员，嗯，大概相当於后世乌克兰的泽圣吧。那位曾经在列寧格勒大街上开计程车的前克格勃官员亲自签署了授予他俄罗斯国籍的总统令。 第389章 悲剧终於发生了 第389章 悲剧终於发生了 “赵坤，我刚刚接到电影局的电话，《霸王別姬》的审查可能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呢，因为《霸王別姬》的情节，不少老同志看了之后提出了意见。” 赵坤一听就急了，连忙道：“可当初剧本是通过的，哦，现在电影都拍出来了，事情没有这么干的。” 郑老师也是一脸无奈，嘆了口气道：“老同志有意见你说怎么办？再者，现在也不比以前了， 有些人无法接受。” 郑老师也是很头疼，他如今兼任著青影厂的厂长。《霸王別姬》名义上的出品方是青影厂，自然也是以青影厂的名义送审，所以就直接把电话打到他这儿。 赵坤一脸无语，自己意料中的事情终於发生了。 本来，他还想著凭藉自己威尼斯金狮奖和柏林最佳导演的光环，事实证明自己还是想多了，幸亏自己早有预案，已经让小霍將一套拷贝带到了香港。 无非就是做最坏的打算。 不过好在坎城电影节的提名已经公布，或许还有转圆的余地。 “老师，那具体意见呢？夏纳电影节的提名都已经公布了，电影局不能不考虑吧？”赵坤一脸无辜道。 而且他作为威尼斯新科金狮奖的获得者，这次还是受邀参展，属於外卡选手。 郑老师见赵坤情绪还算稳定，稍稍鬆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滕局也是这个意思，好在田领导也表示支持，出国参展问题不大。” 其实说到这儿，郑老师的內心也在滴血，毕竟按照合同，青影厂的主要收益就在国內这一块， 意味著青影厂的收益將少一块。 能够允许出国参展就好。 赵坤同样暗自长舒了一口气，至少自己不用再做最坏的打算了。 儘管在记忆中《霸王別姬》在內地票房高达四千多万，但在这个靠卖拷贝的发行体制下，赵坤从来没想过靠內地发行能够获得多少收益，主战场还是得靠海外市场。 看著自己的得意门生沉默不语，郑老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霸王別姬》能够在坎城电影节上获得一个不错的成绩，或许还有商量。” “只能这样了。”赵坤委屈地点点头。 但这事肯定不会这么算了，这不仅涉及到他的利益，更涉及到最大的投资方一一汤臣影业的利益。 原时空中，《霸王別姬》的处境和现在差不多，但最后却成为东方院线的开业之作，仅在上海一地上映19天，便收穫了915万的票房。 上海一向是改革的试点，东方院线也是国內成立的第一个院线。 所谓提出意见者，更多的是那些所谓专家的意见，比如长影厂的赵某之流。 但別忘了，隨著年初宣布浦东开发，汤臣集团是最先响应的外资企业之一，並斥巨资积极进军浦东地產业。 今后几年在浦东开创了一系列的第一：第一家五星级酒店一一锦江汤臣洲际大酒店；第一家涉外高档商务中心一一汤臣中心；第一家5a级涉外写字楼一一汤臣金融中心；以及第一家浦东高尔夫球场一一汤臣高尔夫球场。 现在看起来汤臣集团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些项目足够成就一个豪门世家。但別忘了，当下的浦东还一片荒凉，尤其是汤臣高尔夫球场那一块，那是大片大片的芦苇盪，能够投资这里是需要勇气的。 要知道一向被外界誉为精明过人的李黄瓜，人家瞄准的都是市中心的地块，比如京城位於长安街和王府井的东方中心，比如上海的南京西路地块等等。 所以当年《霸王別姬》能够上映，並且成为东方院线的开业之作，这中间都是有关联的。 回到青影厂的办公室，赵坤正在思索如何跟徐风商量这件事情，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明年一月，广电將正式出台电影发行改革方案。 就是將由中影公司统一发行国產故事片改为由各製片厂直接与地方发行单位进行商谈，进口影片则统一由中影公司向各省、市、自治区公司发行。 说白了就是各大製片厂在现行的发行体制下都已经活不下去了，到了不改革不行的地步，同时也为未来引进海外大片做铺垫， 但改革嘛，政策正式实施之前总是会有试点的，如果《霸王別姬》能够成为试点项目的话，或许就可以和各地方发行单位聊聊票房分成了。 当然这个仅靠汤臣一家是不够的，还得青影厂和学校一起发力才有希望。毕竞这一目標一旦达成，不仅他们三家投资方获益，青影厂也能获得更大的收益。 正当他越想越靠谱时，办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急促地响起来。 “喂，你好—— “导演，出事了，李连结的经纪人被人杀了。” 电话那头传来小霍惊慌的声音。 因为声音急促，且小霍说的还是广东话，加之长途的通话声音质量一般，赵坤一时没听清。 “谁？李连结怎么了？” “不是李连结，是他的经纪人蔡子明，今天早上被人杀了，用的是枪！” 原来是这件事情，赵坤一翻桌上的檯历，今天已经是4月16日了，这段时间忙著做后期、送审，他都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记忆中的悲剧终於发生了， 他跟蔡子明打过几次交道，说实话印象还不错，就是呢，怎么说呢？ 有点死认钱。 但作为经纪人，为手底下艺人爭取最大的利益，本也无可厚非。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或者其本就是黑道人物，昔日的仇家什么的，才会酿成今天的悲剧。 （还有） 第390章 小霍 第390章 小霍 电话中，小霍的声音听上去明显惊魂未定。 別忘了，之前她还想试图挖李连结过来的，只不过当时被赵坤阻止了。 可能在她的认知中，要是当时赵坤没有阻止，自己顺利地把李连结挖过来，那么今天死的大概就是自己了。 小霍明显嚇坏了，还在电话里道：“导演，当初要不是你不让我挖杰哥——“ 赵坤打断道：“这事和杰哥应该没关係，可能是蔡生另有仇家吧。对了，杰哥没事吧？ 广， “没事，听说他得知消息后马上就逃回內地了，这会儿他坐的飞机应该到京城了。不过，导演，现在都在传说这是和杰哥有关，他们想找杰哥拍电影，好像蔡生態度强硬，这才导致了“ 哦，蔡生遇难之前，据说还正在和徐克导演谈《新龙门客栈》这个项目呢，还有今天正好是《 黄飞鸿2》上映—“ 听著电话里小霍讲述的香港此时的传言，赵坤心里多少有点不確定。 毕竟当初李连结从美国回来和嘉禾解约就闹的很不开心，最后还是蔡子明出面帮他解决了，之后便顺理成章地成了李连结的经纪人。 之后李连结接连主演的《黄飞鸿》和《黑色通缉令》都取得了不错的票房，尤其是《黑色通缉令》那是在国际上都有相当的影响力。 记得上次赵坤去香港碰到蔡子明时，他还开玩笑说，当时自己吃亏了，要是早知道《黑色通缉令》会这么大卖，当初就不该要片酬，而是签票房分成协议。 理念还挺先进的，毕竟演员票房分成只有好莱坞有，香港这边压根就不存在的。 也许正是因为他这种先进的理念，总想著多赚钱，使得他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不少人。 而如今炙手可热的李连结更多的是选择和徐克合作，《黑色通缉令》后陆续拍了《黄飞鸿2》 和《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如今又和徐克在谈《新龙门客栈》。 对方选择在《黄飞鸿2》上映的当日干掉蔡子明，又何尝不是对徐老怪的一次警告呢？ 赵坤听完后，在电话里对小霍好言安慰了一番，並且敲定回港参加第11届金像奖颁奖典礼的日期。 说到金像奖又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无他，隨著金像奖越办越成熟，各种评选规则陆续出炉。赵坤从小霍口中得到消息，据说今年金像奖颁奖典礼过后，金像奖要面临改革。 之前金像奖的评选规则还是比较笼统的，比如仅限於在香港摄製的电影，主要奖项必须有影评人推荐等。 赵坤虽然是大陆导演，但无论是《饮食男女》还是《黑色通缉令》出品方都是梦工厂，属於香港的电影公司，而且这两部电影的剧情都是发生在香港的故事，加上拍摄地都在香港，符合金像奖的评选规则，所以入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改革后的评选规则据说除了之前的必须在香港上映之外，还罗列不少苛刻的条件，比如电影导演必须是持香港永久居民身份证的香港居民： 出品公司必须是香港合法註册的公司： 包括：监製、编剧、男主角、女主角、男配角、女配角、摄影、动作设计、美术指导、服装造型、剪接、原创电影音乐、原创电影歌曲、音响效果及视觉效果等团队，必须有至少六个部门的主创是拥有香港永久身份证的香港居民。 至於后面每个奖项的评选规则又罗列了一大堆。 赵坤甚至都不用看，单就第一条导演必须是香港居民就已经堵死了他的电影未来参加金像奖评选的资格。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也堵死了未来《霸王別姬》明年参加金像奖的可能性。不知道张国荣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哭。 也难怪之前好几次徐老怪都劝他拿香港身份证，还说什么以他柏林最佳导演和金狮奖获得者的光环加持，拿香港身份证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另外还有一件討厌的事情是《霸王別姬》的出品方掛著青影厂的名字，属於大陆电影，同样不能参加金马奖的评选，也不能在湾湾上映。 这条倒是在拍摄《霸王別姬》之前就知道，但没办法，以《霸王別姬》这种的题材的电影如果得不到类似北影厂这种內地製片厂的协助，就靠香港湾湾两地的那几瓣蒜，压根就拍不出来。 后来赵坤和徐风经过商量，寧愿放弃湾湾市场，也要和青影厂合作，除了能够在大陆上映之外，最重要的是拍摄时能够获得官方的支持。 其实从徐风一开始痴心追求陈大导就已经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只是可惜现在不光是审查通不过，连金像奖的评选资格都出现了问题，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第1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典礼4月25日举行， 4月23日，赵坤轻车简从，一个人背了个双肩包踏上了飞往香港的航班。 陈虹因为还在办理下个月初赴法国坎城的签证未能成行。 “导演！” 下了飞机，当赵坤走出海关时，就看见小霍朝自己招手。 “，怎么是你呀，天野和秦奋呢？” 以往每次来香港都是任天野和秦奋过来接机，今天没想到是小霍，赵坤多少有点意外。 “天野正在拍王京导演的《鹿鼎记》，秦奋哥临时有事，正好我有空，所以就过来咯小霍一脸灿烂的笑容，还古灵精怪道：“难得有一个討好导演，为导演效劳的机会。” 说著，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上前挽了赵坤的胳膊，道：“导演，走吧！车子就停在外面， 时间长了我怕被贴罚单。” 赵坤並没有多想，旅途劳顿，一下飞机就看见一张灿烂的笑脸，总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於是一边往前走，一边还笑呵呵道：“只要你好好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討好和效劳。” “遵命，导演！” 没走几步，小霍又道：“老是叫导演总觉得见外，要不然我以后就叫你坤哥吧？” 赵坤转头瞅了她一眼，虽然语气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但她的眼神中却透著期待。 “没问题，只要不叫我老板，叫什么都成。” 小霍当即雀跃道：“呀，那我以后就就叫你坤哥！坤哥！” 赵坤只觉得兴奋的小霍楼著自己的胳膊愈发紧了，隨著脚步的跳跃，手臂无意中摩擦了两下。 嘴，弹力惊人！ 小霍加入公司之前就是做平面模特的，小有积蓄，买了一辆丰田卡罗拉代步。 当赵坤刚打开后门时，小霍已经抢先一步拉开副驾驶座的门。 “坤哥，请上车！” 赵坤只得將双肩包扔在后座上，然后上了副驾驶的座儿。 上车之后，小霍熟练地掉头，沿著候机楼前弯弯曲曲的辅路转上了太子西道，一路往深水埗的方向驶去。 因为是工作日的下午，一路上挺堵。 再聊了一会儿公司最近的事务之后，赵坤问道：“哦对了，蔡生的案子怎么样了？” 小霍的心理还是蛮强大的，早已不復上次电话里的慌张了，而是眉头微微一皱，继而淡定地摇头道：“没有消息，听说是专业人士乾的，乾净利落，警方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申3：2河南，险之又险） 第391章 我是有编制的 第391章 我是有编制的 影湾园，露台餐厅。 “阿坤，这边！” 赵坤刚踏进餐厅，就看见徐老怪伸手招呼。 他们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边，除了徐老怪还有施楠生和她的好闺蜜林清霞。 “楠生姐！青霞姐！徐克导演！” 如今施楠生终於剪了一头利落的短髮。屁股下巴的林清霞一袭大波浪的长髮，风采依旧。倒是徐老怪看上去比一个多月前见面的时候相比，憔悴了不少。 估计是嚇的。 如今关於蔡子明之死的传言很多，一说是香港电影圈的利益相爭，之前和李连结撕破脸皮的嘉未都成了怀疑对象。 另一说是因为蔡子明在荷兰的商业活动引发了麻烦。 甚至还有一说，枪手的目標本不是蔡子明，而是李连结本人。经过长时间的跟踪，枪手始终没有找到目標的行踪，愤怒之下就拿经纪人开刀。 反正都传的有鼻子有眼。 正因为迟迟无法锁定嫌疑人，徐老怪也嚇坏了。毕竟蔡子明遭遇不测的前一天晚上还在跟他和程小东谈的《新龙门客栈》的事宜。而遇难当天正值《黄飞鸿2》上映的日子，警告意味明显。 大概唯一的好消息是此次事件一出，《黄飞鸿2》的票房倒是比预期的好了不少，上映仅一周就突破了1000万港幣的大关，预计票房將达到3000万港幣，超越前作已成定局。 而且前作珠玉在前，《黄飞鸿2》在东南亚和湾湾同样极受欢迎，单湾湾一地的预付版权收益就已经足以收回成本了。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蔡子明的不幸肯定是来自电影圈內部的利益衝突所导致的，无非就是都看中了李连结这棵摇钱树，不爽蔡子明一个独占。 后世真相揭露时，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枪手就是被號称“香港膝王”的陈志明，这货练跆拳道出身，后来拜师新义安的总教头苏龙专攻泰拳，在香港地下拳赛中叱吒风云，一度还向陈惠敏发出过挑战。 新义安大家都懂的。 当一年后警方的调查终於锁定嫌疑人时，陈志明“很不巧”地死於一次黑帮內部的衝突。 至此，这次案件彻底成了一桩悬案。 “阿坤，恭喜啊！” 施楠生笑吟吟地起身和他握手。 赵坤眼晴一亮，“，楠生姐，是不是有內部消息？” “內部消息没有，我是恭喜你的新电影入围了坎城电影节。” 內部消息有吗？肯定是有的，毕竟导演协会是金像奖的三大主办单位之一，赵坤不相信身为香港导演协会副会长，实际主事人的徐老怪会不知今年奖项的內幕。 好吧，不为难这俩口子了。 赵坤继而將目標转向故意板著脸的林清霞。 “青霞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 《东方不败》儘管还没有上映，但赵坤还是清晰地记得她饰演的东方不败在水里仰头喝酒的画面，真的是美翻了。 不得不说，拍女人还得是徐老怪。 也正是这部《东方不败》彻底奠定了她在香港影坛的地位。 此时林清霞却哼了一声，故意不理踩他原因嘛，自然就是老娘一直希望能和你合作，你却始终没有下文，眼看著新电影又入围坎城电影节，林清霞心中当然很不爽。 像她这种文艺女中年，是特別嚮往那种所谓艺术，相反徐克的大女主在她眼中只是挣钱的一种手段。 “呢，青霞姐，《霸王別姬》的剧本想必你也看过，里面確实没有合適你的角色，总不能让你去演个老钨吧。” “扑味！” 林清霞没绷住，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更何况林清霞还是七十年代初就入行，歷练了近二十年，早已修炼成精了，聊什么《聊斋》呀？ 无非就是故作姿態罢了，同时也是拉近双方距离的一种手段而已。 “听说老钨这个角色是刘小庆演的？” 林清霞藉此巧妙地岔开话题，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她和刘小庆作为湾湾和大陆最著名的两位女演员，曾经有过不少话题，隱隱有点別苗头的意思。 “是小庆姐演的，非常出色。不过，要是你青霞姐能出演的话，效果一定也一样。”赵坤笑眯眯道。 林清霞则回了他一个娇嗔的白眼。 寒暄过后，赵坤终於把目光落到徐老怪的身上。 “徐克导演，听说金像奖要改革了，是不是专门针对我的？ 赵坤这话不是无的放矢，更不是自抬身价，而是目前能够活跃在香港电影圈的內地导演就他一个，这时你突然搞出一个非香港永久居民的导演不能参加金像奖的评选，不是针对你还能针对谁？ 徐克苦笑道：“这怎么会针对你呢，只是初步方案，还要经过商量的，要不然这次就实行了。” “徐克导演，那你的意见呢？赞成还是反对？” 赵坤继续追问，显然不想放过他。 “呢-我的意见不重要，主要还是《电影双周刊》和影业协会他们两家的意见为主，如果真要徵求我们导演协会的意见，我们自然也是—赞成的。” 他就是站在导演协会的立场上回答了这个问题。 香港电影导演协会嘛，会员清一色都是香港导演，自然希望金像奖能够局限在他们这个小团体中，大家未来得奖的机率也就更高，何必为他人做嫁衣呢？ “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这些香港就是小家子气，人家评奖都是海纳百川，欢迎各地的电影人， 你们香港金像奖居然还讲究小圈子，搞团团伙伙这就没意思了。” 赵坤话音刚落，林清霞居然也马上跟著道：“就是，你们香港电影圈就是排外。” 赵坤先是一愣，继而就明白了，青霞姐之前两次提名金像奖影后，分別是第3届和第5届。 83年第3届她凭藉就是徐克导演的《新蜀山剑》竞然输给了叶童的《表错七日情》。当年入围的还有刘小庆的《垂帘听政》，要是输给刘小庆，她没话可说，毕竟人家的演技摆在那儿。可输给叶童著实是不服气。 第二次更搞笑，她凭藉《警察故事》竟然输给了一个模特出身的新人演员王小凤，更是让她耿耿於怀。 徐克有些不服气，“你们大陆的金鸡奖不是也一样，属於你们大陆內部的奖项，我们香港导演一样不能参加评选。” “这不一样，我们毕竟刚开放———” 徐克摆摆手，不想跟他爭论，苦笑道：“就个人而言，当然是希望有更多的电影人参与进来， 可我的话不管用啊！” 他本人也不是香港的土著，无所谓抱团不抱团。 说著，他將目光投向赵坤，有些不理解道：“阿坤，你为什么不愿意加入香港籍呢？ 所谓“香港籍”的口语，毕竟当下香港还未回归，但在其宗主国眼里，香港只是殖民地，故有“香港籍”一说。 赵坤则一脸傲然道：“我在內地可是有编制的。” （还有） 第392章 不乐观 第392章 不乐观 所谓编制，赵坤已经不止一次跟徐克讲了。只是徐老怪並不明白，也不明白赵坤为何骄傲，毕竟他出生在西责。 不过林清霞那句“你们香港圈排外”的说法，確实说对了。 目前的香港被称为“东方好莱坞”，电影市场异常繁荣，也造就了香港电影人目空一切的心理，感觉自己的金像奖只要关门来办就足够了，无需外来竞爭者。 至於去年赵坤掌到的那个最佳导演奖，其实也是源自於天时地利人和。 所谓天时，那便是上一届的《饮食男女》在柏林碾压王家卫的《阿飞正传》，何况赵坤还携柏林最佳导演之势。 而《饮食男女》本就是一部原汁原味的香港电影，充分反映了这座移民城市的饮食文化和人物情感，造就了地利之势。 至於人和嘛，说白了香港电影圈也不是铁板一块，王佳卫的《阿飞正传》风头正劲，大有囊括之势，自然有人看不惯，或者说不希望看到王佳卫太过得意。可惜原时空中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但现在出现了一部广受欢迎的《饮食男女》，天平自然就倾斜了。 这些內情，作为香港导演协会副会长都心知肚明。 这次《黑色通缉令》出海大获成功，儘管也入围了本届金像奖的七项提名，但赵坤就不会像上一届那么幸运了。 毕竟这个改制方案的出台，意味著这种排外思维已经形成或者已经达成默契了。 徐老怪纵然有自己想法也推翻不了这种默契，要不然同样身为香港导演协会副会长，还给导演协会捐楼的成龙也不至於至今在金像奖的个人荣誉上两手空空。 赵坤自然也看出了徐老怪的为难。 说实话，对此他也挺鬱闷的。儘管原时空中就是这样，但他还想试图通过徐克的关係来改变一点，死马当活马嘛。 毕竟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主战场就在香港，结果不能评奖，算怎么回事？ 结果依旧毫无卵用。 至於內地嘛..唉，说多了都是泪。 这里指的是电影市场，不是什么审查之类的。 要说创作氛围自由，还得是九十年代的香港，真的是百无禁忌，啥都能拍。 即便是號称“灯塔”的好莱坞，也有不可触碰的高压线，比如魷鱼。所以只能拍拍那些“敌在中情局”、“敌在白宫”，亦或拿教会来调侃。 而整个九十年代的中国电影恰恰是那帮子所谓第六代的地下导演所引领的，赵坤倒是想拍商业片，可惜没市场啊！ 所以，他也就不再为难徐老怪了，毕竟人家现在压力也蛮大的。 隨即就將话题转到徐老怪即將开拍的《新龙门客栈》，嚇得惶惶不可终日的李连结註定和这部电影无缘了，因为虽然外景在寧夏的镇北堡拍摄，剧组早已在那边搭好了外景，但大部分的內景都是在香港拍摄的。 这个节骨眼上，李连结哪敢回香港啊！ 徐老怪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在《黑色通缉令》中有不俗表现梁佳辉出演周淮安一角，他的好基友徐锦江也顺带在里面演一个千户的角色。 其实在徐老怪最初的设想中，林清霞饰演的莫言才是第一女主角，和周淮安有很多对手戏。可惜在拍摄外景时，林清霞因眼睛被箭射中，差点失明，不得不返回香港治疗，之后大部分的戏都是由一个外形酷似她的替身出演。 这也极大地削弱了莫言这个角色的存在感，使得张曼玉饰演的金镶玉存在感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但不得不说，张曼玉饰演的金镶玉绝对展示她的柏林影后並非浪得虚名，成就了这个经典的银幕形象。 4月25日下午，公司。 赵坤梳著溜光水滑的大背头，穿上一身海军蓝的枪驳领双排扣西装，对著镜子照了照，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其实这年头更流行刘得华的那种分头，亦或新晋流量小生城城的那种蘑菇头，但导演嘛，赵坤还是喜欢这种看起来更成熟的髮型。 只是看著髮型，让他不由联想到昨晚和盖丽在一起时，那两条可玩年的美腿pia在自己的身上，来回扒拉。 偷瞄一眼，发出“咯咯咯——”魔性的笑声。 哇，靚鸡嘢！ 少不得好好品尝一番。 赵二少同样一袭盛装，只是他选择的是马甲和领结的款式，透著一股老钱风。 去年他还有些底气不足，但今年作为兴隆电影的老板，在香港电影圈已经算有一號了，正在畅想到是要是《黑色通缉令》斩获最佳影片奖时，要不要和赵坤一起上台领奖。 “最佳电影我估摸的希望不大。” 赵坤的话显然打碎了他的畅想。 “为什么？咱们出海这么成功，他们就敢视而不见？” 不得不说，赵二少的底气来自於《黑色通缉令》的国际影响力，在此之前还从未有香港电影在国际上获得如此亮眼的票房，即便是二十年前的李小龙都不行。 赵坤笑道：“你看你都捞了这么多钱了，还想拿奖，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呀？” 其实一开始，赵坤对这次的金像奖还是有点期待的，但昨天下午从徐老怪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並不乐观。 另外，《黑色通缉令》虽然在海外大卖，但在香港区区一千多万的票房並不算亮眼，而且两极分化严重。 喜欢的爱死了，直言《黑色通缉令》开创了港片的新纪元。不喜欢的觉得看不懂，所谓的非线性和环形敘事被认为是故作玄虚，玩弄观眾。 一旦有了爭议，对於评委来说也是一种压力，更是一种藉口。 “嘖，嘶——” 听了赵坤的分析，赵二少挠了挠后脑勺，显然很不甘心，道：“那你说怎么弄，难道將来真的不给你评奖了？” 赵坤笑了笑道：“看吧。” 他的下一部电影是《甜蜜蜜》改编的《触不可及》，想当年那可是几乎横扫金像奖的存在，十一提九中，除了最佳新演员和最佳男主角之外，所有提名都获奖。 他不相信陈虹会演的比张曼玉差，另外如今还是小鲜肉的黎明他也不打算用，家辉哥显然更有性价比。 《触不可及》之后，如果自己再拍一部《无间道》呢？ 或者接下来还有《臥虎藏龙》、《功夫》、《一代宗师》 他很期待到时候金像奖的反应。 第393章 又一年的金像奖 第393章 又一年的金像奖 今年的金像奖颁奖典礼依旧在尖沙咀的香港文化中心大剧院举行，而且今年的金像奖颁奖典礼第一次有了红毯环节。 瞧瞧，金像奖也是在与时俱进的。 只是这次赵坤並没有乘坐赵老大的劳斯莱斯出来装逼，这种逼装一次就得了。今天出动了一辆平治和一辆宝马。 平治是目前最新款的平治500，是赵二少新订的，一个月前刚刚到货。男人嘛，挣了钱总是奖赏一下自己。 除了这辆平治，赵二少另外还订了一辆林宝坚尼的跑车，这种车在香港据说被称为泡妞神车， 目前暂时还没有到货。 只好委屈黄粤泰和奚仲文坐他原先那辆绿色的宝马。 两辆车一前一后直达红毯区，坐在副驾驶的赵二少率先下车，他很清楚今天自己並不是主角。 在眾多记者的镜头下，赵坤从后车门下车，然后很有绅士风度的將盖丽了出来。 今天的盖丽长发盘起，露出细长白皙的天鹅颈，一身黑纱水泼墨礼服搭配瑰丽红宝石系列的耳坠和项链显得格外亮眼。 她挽著赵坤的胳膊，时不时向聚集在红毯两旁的记者和影迷打招呼。 不得不说，现在的盖丽显得更加自信和从容，脸上的笑意更是发自內心。 以往每次都是和陈虹同行，但今天她可以正大光明地挽著赵坤的胳膊，成为唯一的女伴。 “嘿，赵坤导演！” 刚走进中心就见刘得华迈著看起来很帅的步伐主动走过来打招呼。 “华哥，你好！” “华哥！” 赵坤和盖丽停下脚步和对方打招呼。 看得出来，今天的刘得华显得神采飞扬，这次他凭藉《五亿探长：雷洛传》第二次入围金像奖最佳男主角的提名，据说呼声极高。 另外，由天幕公司投资並出品的《九一神鵰侠侣》这次同样获得多项提名。 没错，昔日的顶流小鲜肉如今已然成为了资本的一员。 “硅，盖小姐今天真漂亮！你在《黑色通缉令》里饰演玛丽非常棒！” 他先恭维了一下盖丽。 “谢谢华哥！” 盖丽盈盈一笑，继而很知趣道：“那你们聊。” 说著，跟走在后面的赵二少招了招手，將空间留给二人。 刘得华满眼欣赏地仰头看著赵坤，也许是偶像做久了，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標誌性的耍帅动作。 “赵坤导演，希望有机会合作咯？” 隨著《黑色通缉令》的出海成功，作为新晋资本的刘得华不可能不关注，只是赵坤拍完电影很少留在香港，加上之前一直在內地拍摄《霸王別姬》，今天难得看见，刘得华自然少不得主动过来打招呼。 面对刘得华的示好，赵坤同样面带笑意，眼神却很认真道：“其实我也特別希望有机会能和华哥合作。” 意外吗？ 一点都不意外，如今的刘得华就好像是后世刚脱掉偶像外衣的千禧弟弟，属於市场上电影市场上极受追捧的大明星。 其实赵坤一开始考虑《触不可及》的男主角时，也想到了刘得华，相比稚嫩的黎明，他应该在表演方面更为老道一些。 后来之所以排除这个选项，一方面当然是源自於他的高片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作为资本的他势必要参与投资，这就不太好弄了。 一个稳赚的项目何必要他人来分一杯囊呢？ 正是因为《91神鵰侠侣》的成功，此时的刘得华相当自信，轻轻拍了拍赵坤的胳膊，笑道：“以后有机会一定啊！” “一定！” 儘管都是场面话，但双方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未来合作的可能性。 隨著谭张爭霸的落寞，四大天王即將崛起。再次穿上偶像外衣的刘得华在电影方面一定程度上是票房的保证，真的有些搞不懂他的天幕最后怎么会亏得连妈妈都不认识。 当然不排除有人做局的可能性。 其实如果赵坤的梦工厂如果不是依託赵家作为靠山的话，恐怕此时那些闻到血腥的资本早就找上门来了。 “阿坤！” 一个公鸭嗓的声音。 赵坤闻声转头，，没人— 视线往下，哦— “曾sir，恭喜啊！” 赵坤俯下身子和曾志伟拥抱了一下。 这次他凭藉《双城故事》和刘得华一样，也是第二次入围了最佳男主角的提名。 只不过这次是他第一次一反以往喜剧和小丑的扮相，靠一个正儿八经的正剧角色入围。 为什么赵坤会和他这么热络呢，因为上次来香港时，赵坤已经和他敲定了六月份即將开拍的《触不可及》的合作，他在片中饰演男二號豹哥。 说实话，当时曾志伟还有些受宠若惊。 他是武行替身演员出身，因为受到形象的限制，后来又从事副导演和编剧工作。加入新艺城后，和徐克、黄百鸣等人一起组成了“新艺城七怪”创作小组，开启了策划、编导、表演全面发展。 但这个年代，香港很多演员普遍存在一个標籤化的问题。比如大傻成奎安，出现在银幕上不是打手就是老大。 而曾志伟更多的是搞笑，受欺负，怂包，小丑等诸多標籤。 如今隨著新艺城的解体，周星星的崛起，香港喜剧已然完成了新老接替，曾志伟这种老牌喜剧演员也面临转型的问题。 另外就是正如王晶后世说的那样，人到了一定年纪或者一定的高度，开始要脸了，不甘心在电影扮演那种搞怪的角色。 曾志伟去年出演菜鸟导演陈可辛的这部《双城故事》就是谋求转型的开始。 所以，当赵坤这样的大导演主动找上门来，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正剧角色他当然非常欢迎，並且一口答应下来。 此时的曾志伟倒是很谦虚，面对赵坤的恭喜，连声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凑个热闹。” 对他来说，这次能够入围就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奢望最后能得奖。 此次入围的除了他和刘得华之外，还有饰演跛豪的吕良伟、《逃学威龙》里的周星星以及《纵横四海》中的周閆发。 目前外界猜测，两部传记片中的吕良伟和刘得华是获奖的大热门。 尤其是刘得华，不仅开创了一个探长系列的新类型题材，而且其饰演的雷洛年龄跨度很大，所以呼声最高。 （还有） 第394章 最佳剪辑 第394章 最佳剪辑 “获得第1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专业精神奖的是—屠梅卿！黄炳耀！” “哗哗哗—..“ 这个专业精神奖就是后来的终身成就奖。 获奖的屠梅卿已经八十多的老人了，他早在三十年代就开始在上海从事电影幕后工作，后移居香港从事製片工作，职业生涯涵盖了置景、道具、剧务及製片多个幕后岗位，横跨爱情、犯罪、伦理等电影类型，完整呈现从技术岗位到管理岗位的职业转型。 算得上是香港电影的活化石。 另外一位获奖者，赵坤並不陌生，去年参加金像奖颁奖典礼时还见过，可惜就在去年十月份因心臟病突发在德国去世。 他在香港电影圈算是一位相当知名的编剧，也时常作为配角出现在银幕上，最知名的大概就是《逃学威龙》中饰演会“夺命剪刀脚”的警署王署长。 本届金像奖他还凭藉《双城故事》和《逃学威龙》两部作品入围最佳编剧的提名。 其实这次专门设立的专业精神奖，就是为了表彰和纪念这位英年早逝的香港电影人。 隨著颁发完罗大佑创作，梅艷芳演唱的电影《双鐲》的主题曲《似是故人来》获得最佳电影歌曲奖项后，盖丽的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在底下紧紧抓著赵坤的手。 因为接下来就是最佳女配奖项的颁发。 和盖丽一起入围的还有《与龙共舞》中的叶德贤、《跛豪》的叶童、《何日君再来》的吴家丽以及《五亿探长：雷洛》的邱素贞。 可谓强手如林。 隨著颁奖嘉宾，上届最佳男配吴孟达达叔和刘佳玲走上舞台。 赵坤笑眯眯地在盖丽耳边轻声安慰道：“淡定，当心一会儿镜头转过来。” 盖丽一听，下意识地坐直身体，脸上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隨著颁奖嘉宾念出一个一个入围名单时，现场提名人选的实时画面出现在显示屏上， 大家都表现得十分淡定得体。 达叔和刘佳玲在台上说了一些片汤话之后，达叔终於打开手里的信封，看了一眼，顿时露出夸张的神情。 “获得第1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奖的是达叔將信封伸到刘佳玲的面前， 刘佳玲看了一眼，然后带著神秘的笑容目光看向台下，朝几位提名人选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某个方向，揭晓了最后的悬念：“获奖的是盖丽，《黑色通缉令》！” “哗哗哗.“ 现场掌声响起，盖丽一脸不可思议，先是双手捂脸，紧接著转头看向赵坤，在已经起立鼓掌的赵坤眼神示意下，这才好像刚刚反应过来。 对她的这一番“表演”，站在导演角度，赵坤绝对能打一百分。 颁奖典礼嘛，要的就是这种惊喜的效果。 其实盖丽真的很激动，虽说她之前在国內拿过一次百奖的最佳女主角提名，但今天却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获奖。 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张开双臂和身边的赵坤紧紧相拥，声音哽咽地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赵坤拍了拍她的后背，催促道：“就一最佳女配而已，快点上台的领奖吧。 盖丽笑中含泪，深吸一口气，鬆开后又和赵二少、奚仲文、黄粤泰等人握手致意，然后便拎著裙摆快步朝台上走去。 赵坤微笑著拍手目送她的背影。 刚刚看到刘佳玲和达叔一起作为颁奖嘉宾走上舞台时，赵坤就有一种预感，毕竟嘉玲姐也是“北姑”嘛，香港人惯会来这一套。 盖丽走上台，从嘉玲姐手里接过金像奖盃，还不忘拥抱了一下，不单单是礼仪上的，更是一种抱团取暖的表现。 如同原时空中嘉玲姐能够和王菲成为闺蜜那样。 盖丽激动地发表获奖感言，最要感谢的当然是赵坤这个导演，尤其当她的目光和台下的赵坤交匯之时，终於没忍住，还是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现场负责转播的tvb的镜头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未来少不得会传出赵坤和盖丽的緋闻。 好在香港这个地方，向来对这种事是相当宽容的，媒体和观眾负责吃瓜。这才会出现关芝琳会在电视上大谈自己的感情经歷。 什么结婚的，有女朋友的都试过之类的，勇於做小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观眾更是津津乐道。 隨著盖丽走下台来，最佳男配也隨之揭晓，关海山老爷子凭藉在《五亿探长：雷洛传》中的出色表演，斩获该奖项， 之后就是一系列技术奖项的颁发，黄沾凭藉《黄飞鸿》中的作曲获得最佳配乐，“如来神掌”袁祥仁和袁信义这对袁氏兄弟同样凭藉《黄飞鸿》获得最佳动作指导。 倒是奚仲文斩获了最佳美术设计，可惜获奖的作品並不是《黑色通缉令》，而是《91神鵰侠侣》。 黄粤泰同样错失最佳摄影，惜败给了《91神鵰侠侣》的摄影师鲍起鸣。 这个鲍起鸣同样来自电影世家，父亲是tvb资深演员鲍方，姐姐是著名演员鲍起静。这货后来给自己取了个艺名叫鲍德喜。 终於到了最佳剪辑奖，赵坤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扫视了一圈，大有捨我其谁的架势。 “获得第1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剪辑奖的是赵坤，《黑色通缉令》！” 隨著颁奖嘉宾梅艷芳大声宣布之后，赵坤在全场掌声中，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 接受周围人的庆祝，然后稳步走上舞台。 “赵坤导演，恭喜！” “谢谢导演！谢谢梅姐！” 赵坤从麦当雄手里接过奖盃，又和梅艷芳来了个贴面礼，然后高举奖盃向全场展示。 “哗哗哗！” 当掌声停歇时，赵坤对著麦克风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呢，说实话，我没有准备获奖感言， 但是我知道这个奖项一定是我的。” 说完，再次举起奖盃。 虽然显得囂张了一点，但开创性的非线性敘事，完美闭合的环形敘事，使得他这个最佳剪辑奖绝对实至名归，毫无爭议。 “哗哗哗！” 全场再度响起掌声。 “感谢我的团队，感谢梁佳辉先生、徐锦江先生、李连结先生，还有盖丽小姐奉献的精彩表演，当然还要感谢我自己——” 隨著一些常规的感谢致辞之后，赵坤扫了一眼坐在前排的金像奖主办单位的成员们，对著麦克风道：“最后我特別希望未来我还能有机会站到金像奖的颁奖舞台，谢谢大家！” 1 其实有关金像奖改革的消息早就在圈內传遍了，明眼人一听就能听出赵坤最后这句话的潜台词，现场停顿了大概两秒钟，才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慢慢地变得热烈起来> 第395章 抨击和吹捧 第395章 抨击和吹捧 赵坤知道自己拿到最佳剪辑奖就已经结束了。 果然之后麦当雄凭藉《跛豪》获最佳编剧，《黄飞鸿》的导演徐克拿到了最佳导演奖，最佳影片则被《跛豪》斩获。 另外叶童凭藉《婚姻勿语》二度封后，唯一爆出冷门的就是之前呼声最高刘得华最终和金像影帝无缘，给了《双城故事》的曾志伟。 《五亿探长：雷洛传》在影帝和最佳影片中双双落败，使得刚刚准备转型的刘得华遭遇重大失败，成为在外界眼中继赵坤之后最大的失意者。 这大概就是他接下来再度披上偶像外衣，正式以四大天王之一的名义征战娱乐圈的最原始的驱动力吧。 “赵坤导演，作为威尼斯金狮奖的获得者，你觉得这次《黑色通缉令》没能获得最佳影片奖， 你对此有何评论？” 当赵坤走出文化中心大剧院时，早已守候在外面的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鯊鱼一般，一窝蜂地涌上来。 面对无数镜头和不停闪烁的镁光灯，赵坤一脸淡定，推开了几支差点戳到自己的脸上的话筒， 待现场慢慢平静下来后，才开口道：“没有获得最佳影片奖我当然很遗憾，不过我觉得最佳剪辑奖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据传闻，未来金像奖將面临改革，最大的变革就是入围电影的导演必须是拥有香港永久居民身份证的居民，这是不是意味著未来你的作品將无法参加金像奖的评选？另外，你今天在发表获奖感言时，声称希望將来能够有机会再次站上金像奖的舞台，是不是针对这次金像奖的改革的回应？”一个自称是《星岛日报》的记者提问道。 赵坤笑了笑道：“你也知道这是传闻，在正式改革措施出台之前我暂时不对此做出评价。” “那你会加入香港籍吗？” 人群中有人冒出来一句。 “大家都是中国人，而且97快到了。我个人觉得无所谓加入不加入，另外大家可能还忽略了我另一个身份，我是京城电影学院导演系的老师，这才是我真正的本职工作。” “如果改革措施正式出台的话，你不加入香港籍那就意味著未来你將失去金像奖的评先资格， 对此你有何评价？” 一个听起来阴侧的声音。 赵坤抬眼一看，就见这货手里拿著的话筒上带著《苹果日报》的標识，难怪！ 在香港，这家报纸一向以各种八卦著称，是出了名的搅屎棍。 赵坤本来不想对这次金像奖的改革说三道四，一则尚未正式出台，二则真要改变那也是关起门来商量的事儿，没必要在媒体面前大放词。 话说后世李安不是也获奖了嘛，这货可是美国人，由此可见总有商量的余地， 但此时听到眼前这个《苹果日报》的记者，揪著这个话题不放，他心里倒是一动，如果把这滩水搅浑了，或许会有机会。 还是那句话，金像奖內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当下，被一帮新浪潮的电影人把持。这些人天然青睞文艺片，鄙视武打片和喜剧片。 你就比如程龙经常入围，包括这次周星星也入围了最佳男主角的提名，但能获奖吗？ 其实都是陪衬！ 这次开奖之前，外界的预测，周星星获奖的概率是最低的。 至於入围嘛，无非就是藉此吸引关注度而已。 而且还是以一种居高临下施捨的態度， 瞧瞧，连外界都知道其中的猫腻，当事人难道心里没数吗？ 对金像奖不会没有意见吗？ 不存在的。 只是他们现在的话语权太小，或者传统思维就认为自己的武打片和喜剧片就低艺术片一头，而且这还是世界范围內的普遍认知。 可如果让他们看到希望，自已將来也有获奖的那一天，他们会不会起来反抗呢？ 什么是斗爭？ 斗爭就是把自己的朋友搞的多多，把敌人搞的少少。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隨即，赵坤一脸正色道：“如果这些仅限於香港电影人评选规则的改革措施正式出台的话，就我个人而言是反对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记者们顿时眼晴一亮，內心不约而同地大喊：大新闻来了！ 他们採访赵坤的目的就是想听到他击传闻中即將出台的金像奖评选规则的改革措施。 今天他们堵在大剧院门口最想採访的人除了赵坤还有刘得华，毕竟他是本届金像奖最大的失意者。 可惜刚刚得到消息，鸡贼的刘得华偷偷从后门溜了，於是大家就把目標集中到赵坤身上。而诸多获奖者居然无人问津，不得不说是一大奇观。 尤其是曾志伟，好不容易爆冷拿下了影帝，本来还想在媒体面前显摆一番，结果走出来一看， 几乎所有记者都围在赵坤身边，竟然无人主动过来採访自己，难免心里一阵鬱闷。 想多停留一会儿吧，又怕掉价，只得上车灰溜溜地走了。 “香港被称为『东方好莱坞”，香港电影市场的繁荣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金像奖作为香港电影最有影响力的奖项，我觉得不应该认为地製造障碍，让更多优秀的华语电影都参与进来，做成华语电影奖项评选的標杆。我觉得未来完全可以和大陆的金鸡奖，湾湾的金马奖一起並称华语电影的三金。 电影作为一门艺术，追求的就是开放和包容，为什么要局限在香港一城一地呢？我觉得如果这样的改革措施出台，並不是进步，相反是倒退。 香港电影想长盛不衰，使得金像奖更有含金量，不是圈地自嗨，而是应该开胸怀，去拥抱更多更多优秀的电影和电影人。在当下电影市场繁荣的基础上，將华语电影做大做强。让华语电影不再仅限於华人圈，而是要出海，让华语电影走向全世界！” 爽！ 一通发泄之后，赵坤感觉浑身舒坦，既然要抖击，那么就不要扭扭捏捏。 上辈子他早就看这个所谓的金像奖不顺眼了，港片都衰弱到那个地步了，还独上小楼成一统， 好像自己很有逼格的样子，殊不知在旁人眼里早就成了笑话。 去年他拿到最佳导演奖后，原本以为现在的金像奖还算有点样子，结果是人家內部博弈的產物，到了今年还是那副鬼样子。 尤其自己堂堂威尼斯金狮奖的获得者，更是成功出海，结果在你们这里只配拿一个最佳剪辑奖还以为自己没有脾气吗？ 最后，面对眾多记者兴奋的眼神，赵坤一脸沉重地道：“同志们，振兴华语电影任重而道远， 我辈更需努力。所以，藉此我想借各位手中的笔，正式向金像奖的主办方呼吁，不要设置壁垒，要开放包容，如此才能振兴我华语电影！” 同志们？ 什么鬼？ 现场的香港记者们面面相靚，但並不妨碍他们快速地將赵坤的话记录下来。 “赵坤导演，刚刚你说要振兴华语电影，就要开放，要包容，但据说所知，你们大陆的金鸡奖就只是大陆的奖项，不充许香港电影人参与。而且据说你们那里还有一个审查机制，如果审查通不过就不能放映，对此你何有评论？” 那个阴侧的声音又来了。 赵坤丝毫不慌，嘴角甚至露出一抹微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果你们不问，他相反还会感到失望。 都说香港记者是出了名的搅屎棍，要是不问这种敏感问题，比起你们祖家舰队街的那些货色差远了。 “我承认目前內地的金鸡奖確实只是內地电影的奖项，暂时还不允许香港和湾湾的电影人参与，我也承认內地有审查机制。但是你们別忘了我们才刚刚改革开放不久。 以前是什么状况？这里我就不再赘述了，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们的改革的事业浩浩荡荡， 但有句古话叫治大国如烹小鲜，这里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包括审查机制也一样，我们不希望有杂音干扰到我们伟大的改革事业，这些都是可以理解。 但我坚信在不久的將来，我们也会开放，欢迎香港和湾湾的电影人参加金鸡奖的评选，成为华语电影的一件盛事！” 他没说谎，后世的金鸡奖確实做到了这一点，至於公信力嘛，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至於审查嘛，虽说未来只能是越收越紧，但在庞大的市场召唤下，香港电影人还不都是纷纷缴械投降。 还是那句话，到哪个山头就唱哪个山头的歌，你想挣这里的钱就必须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要融入。 赵坤先是狡，辩解了一番。 未等记者有反应，马上话锋一转道：“香港是什么地方？刚刚我已经再三强调过，香港是东方好莱坞，是整个亚洲最繁荣的电影市场。说句不怕丟脸的话，香港一年的票房要超过內地的年度总票房。 同志们，这是什么概念？ 这可是六百方比十个亿啊！ 更別说现在的香港早已风靡湾湾、东南亚，乃至日韩。” 现场的记者们被他左一个“同志们”，右一个“同志们”都听麻了。 刚开始开始或许还有些牴触心理，但多听几声也就习惯了。 接著赵坤又一脸感慨道：“除了这些，你们知道香港电影繁荣的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吗？” “什么？” “自由！创作的自由！ 大家都知道我时常参加欧洲的电影节，前不久《黑色通缉令》在北美市场也创造了一系列华语电影—呢，不，是外语片和独立电影的一系列记录，所以我对欧洲和北美的电影创作有到一定的了解。” 说到这里，他不免也为自己吹嘘一番。 接著道：“要论创作自由，纵然是欧洲和北美都无法和香港相比。欧洲有种族和纳粹的禁忌， 在美国更是提都不能提。但在香港，可以说是百无禁忌，什么都拍，什么都可以拍。正是当下自由的创作环境，才造就了今天香港电影市场的繁荣。” 在场的记者都笑了，满满的自豪。 赵坤说的一点都没错，现在的香港电影堪比后世的韩国电影，当真是什么都能拍，什么都敢拍。 可惜他们都遭遇到了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市场太小，註定是曇一现。 对香港电影大大夸赞一番之后，赵坤再次把话题绕回到正题上来。 “所以，正是因为香港电影的这一份创作自由，我认为更不应该固步自封，而且以更加开放的態度欢迎两岸三地的电影人共襄盛事。 虽然目前內地和湾湾的电影远不如香港电影如此百齐放，但还是不少的优秀的电影人，比如金熊奖的获得者张一谋导演，湾湾的侯孝贤导演是金狮奖的获得者。哦，当然还有兄弟我去载也侥倖拿了金狮奖，但大家別忘了《黑色通缉令》却是一部地地道道的香港电影哟！” ，真的嘢，大陆、湾湾、香港各有一部电影获得欧洲三大奖之一的最高奖。 只是看看笑眯眯的赵坤，虽然口口声声说《黑色通缉令》是一部地地道道的香港电影，却掩盖了他这位导演是內地导演的事实。 为毛在这个节骨眼上金像奖要改革，抵制一切不是香港导演的电影？ 为毛获得威尼斯金狮奖的《黑色通缉令》在本届金像奖上仅仅获得一个最佳女配和最佳剪辑奖，分量最重的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甚至连个最佳编剧也不给呢？ 是不是这项改革措施是专门针对赵坤的？ 在场的记者不约而同地都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顿时一个个神情都兴奋起来。 此时有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稚嫩的眼镜记者怯生生提问道：“请问赵坤导演，刚才你说的香港电影的繁荣，更多的是商业电影的繁荣。你觉得香港的商业电影能出海吗？” “当然！” 赵坤毫不迟疑。 “另外，我想纠正一点，为什么非要分商业电影和艺术电影呢，难道艺术电影电影更高级吗？ 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商业电影拍的好，一样能获奖。艺术电影同样能大卖。《黑色通缉令》就是最好的例子。 另外我想说，目前香港电影的繁荣恰恰是商业电影所造就的，而且在我看来部分商业电影的艺术价值还是很高的，起码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一句俏皮话，引来现场一阵笑声。 这让一些正在路边等车的电影人为之侧目，搞不懂赵坤明明是此次金像奖的失意者，在接受记者採访时还会有笑声？ 该不会是嘲笑吧？ 眼镜小哥接著又问：“能具体举例吗？” “比如程龙大哥的功夫片，周星星的喜剧片，我都觉得非常好，而且未来如果能够出海的话， 一定会是程龙大哥和周星星的电影。” “可程龙大哥几次出海都失败了？” “失败了吗？別忘了这次《黑色通缉令》在北美打破一系列记录，其中一项就是华语电影的票房记录，就是程龙大哥的电影保持的。另外，你说程龙大哥几次出海失败，我想问题不应该在大哥身上。” “难道是嘉禾的问题？” 赵坤笑道：“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周星星的无厘头也是艺术吗？ “卓別林是喜剧大师，但你不能否认他是一位出色的电影艺术家。” “赵坤导演，你把周星星和卓別林相提並论？” “我只能说周星星是中国的卓別林！” （不太好分章，二合一） 第396章 各方反应 第396章 各方反应 “第11届香港电影金像奖落幕，威尼斯金狮奖得主赵坤失意，痛批金像奖改革措施保守，呼吁开放包容”一一《明报》 “排挤还是保守，疑似金像奖改革措施泄露，大陆导演痛批—.”一一《苹果日报》 “柏林最佳导演、新科金狮奖得主赵坤盛讚：程龙是功夫片之王！周星星是东方卓別林！並呼吁金像奖开放包容，携手共同再创华语电影的辉煌—”一一《星岛日报》 第二天相关报导纷纷出炉，除了金像奖获奖的消息之外，最多的就是关於赵坤在会后接受记者採访的相关报导，还把曾志伟爆冷斩获最佳男主的消息都给淹没了。 曾志伟是不是为此很鬱闷暂且不提，程龙看到赵坤盛讚他是功夫片之王，而且赵坤还断言未来谁能出海成功，非程龙大哥莫属的报导很高兴。 这年头的演艺明星其实也属於江湖人的一种，江湖人讲究的是讲义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程龙大哥是个要面子的人，看到报纸上有关自己的报导，乐得合不拢嘴的同时，好不得也记下来了赵坤这份人情。 “阿龙，你跟这位赵坤导演很熟吗？”他的经纪人陈自强看过报纸后问道。 “不熟，还是去年开金像奖大会时见过一面，看起来人不错。” 陈自强点点头，若有所思。 他觉得报导中赵坤有一句话说对了，就是程龙之前几次出海都没有成功不是程龙的问题，问题其实就出在嘉禾身上。 別看邹文怀和何冠昌在香港人五人六地，一副电影大亨自居，可到了好莱坞就成了只会掏钱的冤大头。 之前的《杀手壕》、《炮弹飞车》系列，明明是嘉禾掏了大头，但在影片製作上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就是好莱坞那帮人在主控，结果可想而知。 如今程龙在香港，包括整个东南亚，事业发展已经到顶了，想要再进一步，那么只能是出海。 去年那部耗资超过一亿港幣的《飞鹰计划》就是出於这个目的，可惜效果一般，在北美市场也就是在华语聚集区票房还算不错，其他地方都遭到了冷遇，甚至上映仅仅一週游，票房甚至都不足两百万美元。 而赵坤执导的《黑色通缉令》甚至都没有一线明星加盟，据说投资都不足一百万美元，但人家却能在北美市场大受追捧。 关键《黑色通缉令》在北美的发行商和去年《飞鹰计划》在北美的发行商都是哈维的麦克米拉斯影业。 那么只能说明《黑色通缉令》更符合北美观眾的口味。 之前《黑色通缉令》在香港上映时，陈自强没有看过，后来这部片子在北美票房火爆的消息传来，他特意找来了录像带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电影原来还能这么拍。 为此还特意找来了有关赵坤的报导研究了一番，发现他之前的两部电影在海外的销售情况都不错。 几乎清一色都是以小博大的经典之作。 关键每一部电影都能获奖，柏林最佳导演、威尼斯金狮奖以及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奖。 说来好笑，別看现在香港电影市场异常繁荣，动不动就是哪部电影票房破四千万之类，但真正拿到手的收益有多少？ 就算加上湾湾和东南亚的收益，可能都不及人家的一个零头。 因为人家挣的是美元。 作为经纪人，一方面要为程龙的事业发展考虑，另一方面当然是出於经济利益。 出海，挣美刀，在国际上打响知名度。 现在的程龙缺的大概就是一个了解海外市场导演。 “阿龙，你说我们要不要接触一下这位赵坤导演？” 程龙虽然是他一手发掘的，但他始终把自己的位子放得很正，在他眼里艺人就是老板，从不越组代厄。尤其当程龙红了之后，更多的是扮演一个谋臣和军师的角色，而非大包大揽。 “好啊！” 程龙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道：“要不然我出面请他吃饭吧。” 大哥最喜欢听好话，对主动吹捧自己的赵坤充满了好感。 当然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资格吹捧大哥的，像赵坤这种柏林最佳导演、威尼斯金狮奖得主的吹捧，才真正搔到了大哥的痒处。 程龙没有赵坤的联繫方式，陈自强联繫了兴隆电影的总经理李锦文，放下电话朝一脸期盼的程龙道：“不巧，赵坤今天一大早回大陆了。” 周星星同样看到了相关报导，当看到赵坤称自己是东方的卓別林时，脸上露出一丝羞涩。 他和程龙一样，也就是在活动的时候见过几次面，包括在昨晚的颁奖典礼上，但仅限於认识， 不熟。 东方的卓別林，自己够格吗？ 周星星陷入沉思。 隨著自己越来越走红，生活中的他变的越来越沉默。 作为一名曾经的儿童节目主持人，他原本是性格开朗的，但太多的精力用於镜头前，使得他在离开镜头后，就变的不愿意说话了。 他跟赵坤不熟，倒是跟去年合作的盖丽挺熟的，也听说过一些有关赵坤和盖丽的緋闻，不知不觉嘴角露出了笑意。 此时他的经纪人走过来，看到周星星独自坐在那里，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 “阿星！” 周星星闻声下意识盖住桌上的报纸，他骨子里是个羞涩的人，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正在看別人吹捧自己的文章。 只是他的动作有点慢，经纪人警了一眼心中瞭然。 此时周星星刚刚拍完王晶导演的《鹿鼎记》，如今的他和永盛签了几部片约，之前的《逃学威龙》系列，可谓票房口碑双丰收，最关键的是永盛出手相当大方，和一年前相比，片酬不知道翻了几个跟头。 只不过前不久李连结的经纪人遭遇不测，据说有人还將予头对准了向先生，使得他这位永盛的头牌也变得不安全。甚至在拍摄《鹿鼎记》期间，剧组封闭不算，导演王晶没事就爬到高处看，看看有没有生面孔，生怕杀手混进来。 拍完后，大家终於鬆了口气，周星星也迎来难得的假期。只不过出於安全因素考虑，这段时间除了参加昨晚的金像奖颁奖典礼之外，基本上都是闭门不出。 昨晚他虽然作为影帝的提名人选，未能获奖基本上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怎么说呢？ 既然入围了，总会希望自己能获奖。 没能拿奖，心里总归是失望的。 他觉得刚才的文章中，赵坤有句话说对了，评奖为什么总是向文艺片倾斜呢，难道商业片拍的不好吗？ 至少他觉得自己在《逃学威龙》中表演是不差的，够得上一个影帝的奖项。 当然金像奖对於商业片的歧视不是一天两天了，程龙多次提名，不也照样没拿奖。唯一一次《警察故事》拿到了最佳影片奖，那是程龙许诺帮著导演协会买栋楼作为办公地，且《警察故事》 又有警方公共关系科的关係共同加持的结果。 说的难听点，这个奖项就是买来的。 虽说周星星现在和程龙大哥一起名列所谓的“双周一成”，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离程龙大哥还很远。 程龙大哥可以自己做导演，掌控一个投资超过一亿港幣的项目，而他现在不过就是一个高级打工仔而已，甚至.— 有些事情他都不愿意去想， 看到自己的经纪人走过来，他盖上报纸的同时，神情恢復到一惯的淡漠，问道：“什么事？” “呢·—” 经纪人明显一脸为难，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李sir那边希望你能出演万能和大都会合作的一部电影。“ 一听到李sir，周星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的难看起来。 没错，当初是李sir的提携，使得他能够踏入电影这个圈子，並且大放异彩。但自己同样给李sir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当初他是和方能签了五部电影的合约，当自己的片酬涨到300方时，自己给方能拍电影，片酬依旧是60万，他没说什么。 之后当他的片酬涨到700万时，自己给万能拍电影，片酬还是60万，他依旧没有说什么？ 现在自己的片酬已经涨到一千万了，还来！ 虽说当初的合约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但合同之外无外乎人情。恩情早就报过了，向来把钱看的很重的周星星如今的忍耐已然到了极限。 经纪人见状，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阿星，我们和万能的合同就剩下这最后一部了。相信李sir心里也清楚，要不然这次就不会和大都会合作了。” 大都会影业公司，前文说过，这是邵六叔的红顏知己方逸华创办的电影公司，其前身就是邵氏周星星本就是从无线艺员训练班毕业的，之前还在无线做过几年的儿童节目主持人，tvb是他的老东家。 李sir显然也清楚周星星对自己的不满，这次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万能把它和周星星最后一部电影的合约卖给了大都会影业， 正是因为是大都会影业才不给他拒绝的理由。 周星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儘量平静下来，经纪人的话有道理，问道：“什么题材，导演是谁？” “具体没说，让我们直接和方小姐那边接触。” 周星星猜得没错，果然万能把最后一部片约给卖了。 他面无表情，稍稍沉吟道：“你可以和大都会那边接触，不过目前我暂时没有档期。” “没有档期？哦，我明白。” 经纪人走后，周星星又拿起那篇报导重新读了一遍。 东方的卓別林，但別忘了卓別林不仅仅是喜剧大师，更是一位出色的导演和电影公司的老板。 如今的周星星和程龙大哥一样，事业到了顶点，那么接下来呢？、 总不能一直做高级打工仔吧，他想掌握话语权，想挣更多的钱。 赵坤並不知道自己在接受採访时对程龙和周星星的吹捧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很多东西。 当然受影响最大的还是他这次击的主体了。 九龙塘，小別墅。 这里就是程龙歷时一年多拍摄《双龙会》的收益给导演协会置办的导演协会会址，为此他也获得了一个导演协会副会长的头衔。 不过基本不管事，对於爱面子的大哥来说，只要有个名头就够了，还將自己的经纪人陈自强塞进去当了一个荣誉顾问。 到了明年会长改选，大哥將成为会长，会长卸任后就会变成“永远的荣誉会长”。 现在的会长是陈欣健，就是金像奖颁奖典礼上经常客串主持人的那位。 副会长除了程龙大哥之外，还有徐克。 执委有泰迪罗宾、陈嘉上、张同祖、曾志伟、楚原、张庭坚、尔冬陞等等，几乎囊括了目前香港所有著名的导演。 而真正管事的除了会长陈欣健之外，还有副会长徐克、执委泰迪罗宾和张同祖等人。 此时小楼的客厅里除了陈欣健、徐克、施楠生、泰迪罗宾之外，还有一位身材小巧四十多岁的女士。 此时的金像奖还没有成立所谓的金像奖协会董事局，只有一个筹委会，这位女士就是筹委会主席梁李少霞。 如今的金像奖虽说是由《电影双周刊》创办，但早在89年就把主办权交还给了电影届，由影业协会和导演协会共同主办，但影业协会基本上都是一些电影公司老板、製片人、导演和演员组成， 相当鬆散。 说到底，还是导演协会在一手掌控。 由此可见，这次曾志伟夺得金像奖影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算爆冷。 茶几上摊著几张报纸，標题很醒目，正是赵坤昨晚接受採访时各种坪击金像奖改革的內容。 作为筹委会主席，梁李少霞一脸愁容道：“你们看，我们是不是要对此进行一下回应？” 徐克默不作声，陈欣健也不禁挠头。 这些报纸上除了赵坤的击內容之外，更有媒体的自行猜测，什么排除异己、各种阴谋论等等。 如果只是一个一般导演也就算了，但赵坤不仅仅是上届金像奖最佳导演的得主，更是在国际上屡获大奖的大导演。 结果你们联合起来不让人家参加金像奖，明明人家拿了威尼斯金狮奖，结果在金像奖只拿了个最佳剪辑，这不是明摆著排除异己嘛！ （这两天有点低烧，可惜请假满了，硬著头皮码字，继续二合一） 第397章 显摆 第397章 显摆 八十年代，香港影人开始创作具有本土特色的电影，全力支持的不是传统的大电影公司，因为这些大老板不会作冒险投资，而是一些並非从事电影行业的老板。 梁李少霞是做成衣和墙衣生意的，当年她的老同学泰迪罗宾从美国回来，想拍电影，但始终找不到投资，梁太听到后便决定和泰迪罗宾合作，她负责投资，泰迪罗宾负责製作，后来成立了珠城电影公司。 珠城电影公司负责投资，任由一般新浪潮电影人自由创作，一时间佳作涌现，比如《指点兵兵》、《山狗》、《救世者》、《胡越的故事》等等。 这些新人电影往往投资不高，拍出了一部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令珠城电影公司赚到钱的同时，也培养了一批如泰迪罗宾、章国明、于仁泰、余允抗等导演。 而这帮人恰恰又是香港电影金像奖建立之初的拥护者、参与者到最后的组织者。 即便到了后世，梁太依旧是金像奖召集大会的成员。 这么说吧，被赵坤择击的所谓金像奖改革措施就是这帮人鼓捣出来，名义上是表彰香港本地电影人的成就，促进专业发展和推动电影文化。 至於说有没有针对如今在香港风头正劲的內地导演赵坤，將其排除在金像奖评选之外，那么只有当事人心中有数了。 任何一个组织创立初期都是比较鬆散的，就比如这次金像奖的改革措施尚未正式出台，就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特別是迎来非香港本地导演赵坤的猛烈击，使得金像奖筹委会主席梁太第一个就坐不住了。 “我觉得没什么可回应的，金像奖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奖项，他一个外人说几句算得了什么， 不用理踩。”泰迪罗宾叼著雪茄头一个开腔道。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吴下阿蒙，既是香港影业协会成员又是导演协会的执委，可谓话语权十足。 “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弄不好对金像奖会產生很大的负面影响，我觉得还是要回应一下关切比较好。”梁李少霞道。 作为筹委会主席的梁太很看重金像奖权威性和风评，而就是她上台后將主办权从《电影双周刊》那里接过来，如今更是发展为三家主办机构，外加五家协办团体，同时使得金像奖在外界的认受性逐步提高。 “我也觉得应该回应一下比较好，和外界解释清楚嘛，金像奖是香港电影的金像奖，旨在表彰我们本地的电影人，这又有什么可指摘的呢？他是大陆导演，大可以去参加大陆的金鸡奖嘛！”陈欣健附和道。 “可惜大陆的金鸡奖他也没办法参加，大陆那边有审查机制，《黑色通缉令》都不能在大陆上映。”泰迪罗宾一脸嘲讽道。 继而看向徐克道：“老徐，你怎么看？听说你跟他的关係还不错哟。” 徐老怪摇摇头，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道：“我没什么看法，之前他跟我说过这件事，我是无能为力，只是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大。” 一旁的施楠生看了看自家老公，忍不住发声道：“我觉得有一点赵坤说的没错，如果我们仅限香港导演的作品参与金像奖的评比，確实不够开放包容，我们完全可以效仿金马奖嘛。” 当下金马奖的影响力要超过金像奖，只不过如今隨著香港电影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几乎占领了湾湾电影市场，越来越多的香港电影在金马奖上斩获荣誉。 但金像奖的改革措施，显然將湾湾电影也排除在外。 泰迪罗宾冷冷道：“金马奖也是禁止大陆电影参选的哟。” 施楠生摇摇头道：“这不一样，金马奖禁止的是大陆电影没错，但並不禁止大陆导演的电影。 《黑色通缉令》名义上就是香港电影，一样能够在湾湾上映。而且据目前的趋势来看，所谓对大陆导演的禁令迟早是要鬆动的。” 多说一句，赵坤昨晚在接受採访时还特別呼吁金马奖解除对大陆电影的禁令。 泰迪罗宾皱眉道：“那你们说怎么办，总不能把商量好的事情推翻吧？ 一直坐在角落里没声的张同祖这时也开腔道：“回应还是要回应的，毕竟这事闹的太大。至於怎么回应嘛，我觉得反正改革措施没有正式公布，我们暂且先闢谣，至於以后，大家可以再商量。” “我同意乔说的，回应是肯定要回应的，先闢谣，免得事態扩大。” 施楠生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她虽然不是导演协会的成员，却是影业协会的会员，也是有发言权的。 “我没意见。” 徐老怪自然跟著老婆跑， 陈欣健这个导演协会的会长，歷来擅长和稀泥，他看向梁李少霞道：“梁太，你看呢？” 梁李少霞看了一眼满脸不爽的老同学泰迪罗宾，无奈道：“看来只能这么办，回头我接受一下採访，这种事越快回应越好。” “丽丽，想死我了！” “红儿，我也是。前两天我做梦还梦见你了，咱俩在上戏上学那会儿，你说要去排练，我非拉你一块儿陪我去逛街。” “哼，你还好意思说。那会儿你可是有工资的，我还是穷学生呢。” “切，那时也没见你没少我的钱。” “就是因为你大方，所以咱俩才是好姐妹嘛！” 首都机场大厅，两个好姐妹热情相拥，碟不休，就两个月没见，搞得跟两年没见似的。 一旁的赵坤很怕盖丽突然冒出来一句。 “以前我大方，那现在你也大方一点唄！” 好在盖丽这话没说出口，別看她表面泼辣，其实內心还是很细腻的，特別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毕竟山东是孔孟大省嘛！ 此时的盖丽眉飞色舞道：“就是，要不然我就在香港等你们过来呢。就是想你了，才回来的。 此时京城没有直飞法国尼斯的航班，几条线路，要么从法兰克福转机，要么从巴黎转机，还有一条可以从香港转机。 而且现在的盖丽早已通过赵家的关係拿到了香港永久居民的身份证，不用跟赵坤、陈虹似的每次出国都要跑大使馆办签证，人家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都是免签的，隨时隨地拿著护照就能走。 也难怪港片里动不动就跑路，方便的很。 她原本就是一个个体户演员，以前在大陆拍部戏就挣个千儿八百。但如今在香港演个女二女三的，到手就有七八万港幣。 这次不仅获得金像奖最佳女配，而且还真正意义上和梁佳辉合作出演了《黑玫瑰对黑玫瑰》中的女一號，少不得咖位还要往上再升一升，到时候片酬也能水涨船高。尤其当赵坤给她买了一栋九龙塘的別墅之后，她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足。 “丽丽，你的金像奖盃呢，快点拿出来看看。” 昨晚金像奖颁奖典礼结束后，陈虹第一时间就从电话里获知了，为闺蜜高兴的同时，心里总归有点酸溜溜的。 “奖盃都是一样的，坤导都拿了两座了，我的没带回来。” 话虽这么说，但听盖丽说话的语气和傲娇神情，很明显她这次回来就是来显摆的。 （还有） 第398章 坎城见闻 第398章 坎城见闻 5月7日，第45届夏纳电影节將会正式拉开序幕，全世界成千上万的电影人和影迷都会前来共度这一电影盛世。 復纳电影节隨著这些年选片制度的改变，再加上第三世界的电影人开始进入眼球，使得坎城电影节的风头越发响亮，欧洲三大电影节，坎城更是独领风骚。 復纳电影节对於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电影人，皆有著难以抗拒的诱惑。 当然，如果你是伍迪.艾伦那种大佬，你可以矜持的等候坎城“三顾茅庐”，然后谈下无声的条件。 作为新科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的获得者，赵坤这次也享受到了外卡的待遇，至於那些无声的条件嘛，暂时还没有资格。 赵坤不是伍迪.艾伦，除了资歷，可能他还不够.—..呢，open吧？ 艾伦老爷子用生平告诉了后辈电影人，如果你想一直保持著旺盛的创作节奏，且每一年都有新作品上映，那么就一定要多找情人或者是乾女儿。 无数艺术前辈证明，艺术领域，繆斯女神是创作灵感的无限源泉。电影导演和女演员碰撞灵感本就是社会赋予的责任与义务。 赵坤是洁身自好的，但又担心自己经不起诱惑，所以这次来到坎城把陈虹和盖丽都带在身边。 盖丽虽然作为《霸王別姬》的女主戏份不多，但只要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也就自动拥有了竞爭坎城影后的资格。 后世当百度百科盛行之时，她的履歷上还可以写下一笔“入围第45届坎城电影节最佳女演员提名”。 至於陈虹，作为《霸王別姬》项目组的负责人，以及《霸王別姬》的製片人之一，更多的是作为赵坤助理的名义出席这次坎城电影节。 尼斯机场，赵坤等一行人走下飞机，除了盖丽和陈虹，隨行的还有张丰易。 《霸王別姬》出征坎城，对於单位来说也是荣誉，甚至还有补贴和差旅费。只不过原时空中张丰易在坎城认识了一个义大利娘们，可能这义大利娘们被他的银幕形象所征服，后来要邀请回到国內的张丰易去义大利游玩。 一开始单位担心这货一去不復返，不放人，这货只能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最后甚至还写下了保证书才勉强成行。 只是这段异国情缘最终还是无疾而终。 说到底，那个家世不错的义大利娘们不过玩玩罢了，就好比是大鱼大肉吃惯了，难得吃一顿萝卜青菜也不错。 当然张丰易也没亏，至少也吃了一顿西餐。 “赵坤导演，陈小姐，盖小姐，张先生。” 徐风的助理早早地等候在机场迎接，並安排好了一辆商务车送他们到二十公里外的夏纳。 “海伦，辛苦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徐风的助理，赵坤总会想起《理想之城》里高叶演的那个苏红枚。 大概是她们拥有同一个英文名字，而且顶头上司也都是厉害角色。只不过徐风的英文名字不叫玛丽亚罢了。 说到另外一个维度的海伦，不得不说高叶演的真不错，把一个出身小镇家庭，且家庭不幸福的女生性格中的那种自卑脆弱、胆小谨慎、依赖性强以及勤劳踏实的特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演技而言，用赵坤的专业眼光来看，要比剧中的那位一激动就瞪眼的娘娘强上不少。 地中海的海风徐徐吹来，5月的夏纳温度大约在十三度到二十二度之间，气候宜人。 公路上，车辆无数。甚至有不少男男女女背著硕大的睡袋的背包客，朝圣一样的一步一步朝著坎城前行。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头一次出国的张丰易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都是来参加电影的游客。”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海伦回头做了解答。 “哦。” 这货瞭然，透过车窗看著那群徒步的背包客，眼神中流露出那么一丟丟的优越感。 下午五点钟，一行人抵达了距离坎城电影节主会场影节宫不远的一家四星级酒店。 先期抵达的汤太徐风和张国荣已经等在大堂迎接了。 “不好意思，电影期间的房间实在太紧张，得知电影入围后我是第一时间就让海伦订房间，但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全都订满了，只能委屈大家了。”见面时，徐风还一脸满脸歉意道。 復纳电影节的到来，使得整个夏纳酒店业进入一年中最火热的时间段，而且价格也贵的离谱， 都快赶上后世春节期间的三亚了。 “挺好的，再说了连哥哥这样的大明星都能住，我们怎么不能住。”赵坤笑道。 这次张国荣並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除了经纪人陈太陪同之外，还有助理和专门的造型师和摄影师。 只是没看到那位唐先生的身影。 “坤导，最近你在香港可是很红哟！” 张国荣上前和赵坤抱了一下，笑呵呵地调侃道， 自从上次金像奖颁奖典礼结束后，赵坤大放厥词一番之后就拍拍屁股回內地了，留下了一地鸡毛。 虽说之后金像奖的筹委会主席梁李少霞出面进行闢谣，但事情依旧还在发酵。只是港媒没办法採访到赵坤，只能找赵坤之前盛讚过的程龙和周星星。 周星星相对还比较含蓄，只是说赵坤一直是他非常钦佩的导演，算是投桃报李吧，相互吹捧一番，这是娱乐圈的常態。 倒是程龙大哥居然旗帜鲜明地支持赵坤的观点，认为金像奖应该更加开放和包容，同时还隔空向赵坤发出邀请，表示很有兴趣和他合作云云。 大哥是出了名的大嘴巴，一不留神就把金像奖以及其背后的主办机构架上了一个十分尷尬的位子。 別忘了他也是香港导演协会的副会长之一。 听说最近导演协会內部对於金像奖的那些改革措施有了不少爭议。 一方还是坚持香港金像奖就是香港人自己的电影奖项，没有必要让旁人来参与。 而另一方则认为既然已经闢谣了，倒不如顺水推舟，欢迎更多的华语电影参与到金像奖的评选中来，以显示金像奖的开放和包容。 总之，纷纷扰扰，热闹的很。 一行人打过招呼后，便办理入住手续，回房间休息，六点半一起在餐厅聚餐。 酒店距离海滨大道不远，开窗就能看到海，步行七八分钟就可以到达影节宫。 相比柏林和威尼斯，夏纳的影节宫是83年新建的，从外表看还很新，且规模更大，静静地聂立在海边。 整座酒店入住的大多数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电影人。当然，好莱坞的许多大导演和大明星不会入住在这里。 太吵！ 许多好莱坞明星多会住在不远处的小岛或者海景別墅、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总之有钱隨便浪。 第399章 太乱 第399章 太乱 剧组经费充足，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参加电影节的主创都是一人一间，不像之前抠抠索索总是两三人挤一间。 导演赵坤和陈虹的房间更是一间海景套房，推开阳台门，海风吹拂进来，盪起门边的窗帘。 陈虹迫不及待地跑到阳台上眺望远处湛蓝的地中海，回头朝赵坤道：“这儿真不错。” “累不累啊，要不要先洗个澡休息一下？” 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纵然是头等舱还是有些吃不消。 赵坤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连行李箱都懒得打开。 陈虹走过来一边归置行李，一边道：“我想下去逛逛，沙滩上全是人，看著挺热闹的。我还看到沙滩上还有很多帐篷，绿绿的一大片呢———“” 陈虹说了半天却听不到回应，一回头便看见赵坤坐在那里两眼放空，魂游象外。 “我跟你说说话呢！”陈虹难得不高兴道， “走，我带你下去溜溜。”赵坤仿佛刚回过神来，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 “那我叫上丽丽，咱们三个一起。” 三个一起？ 这事赵坤倒不是没想过，只是这你爭我抢的，恐怕应付不过来。 当赵坤和陈虹走出房门时，迎面正好撞上鬼鬼崇往外走的张丰易。 “老张，干嘛去？” 现在虽说不像以前管的那么严了，出国必须遵守所谓的外事纪律，不准单独行动等等。但作为这次参加坎城电影节的领队，赵坤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声。 张丰易看到赵坤和陈虹时，先是一愣，不安的神情在眼中一闪而过，马上便镇定下来，笑呵呵打招呼道：“坤导，红姐，你们这也是出去转转？” 一起相处了半年多，说实话赵坤挺佩服这货的心理素质，不慌不忙，一句反问，既是回答了问题，又把问题拋给了对方。 “是啊，刚刚看到外面沙滩上挺热闹的，就想下去逛逛。你也是吧，那一起吧。” 张丰易故意瞅了瞅两人，笑道：“合適吗？” “有什么不合適的。” 赵坤话音刚落，正好住在隔壁盖丽开门出来，嘴里还在嘟：“有什么好逛的，明天不行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我还想洗个澡歇会呢——” 只是看到张丰易也在，马上露出笑意打招呼道：“张哥，也一块儿呀？” “对对对，反正吃饭还早，閒著也是閒著。”张丰易忙道。 四人一块儿坐电梯到楼下，赵坤和张丰易走在前头，两个好闺蜜挽著手跟在后头。 一出电梯门，就看到大堂里人头赞动，很多前来参加电影节的电影人正在办理入住，还有不少陪同的工作人员。 而大门外，隨著一辆辆汽车抵达，不少人拖著行李箱下车。 一旁还有不少背包客正对著这些人推销、纠缠。 “打扰一下，请问先生你介意留给我一个空铺吗？” “我只需要一个床铺，我今晚就是你的！” “嗨，帅哥！也许今晚我们可以一起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如果你愿意的话。” 一个个异国风情的女郎不断上前推销自己，只为了能够不住路边。在夏纳电影节举办的两个星期之內，公园躺椅会成为一个无比奢侈的地点。 其实，之前他们到达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这些人，只不过徐风和张国荣正等在门口迎接，而酒店的保安没有让他们受到打扰。 “忆，真不要脸！” 外语日渐精进的盖丽显然听到了门口那些人的话，低声和身边的闺蜜吐槽。 张丰易看到那些大洋马不由眼晴一亮，可惜他听不懂，只得碘著脸问赵坤道：“坤导，那些人说什么呀？” 赵坤不免异地看了这货一眼，不明白不懂英语的他在原时空里是怎么泡到那个义大利娘们的，或者说那个义大利娘们是怎么泡到他的。 话说这年头会中文的老外可谓凤毛麟角。 不过赵坤还是简单地帮他翻译了几句。 “咕嚕一—” 张丰易恋恋不捨地收回绿油油的目光，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液，忍不住道：“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开放！” 赵坤转头瞟了一眼，那一匹一匹凹凸有致的大洋马，確实可人。虽然劣质香水味有点呛鼻，但有了大洋马，谁还在意一点味道。 压低声音道：“我觉得你可以试一试” 张丰易嚇了一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声道：“这怎么能行，那是要犯错误的。” 看著这货一副沙瑞金附体，义正言辞的样子，赵坤差点就信了。 其实，酒店门口不少男人手里房卡翻飞。 这场面让赵坤不由想起后世各大艺术院校、师范，亦或医学院门口，一辆辆豪车引擎盖上摆放著饮料瓶一样。 並不是几十年后的女孩子更open了，而是几十年后的一夜情更廉价了。 出门的时候，陈虹特意换了一双凉鞋，原本还想著沙滩、海浪，踩踩浪什么的。 只是当四人刚走近那一片绿绿的帐篷群时，才发现远观和近看完全是两种概念。 帐篷周围一堆堆垃圾散发著臭味，三三两两的外国男女挤在一起，嘴里还叼著那种手卷的菸捲。 空气中明显瀰漫著叶子的味道，不熟悉的人闻著很反感。 直至有的帐篷里明显有人影在活动，发出不可描述的声音。 还有几个光著膀子的老外，看到赵坤一行难得一见的黄种人，吹著流氓哨向他们打招呼，看上去还一副挺友好的样子。 如果是赵坤一个人倒是不介意上前跟他们一起喝罐啤酒，但陈虹和盖丽早已眼神中带著惊恐， 加快逃离的脚步，至於张丰易连看都不敢看。 几个人只能扫兴而归，直到走进酒店大门，陈虹还拍著胸脯，心有余悸道：“这里怎么这么乱啊，嚇死人了！” “是啊，这些人真是——·喷喷喷！” 盖丽也是一副不好形容地附和。 赵坤则耸了耸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道：“这只能说明坎城比柏林、威尼斯更受欢迎。” 《霸王別姬》剧组除了张丰易是第一次出国的土鱉之外，其他人虽然也是第一次参加夏纳电影节，但对电影节的流程都不陌生，尤其徐风已经是数次来到坎城了。 第二天便是开幕式。 1992年的坎城电影节华人面孔很少，远没有后世那样被小们攻占红地毯和漫天飞通稿的地步。 所以坎城保安很少，一袭盛装的陈虹蹭蹭红地毯自然也就没被驱赶。倒是由於她和新科威尼斯金狮奖得主，新普亚洲著名导演赵坤一起手拉手走上红毯，受到了不少关注。 （今天回来晚了，勉强码了一章，请个假。） 第400章 纷纷扰扰 第400章 纷纷扰扰 坎城开幕式的红毯要远比柏林和威尼斯来得星光璀璨，因为它是最先拥抱好莱坞电影的。比如今年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美国电影多达六部就可见一斑。至於入围其他单元以及来宣传的好莱坞电影那就更多了。自然要比还死抱著传统的柏林、威尼斯来得更加吸引眼球。 赵坤在红毯上看到了不少熟人，比如《本能》的女主角莎朗.斯通，此时正在红毯上搔首弄姿。 这娘们不是好人，如今三十四岁的她属於大器晚成，是典型的布朗尼，属於大熊无脑的那种。 其实在此之前她只是个十八线的小演员，两年前还给《公子》拍过果体封面，这次出演《本能》算是一战成名。 《本能》男主角，美国星二代，前奥斯卡影帝麦可.道格拉斯没有出现在开幕式红毯，据说要到电影首映时才会现身。 这哥们江湖传说喜欢舔那啥，后来还导致口腔癌。当然最著名的还是將英伦玫瑰凯萨琳.泽塔琼斯娶回了家。 另外还有美国电影《幕后玩家》的男主角蒂姆.罗宾斯，就是后来演《肖申克的救赎》里安迪的那一位，这哥们个子特別高，差不多有两米，站在一眾《幕后玩家》的主创人员中，绝对是鹤立鸡群。 赵坤参加过两届柏林、一届威尼斯电影节，且又是柏林最佳导演和新科金狮奖的获得者。他认识了不少电影人和片商，也有不少电影人和片商想要认识他。 之前说过，所谓欧洲三大电影节其实也是一个圈子，只要你入围过，拿过奖，一般再次入围会变的很简单。 当然前提是你的作品得拿得出手，如果一连两次都是带著烂片参展的话，那么第三次就只能说抱歉了。 而且夏纳电影节作为欧洲最大的电影交易市场也引来了包括好莱坞六大电影公司在內的全世界的片商。 鑑於《黑色通缉令》的成功，无论是法国mk2还是米拉麦克斯的哈维都表示出再次合作的意愿。 《霸王別姬》的质量肯定没问题，甚至要比《黑色通缉令》要高，只不过这是一部纯正的中国电影，大家的报价也是试探性的， 比如mk2愿意出资一百五十万美元买断欧洲方面的版权，米拉麦克斯的报价则是两百万美元。 儘管两家的报价加起来差不多就能收回投资了，但被《黑色通缉令》养刁嘴的赵坤表示再看看。 作为一部纯正的中国电影，赵坤没有自大到再想要分成啥的，无非就是三六九拉现钞，儘量卖个好价钱。 再者，这次评委会里还有赵坤的一个熟人，西班牙导演佩德罗.阿莫多瓦。这哥们当初在赵坤第一次参加柏林电影节时，凭藉情色电影《捆著我，绑著我》入围了主竞赛单元。 当时赵坤顶著“神奇小子”的名头还去这部片子的首映礼捧场来著，之后又面对记者採访时对这部电影大大地吹嘘了一番，算是结下了一段善缘。 如今再次见面，两年前的“神奇小子”已然成长为了享誉国际的大导演，阿莫多瓦也是颇多感慨。 两年的时间，大概是一个导演正常的创作周期，他在这两年里也就拍了一部《情迷高跟鞋》的爱情喜剧片。 这部电影还入围了今年年初美国金球奖最佳外语片的提名。 阿莫多瓦，今年也就四十出头，却已经称得上是西班牙国宝级的导演了，地位大概相当於张一谋。 他也捧出了很多西班牙的国际明星，比如《情迷高跟鞋》中的哈维尔.巴登，还有之前那部《捆著我，绑著我》中的男主角安东尼奥.班德拉斯，未来都在好莱坞及欧洲影坛大放异彩。 整个评委会除了主席大鼻子情圣之外，赵坤还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一一美国女演员吉米.李柯蒂斯。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她就是《真实的谎言》中扮演阿诺德.施瓦辛格那位跳钢管舞的老婆。 虽然顶著张男人脸，但身材却是相当哇塞。 她和麦可.道格拉斯一样，也属於好莱坞的星二代，父亲是著名演员和製片人托尼.柯蒂斯。 另外她还有一个乾儿子叫杰克.吉伦哈尔。 所以说星二代哪里都存在。 她和莎朗.斯通以及蒂姆.罗宾斯同龄，但人家都已经是评委了，而另外两人却是第一次参加坎城电影节的新人。 “哥伦比亚报价三百万。” 徐风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脸上洋溢著喜庆之色。 这段时间都是她在负责和各地的片商接洽，和mk2方面已经谈到了一百七十万，当然大头还得是北美市场。 毕竟不管是以前、现在以及未来，美国永远都是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也难怪后世川宝只要一抢起关税大棒，全世界都要喊爸爸。 电影自然也是商品，文化商品。 赵坤抿了一口香浓的意式咖啡，笑道：“到底是大公司，哈维那傢伙老是抠抠索索的一点都不大气。” 哥伦比亚的报价直接比哈维的报价高出了一百万美元。 自从这家公司被日本索尼收购后，当真是財大气粗，这两年在电影交易市场上存在感十足，而且据说在好莱坞也是大把地撒钱。、 “你觉得这次咱们能拿奖吗？”徐风继而一脸期待地问道。 拿奖看拿什么奖，要是一些边角料的奖项对於卖片並没有多大的帮助，包括所谓的影帝影后之类演员奖也一样。 真正有分量的，或者说片商看重的是只有三个奖项，最佳导演、评委会大奖，以及最佳影片金棕櫚奖。 赵坤笑了笑，不置可否道：“看吧，等首映过后，看看观眾的反响和打分情况再说。” 这次来参加坎城电影节是赵坤最为轻鬆的一次，每天只需要看看电影，作为特邀嘉宾参加一些电影节的官方活动，比如交流会之类的。 閒暇时间要么和盖丽、张国荣、张丰易等人一起逛逛街，要么就是坐在街边来上一杯纯正的义大利咖啡。 说到咖啡还得义大利的这种手磨现煮的咖啡，后世流行的那种所谓的美式咖啡，就相当於是前门大街上的大碗茶，压根就没法跟正经的功夫茶相比。 坎城这地方离义大利很近，歷史上还曾一度属於义大利，包括饮食和文化都源於义大利，再加上是地中海著名的港口城市，这里的咖啡绝对是正宗的意式咖啡。 一转眼就到了5月16日，电影节日程过半，21部主竞赛单元电影也放了13部，目前討论度最高还是当属美国电影《本能》。 其中的香艷镜头令人津津乐道，也使得莎朗斯通那娘们在坎城出尽了风头。 其实这部电影一开始的女主角人选並不是她，因为尺度太大，包括金.贝辛格、艾玛.汤普森、 米歇尔.菲佛、茱莉亚.罗伯茨在內的大牌女星都拒绝了这个角色。 这有点像后世的那部《色戒》，很多女明星都因尺度问题不得不忍痛割爱，最后便宜了籍籍无名的汤维一样。 但和《色戒》相比，《本能》明显是商业性更加出色，至於艺术性嘛，就看这部电影1.9的场刊打分就知道了。 好列人家《色戒》还斩获了金狮奖呢。 （还有） 第401章 霸王別姬首映 第401章 霸王別姬首映 哦，前文还漏了一条，夏纳离义大利很近，也难怪张丰易会在这里认识一个义大利娘们，甚至还要不惜写保证书也要跑到义大利和这个娘们幽会。 因为，赵坤已经亲眼目睹了。 而且是在《本能》的首映礼上认识的。 不管怎么说赵坤是新科金狮奖的得主，在媒体关注的《本能》首映礼上露面，少不得会被记者拦住採访，尤其是义大利记者。 另外就是本届坎城电影节亚洲人实在太少，《霸王別姬》又是唯一一部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亚洲电影。 所以当赵坤等人一出现，这几张黄种人的面孔就显得格外显眼。 跟张丰易看对眼的那个义大利娘们就是一家义大利媒体的记者，难得是这娘们竟然能够磕磕绊绊能说一些中文。 据说前几年还曾派驻过中国一段时间，所以才会说一点中文， 说起来中意两国人民的友谊源远流长，早在民国时期我们进口的飞机都是义大利的柯蒂斯飞机，在抗战初期作出了不小的责献， 果党成立的那个什么蓝衣社，就是受到了当时义大利的领导人墨索里尼的那什么主义的感召。 还有张学良和墨索里尼的女婿是好朋友之类的， 之后早在改开伊始，我们最先引进的外国小汽车就是义大利的菲亚特，包括后来义大利作为唯-一个西方国家及七国集团之一参加一带一路等等。 那个叫索菲亚的义大利娘们先是想採访赵坤，当得知他身边的张国荣和张丰易是《霸王別姬》 的男主角后，又分別对两人进行了採访，不知道为什么就和张丰易看对眼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当然这位索菲亚远没有莫妮卡.贝鲁奇那么性感可人，也远比跟她同名的那位叫索菲亚.罗兰义大利明星年轻的多。 要不然赵坤真的怀疑张丰易会不会成为《爱情神话》里的那个老乌。 “哎，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索菲亚进了张丰易的房间，这会不会影响不好啊？”陈虹一进门就一脸八卦道，同时还有点担心。 赵坤则一脸满不在乎道：“这在国外，再说人家你情我愿的，有什么影响不好的。” “他在国內不是有女朋友嘛！” 之前拍戏的时候就听说张丰易和一个舞蹈老师打得火热。 “人家又没有结婚，你管得著吗？” “切，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男人就是吃在碗里的，看在锅里的。” 陈虹冷哼一声，坐到沙发上，甩掉脚上的高跟鞋，露出穿著黑色玻璃丝袜脚丫子。 这些天她以学习的名义跟著徐风东奔西走，跟方方面面的片商接触，原本磕磕巴巴的英语口语能力倒是进步了不少。 赵坤严重怀疑她这是一语双关，抽了抽鼻子，转移话题道：“，你的脚都了，赶紧洗洗去。” 结果不说还好，一说陈虹直接就把脚丫子伸到他的面前，冷嘲热讽道：“哟，这么快就嫌弃我了，以前你不是还特別喜欢闻吗？” 玻璃丝袜加高跟鞋，走的时间长了，如果是汗脚的话，那味道绝对酸爽。可人有时候又特別贱，明知不好闻，就是想闻一闻，哪怕反胃，也会有种异样的感觉。 好吧，赵坤举手认输了。 陈虹这才一脸得意地哼哼著走进卫生间， 儘管《本能》从一开始就被影评人一路狂喷，但《幕后玩家》和《双峰》的好评好岁为美国电影挽回了部分口碑。 而评分榜上遥遥领先的却是英国电影《善意的背叛》，这部长达180分钟，描写富家女爱上穷小子烂俗桥段的传记爱情电影，亢长枯燥且技法一般，赵坤当时在看的时候差点没睡看，很难理解场刊为何会打出3.1的高分。 原时空中这部电影最后斩获了金棕櫚奖，是目前尚未首映的《霸王別姬》最大的竞爭对手。 “咦，你怎么还穿一身呀，今天是首映礼，你不换礼服啊？” 赵坤收拾妥当，却看见陈虹还是穿著那一身0l装束。而且这年头的女性职业装都流行那种宽大的垫肩，整的跟橄欖球运动员似的。 “今天丽丽才是女主角，我就不抢她的风头了。”陈虹笑道。 虽然身材比不上，但容貌这一块儿，她是绝对有自信的。 倒是盖丽在房间里忙活了一个上午，著实打扮了一番，从礼服到眼妆，从精心挑选的水滴形翡翠坠子到烈焰红唇，简直无可挑剔。 这种中式和欧式的混搭风，让赵坤也不由眼前一亮。 “怎么样，漂亮吧？是我给丽丽设计的。”穿著一身黑色燕尾服的张国荣一脸得意道， 赵坤当即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眉眼官司间彼此心照不宣。 位於夏纳港口边影节宫非常大，除了拥有25个大小不一的影厅和放映室之外，还有赌场、夜总会以及许多会议室，能够容纳超过三方人。 作为新科威尼斯金像奖的获得者，主办方给予赵坤的待遇很高，而且还是唯一的亚洲区代表。 《霸王別姬》已经在前一天晚上进行了小规模的媒体试映场，並且在上午召开了首映发布会， 下午则全面铺开。从一点钟首映到晚上十点，观眾都能看到这部电影。 首映礼谈不上星光璀璨，比起那些好莱坞电影寒酸不少，但主办方的主席亲临捧场，还有评委会主席大鼻子情圣和赵坤“好朋友”阿莫多瓦，以及吉米.李.柯蒂斯都来了。 赵坤还是头一次跟这位美国评委见面，不过当经过阿莫多瓦介绍后，这娘们显得相当热情，还一个劲地讚美赵坤的上一部电影《黑色通缉令》。 用她的话来说，简直爱死了！ 收穫一个评委影迷，对於赵坤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接下来就要看《霸王別姬》合不合她的胃口了。 影厅尚未开放，外面已站满了长队。 《黑色通缉令》在欧洲的票房同样相当不错，加上还有新科金狮奖光环的加持，观眾对《霸王別姬》相当期待，首映场的票竟然全部售馨。 待观眾入场时，张丰易陪著他的“新女朋友”索菲亚还傻不拉几地数人头呢，结果一转眼，能够容纳一千人的主会场放映厅坐的满满登登， 组委会主席照例上台讲了几句，隨即大幕一亮，《霸王別姬》的首映正式开始。 开场给了一个空镜头，带点仰拍，画面有点朦朧梦幻，霸王和虞姬穿著戏服入画，仿佛从古代走来。 隨著两人走近，镜头拉出来。 虞姬挽著霸王，仿佛是一种依附。 长镜头一直在拉，霸王和虞姬走过长长的通道，渲染著一种穿越的立体感。 当两人穿过黑暗，走进这家空旷的体育馆时，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干什么的？” 隨即画面跳到一个大全景，四周黑暗，一束光柱从方正的入口打进来，仿佛打开了歷史的大门，將霸王和虞姬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什么是好电影？ 好电影就是在一开场能给人一种眼晴一亮的感觉。 > 第402章 意境和暗讽 第402章 意境和暗讽 “京剧院，来走台的。” “哎呦喂，是您二位啊？我是您二位的戏迷——” 隨著霸王和看门人的对话，观眾得知霸王和虞姬已经二十二年没有一起登台，十一年没有见面了，突出了那个时代，將一切都归咎到f4。 只不过提到f4，霸王的语气忧伤而无奈，特別没有底气。其实主要原因並不是f4，而是他们自己出了问题。 隨著对话结束，看门人关闭大门去开灯，黑暗中一道刺眼的顶光乍亮，这在舞台艺术中叫做“天使光”。灯光慢慢扣下来，打在二人身上，把两个人物聚焦成了一个剪影，强调人物，突出一种沧桑感。 “好像有点不一样？” “当然，这里灯光的运用真棒。” 观眾也不禁窃窃私语，从演员的妆容到镜头，以及从逆光到侧逆再到顶光，没有一个正面打光，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也给观眾造成了无限的憧憬，想忍不住去探究一下，他们究竟经歷了怎样盪气迴肠的故事。 舞台方丈地，一转万重山。 隨著京剧鼓点渐起，捲轴出片头，出字幕， 字幕过后，戏曲的音乐背景停了，镜头一转，开场1924年北平街头的黑白画面，这是北洋政府时期。 人声鼎沸，小全景跟著蒋文丽交代环境，隨著扮演客的冯晓刚切入，从全景跟拍变为中景跟拍。 这是一个黑白的长镜头，体现出一种歷史的厚重感， 蒋文丽摆脱了冯晓刚的纠缠，同时也交代了她妓女的身份。此时镜头由纵向全景和中景的跟拍，转到横向近景的跟拍。 一路跟拍都是交代人物和环境的关係，这么大一个场景的调度，始终不见大全景，而是通过跟拍在渗透，体现出老京城闹市的一个群像。 隨著京剧的背景音乐再次响起，硕大的旌旗在镜头掠过，自然转场过渡，结束了跟拍，隨即来到蒋文丽的主观镜头。 这种人物跟拍的开场其实很像《教父2》中维托.柯里昂的出场镜头，主要是为了让观眾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更好地进入故事。 因为跟拍有种很强的代入感。 直到这场戏的最后，才出现了大全景。这是《霸王別姬》和《教父2》的不同之处， 《教父2》开场便是纽约街头的大全景，然后才是罗伯特.德尼罗饰演的维托.柯里昂跟拍的镜头。 而赵坤反其道行之，开场用蒋文丽的中景和小全引出人物和故事，最后跳大全，比较新颖。 这种拍摄手法在欧洲都很少见，也让观眾眼前一亮，这样方便观眾直接进入故事。 这个大全景是这场戏的结尾。 镜头跳转，出现戏班师傅打小石头的镜头，打著打著色调从黑白变成了彩色，结束了上一场悲愴时代大背景的黑白映衬。 接下来便是小豆子和小石头在戏班学艺成长的故事，在经歷了“去势”和“破处”之后的小豆子明显展现出女性的柔美。 至於小豆子和张公公的那一幕，观眾们只是会心一笑。 这种对於见多识广的欧洲观眾来说不过是小case罢了，且不说黑暗的中世纪，就算在当下，那些有钱人玩的样多了去了。 成长过程隨著小豆子和小石头的成名，戏班的大合影作为结束。 一般来说，这种结尾十个导演有九个会用闪光灯效果做一个白闪转场，但赵坤却没有用，而是直接黑场了。 紧接著一道闪光亮起，张国荣和张丰易终於出场了。 这是一个跨越时间的白闪，小豆子和小石头成年了，两人分別以西装和长袍马褂的造型拍了两张合影。 这也充分詮释了那个时代东西方文明的交融。 这时也已经跨越了两个时代，北洋政府时期和民国时期。 背景声是学生游行，通过对影楼摄影师的跟拍长镜头带出时代和环境。 日本人兵临城下，学生们都在抵制日货，號召抗日。 此时的程蝶衣和段小楼早已是京城名角。 师兄弟二人在舞台上唱著《霸王別姬》，第一次唱《霸王別姬》赵坤用一个长镜头突出程蝶衣的风情万种。 拂手兰，托腮凝思，每个动作身段都没有用替身。 坐在观眾席上的张国荣眼中闪著光，今天他是第一次看到成片，心中难掩激动又透著浓浓的自豪。 两次唱《霸王別姬》分別引出了袁四爷和菊仙。 亲密无间的师兄弟俩终於出现了隔阁，因情生怨。 段小楼要和菊仙成亲，失意的程蝶衣终於同意去赴袁四爷的约。 这一段的高潮就是程蝶衣和袁四爷化身的霸王在月下唱《霸王別姬》。 朦朧的月光下，大冷色调渲染气氛。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无奈何饮琼浆，消愁解闷。半醉昏晕中，有戏不算戏，无戏才是戏。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程蝶衣翻起舞，纵然脚步蟎，却依旧挡不住那风情万种的美感。如果是细心的观眾，不难听出，这四句虞姬自勿前最悲壮的唱词，正是出自张国荣本人之口。 此时的程蝶衣已经分不清戏里戏外了，眼前的霸王毕竟不是旧人。 程蝶衣心灰意冷，隨著“仓唧螂”宝剑出鞘。 酒醉的袁四爷瞬间被嚇醒，大喝一声：“別动，这可是真傢伙！” 戏痴已经疯魔到分不清戏和现实了，静夜里忽地传来雷声，仿佛鸣咽声，不停地惆啾，一如鬼哭。 镜头给到程蝶衣的大特写，两行清泪，正应了程蝶衣的流著泪的我的脸。 画著霸王脸谱的袁四爷被这一幕惊艷，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此景非你莫属，此貌非你莫有——“ 不得不说，袁四爷高手，有文化有底蕴，是会撩的。 两人亲密近景关係递进。 正当两人最终即將贴在一起之时，背景出现了一个炸弹声，程蝶衣从了。 当下一场戏，炸弹落下炸响，城外枪炮声一片。 一辆孤独的黄包车拉在午门广场前，隨著一束灯光刺来，一队举著太阳旗的日本骑兵出现在画面中。 京剧的背景声音又响起来。 黄包车夫扔下车子就跑，日本兵包围了黄包车，用刺刀挑开车帘，赫然是衣衫不整的程蝶衣， 诉说著半宵的风尘。 颇有一种“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的意境和暗讽。 抗日、光復、內战、解放、人道洪流两位京剧名角在时代的变幻中，命运也隨之跌岩起伏。 电影如画卷一般给观眾展示了近代中国歷史的变迁。 当然最吸引人还是人道洪流的那一段。 不好过於展开，欧洲观眾显然都很兴奋。 不像网飞版的《三体》，为了那点醋才包了那顿饺子，却也是无法迴避的歷史现实。 （还有） 第403章 等待 第403章 等待 “影片中的每个场景、每个画面都是中国社会和文化的真实写照，导演並且很巧妙地將文化与人物的生存环境紧密联繫起来。在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不同歷史阶段的时代风貌，这些中国独特的人文景观被恰如其分地运用到影片之中。当然，片中的中国歌剧更是不可或缺的一大文化亮点。 因此，我们可以说这是一部有著深刻中国文化內涵的影片。”——《费加罗报》。 “难得一见的东方故事，別出心裁的视角，展现出了一段炫目的中国歷史。新科金狮奖的获得者，赵坤这位年轻的中国导演，给坎城带来了一部真正的大片。”一一《综艺》。 “开场令人惊艷，首尾呼应同样让人印象深刻。儘管影片在剪辑和节奏控制上有所欠缺的地方，片中偶有衔接不上之处，也有故事讲述过快和过慢的部分。但对於一位年轻导演来说，已然是十分优秀。当然电影中最令人难忘还是那位风华绝代的程蝶衣，他的表演弥补了电影中的不足。”一一《银幕》 第二天，坎城的两大场刊和主流媒体都对《霸王別姬》做出了评价。 观点还是比较一致的，首先肯定了这是一部大片。 毕竟影片中华丽的服饰，盛大的场面，充分詮释了这一点。 然后对电影中所展现的文学內容、镜头技术、灯光技术、拍摄技术、人物造型分析，以及空间背景技术分析等等都做了详细的阐述。 或许存在部分小瑕疵，但瑕不掩瑜，结论就是一部好电影！ 尤其是对张国荣的表演，评价非常高欧洲观眾其实並不认识这位香港的大明星，有些媒体甚至连夜查他的资料，才得知原来这是一位风靡亚洲的大歌星。 老外不懂京剧，连翻译都翻成“中国歌剧”，在他们眼中可能歌星和歌剧演员之间是共通的。 最终《霸王別姬》媒体给出的评分是2.9分，不满3分，仅次於大热的《善意的谎言》。 之前说过传记电影是很容易获奖的，但《霸王別姬》是史诗，而且元素更多。 至於评分嘛，只能说英语片天生具有优势。 啥，《黑色通缉令》当初为何能够评分很高？ 那是因为欧美观眾喜欢玩风格的导演，《黑色通缉令》的非线性敘事和环形敘事结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开宗立派，玩出了一种新的结构模式。 相比之下，《霸王別姬》还是属於中规中矩的传统电影模式。 此时的坎城没有国內媒体，倒是香港和湾湾的媒体来了几家，针对目前《霸王別姬》在坎城的热度，各种通稿拼了命的往回发。 “《霸王別姬》惊艷亮相，哥哥征服坎城！” “哥哥雌雄莫辨，一见霸王误终身！” “《霸王別姬》是一部史诗电影，大陆的史诗电影，特別是平民史诗。论史实就不能迴避问题” 好吧，这一家是湾湾媒体。 “阿荣，你在坎城火了，说不定还能拿影帝呢！” 亲眼目睹了几位外国影迷上前找张国荣签名，坐在对面无人问津的张丰易难掩羡慕。 张国荣瞟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那位叫索菲亚的义大利记者，笑道：“你不是也收穫挺大的么！” 索菲亚笑道：“张，你和丰易都很棒。但我觉得你还是要更棒一些。” 赵坤也和他们坐在一起，刚刚还接受了索菲亚的专访，他在义大利还是知名度蛮高。 只是这娘们的中文实在口，赵坤还是更愿意用英文跟她交流， “索菲亚，你觉得张有没有机会拿到影帝？从你记者的角度来看。”赵坤问道。 怎么说呢？ 目前有关《霸王別姬》的舆论和影迷的討论度，张国荣作为演员的热度似乎已经盖过了电影本身的热度。 当然张国荣的確演的非常出色，同时还有角色本身的加成。 虽说这年头的lgbt没有如后世般甚囂尘上，只能算作是边缘人群，但在激进的左派人士眼中， 这也算是自由和进步的一种表现。 以至於赵坤心里多少有点不託底，毕竟现在是92年而不是原时空中的93年，或许不会如传说中有某位女评委故意將他投票给最佳女演员奖。 索菲亚稍稍沉吟，道：“我觉得机会还是蛮大的，观眾们都对张的表演印象深刻。但《幕后交易》中的蒂姆.罗宾斯同样非常出色。如果非要从张和罗宾斯之间选择一个的话，我觉得罗宾斯的机会可能要更大一些，毕竟评委会中还有一位美国评委的。” 其实赵坤记不起来这一届的坎城影帝姓啥名谁，只不过对蒂姆.罗宾斯在《肖申克的救赎》中饰演的安迪印象深刻，才会对他格外关注。 不过，不得不说他在《幕后交易》中的表演也同样非常出色。 但表演这东西，本身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尤其能够来到坎城的电影中的那些演员， 几乎都没有省油的灯。 电影则不同，首先是故事，然后就是电影中所表现出来的各种技法，最后才是演员的表演，这里面很多元素都是可以具体衡量。 张丰易听不懂英语，索菲亚在他耳边轻轻又翻译了一遍。 张国荣听完则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蒂姆.罗宾斯確实演的不错。” 他在英国学习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说实话看惯了外国电影之后，回过头来看港片，说实话观感很差。 英国讲究学院派，而港片中的演员绝大部分都是野路子出身。 也就这些年，徐克所开创的新型武侠和以程龙为代表的各种动作片，在国际上算是比较先进的一种模式。 但这些都跟表演无关，更多的是一种技术。 张国荣深知自己的不足，可程蝶衣这个角色，他是全身心付出的，甚至用呕心沥血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尤其年初张曼玉还拿了第一个华人柏林影后，如今《霸王別姬》首映后有关自己的表演也是好评不断，对於如此接近的首位华人坎城影帝的殊荣，张国荣自然是心动不已。 正是基於这样的心理，他说完又似乎心有不甘地感嘆了一声：“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徐风看了看两人，不难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些许內容。 笑了笑，岔开话题道：“阿坤、阿荣，离闭幕式还有好几天呢，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张国荣抢先道：“我和老张说好了，明天一起去巴黎。我想去选购几副油画。” 张丰易也是笑著点点头，这两天和索菲亚相处虽然很甜蜜，但难得出国一次，他更想藉此机会多见见世面。 毕竟那是巴黎啊！ “阿坤，要不然叫上红姐和丽丽一起吧？”张国荣继而又邀请道。 说著，还刻意朝赵坤挤了挤眼。 “等她俩回来，我问一下。” 隨著《霸王別姬》的亮相首映，徐风已经谈妥了好几个国家的版权，比如北欧联盟、南美的巴西和阿根廷，以及日韩和东南亚的几个国家。 少则几万美元，多则十几二十万，零零总总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万美元了。 目前就剩下西欧和北美市场暂时还没有最后敲定，毕竟万一电影要是得奖，这两个大票仓的版权说不得还要再多加几十万美元。 正是因为卖片工作告一段落，陈虹今天也能腾出空来和盖丽以及徐风的助理海伦一起去逛街了 第404章 插曲 第404章 插曲 巴黎的艾菲尔铁塔、罗浮宫和香榭丽舍大街，是游客必定打卡的地方。大概相当於京城的大广场、故宫、长城以及王府井大街。 作为全世界著名的浪漫之都，文艺之城，赵坤上辈子曾经多次来过这里，在艾菲尔铁塔前留过影，在香榭丽舍大街上喝过咖啡，也领略过皮加勒广场的风情。 此时在古朴的罗浮宫广场上，那座现代的玻璃金字塔刚刚落成不久。乍一看，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巨大破玩意儿就像是一颗假钻石。 艾菲尔铁塔前的广场上，有很多小摊贩正在向游客兜售各种价高质次的所谓旅游纪念品，只是不知道这些小商品是来自中国的义乌还是西责產的。 没错，作为曾经的法国殖民地，西贡和巴黎有著千丝万缕的关係，即便是江山易色。后世有一部叫《鸡毛飞上天》电视剧，和陈江河在国外斗的最厉害的就是那些来自西贡的商人。 张国荣倒是饶有兴趣地挑选了儿件，张丰易和陈虹、盖丽瞅了几眼感觉不实惠，他们更愿意掌著赵坤那台徠卡相机在艾菲尔铁塔下合影留念。 赵坤则是双手插兜，环顾四周，感怀这90年代的巴黎和三十年后的不同之处。 比如游客更多的还是白人，偶尔有几个黄种人的面孔，都是操著日语的小本子。广场上摆地摊的还不是清一色的黑人，更多的是被俗称“黑脚”的，来自北非的阿拉伯人。 “想什么呢？今天才19號，离闭幕还有三天呢，就算主办方发出挽留邀请，最快也要后天。”张国荣走过来笑眯眯道。 许是挑到了心仪的油画，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似乎已经从程蝶衣这个人物中走出来了。 哦，多说一句，他这次装修的新居就在加多利山的嘉兰別墅，离赵家老宅很近。原时空中这栋嘉兰別墅32號a的二层独立屋一直是他和唐先生的爱巢： “没有，我就是在想错过那些好电影有点可惜。”赵坤回头略带遗憾道。 “別闹了，你不也是第一次来法国吗，你看大家都挺高兴的。”张国荣笑道。 目光投向正站在广场上摆著pose的陈虹和盖丽，而张丰易正著屁股给她俩拍照呢。 赵坤也顺著他的自光看过去，却马上自光一凝。 就见一个小黑正在陈虹和盖丽身后打转，瞧他的目光，目標正是盖丽挎著的那个包包。 正当他快步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小黑已经冲向了盖丽。 “小心！” 赵坤赶紧大喊一声。 可惜二女闻声只是用异的目光看过来，未等开口询问，盖丽只觉得肩头一紧，一股大力將自已挎著包包扯下。 小黑得手后撒腿就跑。 “抓贼啊！” 惊慌中的盖丽下意识地大喊可惜周围的人都听不懂中文，但看到拿著一个女士包包奔跑的小黑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赶紧看了看周围，保护好自己的隨身物品。 小黑窜得贼快，赵坤原本是快步走向二女的，看到小黑得手，顿时迈开大长腿朝小黑追去。 身后传来盖丽焦急的声音：“我的钱包和护照都在包里呢。”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钱包不重要，护照才重要呢，这东西在国外补办麻烦的很。 赵坤瞬间提速。 於是乎艾菲尔铁塔前的广场上，一个小黑正在人群中快速逃窜，身后还有一个亚洲人正在紧追不捨。 不光赵坤一个人，张丰易看到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 “臥槽！” 等反应过来赶紧將手中的照相机递到陈虹的手里也跟著追了过去。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发生的一刻却是电光火石之间，张国荣原本不明所以，眼瞅著赵坤往前跑，下意识也准备跑上去帮忙，只是身旁的陈太眼疾手快，赴紧一把拉住了他，同时小声警告道：“別过去，这里的小偷都是有团伙的。” 张国荣眼瞅著赵坤和张丰易俩大个子一前一后朝那个抢包的小黑追去，自己小胳膊小腿的还是算了。 赵坤是六零后，张丰易是五零后，他们这一代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看战爭电影长大的。王朔说过“这些战爭电影都是军教片”。 电影中的情节都是可以运用到实战中的。 所以张丰易並没有跟著找赵坤的背影一起追，而是快速地分析了一下广场的地形以及小黑的逃跑路线，进行分头包抄。 他赌对了，正当他跑向一个台阶时，小黑正好从人群中绕出来，也正沿著台阶往下逃窜。 “stop！“ 张丰易此时正好掐断了他的路线，並且张开双臂大喝一声。 小黑见状不得不放慢脚步，试图从张丰易的旁边寻找逃跑的缝隙。 而此时在后面赵坤正在缩短和他的距离，眼瞅著张丰易堵住了小黑的去路，在台阶上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地端向小黑的后背。 小黑被重重地端倒在地，手中的包包也隨之脱手。 张丰易眼疾手快，先是赶紧將包拿在手里，然后骂骂咧咧地上前准备將小黑锁拿。 “抢东西，老子叫你跑！” 开玩笑，张丰易的父亲是军人，从小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一套捕俘拳玩的麻溜，正当他將用膝盖顶住小黑的后背，將他的双手牢牢地扭在背后，让他无法动弹之时。 赵坤走过来拿过包包，打开看了看，见护照和钱包都在，这才鬆了口气，道：“放了吧。” “放了？” 张丰易一脸论异。 在他朴素的认知中抓住小偷、强盗，扭送派出所，这是基本流程。 “放了。” 赵坤嘆了口气，示意他看看周围。 此时有几个五大三粗的黑人正在慢慢靠过来。 张丰易这才意识到这里是法国，不是国內。 再看看周围，压根就看不到警察的影子，赶紧把压在身下的小黑放开。 不得不说，这小黑还挺抗造的，张丰易一鬆手，这傢伙如同被鬆绑的兔子一般，往前一窜，连滚带爬地跑了。 而那几个黑人看到他们把人放了，同时也估计是看他俩不太好惹，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不再上前，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这时，陈虹和盖丽也终於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追回来了吗？” “东西还在吗？” “钱包和护照都在，以后要当心点。” 赵坤將包还给盖丽，接著又道：“还得谢谢老张，要不是他帮忙，还不一定能追回来呢。” 盖丽查看了一下，发现包里东西一点都没少，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朝张丰易道谢道：“谢谢张哥！” “没事没事。” 张丰易摆摆手，双手叉腰扫视了一圈周围，带著明显失望神情道：“这可是巴黎啊，怎么这么乱呢？光天化日的，都敢上手抢东西！” 这时张国荣正好走过来，很有经验道：“这边非洲来的移民多，治安肯定不好。反正以后大家都小心点，这边的小偷都是有团伙的，刚才我可真为你们捏把汗。” 这算是个小插曲吧，接下来两天大家都提高了警惕，好在也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其实九十年代初的巴黎远没有后世那么乱，市中心都要被黑人占领了，但苗头已经有了，时不时也会看到有人被偷了钱包，或者当眾抢包的。 5月21日上午，眾人在酒店的餐厅吃早餐。因为事先已经订好了中午返回尼斯的机票，吃过早餐，收拾一下东西就要准备出发了。 明天电影节就要闭幕了，大家此时都有些心神不寧。 “还没有消息吗？”张国荣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和前两天那个一脸淡定的翻翻浊公子判若两人。 他们这几天人虽然在巴黎，但电视上、报纸上充斥著有关夏纳电影节的消息。而且隨著电影节即將到达尾声，各种预测也隨之出炉。 到目前为止，依旧是英国电影《善意的谎言》评分最高，《霸王別姬》紧隨其后，被公认为是角逐金棕櫚奖的最大的热门。 而在引人关注的最佳男女演员的奖项上，张国荣同样是影帝的有力竞爭者。 不得不说，当下的欧美观眾对张国荣这种欧美艺术中罕见的男性反串旦角的表演方式兴趣相当浓厚。 “没有。” 赵坤摇摇头，道：“汤太在坎城，一有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 他们之所以选择今天赶回坎城，还有一个原因是坎城隔壁的摩纳哥王储將在坎城举行晚宴，邀请出席坎城电影节的电影人参加。 能够坚持到开幕式前一晚的，大概率都是能拿奖的。 下午，当眾人刚从飞机上下来，亲自前来接机的徐风便喜气洋洋地迎上来。 “接到主办方的通知了，希望我们留下来务必参加明天晚上颁奖礼。” “啊，这么说我们的电影能拿奖咯！” 陈虹和盖丽跟著赵坤先后参加了柏林和威尼斯的电影节，对电影节的这种流程很熟悉，当即就兴奋地跳起来。 接著徐风又一脸神秘地看向张国荣道：“阿荣，而且主办方还特意问了你在不在坎城—” 她话音未落，张国荣就眼睛一亮，顾不得形象拍手道：“这么说我也能拿奖？” “反正肯定能拿奖，但具体什么奖就不好说。”徐风笑道。 说著，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赵坤。 “不管什么奖，反正只要有奖拿就好。”张国荣继而又道。 赵坤始终很淡定，对他来说，《霸王別姬》如果拿不到金棕櫚就是他的失败。 而远隔万里的东方，一直被號称是“北影厂才子”的陈大导此时正一脸鬱闷地看著手里的报纸隨著香港那边舆论的发酵，有关夏纳电影节的消息也在源源不断地传回內地。 《霸王別姬》作为唯一入围本届坎城电影节的中国电影，自然引得各方关注。 既然充许《霸土別姬》参展，所以自前电影局的审查还没有形成最后的定论，最后还要看此时影展的结果。要是《霸王別姬》能拿奖，拿大奖，为国爭光，电影局自然就会网开一面。 要是一部获得金棕櫚奖的电影结果在国內被禁，那岂不是成为笑话了。尤其是在改开的紧要关头，除了电影本身，更要考虑国际影响。 摩纳哥王储到底是有牌面，宴会就在影节宫旁边的坎城沙滩上举行，这里停满了游艇，还有专门通向游艇码头的栈桥。 原先搭在沙滩上的那些绿绿帐篷早已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一顶顶白色的帐篷，铺著白色餐桌摆了一长溜，厨师们正在帐篷下面现场烹製各种美味的食材。 赵坤等人穿著黑色礼服，戴著领结盛装出席。 宴会开始前，徐风指挥著摄影师给张国荣、张丰易以及盖丽三位主演拍电影宣传照。 今天盖丽穿著一件纯白色真丝衬衫，搭配一条黑色拖曳长裙，和同样黑色礼服和白衬衫的两位相得益彰。 唯一的区別大概就是张丰易戴著黑色领结，而张国荣戴的是白色的。 那个操著一口整脚普通话的香港摄影师知道张丰易和盖丽在电影中饰演一对夫妻，再拍了几张三人合影后，建议道：“张先生，请您把盖小姐抱起来。 ？ 此时的他们正站在游艇码头的栈桥边，背景就是远处那艘据说是摩纳哥王储的巨大游艇。 “啥，抱起来？” 张丰易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赵坤，连忙摇头道：“这个，不行不行。” 一旁的张国荣却起鬨道：“这有什么不行的？” 说著，便拦腰將盖丽来了公主抱。 盖丽一时间猝不及防，不禁容失色，嘴里“哇哇哇”叫个不停。 张国荣一脸示威地看向张丰易，张丰易则是一个劲儿嘿嘿傻笑。 摄影师则不停地按著照相机的快门。 看到这一幕，赵坤不禁想起后世那张经典的三人合影，只不过男人依旧，中间的女主角从巩丽变成了盖丽。 他回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陈虹，只见她看著打闹的三个人，眼神中明显带著羡慕。 赵坤抓起她的小手。 陈虹转头。 赵坤看向今天格外空旷的沙滩，笑道：“咱们走走吧。” “好！” 陈虹脸上顿时绽放出开心的笑容。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抱歉，今天就一更了） 第405章 不当工具人 第405章 不当工具人 “哇，好帅啊！” 当晚宴开始，摩纳哥王储阿尔贝出现时，陈虹和盖丽都不约而同地发出感嘆。 在赵坤的记忆中，后世已经继位为摩纳哥亲王阿尔贝二世是个半禿的胖子，但此时的他不仅长相帅气，身材匀称，且头髮茂密，特有一种君子如玉的贵族范儿。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毕竟人家的母亲是有“最美王妃”之称的前奥斯卡影后格蕾斯.凯莉。 “咦，他身边的不是伊莎贝尔.阿佳妮嘛！” “真的嘢，你说他俩是不是正在交往啊？” “人家阿佳妮早就有儿子了好伐！” “可人家没结婚呀。” “人家堂堂一个国家的王子总不能娶一个带著孩子的女演员吧？” “这有什么稀奇的，別忘了人家的妈妈就是好莱坞女明星· 陈虹和盖丽吃瓜吃得兴起。 说到那位伊莎贝尔.阿佳妮，赵坤去年在威尼斯电影节颁奖典礼后的招待晚宴上和这位在法国人眼里视为全世界最美的女神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他作为金狮奖的获得者是全场最靚的仔，对这位大美女仅仅打了个招呼而已，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白，但不同於妮可.基德曼的那种冷白皮，白且细腻，非常有质感的那种。 话说如今的她也已经三十好几了，但岁月似乎並没有在她那张精致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跡。 这大概跟她母亲是德国贵族后裔，父亲是来自阿尔及利亚的阿拉伯人混血有关係吧。 “哎，坤哥，你说他俩会不会正在交往？” “这我哪儿知道呀，就算是交往估计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吧。”赵坤摇摇头。 一个是欧洲有名的钻石王老五，一个是艷名远播的法国玫瑰，顶多也就是一段露水情缘罢了。 因为过两年阿佳妮会和英国演员丹尼尔.戴.刘易斯再次生下一个儿子，而阿尔贝二世直到二十年后才娶了一位素有“南非美人鱼”的游泳冠军夏琳.维斯托克为王妃。 说到这儿，有必要提一下，这位阿尔贝二世和后世香港的霍大公子的经歷很像，同样因为家族的关係，很早就成为了国际奥委会委员，戴上了体育的標籤，之后又同样同样娶了一位著名运动员为妻子，进一步维持自己的体育人设。 今天来参加海滩宴会的明星很多，赵坤不光看到了麦可.道格拉斯，还有后世在文青中很红的另一位法国著名女演员伊莎贝尔.於佩尔。 当然赵坤顶著柏林最佳导演、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得主，以及本届坎城电影节金棕櫚奖大热门《霸王別姬》的导演，同样非常引人注目，不少明星和电影人都主动过来和他打招呼。 “赵，《霸王別姬》真是太棒了。感谢你给我们带来了一部精彩的中国电影。” “赵导演，我非常喜欢您的电影，希望將来有机会能合作。” “喔哦，赵，又见面了，祝你明天好运！” 一个晚上下来，赵坤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这就是所谓的名利场，有的人趋之若鶩，如蝴蝶般的穿梭其中，仿佛置身於此就已经实现了人生价值。 但也有人是身不由己，比如赵坤。 重生一次的他，人生目標很简单，就是想拍电影，完成上辈子未尽的事业及夙愿。 法国时间，22日晚。 闭幕式的明星要精简许多，仅剩特邀嘉宾和被挽留的剧组。 《霸王別姬》剧组在红毯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那些聚集在红毯周围的欧美观眾对电影中美艷不可方物的张国荣呼声尤为热烈。 一声声口音怪异的“蝶衣”让人毛骨悚然，倒是张国荣显得特別激动，频频向观眾挥手致意。 这也是香港人的特性，特別希望能够获得西方人的认可。 这倒不是他们非要做出这种姿態或者故意要献媚，而是长期殖民地文化的浸淫早已深入骨髓了。 “恭喜！” “赵，你非常棒！” “祝贺你，赵！” 入席的时候，无论是以前认识的旧朋友还是这次认识的新朋友，纷纷过来提前表示祝贺。他客气地道谢，倒也没太在意，到了这个份上，一切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倒不如坦然面对。 所以他很淡定地找到自已的座位，毫无张扬之意。 倒是徐风有点担心，特意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得失皆註定，別太有压力。” “您放心，我明白。”赵坤笑了笑。 作为最大的投资方，徐风当然更希望电影能拿奖，但刚刚目睹了张国荣的受欢迎度，她心里也难免志忑，与其说是安慰赵坤，倒不如说是安慰她自己， “赵！” 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映入眼帘，哈维那货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 只见他先是很绅士地跟徐风、盖丽和陈虹几位女士打过招呼，还满脸恭维地拉著张国荣的手不放。 直到徐风藉故走开后，这货总算露出本来面目，幽怨道：“赵，这次你太不过意思了。” “哈维，你知道的，刚刚那位徐风女士才是大股东，我没办法一个人做主。另外，你也看到了，哥伦比亚公司的报价比你高出足足一百万，你让我们怎么选择？” 跟美国人打交道，不用拐弯抹角，直接就对了。 “赵，你知道的《霸王別姬》不是《黑色通缉令》，这是一部严肃的艺术片，我的开价只能这么高，不可能再高了，再高只能损害我的眼光。” 说著，这货又咬牙切齿道：“哥伦比亚公司的那帮傢伙根本不懂电影，他们只会像蛀虫一样挥霍日本人的钱！” 原时空中《霸王別姬》在北美的发行版权就是被麦克米拉斯公司买下的，当时仅在79家艺术院线开画，最后的票房只有522万美元， 但当时这个成绩还打破了中国艺术片在美国的票房记录。 只不过现在《黑色通缉令》早已將这个记录提高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 赵坤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不太厚道地笑了，耸了耸肩道：“不管他们懂不懂，是不是在挥霍日本人的钱，按照商业规则，价高者得，不是吗？” “对对对，我的朋友，你说的没错的。” 哈维一脸泪丧，然后带著可怜巴巴的眼神看著赵坤道：“希望下次我们再有合作的机会。” “当然！对了，哈维，大概下个月—，也许是七月，我会来美国拍电影，来你的大本营纽约，到时候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 哈维顿时眼睛一亮，忙道：“没问题，非常乐意为你效劳。这是一部什么题材的电影？” 赵坤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陈虹，笑道：“是一部爱情片，跨越中美两地的爱情电影。” 哈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马上道：“提前打电话给我，到时候我一定在纽约恭候。” 其实自从《黑色通缉令》成功后，哈维没少忽悠赵坤到美国发展，因为他从《黑色通缉令》中看出赵坤是懂美国文化的。 对於赵坤来说，如果现在的哈维是二十年以后的哈维，也许他会认真考虑。但现在的哈维不过是依附在迪斯尼身上的小卡拉米，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主导权。 赵坤不想做一个连剪辑权都没有的工具人。 （还有） 第406章 颁奖 第406章 颁奖 哈维走后又坐了片刻，到了原定时间却没有开始，据说是评委会成员刚从酒店出发。儘管评委会下榻的酒店就在影节宫的边上，过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多少有点让人心生避想。 是不是某个奖项的爭论太激烈了，迟迟定不下来？ 亦或是今晚有爆冷的可能？ “你哆嗦什么呀？” 赵坤发现坐在身边的陈虹小手一直在抖，便贴过去轻声问道。 “紧张啊，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陈虹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但是今晚太特殊，尤其在等待的过程中现场的气氛太过肃穆了，以至於她的心提得老高，多少有点失態。 “谁说没事，我也紧张，都在心里憋著呢。” 他握住陈虹的小手，小声安慰道：“成大事者，要泰山崩於眼前而不乱。” 可是他手中的那个小手还在控制不住地抖动，赵坤索性將她搂过来，在她光洁的脸蛋上重重亲了两口。 “你俩干嘛呢？注意场合！” 盖丽酸溜溜地看不下去，伸手捅了捅。 赵坤朝著坐在隔座的她咧嘴露出大白牙，这才放开，陈虹虽然猝不及防，还嫌弃地擦了擦脸， 但情绪倒是稳定了不少，从包里拿出化妆盒给自己脸上补了补妆。 至於张丰易和张国荣，一个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处於槽逼状態，看到赵坤的举动还嘿嘿傻了。 而张国荣压根就没看这边，一直在跟他的经纪人陈太窃窃私语，看得出来这一刻他也是非常紧张。 约莫等了七八分钟吧，评委会的成员们终於到了，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终於迎来了这个美妙的夜晚，我相信你们的心情和我一样，都是那么那么的期待，因为我们明天就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主持人上台巴拉巴拉说了一番俏皮话和开场白，最后大声道：“我们为电影而劳累，我们又为电影而快乐！” “哗哗哗——“ 掌声中一个法国本土明星上台，颁出了今晚第一个奖项一一金摄影机奖。 这是一个来自导演双周单元的奖项，旨在鼓励新人导演的作品，相当於是导演处女座奖。颁给了美国电影《蓝领一生》。 这部电影赵坤看过，讲诉的是一个建筑工人家庭的三兄弟在父亲去世后如何领导家庭奋斗的故事。 故事情节很像后世烟燻妆大佬万斯的那本畅销小说《乡下人的悲歌》。 接著便是短片单元的评委会特別奖和最佳短片金棕櫚奖。 赵坤就是凭藉短片起家的，颇为关注这两个短片奖，结果全部被法国本土的两部短片给包揽了甚至颁奖嘉宾在宣布最佳短片时，观眾席上还响起了嘘声，显然是有人不买帐。 其实不管是坎城还是柏林、威尼斯，多多少少都会有爭议。 这三个奖项明显是热身环节，过了之后，评委会上台亮相，主席大鼻子情圣走到台前用致辞：“谢谢大家半个月来对我的支持，我要感谢我的评委会成员。电影让我感到希望——呢，好在最后我们达成了一致———” 看得出来大鼻子情圣的神情多少有点憔悴。 “哗哗哗..” 掌声送走九位评委，颁奖典礼也进入了真正的高潮部分。 首先颁出的是评委会奖，这个奖大概相当於鼓励奖，属於非常设类奖。它和评委会大奖不同， 前者是因为某位评审对该片极富好感，从而爭取到的特殊表彰。 后世王晓帅的《青红》就获得了这个奖，里面25岁的高圆圆全程素顏出镜，相当可人。 而评委会大奖相当於是第二名的“准最佳影片奖”，荣誉要高出一个层次。 赵坤的朋友，评委之一的西班牙导演佩德罗.阿莫多瓦笑盈盈地上台揭晓了答案，居然是个双黄蛋，获奖的分別是西班牙导演维克多.艾利斯的闷骚之作《光之梦》和苏联电影《独立的生活》。 没错，《独立生活》在拍摄的时候老毛子还没有解体呢，名义上还是苏联电影。 至於《光之梦》这部电影，讲述一个画家创作一部新作品的过程。原本最令人惊艷的是导演维克多.艾利斯用固定镜头和叠化的手法贯穿了整部电影。 所谓固定镜头和叠化就是比如画家走进屋里，挑选木板，製作画架。这一系列动作，主要是通过某一角度的固定镜头拍摄下来，然后在同一机位进行叠化，目的是省略、压缩了时间。 然后在同一画面里会展现秋天、冬天和春天，观眾可以看到被导演留在胶片上的时间。 本来这种手法確实既新颖又令人惊艷，可惜这种固定镜头和叠化早在赵坤拍摄《饮食男女》的时候就已经展现过，算不上新颖，但多多少少还是令人惊艷。 “哗哗哗” 掌声中，两位导演上台领奖，相比那位一脸激动的老毛子导演，闷骚的维克多.艾利斯显然脸上带了点失望的神情，他的目標是金棕櫚和评委会大奖，结果只拿了个鼓励奖，很不甘心吶！ 佩德罗.阿莫多瓦將奖项颁给维克多.艾利斯之后，还跟他说了几句，也许是在安慰小老弟，亦或是在教训小老弟：“要不是老子据理力爭，你连这个奖都拿不到，摆著张臭脸给谁看吶？” 紧接著最佳剧本颁给了英国电影《霍华德庄园》。 这部电影赵坤也去看了，主要是衝著女主角艾玛.汤普森去的，男一號是刚刚凭藉《沉默的羔羊》获得奥斯卡影帝的安东尼.霍普金斯。 如今的艾玛.汤普森令人惊艷，而明年她就是凭藉这部电影斩获奥斯卡影后， 后世她主演的那部《老妇怀春》的切片会在抖音上流传很广，演技確实出色。 可惜在本届坎城电影节的影后角逐中她输给了《善意的背叛》中的女主角潘妮拉.奥古斯特， 这位並不出名的瑞典女演员上台领奖时非常激动，还未发表获奖感言就已经热泪盈眶了。 《善意的背叛》是一部英国电影，讲述的是一个瑞典富家千金爱上一个穷小子的故事，她能够出演这部电影完全是因为题材的缘故以及来自瑞典国宝级的导演和编剧英格玛.伯格曼的大力推荐。 而这部《善意的背叛》讲诉的正是编剧英格玛.伯格曼父母的爱情故事。 潘妮拉.奥斯斯特虽然在领奖台上激动地语无伦次，以至於一遍又一遍地感谢英格玛.伯格曼。 台下一阵善意地鬨笑之后，给予她热烈的掌声。 待其下场后，美国评委汤米.李.柯蒂斯迈著轻快地脚步从侧幕走出来，来到麦克风前，操著一口洛杉磯口音的英语笑道：“总有一些伟大的表演让我们难忘，这半个月来，我有幸遇到了全世界最棒的一群演员。在投票之前，我们认为这个奖的选择会非常困难，但是结果出现时，我们又感到他是理所当然.” 台下，张国荣非常专注地听著，而另一位获奖大热门蒂姆.罗宾斯正在低声和《幕后玩家》的导演罗勃.阿特曼正在低声说著什么。 “0k，他是一位我非常欣赏的演员，让我们揭晓答案吧—“” 柯蒂斯的目光朝台下扫动，最后锁定目標，用非常激动的语气大声宣布道：“蒂姆.罗宾斯！” 第407章 终获金棕櫚 第407章 终获金棕櫚 张国荣的脑海一片空白，儘管事先做好了落选的思想准备，但真正听到结果的这一刻，整个人仿佛被一记重拳击中了一样，甚至都忘了做表情。 直至在身边陈太的低声提醒下，他这才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面对扫过来的摄像机镜头拍手鼓掌。 赵坤在听到颁奖嘉宾柯蒂斯喊出“蒂姆.罗宾斯”时，这才恍然大悟，是啊，自己早该想到了。 之前的颁发评委会奖的时候，颁奖嘉宾是西班牙导演佩德罗.阿莫多瓦，获奖者之一就是西班牙电影。 此时评委会成员之一的美国演员柯蒂斯將最佳男演员的奖项颁给一位美国演员，非常符合颁奖典礼一贯的调性。 在这一瞬间，他很为张国荣感到惋惜，原时空中据说是只差有一票，没想到这次还是败给了蒂姆.罗宾斯。 可与此同时却又感到一丝轻鬆，演员没有获奖，那就意味著电影获大奖的可能性极大地增加。 只是感到轻鬆的那一刻，却有种莫名的羞愧感，转头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张国荣，只见他正在陈太的提醒下，强顏欢笑地鼓掌。 可能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张国荣转头看过来，赵坤向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在导演的眼中，自己的演员永远是最棒的。 张国荣点点头，以示感谢。 他身边坐著陈太和徐风，当蒂姆.罗宾斯迈著轻快的脚步上台领奖时，两位中年妇女忙不叠地安慰起来。 “阿荣，这次没拿奖下次还有机会。” “是啊，阿荣，加油，別灰心。我看这次蒂姆.罗宾斯完全是占了英语片的便宜，而且评委会里还有他们自己人，要不然这个奖肯定是你的。” 面对两位的安慰，张国荣只能报以苦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为了程蝶衣这个角色，自己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和心血。 看著台上身材高大蒂姆.罗宾斯和颁奖嘉宾柯蒂斯热情相拥，接过银色棕櫚叶的奖盃和获奖证书，然后声情並茂地发表获奖感言。 此时他心里各种的不甘心和懊恼可谓五味杂陈，如果自己再演得好一点，在某一场戏里自己的爆发力再强一点，如果可惜生活没有如果。 之前组委会打来挽留电话时，特地还问了他有没有在坎城，无疑更增加了他对影帝的期待感。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如今只能期待电影好运吧。 其实客观的讲，虽然张国荣在《霸王別姬》中的表演非常惊艷，还有另类角色的加成。但就演技而言蒂姆.罗宾斯也是实至名归。 好岁人家从十二岁开始就登台演戏剧，常年在舞台剧中磨练，毕业於纽约大学，后又在加州大学洛杉磯分校攻读导演专业。 多说一句，美国的大学是没有所谓的表演专业的，更多的是从小学一直到大学的各种戏剧课， 如果真的要从理论上去学习表演，只有导演专业。 这么说吧，张国荣是属於那种爆发式的惊艷，而蒂姆.罗宾斯则稳如老狗。敦优敦劣，只能看评委的口味了。 而这次张国荣的运气明显不太好。 最佳男演员之后，下个奖项便是最佳导演奖。 《幕后玩家》的导演罗勃.阿特曼斩获了该奖项，也就意味著《幕后玩家》这部场刊评分排名前三的电影大概率和金棕櫚奖无缘了。 “哦，让我们看看获得第45届坎城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大奖的是哪部电影评委之一，顶著一头白髮的英国导演约翰.鲍曼站在台上言辞幽默地准备揭晓今晚倒数第二个奖项。 目前所有受到主办方挽留的剧组只有《霸王別姬》没有获得任何奖项，之前本届金棕櫚奖的大热门中《善意的背叛》已经拿到了最佳女演员奖；而另一部义大利电影《小小偷的春天》也拿到了天主教人道精神奖。 “不是我们，不是我们·—” 陈虹双手合十，竟然在小声地祈祷。 这一刻，赵坤也同样紧张，只不过看到陈虹幼稚的举动，不由笑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约翰.鲍曼这位坎城的常客终於揭晓了答案。 “获奖的是《小小偷的春天》！” “哗哗哗—..—” 义大利导演吉安尼.阿梅里奥神情非常激动，站起来和身边的剧组人员一一拥抱。 而这时《霸王別姬》剧组一个个一边用力鼓掌表示祝贺，同时也是喜形於色，不少人嘴里还在碎碎念念著：“这些稳了———” 还纷纷將目光投送到赵坤的身上。 眼瞅著金棕櫚奖就在眼前，赵坤原本紧张、志芯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平静。 他甚至还有空回头朝《小小偷的春天》剧组望去，目光落在了一个正在和吉安尼.阿梅里奥拥抱的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的身上。 《小小偷的春天》是一部公路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小女孩和弟弟跟著母亲过著贫困的生活，小女孩被母亲逼迫卖淫。母亲被捕后，姐弟俩受到法庭监护。警察安东尼奉命送姐弟俩去收容所。 这本来是一项很简单的任务，但天主教会的收容所因为小女孩不堪的过去，拒绝收留。而於此同时姐弟俩对安东尼也是充满了各种敌视和不信任。 一向沉闷、冷漠的安东尼却擅自决定带他们去一个西西里家庭。一路上，他们的关係也在悄无声息地微妙变化。安东尼身为希望和恩慈的典范一一试图带著他们暂时脱离迷茫的未来，给他们一段正常和充满爱意的体验。 赵坤看过这部电影，电影中展现的义大利风光很美，但对故事內容嘛呢，大概类似《洛丽塔》和《这个杀手不太冷》的结合体吧。 冷漠的警察展现出反差感极强的温情，而小女孩在感受到爱的同时，內心难免萌动， 反正欧美人玩这种禁忌的暖味总是很拿手的。 作为义大利新生代杰出导演的代表，留著一脸大鬍子的吉安尼.阿梅里奥已经走到台上接受评委会大奖的奖盃。 並走到麦克风前发表获奖感言：“感谢夏纳，感谢评委会看得出来他非常激动，对於第一次参加坎城电影节的47岁的新人导演来说，能够斩获评委会大奖，绝对是惊喜。 没错，这部《小小偷的春天》只是他执导的第三部电影。 而之所以被誉为是义大利新一代的天才导演，那是源自於他的处女作就入围了有义大利金鸡奖之称的大卫奖的最佳导演奖。 之后，第二部作品又入围90年美国金鸡奖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 儘管最终都没有获奖，但以上两次入围足以能让他拿到一张坎城的入场券。而评委会大奖则是对他这部作品的最大褒奖。 隨著吉安尼.阿梅里奥的获奖感言结束，现场的掌声经久不息。 赵坤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边的张国荣等人，只见他们一个个都面露喜色，似乎金棕櫚奖已经囊中之物。 他微微点头，心中暗自祈祷：“希望电影能如愿以偿。”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灯光再次变换，主持人走上台，开始宣布最后一个奖项：“接下来，让我们揭晓本届坎城国际电影节最高奖项一一金棕櫚奖的得主！” 隨著主持人的话音落下，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上，期待著最终的揭晓。 赵坤紧张地紧了拳头，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 而张国荣等人也是屏息凝视，等待著那决定性的一刻。 本届坎城电影节评委会主席，法国国宝级演员，素有“大鼻子情圣”之称的杰拉尔.德帕迪约缓缓走上台。 他扫了一眼台下，许是之前已经发表过致辞了，並没有卖什么关子，也没说什么片汤话，而是直接打开手里的封信，缓缓开口道：“获得第45届坎城电影节最佳影片金棕櫚奖的是一一《善意的背叛》.” “·......“ what？ 整个会场除了《善意的背叛》剧组一跃而起之外，竟然陷入了诡异的静穆。 大家都面面相，甚至还有人用同情的目光朝赵坤等人这边看过来。 而赵坤在听到是《善意的背叛》时，终於能够体会到张国荣刚才的感觉了，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顾摄像机的镜头，嘴巴都是半张的。 而就在此时，大鼻子情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很满意自己製作的效果，对著麦克风轻轻咳嗽一声，將全场的目光重新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才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另一个金棕櫚奖得主是一《霸王別姬》！” （还有） 第408章 荣耀之夜 第408章 荣耀之夜 会场再次陷入诡异的静穆，今年的金棕櫚奖居然开出了一个双黄蛋。 虽说夏纳电影节自成立后，1946年第一届开出了十六个金棕櫚奖之外，在之后长达45年的时间里陆续也开出过好几次双黄蛋，但大都集中在六七十年代，那正是欧洲新浪潮电影的起源和发展阶段，各种佳作层出不穷。 可最临近的一次双黄蛋还是1980年的第33届坎城电影节上，曾经拍出过《失魂记》的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获得者，美国导演鲍勃.福斯的《浮生若梦》和日本导演大师的黑泽明的《影武者》共同分享了那一届的金棕櫚奖。 距今已经时隔十二年了。 但静穆的时间大约只有两秒钟。 紧接著会场內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赵坤等人更是激动得站了起来，脸上洋溢著无法言喻的喜悦和自豪。 他们相互拥抱，庆祝著这来之不易的胜利，仿佛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而赵坤更是感慨方千，他暗骂了一声“臥槽！”之后，便一把抱住陈虹，並在她的嘴唇上重重吻了一下，又和盖丽紧紧抱在一起。 他知道，这一刻的成功不仅仅属於他一个人，更属於整个《霸王別姬》剧组，属於当下以及原时空中那些为这部电影默默付出的人们。 “阿坤，快点上台领奖！” 徐风在一旁推了推还抱著盖丽不放的赵坤，催促道。 赵坤这才鬆开已然激动到满脸红晕的盖丽，扫视了一圈大家，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大声道：“咱们一起上台领奖，共享这荣耀的时刻。” “这样不太好吧？ ” 陈虹看了看正在走向舞台的《善意的背叛》剧组，他们只有四个人，除了导演和男女主角之外，还有一个大概是製片人。 但赵坤却不由分说，一手拉著陈虹，一手顺势拉起盖丽的小手就走，还不忘回头朝徐风和张国荣等道：“別愣著了，走啊！” “走！” 早已被获得金棕櫚奖的巨大惊喜驱散了鬱闷的张国荣挽著傻乐的张丰易和徐风紧隨其后。 《善意的背叛》剧组已经先行上台领奖，此时舞台上除了大鼻子情圣和主持人之外，还多了一个穿著一身黑色镶白边的小礼服，戴著一顶造型別致的黑色礼帽和渔网状面纱的伊莎贝尔.阿佳妮。 她正在充当法语翻译。 《善意的背叛》导演同样非常激动，他们之前已经拿了最佳女演员奖了，当评委会大奖开出来的时候，原本以为金棕櫚奖非《霸王別姬》莫属。 所以当大鼻子情圣宣布金棕櫚奖的得主是《善意的背叛》时，所有人下意识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在全场一片静穆中大声欢呼，搞的很尷尬，甚至还怀疑大鼻子情圣是不是念错了。 没想到竟然是双黄蛋，而且他们不仅拿到了最佳女演员奖，还斩获了金棕櫚大奖，无疑是所有获奖影片中收穫最大的。 当然他们很尊重一起分享本届金棕櫚奖的《霸王別姬》剧组，当导演发表完获奖感言之后，带著剧组成员先行走到后台去接受媒体区的採访，將舞台彻底留给《霸王別姬》剧组。 大鼻子情圣今年才四十出头，去年凭藉一部《大鼻子情圣》加冕了法国金鸡奖一一凯撒奖的最佳男演员奖和夏纳影帝，今年作为夏纳评委会的主席是有史以来坎城最年轻的评委会主席。 然而此时面对比他小將近二十岁的赵坤，史上最年轻的金棕櫚奖得主，难免感概方千，关键人家不但掌到了金棕桐櫚奖，还是去年威尼斯金狮奖的得主。 欧洲三大，已得其二，离大满贯还远吗？ 真的是让人妒忌啊！ “恭喜你，孩子！” 孩子？ 赵坤看了一眼大鼻子情圣，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好吧，看在你能把金棕櫚奖给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其实此时的赵坤內心还是多少有点遗憾的，原时空中陈大导的《霸王別姬》和《钢琴课》分享了金棕櫚，这次他原本希望能够独享金棕櫚，结果还是和《善意的背叛》一同分享了这个奖。 作为一个轻微强迫症患者，总感觉有些美中不足。 他双手接过大鼻子情圣送上来的金棕櫚奖盃，用法语说了声：“谢谢！” 金棕櫚奖盃放在一个墨绿色的盒子里，盖子向两边打开，露出里面的奖盃。 以往的金棕櫚奖盃是將那一片金色的棕櫚叶固定在一个焙烧土底座上，上面雕刻著获奖年份和奖项，寓意著这份荣耀和歷史的厚重。 但今年的金棕櫚奖盃做了改良，用一个水晶金字塔替代了原本暗淡无光的白色焙烧土底座。 金色的棕櫚叶以118克经公平採矿认证的18k黄金打造，两侧伸展出19片优雅细长的棕櫚叶，仿佛隨风轻舞，如同漂浮在璀璨的宝石之上。 阿佳妮则向他送上一卷用红绸带扎著的获奖证书。 “恭喜你，赵！我就说我们一定会再次见面的。” 美艷的法国玫瑰眨了眨眼睛，张开双臂跟他抱了抱，並送上法国浪漫的贴面礼。 原来在昨晚的摩纳哥王子阿尔贝的晚宴上，作为王子女伴的她就和赵坤这位去年在威尼斯认识的“老朋友”有过交流。 她临走之时特意还说了一句“我们还会见面的” 当时赵坤还以为是客气话呢，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这娘们未来还会成为某一届的坎城主席，也陆续出任过柏林和威尼斯的评委，正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 赵坤將上台的剧组成员向大鼻子情圣和阿佳妮做了介绍。 然后双手高举奖盃和证书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中向台下做了展示。 “谢谢！” 他先是用中文道了一声，只是站在他身边双手叉著腰准备翻译阿佳妮表示一脸不解，赵坤只得又用法语重复了一遍。 缓了缓情绪，才转用英语道：“这是个值得终生回味的夜晚，这个电影节对我来说意味著很多，谢谢评委会给了我这么大一个荣誉。 《霸王別姬》的拍摄过程非常艰难，有很多人我应该感谢，我们製片人徐风女士、陈虹女士， 我们优秀的演员张国荣先生、张丰易先生和盖丽女土，以及所有的朋友和伙伴哦，在此我要多说一句，张国荣先生和张丰易先生他们都不是专业的京剧演员，而是电影演员，他们为这部电影付出了太多了，感谢你们！” 说著，他转身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伙伴们微微弯了弯腰。 隨著阿佳妮將他话翻译成法语传达到台下观眾的耳中之后，现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一部电影应该像一个社会，多样、丰富而且复杂，它也应该包含矛盾和衝突，对此不应该加以掩饰。 我想说，此时可以站在这里真的是非常幸福！我一直觉得参加这个电影节能给我带来勇气。而且，我感受到了一个希望，那就是电影具有把在某方面上对立著的人与人、相隔开的世界与世界连接起来的力量。 所以我想把这次从大家身上收穫到的勇气和希望分享给我的伙伴，以及《霸王別姬》所有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还想分享现场所有的电影人，最后还想分享给今后拍摄电影並以夏纳为目標的年轻电影製作人们。 谢谢大家！” 为什么要特意说这一段呢？ 之前某些神通广大的媒体记者已经打探到《霸王別姬》因为某种不可描述的原因被禁的消息， 纷纷以此来向他证实。 正式通知尚未出台，赵坤当然是严词进行了闢谣。 今天的这番话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同时又何尝不是挟洋自重，趁机向国內传递一个信號呢？ 拿了金棕櫚，总该让《霸王別姬》在国內上映了吧！ 第409章 载入史册 第409章 载入史册 会场后台媒体室里的几个香港记者很鬱闷，之前因为张国荣的影帝呼声很高，他们守在媒体室就等著见证第一位华人纳影帝诞生。 试想一下，年初张曼玉刚刚加冕第一位华人柏林影后，今天如果张国荣斩获坎城影帝，这对於香港电影圈来说那是何等的荣耀！ 他们甚至连稿子都写好了，就等著张国荣按著影帝的奖盃走进媒体室，然后將好消息第一时间传回到香港。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全香港的各大媒体头版头条肯定都是这个消息，而对於他们这些奋战在一线的记者来说，同样代表著奖金和名气。 想想都令人感到兴奋。 但是当他们通过电视机里传来的实时画面看到荣膺影帝竟然是美国演员蒂姆.罗宾斯时，一个个都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提前写好的稿子没用了，想像中的奖金和名气肯定也泡汤了。 但是他们不得不强打精神，在一眾记者中杀出一条血路，向蒂姆.罗宾斯提问如何评价这次他的最大竞爭对手张国荣的表现。 蒂姆.罗宾斯当然很官方的对张国荣大大盛讚了一番，同时也表示自己这次能够得奖很侥倖之类的各种巴拉巴拉那些香港记者自然不会这么想，他们甚至都已经想好了新闻標题。 “哥哥憾失坎城影帝，蒂姆.罗宾斯表示自愧不如。” “评委会没有自己人，哥哥功亏一簧。” 想想特別能理解，张曼玉年初斩获柏林影后时，评委会里有一个中国评委张艾嘉。而这次蒂姆.罗宾斯能够战胜张国荣，主要原因在於评委会有一位美国评委，却没有中国评委。 总之，就是张国荣虽败犹荣不是哥哥不行，而是没有友军支援，非战之罪。 当看到《小小偷的春天》获得评委会大奖时，几位香港又忍不住欢呼起来，他们和所有人一样，认为本届坎城电影节的金棕櫚奖非《霸王別姬》莫属。 虽然《霸王別姬》名义上是一部大陆电影，但投资方都是来自香港，香港演员张国荣更是第一男演员，幕后主创中摄影师黄粤泰、美术设计奚仲文等都是香港电影人。 导演赵坤虽说是內地导演，但他这两年主要就是在香港发展，去年斩获威尼斯金狮奖的《黑色通缉令》更是一部香港电影。 尤其就在不久前，赵坤炮轰金像奖的改革，闹得沸沸扬扬。这次他如果斩获坎城电影节金棕櫚奖，那么这件事就会变得更加有趣。 人家在国际上风光无限，结果你们还想不让人家参加金像奖，从某种意义来说，坐实了香港电影金像奖的幕后操纵者因为比不过人家而故意排挤的心思。 香港记者永远都不怕事大，他们更想要博取读者的眼球，增加报纸的销量。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但是大鼻子情圣在最后宣布金棕櫚奖得主时，又让他们的心情跌岩起伏。虽然是双黄蛋，但《霸王別姬》斩获金棕櫚奖是实打实的。 继张一谋的《红高粱》作为第一部华语电影荣获金熊奖，侯孝贤的《悲情城市》作为第一部华语电影斩获金狮奖之后，《霸王別姬》作为第一部华语电影终於站上了影响力最大，最受关注的夏纳电影节的最高峰。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次获奖使得赵坤成为第一位获得威尼斯金狮奖和坎城金棕櫚奖的中国导演，不仅开创了歷史，而且离大满贯只有一步之遥。 要知道在此之前能够获得欧洲三大电影节最高奖的大满贯导演只有一位，那就是被世界影坛视为殿堂级人物的义大利导演一一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 赵坤还这么年轻，未来获得大满贯不过是时间问题。 以至於当金棕櫚奖得主之一的英国电影《善意的背叛》导演罗勃.阿特曼带著剧组走进媒体室向大家展示金棕櫚奖並接受採访时，那几位香港记者只是匆匆拍了几张照，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视机里赵坤发表获奖感言的实时画面上，並且一字不拉地记录在小本子上。 这可是第一手的资料！ 英国虽然目前依旧是香港的祖家，但这个时候的香港人骨子里还都认为自己是中国人，所以英国电影拿下金棕櫚奖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是中国电影首次获得金棕櫚奖。 当赵坤带著徐风、张国荣等剧组主创走进媒体室的那一刻，拼命挤到台前几位香港记者率先拍起手来。 鼓掌这种东西是从眾的，现场的其他记者也跟著拍起手来，作为获得金棕櫚奖的电影確实值得大家起立致敬。 “哗哗哗—“ 媒体室里热烈的掌声让走进来眾人很是受宠若惊，大家纷纷向记者们鞠躬表示感谢。 赵坤將装著水晶金字塔镶嵌金棕櫚叶奖盃的盒子打开，向记者们展示供他们拍照。 虽然这座今年重新设计推出的金棕櫚奖盃已经被前面《善意的背叛》剧组率先展示过了，但依旧抵挡不住记者们手中相机闪光灯一片。 因为这是属於《霸王別姬》的金棕櫚奖盃“恭喜！恭喜！” “赵坤导演，好嘢！” “为中国人爭光！” 当赵坤等人坐下时，台下几位香港记者冲他们大呼小叫。 尤其看到那位经常黑大陆，前几天还追著自己问电影是否被禁的《苹果日报》的记者也在振臂高呼“为中国人爭光”时，赵坤难免有些感慨。 他们或许有各种的不满，但他们並不否认自己是中国人，並且为自己是中国人感到骄傲。 就好比后世一位生活在美国的中国歷史学家在接受访问时说自己最大的遗憾是“但悲不见九州同”，大家看了都感觉很感动。 但別忘了这一句诗的下一句却是“王师北定中原日”，这个王师是谁？也许只有他心里才有答案。 刚刚在台上说的有些口乾舌燥，赵坤拿起摆放在桌上的赞助商品之一一一依云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两口，道：“开始吧。” 话音方落，早已迫不及待的记者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七八个问题一起冒了出来，吵得头疼。 赵坤听了个大概，大都是问此刻的感受如何，便回答道：“在台上的时候很兴奋，现在平静多了。之前有过期待，毕竟媒体炒得很热么。惊喜有，但没觉得意外，我们对自己的作品还是有信心的。” 刚说完，那位戴著眼镜的《苹果日报》的记者就腾地站起来，问道：“据说內地禁止《霸王別姬》上映，请问这次获奖后可能会解禁吗？如果不能解禁的话，你作为一个內地导演会不会受到处罚？”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又来了。 赵坤只能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道：“首先我想再次说明一下，你刚刚说的什么《霸王別姬》 在內地被禁止上映的消息不属实，至少我没有接收到有关这方面的任何通知。至於你说的受处罚， 更是无稽之谈。” 好在马上又有另一位记者提问：“请问赵坤导演，接下来有计划吗，是前往好莱坞还是继续留在香港发展？” “我现在手头还有一部戏，是一部移民题材的爱情电影。等拍完了，可能会休息一段时间，也有可能回学校上课，毕竟我的主业还是一名大学老师嘛！” “什么样的移民电影，能透露一下吗？” “呢，是一对来自中国內地的年轻人走过香港、纽约的故事。主要是想拍一个从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香港最具意味的这十年的一个故事。” “去年你拿了威尼斯金狮奖，今天又拿了坎城的金棕櫚奖，不仅是华人电影圈的第一人，在世界范围內只有寥寥几个导演能获得这样的荣誉“不敢当，不敢当，你可千万別这么说。再说下来我真的连未来评选金像奖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只是想说能够得到这些荣誉，大概是我的运气不错吧，比我厉害的导演还有的是。” 这几个傢伙七嘴八舌地问，老外根本插不上嘴。赵坤看了看，专门回答了几家外媒记者的问题。 不多时，工作人员过来催促，颁奖典礼已经结束，还有主办方举行的酒会。 那位《苹果日报》的眼镜哥们赶紧问了一句：“你今年才二十多岁，三十岁还不到，觉得自己还有努力方向吗？” ““......” 总算是一个正常的问题，赵坤微微沉吟了一下，道：“我不敢说未来能不能拿到大满贯，但如果拍电影始终能给我带来新鲜感的话，我想我会一直拍下去。” （还有） 第410章 破防了 第410章 破防了 “赵！赵！我亲爱的赵！你果然是个天才导演，我想把你离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只有一步之遥. 酒会上，圆滚滚的哈维.韦恩斯坦一见面就给了他一个熊抱，嘴里还一个劲地碎碎念念著。 赵坤一脸无奈地挣脱出来，打断道：“哈维，感谢你对我的讚美。如果你不想让我太得罪人的话。” 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是谁？ 人家是欧洲的黑泽明，新浪潮电影的奠基人，赵坤何德何能敢与之相提並论，更何况他们现在正身处欧洲电影的大本营。 难道你没看见一旁mk2的副总裁脸都黑了，估计现在心里正在骂哈维是个“粗鄙的美国佬”。 没错，在老欧洲，尤其是在老欧洲的艺术界向来都看不起美国人。即便美国早已称霸全世界， 如今更是成为唯一的超级大国。但在老欧洲人眼里，美国永远只是一群商人、平民、罪犯和牛仔的后代，粗鄙就是他们的代名词。 就好比是民国时代，明明大清都已经亡了，那些八旗子弟还在自命不凡。 可悲的是二三十年后这股风居然又返潮了，动不动就是什么皇族、正黄旗之类的。 待赵坤和mk2的那位副总裁打过招呼之后，哈维又缠了上来，用鄙视的目光扫了一圈现场的电影人，继而在赵坤的耳边小声道：“赵，你知道的，全世界最大的电影是美国，你真的该来美国发展。相信我，如果我们联手的话，一定能够在好莱坞闯出名堂来。” 赵坤回过头来看著哈维，很认真道：“哈维，我不否认上次我们合作的非常愉快。但我想说如果有一天你能够足够强大了，我想我会非常乐意和你合作。” “...... 哈维瞪大了他那双牛眼，呼吸变得粗重，半响才道：“你真的这么想？” 赵坤耸了耸肩，一脸轻鬆道：“当然！但如果你以此想让我把《霸王別姬》降价卖给你是不可能的。哦多说一句，哥伦比亚公司那边又加价了，现在是400万美元。” “wtf！” 果然一听到这个消息，刚刚还沉浸在激动的情绪中的哈维瞬间破防了，嘴里碟碟不休地低声咒骂著。 隨著《霸王別姬》斩获金棕櫚奖，哈维特意在电话里说服了迪斯尼的高层，將收购预算提高到了三百万美元，想从哥伦比业公司那里虎口夺食，將《霸土別姬》在北美的版权买下来。 《霸王別姬》虽然是一部严肃的艺术片，但有了金棕櫚奖这个头，加上《黑色通缉令》的成功，已经让赵坤在北美积累了一部分的观眾群体，还是有利可图的。 当然他內心也非常希望能和赵坤合作，试图通过打这种真情流露的感情牌，能够拿到《霸王別姬》的版权。 但赵坤一句话，就让他的计划破產了。 不过，虽然他嘴里在骂个不停，但刚刚赵坤的一句话还是触动了他的心思，是啊，自己还不够强大，还在仰迪斯尼的鼻息，但总有一天人嘛，只要有野心就有前进的动力！ 话说作为今晚全场最靚的仔，赵坤如机器人一般，不停地应和著那些乱七八糟的寒暄和试探。 从百代到天堂之东，从康斯坦丁到高蒙，欧洲有点实力的製片公司全认识个遍。 他当然明百其中的好处，不然早选挑子走人了。 长袖善舞的徐风和操著磕磕绊绊英语的陈虹也很嗨皮，瞧著不远处脸色鬱郁的mk2的副总裁， 暗暗琢磨著欧洲方面的版权价格是不是可以再往上提一提。 毕竟人家哥伦比亚公司就相当有诚意，当颁奖典礼一结束就主动加价一百万美元，生怕到嘴的肉被人叼走。 其实他们也是充分吸取了去年《黑色通缉令》的教训，谁都想不到这部电影会在北美创下了一系列的记录。 好容易熬到晚宴结束，已是深夜了。 赵坤拖著与那些片商和赞助商周旋带来的疲惫和眾人一起回到酒店。 “一起再喝两杯唄？”张国荣两眼亮晶晶地提议道， 他本就是出了名的夜猫子，而且特別爱喝，且能喝。以前大家在一块儿拍《霸王別姬》时，他就隔三岔五约人一起喝两杯。 如果只喝白酒的话，赵坤压根就不他，但要论红酒、威士忌和白兰地这种洋酒，赵坤还真喝不过他。 而且赵坤还怀疑他因为玉玉的关係，晚上睡不著觉，將酒精当成了安眠药。 “喝不动了。”赵坤首先摇摇头。 “是啊，时候不早了，都折腾一天了。” 张丰易此时正大光明地楼著索菲亚，都拿奖了，高兴，放纵一下也情有可原。 陈虹和盖丽这对好闺蜜手挽手正在窃窃私语。 徐风毕竟上岁数了，此时脸上疲態明显。 眼瞅著张国荣一脸失望，陈太劝道：“阿荣，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好几个访问呢。” 张国荣此时有为电影获得金棕櫚奖而高兴，更有错失影帝的失落。好在隨著电影获奖，他作为电影的男一號，从影帝的热门人选到遗憾错失，也成了话题人物，在今天的晚宴上受到好几家外媒的专访邀约。 其实，香港演员在本土发展到顶点的时候，都有一个愿望就是出海。 当年李小龙出海成功了，但程龙早期两次出海都失败了，据说还在酝酿第三次出海。之后，还有李连结、周闰发、梁朝伟等等，有成功也有失败的。 张国荣自然也想藉此机会能够在国际上打响自己的名號，为將来有机会出海做准备。 上了楼，大家相互道別后，各自回屋。 “丽丽，拜拜！” 陈虹和住在隔壁的盖丽摆了摆手，便推著赵坤进门。 盖丽只能用羡慕的眼神看著他俩的背影，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才轻嘆了一声，推门进屋。 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夜晚。 当赵坤刚刚走进臥室，正准备脱掉身上的礼服，就见陈虹扑过来，使劲一跳，整个人掛在了他身上，一边笑著，一边嘴唇如雨点般落在他脸上。 “哎呀，別闹！” 赵坤被她蹭的满脸口红，感觉黏糊糊的，道：“快下来，衣服都弄皱了，唔———“ 话未说完，嘴巴就被狠狠地堵住，陈虹双脚著地，第一次特別主动地楼著男朋友一步一步地后退，扑通一下倒在床上“啪！” 陈大导看著报纸上硕大的標题“《霸王別姬》获得第45届坎城国际电影节金棕櫚大奖旁边还有一张赵坤捧著金棕櫚奖盃和徐风、张国荣、张丰易、盖丽的合影，背景正是游艇林立的坎城海滩。 那座金光闪闪的金棕櫚奖盃，所有人脸上那灿烂的笑容，这一刻在陈大导的眼中显得格外刺眼。 自从去年的《边走边唱》再度从夏纳羽而归之后，这一整年他都在蛰伏，希望下一次能够一鸣惊人。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之前自己弃如履的《霸王別姬》竟然拿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金棕櫚？ 赵坤他何德何能？ 还有徐风那娘们，你再多求我几次不行吗？ 为什么要这么急呢？ 要是自己当初这一刻，他终於忍不住了，將报纸重重地拍在桌上，彻底破防了！ 第411章 本性毕露 第411章 本性毕露 正在做家务的倪平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嘆了一口气道：“既然不想看就別看，你自己跟自己较什么劲儿呀？” 作为入围本届坎城电影节唯一的华语电影，自从《霸王別姬》在坎城电影亮相之后，內地不少报纸的娱乐版块，哦不对，这年头还没有娱乐这个概念，应该叫文艺版块经常会转载一些港媒有关的新闻和评论文章。 既然是转载，自然都是吹捧的。 比如《霸王別姬》惊艷坎城，评分2.9，金棕櫚的大热门；张国荣演技炸裂，已成为影帝不二人选这类的。 其实自打《霸王別姬》这个项目刚开始启动之时，陈大导表面上不以为然，话里话外都是赵坤捡自己的剩饭吃，其实暗地里却始终非常关注。 这种心態怎么说呢？ 大概就是这东西我没看上，但別人要是染指，心里特別不舒服，还有那么一丟丟后悔的感觉。 至於赵坤，作为这两年冒头的新生代导演的代表，在陈大导眼里远没有张一谋那么对自已有压力。 至於金狮奖嘛，虽然他內心也是非常羡慕，但看过《黑色通缉令》之后，感觉自己这个小师弟不过是以奇取胜罢了。而他更看重传统电影的路子，有主题，包含精神內核，通过厚重的艺术手法表现出来。 这就好比是赵坤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侥倖创作出了一篇佳作，然后一举成名。而他更像是一个殿堂级的人物，从来都是俯视的，追求的是那种史诗级別的宏大敘事。 陈大导一向自翊颇高，他同样也看不起张一谋，这些年之所以一直青睞坎城，就是因为同为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坎城，无论在影响力和知名度方面要高於柏林。 你张一谋不是拿了个金熊奖么，我就是要拿个金棕櫚奖来显示我比你更牛逼。 可惜两次入围都羽而归，陈大导为此十分失落，但並不甘心，选择蛰伏，默默地舔著伤口， 试图东山再起。 但他万万没想到，那个自己那个並不怎么看得起的小师弟，捡了自己的剩饭，竟然顺利地入围了夏纳，一经亮相就获得了如此高的评价，使得陈大导不安起来。 第一个斩获坎城金棕櫚奖的华人导演，压过张一谋一头，成为名副其实的国內，乃至华人世界的第一导，一直是陈大导的梦想。 原时空中他確实实现了，一度也確实是华人世界的第一导，为此让他躺在金棕櫚奖上吃了一辈子。 但是现在嘛——·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个人最不希望《霸王別姬》能拿奖，可能就是此时处於惶惶不安中的陈大导了。 一方面是他不想让赵坤捷足先登。 另一方面圈內都知道他对金棕櫚奖的嚮往和追求，结果赵坤捡了自己不要剩饭却贏得了金棕櫚奖，那么自己不就成了笑话了嘛！ 可惜他暗地里的各种诅咒和祈祷都没有起作用，报纸上明晃晃的大標题和图片上赵坤那灿烂的笑脸刺眼无比。 而此时倪平一句安慰的话，却像一颗火星，一下子就引燃了陈大导心里中积压的各种愤怒、 屈和不满。 “我跟自己较劲了吗？你说我跟自己较什么劲？” 陈大导猛然回头，一向温文尔雅的他，这一刻彻底撕下了偽装，恶狠狠地盯著倪平。 倪平被他那凶狠的目光看的一时头皮发麻，突然有种发自內心的恐惧，连忙道：“哎呀，我的意思是说你想开点，人家都已经拿奖了，你急也没用。你越急別人就会越笑话你，咱们不妨大度点，就当这事没发生，该怎么著就怎么著。” 在一张床上睡了这么久了，倪平当然知道陈大导心中的所思所想，面对陈大导此时的失態，说实话，倪平心里膈应的很，甚至都有点看不起他。 曾经那个风流才子哪里去了？ 原来妒忌真的会令人面目全非。 看著刚开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继而马上平静下来的倪平那个，陈大导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不妥，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情绪强行压下来，勉强咧出一丝难看的笑意，点点头道：“萍儿，你说的对，我確实不该发火.呢，对不起啊！” 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冷静下来了，倪平也是暗自鬆了一口气，展顏一笑道：“反正我相信你一定会拍出更好的电影。” 是啊，更好的电影！ 自从《孩子王》和《边走边唱》接连失利之后，陈大导也一直在反思。同时更加確定了自己原来的想法，那就是一定要拍史诗和宏大敘事，才能发挥自己的才华。 这一年的蛰伏，他並非在做无用功，而是一直在思索，如何在中国上下五千年中选择一段代表性的歷史来展现一个史诗级的宏大敘事。 最后他选择了秦朝，六国毕，四海一，秦始皇开创的秦朝，不但使中国实现了真正的统一，还建立了中国歷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的王朝。 他要在银幕上展现这一段在他看来中国文化歷史上最为积极向上的时代，而且必须要用灵活多样的，艺术的，更有深度的手法去展示。 没错，就是锦柯刺秦王。 他要用这个中国民间耳熟能详的故事来带出那个时代，在银幕上展现出来。 更重要的是这种史诗级的宏大敘事，在国际上更容易获奖。 《埃及艳后》、《拿破崙》、《斯巴达八百壮士》、《宾虚》等等皆是如此。 想到这里，陈大导顿时坐不住了，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倪平追在身后问。 “我去找王培公。” 王培公曾经是一位军旅作家和编剧，作家协会的会员，现在是青艺的编剧，一向和陈大导很聊得来。 而关於荆軻刺秦王这个想法，就是陈大导和他在聊天中碰撞出来的。 陈大导不是赵坤那种既能写剧本又能导演的创作型导演。他和张一谋的情况很相似，都是因为时代原因使得他们不得不中断学业。 说白了就是文化水平不高，写不出剧本，没有能力將自己的想法用文字表达出来，只能请人写剧本。 “那晚饭回来吗？” “呢说不准，我跟他聊剧本呢。” 说完，陈大导便匆匆出门了，只留下一脸怨念的倪平。 作为央视的著名主持人，她平时的工作也很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就是想和爱人在一起开开心心。 结果陈大导却头也不回地跑了。 当然倪平也能理解，但刚刚陈大导一度失態暴露出来的那凶狠的目光却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 也许这才是陈大导真实的一面。 （还有） 第412章 受刺激了 第412章 受刺激了 其实在报纸转载香港媒体的消息之前，北电早已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赵坤在坎城获奖的消息， 兴奋的导演系同学们第一时间就在校门口掛出了硕大的横幅。 “热烈祝贺我校导演系老师赵坤导演执导的《霸王別姬》荣获第45届坎城国际电影节金棕櫚大奖！” 尤其导演系三个字特別突出。 也难怪导演系上下如此，之前就因为摄影系的张一谋斩获金熊奖之后，就一直压导演系一头。 而去年赵坤获得金狮奖时，因为电影尺度问题，加之又是香港电影，上头要求低调，没办法大张旗鼓地宣传。 但现在赵坤不但获得了金狮奖更斩获了金棕櫚奖，其含金量远远超过了金熊奖，而且还是北电青影厂正儿八经出品的电影，使得导演系这次彻底扬眉吐气了。 虽说目前电影局关於《霸王別姬》的审查还没有最后的结果，但电影学院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儘可能地將声势造出去，造成既成事实，以便让电影局在审查方面適当妥协。 要知道这是华语电影第一次获得纳电影节的金棕櫚奖，而且赵坤此时获奖还意味中国內地导演將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最高奖项全都包圆了。 这已经不是电影界的事情，更关乎中国电影、中国文化在国际上创造了一个新的歷史，意义极其深远。 在这种背景下，很容易能激发全国人民的自豪感，这样的电影还愁卖不出去拷贝吗？ 要是真的因为审查问题不能在国內上映，青影厂包括北电岂不是亏大发了。 所以，今天一大早沈院长急匆匆地前往电影局，更放出豪言，电影局如果还卡著不放，那么他就去找部里的田领导，必须要让这部优秀电影和全国的观眾见面。 消息隨之迅速在隔壁的北影厂传来。 “知道么，《霸王別姬》拿了金棕櫚奖！” “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电影学院门口横幅都掛出来了！” “哎呀，赵坤牛逼啊，去年金狮奖，今年金棕櫚奖，都超过张一谋了。” “早就超过了好吧，人家还拿过一次柏林最佳导演呢，这个奖可比老张去年在坎城拿了个什么特別奖可强多了。” “哎，这下凯哥可难过嘍！当初人家哭著喊著请他执导，可他硬是看不上，结果被赵坤捡了便宜。” “这怎么叫捡便宜呢，人家赵坤导演实力摆在那儿。” 不得不说，《霸王別姬》名义上是青影厂出品的，但说实话北影厂出力甚大，各个幕后车间差不多一大半都参与了拍摄，而且赵坤出手还特別大方，除了按照合同付款给北影厂之外，杀青后给有参与拍摄的演员和幕后工作人员都发了一个红包。 不多，就五百块，按照香港的標准非常寒酸，但对於大部分的北影厂职工来说，这都已经快顶他们两个月的工资了。 於是乎赵坤成功地贏得了这些工作人员的好感，更为关键的是他们同样是《霸王別姬》的参与者和创作者，电影获奖他们自然也有与有荣焉。 “哎，你说，之前冒出来一个张一谋就不得了了，现在赵坤更是连拿了金狮奖和金棕櫚奖，咱们北影厂啥时候也能拿个奖啊？” 说起来当年南北二谢是导演界响噹噹的人物，一个是上影厂的谢晋，另一个就是北影厂的谢铁黎。 两大製片厂可谓一时瑜亮。 可如今，上影厂的谢晋依旧活跃在第一线，去年的一部《清凉寺的钟声》口碑和票房都不错。 而北影厂隨著《红楼梦》大电影的失败彻底陷入了低谷。 虽说厂里目前集中了一大批所谓第五代的精英导演，可能拿得出的作品寥寥。 “喉—” 听的人深深嘆了一口气。 怎么说呢？ 目前厂里挑大樑的几位导演，田壮也好，陈凯哥也罢，哦还有李少虹，都是北影厂自家的子弟。一个个看起来都牛逼哄哄的，可是—.— 有些话，好说不好听啊！ 但有人不服气，忍不住道：“我看他们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开口闭口都是艺术，可你倒是拍出来啊，结果是什么？也就是在国內猴子称大王，拿到国外去啥也不是。我看那———“ 这个年纪不大的道具还想继续炮轰，旁边的人赶紧拉了拉他，小声道：“別说了！” 道具一抬头就看见田壮拎著个包从走廊的拐角处走出来。 只见他穿著一件白衬衫，鬍子拉碴，看到他们还是和往常一样笑著点头打招呼，然后朝编导办公室走去。 眾人目送他背影，突然有人开口：“哎，你说刚才他听见了没有？” ...... 田壮当然听见了，不过他一点都不在乎，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作为北影厂第一任厂长的儿子，他在北影厂甚至是整个中国电影圈的背景要远比陈大导和李少虹之流深厚的多。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背景使得他还未毕业就有机会导演片子，也使得他成为北电78级的带头大哥。 当年张一谋、张军釗他们为了能够拍电影不惜赌上自己的职业生命时，他早已是想拍什么就能拍什么。 整个八十年代，他拍了很多片子，但每一部都扑街。套用一句別人对他的评价就是，要拷贝没拷贝，要口碑没口碑。倘若是別人，早就失去了执导的机会，但只要他想拍，永远有资源供其挥霍。 这不，就算如今北影厂很困难，还是有日本的投资商找上门来请他拍电影。 为什么呢？ 个中缘由不容细表，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於是他请莫言和刘毅然帮他写了个有关黄河的剧本《大水》。 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在他眼里这条母亲河既造福也造灾，但“母亲”再丑也是“母亲” 可惜本子递上去就给毙了。 《大水》不能拍了，但日本的投资商还是很体贴地问他“还有什么想拍的？” 他一直认为那个时期是特別重要的年代，他对那一时期的歷史很感兴趣。决定拍一个那段歷史的戏，把自己身边的所见所闻融合在一起。 而且他还想起小时候生活的院子里发生的故事，比如隔壁的叔叔每个秋天都带著他们到房顶上放风箏等等。 日本的投资商对他的想法非常感兴趣，表示一定大力支持。 这次他找来了志同道合的北影厂编剧肖矛，一起商量了结构、人物关係、细节等等，了將近一年时间，终於创作完成了电影剧本《蓝风箏》。 可问题来了，之前《霸王別姬》就因为电影中有那个时代的故事情节审查迟迟未过，而他的《蓝风箏》从头到尾通篇都是。 开始他有点担心，生怕这部《蓝风箏》步《大水》的后尘。但《霸王別姬》的成功，尤其还拿到了金棕櫚奖，使他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一定要把这部电影拍出来。 为什么要当导演？ 是实现自己的艺术追求，亦或是坚定自己的创作理念？ 相比陈大导追求那种史诗化的宏大敘事，他更愿意通过小人物的悲欢离合和身不由己来展现一个时代。 第413章 尷尬 第413章 尷尬 《霸王別姬》斩获坎城金棕櫚奖，高兴吗？高兴！ 但是这部电影爭议很大，尤其是描写那个时代场景太过露骨，极大地刺痛了某一部分人的神经。 甚至有人还將《霸王別姬》扣上了“用东方奇观迎合西方审美，是另一种文化献媚”的帽子。 滕局如果站在一个电影人的角度来看，那个部分是整部影片极为精彩的部分之一，同时又大大拓展了影片的广度和深度。 也正是因为如此，滕局才顶著压力，採用了拖字诀，迟迟不给《霸王別姬》下达审查通知。 如果没有拿奖什么都好说，一纸禁令就完事了。可偏偏赵坤爭气，真的把金棕櫚奖给拿下了。 如此一来，电影局只能坐蜡，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滕局，我就要你一句话，《霸王別姬》你是放还是不放？” 办公室里，北电的沈院长一大早就来堵门，而且態度很强硬。 论级別，两人虽然是平级，但电影学院好列也是受京城政府和电影局的双重领导，算起来电影局还是电影学院的上级单位之一。 但今天沈院长摆明了一副豁出去的架势，非要他表个態不可。 很显然这老傢伙仗著年底就要退休了，完全是无所谓了。 滕局亲自给沈院长泡了一杯茶，端过来，笑著解释道：“沈院长，这不是简单一句放和不放的问题，主要是有些专家有不同意见，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討论和研究———” 只是他话音未落，就被沈院长打断道：“你说，是哪位专家有不同意见？我找他说道说道去。 我早就说过《霸王別姬》所要表达的是一个迷恋和背叛的主题，这个不是政治。而且故事的背景摆在那儿，咱们总不能黑不提白不提吧。老滕，我们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你说这样的表达有问题吗？而且这並非只是批判，更是一种反思！ 而且当初剧本审核是过了呢，还给发了拍摄许可证，我们是完完全全按照剧本来拍的。现在电影拍出来了，哦，就有这个那个的问题，不让上映，这是没有道理的。我今天把话选在这儿，如果你这儿说不通的话，那我就到部里去找田领导。” 沈院长一脸振振有词，反正就要退休了，他一反平素老好人的做派，言辞激烈且咄逼人。 他担任了十年的电影学院院长，对於仕途早已没了追求，更关心能为电影学院留下点什么。 当年张一谋作为北电的毕业生捧回了柏林的金熊奖真可谓是举国欢庆，原本以为这是北电最高光的时刻，没想到竟然只是开始。 去年赵坤捧回了金狮奖，因为是香港电影，你让低调也就算了，但这次是青影厂出品的电影， 斩获了金棕櫚奖，那可是大满贯，怎么能不提呢，而且这里面更关乎青影厂的经济利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沈院长，您听我说—” 滕局苦著脸，只能请老头稍安勿躁，听他慢慢解释， “谢谢！谢谢！我也是看了报纸刚刚才知道，这小傢伙居然一点风都不透，等他下次回家，我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不敢当！不敢当！沈书记，欢迎您来我单位视察。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煤矿的发展同样离不开市委和市政府的领导和关怀。咱们也有日子没见了，到时候一定好好喝两杯！” 赵矿长热情洋溢地和沈书记通著电话，目光却落在桌上的报纸上，硕大的標题一一“热烈祝贺《霸王別姬》荣获第45届坎城电影节金棕櫚大奖，我国青年导演赵坤继去年荣获威尼斯金狮奖之后，再度坎城折桂！” 赵矿长上翘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 “新华！” 办公室门被推开，就见郭丽拿著报纸兴冲冲地闯进来，“咱们儿子赵矿长赶紧捂住话筒，朝自家媳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声，然后才鬆开话筒，朝电话那头的沈书记笑道：“好的，沈书记，那咱们就说定了——哎，再见，再见！” 刚放下电话，郭丽就指著手里的报纸满脸兴奋道：“新华，咱儿子又拿奖了，这回是金棕櫚奖，我听说比那什么金熊奖和金狮奖影响力都要大——.“ 赵矿长没有打断自家媳妇满是欢喜的言语，而是带著一种自豪和宠溺的眼神看著她巴拉巴拉地说著。 “我说了半天，你怎么没有反应啊？”郭丽终於回过味来。 赵矿长嘴办公桌上的报纸努了努，笑道：“刚刚沈书记也是来给我报喜的。” 郭丽这才发现丈夫办公桌上也放著一张报纸，不由嗔道：“那你也不早跟我说。” 儘管是老夫老妻了，大概是儿子常年不在身边的缘故，夫妻俩的感情一直都非常好。而且赵矿长作为一个上海人，宠老婆在矿上一直是出了名的。 “我也是刚刚才看到报纸，紧跟著老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说著，赵矿长满怀欣慰道：“真没想到坤坤这小傢伙拍电影真的拍出名堂来了。” “早就拍出名堂来了好伐？” 郭丽学著赵矿长的口吻来了一句，继而又愤愤不平道：“你说这孩子拿了这么大奖，竟然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估计他也忙。” 赵矿长笑著安慰道：“你想啊，坤坤拿了这么大的奖肯定全世界都关注，接受採访——对了， 上次他还说过，参加完电影节还要卖片子，肯定抽不出空来。再讲，他现在估计人还在国外呢，国际长途打起来也不方便。等伊回来，要么你再去京城看看伊。” “我才不去呢，让他回家！这都多长时间没回家了？老爷子也问过好几回了，我看他现在跟他老舅一样，都是不愿看家的货！” “好了，坤坤大了，有自己的事业，也有自己的生活，咱们做父母的就不要干涉太多了。不过，你有一句话说对了，让他有空回趟家，看看老爷子。这里还有很多叔叔伯伯想见他呢。” 儿子有出息，赵矿长也难得虚荣起来，趁机显摆一回。 只是俩夫妻將这个好消息通知了老爷子之后，晚上在电视前守了半天，却没有在新闻联播中听到有关儿子获奖的消息。 “不对啊，之前坤坤拿了那个小金熊，还有最佳导演奖，新闻联播里都播了，怎么这次没有呢？”郭丽一头雾水道。 赵矿长若有所思道：“去年坤坤拿了金狮奖是因为香港电影，咱们內地没上，因为没有大张旗鼓地宣传，这次难道也出问题了？” “这怎么可能呢，《霸王別姬》是正儿八经的內地电影，出品方就是他们学校的青影厂，而且报纸上都登了，怎么可能出问题呢？不行，我得问问。” “他现在都没打电话回来，你问谁去啊？” “问郑老师啊，郑老师现在不光是导演系的主任还是青影厂的厂长，他肯定知道缘故。” 郭丽说著就要拿起电话。 赵矿长连忙阻止道：“別，还是等坤坤回来再问吧。” 不光是家里的父母担心，此时还在臭纳的赵坤也有些懦懦不安， 拿奖后，他也第一时间打电话回学校报喜，不光郑老师接了电话，谢飞老师和特地跑过来的沈院长都跟他说了好多热情洋溢的话。 为学校爭光，为中国电影爭光，更是为国爭光！ 只是审查方面却迟迟没有回音。 （还有） 第414章 大新闻 第414章 大新闻 “来了！来了！” 首都机场的出口处，一个眼尖的记者忽然喊了一嗓子，马上备好了话筒。挤在两侧的同行们丝毫不落於他的动作，也纷纷架起了长枪短炮。 半分钟后，就见张丰易推著行李从里面出来，看到相熟的记者打了声招呼，又回答了几个问题。 正当他准备要走时，看到记者们还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张望时，不由停下脚步，好心提醒道：“哎，你们別看了，就我一个，赵坤导演他们在香港没过来呢！” “啊，什么情况？” “不是说他们就坐这趟航班吗，怎么留在香港了？” “该不会不回来吧？” 记者们失望之余纷纷七嘴八舌的议论。 不过有机灵的赶紧拦住张丰易提问道：“赵坤导演为什么留在香港？” 其他人见状，“哗啦”一下，纷纷围上来。 “赵坤导演是不是有什么后续计划？” “请问，赵坤是不是打算在香港发展了？ 张丰易见路被堵住，只能无奈地停下来，本来他是好心，结果现在问题全都拋给自己了。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赵坤导演是有新计划，但具体什么计划在没有得到赵坤导演同意之前，我这边不太方便透露。” 有消息灵通的记者马上提问道：“是不是赵坤导演之前在夏纳提过的拍一部有关移民的电影？” “呢———大概是吧。“” “听说《霸王別姬》已经在香港定档了，请问什么时候能够和內地观眾见面？”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说著，张丰易不知道是有意还是脑子抽抽了，突然冒出来一句：“《霸王別姬》还没有通过审查呢！” “什么，《霸王別姬》没有通过审查？” “没有通过审查怎么能出国参展呢？” “请问你们是不是私自参展？” 记者们一下子就炸了。 现在的记者远没有后世的狗仔那么消息灵通，他们可都是事业编制。 而且《霸王別姬》的审查意见迟迟未出，包括赵坤持外卡特许参展都是小范围的消息。 既然《霸王別姬》出现在坎城，而且媒体第一时间转载港媒的消息都顺利登出来了，尤其是还取得了这么大的荣誉，竟然没有还没有通过审查？ 这绝对是大新闻！ 张丰易见状明显有点慌，扔下一句：“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你们別问我啊！” 说完，仗著人高马大挤出人群，赶紧跑路。 他打了一辆计程车回到住处，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赶紧下楼找了一个公共电话，要了国际长途，拨通了赵坤之前给他留的香港的电话， 好在电话顺利接通，就是声音稍微有点失真。 他把事情的经过跟赵坤讲了一遍，担心道：“坤导，我这么说不要紧吧，会不会追究我的责任啊？” 赵坤在电话里笑道：“没事，你本来就是实话实说嘛，再说了如果真的有人找你的话，你就把这事推到我头上，就说是我让你放消息的。” 张丰易一听顿时鬆了一口气，还有些不好意思道：“坤导，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呢，要是香港那边如果有好的机会，可別忘了我。” 果然出了一趟国，心就野了。 这年头的內地演员特別嚮往香港，原因很简单，就是挣得多。 而且目前国內的机会越来越少，各个製片厂演员剧团的演员们，有名的还好点，至少能走走穴，那些没有名气的只能拿死工资，连奖金都没有。 “没问题，回头有机会我让小霍跟你联繫。” “哎，谢谢坤导！” “哦对了，下个月十二號《霸王別姬》首映，別忘了提前给单位打招呼。”赵坤又提醒了一句《霸王別姬》在香港上映定档在六月十二日，除了趁著此次斩获坎城金棕櫚奖的热度之外，主要也是抢在大片扎堆的暑期档前， 其实《霸王別姬》的海外版权收益早已远远超过了製片成本，赵坤只是期望能够有更多的观眾能够看到这部电影。 原时空中因为张国荣的缘故，《霸王別姬》在香港的票房还算不错的，堪堪超过了一千万港幣张丰易也因此走红，隨即在香港发展了一段时间，拍过《诱僧》、《杀人者唐斩》、《西楚霸王》等电影。 只不过没有一部是挑大樑的，基本上都是出演男二男三。 但不管怎么说，钱还是挣到了。 其实张丰易的演技还是不错的，他的同班同学张铁林这会儿顶著英国硕士的名头也在香港发展，据说签约了徐克的电影工作室，还在《黄飞鸿2》中出演了孙大炮一角。 放下电话后，赵坤重新走到沙发边坐下，对坐在对面的梁佳辉道：“不好意思，家辉哥，你继续说。” “明天我要去敦煌拍《新龙门客栈》，外景按照计划差不多需要半个月，內景就在香港这边拍。大概到下个月底吧—-，七月，七月份我给你一个月的档期，你看怎么样？” 不得不说，现在的家辉哥很红，尤其是《黑色通缉令》横空出世之后，他那种神经兮兮的冷酷杀手形象深入人心，找他的片约很多，据说档期都已经排到明年了。 “0k，不过剧本你得好好看。” “没问题，还有一个多月呢，够写好几篇人物小传呢！再说了能够出演金棕櫚奖导演的电影是我的荣幸！”梁佳辉笑嘻嘻道。 赵坤获得坎城金棕櫚奖的消息，港媒第一时间大肆报导，今天一到启德机场，挤满了记者，以至於赵坤和张国荣一行在机场开了个小型的记者发布会。 这会儿刚刚放下行李就马不停蹄来到公司，抢在梁佳辉去敦煌拍《新龙门客栈》之前先跟他见个面，敲定他的档期。 其实按照原计划他这次应该不会在香港停留，而是直接回京城。毕竟拿了这么大的奖，怎么著也算是衣锦还乡吧。 可是审查意见却迟迟难產，甚至还有消息传来让他修改。 怎么修改？ 那个时代是影片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总不能改的面目全非吧。 后世王安全那部《白鹿原》为了能上映都改的不知所云了，赵坤索性就不回去了，让事情再发酵一段时间，等有眉目了回去也不迟。 “什么，赵坤没有回来？” 滕局本来还想著等赵坤一行回来之后，要不要搞个內部的座谈会，大家相互妥协，然后顺理成章地通过审查意见。 比如可以上映，但不能参加金鸡百等奖项的评选，这样对双方也算是有个交代。 可万万没想到人竟然没回来。 滕局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连忙道：“他该不会在香港不回来了吧？ 第415章 斗爭中求生存 第415章 斗爭中求生存 “回来，我肯定回来啊！” “不是，郑老师，我真没那意思。您听我说，我现在手头有个新项目，在《霸王別姬》开拍前就已经开始酝酿了。原定的男主角档期很紧，我这次是急著在香港跟他碰个面。还有就是香港这边已经定档了，就在下个月十二號上映，这前期的宣传活动我肯定得参加啊！” “哦，您说那新项目啊，之前我跟谢飞老师匯报过，剧本交作业了。主要讲的是两个从內地走过香港和纽约的故事。” “对，筹备得差不多了，等这边忙完后就准备开机了—— “啥，合拍片，我怕审查通不过。毕竟男女主角是从咱们內地过去的，故事背景跨越了整个八十年代。这里面总归有一些不是通过正规途径过去的，我怕又要有人拿这个说事，《霸王別姬》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另外就算做成合拍片能够在內地上映，您也知道光靠卖拷贝也卖不了几个钱— 听著电话里赵坤的牢骚，郑老师也是嘴巴发苦。 《霸王別姬》之所以迟迟没有过审，只能说这个时间点太巧了。 当初剧本送审的时候，北边的老大哥还没有解体呢。谁也没想到那头红色巨熊轰然倒塌，兔死狐悲啊！ 如今在国际上一片“歷史终结”、“社会主义彻底失败”的叫囂声中，作为目前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势必要强调守住底线，绝不动摇。 意识形態领域的工作势必要抓紧、抓严。 於是乎《霸王別姬》正好撞在枪口上。 眼瞅著郑老师苦著脸不说话，守在一旁听著的沈院长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使了个眼色。 郑老师只得硬著头皮道：“《霸王別姬》这事虽然目前还没有结论，但咱们沈院长说了，学校会尽最大的努力让《霸王別姬》能够上映。另外，你说的那个新项目的剧本之前老谢没有跟我提起过，回头我看一看，如果问题不大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和青影厂合作，做成合拍片。” 说著，郑老师看了一眼身旁目光炯炯的沈院长，一咬牙，彻底扔掉老师的尊严和知识分子的清高，打起感情牌道：“赵坤，学校的情况你也清楚，可能在你眼里多卖几个拷贝不算什么钱，但对於青影厂，对於学校却是意义重大，同学们也能多几次实践的机会” 电话那头的赵坤嚇了一跳，他几时听见过郑老师如此低声下气的语气，有种莫名的心疼，忙打断道：“老师，恩师，您別说了，我听您的，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正如之前他在电话里说的那样，他对目前国內电影市场几乎不抱什么希望。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一部电影上映，就算票房一个亿，也跟製片单位没什么关係，因为只要在国內上映，是由中影统一发行的。 而中影公司和製片单位之间关係是买断的，如果拷贝卖的好，可能还有一定比例的分成。但这个分成仅限於卖拷贝收入的分成，和具体的票房没关係。 总之，一句话，在现行的发行体制下，一部电影票房大卖，大头全给发行公司挣去了，而真正的出品方获得的收益实在是杯水车薪，甚至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不过隨著年初邓爷爷的南巡讲话之后，各行各业都迎来改革，电影行业的体制改革也算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明后年，广电相继出台了《关於当前深化电影行业机制改革的若干意见》和《关於进一步深化电影行业机制改革的通知》两个文件。 明確提出与市场经济体制相適应的十大改革措施。其中最核心的两条是：一，把国產故事片由中影公司统一发行改为由各製片厂自主发行。 二，放开电影票价，具体由地方政府自主掌握。 这次改革，以困扰电影多年的发行垄断为突破口，打破了统购统销体制，將经营自主权下放给企业，明確了企业作为市场主体的地位和角色。 但这一改革並不彻底，影片发行权虽然从中影公司回到了製片厂。製片厂的收入確实增加了， 但本质上还是卖拷贝。在具体发行过程中，依然要面对30多家省级发行公司的体制障碍。 说句难听的，就是一个婆婆倒下去，30个婆婆站起来了。 到了2001年，拥有十三亿人口的决决大国，电影年度票房只有8.9亿元。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直到2003年院线制开始实施，再加上国营製片厂的集团化改革，民营资本、境外资本的大举进入，以及数码技术和网际网路的合力助推，中国电影终於实现绝地反攻，正式步入了一条快速通道。 但这个时期，限於盗版泛滥，中国电影往往以票房破亿为目標，甚至出现票房破一千万都要开庆功会。 真正迎来电影票房井喷，还要到2010年之后，vcd、dvd產业开始落幕，视频网站的兴起，国家终於出台各项打击盗版的措施， 那一年，3d大片《阿凡达》在国內票房市场首次突破10大关，中国电影开始迈入百亿时代，才使得国內电影市场的环境真正实现和国际接轨。 所以在2003年院线制实施之前，赵坤对国內电影市场压根就不抱任何希望。 正因为如此，赵坤才无所谓什么內地市场，而且做合拍片还有后遗症那就是不过审怎么办？ 一旦不过审，就会禁止参加国外影展，甚至都不能在海外上映。 可郑老师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其实也难为他了，毕竟现在郑老师还兼著青影厂厂长。真可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无非就是想借著自己斩获金棕櫚奖的名头为学校创收， 其实站在赵坤作为导演系老师立场上，这也是责无旁贷的。 听到赵坤打断自己的话，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郑老师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同时感到既汗顏又欣慰，声音有些颤抖著一连说了好几声：“好！” 一旁的沈院长此时总算露出舒心的笑容，见郑老师一时说不出来话，索性就把电话抢过来，语气显得特別温和道：“赵坤啊，我是沈院长啊，小郑有些激动。首先我代表学校祝贺你，同时也要感谢你。这次你获得夏纳电影节的金棕櫚奖，不仅是你个人的荣誉，更是我们北电的荣誉—” 沈院长在电话里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最后又带著委婉的语气道：“赵坤，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回来一趟，同学们得知你获奖的消息都群情激奋，特別希望你能够回到学校和同学们讲讲，激发一下大家学习的热情。 听-另外，电影局滕局那边也希望能和你好好聊聊，主要还是关於《霸王別姬》的一些审查意见需要和你当面交流一下。” 赵坤在电话那头稍稍沉吟了片刻，道：“院长，作为学校的一份子，您的指示我会无条件接受。这样，我把香港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马上就回来向您报到。只是关於《霸王別姬》，还要麻烦你转告滕局，我对电影局的审查意见无条件服从，不管是同意上映还是禁止上映，我都没有意见。” “......” 沈院长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好傢伙，这哪是没有意见，分明是一肚子的怨气，摆明了不想和解的意思。 不过他也乐见赵坤敢於和电影局叫板的態度。 如今的局面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上面举棋不定，无非就是《霸王別姬》拿了金棕櫚奖，要考虑国际影响，不好一禁了之，需要一个折中的方案。 如果赵坤不愿意妥协的话，那么就需要一股力量来推动，自上而下当然更好，如果没有，那就需要自下而上的推动。 他们这一代人都是在各种残酷的斗爭中成长起来的，深谱在斗爭中求生存的道理。 赵坤的这番话也激发了沈院长浓浓的战意，当即没有任何磕绊道：“好，你的意见我一定转达，同时期待你早日归来。” （还有） 第416章 选角 第416章 选角 “好，我知道了。麻烦您了，沈院长。再见！” 放下电话后，刚刚还语气平和的滕局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怒色。 之前他托沈院长给赵坤带话，无非就是找个台阶，大家妥协一下，这事就算过去了。 但沈院长带来的回音，明显上冠冕堂皇，又是无条件服从，又是全盘接受的，但字里行间只有三个字一一不妥协。 好嘛，如今一个青年导演就敢跟电影局叫板了，以后工作还怎么做？ 就算是张一谋都不敢如此放肆，谢晋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导演至少在明面上还是很尊重上级领导部门。 当然能够坐到这个位子，滕局肯定不是意气用事的孟浪之辈，到明年他就退了，却並不妨碍某位滕总在影视界混的风生水起，还成立一家金英马影视公司。 而刚刚沈院长在电话里话里话外表明一个意思就是赵坤根本不在意《霸王別姬》能够在內地上映，原因很简单，光海外收益就早已收回投资了。但是作为出品方，青影厂必须要爭取《霸王別姬》在內地上映，因为这里牵涉到青影厂乃至北电的经济利益。 电影局如果卡著不放，得罪的不是一个赵坤，而是北电。 一番思索下来，滕局觉得关键还是在赵坤身上。还別说，这个青年还真有和电影局叫板的底气人家在香港有公司，还有钱。你前脚禁了他，人家后脚就有可能名正言顺地跑到香港去发展了，甚至不排除直接跑国外去。 之前《黑色通缉令》勇夺金狮奖，並且在海外的热度非常高，就已经让电影局很被动了。 好在《黑色通缉令》名义上是香港电影，电影局可以以此来回应外界的质疑。 但《霸王別姬》如果不过审，不但难以回应外界的致意，更关乎国际观瞻。 虽然目前因为老大哥的解体，在意识形態领域有收紧的趋势，可隨著南巡讲话发表之后，国家已经明確各行各业要进一步改革开放，结果你把获得金棕櫚奖的电影给禁了，明显是和目前的大环境背道而驰。 而且上海方面已经有消息传来了，《霸王別姬》的最大投资方汤臣集团已经作为浦东开发开放入驻的第一家香港地產公司，据说投资力度相当大。 上海电影局甚至还传话过来，作为改革开放的最前沿，上海已经率先进行电影改革的试点，正在打算组建一条永乐院线，到时候希望《霸王別姬》能够成为永乐院线的开业之作。 说白了，上海方面要为招商引资保驾护航，支持一部获得坎城金棕櫚奖的电影有问题吗？ 一点问题都没有。 要知道现在的电影局並不算强势，只是隶属於广电下面的司局级单位，而不是像后世直属真理部，属於副部级单位。 而上海电影局同样是正局级单位，两家在行政级別上是平级的，而且人家压根就不接受你的领导，上级单位是上海的真理部。 思前想后，滕局觉得现在的问题不是他能够解决的，只能长嘆了一声，拿起电话，接通后语气恭谨道：“田领导，我有工作想向您匯报！” “导演！” 门口一个公鸭嗓的声音响起。 “哦，曾sir，你好！你好！” 赵坤赶紧起身迎接梦工厂毕竟还是小公司，他並没有一个助理坐在外间，有人来还要通报一声的排场。 再者小霍跟隨参加完坎城电影节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奔赴內地，监督公司目前投资的三部电影的进展。 管琥的《头髮乱了》尚在筹备阶段。 姜闻据说找了一帮子半大孩子在京城郊外的一个军营里进行特训。 倒是王晓帅的动作最快，他的那部《冬春的日子》已经快要杀青了。 看到赵坤起身，曾志伟赶紧紧走几步，双手握住赵坤的手，笑呵呵道：“导演，恭喜啊！拿了这么大的奖，为我们中国电影爭光了！” 看似隨意的神情中却透著一丝恭敬。 两人早就在不同场合见过好几次，但像今天这样坐下来单独见面还是头一遭。 “谢谢，这次我不过是运气好了点。”赵坤谦虚道。 拉著曾志伟在沙发边坐下来，一边摆弄著茶几上的茶具，一边抱歉道：“曾sir，实在不好意思，明天我就要赶回京城，所以这才把你请来，不打扰吧？” “不打扰，不打扰。” 曾志伟连忙笑著摇头，道：“我早就在等待导演你的召唤了，上次玛尼给我的剧本我一口气就看完了。不怕你见笑，我特別喜欢豹哥这个角色。说实话，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我心里一直有些不安。” 哦，多说一句，玛尼是小霍的英文名字。 其实曾志伟说这话虽然听上去姿態很低，但是他的心里话。 別看他之前是什么新艺城七怪之一，不久前刚刚还获得金像奖的影帝，但出於形象的限制，只能演一些搞笑的角色。 好不容易演一部正剧《双城故事》吧，可在他死去的那场戏，很多观眾缘於他以往的银幕形象竟然大笑不止，这让当时参加首映礼的他很是受伤。 而且纵然他拿了金像奖的影帝，可找上门来的角色依旧是那种搞笑的小丑，似乎已经成为了他在银幕中固有的標籤。 他当然不甘心，如此才会对豹哥这个角色念念不忘。 而隨著赵坤勇夺金棕櫚奖之后，心態从单纯喜欢已经转化为受宠若惊，甚至还有些不安，生怕这个角色飞了。 另外站在一个导演的角度来看，他感觉戏里的李翘没有跟梁佳辉而是跟著自己，似乎很难让观眾信服。 殊不知，赵坤要的就是这个反差感， 两人聊了一会儿，正式敲定了豹哥这个角色后，曾志伟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临走还不忘握著赵坤的手，郑重其事道：“导演，请多关照。” 关於《触不可及》这个片名目前还有爭议，小霍他们普遍觉得读起来有些口，至於《大城小爱》又感觉有些太普通了，很容易跟曾志伟之前主演的那部《双城故事》搞混，赵坤最后只能妥协，改成了琅琅上口的《甜蜜蜜》。 至於小圆脸还没有死，这些都不重要，赵坤已经让公司联繫小圆脸的经纪公司商討版权问题。 到目前为止，《甜蜜蜜》的主要角色都已经敲定了，只差一个黎小军的未婚妻方小婷的角色。 按理说这样的角色在香港找，一抓一大把，但因为这个角色来自內地，讲普通话，他还是想找个內地女演员，演技要不错的。 原版中杨恭如饰演的方小婷更像是一个瓶。 （有点卡文，修修改改好几次，大家凑合著看吧） 第417章 通过了 第417章 通过了 赵坤背著个时下流行的牛仔双肩包，步履轻快地从机场出口处走出来。 盖丽又接了一部女二的电影，如今的她算是彻底在香港电影站稳脚跟。她和巩丽不同，巩俐演的都是大女主的戏，加上刚来香港和张一谋演了一部《秦俑》相当出彩，基本坐稳了女一號的位子。 不过相比巩丽的形单影只，盖丽身后有梦工厂和赵家的兴隆电影撑腰，加上和黄粤泰、奚仲文等幕后主创，以及张国荣、梁佳辉、徐锦江、惠英虹等一眾明星关係都很不错，在香港电影圈闯荡更显得如鱼得水。 至少不会像利汁、巩丽那样被人当眾羞辱和调侃。 陈虹则因为《甜蜜蜜》即將开机，这段时间一直忙於准备和体验生活，这次也没有陪赵坤一起回来。 “导演！” 早已等候在外面的小霍连忙迎上来。 “小霍，辛苦了。” 小霍看起来瘦了不少，眉宇中透著疲態，但精神很好，眼睛里闪著光的那种， “导演，有您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小霍刻意模仿著京城人说话腔调，可她那一口塑料普通话听起来实在是彆扭。 赵坤看她一副撒娇的样子，不由眉头一皱：“好好说话！” “好咧！” 小霍连忙立正应了一声，但眼中却透看笑意。 相处时间久了，赵坤发现啊这姑娘儘管学歷一般，但对工作却有种出乎寻常的热情，非常机灵，学东西也快。 但怎么说，总感觉有种抖m的属性，就是不能给她好脸。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走出机场大厅，路边停著一辆白色金杯麵包车，正靠在车门边上抽菸的秦奋看到两人出来，赶紧扔掉手里的菸头，小跑著拉开侧门。 “导演，您辛苦！” 赵坤瞅了瞅一脸諂媚的秦奋，又回头看了看小霍，道：“什么情况，一个个怎么都不好好说话？” 秦奋笑嘻嘻道：“这不入乡隨俗嘛，霍小姐好歹是香港人，咱这一张嘴，一股大碴子味儿被人嫌弃。” 赵坤摇摇头，不再理会这俩货，径直上车。 秦奋那傢伙自从在香港混了一段时间之后，整个人都油了，或者说原形毕露吧。从小就跟著赵坤和郭晓鹏好勇斗狠，也就是在部队几年退伍后像变了个人一样。 如今，得，白受部队教育那么多年，一个好端端的大好青年被资本主义社会给腐蚀了。 这次把小霍派到京城工作，秦奋是作为司机、保鏢、助理的身份，熟悉內地的情况，以便小霍开展工作。 说白了，就是跟班。 小霍跟著赵坤坐在麵包车的后排，一路上开始匯报工作。 王晓帅那边已经开始做后期了，管琥的《头髮乱了》已经准备开机了，只有姜闻那边还领著一帮孩子在部队大院特训呢，至今没有任何进展。 “导演，姜导那边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赵坤闭著眼睛摇摇头，姜闻啥德性他一清二楚，当初答应的时候合同上就写的明明白白，成立项目组，財权掌握在小霍手里，所有开支必须按照既定的预算执行。 比如说先期筹备五十万，就按照五十万来执行，多一分都没有，没钱看他怎么折腾？ 除非是自己掏钱，而且就算你自己掏钱只能计入成本，不算投资，顶多以后电影挣钱了，可以把你投入的那部分还给你，至於分红之类就別想了，顶多给你发个红包。 他这也是充分吸取原时空文雋的教训，大手一挥，直接就把一千万给他了，结果拍到一半就没钱了，搞的文雋焦头烂额，后来还是庆奶把所有的积蓄全都进去才勉强拍完。 赵坤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学校。 “恩师！” “赵坤？好傢伙，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啊！” 郑老师抬眼看到赵坤走进来，惊喜之余难免有些汕汕。 赵坤察觉到郑老师神情中的不自然，忙笑呵呵道：“刚刚下飞机，这不第一时间就来向您报到了。” 看到赵坤还是一副老样子，郑老师心头一松，忙道：“坐坐坐，快请坐！前两天院长还跟我说等你回来时候，学校要搞个欢迎仪式，欢迎你这位大功臣。” 说著，就要张罗著泡茶。 赵坤放下背著的双肩包，连忙起身道：“老师，我自己来。”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拿著热水瓶先帮郑老师的茶杯里蓄满水，然后再给自己泡杯茶，坐在郑老师的对面，聆听教诲。 郑老师仔细打量著自己的学生，內心颇为感慨。 从赵坤毕业到现在，满打满算才三年，谁曾想这傢伙不但拿了柏林最佳导演，威尼斯金狮奖， 竞然连坎城金棕櫚奖都拿下了，差一点点就大满贯了。 虽然赵坤在介绍採访时常常会谈及运气，获奖只不过是自己运气好。 可接二连三的拿奖，就不是运气这么简单了，更多是实力。 再说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原来，郑老师並不相信有什么天才，感觉优秀的导演都是厚积薄发，但此时他不得不相信，自已的这位真的就是一个天才。 看著郑老师久久不说话，赵坤也没有主动开腔，只是笑眯眯地坐在那里。 突然，就见郑老师一拍脑袋道：“瞧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说著便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满脸喜色地递过来道：“看看这个。” 赵坤连忙起身双手接过来，定晴一看，就见上面清晰地印著“关於青影厂出品的电影《霸王別姬》的审查意见”。 然后下面一二三四象徵性地列举了几条意见，最后的结论就是“同意该片上映！” 这年头还没有龙標，仅凭这张纸，就能卖拷贝全国发行了。 赵坤一脸惊喜地仔仔细细看了两遍，甚至还翻过来看了看背面。 有点不敢相信道：“这就通过了？” 原本这次回来他还做好了和电影局扯皮的心理准备。 郑老师笑著点头道：“通过了，你没看到下面还盖著电影局的大印么？” “不是，除了允许上映之外，还没有其它限制？” “什么限制？” “呢，比如说不能评奖？” “开玩笑，既然通过了，怎么可能不允许评奖呢？哦，《霸王別姬》拿了金棕櫚奖，回到国內就不能评奖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不好意思，今天回来完了，总算赶了一章。） 第418章 同学 第418章 同学 之前说过，原时空中《霸王別姬》在內地先是全面禁映，在夏纳获得金棕櫚奖之后才获准公映，但是不能参加金鸡百等奖项的评选。 这显然是双方妥协的结果。 但这次赵坤採取了迴避的態度，你要怎么样我都服从，不能在內地上映我也无所谓。 说到底就像贸易谈判一样，我一下子把关税提得很高，就是希望你能来找我谈。可你不来谈，甚至不卖给我货了，那你的关税提的再高也白搭。 好在田领导一向对赵坤很欣赏，也见证了赵坤的成长。作为一名提拔起来的年富力强的干部，他並没有过去那种顽固思维，属於改革派。 为此，他专门请示了有关方面的大领导，加之沈院长他们也在发力，更重要的是《霸王別姬》拿了金棕櫚奖。 其实很多领导都喜欢看电影，要不然过去也不会存在那么多的內参片了，也有不少是爱好京剧的。 在看过《霸王別姬》之后首先明確了这是一部好电影，毕竟是歷史的一部分，没啥好说的。 领导一发话，所有问题迎刃而解。才有了这一纸审查结果的通知。 赵坤从郑老师和沈院长的隱晦的讲述中得知了些许內情。』 当然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过审了，电影可以上了。 说起来有些滑稽，当审查意见尚未出炉时，各方面的情绪是被刻意压制的，就像弹簧一样越压越紧，以至於当审查通过，释放的一剎那，爆发力惊人。 於是在之后的几天，赵坤接连参加了十几场的活动，央视和多家媒体的专访，各种座谈会、表彰会等等，甚至还收到首都各大知名院校的邀请，请他做讲演。 赵坤除了在自家学校一一北电开了一场报告会之外，对其他的邀约敬谢不敏。 不是他刻意要摆架子，而是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一个搞艺术的，一个曾经的学渣，就別装什么文化人了。 北影厂洗印车间那边也是热火朝天，开足马力印製《霸王別姬》的拷贝，据中影公司那边传来消息，下面省级分公司的订购相当踊跃，首批將印製300个拷贝。 这是继张一谋的《红高梁》之后，第一次出现这么大的拷贝订购量，大家对市场的预期相当看好，同时也想趁著《霸王別姬》斩获金棕櫚奖这一波热度，將日渐萎靡的內地电影市场注入一记强心针。 如此一来，不仅是发行方中影高兴，下面的省级分公司高兴，出品方青影厂很高兴， 获得订单的北影厂很高兴，电影局也同样很高兴。 唯一不高兴的可能就是那些当初提出反对意见的所谓专家们。 赵坤在表彰会上见到了田领导，也见到了之前隔空较量过的滕局，滕局依旧和蔼可亲，赵坤自然还是非常好地维持了自己一惯谦虚谨慎的人设。 青影厂，放映室。 赵坤看完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冬春的日子》的初剪版本。 当灯光亮起，王晓帅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坤导，怎么样？” 隨著赵坤声名鹊起，在圈內大家都很客气地称呼他一声“赵坤导演”，身边则亲切地称他为“坤导”。 王晓帅也不例外，儘管他们是四年同窗，以前都是一口一个“阿坤”叫著，如今改口称呼“坤导”毫无违和感。 倒是坐在他旁边的楼燁略显不自然。 当初在学校里，两个闷葫芦本就没啥交集，毕业后也没有联繫。 说实话，当初听到了赵坤拿到柏林电影节的小金熊，楼燁第一个反应是不敢相信。就好像原先班里吊车尾的存在，竟然成了高考状元一样，令人匪夷所思。 接著赵坤连续斩获柏林最佳导演、威尼斯金狮奖和现在的坎城金棕櫚奖，这些对於中国电影导演来说为之终身奋斗的目標，在赵坤这边竟然如探囊取物一般的。 对此，楼燁早就麻了，甚至產生了一种特別不自信的感觉。 常常问自己，到底差了哪儿呢？ 拍电影怎么这么难呢？ 但看过赵坤执导的那几部电影之后，又不由心服口服。 很难想像，一个导演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內，自编自导，拍出风格完全迥异的电影，甚至还是开创性。 那么剩下的只有一种解释，赵坤是天才。 之前的种种不过是潜龙在渊，如今是隨云上天，飞龙在天。 毕业这几年，楼燁混的並不如意，至今都没有拍上电影，平时顶多就是给人拍拍gg和音乐电视。 多说一句，后世刘欢演唱的那首火遍大江南北，鼓励下岗工人树立信心，积极寻找新的工作机会的那首《从头再来》的mv就是楼燁拍的。 mv的故事情节在风雨中的老国企厂房和家属楼展开，呈现了一个家庭在这里工作、生活，获得荣誉，又在困境中奋起的场景，也插入了下岗工人各种再就业形式的纪实画面。 伴隨著刘欢那凝重豪迈的歌声，画面以独特而流畅的敘事方式，讲述了歌曲中主人公的坎坷遭际，透过幅幅带有新闻纪实风格的画面的闪回组接，呈现了主人公昔日的自豪荣光，企业改革过程中面临下岗的严峻现实，以及永不服输、从头再来的豪迈与悲壮。 画面组接包孕了歌曲的主题，反映了时代的普遍现象，也引起观眾的共鸣。这种围绕主人公命运的敘事方式，將画面与旋律融为一体，以至歌曲似乎退居其次，而画面的衝击力更强。 这无疑充分展现了楼燁对画面的创作能力，但和后世楼燁诸多作品风格相比，似乎又充满了诡异和讽刺。 有些人不是不会拍主旋律，而是压根就不愿意拍。 或者说，在衣食无忧之下，骨子里就有种桀驁不驯。 楼燁今天是作为王晓帅副导演的身份出现在赵坤面前，没有老同学久別重逢的激动， 彼此反应都是淡淡。 赵坤当然清楚这货的德性，很多越是沉默寡言的人，性格越是执。 当然也有人所谓的“坚持”或者“特立独行”不过是装逼，比如姜闻。 相比之下，赵坤更喜欢身段柔软的王晓师。 事实也证明了这点，王晓帅是最快拿出成品来的。 相比记忆中的那部时长只有七十多分钟，且是黑白画面的《冬春的日子》，赵坤刚刚看到的画面更加精良，但似乎又缺了一种味道。 大概是先入为主吧。 当然整部电影的构图毫无问题，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优秀，毕竟除了王晓帅和楼燁两个本身就是学画画出身的导演之外，影片中的两位男女主角更是目前尚未冒头的著名画家。 赵坤在看的时候甚至还在想是不是找这两位去买几幅画。 可能在镜头语言上稍微有点瑕疵，不够酷炫，略显沉闷。 还有就是因为初剪版本的缘故，在剧情上看起来显得有点长。 赵坤回头看了看王晓帅期待的目光，笑了笑道：“这是你的第一部作品，我就不发表意见了，就是在剪辑上再做的精细些，回头我帮你推荐。想去柏林还是威尼斯？” “..—” 王晓帅瞪大眼晴望著赵坤，良久才道：“坤导，你没有跟我开玩笑吧？” （还有） 第419章 柴火妞长开了 第419章 柴火妞长开了 赵坤很理解王晓帅的这种惊，或者说有种梦想照进现实一般，不敢相信的神態。 这年头电影还是艺术，而且很多渴望成名的导演无时无刻不想復刻张一谋、陈大导， 当然现在还有了赵坤的成功之路。 很简单，出国参奖，获奖，成名。 但出国参奖不光是你的作品过硬，更关键你得有关係。就跟老美那边上名校一样，你得有重量级人物的推荐。 当初赵坤就是通过谢飞老师和余大姐的推荐才得以去了柏林。 王晓帅的初衷可能就是想独立执导一部电影，先完成了自己的一个小目標，没想到赵坤一上来就给他一个大的。 “没跟你开玩笑，这片子不错，不去国外参展可惜了。”赵坤笑眯眯道。 说著，他拍拍尚处於呆滯状態的王晓帅的肩膀，眼中透著认真道：“小帅，珍惜你的这部作品，也许將来你很难再拍出这样一部电影了。” 赵坤一直以为这部《冬春的日子》是王晓帅最出色的一部电影，没有之一，有点出道即巔峰的意思。 在他看来《冬春的日子》与其说是一部电影，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篇散文诗。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晓帅的这部作品打破了人们脑子原有对电影的所有框架。 大概也是因为此，这部电影在99年被bbc评选为电影诞生以来百部佳作之一。 就电影本身而言，讲述的故事很简单，就是两名九十年代初的青年画家对於一下子接受到的並喷的外来事物，开始对生活產生了迷茫和困惑。 其实这两位青年画家所代表的就是当下庞大的青年群体。 搞艺术的嘛，都是注重所谓思想和情绪。从表面上来看，他们的困惑好像和普通人一样，但內心却是压抑已久的情感的宣泄。 而且两个演员的名字，包括片名本身也很值得玩味。 “冬”意味著肃杀，意味著將所有的一切都埋藏在的白雪之下。外表看起来是那么的纯洁美好，但是真正的白雪之下究竟隱藏著什么？ 没有人会知道的。 有时候就连自己也不会愿意去思考，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春”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代名词。没有人会对於这个季节產生一些不好的思想的。因为她是有希望的，因此会有著很多奇幻美妙的幻想来充盈自己的世界的。 他並不满足於冬天的肃杀，因此会不顾一切的让冰雪都融化。虽然过了冬天就会迎来春天，但是很多人都只会记得春天的美好，而选择性的忘记了春天之前即是冬天。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会很远，因为对於冬天来说春天是一个自己永远不会到达的地方。 而对於春天而言，看过了光明的人是永远都不会再回去黑暗了。 因为他们在黑暗里看不到希望。很多时候我们喜欢在冬天讲述著春天的故事。 具体到电影中，女主角春出国了，找到春天。而男主角依旧回到旧生活状態中，留在了冬天，最后疯了。 赵坤瞅了瞅一脸难以置信的王晓帅，轻轻嘆了一口气道：“你觉得你这部电影不出去参展还有出路吗？”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6...... 一旁的楼燁倒是一脸羡慕，动了动嘴皮子，刚想张嘴，就听到王晓帅大喊道：“柏林！我想去柏林。” “威尼斯更近，以你现在的进度完全来得及。”赵坤略感异。 “柏林，就去柏林。”王晓帅毫不迟疑道。 说完，又朝赵坤嘿嘿一笑，諂媚道：“我就是想沿著坤导您的脚步一路前行。” 楼燁一脸便秘，赵坤则哈哈大笑。 “不过我有言在先，既然你选择了柏林，到时候入围主竞赛单元的机率不大，顶多就是论坛单元。” “没问题。” 也难怪都说这货身段柔软，能伸能屈。 这让他得到了不少机会，但同时也影响了他的创作。 《冬春的日子》之后，无论是边缘题材的《极度寒冷》，还是后来被体制收编的《扁担姑娘》和《梦幻田园》，包括拿到柏林电影节评委会大奖的《十七岁的单车》，或多或少都有缺憾。 直到后来他找到了自己从哪里来，从而创作出了“三线”这个主题，从《青红》到《我11》，再到《闯入者》的磨礪，最后终於创作出集大成者的《地久天长》。 至此彻底耗尽了他所有的才华，油尽灯枯，未来再也没有创作出像样的作品。 当然在此之前他並非全无收穫，至少在拍摄《梦幻田园》时俘获了后世那位著名的“不老女神”，可能又跟他的嘴皮子溜有关係。 毕竟“不老女神”之后的緋闻对象依旧是个耍嘴皮子。 青影厂，《霸王別姬》项目组。 赵坤正坐在办公室里翻看从表演系拿来的学生资料，为《甜蜜蜜》中方小婷这个角色挑选合適的人选。 毕竟作为北电人自然要先关照自己人。 郑老师和沈院长看过《甜蜜蜜》剧本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忍痛放弃。 87班有个叫孔琳的不错，传闻她是王安全的前女友，在《大红灯笼高高掛》中饰演巩丽的丫鬟表现不错，听说管琥相中她出演自己处女作的女主角了。 88班嘛，看来看去只有蒋文丽和许晴，许晴太过妖冶，pass，还得是文丽嗯，暂时列为备选。 89班，其实赵坤蛮看中於飞鸿的，后世著名的“不老女神”嘛，记得当初代课时，就给自己留下了蛮深刻的印象。 可惜这妹子出国留学了，这会儿估计已经拍上了王颖导演的《喜福会》。 90班，没啥特色。 去年没招生。 “咚咚咚！” “请进！” 哎呀一声门被推开，赵坤目光还停留在材料上，没听见来人哎声，抬头一瞧，不由惊讶道：“冰冰，你怎么来了？” “哥，不打扰吧？” “不打扰，不打扰。快快快，请坐！” 赵坤放下手里的材料起身，热情地招呼。 “好久不见了，怎么样，还適应吧？” “刚开始挺不適应的，一直还担心成绩不及格被退学。现在好了，还算凑合。”李冰笑著道。 接著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之前怕你忙，一直没敢来打扰-哦，哥，恭喜啊，拿了这么大的奖！现在同学们都特別羡慕我—” 说起来快一年多没见了，赵坤仔细瞅了瞅这个昔日的柴火妞，虽然依旧很瘦，但气质明显变了，脸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 乍一看，感觉有点丑小鸭將要完成白天鹅蜕变的意思。 第420章 试戏 第420章 试戏 “你现在学习成绩怎么样？” 听到李冰一口一个哥的，赵坤觉得有必要了解她的学习情况，好列演过自己的电影， 还是老乡呢。 “马马虎虎，还凑合吧。不算好，也没有吊车尾，中等水平。” 李冰略微有点不好意思，马上又接著道：“哥，其实我一直想感谢您，当初要不是您选中了我，还给我这么大的帮助，我肯定不会走上这条路，更別说考上大学了。后来我才知道当初自己能够考上中戏是多么幸运，而且我们老师还说了，要不是看到我有演过电影的经验，而且还算表现得不错，更重要的是电影还获奖了，要不然指定不会录取我———“” 眼前这个小姑娘变化真的很大，不光形象长开了，而且还变得很健谈，丝毫没有赵坤记忆中那个羞涩、內向的影子。 虽然她说的都是事实，去年尤其北电錶演系没有招生，李冰她这一届的中戏表演系的招生竞爭尤为激烈，据说报考人数高达两万人，而招生人数只有区区十五人。 撇开一部分关係户的存在，那些靠真本事考进去的，真的是万里挑一。 “你可千万別这么说，主要是你有这个天分。要不然当初这么多人里面我怎么会选中你呢。” “哥，我说的都是真的！刚开始我还有些自鸣得意呢，等上了学我才知道什么基本功啥的我全都不懂，而且其他人的年龄都比我大，很多打小就是学艺术的，只有我是零基础的·——” 看著李冰侃侃而谈的样子，赵坤心里突然一动。 许是受原版的影响，他对方小婷这个人物总是理解为是一个大家闺秀，举止得当且彬彬有礼，但为什么不是清纯且淳朴的呢？ 在八十年代，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人们的底色在现在看来都应该是淳朴的，原版中杨恭如饰演方小婷明显港味和明星味太重了。 思及至此，他瞅了瞅可能因为刚刚说话有点激动，面带潮红的李冰，笑道：“冰冰， 你站起来让我看看。” 李冰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站了起来。 人有时候很奇怪，同样的长相，因为谈吐和举止，往往会给人截然不同的印象。 眼前的李冰就是如此，她看起来比陈虹稍矮一点，身高约莫在一米六四左右，在当下女孩子的群体中算是中等偏上，未来完全可以声称一六八。 她今天穿看一件白底带黑点的连衣裙，中间系了一条黑色腰带，看起来很乾净。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比原来白了不少，一头长髮扎了一条普通的马尾，垂在后背，一点都不张扬。 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很瘦，只不过胸脯的轮廓好像明显了不少。 无非两个原因，要么里面穿了那种厚厚的文胸，要么可能是被开发过了。 只是想到可能被开放过，赵坤心头掠过一丝不爽，无关其他，就是男人內心的占有欲在作崇。 “冰冰，谈恋爱了吗？” “没，我还小呢。” 饶是李冰性格变的开朗了许多，但面对这个问题还是一副害羞的模样，脸上的红晕更盛，低著头却忍不住朝赵坤偷看了一眼。 越是出身底层的女孩子越是有慕强心理，在青春憎懂之时希望有一个白马王子带著她一起奔赴美好的未来。 赵坤恰好在李冰青春萌动时闯入了她的內心世界，矿长的儿子，导演，所有人都围著他的指挥棒转，更重要的是他给自己带来了一个从未想像过的崭新的世界。 虽然他早就有了漂亮的女朋友，而且隨著他屡次在国际上斩获大奖，彼此的距离似乎越拉越远，李冰曾一度自惭形秽。 但还是那句话，上了大学，长了见识。 中戏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一个个能歌善舞，甚至都能劈一字马，每逢休息日总会一辆辆豪车停在校门口。 这些都是所谓的资源，既然吃这碗饭，就需要有人捧。並不是每个人都是巩丽，靠著张一谋的力捧，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甚至有很多人都羡慕她，因为她演过大导演赵坤的电影。在別人眼中那就是一条金光灿灿上升之路。 於是乎李冰开窍了，在得知赵坤已经回到京城后，特意做了一番准备，这才有了今天的上门拜访。 她很聪明，还有点小心机，知道別人都称呼赵坤“导演”，她却叫“哥”，关键赵坤还答应了，看向自己的目光明显有了不同，让她心里暗暗窃喜的同时，更增加了勇气。 偷看了赵坤一眼，见他若有所思样子，索性强忍著羞意，深吸一口气，勇敢地抬起了头。 “哥，我现在是学本事的时候，没想著谈恋爱。” 咦，一个刚刚才满十九岁的小姑娘，能够说出这样通透的话，不容易啊！ 果然，不是哪一个人能够隨隨便便成功，除了智慧、能力，还要有一颗强大的內心。 赵坤心中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变的逐渐坚定起来。 “冰冰，既然你在学校学的不错，那我就考考你。”赵坤用略带玩味的目光看著李冰道。 当初拍《穆稜河畔》时，李冰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演技，完全是本色出演，好在她饰演的黄瑶这个角色戏份不重，加之少男少女之间的感情，要的就是一个纯真，才算勉强过关。 李冰下意识地点点头，以为赵坤真的要考较自己，又显得有些底气不足道：“哥，您说。” 赵坤稍稍沉吟了一下，道：“假设你有一个男朋友，彼此相爱，是谈婚论嫁的那种， 你们好几年没见面，今天终於见面了。你就演一下这个久別重逢的场景。” 听完赵坤这个题目，李冰一脸憎，因为她完全没有经验，好在表演这个东西本就是靠想像的。 她想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赵坤，內心突然涌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回想起刚刚进门看到赵坤的一剎那，先是一阵激动，但紧接著看到对方比印象中显得消瘦，心臟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对，就是这种感觉。 “哥，你能帮我搭一下戏吗？” “没问题。” 赵坤站起来，又道：“你想怎么演？ “呢哥，我先出去，然后推门进来就看到了你。”李冰沉吟道。 “好！” 李冰走到门外，將门虚掩。 站在门外的她快速地將自己想像的场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说实话，她此时的心情很志芯，但也顾不得多想，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赵坤就站在那里，在她开门的那一刻，看到站在门外的李冰，连忙往前走了两步，一脸激动道：“冰冰！” 导演系毕业的，学过最基本的表演理论，这一点难不倒赵坤，看起来確实有点情真意切，而且眼神中充满了爱意，闪闪发光的那种。 “哥！” 李冰看到了赵坤眼中的光，下意识抚了抚身上的连衣裙，神情略显激动，眼神却不敢和他直视，而是快速地扫视了一下他的面部轮廓，看到他那瘦削的脸庞，流露出一丝心疼，接著再缓缓聚焦於眼睛，传递出一种既惊喜又略带羞涩的情感。 然后一步一步走进来，看起来似乎想加快脚步，却竭力让自己的脚步儘可能保持平缓赵坤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情绪铺垫到这份上，接下来就该是拥抱了，毕竟是恋人嘛。” 而且对他来说，这一出还是年代戏，大家要保持一种矜持。这一点李冰就展现得很棒。 要是搁后世，女孩可能比男孩更加主动，见面的那一刻，就会如乳燕投林一般飞奔过来，紧紧相拥，迫不及待地来上一个法式热吻。 李冰见赵坤张开双臂，忍著羞涩同时又带著窃喜，一步步走到赵坤的面前，未等他有所反应，便双手环抱著他的腰，將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 此时的赵坤也只能轻舒双臂绕过她的细腰，並且轻按肩膀，让彼此稍稍保留一定距离，避免过分接触，同时又展现男性的力量感。 而靠在他胸口的李冰深吸一口气，似乎贪婪地吸著他身上的男性气息，缓缓闭上双眼，展现出女性柔弱依赖的一面，又尽情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赵坤低头看了看她一副陶醉的样子，对李冰刚刚的表演非常满意，果然是士別三日， 当刮目相看。 昔日的小菜鸟已经学会了眼神的交流，呼吸的控制，以及情感的层层递进。 非常好！ 只是她似乎已经入戏了，迟迟不愿放开。 正当赵坤准备出声提醒之时，突然办公室那半虚掩的门被推开。 “坤哥—啊！” 推门进来的张燕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接著连忙退出去，一边准备关门，一边嘴里忙不叠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见———“” 张燕的动静，瞬间惊醒了沉醉在赵坤怀里的李冰，她赶紧鬆开手，整个人快速地往后退了两步，那张小脸瞬间涨得通红，甚至都不敢去看门口的张燕。 赵坤则一脸黑线，衝著正准备关门逃离的张燕吼道：“对不起个毛线啊，我们正在试戏呢！” “啊，试戏啊？” 张燕闻言一脸汕汕，想想也是，刚刚连门都没关严实。而且李冰之前过来的时候她也见过，比起红姐和丽姐来差远了，总不会是坤哥换口味了吧？ 要是真这样，自己岂不是也有机会？ 赵坤自然不能觉察张燕脑袋里的胡思乱想，瞅了一眼面红耳赤的李冰，清了清喉咙， 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哦！” 张燕这才想起正事儿来，连忙道：“刚刚姜导打电话过来要钱，我想问一下您知道这事吗？” “要钱？” 赵坤也是一愣，“要什么钱？前期费用不是都拨给他了嘛，再说他跟小霍商量了没有？” “不知道，不过按照规定，如果单子上没有霍小姐的签名，我这儿一分钱都不能放的37 张燕如今名义上是《霸王別姬》项目组的出纳，同时还兼著梦工厂的出纳，掌握著目前梦工厂投资的三个电影项目的全部资金，配合掛著製片人的小霍，按照项目的进度负责拨款。 不用问，肯定是姜闻的老毛病又犯了。 赵坤听到张燕的回答，讚许地点点头道：“说的没错，我们严格按照合同事先约定的条款执行，只要没有小霍的签名，就算我发话都不好使。” “知道了，坤哥。” 张燕忙应了一声，又好奇地探头看了看低头站在那里李冰。 “坤哥，那我就这么回復姜导，您———呢，那你们继续。” 说完，还不忘把门给带上，赶紧溜了溜了溜了。 赵坤看著张燕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露出一丝无奈。以前那个自强不息的女孩子到哪儿去了？ 也许是日子好了，不愁衣食住行之后，才暴露出来的少女本真吧。 不得不说，让张燕兼了三个项目的出纳后，赵坤又给她加了工资，当然按照香港的標准远远不如，但已经胜过了当下大部分的普通工人。 用句时髦的话来讲，现在的张燕也算是高薪白领了。 这姑娘现在还打算考本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然后买房安家，把家人从遥远的湖南大山里接出来，一起过城里人的日子。 赵坤回过眼神，瞅了一眼低头站在那里的李冰。 演员能够快速入戏是好事，只是这姑娘好像不太容易出戏。 对此，赵坤並不奇怪，无论是北电还是中戏，教学方面一直秉承苏式教学模式，走的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剧体系的路子，也就是俗称的“体验派”。 “冰冰，感觉怎么样？” “还行，就是—呢，刚刚没事吧？” 李冰抬起头，刚刚的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了，让她来不及反应，只能装羞涩。好在赵坤坦坦荡荡，解释了误会，但她心里又隱隱有些失望。 “没事，刚刚是张燕，项目组的会计，以前是跟住在一个院里的邻居。” 赵坤解释了一句，然后用讚许的目光看著李冰道：“刚刚你的表演很不错，看起来这学没白上，一定是下了苦功的。” “我这也是碰巧，刚好哥你出的这个题目嗯，我心里怎么想就怎么演。” “不错，不过能把心里想的演出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其实当年的所谓“四旦双冰”的演技都不错，但就李冰，撇开后来她在好莱坞当瓶的经歷，国內的两部电影《风声》和《云水谣》都演的非常棒。 赵坤稍一沉吟，便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那部一沓剧本递给她道：“你先看看剧本，我觉得里面方小婷这个角色挺適合你的。” “啊？” 李冰惊呼了一声，她今天来找赵坤的目的，除了內心的情感作祟，主要还是想维繫好关係，希望將来能有机会。 但是万万没想到幸福居然来得这么突然，都让她来不及，下意识接过赵坤递过来的剧本，低头看了一眼封面，就见上面写著三个大字“甜蜜蜜”。 耳边同时还在传来赵坤的声音：“这是一部爱情电影，方小婷这个角色算是女二號吧，但戏份不是太多。女一號李翘是陈虹扮演，里面演方小婷未婚夫的是梁佳辉-哦对了，这部戏將会在香港拍，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最好快点给我答覆，因为还要办通行证呢...” 李冰只觉得自己耳边嗡嗡叫，但依旧听清了几个关键词，女二號，有陈虹、梁佳辉， 去香港. 她真想大声告诉赵坤自己愿意，一百个愿意。但是想到学校的规定，脸上却露出愁容“怎么了？” 赵坤觉察到她的异样。 “学校有规定，我们大一和大二是不许在外面接戏的。” 李冰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晴中充满了无奈。 赵坤笑了，摆摆手道：“这个没问题，这部戏大概六月底七月初开机，正好你们放暑假，不会影响学习的。如果你们学校还是不同意的话，我以我个人和剧组的名义给你们学校发函，应该不会有问题。” 开玩笑，所谓规定不过是看人下菜碟罢了，当年章子怡不就是大一就演了张一谋的《 我的父亲母亲》嘛。 自己如今手握金狮奖和金棕櫚奖，妥妥內地第一导演，找中戏的演员，那是给中戏面子，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那啥，二合一啊！） 第421章 超支 第421章 超支 “哥，你今天要是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李冰扭扭捏捏道她此时的心情可以用狂喜来形容，特別想表示一下，尤其是从赵坤口中得知陈虹在香港准备新戏，这次没有跟著一起来，心里难免有点小心思。 “你一个学生请我吃的哪门子饭呀？”赵坤笑呵呵道。 “我怎么就不能请你吃饭了？哥，你別小看人，我也挣钱了，请顿饭还是没有问题的“是吗，看来我还真小看你了。” 赵坤知道艺术生挣钱很容易，除了拍戏，还有配音、演出、拍ggmv啥的。如果你愿意付出的话，有的是钱砸过来。 原时空中的李冰就有“拼命三娘”之称，当年在上戏上学那会儿了据说光拍gg就挣了十几万，不光自己的学费生活费解决了，还能拉扯在杭州上大学的妹妹。 “吃饭就免了，这几天我都没空。回头等你来剧组报到，我请你吃饭。”赵坤笑了笑道。 瞅了瞅李冰露出失望的神情，又道：“其实你也没必要客气，你只要把戏演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知道了。” 李冰神情汕汕，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演好角色。 她偷偷瞅了一眼赵坤那张稜角分明的脸，有点不想走，於是又找了个话题道：“哥， 你们北电文学系明年招生吗？” “应该招生的，谁想考啊？”赵坤略显讶然，想了想道。 文学系去年招收了一届本科班，之前说过喜欢打小报告滕导的儿子滕文涛就入学了这一届的文学系。今年则没有招生， 艺术院校招生有其特殊性，因为在高考前有专门的艺考，只有艺考通过了，才能报考。所以考生往往都会提前一年就开始准备了。 “是我妹妹，她明年就要高考了，想考北电的文学系。”李冰道。 李冰的妹妹赵坤当然认识，后世也是圈內鼎鼎大名的女强人，而且长得还不错。之前在拍《穆稜河畔》时，赵坤见过一次，和印象中那个英姿讽爽的身影完全不同，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开的黄毛丫头。 而且俩姐妹一个比一个黑。 不过李冰现在看起来倒是白了不少。 都说一白遮百丑，赵坤就喜欢皮肤白的，当初看上陈虹无非就是长得漂亮且皮肤白， 真的是又白又嫩。 “怎么不跟你一样考表演系啊？” “表演系太难了！” 李冰还对去年自己参加艺考时的那恐怖的报考人数记忆犹新。 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而且她又没这个天分，不过我妹妹学习成绩比我好，尤其文笔特別好，就想试试能不能考上文学系。” 这年头考大学不容易，艺考是条捷径。 但还是那句话，除了自身有实力之外，还得需要关係。 赵坤记得李冰的妹妹是杭州一个什么广播电视专科学校毕业的，还当过两年的记者。 记者嘛，自然文笔不差。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文学系考什么內容你应该知道吧？” “嗯，我知道，我妹妹现在正在为明年的艺考做准备。” 无论是北电还是中戏的文学系，在艺考时除了文学作品的朗诵和敘事性作品的写作之外，还要考即兴命题表演。 这也是最主要的筛选条件。 当年贾科长一连考了三次都没考上北电文学系，就是表演不行，后来勉强以旁听生的身份进入文学系学习。 “行，到时候我帮你打个招呼。”赵坤爽快地答应。 除非你天赋异稟，不然没有一些关係和背景的想考上艺术院校是很难的。但人才嘛， 赵坤不介意搭把手。 “哥，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了什么了——· 李冰猛然站起来，本来就是没话找话，就是想问问北电文学系明年招不招生，其实就算北电不招生还有中戏呢。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赵坤居然一口答应了。 她太知道赵坤这个“招呼”的含金量了，轻飘飘的一句“谢谢”太没有诚意了，也无法表达自己此时的感激之情。就算让她以身相许，她也会毫不犹豫。 “行了行了。” 赵坤笑著摆手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把戏演好，比什么都强。哦对了—“ 说著，他又迟疑了一下，道：“你也不用著急忙活地请假，回头我先让老王给你们班主任打声招呼。” 现在中戏表演系91班的班主任姓黄，这位未来的表演系主任很黄。 赵坤有点担心这位黄主任刻意为难，然后传出一些不太好的传闻来。 “嗯！” 李冰连忙点头。 “好了，事情都谈完了，我也不留你了。回去后好好看剧本，具体事宜我会让人跟你联繫的。” 赵坤下了逐客令，这姑娘屁股沉，这一晃都快两个小时了。 “不行！” 姜闻放下电话苦笑著朝庆奶摇了摇头。 庆奶撇嘴道：“我就说嘛，他们香港人做事就是一板一眼，一切以合同为准，你找她肯定白搭。依我看，你还是直接去找赵坤更妥当。” 如今已在商海闯荡的庆奶也算是见多识广。 姜闻挠挠头皮，一副拉不下脸的样子道：“当初找他要投资的时候，一二三四五都说好了，这电影还都没开机呢，钱就冒了，我不太好意思向他开口。” “早就跟你说过，凡事都要做好计划，那你说怎么办吧？”庆奶也是一脸无语。 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小狼狗了，太浪，太理想化，心里又没数，真是让人头疼。 庆奶想了想道：“我觉得你还是找赵坤好好聊聊，他是导演，应该能理解。” 隨即又不放心地补充道：“不过有了这次教训后，以后你要想想清楚，千万別再犯老毛病了。” “行吧。” 姜闻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只不过庆奶的关照他並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是自己导演的第一部作品，必须要完美。 他现在情况就跟当年拍《红楼梦》时差不多，找了一群素人演员，然后聚在一起封闭培训。 《红楼梦》当年训练了一年多才开拍，自己才几个月而已，哪跟哪儿呀？ 不行，还得去找大老板赵坤。 他打定主意，掐灭菸头，起身道：“我这就找他去！” （还有） 第422章 警告，蹭热度 第422章 警告，蹭热度 李冰走后不久，又听见“篤篤篤”敲门声。 “请进！” “坤导！” 听到这个低音炮的声音，正在伏案画著分镜的赵坤不由暗暗嘆了口气。 抬头看到推门而入姜闻，迅速调整情绪，笑道：“老薑，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了？” “一直盼著您这位大老板、大导演来视察，顺便给那帮小子提提气，结果左等右等都不见您大驾光临，那我只好主动上门来咯！”这货笑呵呵道。 说著，走过来给赵坤递了一根烟，难掩羡慕道：“坤导，恭喜您拿了金棕櫚奖——— 听著这货一口一个您的，赵坤摆摆手道：“別来这一套，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那啥·—” 姜闻本来是想铺垫一下的，但看到赵坤一副直接的样子，肯定是知道自己的来意，酝酿了一阵，最后只能硬著头皮道：“没钱了！” “叮！” 赵坤打著了手里的都彭朗声打火机，点燃了香菸，身体战术性后仰，靠在椅背上，徐徐吐出一口烟雾。 “都筹备这么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机？” “呢...” 姜闻原本想好了对筹备超支的藉口，结果赵坤不按常理出牌，一时语塞，稍稍迟疑了一阵后道：“我觉得目前火候还没有到，这一时半会说不好。” “那你现在还需要多少？” “啊？”许是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他在来的路上打好腹稿的各种狡辩理由全部泡汤， 一时间愣住了。 当反应过来，连忙道：“哦，要二三十万，对，还需要三十万应该差不多了。” 说著，还一脸笑道：“我就说嘛，这事就得跟你说，跟別人没办法商量。” 回想起之前电话里小霍强硬的態度，这货心里很不爽。 赵坤嘆了一口气道：“给你四十万—” 姜闻一听顿时喜形於色，正欲一顿马屁脱口而出之时，就见赵坤摆摆手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小霍是按合同办事，希望你別介意。我还是希望你能儘快开机，不然我怕到年底完不成。另外，我想说这事可一不可再。反正就这么多钱，你现在多了，將来就得少，万一真要到了钱没了，电影还没拍完，除非你自己想办法，要不然我只能派人接手了。” 原本还兴高采烈的姜闻在听完赵坤这番话后，神情变的十分尷尬，支支吾吾道：“坤导，您这，这让我怎么说呢？我觉得吧，拍电影这事根本没法说，就跟请人吃饭一样，你得让客人吃好了，总不能將就吧？” “对啊，所以我才给了一千万的投资。这就跟请客吃饭一样，总归要有个標准对吧？” 看到这货一脸无语的样子，赵坤也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之前张燕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对策。你把筹备的钱冒了是吧，没问题，我给你。要不然显得太过生硬，但如果你屡教不改的话，那么只能对不起了。 赵坤先把话说在了前头，免得到时候大家都闹得不好看。 看看赵坤一直笑眯眯地看看自己，眼神却不容置疑，姜闻只得一咬牙：“行，没问题！” “导演，您这样，让我很难办的，以后要是还发生这种事，您让我怎么办？” 小霍一脸幽怨。 赵坤只能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保证就这一次，不会有下一次了。” 小霍这才鬆了一口气：“那行吧。” 说著，从包里拿出机票递过来道：“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这次我就不陪您回去了。 姜闻那边我还得好好盯著，要不然我怕这四十万都不一定够。” “没错，確实要盯紧他。小霍，辛苦了啊！” 赵坤表示严重同意，又笑呵呵地拍拍她的肩膀表示慰问。 第二天中午他就登上了飞往香港的航班，因为此时已经是八月十日了，离八月十二日《霸王別姬》上映只有两天。 “哥哥” 陈虹媚眼如丝，了小半个月的赵坤勇猛过人，梅开二度还嫌不够，非要上演帽子戏法不可。 爱爱之后，睡觉之前。 “国內什么时候上？” “具体日期中影来订，应该不会超过月底，要不然盗版一旦泛滥，到时候哭的来不及国內的第一台vcd大概要到明年才能诞生，九十年代中期成熟，到世纪之交差不多都普及了。 同时也使得国內的盗版產业发展到了顶峰。 当下虽然还是录像带时代，家庭普及率不到，但架不住录像厅在大街小巷遍地开， 这也严重衝击了国內电影票房市场。 “哦对了，青霞姐在拍《新龙门客栈》时眼睛被箭射中受伤了，已经紧急回到香港来治疗。” “是吗，要紧吗？” 陈虹不提，赵坤差点忘了这件事。 后世江湖传言林清霞在拍摄《新龙门客栈》时，因为眼晴受了很严重的伤，差点失明，以至於很多镜头都是替身完成的，而正因为如此，使得电影中她饰演的莫言这个角色被严重弱化，倒是成就了金镶玉的经典之作。 赵坤记得上次和林清霞见面时还有意无意地提醒了她一下要注意安全，结果还是中標了。可能这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劫难吧。 “听说是蛮严重的，正在养和医院住院治疗，我们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应该的——” 赵坤刚要点点头，心里突然一动，林清霞拍戏受伤肯定是个大新闻，弄不好全港轰动。就跟后世黑泽志玲在大连骑马摔断肋骨一样，几乎所有媒体都在追踪报导。 此时养和医院门口一定会有大批记者蹲守，倒是个不错的蹭热度的机会。 “明天我问一下荣哥还有丽丽，到时候一块儿过去探望一下。” 张国荣和林清霞的关係不错，盖丽是她的影迷，名正言顺，还可以刷一波存在感。 果然，第二天当赵坤和张国荣、陈虹、盖丽一起出现在养和医院门口时，就被大批记者包围。 “请问赵坤导演，林清霞的伤势如何？” “不好意思，我刚刚抵港才知道这个消息，具体情况还不了解，但愿青霞姐伤的不重，希望她能够早日康復。” “赵坤导演，你这次专程赴港，是为了明天《霸王別姬》的首映礼吗？” “对，原定青霞姐也是首映礼的嘉宾之一，很遗憾她不能参加了。” “荣哥，你昨天来过，能否透露一下林清霞的伤势，会不会有失明的可能呢？” 张国荣神情略显尷尬，忙道：“情况还是乐观的，至於太过具体我这边不太方便透露。呢，我今天是陪赵坤导演来探望青霞，请大家让一让，不好意思！” （今天两章有点赶，大家凑合一下，抱歉啊！） 第423章 君生我已老 第423章 君生我已老 “青霞，我又来了。” 张国荣进门俏皮地朝林清霞招了招手。 俏皮二字如果用在其他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上，可能会让人感到油腻，但用在张国荣身上却丝毫没有违和感。 一来，他本来保养很好，显年轻；二来，他的那双眼晴特別乾净，就跟一个纯真大男孩似的。 乾净，纯粹，这样的人从另一方面来说，性格中有执的一面，就像是程蝶衣，容易钻牛角尖。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少来，你今天来什么目的我还不知道？”林清霞哼了一声。 不过她对跟在张国荣后面陈虹和盖丽倒很热情， “陈小姐，盖小姐，谢谢你们，快请坐！” 赵坤则最后一个露面，学著张国荣进门的样子招招手道：“嗨，青霞姐！” 养和医院vip病房很大，进门处有一间茶水间，病房外侧是一个小小的会客区，里面靠窗一侧是病床，中间有一道帘子。 林清霞並没有如想像中的一副柔弱的样子躺在病床上，而是就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 也没有穿病號服，而是自带的家居服。 那只受伤的眼睛用纱布包扎著，成了独眼龙，不过精神看起来不错。 病房里除了相熟的她的经纪人和助理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子，三十多岁样子，眉眼间看起来和林清霞有些相像。 “哟，大导演光临，小女子三生有幸啊！” “，青霞姐，看起来你的状態不错，眼睛应该没事吧？” “差点瞎了，还没事啊！” 这女人变脸真的很快，这一秒还热情相迎，后一秒就变的冷若冰霜。 赵坤一点都不介意。 他和林清霞之间的关係，可能算不上密友，但肯定不远。因为徐风的关係，大家也是有来有往，拍摄《霸王別姬》期间，林清霞还特意来京城探过班。 这女人从表面上看一副文艺范儿，笑容甜美，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女神。但深入接触就会发现其实压根不是这样的，笑骂隨心，性格特別张扬。 用京城话来形容就是有点混不吝。 “青霞姐，要我说啊，你这是安然度过一劫，未来必有后福！”赵坤乐呵呵道。 说著，將目光投向了旁边那位陌生女子，主动伸手道：“您是林丽霞小姐吧？” 林丽霞抿嘴一笑，跟他握手道：“赵坤导演，您好！我看过您的《黑色通缉令》非常棒，很期待您和荣哥合作的《霸王別姬》。” “哟，到底是大导演，我妹妹都不用我介绍就认识你。”林清霞在一旁冷嘲热讽道。 林丽霞意外地看了姐姐一眼。 赵坤则不理她，笑著对林丽霞道：“谢谢，明天晚上是《霸王別姬》的首映礼，我非常荣幸能邀请林小姐参加我们的首映礼。” 林丽霞露出失望之色道：“实在不好意思，下午我就要飞回美国了。《霸王別姬》会在美国上映吗？” “会，不过具体上映日期还没有定。” 说著，赵坤又將陈虹和盖丽向林丽霞介绍了一下。 当听到陈虹是赵坤的女朋友的时，林丽霞露出一丝意外之色，下意识地朝自己的姐姐瞄了一眼。 林清霞则不被人察觉，快速地撇了一下嘴，然后便热情地开始招呼。 只不过对待赵坤的態度始终不冷不热，时不时还嘲讽两句。 赵坤也不介意，和林丽霞聊了几句，得知她早已定居美国，这次因为姐姐受伤专程从美国飞过来的，如今林清霞的伤势无大碍便急著赶回去。 又聊了几句电影的话题后，便起身告辞。 对於陈虹和盖丽，她们俩跟林清霞更多的是粉丝心態，谈不上有多了解。当出来应付万完守候在门口的记者，上车后，陈虹就有些好奇道：“你是不是得罪过青霞姐？” “她一直想和我合作，拍我的电影，可是你们也知道，没有合適她的角色，所以咯。 听，这次《霸王別姬》拿了金棕櫚奖可能也刺激了她。” 赵坤双手一摊，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说起来那娘们也確实悲催，出道二十年，顶著湾湾第一美女的头衔，在奖项上却乏善可陈，也就是前年凭藉《滚滚红尘》拿了一次金马奖的影后。 至於香港电影金像奖，到目前为止只拿过两次最佳女主角的提名而已。 而且以她现在岁数，再过几年可能最多也就拿个终身成就奖了。 说到底，还是个转型的问题。 她在湾湾以玉女出道，后来香港发展，其实大部分都是瓶的角色。估计这会儿她急切需要出演一部文艺片，拿了一个重量级的奖项来证明自己。 其实只有赵坤心里最清楚，92年其实就是林清霞的转型之年，隨著这个月底《笑傲江湖2之东方不败》的上映，以她男人婆的形象彻底征服了观眾，迎来了她银幕生涯的第二春。 包括之后的《鹿鼎记之神龙教》、《东成西就》、《六指琴魔》、《刀剑笑》等，包括目前正在拍的《新龙门客栈》走的都是一个路子。 雌雄同体，冒充老干部。 陈虹听了点点头，她和林清霞接触不多，就是感觉自己的男朋友很牛逼，连林清霞都要上杆子要演他的电影。 从而联想到《甜蜜蜜》恰是赵坤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电影，心里顿时涌出一阵甜蜜的感觉，楼著赵坤的胳膊，故意在盖丽面前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盖丽见状，只能在心里暗暗哼了一声，却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林清霞站在窗前用一只眼睛目送著四人离开的背影。一只眼晴看世界虽然很不適应， 但胜在聚光，就像瞄准镜一样，那个十字聚焦点始终在那个最高的背影上。 看到那个背影在门口接受记者採访时手臂时不时挥动的样子，上翘的嘴角有些压不住了。 林丽霞悄悄走到她身旁，看到她脸上的笑意，又顺著她的视线看去，忍不住道：“姐，你喜欢他？” “瞎说什么呀，人家有女朋友的。” 林清霞感觉脸上隱隱有些发烫，恋恋不捨的將目光收回来。 林丽霞却看著她，促狭道：“那你对他还这种態度，你对別人可不是这样的哟！” 自家亲姐妹，谁不了解谁呀。 林清霞掩饰著嘧道：“谁让他说话不算数的，之前说好了要合作的，结果每次都没有我合適的角色，难道我还给他好脸色啊？” 林丽霞看破她掩饰，笑著道：“喜欢就是喜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姐，我支持你！” 其实对於林清霞的感情问题，在林家一直是个老大难的问题，毕竟岁月不饶人，眼瞅著快四十了，至今还没有一个明確的交往对象。 对於一个女人来说了，就算你名气再大，总归是要个归宿的。 至於赵坤有没有女朋友，一点都不重要，就算结婚了又能怎样，当年姐姐和秦汉好的时候，人家就是有妇之夫。 在七八十年代乃至当下，这个不叫“小三”，叫“大胆追求爱情”！ 林清霞也不再掩饰了，苦笑著摇摇头道：“你也不想想，我都比他大十几岁，不现实的。” 出道这么多年，她早已不是十几二十年前那个盲目追求爱情的无知少女了，虽然因为文艺情绪的作崇，常常会有犯迷糊的时候，但更多的早已认清了现实。 当年自己只看到別人的外表，还常常会被甜言蜜语所迷惑，但现在想想，大都是绣枕头一包草。 男人，还是要才华才更加迷人。 此时的她眼神迷离，透著伤感的內心冒出一句诗一一“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好在林丽霞马上打断了她忧伤的思绪：“姐，听说香港有个大老板在追你？ 林清霞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又矮又丑的身影，內心伤感的同时又有一种浓浓的屈辱，好像自己岁数大了，不值钱了，好像什么人都敢追了。 不由烦躁道：“我知道哪个？追我的人多了！” （还有） > 第424章 票房大卖 第424章 票房大卖 林清霞的心思赵坤当然不知晓，只当这娘们文青病又犯了。 他对林清霞的观感，隨著彼此熟悉，也多了一些了解，听—-怎么说呢？ 到底是曾经的第一美女，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要搁后世，妥妥的一辆精品老a8。有时难免也会意淫一番，毕竟这是男人的通病。 庄橙的工作能力绝对没话说，总揽全局，隨著《霸王別姬》斩获坎城金棕櫚奖，在香港的宣传攻势全面早已全面铺开。 首映礼也办得热热闹闹。 首日票房就破了百万大关，首周票房更是高达六百万，这个成绩已经能比肩商业大片了。 香港几乎每天都有新片上映，可能每两周就有一部商业大片亮相，因为香港体量限制，纵然是大片，上映周期很少能超过一个月的。大部分电影都是上映一周或者十来天， 便匆匆下映转战录像带市场。 好在此时的香港电影在湾湾和华人聚集的东南亚地区非常受欢迎，有了庞大的市场支撑，使得香港电影基本上拍一部赚一部。 当然类似成本高达四千万的艺术片除外，也许不会亏，但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可能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够回本。 《霸王別姬》虽然投资高达三千万港幣，但海外市场的收益早已收回了投资，还有相当不错的利润。在香港本埠的票房收益几乎是纯利，於是乎在宣传方面更捨得撒钱。 《霸王別姬》之前荣获金棕櫚奖，媒体大肆报导，几乎就已经家喻户晓了，加之上映前的各种宣传攻势，使得票房成绩斐然， 而且更为夸张的是，第二周因为没有什么像样的大片上映，票房竟然出现了逆跌，依旧维持在六百万以上，接近七百万。直到第三周隨著徐克的武侠大片《笑傲江湖2之东方不败》上映，《霸王別姬》的票房这才迎来颓势，跌幅高达50%，但依旧以三百多万的票房，居周票房榜的次席。 《东方不败》的首映礼赵坤也应邀参加了，眼睛已经基本康復的林清霞显得神采奕奕，站在关芝琳和李嘉欣两位大美女中间丝毫不落下风。 对赵坤的態度也恢復了以往的和风细雨，只是偶尔拋过来一个娇嗔的眼神，让赵坤不由鸡皮疙瘩一身。 这娘们什么意思？ 该不会想勾引自己吧？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大家都很忙的。 赵坤在《霸王別姬》上映后一连跑了五天的路演行程后，便投入到了《甜蜜蜜》的筹备当中。 而林清霞则忙於《新龙门客栈》的拍摄。 此时的《新龙门客栈》已经结束了在內地的外景拍摄，正在香港拍摄內景部分。 因为之前李连结的经纪人被枪杀的案子迟迟未破，加之有江湖传言，说是枪手真正的目標不是並不是被枪杀的经纪人，而是李连结本人。 导致香港警方如临大敌，出动了十几名警察对李连结进行贴身保护。 据说李连结也嚇得不轻，待拍完所有戏份之后，甚至都不敢回大陆，直接跑去了美国。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霸王別姬》到了第四周就完全没戏了，因为隨著暑期档的来临，周星星的《审死官》上映了。加上正在热映的《东方不败》，几乎挤占了所有的排片。 因为前期《霸王別姬》票房成绩亮眼，庄橙原本还想著衝击一下2000万票房大关。这年头票房2000万是道坎，超过2000万一般有机会能够排进香港电影年度票房榜的前十。 想想看，一部艺术片能够排进年度票房榜的前十，到目前为止只有一部87年上映的《秋天的童话》。以2800多万的票房，名列当年年度票房榜的第五。 其中的两位男女主角还成就了“再红红不过钟楚红，再发发不过周闰发”的美名。 可惜功亏一簧，《霸王別姬》终於在第四周的尾声下映，最后的票房堪堪锁定在1800 万港幣。 这个成绩比原时空中1080万高出太多了。 当然一方面还是源自於张国荣的票房號召力，但更重要的还是夺得金棕櫚奖的缘故毕竟原时空中《霸王別姬》是在参加夏纳电影节前上映的。 另外就是相比陈大导，赵坤如今在香港的名气更大，双奖在手，不仅是新生代导演第一，更是华语电影圈所有导演都无法企及的。 “到了义大利要小心钱包，那边小偷特別多。另外，你可要坚定立场，玩玩归玩玩， 千万別当真。你要是真的一去不復返，我也是要担责任的—，我还是觉得那个舞蹈老师挺不错的，比你小那么多，人家都没嫌弃你，可要珍惜啊——” 听著赵坤跟唐僧念经一样，碟不休，张丰易实在忍不住了，打断道：“坤导，你就放心吧，我这次出来可是写了保证书的。再说了，我是去旅游，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切，谁不知道你们在坎城就已经睡一个被窝了。” 张丰易一脸情情，无话可说。 说实话，他们这一拨人对国外都非常嚮往，尤其这一次来香港参加《霸王別姬》的宣传，见到了之前在英国留学，加入了英国籍，如今也来到香港发展的老同学铁林，听他对英国的各种吹嘘，难免也有些心动。 不过好列他也去过一次夏纳，多少见过点世面，总感觉铁林这货吹的有点过了，要是国外好混的话，你跑回香港来干嘛呀？ “行了，言尽於此，你自己要想想清楚。赶紧去安检吧，我先走了。” 赵坤抬腕看了看表，说著便拍拍张丰易的肩膀，转身匆匆走了。 “哎—.—” 张丰易望著赵坤的背影一脸无语，哪有送机送一半的。 其实赵坤今天並不是特意来送张丰易的，而是来接机的。 等他从国际出发口匆匆来到接机的到达出口时，就看见了一个单薄的身影拿著一个大大行李袋，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四处张望。 “冰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 看到赵坤小跑著过来，李冰顿时眼晴一亮，忙道：“没事，哥，我也是刚刚办完手续才出来。” 赵坤接过李冰手里的行李袋，还挺沉。 “走，车子就在外面。” 他一边带著李冰往外走，一边问道：“一路上顺利吧？” “嗯，挺顺利的。我还是头一次坐飞机，就是这边的人都说广东话，我一点儿都听不懂。”李冰忙点点头道，脸上依旧残存著第一次出远门和坐飞机的兴奋之色。 “听不懂没关係，但最好要学，不然拍戏不方便。” 赵坤记忆中，李冰成名后不久就加入了香港优才计划拿了香港的身份证，而且在一些特定场合参加活动，她的一口广东话相当流利。 第425章 专访 第425章 专访 阳光明媚，海风爽朗，上环干诺道海安咖啡室， 这是一家开了近四十年的老店。 上午十点，这个点周边写字楼的白领刚刚上班，少了几分嘈杂哦，多了些许寧静。 榕树下摆著小桌，两把椅子，也就是九十年代初有这种氛围，后世再来这边早已是人声鼎沸了。 赵坤翘著腿坐在椅子上，对面坐著一个瘦瘦小小，面容姣好，烫著一头时髦的羊毛卷短髮的女子，旁边还有一个摄影师拿著相机。 既隨意，又正式；既严肃，又活泼；既紧张，又团结。 “这次《霸王別姬》能拿到金棕櫚奖对於我个人来说，真的是意外之喜。原本以为去年我刚拿了威尼斯的金狮奖，肯定不会这么快就给我另一个电影节的最高奖。 其实一开始我们对荣哥斩获影帝这个奖项一直很抱期望。当然蒂姆.罗宾斯也是一位好演员，他在《幕后交易》中的表演非常出色，和荣哥大概五五开吧，可惜听，后来据我从评委会得知的消息，荣哥仅仅一票之差败给了蒂姆.罗宾斯，只能说特別遗憾。” “关於票房，我只能说香港观眾都是懂艺术的。《霸王別姬》本质上是一部严肃的艺术片，最初我们对香港本埠的票房期待並不高，感觉如果能破千万就已经相当不错了，但结果远远不止，非常感谢感谢观眾对《霸王別姬》支持。 同时也让我们看到了，所谓文艺片没有票房是个偽命题，我们儘自己所能，以真诚的態度对待观眾，观眾是能看到的，也会用一张张电影票来鼓励和支持我们。” “有批评的声音？ 我觉得这很正常，《教父》当年刚上映的时候也有很多批评，一千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嘛！ 一部好的电影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我不敢说以后没有更好的电影超越《霸王別姬》，但就目前而言，《霸王別姬》一定是一部非常出色的电影。 我不太关注外界的一些杂音，也不太关心外界如何评价我本人。导演本就是一个幕后工作者，我觉得首先要与外界包括你们媒体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係，这样才能確保自己艺术创作的独立性。 怎么说呢？ 无论是目前包括香港电影圈在內，整体的氛围太浮躁，狗仔们为了博眼球，总喜欢杜撰出很多骇人听闻的虚假新闻来矇骗民眾。你如果什么都当真，过度地参与其中的是是非非，对於一个电影工作者来讲，不是什么好事。” 赵坤面对《明报》的金牌娱乐记者查小欣侃侃而谈。 眼神清澈，笑容如沐春风。 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帆布鞋，平和气质下充满了诚恳与虔诚。 查小欣也是一脸欣赏地看著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导演，她虽然是一位资深的外貌协会会员，但此刻却深深感到一个人男人的帅，不仅仅是停留在外表，更是內在才华，一种由內而外所散发的气质。 她最欣赏对方这种举重若轻、云淡风轻的佛系状態，赵坤的言谈之间似乎进发著成熟男人的阅歷与天真无邪的纯洁。 尤其是对方关於电影人与电影圈及媒体的论调，確实是目前香港电影圈的一股难得的清流。 这是一个有思想、不媚俗、不妥协的电影人。 这是查小欣对赵坤的判断。 赵坤注意到对方越来越明亮的眼睛中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欣赏的味道，暗自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不是张国荣事先打招呼的话，他不太愿意接受这次专访，毕竟电影快下映了，此时他正忙於《甜蜜蜜》的筹备，没工夫应酬媒体，更何况还是一位后世被称为“八卦狗仔队之母”的难缠的对手。 但查小欣和张国荣的私交非常好，有点是御用喉舌的意思。当《霸王別姬》斩获坎城金棕櫚奖之后，没少帮著吹捧，为《霸王別姬》上映前期的宣传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还是不给钱自带乾粮的那种，总归是要给点面子的。 当然应付这种记者，赵坤也是经验丰富。 好在这年头还不像后世那么没有节操，类似这种专访性质的採访，更像是呢，怎么说呢？ 就是有点类似后世夜总会里和小姐劈情操，儘管嘴里胡说八道，但態度非常诚恳，眼神中透著真诚。 对於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姐很容易就会沦陷，而对於那些久经风尘的老江湖，最后往往演变成你骗我，我骗你，最后看谁会表演。 赵坤是科班出身，不论是《演员的自我修养》还是《表演元素分析》、《表演技巧》，亦或《艺术语言技巧》，都非常注重演员的情绪控制，这需要发散性思维来理解和塑造角色的个性化。 表演从逢场作戏开始，然后是本色表演，接看创造角色，再艺术表现转而修炼自我， 升华角色，最后肯定是开创流派了。 一个导演的內心如果不是戏精，拍不出好戏。 此时的查小欣绝对想不到赵坤內心戏这么足。看似真诚、坦诚、深邃、清澈的表面下藏看一肚子的心眼。 她微微頜首，继续提问道：“赵坤导演，关於不久前你对金像奖的炮轰，以至於金像奖的改革措施迟迟未能出台，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这是在为自己爭取权益吗？” “当然！” 赵坤毫不迟疑，继而笑著摆摆手，然后又面露感慨地开口道：“关於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无数遍了，既然你今天再度问起，我最后再回答一次.” 赵坤巴拉巴拉把之前炮轰金像奖改革措施的初衷和理由又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陈词道：“我为我爭取权益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香港电影作为目前华语电影一枝独秀的存在，就应该勇敢地扛起华语电影这杆旗帜。 我当年为什么来香港拍电影，不就是因为这里的环境最好，市场最好嘛。电影是奢侈的艺术，是需要市场培育和反哺的。如果他们把我们这些热衷华语电影的电影人排斥在评奖之外，我认为这是赤裸裸地歧视，更是对香港电影未来的不负责任！” 查小欣明显吃了一惊，但更多是兴奋，因为赵坤这番表態较之前，言辞更加锋利，態度更加激烈，妥妥的大新闻。 赵坤深吸了一口气，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地长嘆一声，晞嘘间不经意地洒出沧桑的味道，看到查小欣紧盯著自己，不由失笑道：“我不是单单为了发泄情绪，而是为香港电影的未来感到惋惜。” 说著，脸色逐渐变的郑重道：“都说无百日红，他们那些人光看到眼前，光看到自已的利益，躲进小楼成一统。总有一天他们为自己今天的短视后悔的。 刚刚我说了为了自己爭取权益，更是为了未来和我一样的来自內地、湾湾，包括海外华人电影人爭取权益，同时也希望香港电影金像奖能够发扬光大。” 最后，他双手一摊，笑容再度回到脸上，且有种满不在乎地慵懒道：“至於我本人， 目前取得的荣誉已经足以证明自己了。” （还有） 第426章 命中注定 第426章 命中注定 听到赵坤自信且霸气的话语，看到他阳光般笑容，查小欣忍不住让摄影师拍下这个画面。 赵坤见状这才鬆了一口气，凹造型保持情绪的表演很累人的，这娘们老半天一点逼数都没有.—— 算了，不跟她计较了。 查小欣美滋滋地在笔记本上快速地记录著，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语气活泼地问道：“最后一个问题，眾所周知，《霸王別姬》的製片人陈虹小姐是你的女朋友，之前你在获奖感言中曾公开承认过，但好像你的緋闻一直没有断过哟，比如之前和盖丽小姐，包括前不久你和林清霞也———” 查小欣明显带著一脸深意地看著他，继而带著探究的笑意道：“当然她们三位都是大美女，能聊聊这个话题吗？” 之前装文艺，最后一刻终於暴露出八卦狗仔的本性。 赵坤收回远眺的目光，一脸认真道：“陈虹以前是我的女朋友，现在是，我想未来也是。至於刚刚你提到的盖丽和青霞姐，实际上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这些所谓的緋闻都是空穴来风。 盖丽是位出色的演员，她和陈虹是同班同学，好闺蜜，我也是通过陈虹才认识盖丽的，你说我和她？这怎么可能。至於青霞姐，我们是朋友，只不过是在《东方不败》的首映礼上，恰巧被人拍了一张角度容易被人误会的照片而已。” 接著他又语气淡然道：“至於你刚刚说她们三位都是大美女，我只能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 有趣的灵魂万中挑一。包括我挑选演员时也一样，从来都不是因为长相好看来挑选，而是看是不是符合角色本身。再说，我这个人脸盲，对女孩子的长相併没有太大的认识，不会觉得谁长的好看， 或者不好看。” 说完，他瞅了瞅查小欣以及身边那位摄影师呆若木鸡的神情，觉得是不是自己刚刚说的不够深刻，接著又略带抱歉的语气道：“你们別介意，我这个人真的脸盲，就像我对钱的態度一样。我对赚钱没什么兴趣，我只对拍电影有兴趣。” 说完便看著两人，似乎在问：我这么回答，你们满意吗？ 查小欣还未反应过来，摄影师忍不住问道：“赵坤导演，你对电影票房怎么看？” “电影票房代表的是一种认可，与其说我在乎钱，不如说我在乎我拍摄的东西得到观眾的认可！当然电影是奢侈的艺术，我拍电影赚钱目的就是为了未来能拍出更好的电影来回馈观眾。” 查小欣和摄影师顿时有种高山仰止一般，看著眼前这位好似浑身发光的赵坤导演，甚至感觉有阵风吹得他们內心的某种价值观发生了动摇。 “叮！装逼成就达成！” 赵坤脑中仿佛有系统一般发出提示音。 不过他还是面色如常地看著尬笑的两位。 歷数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那些成功人土，共同的特点毫无例外都会打造一个能吸引眼球的人设。 无论是“满门忠烈”也好，“对钱没有兴趣”也罢，亦或是“人生导师”、“普通家庭”、“ 草根创业”等等。 具体到电影领域，要想成为华语电影圈的大佬，不单单要票房高，同时奖项还要多，当然同样需要打造一个高逼格的人设。 在结束这次访谈后，赵坤还请查小欣和摄影师享用了这边有名的丝袜奶茶和菠萝油，权当是工作午餐。 “什么？梁佳辉另一部戏的档期提前了，要轧戏？” 下午刚回到公司，赵坤就从庄橙口中听到了一个不好消息。 庄橙倒是神色如常，在他看来这在香港是很正常的事情，一部电影几个大明星坐镇，需要调一致的档期很困难，轧戏更是司空见惯。 赵坤当然也知道，就像王晶后世在接受採访时说过，他最多时同时执导三部电影，上午拍刘得华，下午拍周星星，晚上拍程龙，一直拍到天亮，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纵然如此，赵坤还是难以接受，他是属於那种精心打磨的导演，特別看不惯当下香港电影的各种粗製滥造。 所以当未来湾湾不得不全面开放电影市场后，香港电影被好莱坞电影衝击得溃不成军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行，轧戏肯定不行！” 赵坤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看向庄橙道：“要不然我们可以边拍边等，先拍曾sir的部分。” 庄橙却摇摇头道：“托尼现在的档期很紧，拍完现在这两部戏，他还接了一部《水滸传》和王佳卫的《东邪西毒》，你想要完全的档期几乎不可能。” “......” 看著赵坤一脸无语的样子，庄橙试探著问道：“导演，要是你实在不能接受的话，那么只能换人了。” “换人？” 赵坤迟疑了一下，摇头道：“现在换人，上哪儿去找合適的人选。” 现在和《甜蜜蜜》撞车的那部电影是永盛出品的，鑑於之前梁佳辉有过被人用枪指著头被劫持到菲律宾拍戏的经歷，他只能妥协。 对此，赵坤当然也能理解。 可关键是当初选择梁佳辉，一方面是他的演技有保证，一方面隨著《黑色通缉令》在海外大卖，包括年初时《情人》在欧洲上映时反响非常好。 这么说吧，如今的梁佳辉在海外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这对电影后续在海外发行有很大的帮助。 虽然庄橙没有声，但赵坤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刚刚话里的潜台词，不由问道：“你有合適的人选？” 庄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之前无线那边就推荐过一个新人，演技不错，关键他还能说一口非常流利的普通话。” 新人，赵坤並不满意，但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的香港演员可不多，当然这里指的是年轻演员。 像老一辈的就很多，比如谷峰、秦沛等等，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大陆过来的，乡音未改。 其实梁佳辉也不是十全十美，至少他的普通话够呛，赵坤原本还想把他从天津到香港的人设改成从广州来香港，这样的话剧情就需要大改，麻烦的很。 “谁啊？” “黎明！” 听到这个名字，赵坤顿时笑了，兜兜转转，居然还是他。 看起来有些事情就是命中注定。 看到赵坤脸上露出笑意，庄橙忙道：“他虽然是歌手出道，签约在宝丽金，但影视方面的合约还在无线，之前方小姐就跟我打过招呼，所以———“ 庄橙最早也是在无线入行了，总归有些香火情。 赵坤摆摆手，打断道：“那你叫他过来试试戏吧。” 第427章 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第427章 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说实话，赵坤对黎明真的是无感无他，作为昔日红遍亚洲的四大天王之一，后世就属黎明的存在感最低。 刘得华自不必说，从小鲜肉到老鲜肉再到老腊肉，歷久弥新；城城转战大银幕，成就影帝之姿；张学友则始终在歌坛深耕，拥是无数，演唱会一场接一场，甚至连通缉犯都要冒著暴露的风险也要去现场捧场。 唯独就是黎明，论唱功是四大天王中最差的，论演戏也是最差的，以至於后劲不足。 上一世的赵坤是九零后，在他青春年少时，黎明早就过气，唯一有点印象的大概就是《王的女人》中和范小胖的那场马震。 说到底，还是沾了人家范小胖的光。 想到范小胖，赵坤难免有些愜神，后世他可是范小胖迷弟一枚。 遥想当年小胖风华绝代，他曾经也幻想有朝一日能够一亲芳泽。 小胖当时不缺钱，不缺名，唯独对奖项孜孜不倦。 想想也是，一个人在物质生活方面得到了极大满足后，剩下的就是精神需求了。尤其像小胖那样，没有过硬的靠山，如同一个香喷喷的大蛋糕，如何破局？ 只能是靠过硬的奖项傍身，就像巩丽那样，成为国际的明星， 想当初她帮著冯裤子摇旗吶喊，无非就是因为冯裤子的一部《我不是潘金莲》將她捧上了金鸡影后和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电影节影后的宝座。 使之成为可以吹嘘的什么所谓“唯二两度斩获十二大a类电影节影后”之类的。 其实小胖够拼够努力，至於那什么十二大a类电影节影后的含金量，那就要看具体是什么电影节了。 如果是柏林、坎城、威尼斯这种a类电影节的影后，那么你足够牛逼，至於其它呢，上海电影节也是十二大a类之一，有含金量吗？能和欧洲三大相提並论吗？ 正是出自这样的心理，当时已经崭露头角的赵坤特意为范小胖量身打造了一个大女主的剧本， 相信肯定能吸引到范小胖，可惜未等他搭上线，那个不爭气的范小胖就被作为那只杀鸡做猴的鸡给灭了。 如今的范小胖只有11岁，比自己的乾女儿张栢芝还要小一岁，唉，且有得等了。 赵坤翻看著手里的简歷，抬眼看了看站在对面，神情略显拘束的黎明。 庄橙速度很快，第二天就把人带来了。 作为金狮奖和金棕櫚奖双料大奖得主的导演，如今赵坤只需一个电话，估计所有的香港大明星都愿意跟他合作，更何况是个新人了。 说起来66年生人的黎明比赵坤还要大一岁，且出道不算晚，早在86年获得tvb主办的新秀歌唱比赛季军后就进入了演艺圈。 虽然是以歌手出道，但在90年之前，都在tvb的多部电视剧里打酱油，还算有点表演经验。 90年签约宝丽金，推出第一张专辑，获得香港十大中文金曲最佳新人和香港十大劲歌金曲的最佳新人才崭露头角。 之所以说他是新人，是相对於电影来说，黎明还是个新人，不过也不是全无经验，之前他就参与过许氏兄弟主演的《神算》。 这部电影在今年初的春节档创下了三千六百多万港幣的票房，仅次於春节档另外两部热映的《家有喜事》和《我爱扭纹柴》，超过了程龙的《双龙会》，目前排在年度票房榜的第三。 当然这部电影主打的就是冷面笑匠许冠文和许冠英俩兄弟，黎明作为其中的一位主演更像是后世內地电影中老戏骨带小鲜肉的模式， 只不过黎明在这部电影里看起来傻傻的，一点都不鲜活。 总之，就是演技很差。 当然唯一的亮点就是帅！ 赵坤打量著眼前这个大帅逼，个子要比一般的香港人高。 说实话，他心里多少有点妒嫉。 嗯，好在自己不靠顏值吃饭， 黎明此时站在这里，看著传说中的赵坤导演这么直愣愣地看著自己很不適应，內心紧张的一匹，但又不敢说话。 来之前，自己的经纪人包括tvb的方小姐都是千叮万嘱咐，那可是赵坤导演的电影男一號的角色，让他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就像王佳卫之与梁朝伟，许鞍华之与刘得华，张婉婷之与周闰发一样，都是一炮而红的节奏。 別看当下香港商业电影如此受欢迎，但电影人心目中以新浪潮为代表的艺术电影依旧是no.1。 都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看著眼前的黎明，赵坤確实觉得他和陈虹站在一起更搭，而且和另一位男主角曾志伟形成更大的反差。 行了，就他了。 赵坤终於下定了决心，隨口问道：“你身高多少？” “一米七九。” 哟，挺实诚的！ 许是后世演艺圈中压根就不存在179这个身高，甚至只要一米七出头，就敢报180。各种內增高外增高，恨不得袜子都要多穿几双。 这个身高倒是和梁佳辉差不多，身材也挺相似的。 赵坤遂转头跟庄橙道：“你和仲文打声招呼，带莱昂去试一下服装。” 庄橙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忙不叠点头道：“好的，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黎明站在那里还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导演，不用试戏吗？” 赵坤摆摆手，“不用了，先去试装，然后联繫你的经纪人来签合同。另外，签了合同之后，你每天都来公司报到。电影马上就要开机了，我希望你能够儘快进入状態。” 儘管现在tvb和宝丽金方面有意將他和刘得华、张学友，以及去年在湾湾爆红的郭富城並称为“四大天王”。但黎明现在还算大明星，还没有到档期排不过来的地步，更何况是赵坤导演的电影。 在得知自己被赵坤相中后，脸上顿时露出如大男孩一般的灿烂的笑容，忙点头道：“导演您放心，我一定每天准时来报到。” “哇，你真的好过分啊，既然托尼没有档期，你竟然不找我？” 荣哥请吃饭，自然是特別特別高级餐厅，牛扒、龙虾隨便造， 只不过此时的荣哥很不爽。 赵坤正对著一块牛扒大快朵颐，话说这段时间运动量很大，继续补充蛋白质。 身边的陈虹倒是气色非常好，这段时间她读剧本、体验生活，重新找到了做演员的感觉，尤其赵坤回到香港之后，悉心指导，让她感到充实无比。 面对荣哥的质问，赵坤头也不抬道：“你不合適，再说你不是已经接了王佳卫的《东邪西毒》 嘛！” “《东邪西毒》最快也要到八月份才能开机，我有时间。喂，你说说清楚我哪儿不合適了？” 赵坤干掉盘子里的牛扒，又叉了一块黄油焗龙虾，瞅了一眼瞪著眼睛的张国荣，果断道：“你年纪太大了.” 张国荣一听就炸毛了，“托尼就比我小两岁，我——我哪里年纪大了。” 他本来想说自己比梁佳辉长的更显年轻，事实也確实如此。 赵坤无语地看著他道：“你看你又急，我话还没说完了，你的身高也不够，不能和曾sir形成一个巨大的反差。你知道我的，挑演员，我一向只看和角色的適配度，从来不会看演员的顏值和名气。” “......” 张国荣想起今天在《明报》上看到的那篇专访，瞅著对方的那张看似认真和忠厚的脸，突然有种抓狂的感觉，同时也再次刷新了他对赵坤的认知，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还有） 第428章 梦工厂模式 第428章 梦工厂模式 荣哥很愤怒。 你可以说他唱歌不好，还可以说他演技不好，但绝不能说他个子矮、年纪大，这已经上升到人参公鸡了。 赵坤不管，別看荣哥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內心却认死理，爱钻牛角尖，偶尔刺激刺激他，並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还能对他的玉玉症有所缓解。 至於生气嘛，反正有唐先生在，也有利於他俩增进情感。 之前说过，兴隆企业隨著大部分的成衣製作从香港转移到佛山，在观塘空出来的那间大仓库和旁边附属的建筑如今已经改建成了梦工厂的摄影棚和后期製作基地， 《黑色通缉令》挣了一大笔，包括《霸王別姬》带来的收益，足以让梦工厂支撑起一个中等规模的製片基地。 会议室內，烟雾繚绕，不时有人掐灭菸蒂，端起热气腾腾的浓茶吸溜一口，摇摇头，继而又埋头沙沙的写画，桌子上地面上都胡乱扔著纸团，厚厚的稿纸证明了他们的工作量。 屋內有导演组成员、美工、摄影、灯光等剧组各个部门的主要人员。 隨著赵坤勇夺金棕櫚奖之后，有不少电影人慕名来投，比如邱里涛重归帐下，还带来了一个大名叫陈果，外號叫由十八的小黑胖子。 这个小黑胖子三十出头，原籍广东，十岁时隨父母一起逃港来到香港。早在八十年代初就进入电影圈，场务、灯光小工、摄影助理、製片、副导演都干过，片场工作经验非常丰富。 其实这样的人在电影圈里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善於学习，对电影有追求的却不多，陈果恰恰是其中之一。 当邱里涛將他介绍过来时，赵坤毫不犹豫地將他放在副导演的位子上，这让阿邱很感动，认为这是导演对自己的信任。 如果剧组执行导演的他带著陈果特別有干劲。 另外一位就是目前剧组的造型设计余家安，他原本就是张国荣的御用造型师，之前作为张国荣团队的一员参与到了《霸王別姬》的拍摄。 赵坤依旧习惯性的让剧组主要人员参与到电影的创作之中。他对於电影的创作当成一件很神圣又费尽心思的事情。 “电影风格偏復古风格，我们要呈现整个八十年代香港的发展过程。但我不需要人物塑造太过於压抑和悲剧。 整体的风格下，人物需要更鲜明，同时也要更有戏剧张力，不然很容易把这部电影的气氛压到冰点以下。” 赵坤夹著香菸，表情认真的对眾人讲解自己这部新戏的创作理念和內核，同时开始对各个部门分配工作。 “角色的价值观会取决於成长的过程，这个需要你们大家虚擬回溯人物的成长经歷。所以，服装和美工部门一起根据我画的故事板重新展现新的延伸性人物定稿。” 说著，他拿起两张为黎小军设计的服装图案，对这个设计的始作俑者道：“家安，你为什么设计一个假领子，还有这个老式袄？” “呢，八十年代初大陆人不是都这么穿吗？”余家安凑了过来看了看道。 “假领子这个创意不错，之前我也没有想到。” 赵坤先给予了肯定了，眼瞅著余家安一副美滋滋的样子，这个创意也是得益於他在拍摄《霸王別姬》期间和北影厂服装车间的人交谈中得知的。 这种假领子早在物资匱乏的年代，由上海人发明的，体面的衬衫是知识分子的象徵，但没有衬衫怎么办？ 於是就发明了假领子，穿在里面外面套上毛衣，就像里面真的穿了一件衬衫。这种俏时髦很快从上海传到天津，並且在全国范围內风靡起来。 剧本里的黎小军正好是天津人，於是余家安特意设计了这一款。另外《甜蜜蜜》的剧本除了故事线和台词之外，很多都是需要幕后主创集思广益，填充起来的。 这是赵坤刻意的安排，他想拍一些和原版不一样的东西。 黎小军刚到香港时，因为不会说广东话，更不会说英语，在找工作的过程中频遭白眼，后来遇到了在麦当劳打工的李翘，跟李翘学广东话，又在李翘的建议下报了英语班。 两人也隨之熟悉起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李翘发现黎小军里面竟然穿著假领子，先是嘲笑，继而有种莫名的亲切，因为李翘是上海人。 至此两人开启了感情线。 赵坤觉得这样的设计很巧妙，从细微中建立感情联繫，很高级。 但紧接著他却脸一沉道：“这种带盘扣的老袄不符合时代特徵，你不要想当然了，这种一般在农村可能很常见，但是在城市，尤其是天津这样的大城市，只有老年人会穿，年轻人一般不会穿这个，更多的还是带扣子的那种袄內胆，外面还要穿一件中山装。” 这是香港电影人的通病，纵然是六七十年代从大陆过来的香港电影人亦是如此，他们总认为內地是落后，往往不顾实际，好像越把大陆描绘的越落后，越能显示他们香港人的优越感似的。 余家安一脸尷尬地点点头道：“知道了导演，我马上改。” 赵坤点点头，对他知错能改的態度还是表示了肯定。 接著，继续面对大家道：“老刘，你们灯光组要配合布景组、造型组、美术组和摄影组，咱们一起確定视觉效果的色调、布景调色和整体製作的协调，充分体现奇观化效果。” “泰哥、小丁，麻烦你们和仲文、家安一起研究一下復古风格。” 说著，又回头朝那个小黑胖子道：“哦对了，田十八，你也参与一下。” “好嘞，导演。”陈果连忙兴奋道。 他进入剧组的时间不长，却也充分感受到跟以往在剧组当副导演的不同。以前他名义上是副导演，更多是作为一个导演助理，甚至是打杂的存在。 而在这里，赵坤导演真的让他参与到具体创作中来，让他顿时有种得遇明主的感觉，不仅能够从大导演身上学到东西，更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华。 对於一个在片场摸打滚打十多年的电影从业人员来说，机会简直太重要了。 之前说过，赵坤非常重视电影前期筹备工作，明確各个幕后主创团队的任务，使得在电影开机后，各部门的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从而规避了各种扯皮，也会极大地节约拍摄成本。 姜闻之所以被垢病拍电影太浪，就是因为缺少这样一个环节，或者说想法太多，永远都在自我肯定和自我否定的道路上。 在香港，当年新艺城在电影圈大放异彩，就是得益於號称“新艺城七怪”很善於开电影创作的碰头会，並且在这期间会確定电影的基调、风格、故事、桥段甚至镜头规范。 这也导致了在新艺城什么人都能当导演，后期徐克说什么都要离开新艺城，创办自己的电影工作室。 最主要缘故就是在新艺城做导演，自由度真的很窄，甚至连台词都不可以轻易改动。 这种风格说到底还是源自麦嘉、石天、泰迪罗宾等人从好莱坞带回来的创作態度，本质上，新艺城前期遵循的是偽製片人负责制，这也就造就了导演很难有自我发挥的空间，本质上都要带著脚跳舞。 当然现在的新艺城早就分崩离析了，徐克等人又重新回到了香港电影圈原有的导演中心制的创作正途。 梦工厂当然是导演中心制，而且因为赵坤本身就是既编又导的创作型导演，这个导演中心制实行的更加纯粹。 但同时赵坤又习惯让各部门的主创参与进自己的艺术创作之中，形成了独特的梦工厂模式。其实这是后世许多导演都喜欢这种方式，在创作的过程中顺便就培养出不少所谓的御用电影班底。 第429章 再度合作？ 第429章 再度合作？ “哇，好帅啊！” 盖丽看著正在排练的黎明，不由眼睛一亮，喷喷惊嘆， 陈虹嘴角撇了撇，故意道：“看上了？我给你撮合撮合？” “別，我可不想被他的歌迷骂死，再说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比我小的，不成熟。” “切，人家66年的，比咱俩都要大好不好！” “哟，这倒还真不看出来！难怪人家能够走偶像路线，瞧著比咱们坤导年轻多了。” 赵坤正巧在旁边路过，听到盖丽的话，顿时脸一黑，哼哼道：“丽丽，你今天怎么有空跑来了？” 这人真是经不起念叨，盖丽衝著陈虹吐了吐舌头，回过头来陪笑道：“今天上午没我的戏，就过来探探班咯！” 隨著《霸王別姬》勇夺金棕櫚奖，在香港本埠上映票房喜人，加之她和周星星、梅艷芳主演的《审死官》正在火爆热映，使得盖丽如今在香港电影圈的咖位，从原来的三线头二线尾正在向二线头一线尾大踏步的迈进。 这不刚刚文接了一部叫《庙街十二少》的电影，和当下顶流刘得华合作，还是女一號，片酬也是水涨船高，如今对外报价已经达到三十万港幣了。 说著，盖丽瞅了瞅赵坤的脸色，又笑嘻嘻道：“坤导，中午有空么？赏脸一起吃个饭。” 著盖丽如今说话的腔调和行事做派和香港人一般无二，赵坤脸上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因为他在盖丽身上看到了《甜蜜蜜》中李翘的影子。 “吃饭就算了，中年我有安排了。对了，如果有空的话你把自己来香港这段时间的心路歷程给陈虹介绍介绍，有利於她塑造角色。” “真的？” 盖丽略显惊讶，瞅了瞅陈虹，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行，没问题。” 陈虹饰演的李翘之所以叫李翘，是因为隨著內地改开，八十年代初一批怀揣梦想的大陆青年来到香港，如同后世那些离乡背井的打工人一般，来到东部沿海追寻金钱，追寻爱。 而李翘是其中的翘楚，她在麦当劳、店、英语培训中心，没日没夜的辛勤打工，一天工作近二十小时，妥妥的时间管理大师。 她从上海来到香港才一年多就靠著打工挣来的血汗钱盘下了一家属於自己的小店，开始专卖邓丽君的唱片。 为什么要专卖邓丽君的唱片呢？ 原来，李翘做过市场调研，香港有近25%的人口都是大陆人，而大陆人都爱听邓丽君。 但是这里有一个李翘没注意到的地方，那就是这25%的大陆人都假装自己是香港人，连李翘自已学会了广东话之后也总是咬定自己不是大陆人。 既然爱听邓丽君的都是大陆人，大陆人又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大陆人，结果就是没有人听邓丽君。 於是乎李翘的第一笔投资血本无归。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赵坤想要描述的就是整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香港整体的一个现状，香港人歧视大陆人，而大陆人在融入这个社会后又不承认自已是大陆人。 这和后世那些润人的心態很相似，当自己在国外站稳脚跟之后就排斥自己的同胞。 赵坤特意在戏里设置了一个小细节，就是穿著土气，操著一口普通话的黎小军和李翘第一次在麦当劳相见时，李翘下意识地朝黎小军翻了一个白眼。 所以说，这年头你在香港讲普通话遭遇白眼这是常態。 除非你够牛逼，亦或你讲英语或者上海话， “莱昂，你这时已经在香港站稳脚跟了，要表现得更自信一点。冰冰不错，再来。” 这时摄影棚空旷的场地中间传来邱里涛的声音，作为执行导演的他正在指挥黎明和李冰排练。 其实在当下香港演员很少有排练一说，尤其是当红的演员，时常要轧三四部戏，別说排练了， 就连吃饭睡觉都要爭分夺秒。 赵坤是拿过金狮奖和金棕櫚奖双料大奖的大导演，如何展现大导演的逼格，就跟王佳卫似的， 拍戏没有剧本，只有几十个字，现场播放音乐，然后要你演出现场音乐的感觉，不停的ng，永远让你云里雾里，都不知道自己在演什么。 赵坤不会这么故弄玄虚，而是把大陆製作电影的严谨態度搬到了香港，也让人充分感受到大导演的严谨和对艺术的追求。 不得不说，黎明的演技確实差点意思，用阿邱的话来说，比刘得华都不如，至少刘得华还很会耍帅，黎明就是太木了。 对此，赵坤不置可否。 在他看来，演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导演手中的一个道具，如何让道具发挥出最大的作品， 这就要看导演的功力。 在旁边围观的盖丽这时也点点头道：“冰冰確实演的好。” 她原本和李冰不熟，知道是赵坤的老乡，出演过《穆稜河畔》，因此去年还考上了中戏。 李冰来到香港后，如今就住在她的隔壁， 小姑娘会做人，两人很快就成了好闺蜜，甚至都惹得陈虹有些发酸了。 赵坤给盖丽买的九龙塘小別墅正在装修，所以盖丽到现在依旧住在公司的宿舍里，而且以她的想法，就算別墅装修好也不会马上搬进来。 一来香港的狗仔无孔不入，难免会有各种风言风语。 香港是个笑贫不笑的社会，那些女明星都以傍上富豪为荣，获赠大屋更是津津乐道， 盖丽毕竟长在红旗下，骨子里还是很保守的，不想別人说三道四， 二来她也不想因此引来陈虹的不快，毕竟是九龙塘的別墅，一千多万呢。如果自己一年能够挣个两三百万倒是能够解释的通。 所以暂时还不急，住在公司宿舍也挺不错，跟酒店房间似的，比起之前自己在京城住的筒子楼强多了。 唯一的不便，就是偶尔和赵坤约会跟做贼似的跑去酒店开房间。 赵坤和盖丽、陈虹聊了两句，又跟正在排练黎明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到楼上的会议室跟主创团队交流了一番。 这次《甜蜜蜜》的准备工作做的非常细致和充分，赵坤的目的除了锻炼团队，更重要的是想测试一下这种工作模式带来的效果。 不得不说，当下香港电影確实太过於粗製滥造了。 不过在这种环境下，越是精打细磨越容易脱颖而出，就像王佳卫那样。赵坤也想趁此机会做出自己的品牌。 至於下一步嘛，他打算进军商业片市场正如之前说的那样，大导演除了要奖项多，逼格高之外，最重要的是票房也要高。 后世姜闻被吹成大导演，还不是因为一部《让子弹飞》创造了票房神话嘛！ 当然有票房没奖项也不行，比如什么閆非彭大魔，谁知道是哪个？ 中午快十二的时候，赵坤从摄影棚出来，坐上了一辆崭新的凌志400，这是林二少以长辈的身份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小陈，送我去尖沙咀码头。” “导演，不走海底隧道吗？”司机小陈一边开动汽车，一边问道。 如今秦奋在京城给小霍打下手，任晶-哦不对，任天野如今正式签约成为演员之后，在各个剧组打酱油。 还別说，这小子个子高，长得帅，更难得的是还会一点拳脚真功夫。时下香港又流行各种武打片，不说吃香吧，至少不怕没戏拍。 小陈是秦奋介绍过来的，是他部队的战友，广东人，能说广东话，至於身手嘛，赵坤还没见识过，但据说一个打三个不成问题。 这年头退伍军人工作难找，尤其是在大裁军和军队需要忍耐的大环境下。 广东作为改开的最前沿，靠近珠三角及部分沿海地区还算不错，但內陆就差了很多。这种现象一直延续到三十年后，广东依旧是那个地区间发展极不平衡的省份。 小陈恰好是来自广东內陆，之前在深圳的一家公司做保安。 如今来香港给赵坤做司机兼保鏢，对他来说也像《甜蜜蜜》中的黎小军和李翘一样打工人。但他要远比黎小军和李翘来得幸运，因为他现在的月薪比之前在深圳当保安时高了十倍都不止。 家里的父母终於能看得起病了，弟弟妹妹们再也不愁交不起学费了，干上两年还能在老家起一栋像样的楼房。 如今的小陈不敢说可以为赵坤挡子弹，至少面对一帮拿著西瓜刀的古惑仔还是敢於衝上去保护赵坤的安全。 “太麻烦，我直接坐天星小轮过去，到了对岸走过去也没多少路，正好可以放鬆一下。”赵坤闭著眼睛靠在椅背上道。 这段时间他的工作压力很大，適时也要放鬆一下。 小陈朝后视镜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赵坤，不放心道：“那我陪您一起过去吧。” 赵坤摇摇头道：“不用了，停车也麻烦。你把我送到码头就直接回来吧。” “是，导演” 当了六年兵，又干了三年保安的小陈习惯了服从命令。 天星小轮赵坤坐过几次，主要是红海底隧道经常堵车，天星小轮依旧是目前港人来往港岛和九龙的主要交通工具。 坐上天星小轮，吹吹维港的海风很愜意，上了对岸的爱丁堡广场码头，步行到文华东方酒店只需五分钟。 今天是徐风约的他，为什么事儿，赵坤心里多少有点数，无非就是继续合作。 对此赵坤並不排斥。 总体来说，徐风算是个不错的投资人。 原时空中，在拍完《霸王別姬》后，她和陈大导签了五部电影的合约，可惜拍一部赔一部，最后近乎撕破脸皮。 好在汤臣集团家大业大，到了新世纪初，更是因其浦东大地主的身份挣得盆满钵满，电影上赔点钱小意思罢了。 但是通过电影，汤臣集团和上层建立了不错的关係。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从煤老板到网际网路大厂，一旦成了气候，就会涉足影视领域，因为他们有向上社交的需求，而影视恰好是最好的媒介。 这次不是在二十五楼的文华阁，而是在文华东方的扒房，这里的碳烤牛排据说是港岛一绝。 “徐风姐！” “阿坤，你这位大导演现在真是越来越难约了。” 赵坤只得不好意思道：“这段时间一直在筹备新电影，確实一时半会儿抽不出空来。” “快开机了吗？” “嗯，差不多了，就等找大师算一个合適的日子开机。” 如今的赵坤也是隨乡入俗，但凡开机、买屋都要请大师看风水算吉日。 “阿坤，你这次可不够意思，竟然都没提前跟我打招呼。”徐风颇有深意地看著他道。 “徐风姐，其实这个项目一早就定好了，而且又不是什么大製作，主要是给陈虹拍的。她好列学了四年的表演，总要过一下女主角的癮嘛，要不然我这个男朋友就不合格了。”赵坤笑著解释道。 徐风也被逗笑了，道：“嗯，你现在肯定是最棒的男朋友。” 寒暄一阵后，两人各自要了一份这边的主打菜一一碳烤t骨牛排套餐，另外还开了一瓶价值不菲的法国红酒，遵循红肉配红酒的原则。 所谓碳烤t骨牛排，在湾湾又叫台塑牛排，据说是台塑大老板王永庆的最爱，后来还传到了內地。 在等候醒酒和上菜的工夫，徐风从包里拿出一本小说递过来道：“最近读了这本小说，特別有感触，我想改编拍成电影。” 赵坤原本还以为是安忆妹妹的《影》，这部长篇小说后世被陈大导改编拍成了《风月》。只不过这部电影一经面世，不仅票房惨败，没有拿到任何奖项，还招致了批评声一片。 为此安忆妹妹否认参与了改编，若干年后对陈大导非常不满的徐风甚至为此对陈大导大批特批说他刚自用，听不进任何意见。明明告诉他前面有老虎会咬人，他不听，被咬了才跑回来说：老板，真的有老虎会咬人。 结果拿到手里一看，居然是一本非常陌生的《上海生死劫》，作者郑念，同样没听说过，倒是下面还有翻译程乃珊，倒是一名知名的作家。 （不好意思，修修改改，时间来不及了，今天只好一章了） 第430章 不想拍也不能拍 第430章 不想拍也不能拍 待赵坤翻开看了看內容简介，不禁嚇了一跳，原来这是一部描述人道洪流时期的自传体回忆录旁边还有作者介绍，郑念，原名姚念媛，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大家闺秀，后冠夫姓，改名郑念。 京城人，北洋高官家庭出身，早年毕业於南开中学和燕京大学，后留学英国伦敦政经学院。 抗战爆发后回国报效国家，丈夫是国府外交官。49年没有奉命赴台，而是留在了上海，供职於壳牌石油公司。 后来因其英国留学生的身份，以及长期供职於外资公司的经歷，被控为英国间谍，遭长期关押。 在此期间女儿被自杀，她出狱后经过秘密调查，锁定凶手，为女儿討回了公道。 80年以探望在美国的两个妹妹为由，获得了出国许可，取道香港至加麻大，后定居美国，写下了这本书。 这本书是用英文写就，书名叫《lifeanddeathinshanghai》，后经上海作家程乃珊翻译成了中文《上海生死劫》。 根据內容简介，全书以时间顺序展开纪实敘述：入狱前的生活，小將们操家的场景，家中收藏的明清瓷器被砸毁，保姆被迫作偽证等； 狱中抗爭，详细记录背导致腕部溃烂仍拒签认罪书，在七平方米囚室编写保健操保持清醒， 用米饭修补墙面防止精神崩溃等： 出狱调查，获释后通过医疗档案和目击者证词揭露女儿死亡真相，发现遗体存在肋骨骨折和颅內出血等暴力痕跡，四处奔波为女儿討回公道： 海外流亡，80年离沪前將家传文物捐赠上海博物馆，用书籍版税设立以丈夫名字命名的“梅平基金会”资助中国留学生。 看过故事简介和作者介绍之后，赵坤根本不用看里面的內容，將书合上，推给徐风道：“徐风姐，这个故事我拍不了？” 对赵坤的反应徐风似乎在意料之中，嘴角微微上翘道：“为什么拍不了，是怕不过审吗？” 赵坤只好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徐风却道：“没关係，我们可以以香港电影的名义拍，就跟你之前的那部《黑色通缉令》一样，这就不关审查什么事了，你说是吗？” 赵坤摇摇头道：“这个不一样，有些东西能拍，有些东西不能拍，这跟审查无关。” 徐风一愣，道：“你刚刚还说怕不过审呢。” “徐风姐，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赵坤一脸无辜。 说著，他將目光投向桌子上的那本书，嘆口气道：“徐风姐，我劝你还是不要拍这种题材，没意思。” 考虑到徐风本就是湾湾人，再者汤臣集团最早就是从湾湾起家的，至今还有很大的利益，赵坤很有理由怀疑这娘们是不是受到了某种指示，亦或单纯就是出於自身的偏见。 “《霸王別姬》你不是拍了么，还是你自己改编的，我看那个部分比原著小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徐风目光中透著不解。 隨著八十年代各种伤痕、反思文学的盛行，特別是在知识分子群体对那个时代有种切肤刻骨的仇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徐风知道赵坤也是那种家庭出身，本以为会欣然接受，结果却是这种態度。 赵坤知道这个女人的性格很硬，具有女强人的特质，固执己见，很难被说服，但还是耐著性子道：“《霸王別姬》是艺术，他描绘的不仅仅是一个特定的时代，而是经歷了各个歷史时期。而且我们拍的不是时代，而是人，一个京剧伶人在各个不同歷史时代的心路歷程。但这个是什么，这是控诉，是自己国家的控诉。这不符合我的价值观，所以只能抱歉了。” 徐风却露出失望的神情道：“为什么人能拍，控诉就不能拍？这同样是艺术———” 只是她话音未落，就被赵坤正色地打断道：“这不是艺术，这是抹黑！” 要是搁三十年后，赵坤肯定会说我们的事业浩浩荡荡，在翻天覆地的年代里难免会殃及池鱼， 但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只是当下他还没有底气，毕竟改开前，包括整个八十年代，我们真的很穷，甚至比非洲的很多国家都要穷，人均收入是倒数的。 纵然如今进入了九十年代，改开也已经进行了十多年，但毕竟积重难返，老百姓的收入水平远低於湾湾和香港。 举个例子，就在去年湾湾的人均gdp已经突破了一万美元，而內地才刚刚过300美元，还在为到本世纪末人均gdp达到800美元的目標而努力。 而人均收入水平更是相差巨大，內地普通工人的月收入在两三百块人民幣左右，湾湾的人均收入却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千新台幣，相差了二十倍都不止。到94年，为了扩大出口，人民幣全面贬值，这个差距拉得更大。 未等徐风张嘴反驳，赵坤马上又摆手道：“徐风姐，如果今天你诚心诚意请我吃顿饭，我希望我们不要就这个话题再继续了，可以吗？” 徐风只好点点头。 此时红酒醒得差不多了，菜也陆续上桌。 还別说，这边的炭烤t骨牛排味道相当不错，配上一口昂贵的红酒，感觉很棒！ 而徐风几次想张口，看到他一副悠哉的模样，只能欲言又止。 临別时，徐风还是把这部小说递给赵坤道：“《上海生死劫》国內也有出版，但做了部分修改。这本是港版，一字未改，你先看看。 赵坤本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还是收了下来。 在回去的天星小轮上，赵坤翻了几页，不得不说文笔相当不错。 比如有一段描写作者在上海的家时是这么描述的： “窗上有帆布篷遮，凉台上垂掛著绿色的竹帘。就是窗慢，也是重重叠叠，有条不紊地垂著。 沿墙一排书架，满是中外经典名著。幽暗的灯光，將大半间居室，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但白沙发上一对绸面的大红绣靠垫，却还是鲜亮夺目·” 只是愈是描写的美好，愈是衬托出后面操家时的残酷。 还有后面对牢房的描述： “整个牢房爬满了蜘蛛网，墙壁因经年失修而泛黄布满裂痕，床是粗陋的窄木板，不怎么亮的小灯泡彻夜不熄·. 我有生以来，从未接触过，也没想像过，世上竟会有这么一个简陋又航脏的地方。” 然后她向看守借来了拖把和清水，给整个牢房进行了大扫除。 接下来她更是用现有的条件把自己周边重新改造了一番，用饭粒当浆糊，把手纸贴在床边的墙面上，以防睡觉的时候灰尘掉落下来；用针线把两块毛巾缝起来，给水泥马桶做了一个垫子；裁了一块手帕做成助眠眼罩字里行间，无不展现一个女性的坚强。即使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依旧要维持体面。 天星小轮快靠岸了，赵坤合上手里的小说，望著两边高楼林立的维港，不由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还有） 第431章 市井百態，甜蜜蜜 第431章 市井百態，甜蜜蜜 九十年代初的香港是个很有味道的城市，繁华与衰败不像其他城市那样暗藏表里。它的繁荣与贫穷总在一线之隔。 特別是九龙地区，往往一条街这边是无数的高楼大厦，另一边却是拥挤的矮瓦笼屋。 浮光掠影之间，阳光与阴暗互相妥协。 黑色的凌志轿车穿过街道，赵坤无意间透过右边车窗便看见几个西装革履的白领正说说笑笑的穿行於楼宇之中，朝气蓬勃。 繁华，金钱，团锦簇。 而车窗的左边则嘈杂叫卖声此起彼伏，烟火气渲染著城市最底层的欢快，充满了人情冷暖。 贫穷，烟火，市井百態。 相比之下，鳞次櫛比的高楼、异彩纷呈大厦，赵坤更中意充满了人情味、市井味这些生活气息的空间。 因为他更喜欢有生活味的东西。 正是有这些景象的存在，使得香港看起来是一座很有油画质感的城市，这里放大了很多人类的负面与阴暗。 这种情况很难在內地的城市里见到。 因为这里如此绚烂多彩，好似连霓虹灯中都蕴含著生活纠葛的市井复杂。城市中还沾染上了许多草莽气质，然后与金钱互相交融，成为了许多野心家的乐园。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自从上次和徐风一別之后，她打过几次电话，话里话外就是问他看过小说没有？感想如何？想不想拍？ 可能是觉得赵坤对林清霞有意思吧，还有意无意说是想让林清霞来演女一號。 开玩笑，自己拍电影还用得著你这个投资人来指定女主角？ 一个有文青病的山东大妞怎么演得好一个出身名门且意志坚强的大家闺秀呢，如果真要找一个合適的人选，赵坤觉得曾经的金鸡影后龚雪就很不错。 个子小小，巴掌脸，透著贵气和上海人所独有的精致范儿，更难得的是她那看似温婉的气质中还有一股子和小说中人物一样的坚强。 许是和她也是从那个年代走来的成长和生活经歷有关吧？ 赵坤曾经看过她主演的《大桥下面》，这部电影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和龚雪的表演有关，获得金鸡影后实至名归，相比之下铁林就差强人意了。 可惜就是没有厂公的扶持，龚雪以出国留学为名，早早去了美国，听说嫁给了一个中国留学生，並且还生了一个女儿，不是壮壮。 当然赵坤的態度始终没明確，不可能拍的，就算对自己使美人计也白搭。 说到铁林，赵坤上回去《新龙门客栈》探班时见过一回。因为彼此都是出自北电，两人还聊了一会儿。 铁林虽然加盟了徐克的电影工作室，但过得並不如意，平时就在片场打打杂，偶尔作为现场编剧，飞飞纸啥的。 铁林的身段很柔软，估计是在英国这几年经歷过社会的毒打，一点也没有后世皇阿玛的霸气， 甚至很乐意伏低做小。话里流露出来的意思，不难听出想让赵坤拉一把的意思。 当然有机会的话，赵坤倒是不介意给他一个机会，虽说铁林后世风评不佳，但男人嘛，只能说他不谨慎，那些表面道貌岸然，私底下很多比铁林更甚的有的是。 “导演，到了！” 小陈一脚剎车，打断了赵坤发散性的思绪他的手刚刚伸向车门拉手准备开门下车，车门已经从外面被打开了，露出陈果那张黑黔憨厚的脸。 “导演！” “辛苦！” 赵坤下车朝他点点头，迈步朝路边的一家麦当劳走去。 说起麦当劳，如今算是长期合作伙伴了。之前赵坤拍《饮食男女》时第一次合作，之后在《黑色通缉令》中的植入gg效果相当好。 別忘了，《黑色通缉令》不仅拿了威尼斯的金狮奖，全球票房截至到目前为止已经接近1.5亿美元，gg效应空间。 这次赵坤开拍《甜蜜蜜》，一早就上门主动要求合作，赞助金额更是高达一百万港幣。 消息一经传出，让业內人士都羡慕不已。没办法，人家的电影能卖到全世界，你能吗？ 陈果迈著小短腿，小步小跑，嘴里还在不停地介绍道：“这边都已经准备就绪了，红姐和莱昂正在排练呢。” 《甜蜜蜜》已经开机两天了，今天是第一次出外景，地点就在九龙旺角的一家麦当劳的门店。 演麦当劳的工作人员，陈虹也算是驾轻就熟了，之前在《饮食男女》中就演过在麦当劳打工的小妹。 这次特意还在这边体验了几天生活。 此时的她已经换好了麦当劳的工作服，刚刚和黎明对完词，看到赵坤走进来，连忙朝他挥挥手“导演！” “导演！” 店里的工作人员纷纷打招呼。 赵坤也是频频頜首，道一声“辛苦。 他今天公司临时有事，来的比较晚，现场都是执行导演邱里涛和副导演陈果在指挥。 “李翘，小军，怎么样？” 只要在现场，赵坤就要求大家必须用角色的名字称呼，也是便於演员入戏， “我没问题！”陈虹举手道。 自从加入《甜蜜蜜》剧组后，陈虹一直把自己儘量代入到李翘这个人物中。 李翘乐观，坚强，更讲义气。 说起来盖丽的性格脾气更加符合这个角色，估计陈虹也是心知肚明，为了不辜负男朋友的一番好意，她真的很努力。 而且今天是她开机后的第一场戏，看起来精神態度不错。 “我，我—，我觉得可以试试。” 黎明则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之前两天都在拍他的戏，过程很不顺利，频频ng，越ng就越紧张。后来，赵坤没办法，乾脆让机器开著，让他隨意表演。 胶片浪费了不少，但效果嘛，不太好说。 最后赵坤也没说过和不过，改变了原来的拍摄计划，先拉出来拍外景。 主要是想让陈虹带一带他，帮助他找到黎小军这个人物的感觉。 “小军！” 赵坤看了一下现场整体布局以及布置的灯光和机位，从阿邱手里拿来分镜画稿，把黎明叫到跟前，悉心指导道：“你看，这场戏难度不大，相信台词你已经和陈红对过，应该没问题。你就把自己当成一个第一次进麦当劳的顾客，对什么都好奇黎明一边认真听著，一边频频点头。 经过两天的拍摄，他已经深刻感受到赵坤和其他导演不同，要求极其严苛，但很有耐心，不会像tvb的那些导演动不动就破口大骂。 对此，黎明很感激，他知道自己演戏的天分不高，其实唱歌的天分也不高，但帅嘛，有些不足可以理解，只要歌迷和影迷喜欢就好。 赵坤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最后拍拍他的肩膀道：“一会儿先拍李翘，你搭戏的时候跟著李翘走就行，回头我让李翘儘可能地配合你。 第432章 男人太优秀怎么办 第432章 男人太优秀怎么办 “导演，还是先把开场镜头拍了吧，一会儿还得干活呢。”邱里涛小跑著过来道。 赵坤瞅了现场正在排队的工作人员，点点头道：“行吧，那就先拍。” 在香港拍戏，除非一些大场面的戏，一般很少用到群眾演员，基本上都是由剧组的工作人员客串，这也造就了什么编剧、导演、摄影、美术设计等常常会出现在港片中。 更甚者还有场工因为表现出色，慢慢就会成为所谓的“金牌绿叶”。 今天这场戏赵坤还算考究的，至少这家旺角麦当劳暂停营业。但很多港片为了节省成本，常常直接就在店堂开拍，把顾客当作群眾演员。 而且一般来说，你在大街上拍戏，特別是追车、枪战，都是要提前报备的，然后做好封路措施但很多剧组压根不会报备，弄几个交通隔离杆往路口一摆，就拍了。麦当雄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这货当初拍《省港旗兵》直接就在大街上横衝直撞，路人还以为是真的遭遇了抢劫，纷纷抱头蹲下。 “小军！” 赵坤只好又把黎明叫过来，道：“先拍开场镜头，记住一定要活泼。你是乡巴佬，对这里一切都好奇，就像排队，哪儿人少就往哪儿排，看到有空当，赶紧插个队———“ 赵坤边说还边跟他演示，从这个队伍跑到那个队伍，还趁著一个戴眼镜的场务不注意，直接就插到他前面。 那个眼镜场务也是戏精附体，一脸不乐意地拍拍的肩膀，让他到后面去排队，赵坤只能回头向他抱歉，因为用的是普通话，还遭遇了这货的白眼。 “看见没有，就这么演，千万別觉得不好意思。另外，黎小军虽说性格很乐观，但遭遇自眼的一剎那，心里还是不爽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已经学会適应了，所以才会很努力地学广东话，然后和李翘磕磕绊绊地交流。” 赵坤几乎化身周星星了，自己先演一遍，然后让黎明照著演一遍。 “停！別一个劲的傻乐，注意眼神——对，就是回头来的一剎那，眼晴里要有这个东西。” “好，再来！” “停！过了，你这个有点过了呢，这样，当看到他对你白眼的时候，你在心里喊『莫欺少年穷”，知道什么意思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儘管心里不爽，你也不会跟他一般见识。阿q精神，给自已找个理由。记住，你心里始终有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在这里站稳脚跟，然后把小婷接过来过好日子。” 黎明终於get到了赵坤用意，手紧了拳头道：“没错，我现在遭遇的这些都是为了小婷以后不被人歧视。” 说著，还將目光投向人群中的李冰，眼神充满了坚定。 没错，今天李冰也在现场。 她的戏份不多，但小姑娘很珍惜这次机会，也很努力，即便没有她的戏，她也坚持待在现场。 用她的话来说，实践的机会非常难得，在现场便於学习，同时也让自己更能理解人物，儘快入戏。 而李冰的注意力则全在赵坤身上，尤其看到他给黎明说戏时的那种专注，目光中充满了崇拜。 戴著印有麦当劳標誌的遮阳帽，穿著麦当劳工作服的陈虹注意到了李冰的眼神，下意识地撇了撇嘴。 如果说以前她压根没把李冰放在眼里，那么现在已然隱隱有种威胁感。 她不由將目光投向正在鼓励黎明的赵坤身上。 说实话，跟帅气逼人的黎明相比，自家男朋友除了个子稍微高一点之外，相貌肯定没法比。但偏偏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气质特別迷人，让人慾罢不能。 陈虹的內心不禁生出了一丝无奈，果然男人太优秀也不是什么好事。 “李翘！” 赵坤一声打断了陈虹的思绪，她赶紧举手道：“在呢！” “你先就位。” 原来赵坤看黎明的状態不错，决定趁热打铁，直接开拍。 “好嘞！” 陈虹赶紧应了一声，坐到收银台前就位。 开场这个镜头，她不入镜，只需到时候喊一声：“请这边来。” 然后黎明赶紧跑过去，开启了两人相识的过程。 “灯光ok！” “摄影就位！” “收音没问题！” “演员准备— ““action！“ 开场是个全景镜头，正值饭点，麦当劳的生意相当好，几个收银台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毕竟人家给了一百万，这样的植入给观眾输入一个印象就是麦当劳的生意非常好，提高品牌认知度的同时，使得观眾潜意识里有种消费的念头。 当然一旦电影火了，还能提高公司的股价。 之前《黑色通缉令》在美国热映时，麦当劳的股票就涨了不少。 因为人多，穿著一件蓝色中山装的黎明甚至要起脚来才能看清柜檯上面的牌子，扳著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正在算著价格。 起初，他排的队伍很长，看了看前面，赶紧换了队伍排，看到队伍前移，一个戴眼镜的哥们没有及时往前，他又鸡贼地插了进去。 眼镜哥们一就不乐意了，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到后面排队。 黎明赶紧说了一声抱歉。 眼镜哥们听到是普通话，当即露出鄙夷的神情，不仅翻了个白眼，嘴里还骂了一声“阿灿！” 阿灿这个词起源於1979年香港电视剧《网中人》中一个叫程灿的大陆移民的角色。因为文化差异引发的衝突深入人心，於是阿灿就成了大陆新移民的代名词，土气、愚味，带有明显的贬义。 包括赵坤刚来香港那会儿，也听见过好几次有人在背后说他是“阿灿”。 当然三十年后，隨著香港和內地，尤其和像上海、深圳这种大城市经济地位的变化，香港还时常自嘲是“港灿”。 只不过这里的一声“阿灿”有点画蛇添足，毕竟如今出入麦当劳的还是白领居多，那种素质很差的小混混更喜欢街边的美食。 而那些白领只是表面上有素质，一个百眼更能体现出他们由心而发的那种鄙视，一声“阿灿”和他们设定的身份不符，也落了下乘。 不过赵坤並没有喊停，因为黎明演的很好。 他並没有排到后面去，而是又换了一条队伍，对於对方表露出来的歧视，眼神不爽地警了对方一眼，一触即止，有种然的感觉。 而此时站在摄影机旁边陈虹適时地打开收银机，用广东话喊了一声：“请这边来！” 刚刚还神情不爽的黎明顿时眼睛一亮，连忙第一个衝过去。 “卡！” （还有） 第433章 机智如我 第433章 机智如我 “好！小军演的非常棒！” 赵坤拍了拍手，对一个没啥天分的演员，他往往以鼓励为主。 黎明显然也很激动，第一次得到导演认可。 接著赵坤文指出了眼镜场工的错误，那声“阿灿”剧本上没有，是他自己加的戏，显然是想刻意表现一下，可惜弄巧成拙了。 “对不起，导演！”眼镜场务连忙道。 “没事，刚刚你也演的不错，但要注意一下，別画蛇添足。” 赵坤摆摆手，对於这些客串的工作人员，他一向都是很宽容的。 毕竟人家都是义务劳动，连加班都算不上。 后世所谓的电影工业体系，说白了就是分工格外细致，每个人各司其职，整个剧组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一样。 拍摄时有各种规矩，这种拍摄规矩让每个工作人员都非常专业。 当然这种分工和专业没什么不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钱如流水。 你不能隨便让人客串，这些都是要钱的。而且你算你找群眾演员，前景有前景的价码，后景有后景的价格，甚至你说一句台词，这价格就增的一下往上涨。 更別说，雨天、下跪、臥倒、扮演死尸都要另外钱的。 这在当下的香港剧组那是不可想像的，一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往往都是一专多能，加班更是家常便饭。 你想加钱？ 不好意思，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哦对了，扮演死尸是一定发个利是的，香港人普遍迷信，发个红包，大吉大利！ 但里面十块二十块的隨意，而且当天就要掉，这样霉运就转移了。 其实当下香港的环境，非常適合现在赵坤， 怎么说呢？ 別看赵坤如今既有金狮奖，又是金棕櫚奖在手，单就奖项方面已然是华语电影第一人了。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只不过在经典的基础上稍微加了一点自我发挥而已。 赵坤现在的目標就是想拍出一部真正属於自已的，类似《大船》、《阿甘正传》、《星际穿越》这样的既能票房大爆，又有深度，还能拿奖的传世佳作。 当然，就算前世他已经是崭露头角的新生代导演，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不过就是矮子里拔长子罢了。 他深知自己的不足之处，自己目前的能力更適应香港的创作氛围和风格。 至少他现在可以任意地去实验自己弱项的电影类別，补充进自己的电影风格。可以不断地去学习和填补自己专业上的不足。 最起码他可以慢慢思考自己的电影风格；慢慢沉淀自己的电影技术；慢慢品鑑东西方文化、姿势的差异之处。 也许有朝一日，自己就能够凭真本事到好莱坞和史匹柏、诺兰一较高下。 “再来一次！” 第二次，黎明依旧錶现不错，眼镜场务吸取教训不再给自己加戏，而且那个白眼也相当到位， 整个镜头堪称完美。 赵坤很高兴，又保了一条。 但这条明显不如前一条。 黎明明显是靠情绪在演戏，赵坤知道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估计再拍下去可能更不如。 遂喊了声：“过！” 准备第二个镜头。 京城，京城饭店。 之前拍摄《霸王別姬》时徐风就经常住在这边。 这里或许没有香港文化东方、或者半岛酒店那么豪华，却透著一种大气和威权。 徐风很喜欢这里一楼的西餐厅，外面还有一个大大的园子，之前她经常和赵坤、张国荣一起品著意式咖啡，聊著戏，相当愜意。 七月份，京城的天气很热，只能坐在靠窗桌边，吹著凉爽的冷气，看著窗外园林的美景。 只不过现在的徐风心情很烦躁，因为坐在对面的陈大导正在手舞足蹈地向她描述自己目前正在准备的一部史诗级別的大片。 在他的描述当中，首先要建一座的大大的秦王宫，真实还原类似阿房宫的磅礴气势，而电影则围绕著始皇帝灭六国实现大统一的歷史进程。 当然陈大导深谱在这种歷史大进程中，往往会有一个代表性的故事將这一幕徐徐拉开，比如锦柯荆軻刺秦王。 徐风之所以烦躁是因为她压根就不看好这个项目，而且陈大导此时在她面前舌灿莲，无非就是想忽悠她投资。 你想按照陈大导描述，光建一个秦王宫可能就要耗资上亿，投资大不算，关键周期太长了。 其实她这次来京城和陈大导碰面原本就是打算请他拍《上海生死劫》的。 自从在赵坤那里碰了壁之后，她想起了陈大导这位初恋-听，之前最爱的这位导演，而且还提前把无刪减的港版小说寄给了陈大导。 但陈大导的答覆却和赵坤出奇的一致一一拍不了。 赵坤是因为敏感题材，有抹黑之嫌，打心眼里不想拍，也不能拍。而陈大导理由和之前的《霸王別姬》一样，压根就没看上这部小说。 在他眼里，那个歷史阶段，类似的事情太多了，压根就没有代表意义。正如某位书友说的那样，多少人家破人亡，而你能出国还能出书，偷著乐吧。 而且这种题材太过敏感，目前官方虽然没有明確规定，但审查肯定通不过。 《霸王別姬》就是前车之鑑，好在它的主题不是为了批判时代，加上很多人帮著说话，尤其是徐风请动了大公主，请老爷子看了一遍，在老爷子发话后，才得以上映。 一想到《霸王別姬》陈大导的內心就有一种浓浓的不甘。 正可谓是天算不如人算，自己看不上的却被赵坤捡了便宜，斩获金棕櫚奖更是让自己沦为笑柄， 叔可忍，婶婶都不能忍。 所以陈大导非要拍出一部史诗大片来来证明自己。 “《荆軻刺秦王》这部电影想说什么？我想归纳起来只有一句话『卑鄙的手段永远不可能实现崇高的理想”。” 说完，陈大导一脸志得意满， 出於礼貌，徐风一直没有打断陈大导的这一番长篇大论，耐著性子听完后，露出一丝公式化的微笑道：“凯哥，看得出来你对这部电影抱有极大的热情，我也相信將来你一定能拍出这样一部精彩的电影，但是隨著但是的展开，陈大导原本的笑意和志得意满消失了，脸色一点一点变的难看起来。 作为一个自翊很有修养的人，他同样没有打断徐风的但是，听完后儘管心里非常不爽，但还是勉强咧了咧嘴道：“您说的这些我都理解，可能《荆軻刺秦王》確实如您所说的不能短期完成，不过我最近我看到一部小说挺不错的，或许可以如您说那样，可以改编成一个不错的电影剧本。” 没错，这段时间陈大导没少碰壁。 在失去《霸王別姬》后的他早已不是原时空中的那位大导演，没有人会给他这么大的投资，於是他学会了妥协。 这个不行，我还有另一个。 用另一个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从而达到未来拍这个的目的。 儘管內心万般不情愿，但陈大导也不得不自嘆一声：机智如我！ 徐风略显异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手稿，看了一眼封面。 上面赫然两个大字——影。 下面还有三个小子，叶兆言。 第434章 各有取捨 第434章 各有取捨 和陈大导分別后，徐风有些失望。 这个失望不在於陈大导同样不愿意拍《上海生死劫》，而是感觉此时的陈大导跟自己原本心目中的陈大导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样子，变得市偿了。 就好像是心中的一层滤镜被打破了，心里很不舒服。 “汤太，晚餐怎么安排？”助理海伦过来请示。 “晚餐不吃了，我有点累，想泡个澡休息一下。” 心里的失望延伸到身体的疲劳，徐风有点提不起精神上楼，来到入住的豪华套房，卫生间的浴缸和马桶都是提前消过毒的，海伦先去將浴缸放满水“好了，海伦你去休息吧，有事再叫你。” 徐风打开一瓶进口的矿泉水，先给自已补充一下水分，走到卫生间，脱去身上的衣服。儘管已经四十出头了，还生了两个孩子，但是她的身材依旧保持非常好。 在镜子里打量了一下自己，总算让自己糟糕的心情稍稍有点好转，然后抬腿迈进了浴缸· 泡过澡的徐风脸上带著红晕，整个人看起来通透了不少，穿上了一件真丝睡衣，內里真空。 汤先生身体不太好，加之又是老夫老妻了，有些事情——呢，自给自足吧用自备的烧水壶烧了一壶水，水依旧是那种瓶装的进口矿泉水，给自己泡了一杯龙井茶。 其实不论是香港还是湾湾，作为江浙沪一带过去的老钱家族，茶永远是龙井茶，最好的酒除了用来装逼的昂贵洋酒和红酒之外，就是陈酿的黄酒。 而且当下这些人来到大陆，那种优越感是刻在骨子里的，总感觉大陆脏乱差，就跟后世咱们去印度一样，连自来水都不放心，得喝瓶装水，还得是进口的。 其实就算到了三十多年后，这些人依旧对內地的食品安全忧心。 比如后世香港的公务员对港府採购內地瓶装水錶达强烈的不满，甚至不惜自掏腰包，购买港產的屈臣氏瓶装水。 徐风这才想起之前陈大导给她的那份手稿，一边品著香茗，一边翻开看看。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別人的梦。” 小说开篇居然用了卞之琳的《断章》。 “有点意思。”徐风不由自言自语道。 继续往下翻，第一段：“二十年代江南的小城是故事中的小城。这样的小城如今已不復存在， 成为歷史陈跡的一部分。人们的想像像利箭一样穿透了时间的薄纱，已经逝去的时代便再次復活。 时光倒流，旧梦重温，故事中的江南小城终於浮现在我们的面前。” 文字很优美，这也让祖籍江苏，属於湾湾外省第二代的徐风想起了小时候父母嘴里念叨的家乡。 灰白灰白的小巷子，怀抱孩子坐在门口的女人，穿著长袍或旧时马褂的男人们。咚咚响的木阁楼和木楼梯，漆纹暗淡的庭柱，梁山好汉聚义厅一般的祠堂。红漆破落的宅院大门，青苔滋溜的墙桓，残红褪尽的青楼灯笼不知道过了多久，终於翻完了最后一页，徐风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之前刚刚有所好转的心情隨著小说的情节又变的有些玉玉了。 “咔”一声，外面的门开了，传来汤先生和隨同人员说话的声音。 徐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有走出去，直到隨同人员告辞，关门声传来，这才迈步走到外间的客厅。 “回来了！” “嗯———呢，我去洗个手。” 正在脱西装解领带的汤先生看到一身清凉打扮的老婆，莫名地有点心虚，说著便钻进了卫生间徐风注意到了汤先生的不自然，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卫生间的门口，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有不屑，但更多的是怜惜。 不管怎么说，十多年前，就是这个男人带著自己脱离了苦难，曾经也有过一段性福美好的时光，只是可惜洗完手出来的汤先生恢復了自然，看著她，关切道：“我听海伦说你晚饭都没吃，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累。” 徐风摇摇头，接著道：“你今天怎么样，事情顺利吗？” 他俩不仅是夫妻，还是事业上的伙伴。 “还算顺利。” 汤先生坐下来，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看著徐风讚嘆道：“幸亏这次大公主帮著打招呼，这里的干部都很重视，都相互建立了联繫，以后事情估计好办多了。” 这次汤臣集团在浦东押了重注，说实话有点冒险。 一方面是汤臣集团底蕴不足，只不过这次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被当作了浦东开发开放的典型。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是没有过硬的靠山。 幸亏上次徐风借著《霸王別姬》的契机和大公主搭上了线，最后老爷子发了话，《霸王別姬》 才得以过审。 当然这个不仅仅只是过审这么简单，之前说过向上社交，电影和文艺產业往往是最好的媒介。 通过电影和高层搭上线，很多事情就会变的很好办。 就好比是“皇上龙体有恙，需要三条腿的金蟾做药引子，去弄吧你！” 这里关键不是三条腿的金蟾，而是你有了上达天听的门路，於是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对了，今天你和凯哥谈的怎么样？”汤先生想起来问道“他也不想拍。” 徐风露出无奈的神情。 汤先生摇摇头道：“既然赵坤和凯哥都不想拍，你就不要再执著了。现在我们生意的重心在內地，不要因为电影的事情去过分刺激到对方。” 徐风下意识露出不服气的神情，但同时她也知道自己丈夫说的有道理，抿了抿嘴道：“我就是觉得有些可惜，那小说写的太好了。” 汤先生却笑道：“你又没有经歷过那个年代，怎么知道书里的描写是真的呢——” “我— 汤先生压压手，阻止徐风开口，接著道：“就算是真的，但你没有亲身经歷过，最多只是在感情方面共情而已。电影也是生意，我们不应该有过多的感性，而是要理性！你说呢？” 徐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不过她承认丈夫说的有道理，也知道丈夫在这方面一向很精明，要不然汤臣集团也不会在自家老公手里发展到这个程度。 汤先生见状不由笑了笑，两人钻同一个被窝快小二十年了，对自己这个老婆自然非常了解。 性格强势，要强，却也知进退，懂变通， 当初也正是因为她这个性格，汤先生才会看上她。 事实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一路走来她都是自己事业上的好帮手。 “这是什么？” 汤先生无意中看到茶几上的那份手稿，拿起来看了一眼：“影，是剧本吗？” “是一部小说的原稿，凯哥拿给我的。他之前想拍《荆軻刺秦王》，我觉得投资太大，而且周期太长，没有答应。之后他就拿了这个小说原稿给我，说是想改编成电影。” “你看过了？” “嗯，看过了。小说確实写的很好，但我担心凯哥拍不好这个题材。” “咦？” 汤先生顿时露出惊讶之色，他知道陈大导一直是自家老婆的真爱—，最欣赏的导演，怎么突然就去魅了？ 徐风苦笑道：“我觉得这样的题材还是阿坤更有把握——呢，他镜头和表达方式可能更加细腻吧。” 汤先生翻了翻，看到第一页上的描述，嘴里默念道：“江南小城！你是不是觉得凯哥是北方人，拍的都是北方的题材？” “可能吧。” 徐风自己也不敢確定，只是直觉告诉她，赵坤应该是更適合的那个。 汤先生却不以为然道：“那你找阿坤拍不就行了。” “不是！” 可能语气有点激烈，汤先生不免论异地抬头。 “听—..— 徐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想了想才道：“阿坤很有自己的想法，我不知道这样的题材他会不会喜欢。” 汤先生听明白了，自家老婆性格强势，说白了就是掌控欲强，而赵坤显然不是一个容易被掌控的人。 他沉吟道：“其实关於拍电影，拍什么我觉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拍出来的电影要有影响力。 阿坤和凯哥都是內地非常出色的导演，我觉得你不必过多的去干涉，我们只负责投资，他们想拍什么就让他们拍什么吧。另外，公司在浦东的业务即將要全面铺开了，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公司的业务上来。” 汤先生的意思很明確，电影是向上社交的媒介，是锦上添的东西。对於投资电影这点钱他没有放在眼里。 而且隨著公司在浦东下了重注，因为身体原因，他也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希望妻子能做好自己的帮手，而不是把全部精力放在电影上。 徐风没皖声，良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iiii 和风煦日，几盆绿植肆意的生长，茂盛的枝叶凌乱的展出。 飘窗前，鏤空细的纱慢筛选了阳光，轻轻拉开，暖阳透过蕾丝边丝质短款睡裙，让盖丽玲瓏曼妙的丰腴身材轮廓展现无遗，斑驳点缀间，充满了难以形容的蜜桃般的慵懒诱惑。 忽的，一把枝剪刀“啪”一声剪断往外支棱的枝干“ 嘎嘣脆，乾净利落！ 靠在沙发上正与剧本较劲的赵坤导演连忙別好枪，换了只腿翘起，顺手拿起茶几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那天拍摄麦当劳那场戏时，负责麦当劳在亚太地区宣发的首席代表也在现场，看了整场拍摄过程后，迅速敲定黎明和陈虹作为麦当劳的形象代言人，並將在港岛以及东南亚地区的电视gg合约送到梦工厂。 当然黎明不是梦工厂的签约演员，他的演员合约在tvb，目前更是受到宝丽金的力捧，已然有了“小张国荣”之称。 至於陈虹目前虽然在香港尚无名气，但那位负责宣发的老外却对她在拍摄时那一身身著麦当劳工作服的形象情有独钟。 送上门来钱当然要了，但对於麦当劳方面提出让赵坤亲自执导这部gg的提议，赵坤是拒绝的，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身为大导演要有逼格，拍gg太跌份。 年轻群体是麦当劳的主力军，目前麦当劳和肯德基在整个亚洲地区激战正酣。因为在亚洲眼里，麦当劳和肯德基都是洋快餐，且味道都差不多。 在欧美地区一向处於弱势地位肯德基显然在亚洲看到了超越麦当劳的机会，这几年在亚洲地区加大投入，已然隱隱有了和麦当劳分庭抗礼之势。 很简单，就中国大陆而言，无论在京城还是上海，开出的第一家洋快餐店就是肯德基。 而麦当劳直到90年才在离香港一河之隔的罗湖区东门商业步行街开出了第一家门店，据说目前正打算在京城也即將开出第一家麦当劳。 相对於目前经济尚且落后的大陆地区，两家洋快餐在香港的竞爭更为激烈。 看在那一百万赞助费的份上，以及陈虹的代言合同，《甜蜜蜜》剧组不得不中断两天的拍摄， 让两位主演先行去拍电视gg。 当然剧组也不是完全停摆，赵坤执行导演邱里涛带著摄影组去拍一些电影里所要用到的空镜头而他则利用这两天的时间修改一下剧本，也顺便忙里偷閒。 “你什么时候走？” 盖丽一袭性感睡裙，腰部翻翩，丰满蜜桃沿著沙发边坐下，手指勾下剧本，瞄了一眼那个认真工作的男人。 经歷了爱做梦的年纪，更懂得眼前的来之不易。 她也没想过爭，就像当初歌里唱过的：寧愿错，也不愿错过。 难得大家这么开心，何必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呢？ 毕竟只要陈虹在，她肯定比不会奢望这个男人能在自己这里过夜。 赵坤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又看看盖丽那殷切的目光，嘴角上翘道：“今天吃了晚饭再走。” “好啊，今天我正好买了菜！”盖丽顿时眼晴一亮道。 九龙塘的这栋別墅刚刚装修好，今天她特意偷偷带著赵坤来暖房的。 “对了，昨天王佳卫导演找我了，是荣哥帮著推荐的，让我出演《东邪西毒》。” “让你演女一號？” “怎么可能，还有青霞姐和张曼玉呢。”盖丽失笑道。 她还是很清楚自己目前在香港电影圈的咖位，跟以上两位根本没法比。 “那让你演什么角色？”赵坤问道。 记忆中《东邪西毒》好像断断续续拍了好几年，有时候赵坤还是停羡慕王佳卫的，明明是个坑货，却从来不缺投资，隨便他浪。更重要的是明星们对他也是趋之若鶩，都以演他的电影为荣。 “不知道，我问了，郊前剧本暂时没有完成。” “没有剧本你也接？”赵坤不由道。 “荣哥介绍的嘛，再说那可是王佳卫！” 赵坤一听，不由抹了抹鼻子，又吧，可能等电影拍完她都看不到完整的剧本。 因为江湖传言张国荣在整个拍摄期间都以为自己演的是东邪，等拍完才知道自己原来演的是西毒欧阳锋。 据说王佳卫一开始確实是设定张国荣这个角色是东邪，但拍著拍著他的想法变了，於是就把东邪拍成了西毒。 还有就是王祖贤鱼组时以为自己时女主角，结果最后的成片只有十三秒的镜头。 赵坤瞅了瞅盖丽，只能默默祝愿她又业吧！ 第435章 相逢未必曾相识 第435章 相逢未必曾相识 旺角附近，一处潮湿的小巷子口，现场工作人员在忙碌。 不远处同样有人架著摄像机在拍摄，儼然是另一个剧组在旺角这边取景。 八九十年代的香港，这种赶场碰头的场面多得数不胜数。香港一共就那么大，旺角更是许多都市电影取景的必选之地，算得上是港片標誌性的过场镜头。 所以，你很容易从一部电影中看到另一部的场景和影子。 这种情况数不胜数。 王胖子朝那边眺望了一眼，也派人打听了一下。 ，原来是大导演赵坤的《甜蜜蜜》剧组，正琢磨著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这时一个长相帅气鲜嫩，头髮却染的白，举手投足偏偏有人一种刻意要帅的哥们凑过来， 道：“京哥，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王胖子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算了，人家正在忙就不要去打扰了。“ 要帅帅哥略显异地看了他一眼，联想到他一惯肥宅闷骚的性格，不由嘴微微一笑，看起来依旧很帅。 倒是一旁一高一矮两位美女好奇地看著那边，指指点点。 其中个子稍矮的那位穿著一件宽版浅棕色t恤，微微下拉，长髮披肩，脸蛋夹杂著直男斩的清纯和狐媚。 儘管个子不高，但身材比例却极佳，下身穿著白色紧身的七分裤，圆润细长，搭配一双细高跟的鱼嘴凉鞋，和身旁的高妹站在一起不显突兀。 一阵清风拂过，青丝飘起，嘴角处几缕髮丝垂落，贝齿轻咬红唇，清纯的狐媚气质，可爱中又带著冷艷，柔弱中又包裹著性感。 宛如天使面孔和魔鬼身材的榛合。 此时的她星眸中亮著光，转头朝身边那位身材高挑，长发黑直，皮肤白皙，星眸藏水，气质温婉却面带古典英气的高妹道：“joey，赵坤导演在那边，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叫joey的高挑美女同样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红唇微张，魅惑眾生。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仙。 如果硬是从鸡蛋里挑骨头，可能就是鼻孔稍微大一点，以及那不到二两的胸脯。 正所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一定会给你开一扇窗子。 两位美女如果合体的话，那么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一一完美。 平板joey目光闪了闪，却犹豫道：“赵坤导演我不认识，再说他是大陆的导演—“ “大陆的有什么关係，之前不是还传青霞姐跟他打的火热嘛！再说了，就算不认识，打个招呼不就认识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集清纯和嫵媚於一身的那妹子眉毛一挑，大大咧咧，透著一股街头太妹混不吝的气势。 “阿珍，你別瞎说，这都是狗仔瞎传的。”平板joey连忙道。 虽然她和林清霞的关係一般，但好歹都是从湾湾过来的，再者对方还是前辈，joey觉得有必要闢谣一下。 阿珍却哼道：“你怎么知道这是瞎传的？” 她虽然出道没几年，却见多了这个圈子里的各种勾心斗角，就比如当初在竞选香港小姐时，就被同伴爆出下巴整过容才不得不退出选美。 正因为吃过亏，才让她以为凡事空穴来风，未必无阴。 不过她还算运气好的，因为此事在香港引起了不小的话题度，才使得无线依旧选择跟她签约， 並受到力捧。 之后又遇到了自己一生的舔狗王胖子，成了王胖子的御用女演员，从《整蛊专家》到《五亿探长雷洛传》，已然在香港影坛崭露头角。 加之还有和周星星再度合作的《鹿鼎记》也即將要上映了，参考一下当下正在热映的《审死官》，相信《鹿鼎记》的票房肯定也差不了。 据说等王胖子拍完目前手头这部《赌城大亨2》之后，就要著手准备《鹿鼎记》的续集，她依旧还是女主角。 阿珍和赵坤在今年的金像奖颁奖典礼上有过一面之缘，对赵坤之前对金像奖的炮轰记忆犹新感觉这个人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特別有男人气概。 正如《甜蜜蜜》中写的那样，香港有很多从大陆来的人，但都刻意隱瞒自己是从大陆来的。 阿珍虽然出生在香港，但父母却是当年从广东过来的，唯一的优势就是能说语言没有障碍，都能说广东话，但从小她能著到父母因为从大陆过来而被歧视，唯唯诺诺。 所以当她看到赵坤如此有底气，就感觉这人特別man，有种天然的慕强和亲近感。 正是因为出於这样的心理，才会对跟赵坤传出緋闻的林清霞有种莫名的敌意。 joey撇了撇嘴，不想跟她扯，正好看到对面有个身影闪过，便指著那个身影岔开话题道：“看见没有，那位陈小姐才是赵坤导演的正派女朋友，听说这部电影就是专门为陈小姐拍的。” 此言一出，包括说话的joey在內，两人都露出艷羡的神情，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太知道什么的叫量身打造了。 《甜蜜蜜》，一听这个名字就是一部爱情电影，女主角占的分量一定不轻，甚至还有可能是一部大女主的电影。 香港本质上就是一个男权社会，到现在还有很多人结婚后要冠以夫姓。反映在电影领域，大女主的电影不是说没有，但几乎凤毛麟角。所谓女明星，在大部分的电影中都是瓶的存在。同为一线，片酬更是天差地別。 阿珍没见过这位陈小姐，著脚仔细打量了一番，因为隔得比较远，只能看清身材以及对方土气的打扮，不由道：“一般嘛！” joey也有同感，但没有声。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人员跑出来，喊道：“阿珍，joey，导演叫你们。” “来了。” joey应了一声，扯了扯阿珍那宽大的t恤，转身往里走。 两人迎面正好碰上那位习惯要帅的帅哥，打了招呼道：“华哥！“ “嗨！” 耍帅帅哥亲和力十足地朝她俩招招手。 joey很吃这一套，阿珍却只是表面功夫，帅又不能当饭吃，她更喜欢——-，不太形容，可能用后世流行的“霸总”这个词应该更加准確。 《甜蜜蜜》剧组赵坤正拿著分镜脚本和几位幕后主创讲解一会儿要拍的电影镜头。 今天拍的是黎小军和李翘定情的一场戏，赵坤將这场戏分成了五个阶段，解析镜头运动、构图、色彩、灯光，描绘两人一步步从朋友变成情人的过程。 就好比是两个人互有好感，就差捅破窗户纸，而捅破窗户纸的这个过程往往就会很巧妙。 一般的电影往往会一笔带过，而优秀的电影则会层层递进，期间又会互有拉扯，各种小细节围绕，一步一步慢慢水到渠成。 而这些除了演员的表演之外，更重要的是需要用镜头、构图、色彩以及灯光米达成。 比如这场戏的第一步，赵坤要求用摄影机处理两人对话场面时，基本的要素是要建立画面空间，表现主体位置关係。 黄粤泰、邱里涛、赵晓丁、老刘都是赵坤的老班底了，陈果虽然是第一次参与，但经歷了之前的拍摄之后，感觉获益颇多，於是更显认真。 只不过他身边还有一个高个子戴著眼镜的哥们猫著腰、折著身子也在认真聆听，但和身边不住点头的人不同的是，这哥们却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不同的意见。 （抱歉啊，昨天有事出门了一趟，有点中暑，著实难受的很，所以漏更了一天。） 第436章 糖水片 第436章 水片 “强哥，你是不是觉得小弟这样的设计有些不妥之处？”赵坤显然注意到了眼镜哥们的神情， 笑眯眯地开口问道。 眼镜哥们嚇了一跳，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没什么不妥的，挺好的。” “真的？” 『真的！”眼镜哥们很坚定地点头道。 开玩笑，他今天就是来探班的，顺便想观摩一下著名的赵坤导演拍电影时有何不同凡响之处。 而且就算有不同看法的也没必要大放词，这不成了上门踢馆了。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 结果一旁的陈果不乐意了，衝著眼镜哥们道：“傻强，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嘛。赵坤导演不是小气的人，一向都是强调集思广益。如果你有更好的想法，导演一定会採纳的。” 眼镜哥们闻言不由露出异之色，看了看一脸不耐烦的好友，又看了看面带微笑的赵坤，张了张嘴，却依旧一脸迟疑之色。 陈果见状，再次催促道：“傻强，有什么就说什么唄，我们一直就是这样的。” 他太有切身体会了，他从八十年代初入行，从最初的片场小工做起，还是头一回遇到赵坤这样的导演，不仅很乐意將自己的心得体会分享，而且还特別善於倾听不同的意见。 然后进行论证，如果你提的建议不好，他会跟你分析为什么不好。如果你提的建议比原来计划要好，他不仅不会觉得丟面子，还要大力褒奖，甚至让你亲自上手来实现你这个好的建议。 在这种工作氛围下，陈果不仅觉得学到了很多东西，而且还有一种浓浓的使命感和荣誉感。套用大陆的说法就是大家如今都紧密团结在导演的周围，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標而努力奋斗。 今天来的这位这位眼镜哥们就是他的好友刘伟强。 相比小黑胖子的陈果，刘伟强不仅个子高，皮肤白，身材也一直保持得相当不错，还戴了一副眼镜，显得十分儒雅。不认识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大学教授呢。 其实他和陈果一样，都是中学毕业后在邵氏片场从小工做起，一个是场务小工，一个是摄影小工。 当然现在的刘伟强也算混出头了，88年和王佳卫合作，掌镜《旺角卡门》，获得了第八届金像奖的最佳摄影提名。 今年又凭藉《五亿探长雷洛传》再度获得最佳摄影的提名，可惜败给了此时就在眼前的黄粤泰和赵晓丁。 都说摄而优则导，刘伟强之前也受过李修贤的提携，执导过一部由李修贤和刚出道的渣渣辉主演的《朋党》。 整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李修贤很红，红到和现在的刘得华一样，成立了自己的影视公司。而且他很喜欢提携新人，拍的电影经常是自己，然后带个新人。 当初周星星就是受到他的提携，从崭露头角到现在的大红大紫。 这种模式有点像后世皇马的“齐达內+帕文”的政策，就是巨星和自家青训的组合。 齐达內+帕文的政策最后失败了，还导致了弗洛伦蒂诺的下台。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李修贤这边同样如此，毕竟不是每个新人都是周星星。 新人导演加被冠以“周星星接班人”的渣渣辉，纵使有李修贤亲自压阵，却依旧撑不起票房， 赔得血本无归。 刚出道的渣渣辉一炮未红，至今还在tvb打酱油呢。而首次执导失败的刘伟强也只能灰溜溜地继续老老实实干他摄影师的老本行。 但人就是这样，尝过了当导演的癮，再干摄影师总归有点不甘心，只能说暂时蛰伏吧。今天他也是听了好友陈果的吹嘘之后，以探班的名义，过来长长见识，看看金狮奖和金棕櫚奖双料大奖获得者的赵坤是怎么拍电影的。 刚刚听赵坤对电影镜头的分析，出於摄影师的本能他感觉自己似乎有更好的方案。 在香港电影圈，摄影师的自由度很高。 这主要也是源自於香港导演的良不齐，当然以徐克为代表的那些新浪潮电影的导演都是很懂技术，包括还有一些从摄影师成长起来的导演，比如邱里涛和黄粤泰，包括杜琪峯，都是其中的代表。 但还有一大部分比如编剧、演员出身的导演，在技术方面就不太灵光。包括后世被吹上天，被王胖子认为技法远远高於贾科长的王佳卫在拍其处女作《旺角卡门》时，连焦距都不懂，都是当时身为摄影师的敖志君和刘伟强手把手教的。 而现场调度则全靠当时的副导演江约成，而身为导演的王佳卫只是负责感觉， 哦，多说一句，这个江约成就是《大话西游》里那个同性恋的瞎子，他也是《大话西游》系列副导演。 刘伟强当时看到王佳卫这样的人都能当导演，才萌发了自己当导演的念头。 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当导演，首部电影就能拿奖，而他自问摄影技术非常嫻熟的当导演却扑街。 只能说自己运气不济，从而也衬托出王佳卫绝对是导演届的村，电影圈的金立，堪称命运之子。 真不是胡说八道，或者要故意黑人家王墨镜。 真的，刚出道的王佳卫只是个三流编剧，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外行去导演，然后莫名其妙地拍成了享誉国际的导演大师的存在。 这货拍电影出了名的慢，可能就是边拍边学习，拍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没底，然后拍出来的东西別人看不懂，不明觉厉，於是就被吹成了大导演。 可能在王佳卫自己看来这可能是一个导演大师必修的过程，吾道不孤，因为大陆也出了一个跟他一副德性的姜闻。 之前刘伟强以为赵坤年纪轻轻的，大概和王佳卫是一路货色，毕竟围绕在赵坤身边的黄粤泰、 邱里涛都是个顶个的摄影好手，而新加入的自己的好基友陈果更近乎全能。 对於陈果的吹嘘有点半信半疑，但这会儿听下来，人家是真懂，而且水平还不低。 但心里总归有点不服气。 此时在陈果的催促和赵坤带著笑意的目光鼓励下，刘伟强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气提出自己的质疑：“导演，这场戏我觉得用大光圈虚化背景加三分构图法可能更加合適！” 此言一出，老黄、阿邱包括陈果都若有所思，只有赵坤不禁笑了起来。 这个所谓的大光圈虚化背景加三分构图法听起来似乎很高大上，而且时常会在王佳卫的电影中看到，甚至和后来形成的伦勃朗打光法一起成为了王佳卫的標誌性风格。 实际上嘛..听，怎么说呢？ 后世一些妹子发朋友圈全是这种修图效果，俗称“水片”。 刘伟强看到赵坤露出戏謔的笑容，心里难免有些不爽。刚刚陈果说什么导演很大度，集思广益啥的，敢情都是吹的吧？ 要知道这种大光圈虚化背景加三分构图法，在当下的电影中並不常见，而且当初就是自己手把手教会王佳卫的。 你露出这样的笑容几个意思？ 看不起就明说好了。 正当刘伟强露出不爽之色，几欲起身告辞之时，就听见赵坤道：“强哥，这样行不行？先按照我这个方案拍出来看看效果，不好的话，再试试你这个大光圈虚化背景加三分构图法。” 第437章 傻强加盟 第437章 傻强加盟 “演员准备，《甜蜜蜜》第62场第1镜1次一一” “action！“ 隨著清脆的打板声，现场针落可闻，摄像机转动胶片的声音十分明显。 收音话筒举在了演员斜上方。 摄影机以推轨形式缓缓穿过阴暗、狭窄的走廊，向两人推近，视野由窄变宽，黎明背后有一小片冷调的灰蓝色，他刚好在诉说去年和小婷吃饺子的事，对比今年团圆饭的冷清，而倾听者还没出现。 “去年新年，我在小婷那里赖著不走。结果很晚了，大家肚子都饿了，一起包饺子吃。那些饺子很好吃赵坤戴著耳机，盯著监视器。 还別说，相比表演，黎明的台词还是不错的，许是他之前一直在练唱歌的缘故吧。 镜头继续推，陈虹出现了。 右上角露出的暖橙色小灯使画面顏色柔和许多，暗示她的出现给他破旧的住处带来了一丝温暖此时，两人虽面对面，但头的高低不同，镜头45度且保持一定距离，显示两人间的关係还较轻鬆、隨意，因此隱形的“第三人”小婷还能存在於他们的话题中。 两人各自捧著一个大碗在吃饺子。 注意，两个大碗外面的纹是不一样，不是配套的。 这些都是细节。 黎小军的住处是一间储藏室，旁边就是卫生间。每天清晨他都会被刚结束工作的一群租住在这里的泰国妓女吵醒。 只不过今天是新年，就跟打工者一样，这些泰国妓女也都回国过年了，整个房子显得格外清静，也给黎小军和李翘创造了独处的机会。 接著便是双人对话场面最常用的过肩镜头，没有那种里胡哨的伦勃朗打光和大光圈虚化背景，镜灯把光正面直接打给演员，很清晰，给人一眼就能看透角色的隱喻。 刘伟强就站在摄影机边上，看的很认真，同时心里也正在犯嘀咕，这种镜头虽然没什么特色， 但看起来好像效果更好。 因为这是两人感情升温的第一步，镜头不再以旁观的视角，而是正对演员，聚焦他们的感情流露。 黎明埋头干饺子，儘管这是超市买的速冻饺子，而且都已经凉了，却依旧能干出山珍海味的感觉。 一抬头，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黎明很快就把自己碗里的饺子干完了，陈虹的碗里还剩两个。 她將碗递给黎明道：“吃不下了，我饱了。” 黎明將自己的碗放下，很自然地接过来，继续吃。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此时镜头对准陈虹，只见她並不感到意外，只是稍稍有点不自然，先是双手托腮想看著他吃， 但似乎又感到不妥，左右抬头打量了一下黎明蜗居的小屋以及旁边的卫生间。 看到黎明又快速地將自己吃剩的两个饺子消灭，有意岔开话题道：“你这里挺別致的，是不是很吵的？” 看到这一幕，赵坤不由点了点头，如今的陈虹越来越渐入佳境，刚刚的这一段不自然、掩饰到开口说话的过程细节把握得相当棒。 黎明表现的也很不错，毕竟这场在拍摄之前已经排练了整整一个下午，你就算再没有演技，也会熟能生巧。 赵坤对黎明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他儘可能的自然，如果让他刻意的去表演，反倒让感觉很尬。 黎明並没有马上回答，因为他嘴里塞了两个饺子，待嚼完咽下去后，才道：“一点点啦。” 陈虹没有笑，同为来香港打拼一族，她显然也有同感，遂再次將话岔开道：“先把碗洗乾净！ 说著便伸手去拿碗。 黎明忙起身道：“我来，我来。” “卡！” 赵坤喊停，从监视器后面探出头来，“非常好！保一条！” 这是常规操作了。 胶片不像后世的数字摄影，为了確保万无一失，不存在所谓的“一条过”，总归要保个两三条摄影机復位，道具赶紧又端上两碗凉饺子。 然后陈虹和黎明两个人沟通了一下，词对了一下，然后各就各位。 趁著准备的工夫，赵坤將现场指挥交给了执行导演邱里涛，拿出烟来招呼了一声陷入沉思的刘伟强，两人走到外面点了烟。 “怎么样，强哥？” 刘伟强此时神情汕汕，他不是菜鸟，当然能看得明白。 儘管刚刚这个镜头並没新奇之处，却给人一种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感觉。而之前自已提出的所谓大光圈虚化背景三分构图法，如果用在此处，估计给人一种雾里看的感觉，效果肯定不如前者，还有故意炫技之嫌。 不过他也挺坦然，重重地吸了一口香菸后，抬头道：“导演，不好意思，是我肤浅了。” 赵坤笑著摇头道：“大家交流嘛，无所谓谁对谁错。哦对了，最近忙吗？” “不忙。”刘伟强略显尷尬道。 其实別看他之前拿了金像奖最佳摄影的提名，自从去年拍完《五亿探长雷洛传》之后，他一直閒赋在家。要是再这样的下去的话，估计要回tvb拍电视剧去了。 “不忙就好。” 赵坤笑了，继而道：“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过来帮帮忙？” 咦？ 刘伟强先是一愣，接著便忙不迭点头道：“方便，没问题。” 赵坤並不知道眼前这货閒的快长毛了，还以为是自己的个人魅力征服了对方，当即笑得十分畅快道：“那就麻烦强哥帮忙客串一下我这儿的副导演，酬劳嘛，对標阿邱和田十八。” 刘伟强本来以为赵坤想让自己来给黄粤泰当助手，没想到竟然是副导演。 在赵坤的剧组当副导演和在其他剧组当副导演完全是两个概念，其他剧组副导演往往就是导演的助理或者应声筒，但在赵坤的剧组那是真正让你参与到创作中的。 “谢谢导演！”刘伟强惊喜之余，忙不迭点头道。 更何况，赵坤是出了名的大方，不光酬劳高，事后常常还会有大红包。 “那明天就来——” “不用不用，我现在就可以上岗。” 再次回到片场，刘伟强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不仅逐一检查了一下灯光和道具，以免出错，在拍摄过程中还一直盯著运镜。 看得陈果一愣一愣的，待整个镜头拍完，导演喊过之后，就连忙上前抓住自己的好基友道：“傻强，你这什么情况？” 未等刘伟强开口，就听见赵坤拍拍手，待大家都將目光看过来，赵坤指著刘伟强宣布道：“强哥现在是我们剧组的副导演，大家欢迎一下！” “哗哗哗！” 刘伟强入行已经十多年了，大家都在电影圈混，基本都熟悉，就算不熟悉也都认识，摄影师傻强嘛！ 唯独意外的是居然不是摄影师而是副导演！ 刘伟强向大家作了团揖表示感谢之后，才朝陈果拋去一个得瑟的眼神。 （还有） 第438章 留白 第438章 留白 提到刘伟强，人们想起的肯定是《古惑仔》系列和《无间道》系列。 以至於后来他北上加盟博纳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建军大业》被垢病为格局小，又因清一色小鲜肉出演，又被嘲笑是《古惑仔》的翻版。 当然之后两部主旋律的《中国机长》和《中国医生》稍稍为他挽回了一些口碑，只可惜最后一部《水饺皇后》又扑街了。 虽说后世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但不得不承认这货也算是香港的大导演之一，而且还是北上比较成功的一位。 其实大家都很关注他导演的社团电影，却忽略了其实他是继徐克之后，是香港极少数电脑特技玩得最溜的导演之一。 98年一部电脑特技加动漫的《风云之雄霸天下》是香港第一部电脑特效大片，比徐克的《蜀山传》更早，並且斩获了当年香港本埠的年度票房冠军。 而且据说在日本也是大受欢迎。 赵坤目前对梦工厂的定位有点类似，或者说借鑑后世寧浩的坏猴子计划，就是签一些有潜力的导演。 邱里涛如此，陈果如此，刘伟强亦是如此之前金像奖的改革措施因为他的炮轰未能出台，但香港电影圈对他的排斥是肯定的。如果当他网罗了一批有潜力的香港导演后，你再排斥一个试试看？ 说不定到时候老子另起炉灶，自己就能办个奖。 言归正传。 第一个镜头过了之后，第二镜头是洗碗的戏。 简单的一个洗碗镜头如何拍出暖味感呢？ 一般两个人洗碗大概会各洗各的，但赵坤採用的是固定镜头加大特写，两个水龙头，两个水池，陈虹在前景，黎明在后景。 她负责洗，他负责冲。她把碗递给他时，手轻轻碰到了。 接著镜头从手摇到到两人的特写，並肩、无眼神交流，本应轻鬆的位置，却比刚才吃饺子面对面、对视还要尷尬。 这里赵坤倒是採用了刘伟强提议的大光圈虚化背景处理，镜头聚焦在前景的陈虹，被虚化的黎明成为背景，两人眼中都有尷尬，但景深的调度会让人更认同前景的人物。 这一步故意让他们从朋友关係退回到男女关係的关键点，明明已经熟悉到不嫌弃对方吃剩的食物，却因轻轻碰到了手而不好意思。 这叫欲拒还迎，为之后两人关係突破理下伏笔。 镜头再次下摇到水池和两人的手部动作。 肢体接触加码，刚刚手稍微碰一下就不好意思，这次乾脆让黎明给陈虹擦手。 手部特写之后，镜头再上摇，两人面部表情特写，暖味和尷尬继续升级。 然后再切回手部特写，黎明来了一句：“你的手好冷啊！” 为后面的剧情理下伏笔。 之前交代过，黎小军故意让李翘占便宜赚钱，这里擦手的细节更显出宠溺，关怀到细微处，至此两人互生情。 持续擦手特写，陈虹动作稍稍一顿，语气带著游移道：“我该走了。” “我去给你拿衣服。” 黎明应了一句，转身走出画外。 镜头中依旧是手部特写，陈虹手里捏著毛巾，赵坤却迟迟没有喊停，陈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演，只能拿著毛巾反覆又捏了两下。 “卡！” “李翘，你要表现出此时的矛盾和复杂心理。”赵坤探出头来喊了一声。 陈虹马上领会到了赵坤话里的意图。 她从看到这个剧本开始，准备了差不多已经一年多时间，不敢说对剧本倒背如流，至少人物关係研究的非常透彻。 这场戏其实是她主动。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 正是因为她的主动才如同火星一般点燃了这团火。 而为什么要矛盾呢？ 因为她知道有小婷的存在，这在第一个镜头里就有描述，埋下了伏笔。產生了情怎么办，所以才会矛盾。 “好，重来！” 通过手拿著毛巾的动作来暗示人的犹豫和矛盾，这个动作並不难，第二遍完成的不错，赵坤又保了一条。 外面的夜已经深了，隔壁《赌城大亨2》剧组已经收工了。 剧组男一號刘得华特地带著两位女主角joey和阿珍过来打了个招呼。 赵坤和刘得华算不上有多熟，但对方在香港电影圈是出了名的会做人，大家彼此客气了一下。 倒是两位女主角，joey的腿真的很长，胸真的很小，而且显得很拘束。倒是身材火爆且清纯狐媚於一身的阿珍倒是显得有点自来熟，相当热情，还主动交换了彼此的联繫方式。 至於导演王胖子没见人，听刘得华说是忙著赶回去做后期。 也是，据说王胖子执导的《鹿鼎记》已经定档7月30日，正好接棒如今票房已经超过四千万， 正在向五千方狂奔，外界预测极有可能打破香港票房歷史记录的《审死官》。 这两部电影的主演都是史蒂芬.周！ 第三个镜头，也是这场戏的高潮部分。 赵坤对这场戏的设计犹为细致， 很简单，这场戏在原版中有一场特別激烈的吻戏，以显示两个年轻人情到浓处的火山爆发。 赵坤自然不会將自己的女朋友送到別人的嘴里，通过借位来实现。但如此一来，视觉效果可能就要大打折扣，於是只能靠镜头来弥补，通过含蓄的镜头语言，给观眾一个遐想的空间。 用高级的说法就是留白。 陈虹要走，黎明帮她穿衣服，因为她那件黄色的外套扣子很紧，一时扣不进去，可能也是出於她此时的复杂心理，导致动作变形，於是黎明就帮她扣上。 这个镜头採用的是双人场景中最基本的侧拍，两人占画面正中央並且面对面。 比起两人吃饺子时的面对面，侧拍的效果在於突出两人的对立感，克制与表达的张力也在对立的关係中凸显出来。 陈虹在克制，避免与黎小军对视而故意后仰，拉开两人距离，而这一幕在画面中显得格外性感，增加了整个画面那种欲拒还迎的元素。 之前说过那句“你的手很冷”既表达了关切，又为后面的剧情埋下伏笔。 黎明帮陈虹扣上了扣子，然后又拿出自己那件蓝色的中山装套在陈虹身上，以免出门的时候著凉。 这是镜头的运动是很细微的，並不明显， 陈虹在穿自己那件黄色外套时是中景，水平角度，因为空间的逼仄，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陈虹竭力后仰，靠在画面左侧四分之一的墙上，勾勒出性感暖味画面。 穿蓝色中山装时，利用陈虹穿衣的动作，巧妙地实现了两人位置的互换，黎明站到靠墙的一侧，陈虹则在靠床的一方。 左侧是厚厚的墙壁，右侧是床架和景深处的纸箱没有留出一丝空隙，从而形成了压抑的封闭式构图，將两人挤在中间无处可逃。 穿蓝色中山装时，镜头推进、下摇，中景推近景，角度从水平到仰拍，这样的角度会让两人看起来贴的更紧。 符合层层递进的过程，暗示著两人的关係从朋友到情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正在慢慢地被捅破。 然后便到了触发，隨著镜头的推进，两人面对面的特写镜头，上面那盏暖橙色的小灯隨之入画。 冷暖色碰撞，层层递进的肢体接触，暖味感已经累积到一定程度，一个触发，立即点燃。 在这里，赵坤打算在后期做一个叠画自然专场，就是將那盏暖橙色的小灯叠在两人的脸上，模糊借位的过程，同时暗示著两个吃著冷清年夜饭的孤独异乡人，有了不一样的温暖与火热。 隨后，摄影机“识趣”地原路返回，人物逐渐远去、消失— 这样的处理既是留白，又对应了这一段开头的推轨，符合敘事上段落分明和完整的特点。 设计的可谓很巧妙，但想要实现是需要演员表演的配合，可惜> 第439章 这是导演的女人 第439章 这是导演的女人 “卡！” 赵坤站起来，难掩遗憾道：“小军，前面一段非常好，后面你要有反应，自然一点就好，不要太绷著。” 这是一个近四分钟的长镜头，黎明给陈虹穿衣服，然后情感就爆发了。 前半段，穿衣服的时候，因为空间狭小，黎明不小心碰到了陈虹的脸，下意识地说了声：“对不起！” 陈虹则用手摸了摸被碰到地方。 紧接著，黎明又关切道：“没事吧？” 陈虹没有再作声，只是摇了摇头，赶紧把衣服穿上，有种想儘快逃离的感觉。 这些都是剧本上没有的，属於两位演员的临场发挥，非常自然，特別棒，比原先设计的光有动作没有台词，看起来更加生动。 可惜当陈虹渐渐按捺不住自己的內心，將头靠在黎明的肩膀上时，原本十分灵动的黎明突然整个人变的很僵硬。 一开始赵坤以为僵硬也是一种表演，毕竟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被一个自己本来就很喜欢的女孩子突然投怀送抱，可能会僵硬那么一下，感觉幸福来的太突然但是僵硬过后，你得有回应，毕竟当荷尔蒙爆发时，无论男女都会有一种不顾一切的感觉，就像是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熊熊大火。 陈虹的表演则相当到位，眼瞅著黎明没有反应，连忙又將头抬起来，用眼睛的余光快速地扫了他一眼，想后退，却又捨不得，往前靠一下，再退一下，摆出一副游移不定的样子，就是希望黎明能给予回应，然后继续往下演。 紧盯著监视器画面的赵坤同样也期待著，结果这傢伙像愣住了一样，感觉双手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了，赵坤只能喊停。 “对不起，导演。我调整一下。” “ok！对了，刚刚碰一下那个小动作，还有互动交流非常好，继续保持。” “知道了，导演。” 因为是长镜头，只要ng一次，就得刷新重来。 於是乎，陈虹脱掉身上的外套，两人重新就位。 “注意了！” “action！“ 结果刚开始拍，赵坤就不得不再次喊停。 “卡！” “小军，不要太刻意，就像第一遍那样，要自然。” “哎，我，我调整一下。” 黎明连忙深呼吸了几下，儘量让自己全身放鬆。 “重来！” 这回总算看著还自然，然后便是穿衣服，帮著扣扣子。 “嘖！” 看著画面里的陈虹，赵坤满脸欣慰。 说老实话，李翘这个角色，虽然是他专门为陈虹写的，但他的內心一直觉得盖丽应该更適合。 毕竟从性格上来讲，盖丽和李翘更为接近。而陈虹可能更適合那种柔弱女子、小家碧玉的角色。 比如说小婷这样的角色。 但隨著拍摄的深入，陈虹的表演实实在在长进了。 赵坤时常用原版中的张曼玉和陈虹来比较，刚开始可能確实差点意思，但今天这场戏明显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当她后仰靠在墙上，任凭黎明手忙脚乱地帮她扣胸前的扣子时，比原版中的张曼玉要更加性感诱人。 地方很小，难免磕磕碰碰，陈虹垂落在额头的几缕髮丝，一不留神掠过黎明的眼睛，他赶紧抬手揉了揉。 刚刚是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脸，现在她的头髮却俏皮地掠过他的眼睛，完美的呼应。 陈虹赶紧把头髮往后授了授，但头髮却不听话地再次垂落在额头。 黎明见状，抬手帮她將这缕头髮往后拇了一下，这才服帖没有垂落。 陈虹嘴角微微上翘，想说声谢谢，却说不出来，而此时的內心正在如小鹿乱撞一般，砰砰跳跃著。 此刻，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將头靠到了黎明的肩头。 黎明感觉到了，脸下意识地往她这边凑了凑，闻到她脸颊和脖子处传来好闻的味道。 海航乘务长，前大款小三，秦奋的亲密爱人，某著名比目鱼曾经说过：“一见钟情，不是你一眼看上了我，或者是我一眼看上了你。不是看，是味道，彼此被对方的气味吸引，迷住了，气味相投了。” 黎明此时就是这种状態，他觉得对方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尤其是此时夏天拍冬天的戏，这多人挤在一间小房间里，衣服里面早就湿透了，只不过靠不停地补妆，维持外在的状態。 那种身上的香味夹杂著隱隱的汗味，如同一剂强效的催情剂一般，深深地吸引住他。 他下意识地將陈虹接到怀里，口鼻蹭著对方的脸颊和髮丝凌乱的耳边、脖颈，贪婪地闻著那股那股迷人的味道。 陈虹此时已经抬起头来，目光中透著迷恋和不安，她迟疑著想和对方亲密接触，但刚刚靠过去，又下意识地退回来，动作幅度很小，却能看出她內心的挣扎。 终於，她抬头快速地触碰了一下对方的嘴角。 这是一个信號，意味著一触即发。 正当她准备迎接对方热烈的回应时，黎明却在这一刻停住了。 赵坤原本看得津津有味，尤其到陈虹如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黎明的嘴角时，他內心甚至还在念念有词：“来了，来了，快，快———“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绿帽情节，可就在这个节骨眼，隨著黎明如急剎车一般僵在那里，他顿时一拍大腿，气急败坏地大喊了一声：“卡！” 好在他马上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小军，有问题吗？” 黎明刚刚反应过来，顿时露出尷尬之色，只能连忙道：“没事没事！导演，不好意思，再来一条。” 陈虹显然也看出了他的不自然，低声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呢，不用了。” 黎明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只是看向陈虹的目光有些躲闪。 气味很好闻，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真的化身黎小军，迷上了眼前的李翘。可就在他准备採取行动时，耳边偏偏有个声音传来：“这是导演的女人。” 瞬间所有情绪化作乌有。 他只能坚定自己的信念，心里暗暗默念：“我是黎小军，我是黎小军——“ “好，重来！” 前半段依旧如常，当再次到了节骨眼上时，黎明的反应居然又诡异地顿了顿。 “卡！” “重来！” “卡！” “重来！” 四分多钟的长镜头，一遍遍的来回折腾，费时费力不提，身体快受不了。之前说了，夏天拍冬天的戏，屋子里本就闷热，人又多，汗珠子刷刷地往下淌，演员还得不停地补妆。 待第六次ng后，赵坤终於按捺不住內心的火气，不由吼道：“小军，你到底怎么回事，还能不能拍了？” （还有） 第440章 旗鼓相当 第440章 旗鼓相当 “对不起，对不起——“” 黎明一脸窘迫地双手合十，不停地向现场的工作人员道歉。 他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而且很清楚的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儘管他一直试图克服，並且不停地心理暗示，可每到这个节骨眼上就会想到赵坤那张脸，尤其听到他喊“卡”的声音传来，心里总是会莫名地猛烈跳动两下。 说的明白点，就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导演，休息一下吧。” 这时陈虹开腔了，她走过来朝赵坤使了个眼色，然后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什么情况？” 赵坤不明所以，顺手从兜里摸出烟来点了一根。 陈虹迟疑了一下，道：“一会儿你迴避一下。” “什么意思？” 赵坤愣了愣，拍电影哪有让导演迴避的道理。 “我感觉莱昂他入戏了，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黎小军，但—，可能就是因为你在现场，所以他放不开。” 赵坤又好气又好笑，道：“这就放不开了，別是假戏真做吧？” “说什么呢你！” 陈虹白了他一眼，遂又认真道：“真的，我没开玩笑。特別说刚才你吼了一声，我看他的脸都白了。” “胆子这么小啊？” “哎，跟你说正事呢，我能感觉到。『 “呢——行吧，那我就不进去了，就让阿邱盯著拍吧。”赵坤微一沉吟，便点头道。 陈虹这才展顏笑道：“那我先进去了，一会儿看看效果你就知道了。” 赵坤不由撇了撇嘴。 儘管他心里很清楚演员入戏是好事，但心里总归有点不得劲。 作为导演，他可还没有大方到为了所谓的艺术或者资源啥的，就把自己女人奉献出去。 此时已经临近午夜，这边的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远处霓虹依旧闪烁，一阵风吹过，带来了隱隱喧囂声。 与此同时，里面传来邱里涛中气十足的“action！” 赵坤不由笑了笑，叼著烟，沿著街边狭窄的人行道步，似乎过了很久，始终没有听到里面传来“卡！” 正当他打算探头朝里面张望时，就听到邱里涛大喊一声：“卡！” 接著，一阵脚步声。 赵坤赶紧转身，四十五仰望街边的高楼大厦，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陈果探出脑袋：“导演，看看效果。” “怎么样？” “我感觉还行。” 对话中，赵坤走了进去，就见现场包括黎明和陈虹在內，大家脸上都如释重负的样子。 邱里涛早已在监视前起身，手里拿著耳机恭候。 赵坤伸手拿过来戴上，坐下来，阿邱帮著开启了回放。 前半段一如既往，到了那个始终卡顿的点，竟然特別丝滑地过去了。 “嗯，不错！再保一条吧。” 赵坤说著便摘下耳机站起身来，很自觉地往外走。 黄埔园。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乾乾净净— 屋內，胡桃木材质的老式唱片机播放著京剧杨派的经典曲目《挑滑车》，唱针一圈一圈的划过，刻滑的是艺术的生命之延续。 这台老式唱片机和黑胶唱片是赵坤从赵二少那里搬来的，据说二叔公平时就喜欢听京戏，但自从二叔公过世后，这台唱机和那些京剧黑胶唱片都被放在储藏室里积灰。 赵坤之前因为拍摄《霸王別姬》的需要，经常会找一些经典的京剧曲目来听，听著听著就听习惯了。 而且筹备和拍摄期间，他时常和剧组特聘的京剧大师进行交流，也学到了不少有关京剧的知识。 有时候不得不说，京剧之所谓能成为“国粹”，除了地处京城的地域优势之外，確实有其经典之处。 有时候，在办公室里，一杯清茶，一出经典京剧，是最好的解压和放鬆的时刻。 那日，赵二少恰好说起这事，於是赵坤便不客气了，把这些东西搬了过来，未来还打算放到目前正在装修的渣甸山的大宅里。 《挑滑车》这齣戏的重点在“討令”、“观阵”、“大战“、“挑车”这四场。在这四场戏中，勇猛威武的大武生一忽儿引高歌，响遏行云，翻云覆雨；一忽儿银枪飞舞，进出迅速，快如闪电。 配乐上选择了琐吶伴奏，声调高亢激昂，音韵悠长淳厚，闻之恰若一股鏗鏘英武之威武壮烈， 又似大江滚滚气吞山河。 大武生挥枪挑滑车也是愈战愈勇！ 劈山刃，双岭分开。 伏高耸，白云深处。 枪壮如龙，烈火烹油。 “匹马单枪，东闯北捣，抖威风今日把贼剿！” “紧一一紧加鞭杀奔贼巢。不一一不由人心似火烧。又不是铁浮屠，哪怕它蓬莱山倒。挨挨挤挤金兵乱捣，管教他插翅难逃，管教他插翅难逃！” 老式唱片机內，战况越发激烈， 枪挑一十一辆滑车后，第一十二辆滑车的时候终因力尽马乏无力回天唱片机也转到了最后一针，悄然停歇。 所有伟大的戏剧都是悲剧。 除了《挑滑车》，《失空斩》、《竇娥冤》、《汉宫秋》、《梧桐雨》、《赵氏孤儿》亦是如此。 臥室里。 大床上，一抹慵懒在月光下越发魅惑，妖而不艷，媚而不俗，诱惑而不失清纯，整个身影盘在另一个强壮身体之上。 这段时间，为了保持状態，陈虹彻底化身禁慾系达人。 这就苦了赵坤。 有些东西不能太过密集、频繁，身体吃不消，却又不能没有。习惯了，偶尔休息两天问题不大，但只要一个礼拜没有，就会得慌。 不巧的是，盖丽接了一部新戏，去泰国拍摄了，而且一走就是小半个月，这远水解不了近渴。 李冰倒是跃跃欲试，听—別误会，赵坤从她的眼神中发现的。 可惜吃惯了龙虾象拔蚌，对小白菜不感兴趣。 倒是有一只生长多年且足斤足两的帝王蟹，比龙虾和象拔蚌看起来都要高档，就是不知道有了一定年份的帝王蟹味道怎么样？ 可惜有贼心没贼胆，亦或是缺少一个藉口或者是一次恰到好处的机缘吧。 总之，既要又要，往往就会苦了自己。 好在拍完今天的戏之后，如戏里的李翘一般，陈虹终於迎来了大爆发。 一个养精蓄锐已久，一个携戏里人物那澎湃的情绪累加，如同一个弹簧被挤压到了极限，瞬间反弹，力量惊人。 一个时间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第441章 港片风云之黄金配角 第441章 港片风云之黄金配角 表演一般分两种，一种是凭感觉演戏，就是没有经过科班训练，全凭直觉，完全不知道这场戏该不该这么演，情绪该如何表达，能不能达到自己想像中的效果。 这种俗称野路子。 当然如果你演得好，就会让人感觉特別真，特別好。 香港的演员走的大部分都是这个路子，所以乍一看特別隨意、轻鬆、自然。尤其在八九十年代，大陆演员从话剧舞台向影视的转型过程中，都是夸张的、紧绷的、刻意的。 於是乎在那个刚解除禁，嚮往自由的年代里，人们往往更倾向前者。再加上香港明星自带地域光环和时髦的外形条件，令人趋之若鶩，造就了一段港台文化的极度扩张。 有点像后世的韩流。 而且香港这个地方很有意思，殖民地的属性让他们更愿意拥抱西方文化的同时也懂得变通。 比如音乐方面，长久以来都是粤剧和西洋音乐，之后又大量地借鑑了日本的流行音乐，用日本流行音乐的曲子，填入中文歌词，形成了极具东亚风格的香港流行音乐文化。 也难怪后世会流行一句话“一个中岛美雪养活了大半个香港乐坛”。 表演方面同样如此，因为香港早先没有体系化的演员培养专业，只靠一个半工半读的无线训练班撑著，所谓的香港演艺学院才刚刚成立没几年。 於是很多演员就会有一个好莱坞明星的模板，比如之前大红大紫的郑裕玲，她的模板就是路阿姨简.方达，一向以夸张的肢体语言和突破性的表演风格见长。 还有目前刚刚冒头的梁朝伟，他在《悲情城市》里的表演明显有罗伯特.德尼罗的影子。 至於目前风头正劲的刘得华，赵坤感觉他想模仿阿尔帕西诺，可惜没有学到精髓，就剩下耍帅了。 其实这种野路子模式后世也传到了內地，其中也不乏优秀者，比如周讯，比如大魔王褚青。 还有一种就是经过科班的专业训练，他们往往很清楚自己该怎么表演，要达到什么效果，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感，包括五官和肌肉。 笑起来很美，哭起来也很美，不会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导致面部扭曲。 这样的表演，优点是准確，能够达到导演想要的效果，但缺点往往也会很明显，就是你过於在意精確的同时，不能全身心地付出內心的情感。 当然这里指的是普遍效果，不排除某些优秀的演员，既能达到准確，同时也能使观眾共情。 黎明自然属於前者，他从未经过正规的训练，可能在tvb拍电视剧中学到了一些皮毛。但通过这段时间的拍摄观察下来，赵坤发现自己有些低估这位未来天王的实力了。 除了刚开始还比较稚嫩之外，隨看拍摄的进行，黎明愈发地表现出一种真情流露，也许有时候他的表演看起来不能那么·，老道，恰恰如此，才展示了一个从內地来香港打拼的年轻人的那种青涩和淳朴。 而且他的眼睛在镜头里特別乾净，也许跟他的性格有关係，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很直接。 这种特质，赵坤在张国荣的身上也发现过。 业內有句行话，叫演员要始终保持一颗童心。 也就是说要有孩子般的好奇心，要用真诚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相信剧情，相信角色，这样才能更快地进入角色，够塑造好角色。而且可塑性也更强。 別看后世那些演员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但真正具备这种特质的演员极少。 这里不得不要提一下章子怡，別看她这个看起来好像充满了爭议，但她却是真正具备了有一颗童心的演员，眼晴始终非常乾净，而且还是有光的那种。 7月29日，《审死官》下映，票房4988万港幣，离5000万港幣大关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搁后世的內地，发行方肯定拼了命也要將票房捧到5000万这个里程碑的数字，以此討个好彩头。 不过这个数字依旧打破了之前由春节档上映的《家有喜事》保持的4899万的香港本埠票房影史记录，同时也名列年度票房的首位。 多说一句，两部电影都是周星星主演的，只不过相比《家有喜事》集结了张国荣、张曼玉、黄百鸣、毛舜筠等群像戏，《审死官》则是周星星独力担纲。 当然其中两位女主角梅艷芳和盖丽也有不俗的表现。 稍早几天下映的《笑傲江湖2之东方不败》也以3446万港幣完美收官，成为徐克监製的票房最高的电影。 只是不巧这次正好和《审死官》迎面撞上，要不然票房还有可能会更高。 这部电影也成就了林清霞反串的银幕经典之作。 7月30日，由王胖子导演、周星星主演的《鹿鼎记》紧接著上映，《审死官》珠玉在前，再一次掀起了暑期档的观影热潮。 《审死官》上映，因为盖丽的缘故，赵坤参加了首映礼，也和此时还没有特別內向的周星星私下进行了一番交流。 顶著金狮奖和金棕櫚奖双料大奖桂冠的赵坤让颇有艺术追求的周星星仰望，一口一个导演，虽然谈不上毕恭毕敬吧，但尊敬之情溢於言表。 狠狠地满足了一把赵坤的虚荣心。 在交流的过程中，赵坤发现周星星如后世他的电影一般很有想法，可能是碍於文化水平不高， 很多想法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把自己內心想说的话未来都用电影来告诉观眾。 这次《鹿鼎记》上映，赵坤虽然没有参加首映礼，但还是带著陈虹、李冰和刚从泰国回来的盖丽去犹太佬纪爱华的ua院线在尖沙咀新开的一家多厅影院看了一场。 上辈子孩提时代看过vcd，这次算是重温吧。 周星星的表演一路既往，如日中天。 不过赵坤的关注点更多的是放在饰演海大富的达叔身上，当然饰演建寧公主的阿珍同样吸引他的眼球，只是基於上次阿珍给他留下的印象，饰演建寧的阿珍更像是本色出演。 《鹿鼎记》是达叔继《赌圣》和《逃学威龙》之后，第三次和周星星在大银幕上合作，也正式奠定了他作为周星星的僚机，开始了之后长达十年的周氏无厘头喜剧的黄金配角之旅。 来到香港后，赵坤在工作之余也看了不少香港电影。作为导演和作家一样，作家需要大量的阅读，而导演则需要足够的阅片量。 达叔是他很早就关注的演员，其实他和周星星早在tvb时期，就合作过电视连续剧《盖世豪侠》和《他来自江湖》，开启了他和周星星无厘头风格的先河。 不过相比喜剧搞笑角色，达叔在正剧中表演同样出色。且不说去年斩获金像奖最佳男配的《天若有情》中吊打刘得华的太保那个角色，《新扎师兄》中他扮演的教官同样让和他对戏的梁朝伟然失色。 当时仅仅三十出头的达叔硬是演出了一个四五十岁，如同梁朝伟父亲一般的存在。 正是这个角色，让赵坤眼晴一亮的同时，也对他正在构思的新剧本中一个重要角色有了新的选择。 於是对达叔过往的银幕形象有了更多的关注。？ 之前他一直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周星星和达叔这一对银幕搭档在《少林足球》之后就再也没有合作过。 对此后世也有诸多的猜测，比如钱的问题，毕竟在这方面周星星的名声一直不是太好；又比如理念问题啥的。 当事人的回应也是含糊不清。 但当赵坤仔细研究过达叔的表演之后，似乎捕捉到了真相。 眾所周知，在周星星的作品中，尤其是后期他自导自演的作品中，配角往往都相当出彩。各个配角都有自己的特色，即便是惊鸿一警，也令人印象深刻。 但这些配角的出彩都不会盖过周星星的风头。 可能作为演员的周星星不觉得，但站在导演的角度，如果说有一个人的表演会和周星星並驾齐驱，甚至盖过他的风头，那么非达叔莫属。 当然这只是赵坤作为一个导演的猜测而已，而作为一个演员出身的导演首先要保证自己这个角色的出彩本就无可厚非。 （还有） l 第442章 李冰的野望 第442章 李冰的野望 夜，九龙寧波街，上海饭店， 这个时辰饭店一般都已经打烊了，而上海饭店的大堂里却人声鼎沸。 《甜蜜蜜》剧组正在拍摄一场婚礼的戏，已经持续好几个晚上了。 每每饭店打烊后开工，一直拍摄到凌晨。 这是香港电影拍摄的常態，类似这种场景的戏都要等到打烊后才开工，免得影响生意。就算上海饭店是投资方之一赵二少的產业也不例外，顶多就是不收场租。 时隔三年，黎小军终於在香港站稳了脚跟，成了一家饭店的二厨，也搬离了姑姑家那间狭小的储藏室，换了一间不错的公寓。 他也终於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將小婷接到了香港，並且为两人举行了一个像样的婚礼。 这是他和李翘分手后的第一次见面。 跟了豹哥的李翘洋装配珍珠项链，儼然一名贵妇。这一次重逢，两人依旧在人群中有一眼方年的感觉。 被社会歷练成熟很多的黎小军在面对李翘时，又变成了那个只会傻笑的傻小子。 大家努力寒暄著，很用力地笑著，但是那个尷尬、欣喜和酸楚揉在了一起，很浅的一汪，把嘴角的肌肉都弄得不自然了。 这场戏很考验两人的演技，赵坤原本还有些担心黎明，结果黎明倒是把一个傻小子演的活灵活现，而一直表现稳定的陈虹却出了岔子，磕磕绊绊，一连熬了好几个大夜，今天终於迎来了最后一个镜头。 “大家注意了！” “action！“ 晃动的镜头里，大红的背景墙，一块硕大字前，四个人一字排开。 穿著一身极富年代特徵的宽大西装的黎明和烫著捲髮，穿著一身苍蓝色连衣裙的李冰，各自戴著新郎和新娘的胸站在中间。 贵气打扮和西装加t恤衫组合的陈虹、曾志伟分列左右。 一米六不到的曾志伟站在黎明身旁足足矮了大半个头，一米六四的李冰穿著高跟鞋倒是和陈虹堪堪齐平。 晃动的镜头里，大家看似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但黎明不经意间低头审视了曾志伟一眼，而曾志伟似乎有心理感应一般，抬头正好迎上黎明审视的目光，笑容变浅，但很快又加深笑容朝新郎哥点了点头。 黎明也赶紧点头致意。 最边上的陈虹一开始带著得体笑容看著镜头，却飞快地朝旁边斜视了一眼，待黎明转过头望过来的时候，马上就目光移开，看向身旁的李冰。 四个人唯有李冰正在一个劲的傻乐。 结婚本就是大喜的日子，加上自己在天津苦等了三年，终於来到了香港和自己最爱的人修成正果。 这一刻，李冰感觉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感觉到陈虹的目光，笑著转头回应时，却看到陈虹的眼神飘浮，似乎不敢跟自己对视。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毕竟初次认识。 说来话长，但这个画面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四个人神態各异，很好地詮释了各自此时的心態。 镜头模仿照相机的镜头，抖动了一会儿，终於稳住。 隨之客串摄影师的刘伟强的声音传来：“预备，望镜头！” 四人看向镜头，陈虹笑顏如，却双手抱胸，这个下意识动作明显带有防御的姿態，而笑容更像是职业性的。曾志伟略带笑意，看向镜头的同时，又朝陈虹的方向警了一眼。 唯有笑容灿烂的李冰又忍不住看向身边的黎明，两人相视一笑，只是黎明的笑容看起来略显牵强。 刘伟强的声音再度响起：“新郎新娘，请看镜头！3，2，1———“ “咔嘧！” 隨著按下快门的声音，画面定格！ “卡！” 赵坤喊停。 一秒钟后。 “好，过了！” 之前已经拍过两条了，这是第三条。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了。 连续熬了好几个大夜的工作人员都不由鬆了一口气。 此时一位剧务组的姑娘捧著一束鲜送到李冰手里。 “冰冰，杀青快乐！” 至此，李冰所有的戏份杀青了，此时送上鲜也算是给她一个惊喜。现场的工作人员在导演赵坤的带领下，报以热烈的掌声。 这还是李冰第一次获得这种待遇，当看到工作人员送上鲜的时候，第一时间將目光投向监视器那边的导演。 看到赵坤带著笑容开始拍手，顿时露出一丝羞涩，跟剧组的姑娘说了一声“谢谢！”接过鲜，低头闻了闻。 “冰冰，辛苦了！恭喜杀青。” 一旁的陈虹此时也送上祝福。 “谢谢红姐！” 李冰连忙笑脸相迎。 此时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的菜鸟，什么事儿都摆在脸上。笑容透著真诚，又多了几分感激。 她和陈虹有不少对手戏，老实说陈虹教会了她很多东西，这都是在课堂上学不到的。她也第一次学会了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个角色中，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不让导演失望。 在戏里，李翘和小婷处成了闺蜜，却不想这对狗男女早已背著自己勾搭成贱，单纯的小婷还在傻乎乎地为李翘帮自己介绍工作，请自己吃麦当劳而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对方。 如此，看起来和陈虹处成闺蜜似乎也不错，至少如戏里的李翘一般，可以从她的嘴里打听到一点坤哥的讯息。 或者也可以以对方为媒介，未来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坤哥。 她在剧组里听到过一些有关盖丽和坤哥的风言风语。 本来她是不相信的，可上回一起看电影时，她清楚地看到坤哥和盖丽悄悄对视的目光，那一刻，她確信了，这两人確实有事。 失望，妒忌的同时，好像又看到了机会。 陈虹和盖丽既是同学又是闺蜜，比戏里小婷和李翘的关係更加紧密。 或许，自己也能成为李翘。 “想什么呢？” 一声断喝打断了李冰的思绪，抬头看到赵坤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下意识地脸一红，露出少女的娇羞。 这一幕正好被陈虹看了正著，隨著赵坤声名渐隆，她早已无力吐槽了。 且不说李冰这种盼著出名的柴火妞，就连上次来剧组打招呼的那位叫阿珍的香港女明星的眼睛都恨不得长在自家男朋友身上。 自己再防，也架不住別人生扑啊！再说自己身边就已经有一个狐狸精了。 陈虹有时甚至还想倒不如和盖丽联起手来，一同抵御外面的那些妖艷贱货。 “没，没想著什么。就是觉得杀青了—呢，有点捨不得。”李冰小声道， 还很有心机地抬头快速瞄了赵坤一眼，碰到他的眼神，瞬间转移。 上辈子就在脂粉堆里的打滚的赵坤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只能说这个时代就算是李冰还是相对淳朴的，根本没有后世那些小们的段位， “开学还早，如果你想多留几天的话，我让小陈带著你到处去逛一逛。” 这年头出来一次不容易，尤其像香港这种灯红酒绿的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各种漂亮衣服、电子產品、化妆品、包包等都走在世界时尚的最前沿，对女孩子有致命的吸引力。 再者，他这次给李冰的片酬也非常大方，足足五万港幣，足够她在这边shopping了。 考虑到当下香港的治安情况不容乐观，放李冰一个人到处跑他有些不放心。 李冰迟疑了一下，却摇摇头道：“哥，不用麻烦陈哥了，如果没事的话，我打算明天就回去。” 咦？ 赵坤不由一愣，道：“不逛一逛了？” 李冰露出笑容道：“之前丽姐带我出去逛过几次，而且—“ 说著，她摸了摸身上这件苍蓝色绣著鬱金香纹的连衣裙，略带不好意思道：“而且这些衣服足够我回去显摆了。” 虽然戏里小婷的衣服都是八十年代香港的款式，但李冰觉得回去后完全能穿的出来，毕竟这些衣服都是为她量身定做的，面料啥的都很高档。 这时，现场正好传来邱里涛拿著大喇叭的声音：“这几天大家辛苦了，明天——，不是今天，放假一天，谢谢大家！” 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李冰此时也眼晴一亮，忙道：“哥，既然今天休息，你能送送我吗？” 赵坤心里一阵无语，不禁暗嘆道：看来你是一点机会也不放过啊！ 今天下午他已经有安排了，只是看到李冰那期待的目光，只能道：“拍了一晚上的戏，白天不用休息了？这样吧，我让人给你订后天回去的机票，到时候我送你去机场，行了吧？” “谢谢哥！” 李冰的笑容比李翘更加灿烂。 第443章 无聊男人，无聊相机 第443章 无聊男人，无聊相机 上午，下了一场雨。 赵坤睡得很沉，豆大的雨点打得玻璃窗劈里啪啦的，都没有被吵醒。他最近真的很累，每天也就睡四个小时，除了工作，还得伺候女朋友。 这是一种由內而外的精力消耗。 陈虹很入戏，也正是因为在戏里积攒的情绪无法发泄，於是回到住处就变著法的折腾男朋友， 眼瞅著从安慕希变成了清汤寡水，就可见一斑。 “唔·——. 赵坤睁开眼睛，难得一觉睡到自然醒，浑身透著舒坦。 习惯性地朝床头警了一眼。 “臥槽！” 竟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他赶紧把搭在自己胸口那条臂膀扒拉开，从床上一跃而起，急匆匆跑进卫生间。 放水，刷牙，又冲了一把冷水澡。 拿了条大浴巾一边擦著身子，一边光著脚丫走出来， 床上的陈虹依然在酣睡，伏身躺著，怀里抱著个枕头，露出一条白生生的胳膊。 赵坤走过去蹭了蹭她的脸蛋。 “嗯—.” 陈虹哼唧一声，觉得脸颊痒痒的，便伸手去挠，谁知碰到了一个光溜溜的身子，迷迷糊糊的笑了笑，下意识搂住。 “起床了。” 赵坤凑近她的后脖颈，轻轻吹了口气，那细小的汗毛嵌在白嫩的皮肉上，像透明的水晶芯子。 “哎呀！” 她酥的受不了，缩了缩肩膀，闭著眼睛撒娇道：“別闹！” 无论是夫妻还是男女朋友，一旦达到人生大和谐，关係就会变的特別紧密，一些平时常常会引起爭吵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这一刻压根就不算事。 “已经一点多了，你肚子不饿啊？” “不饿，我还想睡。” “我得出门了。” “啊———哦，你去吧，不用管我了。” 陈虹哼哼唧唧著，了几秒钟理清了思路，鬆开抱著赵坤的手臂，摆摆手。 她和赵坤一样，早上挤压的情绪都发泄完了，整个人通透无比，加上难得休息一天，必须把之前缺的觉都补回来。 虽说她不是头一次演女一號，但上回《穆稜河畔》的女一號更像是个打酱油的角色。这次的《甜蜜蜜》那可是妥妥的大女主戏，一个人周旋在两个男人中间，一边是爱情，一边是恩情，非常考验演技。 纵然她为李翘这个角色做了充足的准备，在拍摄的过程中还是会力有未逮，尤其是跟她演对手戏的黎明越来越渐入佳境，饰演豹哥的曾志伟和刚刚杀青的李冰，也个个都很出彩，她可不想成为拖后腿的那个，所以这段时间压力一直很大。 “行吧，我晚饭不一定回来。” 赵坤在她光洁的脸蛋上啵了一口，起身又说了一句。 赵坤平时穿著很隨意，淡蓝色的薄款牛仔裤，一件合身的白t恤，外加一双帆布鞋。 低调，不奢华，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如果再戴上一副平光眼镜，走在港大校园里，就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大学生。 上午的暴雨此时变成了浙浙沥沥的小雨，虽说温度降低了，但湿度很高，街边的行人步履匆匆，似乎都在躲避这种粘腻的天气。 赵坤驾驶著墨绿色宝马车，车內冷气很足，凉爽乾燥，丝毫不受外面潮湿的空气影响。灯光一闪一闪的电台里飘来张学友最新专辑《真情流露》中主打歌《分手总要在雨天》。 “晨曦细雨，重临在这大地，人孤孤单单躲避。转身剎那，在这熟识的路旁，察觉身后路人是你.” 歌词倒也应景，可惜没有熟识的路人。 雨天路滑，出了海底隧道，湾仔的整条坚拿道堵得倍儿巴乱蹦，路中段墨绿色宝马正不急不缓地跟在一辆红鸡后头。 “不好意思啊，青霞姐，路上堵车，我可能会迟到一会儿，抱歉啊！” 没办法，眼瞅著要迟到了，他只能拿起手提电话跟约好的林清霞打个招呼。 原版中有一段黎小军和李翘重燃旧情后，心情都很复杂。就是明明都出轨了，非要装出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 此时恰好在路上偶遇了邓丽君，两人都喜欢邓丽君，於是黎小军兴冲衝下车找邓丽君签名送给李翘，因为没有纸，乾脆就让邓丽君签在自己衣服的后背上。 等他想回到车上时，李翘接到了豹哥要跑路电话，於是赶紧回去，只留给黎小军远去的汽车尾灯。 原版中这场戏里的邓丽君也只是找了一个外形和邓丽君比较相近演员出演，拍的时候用的都是背影和远景镜头。 而此时的邓丽君虽然没有去世，但早在90年就已经移居法国，鲜少在公眾场合露面，顶多就是偶尔回湾湾参加劳军活动啥的。 本来这场戏赵坤是准备拿掉的，毕竟邓丽君还没死，无所谓留下一个令人缅怀的镜头。不过前两天他从黎明那儿听说邓丽君近期要回香港出席一个商业活动，就难免有些心动。 毕竟邓丽君的影响力摆在那里，如果她能够亲身客串的话，无疑是个不错的宣传头。 黎明和邓丽君都签在香港的宝丽金，包括之前有关电影中邓丽君歌曲的版权都是和宝丽金谈的。 但有关电影和商业方面的经纪约却並不在宝丽金，只能找她的经纪人谈。 据说她的经纪人很难搞，而且目前处於隱退状態邓丽君打八十年代起就从未出演过任何影视作品。 於是赵坤就想请她的闺蜜林清霞帮忙，死马当活马医唄。 电话里他没有多讲，只是打著请对方喝下午茶的旗號。 待过了坚拿道，驶上浅水湾道后就变得顺畅很多。 没错，他今天约林清霞喝下午茶的地点就在“老地方”一一影湾园露台餐厅的竹树吧。 一方面是林清霞在港岛的住处就在附近，过来很方便；另一方面这里相对比较清静，再者因为常有名人光顾，餐厅比较注重客人的隱私。 尤其这段时间，隨著周星星的《鹿鼎记》正在热映时，又有续集的消息传出，尤其是刚刚在《笑傲江湖2之东方不败》中以反串新造型亮相的林清霞將出演《鹿鼎记》续集的女一號之后，便出现了不少关於她的负面消息。 赵坤也在报纸上看到了不少，无非就是同行竞爭罢了。也幸亏这年头没有自媒体，要不然还不得被黑得跟吴晶似的。 来到影湾园，浙渐沥沥的小雨终於停了，赵坤將车交给泊车的服务员，顺手甩了一张五十块的小费。 顺著椰林中的小道往里走，天虽然还有些闷热，但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 一抬头，便看见露台上有一个身影。 长袖喇叭口的米白色真丝衬衫，高腰鱼尾包臀长裙，半长秀髮隨著微风轻轻飘散。双臂抱在胸前，挤出一汪海沟。俯身趴在栏杆上，静静的看著不远处的浅水湾。 雨后的海面云雾繚绕，平静无波，海滩上游人稀少，朦朧中几座小岛依稀可见。 伊人侧著身子，髮丝轻拂在脸上，俏皮的遮住她的眼，整个景象好似梵谷的油画。憨憨中带有特有的玄妙美感。 恰如陈丹青所讲：他最迷我的，就是他那个憨。 “咔！” 赵坤忍不住从包里拿出那台取景用的莱卡相机，单手拍下了这副风景油画。 快门声惊扰了这幅油画，画一下子就乱了，伊人轻轻凝眉，寻找声音的方向，一低头便看见了下面一个夹著包的无聊男人，无聊男人手中端著一台无聊的相机。 （还有） 第444章 偶遇 第444章 偶遇 林清霞抱著玉臂，远眺著海景，头脑放空。任凭风的吹盪，沉迷在自己的文青病营造的多愁善感之中。 眼晴余光中白光一闪，一声快门让她回过神来，整个人下意识地变的警惕，眼神犀利，如同东方不败附体。 只是当看到无聊男人时，却瞬间放鬆下来，犀利的眼神变得柔和，透著娇嗔。 哼了一声，扭身离开了栏杆，乾净洒脱，不带一点风尘，只留下一个沙漏型的妙曼性感的背影赵坤也算是这里的常客，门口的服务员看到他明显眼睛一亮，显然是认出了他，尤其当听到“林小姐订的位子”，眼神中更是透出浓浓的八卦意味。 这两人之前就传出过緋闻，虽然本人先后都出面闢谣，但香港娱乐圈本就乱得很，因戏生情的例子多不胜数。 难道这两人是真的？ 嗯，可能是林小姐最近的负面太多，找赵坤导演来寻求安慰的。 赵坤无视服务员的八卦眼神，他早已看到林清霞就坐在竹树吧靠窗的那张桌子边，叠著双腿背对著门口，手里拿著一支高脚杯，轻轻晃动著杯子底部浅浅一层鲜红的液体。 “不好意思，青霞姐，路上有点堵。” 人未到，声音先到，透著真诚的歉意。 毕竟要求人办事嘛！ “没事！” 略带慵懒的声音又带著一点明媚。 从赵坤的方向正好看到那丰臀坐在凳子上，挤压出蜜桃型，结实又弹性。 我家凤仪—————，tui！盖丽的臀很翘，搭配著笔直的大长腿，那种翘，是一种能够让赵坤看一眼就想翘的翘。 眼前这个臀浑圆丰润，这种润和圆很结实，是一种润到让人想直接pia在上面。 两者各有千秋，但就实用性以及出於科学的对於姿势的深入和探索，盖丽適合推车，眼前的似乎更適合骑大马。 相比之下，扁平且不够翘的陈虹就差点意思，却胜在经久耐用。 嗯，人生就像臀部，不知道你最爱的是哪一款？ 目光轻轻掠过，赵坤便来到她对面坐下。 没有问赵坤想喝什么，而是招手让服务员拿了个高脚杯过来，將醒酒器里的鲜红液体倒了少许，而旁边镀铬金属架上斜躺著一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法国红酒。 “陪我喝两杯。” “干嘛，心情不好？”赵坤明知故问道。 林清霞白了他一眼，哼哼著反问道：“刚刚为什么要拍照片？” “因为看到油画一般漂亮的画面就隨手拍了下来。” 赵坤亮了亮手里的相机，目光坦然地递过去道：“当然，你如果不喜欢，可以刪-，把胶捲拿出来曝光了。” 林清霞接过相机看了看，小巧、扁平，莱卡的log，特別有文艺范的那种，不由露出一丝俏皮地笑意，调转镜头，衝著赵坤也拍了一张。 镁光灯亮起，赵坤下意识地一愣。 “扯平了。” 林清霞笑盈盈地將相机递过来，眼角出现一抹鱼尾纹，继而却又有些落寞道：“照片洗出来別忘了送我一张，很久没拍照了。” “很久——” 赵坤不由想起报纸上登的那些照片，尤其那张在夏威夷海滩上比基尼的照片，笑顏如，眼神勾人。 “他们拍的是大明星林清霞，不是正常人林清霞。” 林清霞很文青的轻轻一笑，言语中隱约流露出一股酸楚。 看著对方一脸文艺范的微微入神，赵坤有心想调笑几句，终究没有说出口。 本来想开门见山说明来意的，但此时此景似乎很唐突，他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拿起酒杯晃了两下。 “cheers！“ 林清霞回过神来，举杯的同时露出招牌笑容，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叮” 两支杯子轻轻一碰，各自抿了一口， 酒液滑过唇齿，在口腔中停留了一会儿，品味一番，確实是好酒。 赵坤放下杯子，看著眼前情绪不高的林清霞，微微一笑道：“人生在世，还不是有时候笑笑人家，有时候给人家笑笑。如果你想过的自在些，就不要活在別人的言谈中，不要去管外界的纷纷扰扰与流言语。人嘛，总是要往前看的。” 林清霞略显异，星眸盯著他看。 看的赵坤心里有点发毛。 果然三十多岁的女人不好骗。 “你看过我的那些报导———.呢，还有那张比基尼的照片吧？” 赵坤瞪著眼睛看著林清霞，而对方的眼神却透著玩味。 不等赵坤张嘴，她却微微一笑道：“那张照片是我和他在夏威夷旅游时，他给我拍的。” 旅游？他？ 肯定是很私密的那种，至於为什么会刊登在报纸上，是电脑坏了还是家里被偷了？ 林清霞没有说，赵坤自然也不会问，他只是下意识道：“孙先生？”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之前有报导说两人分手了，自己这么一问，就显得有些唐突佳人了。 林清霞没有回答。 不回答是最好的答案。 明明是来求人办事的，这就不太好了，赵坤偷偷瞟了她一眼，无奈只得酝酿了一下情绪，特有文艺范儿地开腔道：“有些人和事，它们赤脚从你的世界走过，眉眼带笑，不短暂，也不漫长。却偏偏足以让你体会幸福，感受痛苦。你要做的无非是留住那份回忆，浅尝輒止。因为，相比起你人生的精彩，他也只是一个踏著噠噠马蹄声，走过雨巷的过客—.“ “我的马蹄噠噠声是个错误。” 林清霞呢喃了一声，隨即抬眼望过来，晶莹的眼中又恢復了英气十足的风华。 “说吧，今天约我有什么事？” 咦，这么冷静吗？ 赵坤自然不会卖弄“非要有事才能找你吗”这种只能哄哄小姑娘的幼稚话，赶紧把自己的来意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林清霞听完微微沉吟。 见她沉默不语，赵坤连忙又道：“要是为难就算了，不用—” 毕竟人家小圆脸已经十多年没有出现在银幕上了，而且如今还是隱退状態，看起来確实有点冒昧了。 只是他话音未落，便听林清霞道：“要不然你自己跟她说。” “我跟她说？” 赵坤不由一脸愣然。 林清霞微笑道：“就凭你金狮奖和金棕櫚奖大导演的名头，我相信她应该会答应。” 本来以为山穷水尽疑无路，结果柳暗明又一村。 赵坤当即兴奋道：“她已经来香港了？” “前天就到了，就住在赤柱那边，我带你过去，正好大家认识一下。” 林清霞纤纤玉指遥指浅水湾隔壁赤柱的方向。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门口。 墨绿色的宝马车开过来。 “她现在的行程保密，所以外界还不知道她到了香港，正好躲两天清静。” 同为大明星，林清霞嘴角透著无奈。 “那会不会打扰？” 赵坤顺手又递了五十港幣的小费。 “你是我带去了，当然不会咯！” 林清霞轻抚秀髮，御姐范十足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坤哥！ 忽然，一声略带娇媚与惊喜的声音响起。 一抹嫣红映入眼帘。 红色的衬衫，开的领子很有心机地露出胸前的一抹白，下摆系在腰间，勾勒出纤细的小蛮腰。黑色超短裙堪堪盖住屁股蛋子，两条黑丝的腿下踩著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小跑过来。 第445章 心机婊，小圆脸 第445章 心机婊，小圆脸 火爆妖冶的邱素珍突然看到赵坤身旁身材丰腴的林清霞，眉眼顿时一闪，原本小跑的姿態猛然收势。 挺胸提臀，两条裹著黑丝的大腿绷得笔直，小蛮腰配合翘臀极为夸张地扭动起来，特有一种只有她会摇摆的感觉。 “噠噠噠！” 十厘米高跟鞋敲打著地面，前凸后翘，扭腰摆臀，堪堪一米六的身高，硬是走出了一米八的气场。 林清霞面带微笑，双手抱胸，沟壑饱满，饶有兴趣地看著这一幕。 邱素珍走到近前，似乎刚刚发现站在车门边的林清霞，异常夸张且惊讶道：“呀，青霞姐，原来你也在呀！” 真的刚刚才看见吗？ 林清霞脸上的笑容不减，抱胸的臂膀用力的挤了挤，海沟能淹死人。云淡风轻消散不见，整个人恢復了一丝大明星的气场。 只有女人看女人才能看出谁是真正的婊子。眼前这个刻意扭著身体，不断拋媚眼的小姑娘妥妥一个心机很重的小婊子。 不要以为读书多的文艺女就看不懂邱素珍的这番姿態。 宫斗能耐大的女人书读的书都很多。 文艺圈的绿茶、心机婊的战斗力比娱乐圈不知道要高明多少。 林清霞从《窗外》熬到《东方不败》，她对赵坤都可以游刃有余地表现出自己御姐和文艺范。 碰上这种小婊子，瞬间就化身了文艺大美婊，战斗力蹭蹭往上涨。 “阿珍，这么巧！一个人吗？” “没有啦，我也正好约朋友在这边见面。” 瞬间，两个女人笑意正浓。 哦，想起来了，永胜出品的《鹿鼎记》续集，两人將在戏里搭档出演。 演员阵容早就第一时间公布了，除了沿用眼下正在热映的原班人马之外，还增加了林清霞和李嘉欣两位大美女，分別出演神龙教的龙儿和韦小宝的白月光阿珂。 也难怪邱素珍会不爽，明明自己在前一集中演的女一號，而且非常出彩，结果到了续集就变成女三號了。 但总归比张敏要好，人家好端端的角色硬是被换成了林清霞。 说起来人家还是永胜老板向胜的女朋友呢， 无非就是林清霞名气大，加上东方不败的新造型靚瞎了一眾狗眼，出於票房的考虑，自家女朋友就成了牺牲品。 只是近期林清霞莫名被黑倒是有点意思，说不定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炒作。 毕竟黑红也是红！ 赵坤瞅笑容明媚的文艺大美女林清霞，又瞅瞅笑意妖烧的小妖精邱素珍，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自家女朋友陈虹的身影，或许以她战斗力和绿茶本色，倒是和眼前两位有得一拼。 邱素珍轻警了一眼林清霞，毫不示弱地挺了挺傲然的胸围，同时嘴角暗暗一撇，年轻就是资本，赵坤导演总不会看上这种老菜皮吧？ 此刻两人並不是说真的是为赵坤在爭风吃醋，而赵坤同样心知肚明，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虎躯一震，眾多环肥燕瘦爭相生扑，真以为自己是镶钻的啊？ 只不过恰好自己出现在这里，於是变成了两个女人爭斗的工具。 女人间的战爭不是抓脸撒泼，斗爭总在无声处。 女人间的斗爭，男人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 女人之间相互看不顺眼，需要理由吗？ 完全不需要！ 女人，好的时候比男人还要好。真撕起逼来，那一定秋风扫落叶，毫不留情。 没有哪个女人会允许自己，活成其他人生活里的配角，更別说在戏里。 现在的邱素珍恰恰是林清霞的配角，所以才会不服气。 实际上，演艺圈圈上比普通人的生活更俗、更狗血。明星、演员的內心比普通人敏感很多，情感也丰富很多。 可能普通人会一笑而过的事情，这群人就会记恨一辈子。 听著两人不阴不阳的尬聊，每每还把自己当作挡箭牌，赵坤很无语，也很不耐烦。 说实话，別看邱素珍一副搔首弄姿的样子，其实他是无感。 他不喜欢个子矮的，对靠著超短裙、黑丝和十厘米高跟鞋硬出来的所谓“大长腿”很不感冒。 就跟胸罩里加垫片一样，假的真不了，假的就是假的，体验感会很差的。 他现在一心都是小圆脸，眼瞅著时候不早了，正要出言打断之时。 就见一个矮胖子从旁边小路上蹄出来。 “阿珍——哦，青霞，赵坤导演，好巧啊！“ 王胖子显然很异，那张泛著油光的肥脸居然莫名地一红。 赵坤不由联想到后世这货在自媒体上常常將自己吹嘘成一个伟正光的形象，揭露香港电影圈的各种奇闻异事。 同时作为导演，他的电影作品又充满了爭议和矛盾。 总感觉这是一个身段很柔软，很会为人处世的人，没想到居然还会害羞。 “导演！” 林清霞倒是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又似笑非笑地朝邱素珍瞄了一眼。 而王胖子的出现，显然令邱素珍猝不及防，尤其当看到林清霞调侃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不爽，但隨即又堆满了笑容，主动向王胖子靠拢，並介绍道：“京哥，这位是赵坤导演。坤哥，这是王京导演。” 不用介绍，两人都认识，但介绍是礼节。 说起来，赵坤还是头一回和王胖子面对面地打交道。 “王导演，幸会！” “赵坤导演，幸会！幸会！” 两人握了一下手。 赵坤等著王胖子先开口，但这货只是动了动嘴唇，一时间居然相对无言。 场面有些尷尬。 好在林清霞马上道：“导演，我和阿坤还有事，那就不打扰了。” 说著，再次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邱素珍。 却在邱素珍一时气急，毫不示弱地眼神看过来的时候迅速移开，同时嘴角微微上翘，满满一副胜利者的姿態。 王胖子倒是鬆了一口气，忙连声道：“好好好，拜拜！” “拜拜！” 车子启动，赵坤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还站在路边说话的两个人，不由道：“没想到王京导演是挺內向的人，他对阿珍看起来很不错哟。” 坐在副驾驶座上林清霞了他一眼，道：“怎么，羡慕人家？” “没有，就是跟自已想像的不太一样。”赵坤摇摇头。 上辈子他对王京的印象不错，且不说这是一位相对比较有职业节操的导演，站位也非常稳当， 不像其他香港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今天看到他和邱素珍在一起，更多的是一种吃瓜的心態。 毕竟男人嘛，又身处这种环境，难免会吃在碗里的，看在锅里的。 自己还不是也一样。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朝旁边的林清霞看了一眼，恰巧她也望过来，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什么也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赤柱。 受香港电影的影响，提到赤柱，人们往往第一个印象就是这里的惩教所和监狱。 其实这边三面环海，毗邻春坎湾、赤柱湾和土地湾，尤其这边还有赤柱湾海滩和滨海长廊。早在六十年代，这边就陆续建设不少別墅区。 邓丽君的別墅就在这边。 离林清霞在浅水湾的別墅不远相比热闹的浅水湾，赤柱这边胜在清静。 林清霞提前打了电话，当两人到达时，就看见一个身材不高，略显丰的短髮女子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了。 “青霞！” “特蕾莎！” 两个女人拥抱在一起，还来了个特欧范的贴面礼。 “这位是我的朋友，赵坤导演。这是我的好姐妹特蕾莎，邓丽君。” “邓小姐，你好！” 当赵坤看到邓丽君的一刻，就跟当初看到第一次看到张国荣一样，內心隱隱有些激动。 都是天皇巨星，都是很早就香消玉殞。 赵坤对於邓丽君的了解，除了流传已久的那些传说之外，更多是从林清霞的那本书《绝响— 永远的邓丽君》这本书里看到的。 “许多外国女人脱下了上衣，坦然迎接著阳光，周围没有人大惊小怪，也没有换来异样目光。 我放下了戒备，也脱下了武装，和西方女人一样脱掉上衣，戴著太阳眼镜，躺在沙滩椅上迎接大自然。 她围著我团团转，小圆脸红扑扑，眼晴里透著坚决，口中喃喃著：『俺绝对不会，俺绝对不会这样做.···俺绝对不声音从坚定的口吻逐渐变软，最后，小圆脸终于坚持不住的解放了—“ “我们互相欣赏，如果我的男朋友的移情別恋的对象是她，我决不介意。” “我来美国散心，她驱车从洛杉磯到旧金山来看我，陪我逛街，临出店门时，小圆脸叫我等她一下，不一会，她气喘吁吁提著裙子折返回来，手里拿著一瓶送我的香水。” 看到邓丽君的那一刻，一切都具象化了。 此时素麵朝天的她，容貌没有电视上看到那么艷光四射，但一张小圆脸上的月牙眼睛眯眯笑的模样，让人感觉很亲切。 “原来是青霞的好朋友呀！赵坤导演，幸会！” 小圆脸那灵动的眼眸中带著—，段子手的属性寒暄过后，在门口换了鞋进入屋內。 赵坤爱乾净是出了名的，有轻微的洁癖，但当他走进这间別墅的客厅还是被里面的景象所震惊。 地面一尘不染到有反光，陈设极简却仅仅有条，浅色布衣的沙发和黑色的茶几光洁如新。 很显然，这就是一个洁癖患者的家。 见此情景，赵坤都有点不敢落座，生怕自己穿的衣服弄脏这里的沙发。 林清霞却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沙发，趁著小圆脸去厨房泡茶的时间，朝赵坤笑笑道：“没事，坐吧，反正这沙发套子她每天都要换的。” “每天都要换？” 赵坤不禁咋舌，床单每天换他听说过，但从未听说过有人还每天换沙发套子的。 林清霞朝厨房瞅了瞅，小声道：“她身体不太好，所以在个人卫生方面特別注重。” 没好意思说有洁癖。 其实赵坤上辈子接触过或听说过很多女明星都有近乎变態的洁癖。 呢——怎么说呢？ 可能是过去不堪的记忆使得她们格外爱乾净吧。 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就是试图抹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航脏记忆。 赵坤不想因此却揣测对方，但总归有些不自然。 林清霞还以为他担心请小圆脸客串的事儿，笑著安慰道：“没事，我在电话里跟她说过了，你只要介绍一下剧本和客串的內容就好。” 不得不说，大姐姐就是体贴， 赵坤也没想到林清霞能帮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原本只是想让她帮忙带句话的。 “来了！” 小圆脸端著一套精美的茶具走过来，泡的是英式的红茶，旁边还有搭配的牛奶和方。 “赵坤导演，早就久闻大名。不满您说，就算青霞不介绍，我也想找机会想跟您认识一下。您的电影我都有看过。” 小圆脸软糯清脆的声音甜美可人，一点不像快要四十岁的样子，眼眸中带著温柔和真诚。 而且她的普通话听起来非常標准，没有任何后世的那种湾湾腔， 这年头四十岁听起来已经很老，但在后世却是正当时，那些眼瞅著和现在的小圆脸差不多大女明星还被冠以“85后小”的名號。 “谢谢，邓小姐！” 赵坤有点受宠若惊，面对小圆脸那真诚的目光，一时间居然不太好意思开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清霞。 林清霞瞭然，帮著开腔道：“这次坤导是想请你客串一下他的新电影，就是演你本人对了，坤导，你把剧情给我们介绍一下。” “好，故事是这样的——” 赵坤连忙应了一声，便把《甜蜜蜜》的故事情节跟眼前两位大姐姐娓娓道来。 故事有悲有喜，特別是黎小军和李翘两个人的真挚情感让这两位前半生都相信爱情，沉醉在爱情中大姐姐听的很入神。 “黎小军和李翘都喜欢邓丽君，李翘一直遗憾没有见过邓丽君本人，没有她的签名，直到那天从酒店出来，正好看到在路边给歌迷签名的邓丽君，於是乎黎小军赶紧跳下车，跑过去要签名，因为没有带纸，只好让邓丽君签在自己后背的衣服上。 邓小姐，你客串的就是这场在签名的戏，不用准备，本色出演就好，我们会做好准备，顺利的话，可能就一两个小时的事情·“ 赵坤话音未落，就听见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你先把这个故事讲下去呀，黎小军和李翘最后有没有在一起啊？” （不太好分章，勉强算二合一吧） 第446章 来自林大美人的邀请 第446章 来自林大美人的邀请 当赵坤讲到黎小军和李翘再一次擦肩而过时，突然就不说了。 “然后呢，他们最后有没有在一起？”林清霞急著问道。 小圆脸同样用焦急且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显然这两位恋爱脑的中年妇女被赵坤嘴里的故事吸引了，相比之下林大美人更感性一些，尤其听到李翘执意要和豹哥跑路之时，眼眶居然红了。 “呢，我还没想好。” 赵坤瞅了瞅此时活生生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小圆脸，不禁暗暗嘆了一口气。 自古红顏多薄命，不许人间见白头。 原版中正是黎小军和李翘在一家商店橱窗的电视机里看到小圆脸去世的消息，在《甜蜜蜜》的歌声中重逢。 “你的电影都拍了一大半了，居然还没有想好结尾？”林清霞满脸不可思议道。 这个如果放在类似王胖子这种飞纸满天飞的剧组可能还会让人理解，但赵坤作为一个创作型的导演，对於剧本打磨的严谨是出了名的。 “什么结尾啊？说来听听。”小圆脸也忍不住道。 她和林清霞的心態一样，这人岁数越大，越是希望有个美好的结局。 赵坤迟疑了一下，道：“原本我设想是在纽约一家商店橱窗里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邓小姐您的《甜蜜蜜》，然后路过的两人不约而同被歌声吸引，同时驻足在橱窗前，一转头就发现了彼此..... 赵坤话音未落，就见小圆脸和林清霞同时两眼放光，林清霞更是惊呼道：“哇，好浪漫啊！这样的结局太完美了！” 小圆脸则稍显矜持道：“挺美好的一个结局，赵坤导演你为什么还不满意呢？” 这是一个典型的美式happyending。 但怎么说呢？ 总是没有原版中小圆脸去世的消息来得令人震撼。 “我就是不知道这样的设计是不是合理？听—邓小姐，请您不要见怪，我不太清楚您在美国的影响力如何？” 小圆脸很红，但似乎仅限於大中华地区，另外由於她经常翻唱日语歌曲，在日本也是相当受欢迎，但欧美就不好说了。 结果他话音刚落，林清霞就扑一声笑出来道：“坤导，你这就太小看特蕾莎了！这么说吧， 她在美国华人圈子里的受欢迎程度丝毫不比在湾湾差，甚至比香港这边要更受欢迎哟！所以你这个设计没什么不合理的。” 咦，真的吗？ 赵坤一脸意外，瞅了瞅小圆脸那嘴角含笑却强装害羞的神情，不禁汗顏。 想想也是，小圆脸作为上一代人的偶像，上辈子的他对这种远古人物本就不太了解，而她的亡故也不像张国荣那边影响久远。 他只能汕汕道：“不好意思，邓小姐，可能我对您的了解还不够深入。” “没关係，赵坤导演。” 小圆脸笑顏盈盈，月牙烟眯眯笑总是表现得很得体且有亲和力，接著又道：“其实我很感谢您在您的新电影中加入了很多关於我的元素，尤其名字还叫《甜蜜蜜》，真的让我很受宠若惊，我也特別喜欢这首歌。其实您的来意之前青霞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对於您的邀请我非常荣幸！” 果然是善解人意，赵坤內心不由大喜，但表面上还是要维持自己大导演的人设，頜首道：“谢谢邓小姐，如果方便的话，我明天就让人和您的经纪人接洽。” 这是行规，就算是友情客串还得封一个大大的红包。最主要的是赵坤不想欠人情，毕竟按照原来的歷史轨跡，小圆脸还有三年不到就要香消玉殞了。 其实这种事说起来还是自己作的，好好的非要跑到泰国去，还是清迈那种地方，加上陪在身边的外籍男友不上心，才酿成了悲剧。 整个儿就是后世那个大h的翻版， 听到赵坤的话，小圆脸却笑著摇摇头道：“赵坤导演，不用这么麻烦，既然你是青霞的朋友， 那也是我的朋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没有，没有，能成为邓小姐您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帮忙也是应该的。说起来，我也已经很久没有拍过戏了，这次难得有机会我想尝试一下，尤其还是赵坤导演您的电影。” 说著，小圆脸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好闺蜜道：“青霞，怎么样，还是我比你先和赵坤导演合作吧，不要眼红哟！” “放心，我不会眼红的。” 话虽这么说，但林清霞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酸楚。 一想到这货说话很不靠谱，结果自己还费劲巴拉帮他联繫小圆脸，你说自己图什么？ 想到这里，不由朝赵坤翻了个白眼。 赵坤只能尷尬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今天人家帮了大忙。 小圆脸则看看翻白眼的自己的好闺蜜，又瞅笑得很尷尬的赵坤，不禁露出促狭的笑容。 为好闺蜜感到高兴的同时，內心有点复杂。 作为湾湾最有名的两个女人，她们的情路都很坎坷。林清霞在过去的二十年中始终和双秦纠缠不清。 之前因为合作《滚滚红尘》她和秦汉一度旧情復燃，可惜曇一现。就在不久前，林清霞因为拍摄《新龙门客栈》眼晴受伤，身体的伤痛使她难免空虚寂寞冷，於是主动联繫秦汉，希望对方来陪陪自己。 结果秦汉一句“机票钱谁出？” 彻底將两人纠缠了二十年的这段感情画上了句號。 这件事目前只有小圆脸知道，当时林清霞在电话里哭著向她倾诉还歷歷在目，如今看到自己的好闺蜜对赵坤的別样目光，分明是充满了浓浓的情意。 至於赵坤是不是有女朋友，彼此的年龄，这些统统不是问题，江湖儿女不讲究这些，就是率性而为，及时行乐。 所以她很为自己的好闺蜜感到高兴，但同时又为自己尚未著落的情感隱隱感伤。 事情很顺利，从小圆脸家告辞出来后，赵坤开车送林清霞返回浅水湾的家。 从82到现在，林清霞在香港拍了十年的戏，也算经歷了整个香港电影的黄金时期，钱没少赚， 除了在美国和湾湾投资不少物业之外，香港也有不少房子。 九龙塘、半山和浅水湾都有別墅，妥妥富婆一枚。 而且作为一个生活在聚光灯下的大明星，更多的还是狡兔三窟，儘量保护自己的隱私。 平时，林清霞更多的是住在九龙塘，主要是为了方便工作。 九龙塘本身就是明星聚居地，平时少不了有狗仔蹲守。 这段时间主要是受到媒体上各种黑料的影响下，於是就住进了浅水湾的別墅躲清静。 加之这段时间她又一口气签了《鹿鼎记》和《东方不败》两部电影的续集，以及王佳卫的《东邪西毒》，按照合同都要在下半年完成的。 因此，她也需要养精蓄锐，儘量將自己调整到一个最佳状態。 毕竟岁月不饶人，体力和精力各方面都已经不比当年了。 浅水湾这边的房子她很少来住，更多的是度假性质的。所以，在这边她习惯了放鬆，不会时时刻刻去警惕狗仔存在。 墨绿色的宝马开到別墅前停下。 “要不要进屋喝杯咖啡？” 说出这句话时林清霞似乎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说完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和赵坤对视的同时， 感觉到自己的脸一阵阵的发烫。 （还有） 第447章 独家新闻 第447章 独家新闻 一个熟透了的女人的娇羞，对於赵坤这种心理年龄与之同龄的男人来说，杀伤力无疑是很大的，尤其他骨子里本就好这一口。 接受（勾搭）还是不接受（不勾搭）呢？ 赵坤嘴角的笑意凝固，不禁陷入了沉思。 乍一看，却像是他此时正在欣赏一个中年漂亮的女人的娇羞。 林清霞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等到对方出声，忍不住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赵坤嘴角上翘的凝视，顿时一阵娇羞。 活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遭到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男人这种赤果果的，带著侵略性目光的调戏。 她不禁有些慌了，虽然她现在確实需要男人的抚慰，但好歹也是大明星好伐，特別还是个自翊文艺范儿的大明星，不可能隨隨便便张腿的，必要的劈情操，相互欣赏，循序渐进流程还是要有的，以此才能达到由內而外的通透。 此时的她不禁下意识地醉道：“干嘛呀，不想去就算了。” 说著，就要打开车门下车。 赵坤这时才清醒过来，同时也暗暗鬆了口气，儘管很眼馋，但说实话要招惹林清霞这种文艺范的大美婊，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但人家刚刚帮了自己一个很大的忙，总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吧，这样也太不仗义了。 他赶紧一把拉住对方肉感十足的胳膊，不经意间还擦到了胸前，没有垫片那种硬邦邦，弹性惊人。 “青霞姐，別生气。我確实有安排，刚才正在想理由怎么给人打招呼呢。”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林清霞“扑”一声笑出来。 这时的她也恢復了以往的洒脱，刚刚自己確实有点失態，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自己情竇初开， 和呢，不想提那个男人了，总之是自己初恋的时光。 没想到自己都已经三十好几快四十了，还会有这种感觉？ 恰恰就是眼前这个小男人带来的，甜蜜、舒畅，那些挤压在心头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竟然一扫而空，整个人感觉特別轻鬆，连带著心情也变得无比豁达。 她忽略了赵坤拙劣的藉口，看到对方眼中透著挣扎的神情，不禁也燃起了浓浓的战意。 深谱情场使俩的她，太清楚什么叫进退有度，什么叫欲速不达，死缠烂打永远不是对付男人的最佳策略，连带著自己档次也会降低。 她这个年纪，包括財富和地位，早就无视所谓的名分，更不愿意去和那些小姑娘去爭风吃醋。 当然前提是那些试图踩著自己上位的小婊子主动来招惹自己。 “没事，我刚刚也是隨口一说，既然你有安排就算了———” 当她看到赵坤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抿嘴一笑道：“不过等哪天有空，你得请我吃饭。” “当然，这个当然。”赵坤忙道。 “好，那就说定了，拜拜！” 林清霞此刻露出標誌性的笑容，临別之际张开双臂。 明星、演员都是走在时尚前线的，在演艺圈这种西方式拥抱再正常不过了。 隔著中间的汽车排挡，两人拥抱了一下，顺便贴了贴脸。 然后林清霞便动作轻快地开门下车，如同小女孩一般迈著雀跃的脚步一蹦一跳地走著，还不忘来了一个回头杀，朝车里的赵坤挥了挥手。 一直目送著林清霞进门，赵坤这才启动汽车，沿著住宅区中曲折的道路往浅水湾道的方向驶去。 这边的路很窄，旁边还停著不少的车，开车时得小心翼翼。 香港寸土寸金，就像后世京城的胡同，赵坤早已习惯了。只不过在浅水湾別墅这种地方，大部分都是豪车，有一辆灰突突的小丰田看起来有些扎眼，赵坤开车路过时，不免多看了两眼，只是车窗贴著黑膜看不清车里有什么。 不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哼著小曲径直开到路口，拐上了浅水湾道。 待墨绿色的黑色宝马消失在路口，那辆灰色小丰田里的两个人才抬起头来， 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傢伙心有余悸道：“差点被发现！” 另一位稍显的年长的则很老练道：“没事，贴著膜看不到里面。” 说著低头看看手里照相机，难掩兴奋道：“发財了，这次我们发大財了。” 本来他俩今天是抱著有枣没枣打两桿的想法，跑到这里来蹲守的。之前就有情报说近期遭遇负面新闻的林清霞搬离狗仔扎堆的九龙塘，躲到了浅水湾別墅。 之前也不是没有狗仔蹲守，只不过林清霞这段时间一直是深居简出，没有拍到什么劲爆的料， 於是狗仔们渐渐就撤离了。 毕竟香港多的是明星，比如最近王京和邱素珍的緋闻就很火。 还有当下港圈最火的周星星和他相恋四年的段小姐之间的感情也出现了波折，据说是周星星和曾合作过的《逃学威龙2》中的当红小朱茵擦出火，疑似出轨。 这种新闻抢的人太多，而这两位许是偷懒吧，反其道行之，就在无人问津的浅水湾別墅蹲守。 而且今天他们来的比较晚，林清霞出门的时候没碰上，正当准备收工时就看到刚刚的一幕。 通过汽车前面的挡风玻璃清晰地看到里面坐著林清霞和赵坤。 鑑於两人之前就传出过緋闻，使得两人一下子就兴奋起来，赶紧对著车里一阵猛拍。 两人也没有让蹲守的两个狗仔失望，先是拉扯了一番，然后拥抱。 一个不会取景摄影的记者肯定不是一个好狗仔，通过取景角度的变化，拿著照相机的狗仔硬生生把两人在车內礼节性的拥抱贴面拍出了拥吻的画面。 然后又是林清霞满脸春风，雀跃的姿態。 实锤！ 发財了！发財了！ 接连斩获金狮奖和金棕櫚奖，加上之前公然炮轰金像奖的赵坤无疑是目前香港电影圈最火，最有话题度的导演。 而林清霞同样因《东方不败》的热映以及新造型的转型，最近更是各种负面消息缠身，同样也是最具话题度的女明星。 如今两人竟然勾搭在一起，这种实锤的照片一旦刊登出去，造成的轰动效应绝不是1+1=2这么简单。 话说，这段时间虽然电影市场空前火热，几部暑期档上映的电影纷纷创造佳绩，远远超出了歷年同期。 但是边新闻却不多，小道消息流传的王京和邱素珍的緋闻，以及周星星和段小姐、朱茵的三角关係，仅仅只是传说，並没有什么实锤证据， 如今他俩足足耗光了一卷胶捲，將车內两人一一笑的各种细节都记录了下来，足以能製造出轰动效应。 更重要的这是独家啊！ 第448章 头版头条 第448章 头版头条 “我回来了。” 赵坤拎著几个打包盒进门，一瞅客厅没人，走到臥室门口望了一眼，床上被子凌乱，也没人。 紧接著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一阵冲水声，门打开，陈虹顶著一头乱糟糟的头髮，睡眼朦朧地从里面走出来。 “这么早就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要吃了晚饭才回来呢。” “这不是事情办的顺利嘛——不是，你睡了一整天啊？” 陈虹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打著哈欠道：“难得休息一天，我得把睡眠补回来。” 说著，她抽了抽鼻子，看到餐桌上放著的打包盒，顿时眼睛一亮道：“买了什么好吃的？” 刚想伸手打开去看，手就被打了一下。 赵坤带著嫌弃道：“洗手刷牙去！” 刚刚他听的真真的，只有马桶冲水的声音，这女人出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洗手。 以前不这样，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邀过了？ 赵坤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下午一直在一起的妆容精致，举止得体的林清霞的身影，再瞅瞅此时陈虹。 好吧，再漂亮的美女一样要吃饭拉屎，这是自己选的女朋友。 “嘻嘻，人家不是听到你回来嘛，就急著跑出来。” 陈虹笑嘻嘻地钻进了卫生间。 赵坤则把买回来的烧鹅、大烤墨鱼和一个荤素搭配的凉拌菜装了盘。 “哇，还有烧鹅呢！” 洗漱过来的陈虹脸蛋有了光泽，乱糟糟的长髮扎了个简单的马尾，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清爽了很多。 “还热著呢，快吃吧。” 睡了一天的陈虹早就饿了，抓起一条烧鹅腿就啃，嘴里还支支吾吾道：“这么说邓丽君答应客串了？” “嗯，不光答应了，还见到她本人。”赵坤一边泡茶一边道。 “啊？” 陈虹突然一声尖叫，嚇得赵坤手一抖，水都倒在外面。 “你说见到她本人了？哎呀，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呀？”陈虹惊讶之余，竟然满脸懊悔。 陈虹是68年的，对於他们这些60后来说，邓丽君是他们整整一代人的偶像。 至於谭张爭霸，那是70后的专利。 赵坤眉毛一挑，抽了几张纸巾，擦著淋在桌上的水渍，眼中透著得意，却故作轻描淡写道：“我也不知道她就在香港，本来是想托青霞姐帮忙联繫一下她的，结果青霞姐就直接把我带她家里去了。” 陈虹了嘴，难掩失望，继而又赶紧问道：“那她什么时候来剧组客串？” “后天吧，明天做一下准备工作，后天就把这场戏拍了。” 《甜蜜蜜》眼瞅著开机已经快一个月了，进度比预计的要慢，一方面是精益求精，另一方面也是给两位主角能够更好的进入人物留足了时间。 “邓丽君啊，邓丽君，我还从来没见过她真人呢—哎，你说她的声音是不是特好听，就跟唱歌时一样？”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邓丽君就跟后世的王菲一样，儘管处於半隱退的状態，却依旧是歌迷心目中的天后。 赵坤对此感触並不深，但回想起下午交流的场景，点点头道：“嗯，声音很好听，还特別温柔。” “叮铃铃！” 昨晚，睡了一个白天的陈虹晚上睡不著闹腾的厉害，赵坤儘管很疲惫却又是好强不服输的性子，做做停停，一直折腾到下半夜一点多才消停。 感觉刚刚合眼没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赵坤迷迷糊糊睁开眼，摸索著接起电话，顺手打开床头柜上的檯灯，瞄了一眼电子屏的闹钟， 才刚刚凌晨四点钟，天都还没亮呢。 谁啊，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餵. 他刚一出声，就听电话那头传来李锦文焦急的声音：“阿坤，昨天你是不是和林清霞在一起？” 赵坤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道：“是啊，我和她——.“ 但他话音未落，李锦文就急著道：“哎呀，你们被狗仔拍下来了，今天一大早就要见报了。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苹果日报》那边头版头条！” 赵坤一听，连忙道：“不是，我昨天就是找她帮忙一起喝了杯下午茶而已，没这么夸张吧？” 《苹果日报》是香港最大的八卦媒体，之前有关林清霞的负面新闻，就数这家报纸炒得最起劲，包括那张比基尼照片就是刊登在这家报纸上。 可头版头条，绝对是大新闻，类似后世“周一见”的那种。 “就是喝下午茶这么简单？” “呢，中间还去了一趟邓丽君小姐的住处，主要是商量请她客串的事情，然后我就送林清霞回家了。” 陈虹也被电话铃声吵醒了，正趴在后背听侧耳倾听呢。 赵坤只得实话实说，好在李锦文不算外人，她名义上也是《甜蜜蜜》的出品人之一。 “邓丽君回香港了？” 电话里那头的李锦文显然也吃了一惊，“他们倒是没有提到邓丽君的名字——哦对了，客串谈妥了没有？” “好在有青霞姐出面，谈妥了。后天·哦，是明天，明天就打算拍了。” 李锦文听完，稍稍停顿了一下，接著道：“他们拍到的是你和林清霞在车里的照片，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反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陈虹那边別忘了解释一下。” “好的，谢谢佩吉姐！” “那———·拜拜！” 电话那头的李锦文似乎欲言又止，似乎有点不相信他和林清霞是清白的。 “拜拜！” 掛了电话后，赵坤不由嘆了一口气，难免有些鬱闷。 林清霞最近负面新闻缠身，自己一不留神竟然也惨遭池鱼之殃。 这不是典型的没吃到鱼却惹了一身腥嘛！ “怎么了，说你和青霞姐啥呀？”陈虹看了看他的脸色问道。 刚刚她听的並不真切，只听到他和林清霞啥的。 “被狗仔拍了唄！”赵坤无奈道，“说是有狗仔正好拍到我和青霞姐在车里的照片，《苹果日报》打算登在头版头条，又要准备超过一番了。” “车里有啥呀，拍到就拍到唄！”陈虹不以为然道， 虽说赵坤之前就和林清霞传出过緋闻，但那是在《东方不败》的首映礼上，那么多人呢。那些狗仔无非就是藉机胡编乱造，吸引眼球罢了。 再者，她倒也不是相信自家男朋友的节操，而是两人的年龄差距忒大，一个五四年的，一个六七年的，足足差了十三岁。 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差了十三岁能抱什么？ 更何况男人不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嘛！ 林清霞纵然是大美女，大明星，说到底不年轻了。 “是啊，车里有啥呀，车里？” 赵坤突然心里咯瞪了一下，想起了自己送林清霞到家门口时的情景，临別之际，两人还拥抱了一下。 还有，路边那辆扎眼的灰色小丰田。 难道说，狗仔就躲在那辆车里面？ （还有） 第449章 兴师问罪 第449章 兴师问罪 《老牛食嫩草，林清霞车內密会著名大导演！》 硕大的標题，下面还有一张照片，虽然看起来有点模糊，但透过汽车的挡风玻璃，依旧能清晰地看到两人抱在一起，而且从拍摄的角度来看，两人分明就是拥吻在一起。 林清霞和赵坤在一起了！ 哗！整个香港娱乐圈都沸腾了。 儘管整个八九十年代，香港电影圈美女辈出，但林清霞似乎一直是很独特的存在，除了刚来香港那会儿和程龙传出过緋闻之外，一直和双秦纠缠在一起。 再者她和程龙的緋闻更像是一种炒作，始终没有实锤的证据。当然以程龙一贯的风格，不排除试图一亲芳泽，至於林清霞那边有没有就范就不得而知了。 而如今新晋的那些小更多的是和富豪联繫在一起。美女嫁豪门，这本来就是香港娱乐圈的那些女明星的终极追求。 没见利汁为了嫁入豪门，爭夺一个五姨太的名分，差点连命都丟了，如今更是宣布息影，躲在美国都不敢回来。 这段时间炒的很火的王京和邱素珍，以及周星星和朱茵，一方面是女方知名度不够，另一方面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炒作。 毕竞两方都是合作的对象，加上都有合作的电影正在上映， 但赵坤和林清霞不同，双方並没有合作，加之之前的緋闻两人都有回应，而且当时还有不少电影人在场，本来以为是假新闻，藉机吸引眼球。但看到报纸上的这张照片后，妥妥实锤啊！ 不光是《苹果日报》的头版满篇都是有关两人緋闻的各种描述，同为“一传媒”旗下的著名咸湿画报《一周刊》更是如连环画一般，刊登出十几张照片，既有林清霞准备下车赵坤拉住她胳膊的画面，又有两人在车內谈笑风生，然后就是各个角度的“拥吻”。 標题更是耸人听闻： “金狮奖，金棕櫚奖大导演钟意老蚌，林清霞老牛食嫩草！” 《甜蜜蜜》剧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赵坤看著让司机小陈专门买回来的有关自己和林清霞“緋闻”的报刊，难免有些哭笑不得。 《苹果日报》和《一周刊》这节操都快赶上后世的简中自媒体了，这种无良媒体活该將来被封，老板吃官司。 也幸亏凌晨接到李锦文的电话后，自己和陈虹做了解释，要不然还真的有点说不清。 没见此时大伙看似都很忙碌，但赵坤总觉得气氛不对，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异样，私下里还在窃窃私语。 对此，他很无奈，也懒得解释。正所谓解释就是掩饰，还是让时间来证明吧。 正当他准备把假装忙碌，却时不时在偷看自己的刘伟强叫过来，准备开工之际，突然就听到摄影棚门口有人大喊一声：“赵坤！” 赵坤嚇了一跳，好在声音很熟悉，抬眼看去，就见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站在摄影棚门口，因为背对阳光的关係，似乎被一个巨大的黑影所笼罩。 剧组里很多人都认识这位舅爷，当然也有不认识的，比如新加入的刘伟强。 他正好站在门口不远处，听到有人气势汹汹地跑过来，而且对导演直呼其名，还以为是来闹事的。 別误会，如今的香港除了本土的社团，大圈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他的个子在香港人中算是高的，但走到这位看似猛將兄面前，还是矮了半个头，论身材根本没法比，对方虎背熊腰，足足能顶两个自己。 刘伟强推了推眼镜，操著一口整脚的普通话，强装镇定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郭晓鹏低头瞅了一眼，不认识，气不顺的他没好声气道：“我找赵坤。” 不识趣的刘伟强还想试图追问道：“你找导演有什么———“ 但话未说完，就被暴躁的郭晓鹏打断道：“说了我找赵坤，跟你没关係。” 眼瞅著要吵吵起来，赵坤担心刘伟强挨揍，赶紧小跑著过来道：“强哥，傻强，这是我老舅， 自己人。” 接著又惊喜地衝著郭晓鹏道“老舅，你啥时候回来的？” 话说自从郭晓鹏和赵家兴隆集团在佛山合作投资了一家服装厂之后，在老毛子那边的服装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如今的老毛子地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已然成了冒险家的乐园，各种外资企业和外资银行遍地开，准备迎接即將到来的资本盛宴。 对此赵坤一点都不羡慕。 他一贯秉承有多大肚皮就吃多少，千万別贪，免得吃撑了。 郭晓鹏在老毛子那一块儿已经深耕好几年了，积累了一定的人脉，但赵坤一直在劝他有风险的生意千万別碰，咱们就踏踏实实地做擅长的服装和一些紧俏的食品罐头生意。 包括之前传的很邪乎的罐头换飞机，还有什么为国分忧之类的千万別碰，一切都要以安全为计。 要不然就算挣再多的钱都是白搭。 还別说，经过这一波的巨变，因为老毛子那边食品以及各种轻工业商品的商品的短缺，倒是挽救了不少濒临倒闭的罐头厂和各种轻工业加工企业。 赚了钱，赶紧换成美元。 好在香港本身就是自由港，资金往来兑换也很方便，加之税率低，郭晓鹏这两天赚得可谓盆满钵满，不比赵坤拍电影收入差。 可能是有钱了，加上在老毛子那边待的时间久了，脾气大了不少，动不动就跟人吵吵。据说他在老毛子那边不但有保鏢，还有真傢伙。 看到赵坤跑过来，郭晓鹏先是眼睛一瞪，但瞅了瞅还傻傻站在旁边的那个四眼，一把楼著赵坤的脖子將他拉到摄影棚外面。 “这是怎么回事？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吗？”郭晓鹏从兜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苹果日报》，用粗壮的手指头指著头版上硕大的新闻標题和照片，满脸不忿地质问道，“別忘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陈虹知道这件事吗？” “当然是假的，昨天我有事请她帮忙，送她回家时正好被蹲守的狗仔拍到了。陈虹知道这事， 我都跟她解释清楚了。” “你俩都抱在一起啃了，还说是假的？陈虹能相信？我跟你说，你这样不对，你跟我说实话！” “...... 赵坤一脸无语地瞅著郭晓鹏，目光中带著狐疑。 就这，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吗？ 还刻意摆出一副大家长兴师问罪的模样， 大眼瞪小眼。 赵坤最后只能摇摇头道：“放心吧老舅，我俩没有啃，就是道別时礼节性地抱了一下，照片只是人家刻意找了个让人误会的角度。”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郭晓鹏：“好久没出场了，赏脸求个票！”） 第450章 反差萌 第450章 反差萌 “既然你们这么熟，那能不能帮我搞一张林清霞的签名照？” ......” 赵坤一脸蛋疼地望著自家老舅，半响才出声道：“搞了半天你就想要张签名照？” 郭晓鹏忙点头道：“对啊！” 说著，还不好意思地搓著手道：“你说万一你俩有关係，我指定不能要，那多不合適啊！你说是吧，坤坤？” 赵坤很无语，不过听起来好像话糙理不糙。 “你不是一直喜欢毛妹吗，口味变了？” “瞎说什么呀，你不会不知道林清霞一直是我的梦中情人吗？”郭晓鹏撇嘴道。 哦，想起来了，別看自家老舅五大三粗，想当年还是一个情感非常细腻的人。 记得当年，大概是赵坤刚上初中那会儿，老舅就通过矿上的採购员从南方搞了一台录像机回来。其实是说是录像机，但没有录像功能，只能放录像带。而且还不知道从哪里的渠道搞来了不少港台的录像带。 当然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看这种电影就相当於看黄色录像，跟收听敌台一样，都会被严厉打击的。 好在当时姥爷还在位子上，工作很忙，经常不回家，於是他们那一批精力无从发泄的半大小子经常凑在一块儿偷偷看录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那时候男孩子嘛，都喜欢看邵氏的武打片，头一回看到如此精彩电影，让人慾罢不能。原身赵坤对电影感兴趣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萌发的。 而当时二十刚出头的老舅，许是荷尔蒙爆棚吧，偏偏喜欢看那些爱情片子，比如《窗外》、 《在水一方》、《我是一片云》这种的。 而这些电影的女主角都是林清霞，难怪老舅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听老舅这么一说，赵坤一开始心里隱隱有些不舒服，但著老舅那期待的眼神，却似乎又有种莫名的刺激。 赵坤笑眯眯地瞅著他道：“那邓丽君的签名照你要不要？” 郭晓鹏顿时瞪大眼睛：“邓丽君你也认识？” 开玩笑，邓丽君当年在大陆的影响力要远超林清霞，毕竟当年录像机和港台的录像带属於高奢物件，不是阿猫阿狗都有这个財力和关系所能拥有的。而相对便宜的录音机和盗版卡带普及率更高。 於是乎邓丽君的声音走进千家万户，成为一代人的偶像以及那个时代的符號。 “当然认识，昨天还坐在一起喝茶呢，哦，还有你的梦中情人。” 郭晓鹏一听，反应比昨天的陈虹更大，满脸后悔道：“呀，我还是回来晚了！你说这———“ 继而又碘著脸道：“坤坤，要是有机会的话，你帮老舅介绍介绍认识唄。放心，我要求不高， 只要合张影签个名就满足了，绝不给你丟人。” “行啊！”赵坤当即爽快道，“明天邓丽君会来剧组客串，到时候我让司机来接你。” “得咧！” 郭晓鹏咧著嘴直乐呵，拍拍赵坤的肩膀傻乐道：“还是自家大外甥靠谱！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先撤了。” “不是，你要上哪儿呀？晚上一起吃饭唄！”赵坤连忙叫住他。 正打算走人的郭晓鹏挠挠头皮道：“吃饭就算了，我和阿健约好了，他给我接风。哦对了，明天你让秦奋或者小任到老地方接我就行。” 郭晓鹏每次来香港都住在离赵二少家不远的一家宾馆里，赵坤没少劝他在这边买套房子，但这傢伙嫌贵，一直没买。 甚至用他的话来说，在这边买一套房子，足够他在五星级宾馆住几十年了。 说到底，还是个观念问题，对於投资这个概念还理解的不深刻。 在当下一个野蛮发展的时代里，一个人如果想挣大钱，除了胆子大，有关係之外，更重要的是眼界要足够宽厂，要比旁人领先一步，就处处领先。 赵坤觉得有必要让赵二少给老舅灌输一些有关投资的知识。人家赵二少別看吊儿郎当的，好列曾经也是伦敦帝国理工的高材生。 “秦奋在京城呢，小任现在也不是我的司机。” 这次郭晓鹏在老毛子那边待的时间比较长，舅甥俩已经好几个月没碰面了。 赵坤將司机小陈叫过来，介绍郭晓鹏认识。 一听是秦奋的战友，郭晓鹏当即就很热情，都是自家兄弟。 別看小陈个子不高，但身材敦实，眼神锐利，尤其握手的时候，还能摸到他手上的老茧。以郭晓鹏多年好勇斗狠的经验，就知道眼前这位是个狠角色，说不定手上还沾过血，当即脸上的笑意就更盛了。 赤柱。 “恁看看，这上面写的都是啥？炒作緋闻也就算了，还写什么老牛食嫩草，还什么年轻大导演钟意老——这，这都什么词啊！俺有这么老吗？” 林清霞近期因为各种被各种黑，基本不看报纸免得心烦。说实话之前媒体上炒作的那些黑料， 除了瞎编的之外，都是些陈芝麻烂穀子的事情，她都懒得关心。 不想今天一大早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听说昨天下午她和赵坤在车里被拍了，现在都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赶紧让人去买回来一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只是简单的自己和和赵坤的緋闻也就算了，甚至还有些暗暗窃喜，但这上面的大標题写的是什么呀？ 叔叔可忍，婶婶都不能忍。 憋了一肚子气的她只能就近到自己的好闺蜜这边来大倒苦水，发泄一通。 “就是，怎么能这么写呢！” 小圆脸颇有同感，自己比林清霞还大一岁呢，骂林清霞老岂不是同样也是在骂自己。 说完，只能用同情且无奈的眼神望著对方， 说起来，她们这些大明星在媒体面前就是弱势群体，明知道他们胡编滥造，就算骂的再难听也不得不受著。 明星和媒体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媒体需要明星来吸引眼球，明星同样需要媒体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就算被黑，也至少说明你有话题度，还够红。怕就怕连黑都懒得黑你了，那就说明你已经过气了。 所以，林清霞也只能在好闺蜜面前无能狂怒地倾诉一番，你可以说她架子大，说她私生活不好，甚至还可以说她演技烂，但绝不能说她老，尤其是老蚌这个词，真的是太难听了，这分明已经上升到了人参公鸡。 还说什么到底大导演到底年轻，牙口好，食老蚌都不怕啃不动。 瞧瞧这都什么呀，看的她当时就夹紧了双腿。 小圆脸看著一袭改良旗袍装，身材娜，丰满的胸部却在不断起伏的好闺蜜，突然嘴角上翘， 笑盈盈道：“原来你真的喜欢他。” “俺啥时候说喜欢他了！”林清霞下意识地辩解道。 小圆脸却瞅著她那发红的耳朵笑道：“还说没有，你的耳朵都红了，別忘了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只要一说谎就耳朵红哟。” 林清霞眼瞅著自己的谎言被戳破，只得耍赖道：“哎呀，你都不好好安慰俺受伤的心灵，还是取笑俺。” “我有点好奇，你之前不是都喜欢大帅哥，这次怎么会当然，我不是说赵坤导演长的不帅，但你得承认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小圆脸月牙眼满是好奇。 “我口味变了，不行吗？” 林清霞也不再偽装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俏皮地眨眨眼，腰柔臀大胸丰满，配合著成熟的气质，整个人在气质与身材上的结合，真的充满了女性魅力。 一番倾诉之后，胸口的那股子闷气出尽，整个人也变得活泛起来，衝著小圆脸笑道：“主要还是谈得来，我觉得我和他在艺术方面特別有共同语言。別忘了他可是一位创作型导演哟！” 小圆脸点点头，道：“我特別喜欢他那部《穆稜河畔》，特別感人，尤其是东北冬天景色，总让我想起那首『我的家在东北松江上——” ， 小圆脸哼唱了那首耳熟能详的歌曲之后，神情略显落寞地嘆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回去看看。” 相比林清霞早在82年和90年，因为拍电影的关係，两度去过大陆，小圆脸却因为某些歷史和政治的因素始终未曾踏入过大陆的土地。 林清霞知道个中缘故，笑著道：“东北我去过，可惜是秋天。不过我听我大姐说，东北的冬天特別冷，经常要零下三四十度。” 林清霞的大姐当年留在了大陆，82年她第一次去內地拍戏时专门去找过失散的大姐，可惜没有消息。后来自己年迈的父母亲赴大陆，经过多方打听才找到了大姐。至於她直到90年再度赴內地拍戏才有机会和大姐团聚。 大姐吃了不少苦，十多岁就远赴龙江省。 她也曾听过赵坤描述自己的家庭，自己大姐和赵坤爸爸的经歷很相似。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大姐和赵坤的爸爸竟然差不多是同龄人，不由感到自己的脸皮一阵阵的发烫，却又忍不住暗暗嘆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苹果日报》和《一周刊》上令她抓狂的內容不仅戳到了她的痛处，更伤害了她那颗敏感的心，使她不得不审视自己的年龄，同时也变得不自信，甚至是自卑。 小圆脸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著说著又脸红了，还以为她想念大陆的大姐。 遂转移话题道：“明天我去客串，你要不要一起？” 要搁平时林清霞一定很愿意的，但此时只能苦笑著摇摇头道：“算了，这个节骨眼上，就不要给大家增添麻烦了。” 小圆脸的到来，在《甜蜜蜜》剧组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 郭晓鹏压根就不用赵坤去接，早早的就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赵二少。 看到小圆脸的那一刻，老舅紧张地都说不出话来，倒是见惯了世面的赵二少抹了抹他那如狗舔了一般光头的头髮，上前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道：“邓小姐您好，我是您的忠实歌迷，我叫——“ “赵先生，不用介绍了，我知道您是兴隆影视的大老板，见到您很荣幸。”小圆脸笑著道。 充分展示了大明星的亲和力和长袖善舞。 “啊，我也非常荣幸！” 赵二少顿感十分有面子，但他没忘了自己的好基友，把身高马大的郭晓鹏拽过来，介绍道：“邓小姐，这位也是您的忠实歌迷，他叫—“” 结果小圆脸仔细打量了一下郭晓鹏，就抿嘴笑著再次打断道：“这位先生我也认识，应该是《穆稜河畔》的招待所的郭老板吧？” 原本还一脸紧张的郭晓鹏顿时眼睛一亮，瞪著牛眼异道：“您认识我？” 39 小圆脸笑道：“我特別喜欢赵坤导演的这部《穆稜河畔》，看了好几遍呢，郭老板您-印象深刻。” 一米九五的大个子，满脸横肉，还尖酸刻薄，当然印象深刻了。 著小圆脸仰头看著自己，那双可爱的月牙眼眯眯笑著，郭晓鹏兴奋之余变的不好意思起来， 嘴里碎碎念著：“哎呀，我演的不好，都是坤坤赶鸭子上架，非要让我演———“” “坤坤？” 小圆脸听到这个称呼，看向一旁无语的赵坤不由扑一声笑了出来，出言调侃道：“赵坤导演，没想到您还有这么可爱的称呼。” ““......”” 隨著地位的提高，如今已然是大导演的赵坤导演是很要面子，偏偏自家老舅太不识趣了，非要当眾叫自己的小名。 他只能瞪了郭晓鹏一眼，硬著头皮道：“邓小姐，这位是我的小舅舅，他说话直爽，您別介意啊！” “不介意，不介意。” 小圆脸笑著瞅眼前这个身材伟岸，却满脸羞涩的汉子，竟然有种搞笑的反差萌，忍不住又加了一句道：“我就喜欢性格直爽的人。” 其实別看小圆脸那圆圆脸蛋，看起来似乎个子不高，其实她和林清霞的个子差不多，都有超过一米六五的身高，在这个年代里妥妥的长腿辣台妹，穿上高跟鞋要比赵二少高出不少，站在郭晓鹏身边一点儿都不突兀。 （今天回来晚了，还以为赶不上了，还好，勉强完成了4000字的指標。没办法，成绩差，就靠全勤奖活著。） 第451章 好啊 第451章 好啊 “邓小姐，这是女主角，也是我的女朋友陈虹。这是男主角黎明，您肯定应该认识。”赵坤接著又把陈虹和黎明介绍了一下。 看到陈虹的那一刻，邓丽君顿觉有惊艷之感。当然黎明也很帅， 作为香港宝丽金的前一姐，她先是向黎明点了点头，继而跟陈虹握手，神情夸张道：“哇，陈小姐，您真漂亮！” 说著，瞅了瞅赵坤，笑道：“看来还是咱们赵坤导演有眼光。” 陈虹被讚美的有点不好意思，道：“邓小姐，您过奖了。我是您的歌迷，见到您很荣幸！” 小圆脸眉儿弯弯道：“真的吗，正好上个月我新出了一张单曲，日文版和国语版都有，陈小姐要是喜欢的话，我送您一张。” “谢谢邓小姐！” 陈虹顿时一脸惊喜，邓丽君的新出的单曲外面的当然能买得到，但邓丽君亲自送的就意义不一样了。 她还小心翼翼道：“那您能不能帮著签个名？” 此言一出，小圆脸不禁掩嘴笑起来。 倒是一旁的黎明帮著解释道：“丽君姐送的唱片肯定是签了名的，还是珍藏版呢。” 所谓签名、珍藏版，不过是割韭菜的一种手段，但对於处於粉丝心態的陈虹来说，在为自己的无知很不好意思的同时非常惊喜，连声道谢。 赵坤有点看不下去，连忙道：“好了好了，大家开始准备，邓小姐的时间很紧张，我们儘量快点拍完。” 这场戏邓丽君就两个镜头，一个是远景，她站在街边给歌迷签名，正好开车路过的陈虹和黎明看见。 第二个镜头就是黎明下车跑过去索要签名。 重量级人物客串，自然要赵坤亲自给小圆脸说戏， “邓小姐” 赵坤拿著剧本刚开口就被小圆脸打断道：“好了，赵坤导演，你是青霞的好朋友。我呢，我和青霞也是很多年的好闺蜜了。你说咱们俩就没有必要这么客气了，別一口一个的邓小姐了，你可以叫我丽君或者特蕾莎都可以，我叫你阿坤好不好？” “好的，呢丽君姐！”赵坤略显不自然地点头道。 小圆脸很敏感，歪著脑袋瞅了瞅他，笑道：“生气了？” “没有。”赵坤忙道。 “还说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不好意思，刚才我是无心的。其实我很荣幸有陈小姐这样的歌迷。”小圆脸收敛脸上的笑意，眼神中透著真诚。 “没事，我们大陆人都喜欢听邓丽君的歌。” 赵坤一语双关，这句话也是剧本里陈虹扮演的李翘说的一句台词，香港有很多大陆人，大陆人都喜欢听邓丽君的歌，於是不惜押上所有身家买了很多邓丽君的磁带，打算大赚一笔。 可惜香港的大陆人都和她一样，不愿承认自己是大陆人，自然不回去买那些邓丽君的磁带，於是李翘血本无归，经歷了第一次破產。 上次赵坤给小圆脸和林清霞讲述剧本的时候，曾绘声绘色说过这一段。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小圆脸一听顿时不由“扑”一声笑了出来，些许不经意的误会瞬间消散。 赵坤这才又拿起剧本给小圆脸说戏。 小圆脸客串的戏很简单，就是演她自己。 这对於有著二十多年舞台经验的小圆脸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就跟后世擅长演苦情戏和评委的秦淮茹说的那样，唱歌也是表演的一种。 两个镜头耗时不过一个小时，两遍就过了。 包括来追星的郭晓鹏在內，大家都很懂规矩，开工前没人打扰，等拍完后大伙纷纷上前和小圆脸合影签名。 小圆脸对每个人都是笑脸相迎，更是提前让人將自己签名的珍藏版送过来送给陈虹。而且这次她很细心，就让人送来两张。 一张送给陈虹，一张送给郭晓鹏，要是大批发就不值钱了。 郭晓鹏拿到唱片后，翻来覆去瞅了瞅，很是欣喜，小心翼翼放进包里后，突然冒出来一句：“邓小姐，听说您是山东人。” “我老家是河北的，不过我妈妈是山东人，也算是半个山东人吧。” 小圆脸的老家河北大名府，本就离山东很近，而且她从小生长在山东人聚居的眷村，一口山东话特流利。 郭晓鹏顿时一拍大腿道：“哎呀，老乡啊！不瞒您说，我虽然出生在东北，但俺老家也是山东的，山东莱州的。” “咦，莱州啊，我知道，青霞的老家就是那里的。这么说起来，阿坤也是半个山东人咯？” “没错没错，我姐夫是上海人，他算是一半山东人一半上海人的东北人。” “咯咯咯，郭先生，您说话真风趣。” 眼瞅著小圆脸笑得枝乱颤，郭晓鹏眼珠骨溜溜，大著胆子邀请道：“邓小姐，今天咱们也算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知道有一家山东馆子，那里的鲁菜做的相当地道，呢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您吃顿饭？” 咦，小圆脸很惊讶！ 大明星高高在上，尤其像她这种在歌坛属於地位超然的天后级人物，除了那些达官显要和身边关係亲密的人之外，还是头一回遇到一个歌迷说要请自己吃饭。 不光小圆脸惊著了，就连一旁的赵坤和赵二少都目瞪口呆，不知道这傢伙哪来的自信。 ......” 小圆脸用不可思议地眼神了面前这个威猛的男人，却看到一张真诚的脸和那温柔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小圆脸突然感到心中一暖。 高处不胜寒！ 大凡在一个领域做到极致的人，尤其是像小圆脸这种天后级別的人物，其实內心是很孤独。而且当下正是她情感的空档期，虽说身边有经纪人、助理的陪伴，还有林清霞这个好闺蜜，却不能取代对男人的情感需求。 小圆脸神使鬼差般的点点头：“好啊！” 郭晓鹏一听顿时大喜，现场大概只有赵坤知道，老舅除了傻大胆，完全是的有枣没枣打两桿的心態。 连忙道：“那改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过去？” “好啊！” 小圆脸竟然再次点头。 “特蕾莎—”“ 一旁的经纪人一看就急了，虽然她知道眼前这位彪悍的郭先生是赵坤导演的舅舅，但那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草莽气质让人不放心，尤其还是从大陆来的。 虽说目前两岸的关係已经趋向缓和，但毕竟小圆脸的身份不同於一般的歌手，总归有点不大合適。 但她刚出声，就迎来了小圆脸制止的眼神，只能汕汕地闭嘴。 郭晓鹏可不管这些，眼瞅著小圆脸再次点头“好啊！”顿时喜出望外，一把就將赵二少手里的车钥匙抢过来，一按遥控，街边停著的那辆林宝坚尼顿时车灯闪烁。 这货屁顛屁顛跑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做了一个特欧范的“请”的姿势。 “邓小姐，请上车。” 小圆脸嘴角上翘，在眾人膛目结舌的表情中跟大家挥手道別：“阿坤，拜拜！” “陈小姐，拜拜！” “赵生，莱昂，拜拜！” 然后便扭著杨柳细腰，款款走过去，和郭晓鹏相视一笑，坐进了车內。 就见郭晓鹏小心地关上车门，小跑著绕过车头，上车，启动，一气呵成。 目送著林宝坚尼疾驰而去的车背影，大家眼镜碎了一地。 赵二少嘴里还在喃喃道：“迭只赤佬，真额结棍！” 赵坤则有些好奇道：“那个山东馆子在啥地方？” “我怎么晓得？” 赵二少一脸懵，突然意识过来：“册那，逼样没有香港驾驶证—.“ （没了，状態不佳，休息一天） 第452章 第二条緋闻 第452章 第二条緋闻 “邓丽君新恋情曝光，惊现楼腰杀！”一《天天日报》。 配图有一张郭晓鹏楼著小圆脸的腰。 “丽君仰望爱情，猛男俯视人生！”一一《明报》 配图两人在街边相望。 “猛兽来袭，邓丽君拒绝柔弱敘事！”一一《苹果日报》 配图两人举止亲密地有说有笑。 赵坤和赵二少叔侄两人在办公室里面对今天早上新出炉的报纸大眼瞪小眼。 之前老舅凭藉钞能力到处勾搭毛妹，赵坤觉得还算正常，但你要说和小圆脸勾搭在一起，著实令人震惊。 半响，赵坤才出声道：“小爷叔，伊拿车子还回来没有？” “唔没！” 赵二少鬱闷地回了一声，那张脸分明充满了不可思议和妒忌，一打开话匣，就忍不住道：“坤坤，我今朝总算晓得了，儂小娘舅辣手咯！哎，我真搞不懂了，伊邓丽君到底欢喜伊啥？” 想到这里，赵坤感觉蛮自豪的，自己的天赋异稟看来是来自母系基因的遗传，不像赵家人。 他不由扫了一眼正在发牢骚的赵二少，忍著笑道：“估计有啥误会吧，总不能昨天刚认得，就好了？肯定帮前两天我的新闻一样。香港的报纸一惯会得用种头。” 他还是不太相信自家老舅会和小圆脸搞到一块儿去，毕竟人家好也是天后级的人物，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呀！ 哦，第一天认识郭晓鹏就看对眼了？ 赵二少却还在哼哼道：“么伊死到哪里去了？连大哥大也打不通！” 说著，还当著赵坤的面用免提拨打了郭晓鹏的手提电话，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依看看交？” 未等赵坤出声，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郭晓鹏赫然站在门口。 就见这货一脸神兜兜，看到赵坤和赵二少都在，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哟，都在呢！ 坤坤今天没去片场啊？” “儂昨天—不是，你昨天干嘛去了？” “和丽君一起吃饭去了，你们不是都在嘛！” “哟哟哟，丽君，不是邓小姐了？”赵二少酸溜溜地嘲讽道。 “昨天不是刚认识嘛，现在大家熟了，再叫人家邓小姐多见外啊！不是，你什么意思啊？听你这话意思不对啊，该不会心疼你那辆车吧，放心，我开回来了，一点油漆都没擦破。” 『我会心疼车？你瞅瞅报纸都登出来的！也幸亏报纸登出来了，要不然我以为你无证驾驶被警察抓了呢。” 东北话有毒，赵二少和郭晓鹏待在一起时间久了，也难免沾染上了东北口音。 一开始他確实有这种担心，直到早上看到报纸，当时的那种心情—怎么说呢？ 大概就是既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那种感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自己堂堂赵家二少，电影公司开的风生水起，怎么就没有女明星投怀送抱呢？ 再看看那舅甥俩，一个和林清霞传出緋闻，另一个居然跟小圆脸勾搭上了，敢情你们湾湾的大明星都喜欢大陆表哥不成？ “什么报纸？” 郭晓鹏一脸懵，走过来拿起报纸一瞅，顿时满脸震惊道：“臥槽，什么情况？” 说著，特意还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照片，“这，这都是怎么拍的，我一点儿都没发现！” 不光手里的那张，另外两张报纸上也都是。新闻標题一个比一个醒目。 “臥槽，竟然说我是野兽！特么的又是《苹果日报》，誹谤！我要告他们誹谤啊— “行了，告什么告！別说废话，这上面是不是真的？” “没错，是真的！” ？ 这次不光是赵二少张大了嘴巴，就连赵坤也瞪大了眼晴看著自家老舅。 郭晓鹏见状连忙道：“不是，你们別误会，我说的是照片是真的，但我没说这新闻是真的。” 说著，他拿起报纸一一解释道：“你看这张，人那么多，我怕挤著了，所以就搭了一把；还有这两张我俩正嶗嗑呢赵二少打断道：“得得得，那我问你，吃完饭你俩干啥去了，怎么大哥大也打不通？” 郭晓鹏解释道：“吃完饭她说要回请，后来就去了铜锣湾一家咖啡店喝咖啡。对了，那家咖啡店的老板跟她是朋友。喝完咖啡我就送她回家了·.，大哥大没电，这玩意儿电池用起来贼快， 一天起码得两块电池，我这不是就带了一块嘛。” 眼瞅著郭晓鹏转移话题，赵坤突然出声道：“不对啊，老舅，你说昨天你的大哥大没电了，那怎么刚刚也没打通呢？” 赵二少一听，顿时也一拍大腿道：“对啊，刚刚我就打了，没打通。你可別告诉我忘了换电池了。” “嘿，我还真忘了” 郭晓鹏本想糊弄过去，可眼瞅著赵坤调侃的目光和赵二少一脸哼哼的样子，郭晓鹏只得嘆了口气道：“反正大家不是外人，我说了你们可別往外传，也別笑话我。 “行，你说。” 赵二少脸上终於露出了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別笑话？ 当然是不可能。 倒是赵坤很好奇自家老舅昨晚的遭遇，你说他俩没事吧，老舅却一口一个丽君的，关係明显不一般。但要说有事吧，似乎也没有必要这么扭扭捏捏的。 要是真的上了小圆脸，以他的个性保准特得瑟。 郭晓鹏吞吞吐吐道：“那啥，后来我送她回家，挺远的，坤坤知道，横穿整个港岛，要到赤柱那边·听，等到了之后，她问我要不要进去坐坐？我知道她那是客套，但我寻思著吃饭和喝咖啡的时候聊的挺好的，加上机会难得嘛，就跟著下了车—” 赵二少听的目光炯炯，催促道：“接著说呀，下了车你就进去了？” “嗯，进去了。” 郭晓鹏难得露出一丝羞涩，“她家里好傢伙，特乾净，地板能当镜子使的那种，一开始我还特別不习惯，寻思著稍微坐一会儿就撤了。哪曾想，丽君她拿了瓶酒出来，说是要一起喝两杯。呢， 这喝酒得要有下酒菜，咱们东北一惯如此，老毛子那边也一样，起码得有麵包和酸黄瓜，这光喝我不习惯。她家又没啥东西，於是我就又出去买了点菜，做了两个快手菜———” 听著郭晓鹏绕啊绕的，赵坤忍不住打断道：“她不是身体不好嘛，还能喝酒？” “能，太能了。” 郭晓鹏拍著桌子道：“你是不知道，我俩就这么一边喝酒一边聊，我跟她说东北的事儿，还有这几年在老毛子那儿的经歷；她跟我说她小时候的事儿，感觉跟咱们小时候在家属院的时候差不多，都是调皮捣蛋——-呢，岔题了，咱俩就这么一边聊一边喝，虽然我是比她多喝了一点，结果她就是看起来脸蛋红了一点，啥事都没有，我却喝多了———“ “不会吧，你这酒量还能喝多？你该不会是装醉吧？”赵二少瞪著眼睛道。 “所以才叫你们不要笑话我，我真的喝多了，车子肯定也开不回去了，只好在她那里睡了一个晚上.—.. 赵二少不由惊呼：“你俩睡一起了？” 郭晓鹏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就是在客房睡了一夜。这不，今天早上一起来，就急著赶过来了，都没跟人家打招呼。” （还有） 第453章 大苹果城1992 第453章 大苹果城1992 “哈哈哈.” 林美人笑得前俯后仰，丰的身材看起来愈发的波涛汹涌。 小圆脸则是无语地看著她，终於忍不住道：“有这么好笑吗？前两天你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我可是好言安慰。现在你这么好笑，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对不起，对不起！” 林清霞连忙摆手抱歉，只是实在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才慢慢止住，一脸好奇地著自己的好闺蜜道：“阿坤的这个小舅舅我听他说起过，听说一直在苏联那边做生意，你怎么会跟他搞到一起的？” 小圆脸不爽地翻了白眼道：“什么搞啊，別说的那么难听，其实人家很绅士的好不好，而且人还很真诚，要比那些光会嘴上说的偽君子强多了。” ...... 林清霞一阵语塞，严重怀疑她在影射自己的前男友。 当她今天早上看到自己的好闺蜜居然和一个身高一米九五的猛男緋闻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匪夷所思。 她知道这段时间是好闺蜜的情感空档期，但她不是一直都喜欢老外的吗，怎么换口味了？ 第二反应便是下意识地鬆了一口气。 无他，跟后世网际网路上的热点一样，一个热点往往会盖住另一个热点。媒体现在有了新的目標，前两天自己和赵坤的緋闻，不能说消失吧，至少炒作的热度会降低不少。 只是想到这个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好闺蜜是给自己挡枪了，便急匆匆地跑过来安慰，结果一听说这位猛男竟然是赵坤的舅舅，於是便有了开头的一幕。 眼瞅著林清霞说不出话来，小圆脸不禁嘴角微微一翘，接著又拿出一本簇新的杂誌扔到她面前道：“你別高兴的太早，看看这上面的。” “东方新地？，你怎么也看这种八卦杂誌？” 文艺女神是从来不看八卦杂誌的，至少是不当眾看，免得掉逼格。 这本杂誌虽然是去年新创刊的，因为去年找了风头正劲的周星星做gg，加之新闻標题往往都很生猛、咸湿，一下子吸引了很多读者，据说目前的发行量已经达到了近二十万份。 这个成绩在香港这个弹丸之地已经相当出彩了，已然和热销的《明报周刊》以及《一周刊》並驾齐驱了。 但在东方新地下面却有一个新闻標题格外显眼一一“台妹爱表哥，富豪舅舅、大导演外甥拿下湾湾两大巨星，是反攻还是沦陷？” what？ 这都能联繫起来？ 待她翻看在头版上一目十行看了一遍之后才瞭然。 不得不说香港的狗仔神通广大，这位《东方新地》的狗仔一路跟拍两人，发现两人上了一辆林宝坚尼。 原本以为是邓丽君名下的，或者猛男是哪位低调的城中富豪，结果一查车牌居然在兴隆电影的老板赵二少的名下。 赵家虽然是城中二流家族，但好歹也是老钱豪门，而且赵二少原本就名声在外，然后顺藤摸瓜，居然真的被他们查到这位一米九五的猛男来自大陆，和赵家有生意来往，更劲爆的是这位竟然就是前两天炒的火爆的前玉女掌门人，湾湾大美女，林清霞緋闻的男主角，金狮奖和金棕櫚奖的双料得主，大导演赵坤的舅舅。 本来赵坤和林清霞疑似车震的新闻是以一传媒的独家，曝光当天旗下的《苹果日报》和《一周刊》都卖爆了。 这次查到这条线索，《东方新地》焉能放过，连夜调整排版，將这条新闻置顶，第二天及时发售。 还未等林清霞有所反应，就见小圆脸一脸愁容道：“我让助理將市面上有关的新闻、杂誌都收集起来，这条是独家！” 独家没错，但到了第二天肯定会有更多的报纸杂誌转载，自己和赵坤緋闻的这个热点非但没有被掩盖，相反还会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林清霞顿时笑不出来了，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好闺蜜虽然看似一副发愁的模样，但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阴阳怪气的。 如果到了三十年后，她肯定会用一个相当贴切的词语来形容一一绿茶！ 事实確实如此，当小圆脸第二天前往中环参加一场商业活动时，可谓是万人空巷，现场聚集了起码上百位记者，纷纷要求採访，差点没出现踩踏事故，搞得小圆脸狼狐不堪。 主办方倒是很高兴，明明是一场普通的商业活动，竟然持续两天登上了港台各大媒体的头条。 特意在商定的费用之外，还给小圆脸包了个不小的红包。 林清霞也获得了同样的待遇，在几天后的《鹿鼎记2》开机发布会上，现场的记者还在一个劲的追问她和赵坤的緋闻，就连周星星都被冷落在一边。 更甚者还有记者衝到《甜蜜蜜》剧组来採访赵坤，儘管赵坤几次都出面闢谣予以澄清，但架不住记者多啊，简直不胜其扰。 好在《甜蜜蜜》在香港的戏份已经接近尾声，赵坤乾脆决定提前前往美国拍摄，剩下几场戏等回来再补拍。 纽约，甘画迪机场，一架波音客机缓缓降落。 陈虹虽然还不至於像头一回出国时那么好奇，但透过飞机舷窗俯瞰整个纽约城还是相当震撼， 且不说那耸入云端的摩天大楼，主要是这个城区面积实在太大，一眼都望不到头。 嗯，那两座位於曼哈顿闹市区南端，雄踞纽约海港旁的世界贸易中心的双子塔楼还在。 “comeon！欢迎开启你们的大苹果城之旅！” 前来的接机的哈维这个lsp坦异常热情地和赵坤、黄粤泰、邱里涛等一一拥抱。 “欢迎你，美丽的miss陈！” 轮到陈虹时，这货还特意来了个欧范的吻手礼。 “谢谢，韦恩斯坦先生。” 陈虹虽然表面上彬彬有礼，但赵坤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透著嫌弃，趁著哈维和旁边的黎明打招呼，將手背隱秘地擦了擦。 “我最近看了你发过来的剧本，真是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veryverygood！我早就跟你说过，美利坚才是你的星辰大海。在这里你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电影的巔峰，才更能体会到富兰克林的优美。” 一上车，哈维就碟噗不休。 这货还在为当初赵坤將《霸王別姬》的版权卖给哥伦比亚公司，而没有卖给米拉麦克斯而愤愤不平。 “赵，我早就说哥伦比亚公司最多只能帮你运作一个金球奖，而我绝对有能力把这部电影带进奥斯卡角逐最佳外语片奖。我知道你们国家最近这两年都很看重这个奖项，可惜张的运气不好，但你要知道这样的奖项是需要游说的，像哥伦比亚这样的大公司是不会把所有精力都投入给《霸王別姬》，他们太多需要关注的项目。但我不同，我们是朋友，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你的..“”“ 第454章 唐人街 第454章 唐人街 去年和今年年初，张一谋的《菊豆》和《大红灯笼高高掛》相继入围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 可惜最终都没有获奖。 本来去年赵坤的《黑色通缉令》也是有资格报名参赛的，但怎么说呢？ 当时《黑色通缉令》在北美的发行方是迪士尼，当时迪士尼正在力推他们公司的《美女与野兽》，不太可能分出资源来给到《黑色通缉令》，於是就放弃报名了。 因为《黑色通缉令》上映的时间是横跨了91到92年度，按照规则，今年《黑色通缉令》依旧有资格报名的，以香港电影的名义。 但考虑到今年电影局和中影公司打算推《霸王別姬》角逐明年的奥斯卡，只能牺牲掉《黑色通缉令》。 很简单，一个是金狮奖，一个是金棕櫚奖，鹿死谁手，谁都不好说。更关键的是《黑色通缉令》在北美的票房成绩斐然，显然更符合美国人的口味。 而《霸王別姬》虽说有点小瑕疵，但宣传的毕竟是国粹，代表的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加之《霸王別姬》是亲儿子，而《黑色通缉令》可能连乾儿子都算不上，且剧情內容很不符合目前国內的主流价值观，所以只能放弃。 但哈维有些不死心，他建议《黑色通缉令》报名参加明年初的金球奖评选，当然《霸王別姬》 也是要报名的。 好在金球奖分音乐喜剧类和剧情类，《黑色通缉令》很明显就是音乐喜剧类，而《霸王別姬》 则归属剧情类，二者並不衝突。 如果《黑色通缉令》能够拿奖，那么毫无疑问，在录像带市场还能冲一波。 目前《霸王別姬》在北美的票房虽说无法和年初时的《黑色通缉令》相比，但已经远超了其他华语电影，目前仅次於《黑色通缉令》排在第二位。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是，哥伦比亚公司今天经歷了管理层的调整，可能是有史以来產量最低和发行电影数量最低的一年，到目前为止没啥像样的电影作品。 这种情况就对《霸王別姬》的参赛很有利，至少哥伦比亚公司到时可以倾斜更多的资源。別忘了，《霸王別姬》不同於《黑色通缉令》的分成发行模式，而是买断的。 一旦《霸王別姬》如果能拿到明年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不但能够在录像带市场冲一波，还能获得重映的机会。 而从中能够搜取最大的利益无疑就是哥伦比亚公司。 好歹人家还是好莱坞的六大电影公司之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旦发力，《霸王別姬》拿奖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別看哈维这货现在说的好听，纯属马后炮，而且赵坤要是没记错的话，原时空中《霸王別姬》 在北美的发行方就是这货的麦克米拉斯公司，还不是照样在奥斯卡上颗粒无收嘛。 纽约不同於其他欧洲城市，许是城市扩张太快，几乎一出甘画迪机场就是闹市区。第一次来到这边的陈虹好奇地透过车窗打量著这座號称全世界最大的城市。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位於曼哈顿南部的唐人街，后世华人在纽约聚居人数最多的法拉盛目前还只是皇后区的一个小镇。 这次赵坤虽然没有提前过来堪景，但基本心里有数，比如唐人街、帝国大厦、交通繁忙的时代广场、李翘和黎小军相遇的百老匯大街等等，大苹果城著名的地標。 哦，差点忘了还有双子大厦。 这个时代的双子大厦，如同后世上海的三件套一般，就是纽约象徵。 很多电影在描绘一个城市时总会有它独特的镜头，比如香港，毫无疑问就是从山顶俯拍的维港夜景，两边的高楼大厦灯光璀璨，象徵著香港这颗东方之珠的繁华。 纽约则是用直升机航拍的镜头，先是掠过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接著自由女神像映入眼帘，然后直升机降低高度，镜头採用仰拍的方式，扫过雄伟的双子塔。 更甚者还会一边升高，一边绕拍一圈，然后才是布鲁克林大桥以及曼哈顿闹市的景象。 单论镜头的运用，毫无疑问，纽约的更牛逼，因为大，因为高，在大和高之中无不透视出它的强大，正可谓又高又大又硬，让人无不嚮往。 “哎，哈维说大苹果城是什么意思啊？”陈虹拉了拉赵坤的袖子，轻声问道。 赵坤笑了，每座大城市都有自己的绰號，纽约当然不例外，有“哥谭市”、“愚人村”、“不夜城”等等，当然最著名的还是“大苹果城”。 “这是因为纽约这座城市对於外来移民来说，充满了机会，就好像一颗大苹果，既好看又好吃，人人都想咬一口，所以就叫大苹果城。 还有一个说法跟爵士乐有关，曾经有个歌手是这么唱的：成功树上的苹果何其之多，但是你挑中了纽约市，你就挑到了最大的苹果！ 其实这两种说法的意思大同小异，这个大苹果城的绰號，还是来自於纽约这座城市隨处可见的成功和致富的机会。 要不然李翘和黎小军也不会来到纽约，你说不是么？” 陈虹眨了眨眼睛，看著自己的男朋友透著一丝崇拜。 从一开始她就喜欢赵坤的才华以及知识的渊博，当然更喜欢他的天赋异稟。 “你们在说什么？”话癆的哈维回过头来问道， 他懂一些中国话，但不多，听著有点好奇。 於是赵坤便將刚刚和陈虹说的又用英语复述了一遍。 “噢噢噢，body，你很懂嘛！”哈维哈哈大笑。 作为一名纽约的土著，听到一个外国人谈论自己的家乡，总是感觉很亲切。 哦，多说一句，哈维就出生在纽约皇后区的法拉盛，那个未来將会被华人占领的地方。 其实当初在洛杉磯的时候，赵坤就显示了自己对美国文化的了解，这也是哈维很喜欢跟他打交道的原因之一。 异国他乡，你想赚人家的钱，或者需要人家的帮忙，最起码你得秀一秀人家的语言和特色吧。 就像后世那些大老黑和外国佬想要在祖国混得好，操著一口整脚的中文一个劲地夸唄，什么中餐好吃，喜欢中国文化，中国比俺老家牛逼之类的。 对於这点赵坤无疑很有经验，於是和哈维聊到兴起之时，並不妨碍他味著良心讚美道：“我喜欢纽约这座城市，快乐美利坚！” 好在还有羞耻心的他转头就跟陈虹轻声道：“知道吗，纽约还有一个称呼叫“新乡”！” 也许旁人可能並不知道这座河南的小城，但对於拍过小天鹅gg的陈虹的来说，太熟悉了。 一开始她还有些发愣，纽约，ne'w'york，默念了几遍之后，就不由“扑”一声笑了出来。 过了著名的布鲁克林大桥，便来到了纽约的唐人街。 这里文叫中国城或者华埠。 看到满街的繁体中文的招牌，还有一张张中国面孔，以及他们嘴里说的广东话，让所有第一次来到纽约的人感到一阵恍。 敢情自己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依旧回到了九龙城一般。 这里是绝对的市中心，离华尔街只有尺之遥，旁边就是著名的百老匯大街。 因为这里最早居民基本上都来自广东，广东话自然成了这边的主流语言，不过再过几年福州话也渐渐会多起来，到后世隨著大批来自大陆移民的涌入，渐渐地普通话成为了主流。 （还有） 第455章 又缺钱了 第455章 又缺钱了 “什么，又没钱了？”小霍目瞪口呆。 姜闻搓著手一脸汕汕道：“这不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呢，稍微超支了一点。” “您这是超支吗？” 隨著在京城待的日久，小霍原本那烫嘴的普通话越来越溜，偶尔还能蹦出几句京片子来。 她深吸一口气，儘量让自己平復下来，耐著性子道：“姜导演，您之前已经超支了，后来你说不够，公司又多给了您五十万，这部分资金是不计入到前期筹备费用中的，而是要从拍摄资金里面扣的。而且按照合同规定，这部电影应该在上半年就要开机的，如今已经快延岩一个月了，早就违反了合同的规定。这会儿电影没开机，您又说没钱了，那我也没有办法。” 姜闻自知理亏，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打交道，也深知眼前这个漂亮的香港小妞，別看岁数不大，却一点都不好忽悠，只能道：“那能不能帮忙联繫一下坤导。放心，我跟他说。” 看著姜闻还是一副倒驴不倒架的样子，小霍心中难免鄙夷。 其实这是改开初期的一个常態。 香港是个商业社会，非常讲究诚信，而內地更多的是人情社会，难免会有理念上的衝突。 不过小霍面上並不显，而是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道：“导演去美国拍戏了，不好意思，我没有那边的联繫方式。” 姜闻一听就急道：“那香港公司那边呢，那边总有联繫方式吧？” 其实他就是找不到赵坤人，才不得不找到小霍这边。 他知道这娘们不好说话，跟上次一样，只能找赵坤这个大老板。 小霍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姜导演，咱们还是谈谈合同吧，您这边的筹备费用都已经了一百万了，按照大陆这边的情况，都能够拍一部电影了。可您这边却迟迟开不了机，您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要不然我不好跟公司交代。” 姜闻瞪著眼睛，一时间无言以对。 有什么说法？ 总不能说自己浪，心里没谱，总觉得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满意，明明想好的东西总是被推翻， 然后经过各种比较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最早的想法才是最好的。 虽然他印证了自己想法，但在这个过程中耗费的那全是钱啊！ 当然你可以说姜闻工作严谨，绝不糊弄，但实际上这就是缺乏必要的导演知识，没有经验，才会如此顛三倒四。 其实小霍也很想不通，导演为什么会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用京城话来形容，这就是一个不靠谱的主儿。 她並不打算就此放过姜闻，既然导演把这份监督的工作交给自己，那么自己必须负起责任来， 而且她从合同的学里行间不难发现，其实在擬定这份合同的时候，导演未必没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眼瞅著姜闻说不出话来，小霍嘴角微微上翘，接著道：“您看，你这部电影和我们导演那部电影是差不多时间筹备的，甚至您这边筹备的时间更早。我们导演那边早就开机了，等美国那边拍完就差不多杀青了。 还有就是我们导演这部电影全程在香港和美国取景，无论人工成本、演员片酬还是场地费用都要远远高於內地。 就算这样，《甜蜜蜜》这部电影的总投资依旧没有超过一百万美元，而你这边—“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小霍特意停顿了一下，看著姜闻那张脸越来越黑，心中莫名有种快感，继续加大力度道：“而您这边倒好，电影迟迟不能开机，而筹备费用却一再超支，您说作为负责您这部电影的执行製片人，是该怀疑您的能力，还是说呢，该怀疑您的职业操守呢？”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姜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最终还是咬牙切齿道：“霍製片，您放心，我的能力我自已清楚，相信坤导他也清楚，要不然他不会给我投资。至於我的职业操守，我会让你看到的。” 可惜小霍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反而一脸认真道：“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不过姜导演我要提醒您，如果我们真的按照合同严格执行的话，那恐怕现在您已经失去这部电影的执导权了，另外还要追究您的违约责任。” “......” 姜闻本来对那合同並不以为然，大院子弟嘛，傲娇惯了，合同能管事？ 无非就是大家给面子，再不济打个招呼，或者耍耍赖，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 可现在面对眼前这个香港小娘们的威胁，老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看她是个女的，他早就发作了。 可是自己又不占理，怒气之下，一转身走了。 走了？ 小霍看著他负气而去的背影，一时间也愣住了。 没错，她就是想试图激怒对方，然后扣他个大帽子，最后拿到这部电影的主导权，可惜对方竟然不接招。 姜闻怒气冲冲地回到友谊宾馆的长包房。 没错，这货一拿到钱就在友谊宾馆开了两间长包房，美其名日《阳光灿烂的日子》筹备处，用於面试演员、开会和各种筹备活动。 这也是小霍对他诸多不满之一，就算是赵坤也没有他这么谱大的，简直不把投资的钱当钱，当时就向赵坤告了状。 不过深知这些大爷习性的赵坤也只能一笑了之。 当初他之所以愿意投资姜闻这部电影，说白了就是为了情怀。 《阳光灿烂的日子》是姜闻最好的电影，甚至没有之一，可谓开局即巔峰。而且未来在这种类型的电影当中无出其右，要是错失了难免可惜。 另外，这部电影的影响力他很清楚，就算姜闻这货再浪，也不会亏本，还能提升自家公司的逼格，何乐而不为呢？ 至於合同里的规定，只是制约姜闻的一种手段。 说实话，他没有姜闻的那种部队大院的生活经歷，就算他拍，可能也拍不出原版那种味道，顶多就是在技法上做的更加优秀的，缺少那种人物的鲜活和故事的灵魂。 至於小霍嘛，一方面是监督，但更重要的是出於歷练她的目的。 製片主任二勇看到姜闻进门，连忙迎上来道：“老薑，钱要到没有？” “没有！” 二勇一听就急了，连忙道：“部队那边租约马上就要到期了，要是再租下去还得付钱。另外， 还有宾馆那边也在催了，这房钱也要付了。我这边的钱都已经见底了，要是没钱的话，那帮孩子的吃喝拉撒都成问题。” “怎么都挤到一块儿了？” “...... 二勇没声，一脸无语地看著他。 姜闻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部队那边我找人去打个招呼，宾馆的房钱——，先欠著，他们总不能赶我走吧。至於钱的事儿，我再想想办法。哦对了，老顾那边什么情况，我让他拍的那些女孩的照片都拍了没有？” “正在北影厂的摄影棚忙活呢，我正打算去看看呢。” “这事弄得，我刚从那边过来，早知道我就去看看了。行了，你去吧，回头胶片洗了拿回来我看看。” 打发走二勇后，姜闻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想起之前在青影厂办公室里那香港小娘们一口一个我们导演，最后还质疑他能力甚至是操守，愤怒之余，也感到一阵深深无奈，嘴里喃喃道：“要是坤导回来就好了—” “谁回来就好了？” 此时门口突然有个声音传来，姜闻扭头一看，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你怎么回来了？” “惠州那边的项目不太顺利。” 一袭白底红点连衣裙的庆奶款款走进来，不过她不想多聊自己的事情，一笔带过之后，便道：“怎么，听说你又缺钱了？” 第456章 仗义，刺激 第456章 仗义，刺激 “你怎么知道？” 姜闻瞬间反应过来，“二勇说的吧？” “刚刚在楼下碰到了。” 庆奶走到他旁边坐下，心疼地伸手就要去摸自家小狼狗那张看起来似乎有些消瘦的大长脸，道：“没要到钱？” 姜闻躲开了庆奶的手，故作轻鬆道：“坤导去美国了，那个香港小娘们不太好说话。” 庆奶的手停在了半空，內心不由暗暗一嘆，这段时间她一直忙於生意上的事情，聚少离多，难免会生出些许隔阁。 不过她很自然地將手收了回来，带著温柔的语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快揭不开锅了吧？” “还能怎么办，等坤导回来唄，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姜闻还是一副理所当然道。 庆奶其实最喜欢姜闻的这种混不吝的劲儿，但这仅限於生活中，真正做事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托大了。 庆奶如今也算是久经商场，尤其是涉及到巨额投资，里面的弯弯绕绕多著呢。赵坤能容忍他第一次，却不见得就能容忍他第二次。 看他还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由劝道：“你现在筹备的怎么样了？你可別让坤导难做。” 姜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別看他作为演员已经拍了十部电影了，而且一向很多想法，甚至还时常会参与到剧本的创作和影片的剪辑工作中，多少都懂一点，说起来更是头头是道。 但当他真正作为一名导演主导一部电影创作时，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就像一个刚上路的同机旁边少了教练一样。 於是乎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可他偏偏有著崇高的理想，一门心思就想把自己电影拍好，拍完美，拍成自己心目中想像的样子。 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说难听点就是眼高手低。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比如之前他和製片主任说的演员在北影厂摄影棚拍照的事儿。 其实就是戏里的女主角米兰贴在床头的一张照片，说白了就是一个道具。 但他却对用照相机拍出来的照片不满意，感觉缺少质感和灵魂，於是乎就让摄影师用电影摄影机和胶片来拍。 原版中，足足拍了四本胶片，每本胶片4分钟，四本胶片就是十六分钟。一秒钟24格，一格一张画面，这就相当於足足拍了23040张照片。 最后贴在米兰床头的这张照片就是从里面选出来的。 如今，他显然也正在这么干。 千万別觉得不可思议，这货就是这么浪催！ 此时他只能含糊道：“快了，快了，还差一点儿。” 一个被窝睡了七八年了，谁不知道谁啊！ 庆奶太了解自己小狼狗了，不禁白了他一眼，嗔道：“別差一点了，我这儿还有点钱，你先拿去用吧。” 姜闻一听，脸上顿时掠过一丝惊喜，继而却显得为难道：“这怎么算了？” 毕竟《阳光灿烂的日子》目前唯一的投资方就是梦工厂影业，如果庆奶投钱进来，这里还要涉及到投资比例和未来的收益分配，这些都必须要事先和梦工厂商量。 可现在赵坤人找不著，姜闻又不想和那个难缠的小霍打交道。 庆奶却大气地摆摆手，道：“你先拿去用，把帐做好就行了。” 她觉得赵坤既然选择投资了，就不会计较这些的。 就算计较，她支持自家小狼狗的事业，就算付出自己的全部家当也是甘之如怡。 事实上在原时空中她就是这么做的，姜闻要拍电影，她不仅帮著四处张罗投资，把自己的钱都投了进去，最后实在没办法，甚至让妹妹將家里开销的最后一万块钱都抢了过来。 事实证明，她確实没有看错人，自家小狼狗凭藉这部电影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只是他俩的感情此时也走到了尽头。 无他，小狼狗功成名就移情別恋了唄。 “那，那” 姜闻搓著，还假惺悍地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典型的既要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 “行了，咱俩谁跟谁呀。” 庆奶这次终於摸到小狼狗的脸，还轻轻捏了一下对方的脸皮。 “哦对了，我在南方还听到了一个大新闻，咱们这位坤导竟然和林清霞好上了。” “谁？” 姜闻顿时瞪大了眼睛。 庆奶抿嘴笑道：“就是你那位梦中情人林清霞啊！” 之前好像说过，林清霞是內地六零后一代人的梦中情人，姜闻也不例外。后世林清霞出新书， 这货不但主动过来帮忙吆喝，还担心对方累著，特意买了一张两万块钱的椅子送过来。 “他，他不是正在拍电影嘛，他女朋友可是女一號。” 姜闻满脸不可思议。 庆奶则撇嘴道：“这谁知道啊，我跟你说不光是他，就连他那个舅舅居然也跟邓丽君好上了。 “这，这不可能吧.” 姜闻更是目瞪口呆。 “谁说不可能，香港的杂誌都登了。” 庆奶说著从包里拿出两本杂誌，一本是《一周刊》，封面上赫然印著赵坤和林清霞在车內“拥吻”的照片。 標题同样非常醒目“大导演钟意食老蚌，林清霞老牛食嫩草！” 姜闻瞪大了眼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虽然图片看起来比较模糊，但里面的赵坤和林清霞他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之前林清霞和秦汉、秦祥林的边新闻，他是无感的，顶多也就是羡慕对方的艷福，甚至还会默默祝福。 毕竟这两人离得太远，而且又是成名已久的影坛前辈。 但赵坤就不一样了，说难听点那是姜闻看著成长起来的小兄弟，当初第一次参加柏林电影节时还是自己带著他呢。 如今竟然和自己的梦中情人好上了，还抱著一起啃·— 一时间，姜闻的內心五味陈杂，既羡慕，但更多的是酸楚。 另一本杂誌上则是郭晓鹏和邓丽君的照片，虽然没有像赵坤和林清霞“拥吻”那么夸张，但搂腰、说笑这些画面跃然纸上。 姜闻认识郭晓鹏，还一起喝过酒呢，对他这种身高一米九五的彪形大汉印象深刻，难怪有胆量去老毛子那边闯荡。 儘管邓丽君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远不如林清霞，但好列人家是天后啊！ 尤其看到这两本香港杂誌上对赵坤的称呼，一口一个大导演。 这算什么？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庆奶瞅了瞅自家小奶狗脸上那充满眼红、妒忌且羡慕的神色，心里却在暗暗好笑。 她所在的惠州离深圳很近，这年头包括广州在內，街边的书摊上经常会有香港那边画面劲爆的过期杂誌售卖，她也是无意中发现的，特別买了好几本。 就是特意带回来给自己小狼狗看的。 怎么说呢？ 她比姜闻足足大了十三岁，在一起已经七年多了，隨著自己的年龄越来越大，她也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激情早已不復以往了。 但她又有些不甘心，无非就是想刺激刺激自家的小奶狗，同时也告诉他，两人相爱，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没见人家大导演赵坤也比林清霞小十三岁嘛。 （还有） 第457章 笑场了 第457章 笑场了 小霍当然有赵坤在美国的电话，怎么会没有呢？ 她即便没事也会找理由打个电话过去，哪怕是问候一声，或者好奇地询问一下导演在美国的见闻，她没有去过美国嘛！ 今天姜闻上门来要钱的事儿，她自然会添油加醋地向赵坤匯报一遍。 “嗯，你处理的很好，確实不能太惯著他。另外你这边要催催姜导，让他儘快开机，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拖著。” “好的，辛苦了，拜拜！” 刚洗完澡，头上裹著毛巾陈虹等他掛了电话后，出声道：“又是玛尼啊？” 这个小霍虽然远在京城，隔三岔五就打个电话过来，声音娇滴滴的，让陈虹很警惕。 相比乾巴巴的李冰，身材高挑，长相美艷，又是香港的小霍明显更具威胁。 赵坤察觉出女朋友的不爽，点点头道：“是啊，姜闻那傢伙又没钱了，找小霍要钱呢。” 陈虹做过製片人，而且赵坤也一直有意將她往这方面培养，自觉代入到老板娘的身份，皱眉道：“这可不行，加上上次的五十万，这电影还没开机呢，他就了一百万了，这钱都哪儿去了？” 赵坤也是一脸无奈，原本就知道这货浪，上次还特意多给了，凑足一百万，结果还是给冒了。 “毕竟是他第一部电影，可能要求特別细致吧。” “再细致也不了一百万啊！” 陈虹这话不信任感满满。 想想也是，赵坤当初拍《穆稜河畔》时才了多少钱，后来跑到香港这么贵的地方拍《饮食男女》的也不多。 姜闻可倒好，这电影还没开机呢，就已经了一百万，居然还不够。陈虹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把赵坤当冤大头了。 “所以我才让小霍不给他钱，让他自个儿想办法去，同时催他快点开机，这都筹备了快大半年了。” 陈虹点点头，嘴里还哼哼道：“反正我觉得这人不靠谱。” 说起来她和姜文还是同事呢，都是青艺的演员，只不过她现在办了停薪留职，而姜闻仗著自己名气大，压根就没怎么上班。 后来还有一位被称为“小姜闻”的也加盟了青艺，倒是踏踏实实演了两年话剧，后来隨著走红，也和大多数演员仅保留编制，活跃在大小荧幕上。 对了，这位號称“尔滨舞王”的“小姜闻”还出演过《穆稜河畔》。 赵坤坐到办公桌前，准备再完善一下明天要拍的分镜脚本。 要说纽约这个唐人街真不错，不但语言和饮食毫无障碍，就连各个取景地也都在周边，比如华尔街和百老匯大街，甚至都不用开车，步行就能过去。 而且这几天的拍摄都相当顺利，当然少不了哈维这位地头蛇的帮忙，不然美国这边各种工会啥的，都要各种报备，很麻烦的。 还有比如拍摄时要用到警车、警察客串的群眾演员，甚至包括进入警局拍摄，赵坤一开始觉得可能会麻烦，结果哈维出面，替剧组捐了一千美元给当地警局，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哥哥！” 突然身后传来陈虹娇滴滴的声音。 回头一看，这娘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浴袍，换了一件性感的睡衣，姿势妖烧地躺在床上， 朝著自己拋媚眼。 说实话，论身材陈虹真心比不上盖丽，更没法和肉感十足的林清霞相比，却胜在她那种清新脱俗的俏脸，尤其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又纯又欲，让人慾罢不能。 只是这段时间，这娘们的需求好像有点大，倒不是说赵坤难以招架，而是难免会影响工作。 赵坤咽了咽口水，儘量不去看那隱秘且若隱若现之处，无奈道：“明天是场重头戏，消停点不行吗？” “哥哥来嘛！” 面对这销魂入骨的声音，赵坤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嘆了口气，起身走过去。 当地医院的停尸间。 豹哥死了，警察要李翘认户。 赵坤生怕陈虹昨晚太嗨了，所以在开拍前特意又跟她强调了一遍。 “记住，现在你整个人都是麻木的，你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定要把情绪收起来，到最后一刻才爆发明白吗？” “知道了，你都说好几遍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陈虹却不耐烦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拍摄，如今的她愈发的自信，尤其对於李翘这个在两个男人之间横跳的女人， 无论是肢体语言还是情绪都拿捏的相当到位。 包括之前她面对倒在血泊中的豹哥，跟著去警局，再到医院，都显得很平静，但是从眼神以及一些细微之处，却显示著人物心中的那种强行抑制的情绪。 赵坤总会拿陈虹的表演和记忆中张曼玉的表演做比较，大概不分伯仲吧，唯一的区別大概就是科班出身的陈虹表演更加內敛，却更有爆发力。 尤其是她对李翘这个从大陆来到香港的人物的心態，把握得比原版中的张曼玉要更加准確。 开拍前，先走了一遍戏。 昨天刚被尼哥打死的曾志伟今天还要扮一次死尸。 “豹哥，幸苦！” 光著膀子的曾志伟嘿嘿一笑：“导演放心，我一定演好死豹哥，別忘了发利是。” 昨天就已经发给了他一个十美元的利是，他还特意贴钱请全剧组的人喝咖啡。 其实不光是演死尸，还有用演员的照片当遗像，摔关公像这种的都要发利是，去除晦气。 豹哥这个角色虽然只是男二號，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配角，但谋求转型的曾志伟不但非常喜欢这个角色，也非常珍惜这次能够和赵坤合作的机会，態度相当好。 走了两遍戏，主要是几位当地的群眾演员各自熟悉一下走位和剧情的处理， 不得不说，这次哈维帮忙找来的群眾演员还是相当有素质，都具有一定的表演基础，当然价格也不菲，每天每天需要三百美元。 “好，各就位，大家准备———“ “action！“ 隨著场记打扮，正式开拍。 双机位，先是跟拍，跟拍一脸麻木的陈虹跟著一位拉丁裔面孔的警察和两位穿著一次性隔离服的工作人员走进停户间。 待走到被蓝色裹尸布遮盖的豹哥面前，就是一个仰拍的中景镜头。 当工作人员揭开被单，就看见胸前中枪的曾志伟闭著眼睛躺在那里。 陈虹整个人是麻木的，如行尸走肉一般，面无表情，眼神涣散。 镜头推到她的脸部特写默默记录著。 之前跟拍的那台摄影机此时正在门口拍著屋內全景，门框很好屏蔽了屋內的机位，更像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默默注视著停户间內发生的一切。 当工作人员按照流程將躺著一动不动的曾志伟翻过来的时候，镜头再次拉到了中景。 作为黑社会大哥的曾志伟背后纹著一条张牙舞爪的盘龙，然而最醒目的却是盘龙中间那只可爱的米老鼠。 因为这只米老鼠，之前哈维还跟赵坤开玩笑说，当心迪士尼跟他收版权费。 按照剧情的设计，当李翘看到这只当年豹哥为了让她开心特意纹上去的米老鼠，情绪终於爆发了。 而就在这个紧要关头，陈虹竟然忍不住笑场了。 听，居然笑场了—— 第458章 真情流露 第458章 真情流露 陈虹笑场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三位群演，笑容中透著歉意。 三位老外群演也是一愣，旁边那位拉丁裔的哥们不禁看了她一眼，但导演没有喊停，职业素养让他继续面无表情地充当人肉背景板。 陈虹显然也意识到这点，她不敢往镜头的方向看，只能硬著头皮继续演下去。 她把情绪代入到李翘这个人物中，看到豹哥那个米老鼠的纹身，自然而然想起了当初豹哥为了哄自己开心的场景，鼻子一酸，情绪马上就上来了。 当然，这些情绪还不够，脑海中接著又出现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出手大方，对自己呵护备至；跑路时他劝自己离开他，再去找个好男人；总是压力自己扛，儘可能地让自己开心“ 这些情绪的累加，让她原本麻木的神情再也绷不住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那张好看的脸逐渐变得扭曲。 她想看趴在那里的豹哥以及他背后的那只米老鼠，但一想到之前还在跟自己说说笑笑，畅想未来生活的人，一转眼就冷冰冰地躺在这里，她不能接受也不敢看，眼神下意识地躲开。 冉看，冉躲开在那张痛苦不堪的脸上，眼神始终是游弋的，不停地闪。 终於，能出声了。 但声音却含糊不清：“豹哥——为什么——“ 赵坤戴著耳机紧紧盯著监视器的画面，此时黄粤泰手持的仰拍镜头开始慢慢拉近，从近景到特写。 此时画面里的陈虹还在低著头，眼神还时不时地闪过。 演员一旦进入情绪，很多设计是不受控制的。 比如在开拍前，赵坤就叮嘱过陈虹，当眼泪从眼眶中流下来的那一刻，眼睛要看著豹哥背后的那只米老鼠。 因为此时的镜头全都集中在陈虹的身上，盯著她的情绪反应，观眾是看不到豹哥身上的那只米老鼠。 而之前她的笑场，赵坤之所以没有喊停是因为这是很正常的反应。而旁边那位拉丁裔哥们看了她一眼，恰好是点晴之笔，明明老公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好在陈虹马上进入了情绪，要不然他肯定会很遗憾的。 后世他在网上看过一位南斯拉夫行为艺术家的一段表演，就是她在美国现代艺术博物馆进行了一场长达两个半月的行为艺术表演。 就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然不动，像雕塑一样接受多达1500人与之对视的挑战，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其中不乏好莱坞明星，比如lady嘎嘎、莎朗.斯通、艾伦.里克曼等等，有些人甚至接触到她的目光只有十几秒，便宣告崩溃，大哭起来。 当然，这里面不乏表演的成分，但这位和前切尔西老板阿布同姓的女艺术家却实实在在地和无数人进行了对视，始终毫无表情。 直到那位已经分手了22年，和她在南斯拉夫战爭年代出生入死的前男友出现在她面前时，终於让雕塑般的玛丽莲.阿布拉莫维奇动容了。 赵坤曾非常仔细地看了她当时的反应，当她看到自己的前男友的那一刻，不是想像中吃惊、惊讶或者情绪崩溃之类的，而是害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然后才是整个人颤抖，再次抬起头来， 早已是泪流满面，两个人的双手在时隔22年之后重新握在了一起，十指相扣。 就是因为有这一段表情，使得赵坤有理由相信，当曾经的恋人出现在她面前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而是真的突然。 而恰恰就是这种最真实的情感流露才是最高级的表演， 言归正传，赵坤设计的镜头就是当最后一刻，陈虹眼泪流出来的时候，她的目光看著豹哥背后的米老鼠定格。 然后再用她的主观视角，拍一个豹哥背后米老鼠的缓慢推进的特写镜头。同时也交代了之前她一系列情绪波动的源头。 但如果她不看，那么之后的主观镜头就缺少了说服力。 电影不是电视剧，每一个镜头都有其前因后果，如此才能串联起一部优秀的电影。 镜头越推越近，都能看到陈虹眼中的波光粼粼，但她的眼神却依旧在飘忽。 托著摄影机，看著取景框里画面的老黄心里也是焦急万分，隨著镜头越推越近，眼瞅著焦点都快要虚了。 这一刻，陈虹的眼神终於聚焦了，画面隨之定格，镜头直直地盯著她的双眼，就在此时，眼泪正好从眼眶中溢出. “卡！” 听到喊停的那一刻，陈虹依旧没有止住自己的泪水，但脑子已经恢復了清明，忙举手道：“不好意思，我刚刚笑场了。” 然后又用英语和三位群演说了声抱歉， 赵坤没有起身，只是拿著对讲机说了一声：“现场復位，再来一条。” 然后又重新看了一遍回放。 趁著復位的工夫，黄粤泰赶紧按住在那里趴了半天，试图翻身的曾志伟。 “志伟哥，辛苦一下，补个镜头。” “哦，没事。” 曾志伟的公鸭嗓应了一声，继续老老实实地趴在那儿。 要不怎么说態度好呢？ 其实这年头在香港电影圈，就算是再大的腕儿，耍大牌的真心不多，顶多就是脾气大一点，但对於拍戏都是认认真真。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才是他们吃饭的傢伙，安身立命的本钱。 黄粤泰扛著摄影机站在床边，以陈虹的主观镜头俯拍，先是中景，慢慢往前推，近景，最后特写定格，画面中就是那只活泼可爱的米老鼠。 拍完后，朝坐在监视器后面的赵坤喊了一声：“导演，0k？” “ok！保一条！” “ok！” 在拍完一条后，赵坤喊了过，曾志伟这才从床上爬起来，一旁的工作人员拿过来一件外套帮他披上，活动活动身体。 幸好八月份的纽约天气不冷，要不然还真挺受罪的。 赵坤还在看刚刚那一条的回放，怎么说呢？ 原版中张曼玉也笑场了，最后却剪了进去，当然这个镜头中张曼玉的表演堪称封神，后来还被列入了北电的教材。 但赵坤还是想看看没有笑场的效果。 这时，陈虹悄咪咪地走过来，透著心虚，小声道：“对不起啊，刚刚没忍住。” “哦没事。” 赵坤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笑脸，安慰道：“其实这个画面挺自然的，表演有的时候就是需要最真实的反应。一会儿，咱们按照原计划的再来一条看看效果，另外—这个笑也可以再来一条，能不能行？” 考虑到陈虹刚刚笑场是真情流露，如果刻意去追求这种效果，赵坤不知道陈虹能不能演出来。 陈虹迟疑了一下，不太確定，但还是咬著下嘴唇，点头道：“我试试吧。”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