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功(已改名:隋唐上将军)》 第1章: 田埂的傻子,与初到村子的士人 “那人怎么鬼鬼祟祟的?莫不是来田里偷粮食?” “在哪?” “那!” “嗨,別管那人,你刚来不懂,那人叫伏子厚,是伏家二郎之子,今年十三,天生脑子有问题,是个傻子,每年入夏,都会起早贪黑的来到田野间,说什么田间有金山银山!別管他,村子里的人都说,都是他父亲成为商贾,他才遭到报应……” 在一个规模很大的村子外,在一片片耕田旁的小道上,三个手持佩剑的男子閒聊著,目光看著不远处,在田间杂草走动的人影。 “真可怜!听说那伏家原先家境不错,怎么就突然有人做商贾?” “谁知道呢!反正做商贾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走,別管那傻子……” 隨著一名男子摇摇头,三人便继续巡视耕田。 而在三名男子走后,耕田旁,那名在三名男子眼中的傻子,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髮,紧接著一屁股坐在田埂旁的草上,直接躺下去。 “唉!三万分之一,靠一个人,这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更別说还要去最南边找那三十万分之一!天吶,我放弃了!” 伏子厚闭上眼睛,被青草刮的脸上,满是疲惫,眼中儘是绝望。 连伏子厚都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年,从一千四百多年后,回到这大业年间,伏子厚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放弃『水稻』这个天下利器。 不过单靠一个人,这实在太过渺茫! 自己那个手持『谷本』,成为贞观盛世大功臣,一劳永逸得到功名利禄的梦想,怕是遥遥无期。 至於说出去,让更多人一同寻找,以伏子厚的年纪,要么继续被当成傻子笑话,要么就被当成妖言惑眾之人。 总之,没一个好下场! 伏子厚时至今日都还记得,当父母听到他的话,一把年纪的父亲,以及一把年纪的母亲,那担忧的眼神。 “难道真要过两年,跑去太原?可这要名分没有名分,要背景没有背景,不提以那些人的身世,就是自己,说话都没有什么分量!” “如今天下大乱,从不差说得头头是道的士人,更不差一个个献出高策的谋士,真正差的是,说出来还不被对方抓起来,用於向朝廷证明忠心的『义士』!更別说,要用什么理由,说服父母!” 伏子厚一边想著,一边隨手从身后拔起一根小草,咬在嘴里,也就是四下无人,才能这般放鬆。 在这个时代,仪容仪表,很是重要,何况伏家还是一个没落的寒门。 “少家主!!!” 忽然远处隱约传来喊声,伏子厚这才回过神,听到似乎是刘老的声音,这才起身,紧接著便看到村口那里,有个年迈的身影正在四处张望。 “刘老!在这!” 伏子厚起身拍拍屁股,最后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四周耕田。 “呸!爷不伺候了!” 说完,伏子厚丟掉嘴里的草,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田埂。 片刻后,回到村口,看著偶尔来往的村民,一个个怪异的眼神看向自己,伏子厚早已经习惯。 “少家主,如今天下大乱,盗贼四起,在外,切记要当心!” 一个手持佩剑的六十多岁老人,上前来到伏子厚身旁,轻声说道,一番话,既是叮嘱,也是关心。 看著年纪才十三岁,那略微稚嫩的脸颊上,到处都是细小的划痕,作为伏家二郎伏瑞的家僕,刘老十分清楚,少家主绝非村民口中的傻子。 那起初不过是被其伯母说出去金山之言,而后又被村民口口相传,夸大而已。 在伏家真实的伏子厚,自小懂事,从不让其父母担心。 不过,看到伏子厚衣著凌乱,头上还有杂草的模样,刘老心中其实也一直不明白,为何少家主对耕田如此执著。 “嗯,以后不去了!” 伏子厚点点头,嘆口气,有些落寞。 “刘老稍等,我要把杂草弄乾净,不然又要被阿娘训斥!” 话音落下,看著年迈的刘老也抬起手,帮著去掉头上的杂草,伏子厚没有拒绝。 刘老曾是一名剑客,年少时正值南北朝,天下动盪不安,年少刘老梦想著能习得一身本领,领兵结束乱世,平定天下,北击外寇,名存千古。 所以在刘老的父亲过世后,年少的刘老便耗尽家財,四处求师,苦学武艺,然苦练十载之后,正准备一展拳脚之时,却不曾想,时逢隋朝兴盛,天下大定!!! 就连北边的突厥也在隋朝名將长孙晟的计谋下,不费兵戈便四分五裂,战乱不止,无论大小卑贱之部落,皆惧於隋,奉隋为主上…… 如此二十余年过去,当天下再次大乱,毕生专研武艺的刘老却发现,自己已然失去当年锐气。 在二十年间,年少时所散家財之举,也埋下祸端,为了生存,刘老不得不为富贵人家左右,数十年间,早已落下一身暗伤。 直到三年前,当今隋朝国君杨广,下令募兵,征伐高句丽,不甘心的刘老方才决心再次试一试,於是孤注一掷,投身入伍。 结果,伏子厚的父亲便是在寒冬中,把刘老的性命捡回来。 身体的暗疾与沿途的顛簸,在隋军大败后,刘老已经无法跟隨大军返回中原。 许是心死,为报救命之恩,刘老没有嫌弃伏子厚的父亲是商贾之身,一直留在伏家,这三年来,以报恩为由,不承师徒之名,却一直全心全意的教导伏子厚武艺,其中剑术、弓射、马槊这三样最是重中之重。 不过比起刘老在伏子厚身上看到天赋与希望,伏子厚却没有什么上马平天下的想法,这让每次劝说伏子厚日后入隋为將,领兵立功的刘老,都连连嘆息,直言不解伏子厚日后的志向,到底是什么。 天空之上,白云飘荡。 待伏子厚与刘老清理好杂草,回到村中,已经快要日落,说是村子,可其中居住的户口,不下一千,並且还不断有外人搬来居住。 自从杨广继位为皇帝,举兵戈,兴民力,每年死的人百万计,天下早已叛乱四起,隋幸有名將张氏张须陀、周家、来护儿一族等名將、世家镇压。 然而国虽在,民却四处逃亡,为躲避征役与灾荒,四处逃窜。 伏子厚所在的村子,便是因为村中族正,是赵姓,与淮阳太守赵佗是亲戚,也就是所谓的有关係,於是从起初的数十户,在短短两三年间,逐渐变成超过千户的村落。 “你们听说了吗?皇帝被突厥围困在雁门!” “真的假的?这怎么可能?突厥何时有如此大的胆子?” “这还有假?如今县吏在颁布詔令,徵调人马赶赴北边,听说其赏赐……” 方才回到村中,伏子厚便与刘老听到一些村民聚在一起,谈论著从县城里听到的消息。 伏子厚一边走一边听著那些村民的对话,面露思索,比起那些村民所知道的事情,伏子厚心里更清楚,杨广被围困在雁门,最后还是依靠义成公主杨氏设计,方才脱困。 思索间,伏子厚突然听到身旁传来嘆息声,转头看去,便看到刘老那幽怨的眼神,似乎是无奈,似乎又有些惋惜,这让伏子厚不由得无奈笑起来。 “刘老,厚方才十三!你也不担心去战场,剑戈无眼!万一厚有个三长两短!您老不愧疚吗?” 伏子厚说道。 得知刘老的遗憾,故而伏子厚心里十分清楚,刘老眼下这是恨不得他立刻提戈上马,去雁门杀敌立功,闯出一番名头。 可比起年迈,思想已经有些固化的刘老,伏子厚却十分清楚,杨广昏庸无道,天下大乱,天下苦隋已久,隋必亡。 为隋將,便是与天下为敌! 被杨广害死的百姓,数百万计,他们的遗孤,遍布天下四处。 隋朝那些名將,能镇压王薄、孙宣雅、石秪闍、郝孝德、那些拥兵数万、十余万的贼首,但他们那些名將,却无法镇压天下各地的百姓。 更別说,伏子厚还知道,日后接替隋朝的李家,眼下已经在河东蛰伏,待日后李渊与次子李世民,前去太原之时,便是关中即將变天之日。 “少家主过谦!少家主武艺,老僕一清二楚!百年前,十五岁的侯莫陈崇跟隨贺拔岳、尔朱荣討伐葛荣,而后於涇州,一人单骑独自衝杀敌军,活抓万俟丑奴!类似这般猛將,百年间,比比皆是!” 刘老听著伏子厚的话,倒是比伏子厚更有十足的把握,甚至还给伏子厚举例子。 不过刘老的这番话不仅没有引来伏子厚的认同,反而只听到一声嘆息。 “刘老,你看我像侯莫陈崇吗?” 许是已经说过太多次,刘老这一次却没有再回答这类似的问题,只是那眼神,依旧从未改变。 “嗯?” 走著走著,回过头的伏子厚发现,远处一个木屋外,似乎围著不少人,起初伏子厚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村子偶尔有新来的人这並不奇怪,然而目光不经意间,伏子厚却发现,木屋外有一块木牌,上面写著『授学』二字。 “这怎么又新开一家教书之所?这都是第几家了?这村子的孩童想识字的,都被之前的夫子教学,还有谁会来这?” “来混口饭吃唄!这年头,就算识字的,也怕饿肚子啊!听说这新来的士人,名叫刘智远……” 木屋外,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原本与刘老经过的伏子厚,听到这些人的谈论,两息后,突然愣了一下,隨后停下脚步。 而后,面色有些错愕伏子厚,在刘老不解的目光中,从村民的缝隙间,望著木屋,或者说,木屋內那隱约在忙碌的人影。 “刘智远?莫非是……” 伏子厚目光有些疑惑,呢喃间,似乎听到一旁的刘老询问,连忙转身摇摇头,只言是好奇。 不过离开前,伏子厚忍不住再次看向木屋一眼。 第2章 :准备要办大事的大伯 “阿娘,父亲还没有回来?” 回到家中小苑,看到母亲拿著木棍站在院子里,伏子厚望著小苑外,那些透过木栏,时不时经过,看向苑里的人影,转头对著母亲轻声询问道。 “还没有,快进屋去!你伯父回来了!” 伏子厚的母亲陶氏年近四十,身著布衣,看到伏子厚回来后,对著刘老点点头,看著伏子厚的头髮有些凌乱,隨即抬手轻轻抚平。 言行举止间,陶氏眼神还不忘盯著苑子外,偶尔路过的人影。 看著这一幕,伏子厚早已习惯,在这乱世之中,任何时候,都要警惕外人,即便是你的多年邻居。 伏家早些年之所以搬到这里,正是因为当初堂兄伏志新娶的妻子邰氏,彼时刚刚嫁到伏家,有一日,邰氏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童,脏兮兮的站在门外,眼里满是哀求的看著她,最终心有些不忍的邰氏,忘记伯母张氏的叮嘱,偷偷拿一些吃的给那小女童。 伏子厚至今都无法忘记,那晚上若非父亲与刘老回家,恐怕阿翁、伯母张氏、母亲陶氏、堂兄堂嫂,以及伏子厚,都要被那些飢肠轆轆的人杀掉。 最终是看到手中有剑的父亲与刘老回家,又看到父亲答应把所有吃的都交出来,那些满眼想要『吃人』的难民,方才在夜色中慢慢离开。 那些人来过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於是第二日天还没亮,一夜都没睡觉的伏家几人,连忙离开居住多年的地方。 经歷这件事之后,不管是堂嫂邰氏,还是堂兄、伏子厚,都对难民有一个清楚的了解,终於知道为何阿翁会说,在乱世中,难民才是最可怕的。 被灾荒与官吏祸害的他们,不敢报復官吏,只会毫无顾忌的祸害其他与他们一样的人。 本来阿翁与伯母张氏、以及堂兄堂嫂,都想去治所宛丘城里面居住,可伏子厚的父亲,担心伏志、伏子厚二人,会被征去服兵役,这才让阿翁与伯母张氏一家收回念头,跟著来到这个村子里,而为防止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年迈的刘老,便作为家僕,守在家中。 “那阿娘,厚儿先进去见见伯父。” 听到伯父回家,伏子厚感受著陶氏满是老茧的手,弄著自己头髮,心中满是暖意。 一千四百年后的他,是个孤儿,没有父母,是外祖母抚养他长大,只有曾经失去过,体会过那种求而不得,才会明白此刻轻柔抚摸自己的手,到底有多珍贵。 在陶氏点头下,伏子厚这才与刘老,转头进入屋子中。 屋內。 四处都是凌乱的木具,就连房梁也都是显得弯曲而老旧,搬来村子里的伏家,这些年,已经没有昔日那般生活。 伏子厚进到屋內,便看到两鬢斑白的阿翁,坐在几块凹凸不平的木板上,正在跟著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交谈,伯母张氏与堂兄坐在男子旁边。 见到伏子厚与刘老回来,不仅阿翁几人,就是一旁正在盛稀饭的堂嫂邰氏,都看过来。 “大伯!” 伏子厚上前,对著伯父伏弘行礼。 对於自己的这个伯父,伏子厚並没有多少好感,无他,伯父一边用著父亲辛苦挣回来的钱,一边嫌弃父亲行商,有一个商贾的身份,让他在外结交好友,为人询问之时,丟了顏面。 大伯的做法,虽不似外祖父与两位舅父一家,可也实在让伏子厚心中,有些芥蒂。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在末尾,在秦汉,不管是徭役还是苦力,商人都是第一批被抓去的人,就算再有钱,也不能隨意乘坐马车。 数百年过去,虽说如今商人不至於第一个被抓去服徭役,但商人依旧不受人待见,不仅隋朝的科举明確规定,商人及其子嗣,不得参考,就连普通百姓也对商人及其子嗣,都颇有偏见。 在伏子厚眼里,比起他人轻视父亲,用父亲钱財最多的伯父,不该轻视父亲,毕竟都是父亲养活一家人,包括大伯。 “刘老!” 伏弘起身,对著刘老行礼,待刘老回礼之后,方才看向伏子厚,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吃饭了!” 堂嫂邰氏这时候也端来几碗热腾腾的稀饭,放在地上,分別端到几个人面前。 “刘老,来,吃饭吃饭!” 伯母张氏那十分势利的嘴脸,看到刘老之后,便热情的上前,示意刘老入坐,若不是最初见过伯母张氏最反对刘老来到家里,还真以为伯母是个好客之人。 “刘老,你先吃,我等阿娘一起吃!” 伏子厚转头对著刘老说道。 害怕有人翻入苑子內,所以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要有人守著苑子,於是这件事便落在伯母张氏、母亲陶氏、以及堂嫂邰氏身上。 至於晚上,由堂兄伏志与伏子厚,轮流看守上半夜与下半夜。 “阿翁、大伯、伯母、堂兄、堂嫂,你们先吃!” 伏子厚抬起手,行礼后,便起身离开屋子,关上房门,来到外面母亲陶氏身边。 虽说是临近九月,可空气已经有些凉意,听父亲与阿娘说过,在阿翁小时候,凉得要更早一些,现在已经算好很多。 “阿娘,你怎么不开心?” 伏子厚看了身后一眼,隨后小声的看向陶氏。 从最初的陌生,在接触之后,第一次生病发寒时,看著从早到晚都守在身边,红著眼睛坐在床头的陶氏,以及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睡觉都要时不时摸著自己的额头。 父亲、阿娘,这两称呼,便第一次融入伏子厚的內心之中,这些年来,更是融在骨子里。 “怎么又不吃饭?” 陶氏没好气的看著自己的儿子,眼里的目光,说不出的宠溺,都说儿气母,可比起那两个嫁出去的女儿,自己的小儿子,打小就懂事,知道心疼她这个娘。 “娘不一起吃,不香!” 伏子厚笑著说道,隨后从陶氏手中接过棍子,替著娘亲看守,隨即又看向身后一眼,这才看向陶氏。 “阿娘,方才厚儿看到伯父嘴唇乾涩,面色很差,这又是饿了很久,回家要钱来了?” 伏子厚好奇的小声问道。 这样的事情,伏子厚已经见过不止一次,看到无怨无悔付出的父亲,也有过埋怨,方才与伯父打招呼的时候,伏子厚就猜出,伯父这是很久没吃过东西,恐怕一路上是吃著树皮回家的。 这並不夸张,看似隋朝之前被誉为盛世,然而那只是对朝廷以及士大家族而言,对於百姓来说,隋朝对於百姓的压榨,对比其他朝代,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其他乱世闹起义的时候,反贼最头疼的问题,便是需要连续不断的抢粮食,但在隋朝,別说打下那几个大粮仓中的其中一个,都够数十万人吃好几年都吃不完,就是隋朝设立在各个城邑由官府管理的义仓,只要打下,都足够各路反贼衣食无忧。 伏子厚还记得,据后世测算,隋朝建立的粮窖,一个八千石,而一个粮仓,有三千个,足足两千四百万石,这是万为单位! 这些粮食从哪里来? 更可怕的是,隋朝各地,每年都仍旧按照户部的田地在收税,其数量之大,户部田地之记载,前所未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伯父一看就是把钱完,在外面举步维艰,这才又灰溜溜的回家,而路上,能找到吃的才怪。 “小声点!” 陶氏担心的看向屋內一眼,没好气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心中十分无奈,儿子哪里都懂事,可偏偏就是太懂事了,才让她与丈夫头痛。 伏家在伏子厚曾祖那一辈,还是郡里一个颇有地位的家族,然而曾祖去世,阿翁的其他兄弟也早逝,到阿翁手里,伏家已经没落,为照顾家人,这些年丈夫已经从商。 如今伏家能指望的,只有家里唯一读过书的厚儿伯父。 她与丈夫都想著,等大哥有出息之后,丈夫便弃商从农,让儿子跟著大哥,也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不再被人所轻视。 然而,因为大哥对丈夫的不满,也让儿子十分不喜大哥。 “厚儿,可能我们不久后,又要搬家了!” 陶氏望著身后关著的门,目光看著苑子外,没有看到人,这才小声感慨一句,见到儿子伏子厚十分疑惑的眼神。 陶氏想到儿子的懂事,便没有隱瞒,抬手摸了摸伏子厚的脸颊。 “具体是什么事情,你伯父还没说,只说这次是准备去干一件大事,等做成之后,你父亲便不用在外面一直奔波。” 说话间,陶氏双眼有些泛红。 若是可以,谁又愿意让儿子低人一等,谁又愿意看到父亲与兄长,那般怒斥自己良人。 何况,伏家曾经也出过一城县令。 “大事?” 伏子厚听到陶氏的话,眉宇微皱,思索著在母亲口中,大伯那神秘的大事,会是什么。 隨后很快,伏子厚便想到伯父这几年东奔西走,想到伯父的那尿性,伏子厚几乎已经肯定,伯父这是准备拿钱,跟著別人造反。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大伯! 伏子厚心中嘆口气,知道在大事情上的决定,都落在父亲与大伯身上,母亲基本都是听从父亲的话,故而猜到大伯话里的意思后,便没有多说什么。 听到母亲陶氏嘱咐不能与別人说,伏子厚点点头。 若是大伯真的要造反,那必然就会等到父亲回来,从父亲那里拿走更多的钱財,到时候自己去再问问父亲。 ……………… 夜色下。 苑子里点燃一个小火堆,浓浓的烟雾下,是两三根大木头,大木头虽没有太大的火焰,但下面的火炭却能散发源源不断的温度,驱散寒意。 堂兄伏志负责下半夜,已经去睡觉,伏子厚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 回想伯父与刘老聊到深夜,此刻伏子厚已经基本確定,与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伯父志比天高,不是一个安分耕农的人,在这乱世,不可能在家吃苦。 “隋大业十一年正月,顏宣政起义,隋大业十一年二月,王须拔、魏刀儿、杨仲绪起义,七月张起绪起义……” 伏子厚曾经对歷史研究並不深,不过也依稀记得,比起隋朝大业八年、九年,十年那几年,每个月一次乃至数次大规模起义,大业十一年已经好很多。 大伯这次显然已经下定决心,虽说不知道是真的被赏识,还是被忽悠,但终归是拦不住。 见过各种各样嘴脸的伏子厚清楚,只要在所谓的『富贵』与『利益』面前,任何阻拦的人,都能从亲人,变成仇人。 “十月份的魏騏麟,还是卢明月、李子通?大伯大概率就是这些人里面的其中一个……” 伏子厚拿著一根小木棍,用木尖捧著火块,嘆口气,倒也没有太过担心大伯,別看大伯本事不高,可逃跑的话,却是一流。 如今天下大乱,只要不是太出名,以隋朝如今控制百姓的力度,只要逃到北边,想抓人也都无能为力。 “过两天,又要下大雨了!” 伏子厚抬起头,望著天空。 许是两世的灵魂,让伏子厚直觉异常敏锐,不管是下雨还是出太阳,甚至就连下雪,都能提前察觉到,而当初被围住的那晚,伏子厚也提前有些不好的预感,隨即堵住门,这才拖住不少时间。 这件事情伏子厚並没有与父母说,毕竟直觉这种事,本就玄乎其乎,按照父母一概的关心则乱,说不定会在担忧、慌乱下,去请人给他驱邪。 眼下望著星空,想到大伯的举动,伏子厚也在心中,回想著今日看到那新来收徒的士人。 刘智远! 会不会是那个人?算算时间,的確符合。 第3章 :被遗忘的婚约 “志儿,好好练啊!用心听刘老的话!” 大清早,天色蒙蒙亮,伯母张氏便端著木盆出来洗衣服,也不知道是大伯难得归家一次,还是碰到什么喜事,总之就是红光满面,说话的声音苑子外都能听到。 “马槊,兵家之长,陷阵之锋,古有云,扫则破军,刺则斩將,与马兼备,其势,不可挡也……” 刘老已经习惯张氏的嗓门,目光看著练武的伏志,心中有些可惜,与其父不同,伏志为人憨厚中肯,若是早些年学武,日后未尝不能出头。 可惜终究是比伏子厚年长五岁,错过最佳练武之际。 “虽没有战马,然马槊之势,马步与脚步,皆有异曲同工之处……” 刘老继续说道。 伏子厚听著耳旁刘老的话,拿著长棍,不断挥舞著。 第一年,伏子厚按照刘老的叮嘱,不断练习挥、刺、挑、劈,以这四个为基础动作日復一日的练习。 第二年,刘老便开始要求伏子厚用四个动作,要连续起来,不仅仅要行云流水,更要一遍遍尝试变化其中规律,不断重复。 如今第三年,刘老更是会突然格挡住伏子厚的动作,並且要求伏子厚立即做出反应,予以反击,不能有一丝丝迟疑。 武艺。 不管是剑术、长弓、马槊,皆是中原大地千百年来的传承,是无数从战场廝杀出来的经验,一代代传承下来的经验,再经过无数人废寢忘食的钻研,早已成为无数人的立命之本。 这与性命相关的本领,远非普通人那里哨的三拳两腿能比,是真真正正为杀人而生。 正午时分。 苑子外方才出现人影,隨后便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与其他人道別后,独自走进小苑。 “父亲!” 看到来人,伏子厚收起佩剑,微微喘息,擦拭著额头的汗水。 一旁的伏志看到叔父回来,也满是喜悦,跟著堂弟上前。 “厚儿!” 伏子厚的父亲伏瑞顾不得满是汗臭味,沧桑的脸颊上,看到儿子,便笑著点点头,为人父,没有什么是有一个懂事的孩子,更让人满意的。 “志儿,吶!” 伏瑞看到伏志那期待的眼神,笑著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髮簪,交给伏志。 “多谢叔父!” 伏志接过髮簪后,连忙道谢,隨即立刻转身朝著屋子內跑去。 这时候,在屋子里听到动静的陶氏,早已经走出来,看到丈夫伏瑞回来,连忙上前为丈夫取下包裹,隨后用手打理著丈夫身上脏兮兮的地方。 “昨晚听说隔壁村里,有人聚眾起事,死了不少人,就没回来!” 伏瑞对著陶氏解释道,知道昨晚没有归家,想必妻子睡不好觉。 “外面越来越乱了!” 陶氏有些担心的说道,看著丈夫,若非一家老小,都靠著丈夫忙活,她真不想丈夫再独自离家。 “是啊!都是那些官吏有粮食,看著粮食越来越贵,他们却越来越不捨得把粮食拿出来卖,明明都是贪墨而得,以前賑灾的粮食,他们拖著慢慢救灾,死的人越多,他们暗地里得到的粮食就越多,如今城中有不少人已经拿出家传之物,开始兑换粮食,可他们还是不捨得拿出粮食!” 伏瑞点点头,如同閒聊一般,与妻子嘮叨著城里发生的事情,隨后目光看向伏子厚,原本微皱的眉间,从包裹旁取出那长长的布裹。 “不管那么多,只要良人你平安就好,大兄已经回来!有要事找你!” 陶氏对著丈夫伏瑞说道。 伏瑞闻言,有些意外,特別是看到妻子的模样,不过去屋子前,他还是解开布裹,从里面取出一把精美的佩剑,交给伏子厚。 “厚儿,这次外出,看到有人拿这把好剑换钱,为父便拿回来给你!” 伏瑞把佩剑交给儿子。 因为长女、次女的原因,难得有一个儿子的伏瑞,自小就宠溺伏子厚,这些年东奔西走,伏瑞身体大不如从前,再也没有子女。 隨著长女、次女出嫁,为照顾父亲与家人,从商之后的伏瑞,想到商人身份给儿子所带来的委屈,心中更是对儿子愧疚万分,这些年,为弥补愧疚,伏瑞几乎把所有能给的,都毫无保留的给儿子。 “剑?” 伏子厚接过佩剑,本来还有些心疼父亲钱的他,在拔出剑刃的一瞬间,目光放在剑身的纹上,下一刻本该脱口而出的心疼话,瞬间就只剩下一句。 “喜欢!谢谢父亲!” 天下间,在不愁吃喝的情况下,对男人最有吸引力的大概只有三样,美人、剑、马,伏子厚也不例外,眼下望著手中佩剑,忍不住流露一抹惊嘆。 轻轻抚摸剑身上的条纹,似乎想看到,这锋利的剑,当初锻造时,是何等场景。 “我去见见你大伯!” 伏瑞看到儿子那喜欢的模样,笑起来,眯著眼睛,脸色儘是满足,隨后便对妻子与儿子说道,朝著木屋走去。 院子內。 伏子厚並不想去见到大伯的嘴脸,加上得到一把好剑,便留在院子內,一边练武,一边適应著这把新剑的手感。 但不久后,少许的爭吵声便隱约传来,伏子厚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那么动怒,並且还与大伯如此爭论,停下动作后,担心之余,伏子厚还是收起佩剑,朝著屋子走去。 打开房门。 还未进入屋子的伏子厚,便看到父亲一脸怒容,面色通红的凝视大伯,而向来好顏面的大伯,以及嘴巴刻薄的伯母,面色居然有些理亏,堂兄伏志的一边脸上,更是有些通红。 这副场景,让伏子厚很是诧异,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居然让大伯夫妇二人面露如此,堂兄似乎挨了一巴掌。 “厚儿也来了,这件事情还是让厚儿做决定吧!” 暮年的阿翁,看到伏子厚进入屋子,嘆口气,轻声说道。 “父亲,兄长要钱,孩儿愿意给,但厚儿这件婚事,孩儿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伏瑞对父亲虽然没有发怒,可语气之中,也有著难以隱藏的愤怒,一旁的陶氏,也红著眼睛,看向大伯一家,以及阿翁,目光有些怨气。 “父亲,是发生什么事?” 听到与自己有关,並且还是婚事,伏子厚有些好奇,这时候也隱约猜到,定是因为自己,父亲才会如此动怒,甚至与大伯爭吵。 “孙媳,你去外面看看!” 阿翁转头叮嘱伏志的妻子邰氏,出去苑子看著,別让外人听到。 手中一直拿著崭新髮簪的邰氏听到阿翁的话,点点头,叮嘱丈夫伏志別让父亲与叔父爭吵后,便起身离开。 屋子內。 隨著伏子厚的到来,阿翁让次子伏瑞冷静坐下来后,这才在一家子人,以及刘老面前,把事情经过告诉伏子厚。 原来在伏家还未彻底没落之前,曾祖与李家,许下过一桩婚事,与伏志与邰氏一样,伏家与李家,也是想通过婚事,关係更亲近一些,可后来隨著伏家没落,女方那边碍於顏面与名声,虽不好意思悔婚,但做法也与悔婚无异。 那就是把本该婚配给伏子厚的四女,换成天生有缺陷的六女。 “有缺陷?” 伏子厚听著阿翁的话,眉头微皱,隨后更是疑惑的看向母亲陶氏还有父亲。 为何自己有婚亲的这件事,那么些年,父母从来没有与自己提过。 “那李家六女,听说从小便不能言,所以得知这件事情后,我们伏家,便与李家断了联繫……” 陶氏见到儿子的目光,便红著眼解释道,告诉伏子厚,得知这件事情后,伏家一怒之下,虽说没有翻脸,却也不再与李家联繫。 说完,陶氏目光满是怨气的看向大伯。 “我与良人本指望兄长出人头地,照顾厚儿,不曾想,大哥却要让厚儿顏面丟失,去李家娶那残缺六女!” 陶氏一字一句的说道,话中满是质问,为母则刚,这一刻不仅仅是伏瑞翻脸,就是陶氏,也少有的露出怒容,似乎要与大伯说清楚。 “原来如此!” 伏子厚大概知道缘由,对於伏家埋怨李家的举动,以及父母的愤怒,倒也並不奇怪。 別说古时候,就是放眼今朝,天下百姓也信占卜,並且十分迷信,就连隋朝皇帝杨广也是因为一段讖言,大肆诛杀功臣李穆之后,要知道李穆对於隋朝,可有著无人能比的开国功劳,大业四年,杨广还特地以太牢之礼再次祭奠李穆。 而就是因为一段讖言,杨广便毫不留情的诛杀李穆后人一族。 这其中,便是迷信思想在作祟。 除此之外,也是因为当今佛法与后世佛法,也有很大不同,其中当今佛法就有『人缺』之说,这无疑也让世人对於身有先天缺陷之人,避之不及。 伏子厚自然不迷信,不过对於自己的妻子,当然也不希望是有缺点的,於是好奇的看向阿翁。 “阿翁,既然断了联繫,为何眼下又要提及这段婚事?” 伏子厚询问道。 话音一落,伏子厚便看到,不管是父母,还是阿翁,都把目光看向伯父。 最终还是阿翁嘆口气:“厚儿自小懂事,说出来也好,让厚儿也知道。” 於是在得到阿翁的授意下,母亲陶氏还没说话,伯母张氏,看了丈夫伏弘一眼,便作为长辈,把丈夫的打算,对著伏子厚说出来。 原来大伯伏弘打算挟所有家財,去投奔魏騏麟,共同谋划起事! 而魏騏麟是彭城人,距离淮阳这里不远,担心一但起事,宛丘城內的淮阳太守赵佗,定不会放过他们一家人,於是为防止被抓住,大伯希望他们能够北上,前去蓨县,投奔李家。 李家李少植为武阳郡功曹,其他兄弟在河北一地也颇有人脉,加上河北四处动乱,隋朝的詔令不严,在蓨县,李家是能够庇护伏家的。 屋子內。 隨著张氏把话说完,不仅仅是阿翁面露沉默之色,就是堂兄伏志,都不敢看向伏子厚,在堂兄伏志心里,都觉得父亲此举不妥,而一旁年迈的刘老,这时候看向伏子厚,也忍不住嘆息。 作为外人,这本与刘老无关,可刘老的命,是伏瑞所救,来到伏家后,虽说他自认是伏瑞僕从,然伏家始终不把他当做外人,更別说,无论是伏志还是伏子厚,都隨他从武。 昨夜伏弘便把所有打算与说出来,没有丝毫隱瞒,虽与自己的理念相衝,但刘老心里也明白,伏弘说的没错,这恐怕是伏家难得一遇的机会,甚至可能还是唯一的机会。 数年来伏弘拿著伏瑞的钱,四处游歷,结交好友,谁也不知道,错过这次机会,日后在得到他人赏识,是几年后,还是十几年之后。 故而,不管是想到伏弘,还是伏瑞也不想让子厚毕生都背著一个商贾子弟的名分,刘老最终也还是点头支持伏弘的决定。 只是,刘老也明白,在这个决定背后,若想保住伏家这一家子,只能投奔李家。 而一旦选择投奔李家,实在是……太过亏欠伏子厚。 连他这一把年纪的老人,都不忍心。 屋子內。 一片安静,眾人都因为这件事情,而沉默下来,直到几息后,方才被打破。 “李家,李少植?母亲,那李家?” 伏子厚听著伯母的话,脑海里对这个名字,有丝丝印象,可始终想不起来,於是只能看向母亲,询问有关那六女,以及李家的事情。 “那李家六女,名叫李奼,从小便不能言,其父是尚书右丞李纲次子李立言,可惜当初李老前往海南,差点被害死,归来后便辞官归隱,厚儿啊,那李家虽然没落,但终归也是名门望族,那李立言之亡妻,是渤海高氏,高士寧之女,虽说也已经没落,但后面又有婚娶……” 陶氏还没回答,伯母张氏就已经著急的说道,似乎想要劝说伏子厚把这件事情答应下来,为伏家牺牲一下。 而张氏的这般举动,自然也让陶氏很生气。 伏志都忍不住,一脸皱眉,轻轻拉著母亲的衣角,示意他也不赞同这件事。 然而看著张氏瞪堂兄伏志,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伏子厚,彻底愣在原地。 与家中其他人不同,伏子厚可是十分清楚,比起伏家已经没落,若真是伯母口中说所的那个李家,那看似同样没落的背后,再过一两年,可都是大人物。 李家李老,后世被誉为三朝太子傅,虽说不管是杨勇还是李建成,亦或者李承乾,都与皇位失之交臂,但这三件事情背后,却是实实在在受到三朝皇帝,杨坚、李渊、李世民的敬重。 伏家居然与李家有婚约! 伏子厚是真的万万没想到,看著伯母张氏凶狠狠的瞪著堂兄伏志,堂兄硬著头皮不断央求的摸样,伏子厚忍不住笑起来,隨后嘆口气,面露沉思。 伏子厚不迷信,家人最大的担忧,其实在伏子厚眼里,反而什么都算不上。 论女方的出身,后世多少人想要吃这口软饭都吃不上, 看著前面的沉默的大伯、伯母,看著生气的父亲、母亲,看著堂兄、堂嫂,隨后看向一脸无奈的阿翁。 伏子厚想到,这世道越来越乱,家人们需要一个棲身之所,同时眼下,也绝不能让家人都被大伯连累。 心中作出决定后,伏子厚缓缓转过身,在所有人还一脸愧疚、为难之际,看向父亲、母亲,抬起手,一脸诚恳。 “父亲、阿娘,既然李家与伏家有婚约,厚儿愿意娶李家六小姐!” 伏子厚说完,便认真的对著父母磕头,以示请求。 屋子內,隨著话音一落,原本已经预感到伏子厚会拒绝,甚至会一脸愤怒的伏家眾人,没想到最终会听到这样一番回答。 这一刻,別说伏子厚的父母伏瑞与陶氏,就是张氏、大伯伏弘,甚至是阿翁与刘老,也都一脸意外的看向伏子厚。 堂兄伏志也是一脸错愕的看向堂弟,娶一个有缺陷的女子为妻,可是很不吉利的事情,方才他为堂弟说话被父亲打一巴掌,这还让母亲別打堂弟的主意。 结果,堂弟居然愿意答应! 这…… 伏志不解的看向堂弟,想来想去,都想不通,为何堂弟愿意娶一个有缺陷的李家六小姐。 第4章 :拜师,包场的那种 次日。 “去求什么师啊!这都快搬走了,还去浪费这个钱,这传出去,不是都会笑话你傻吗?还有……” 大清早,伯母张氏正在晾晒衣物,嘴里还在嘮叨个不停,等看向院子里,忙碌的陶氏与伏瑞时,看著那些准备好的拜师礼,眼里满是不舍。 “这什么世道了?那不过就是一个穷酸士人,哪里值得费这个礼数,几个钱,去村子里找那几个老的不好?听说这个新来的,才三十多出头,年纪不大,能见过什么世面,能有什么本事,备那么厚的拜师礼……” 张氏嘮叨著,在她眼里,那些拜师礼,足够一家人换很多食物。 这年头到处都在闹灾荒,粮食越来越贵,指不定哪天他们伏家就没粮食吃。 “得了吧!嫂子,我倒是想给厚儿找个有本事的,可就算家里有,那么些年,也不见得教啊!” 大嫂的嘮嘮叨叨,让陶氏忍不住转过头,刚好看到大哥伏弘出来,便一本正经的说道。 而这话里有话张氏怎么又听不出,虽说理亏,但张氏可不在意脸皮。 “他大伯不也在为一家人日后而奔波,连他堂兄也没学到什么。” 张氏回復道。 陶氏闻言,望著伏子厚大伯伏弘,似乎什么都没听到的摸样,嘆口气,倒也没爭论下去,反而是张氏,看著刘老要带著伏子厚出发,还是放心不下,快步上前。 “刘老,等见到那人,记得看仔细点,別让人骗了,若是不对劲,就带著子厚回来!” 张氏来到刘老面前嘱咐道。 刘老点点头,转头看著伏子厚,他心里也清楚,按照子厚大伯所言,最晚两个月,快的话不过一月,伏家就要搬家离开这里。 这短短一两个月,伏子厚眼下去求学,又能学到什么。 更何况,伏子厚眼下的身份,还是一个商贾子弟! 不过,与伏家其他人一样,刘老其实也是那般猜想,定是因与李家的婚亲,伏子厚是担心会被李家看不起,故而想要去要个学子的身份,能在李家能多些顏面。 这孩子,打小就懂事,甚至让人心疼啊! “早些回来,现在外面乱得很。” 陶氏看著儿子,整理好衣物后,便叮嘱道。 “知道了,阿娘!” 伏子厚笑著点头,隨后便转身,在陶氏的注视中,与刘老一同离开小苑。 陶氏看著儿子与刘老离开,眼中儘是一个母亲那种期待的目光,不过隨著转过头,目光看到伏子厚的大伯时,面色瞬间便冷了下来,拿起东西就往屋子里走。 “妇道人家!难有见地!” 伏弘怎会看不到弟媳陶氏的眼神,皱著眉头说道。 不过话音方才落下,一旁张氏也瞪了他一眼。 “你见识大,那也没见你教自家儿子!” 张氏说完,也转身走进屋子,留下伏弘一脸愕然,抬手要说话,却又只得看到妻子进入屋子內。 留在院子的伏弘愤愤不平的放下手,似乎懒得与这两个妇人爭论。 妇道人家怎会知道他多年以来怀才而不遇,纵横四海而难觅伯乐,空有一腔抱负,匡天下而效明君之心。 这两妇人,不过都是只会计较一些旁枝末节的琐碎小事。 村子中。 一路上都能碰到一个两个,飢肠轆轆的村民,眼神涣散的坐在地上,不少人饿得双眼都已经凹陷进去,面色带著少许黑青。 如今年纪在十岁以下的孩童,村民已经不敢让其独自离家,就是在家中,也要看得紧紧的。 人相食,这短短三个字,背后透露出的恐怖,或许只有年少的孩童,方才能体会。 好在天下大乱,但隋朝还並未完全崩溃,不仅仅是各个城邑,就是在各个村子,吃人的事情,都是为人所禁止的,除非私下有些人家偷偷易子而食,否则一但有孩子丟失,不管是官府还是族正,都会喊人帮忙寻找。 伏子厚与刘老走在小路上,很快便注意到,远处村里的一块荒地上,密密麻麻的男子,围拢在四周,一些人正在里面拿著长棍摆弄。 很显然,村子里的族正赵家,正通过粮食,招募四处逃难的人口男丁,偷偷在这个村子操练。 看起来人数並不多,加起来估计只有一两百人。 片刻后。 来到昨日经过的木屋,已经没有昨日看热闹的村民,清冷的木屋外,只有一块孤零零的牌子,来往途径的村民,看了一眼便没有停留。 伏子厚与刘老,背著包裹,便来到屋子门口。 望著安安静静的木屋,还未进去,伏子厚与刘老便猜到,这个新来的书生,极大概率没有收到弟子。 想到这里,与老迈的刘老眉宇不安不同,伏子厚眼神里,隱晦浮现出一抹小窃喜。 “可有人在?” 用少年的嗓音喊了几声,伏子厚小心翼翼的伸头看向屋內。 听到动静,在屋內忙碌的男子,方才转头,凌乱的头髮下,一双蜡黄沧桑的脸颊,映入眼帘,双眼凝视著伸头的伏子厚,男子缓缓起身。 “你是来求学?” 嘶哑的嗓音,让第一次面对面碰面的刘老,微微皱眉。 倒是一旁的伏子厚似乎没有丝毫察觉,看到男子出来,便乖巧的拱手行礼。 “是!小子前来,想要求学!” 伏子厚点点头。 男子见状,看向刘老一眼,注意到刘老腰间有剑,点了点头。 “进来吧!” 男子说完便率先朝著屋子內走去。 这高傲凌人的模样,让年迈的刘老顿时瞪起眼睛,一脸错愕的神情。 看著那男子背影,臭熏熏的衣物上,到处都沾有泥土,凌乱的头髮上,也是乱糟糟的。 “这……” 刘老有些懵,合著那穷士人眼下,还摆起架子。 气不打一处来,刘老看著那男子年纪轻轻的模样,正打算拉著伏子厚离开,转头却看到伏子厚一脸赔笑的看著他。 “刘老!过段时日就要离开,眼下父亲正在忙著,总不能让父亲还要抽空,去外面找其他贤师回来教导!那样不仅费工夫,还更费钱!” 伏子厚小小声的劝慰道。 看著有些慍怒的刘老,伏子厚好声好气的哄好,这才带著刘老进去。 木屋內凌乱破败,发霉的生味与粉尘味有些重,伏子厚倒是没有过多介意,而刘老却不一样,眉宇不善的看向四周,望著小木屋那细小的房梁,一副隨时要崩塌的样子,再看著上面这缺一块那缺一块。 本就不满男子的刘老,此刻浑浊老迈的双眼,转而直勾勾的盯著男子。 “敢问阁下师承何人?如今收徒,可要准备传授什么?” 刘老想了想,最终考虑到伏子厚的確没有多少时日留在这里,这才忍下来,於是进来后,便冒昧的拱手询问一句。 “你想学什么?” 名叫刘智远的男子,察觉到刘老的不喜,却並没有介意,而是询问少年。 从方才见面看这一老一少的摸样,刘智远便判断出,这少年家境很殷实,而旁边的老者,大概率是少年的家僕,否则若是长者,不会背著包裹。 看到少年从老者肩上取下包裹,把包裹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依次摊开。 一小袋米粟,一串五銖钱,一套崭新的衣物,一块不大的干肉! 对比外面木牌上写的收徒授课要求,少年取出的包裹,明显是拜师礼,让刘智远都为之意外,並且也让刘智远对眼前少年,更为好奇,在这饥荒世道,对於一个毫无名望的人,捨得拿出那么重的拜师礼。 刘智远想不通,目光也不由自主的露出少许警惕,若非眼前是一老一少,换做其他两名普通男子,恐怕他已经转身逃离。 “回贤师!” 伏子厚听到询问,抬头看向刘智远,抬起双手,认认真真的辑礼,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刘智远都没想到。 “多多益善!”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在屋子內响起。 看著年纪轻轻却一脸认真的少年,刘智远虽然第一次见,但听到这个令人错愕的回答,却不由得感觉有趣,莫名有丝许好感之余,心中的警惕也放鬆不少。 就像一个大人看到孩童碰到喜欢的东西,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心智未定,尚不知贪心不足蛇吞象之理。 “你的姓氏名字!还有,这般厚重的礼拿到此处,你家人同意?” 刘智远问道,虽说眼下空腹难耐,但骨子里的傲气与疑惑,还是让他不著急收徒。 “回贤师,小子名叫伏子厚,此行拜师父亲与阿娘都已经同意,快则一月,慢则两月,小子可能就要离开,前往投奔婚亲女方之所,然小子自知无才,不想为人轻视,当今天下大乱,也想求一份安身立命之能,故而今日前来求师,恳请贤师收留弟子,在这段时间为弟子开智受教!” 伏子厚说完,便对著刘智远认认真真的行礼请求。 拜师,不仅仅是需要拜师礼,在言行方面,也有一定的要求,好在如今是乱世,没有后世那般刻板。 “一两个月……” 刘智远听著少年的话,双眼看著少年,倒是总算明白,为何少年会带这么厚重的拜师礼登门。 得知少年的目的,本就因为饱腹,方才决定收徒的刘智远,对於少年这种『应付他人,保有顏面』式的求学,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失望,更不会有什么过多感想。 沉吟数息,想到如今来到这里归隱,接触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况且只教一个人,要远比教多个人要轻鬆许多。 最终刘智远想了想,点点头。 “好!” 这少年所求不多,虽不知道少年家妻是哪里人,但来到这个村子后,从没听说这个村子,有什么名门望族,故而在刘智远心里,自认以自己的才学,只需传授这少年三分,便足够让少年日后,从容应付泰山家妻之流。 既然答应下来,刘智远便看向在伏子厚身旁,已经生气的老人。 “告诉你家主,这弟子我刘智远愿意收,也会按照他们的要求,这段时日,只授课他一人,若是同意,明日再来!彼时,便是开始授课!” 刘智远开口道,看著气得瞪眼的老人,隨即便让眼前这一老一少回去。 第5章 :生涯第一课 “这是怎么了?” 晚膳之时,看著手中热腾腾的稀饭,伯母张氏一脸疑惑的看向一脸阴沉的刘老,隨后好奇的询问伏子厚。 陶氏这时候也看瞄一眼刘老,隨后望向伏子厚,她也很少看到刘老这般摸样。 “伯母,没事,就是被厚儿那老师给气到了!” 伏子厚苦笑著解释道。 看著吃不下饭的刘老,伏子厚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刘老被老师刘智远的態度给气到不假,可伏子厚更清楚,若非是自己的老师有所顾忌,怕最后,绝不仅仅是几句让刘老哑口无言的辩言那般简单。 想到记忆中,如果没有记错,如今自己的老师刘智远,是因为几个月后,心中不甘,作诗一手,方才被人发现,差点被抓,还有日后也是看到李渊,觉得实在瞧不上,这才想要继续举兵起事…… 这其中种种,不难看出,今日自己所拜的老师,心中傲气,可比胆子还要大的啊! 望著一旁的刘老,伏子厚眼下也只能按耐住心思,等一两年后,老师『刘智远』名扬天下,待彼时知晓其身份,刘老大概率不仅不会再如此生气这件事,说不定还有喝两口小酒,与人吹嘘。 “嘁~!要我说,就去学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是老老实实跟著刘老练武多好!” 伯母张氏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而这一次让人意外的是,听到张氏的话,不是伏子厚的母亲陶氏开口反驳,而是一直生著闷气的刘老,率先开口。 “不!” 刘老一把年纪,鬍子都被气得凌乱起来,可听完张氏的话,他却是第一个摇头。 这般举动不仅仅让陶氏与张氏、堂兄伏志一脸意外,就是阿翁,也好奇的看向刘老。 “那人有点口舌,肚子里怕是有些墨水,比起村子里其他人,那人……不错!” 刘老生气归生气,但在心里,他不喜那刘智远,与子厚跟刘智远蒙学,是两码事。 “能得到刘老夸奖,想必那人,定是不错!” 陶氏看到刘老的模样,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能让年长的刘老觉得不错,想必那个叫做刘智远的,再差也差不到那里去。 伯母张氏见状,也都没有多言。 而在屋子內,隨著眾人吃著晚膳,不远处一张老旧床榻上,伏弘与伏瑞坐在乾草上,盘算著如今家里的钱財,除去绝大部分要给伏弘带走,还有留下一部分,作为伏家前往蓨县的盘缠。 不过比起伏弘的激动,伏瑞眉宇间始终都有些沉重,偶尔时不时转头看向屋內,吃著东西的儿子伏子厚,显然与李家的婚亲一事,依旧持反对態度。 可架不住儿子亲自央求,並且私下儿子也当面言辞恳切的说,此生,非李家六女不娶。 儿子把话说死,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只能同意。 “还请大哥事成后,勿要忘记厚儿!” 伏瑞看向兄长伏弘,希望兄长记住承诺,事成后,便托人去蓨县带口信,把厚儿带过去,彼时他也不会再做商人。 “仲弟是不信兄长?” 伏弘闻言,一脸不耐,看向不远处陶氏身旁的伏子厚,回头看向仲弟伏瑞。 伏瑞看著兄长的摸样,点点头,没有再说多什么,至於眼前这些忍辱受骂换来的钱拆,伏瑞也不觉得那么心疼。 紧接著,伏弘、伏瑞二人仅仅是匆匆吃几口晚膳,便继续算著家中钱財,一直算到深夜。 次日。 一大早,练武过后的伏子厚,便匆匆带著佩剑,离开家中,来到老师刘智远的木屋。 “嗯!” 刘智远看到伏子厚到来,点点头,隨后让伏子厚过来坐下。 “可识字否?” 刘智远的气色明显比起昨日,要好上不少,就连不长的短须,也稍微休整过。 看著伏子厚认真的点点头,刘智远露出少许满意之色,隨后拿起一旁的小棍子,盘坐在伏子厚的面前,然而还未等开口,就听到屋子外有动静。 很快,几个村民便站在屋子外,对著屋內的场景,指指点点。 “你们看,哟,还真让这人收到一个徒弟!” “谁家的人那么傻?居然让自家孩子送到这里,这怕是后娘吧!若是亲娘,怎会捨得把孩子送给这样一个年轻的男子手里!” “就是啊!村头那边的几个老头,那年纪有多大,知道的也多!哪像这个人,毛都没几根,真不怕误人子弟!” “可不是嘛,这昧著良心,唉,他为人师心中居然能不惭愧,亏他还是自詡读书人,收徒育人?我呸!……” 外面村民交谈的声音不大,然而传到安静的屋內,却显得格外醒目,伏子厚一脸无措的表情,偷偷看向眼前的老师一眼,隨后又低下头,又偷偷看向老师一眼…… 刘智远起初还能无动於衷,然而屋外难听的话,却慢慢让他的呼吸紊乱起来,面色也越来越难看,那一脸阴沉的摸样,清楚的表露出,內心的愤怒。 士忌辱! 屋外村民一口一个误人子弟,一句一个呸,让本就心性高傲的刘智远,怎能忍受这般羞辱,当即起身。 “在此等候!” 刘智远说完,便一脸阴沉的朝著房门走去。 伏子厚坐在地上,看著老师从身旁经过,生怕自己老师会忍不住,擼起袖子出去与那些村民爭斗。 別人不清楚,可伏子厚可是明白,自己这个老师,也是敢带头领军衝杀敌阵的人。 好在,外面的村民察觉自己的话被听到,看到刘智远黑著脸,那眼神实在嚇人,纷纷离开。 屋子內。 隨著房门关上,没有人打扰之后,隨著刘智远拿著木棍,回到原来的位置,闭上眼睛,四周彻底安静下来。 伏子厚等待许久,方才看到老师刘智远平復好心情,睁开眼睛,面色淡然的望著他,拿著棍子指著地上。 “两个月的时日太短,古籍圣贤,至少需要三年五载,方能领悟一卷,而治世之道,更是需要数十载参悟与歷练,方可参透,这些,皆非眼下之所需!” 刘智远看向伏子厚,隨后拿著棍子,示意伏子厚注意。 “既然是想不为人所轻视,那为师,便从当今天下隋朝各个官员开始说起,此为日后你前往泰山之家谈资,只要你日后能徐徐应答当今名將事跡,其家族俊杰,应他人询问,便不会再为人所轻视,至於安身立命之能……” 刘智远说完,目光望著伏子厚,淡淡道:“这个可高可低,各有不一,日后再说!” 其实昨日一开始打算传授的,是一些古籍藏书,教导伏子厚其中为人称道的地方,毕竟伏子厚的需求,是日后不为泰山一家所知轻视。 而不想被人轻视,那么解决的最好方法,便是提高伏子厚的见识,让人侧目。 名书古籍,皆有涉及,自有感触,所以是个不错的选择,可眼下,胸愤难平,心火难消,同样是提高见识,但刘智远便选择换一种方法。 教导伏子厚,了解一下当世名师大儒!高官豪族! 同样是提高见识,可刘智远打算让眼下自己这个弟子伏子厚,见识一下天下! “是!” 伏子厚听到刘智远的话,连忙抬起手,恭恭敬敬的对著刘智远行礼。 刘智远点点头,在这栋破落的木屋之中,便开始拿著木棍,向伏子厚传授隋朝官场的人事,以及当今权臣。 “昔日隋朝有『五贵』,这五人分別是纳言苏威,以及左翊卫大將军宇文述、黄门侍郎裴矩、御史大夫裴蕴,还有內史侍郎虞世基,这五人之中,苏威最是直……” 木屋內,从早上到正午,再到黄昏。 从坐到走,从走到坐,循环往復,初为人师的刘智远,全程都在耐心的介绍隋朝高官,其中更是不乏一些名將,在总结一些得失之后,也给出自己的见解。 当然,涉及一些隱晦之事,刘智远並不会提及。 天色渐暗,一日的授课也接近末尾。 “今日所授,可记得多少?” 刘智远看著天色不早,便停下脚步,轻声询问道,孤傲的双眼,目光不由得打量伏子厚。 通过接触,刘智远也发现年少的伏子厚,较比同龄人,心智更为稳重。 作为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徒弟,刘智远虽然嘴上不说,但此刻心里,还是本能的浮现一丝丝期待与好奇,很是隱晦,连刘智远都未曾察觉。 如母生儿,如父教子,特別是首次当为人师,膝下还仅有孤零零的一个弟子。 这初为人师的体验,在陌生感隨著相处,逐渐消除后,师与徒的名分关係,也悄然在內心中,不自觉的有一些些特殊起来。 而在这特殊的感觉之下,没有第二个对象与选择时,便会本能的把所有关注,以及作为老师所有的虚荣,不自然的倾注在这仅有的一个弟子身上。 连刘智远都没察觉到,因为没有收过徒弟,更没有教授过別人的经验,一整日下来,他內心之中,也是不断反覆盘问著,自己传授方式如何?是否有错?脑海里也在不断回想,曾经老师包愷给自己,以及其他师兄一起授课的场景。 “回老师,弟子记得八九!” 伏子厚闻言,顾不得发麻的双腿与屁股,抬头看向老师,隨后拱手低头回应道。 说完,看到老师顿时微皱眉头的模样,伏子厚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 不过伏子厚细想,这回答也並非作假,別看老师刘智远说得很多,可伏子厚还真就全都记下来,大差不差。 之所以回答说记得八九,已经是很谦虚的说辞。 “今日提及黄门侍郎是何人?御史大夫是何人?朝中有几省?任职之人分別是谁?” 刘智远一脸认真的看向伏子厚,轻声问道,言外之意就是考验伏子厚之言,是真是假。 显然对於伏子厚的回答,刘智远不仅不满意,甚至望向伏子厚的眼神,已经有一抹隱晦的失望。 要知道今日都是他在说,伏子厚在听,如此一整日下来,伏子厚能记住五六,便已经足够让他满意,甚至是意外,至於七八,他想都不敢想。 而眼下,伏子厚的回答,居然是八九! 这几乎已经让他在內心之中篤定,伏子厚是浮夸之答,浮躁之举。 本来今日接触下来,对自己这个弟子伏子厚,有不少好感,此时都开始有些转变为失望。 目光透过那破烂的门窗,望向窗外。 回想昔日在学斋求学包老时,第一次得到授课,包老便是道出眾多古典名讳,言明出处,让所有学子记住,彼时半日下来,他与其他师兄,也只能记得个七八。 要知道,古典皆有年份出处,各有寓意,这远比朝廷內那些鱼龙混杂,名讳皆是两三字的官员,要容易记得多。 当初同样是记得七八,可他记得清楚,就是那次面对包老的提问,他比眾多师兄要稍胜一些,这已让包老当著眾多师兄的面,不断称讚与他。 “回老师!” 耳旁传来伏子厚的话,刘智远没有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子,面无表情的神情,似乎已经预见接下来的结果。 “今日老师曾言,黄门侍郎裴矩、御史大夫裴蕴,当今朝堂一共有五省,本是四省,分別是尚书省、门下省、內史省、秘书省,后又増设殿內省……” 伏子厚对著老师抬著手,一边思索,一边缓缓把记得的说出来。 伏子厚能记得如此清楚无误,也是多亏伏子厚对於这个朝代制度很是了解,別看伏子厚自詡没有深研歷史,並不是很熟,但那也只是与那些连各个朝代人物的生晦墓志铭,都能倒背如流的宅子相比。 那种妖孽伏子厚就认识,清楚知道连史书在那些宅子眼中,都是错漏百出的小本子。 伏子厚第一次听到李密是『隋末霸王』,一个缺乏时命的梟雄之言,便是从那些宅子互相交流的口中听到,当时伏子厚也是少有见到那一个个宅子,会不断讚许一个人。 加之今日能从老师嘴里说出来的人名,绝大部分都在后世都十分有名,故而面对老师的询问,伏子厚回答起来,简直丝毫不费力,丛云如流,甚至害怕多说一些今日老师没说过的。 木屋內。 刘智远负手而立的站著,听著听著,从起初的失望,再到皱眉,当耳旁少年依旧有条不紊的述说之时,刘智远的目光终於开始出现改变。 慢慢的,慢慢的,隨著耳旁的声音,说出一个个名字,一个个官职,甚至连他今日寥寥带过的一些事跡,此刻的相继被道出,刘智远的眼神,开始惊讶起来,最后更是有一抹隱晦的震惊。 转过头,当刘智远再次看向一旁,恭敬盘坐在地上的少年时,看著少年认真回答的脸庞,刘智远的眼神,早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快,隨著时间悄然过去,少年说完后,正准备拱手答毕。 这时候,屋外突然传来动静。 “少家主!天色渐黑,早些回家!” 刘智远听得出,外面来者是昨日那个持剑老僕,看著自己的弟子伏子厚,刘智远努力平復自己的內心,嘱咐其先回去,明日再来。 隨后,看著少年恭恭敬敬的行礼磕头,乖巧的转身离开,打开房门离去。 屋外的动静消失后。 一直负手而立的刘智远,终於狠狠鬆口气,鬆开双手,这时候才发现,手心里已经有著丝丝汗跡。 “居然真的全都记下来了!” 刘智远一脸哑然的自言自语道,不管是表情还是眼神,似乎都露出荒谬之色,心中满是不可置信之余,更有一丝丝依旧没有消散的震惊。 看著打开的房门,刘智远惆悵的嘆口气,以至於在心中不断盘问自己,是不是自己说的,当真很好记。 然而理智告诉刘智远,並不是,连他年少时,与人交谈,都偶有疏漏,更別说伏子厚一整日,都是在听。 是自己这个弟子,似乎有过耳目,而不忘之能啊!!! “倒是碰到一块琢玉!” 刘智远哭笑不得的摇头,不敢想像,若是昔日老师包老,看到这样的少年,该是有多激动。 没想到,自己毕生第一个弟子,居然让人如此意外! 第6章 :出事 “刘老,以后这样的事情就別做了,到时候被发现,子厚怕是少不了要被训斥一顿,定会让老师不喜!” 吃过晚膳,伏子厚特地把刘老拉到一旁,央求的说道。 今日在老师木屋內,听到外面那些村民说著过分的话,伏子厚起初也没想到是刘老请的人,直到方才刘老去木屋接他的时候,看到刘老一改昨日的神情,那眼神…… 伏子厚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不激他一下,谁知道他会不会全心全意传授,少家主,且宽心,以你老师高傲孤僻的心性,定不会主动与村民打交道的!况且今日找的人,都是村子另一头的!” 刘老笑著说道,似乎是出了一口恶气,抬手扶著长须,一副怡然自得的愜意模样。 “薑还是老的辣!我就觉得刘老做得没错,不久后我们一家子就要搬家离开,早些让他教你真本事,你隨便学学,学会后,指不定日后还能退一些拜师礼!是把,厚儿他娘!” 张氏得知经过后,也不以为意的说道,一边给丈夫伏弘收拾衣物行李,一边转头看向陶氏。 在伏子厚的目光中,母亲陶氏也是少有的没开口反驳伯母。 “刘老,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凡事不能太过,太过就会弄巧成拙!” 伏子厚没办法,只能回头劝说刘老,这样的事情,別再做了,指不定老师已经察觉到不对,只是没说出来。 “好!听少家主的!” 刘老笑著点点头。 其实出了一口恶气,刘老也没有打算再用其他手段,今日之所以出此下策,除去憋著一口恶气外,更多的,也是刘老內心担忧,那刘智远藏拙,不愿用心教导伏子厚,这才不得已。 “那就好!” 看著笑盈盈的刘老,伏子厚终於鬆口气,这时候隱约听到头顶上的树皮屋顶,开始发出少许声响。 “下雨了!” 母亲陶氏起身,离开屋子,伯母张氏以及堂嫂邰氏,也纷纷跟著走出去,把一些乾柴拿进屋子里面放,不然半夜打湿,第二日早上阿翁没有火暖身子。 看到母亲与伯母忙碌著,伏子厚清楚,这雨大概要下到明日,並且明日就会变成大雨。 “弘儿,这下雨,今晚就不走了吧!” 听著一旁坐著烤火的阿翁,对著不远处的大伯说话,伏子厚突然眉宇间,就有些不好的预感,隨后看向屋子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黑后。 隨著家中长辈一个个去休息,伏子厚不忘嘱咐阿翁、伯母、堂兄记得关好门窗,这下雨天动静嘈杂,容易有贼藉机偷东西。 “阿娘,记得关好窗!” 伏子厚看著母亲也准备去休息,轻声叮嘱道。 闻言,每日都要早起做早膳的陶氏,本来都已经睏倦,听到儿子的关心,不由得笑著点头,虽没有应答,却摸了摸伏子厚的脑袋。 “半夜太困顶不住,便去叫阿娘,阿娘起来帮你看著!” 陶氏柔声说道,看向伏子厚的眼神,儘是一个母亲的关爱。 “阿娘去休息吧!厚儿不困!” 伏子厚点点头,嘱咐母亲快去休息。 看著陶氏走进房间,伏子厚目光方才看向面前的火堆,本是笑容满面的脸颊,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疑惑。 那晚差点被杀掉的经歷,那一双双要恨不得吃人的眼神,让伏子厚记忆深刻,也是伏子厚第一次体会到无助,体会到濒临死亡。 而眼下,伏子厚隱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少家主怎么了?” 刘老本来也打算去休息,看到火堆旁的伏子厚,面色不对,便关心一句。 “无事,就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伏子厚看著刘老,倒也没有隱瞒,隨后朝著刘老问道:“刘老!今日你去找的那几人,可都是相熟之人?在这村子里住了多久?” 刘老听到伏子厚的询问,想了想,摇了摇头。 “熟悉倒算不上,不过的確是住在村子那边的,少家主是怕他们晚上趁著下雨,来这偷东西?” 刘老说话间,眼神也不由得看向关著的房门,隨后还是摇摇头。 “他们都是家住此地,这村子族正是赵姓之人,家主常予利赵家,有赵家的庇护,他们应当没胆子晚上来此!” 刘老给伏子厚分析道,伏家伏瑞没少给赵家供奉。 於公於私,村里人胆敢动伏家,赵家人一定不会放过对方,今日那几个村民,应当都知道这些。 “嗯!” 伏子厚对刘老的话,认同的点点头,可是不安的预感始终繚绕在心头。 “那刘老今日可有对那几人提及,子厚拜师之礼?” 突然想到什么,伏子厚连忙看向刘老。 刘老闻言,起初还在细想,然而剎那间,突然瞪大眼睛,看向伏子厚,脸色大变。 “不好,今日老夫確有提过一句,可不能让那人收了拜师礼,却不教……” 刘老话还没有说完,伏子厚已经意识到怕是要出事,连忙起身。 “老师!!!” 这突然的举动,让屋子內,正在交谈的伏弘、伏瑞纷纷注意过来,还不等那二人询问,在伏子厚的开口下,已经意识到问题的刘老,便急匆匆的走到一旁,拿起佩剑就朝著屋子外走去。 “厚儿,怎么一回事?外面下雨,刘老这是要去哪?” 伏瑞起身来到房门处,看著打开的房门,朝著伏子厚询问道。 一旁大伯伏弘也紧锁眉头,看著伏子厚。 “父亲,来不及解释!父亲,这把剑……孩儿可否赠人?” 伏子厚努力让自己平静,知道眼下单凭刘老独自一人前去,解决不了问题,隨后有些愧疚的看向父亲说道,毕竟自己的这把佩剑,是父亲方才送给自己的。 伏瑞听到儿子的话,看著打开的房门,也意识到定是出了什么事,知子莫若父,知道儿子懂事的他,回头看向伏子厚,笑著点了点头,示意剑已经送给伏子厚,伏子厚就可以自己做主。 “劳烦父亲、大伯在家看守,子厚先出去一趟!” 伏子厚得到父亲同意,连忙拱手,隨后拿起这两日自己一回家就细细把玩的佩剑,离开家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深夜中,雨一直都在下。 本就天冷的情况下,隨著落雨,村子中的道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 伏子厚冒著雨,不顾夜色,不顾脸上不断流落的冰凉雨水,快步走著。 眼下伏子厚已经確定,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刘老做出那般举动,导致歷史上的刘智远,已经提前面临险境。 一想到,自己与老师刘智远的接触,已经让刘智远在歷史上的经歷,出现一丝丝误差。 此刻伏子厚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件坏事,还是一件好事。 担忧日后会发生一些不可预期的事情,但同样的,伏子厚终於知道,自己也有能力,让这个世道有稍稍不同。 在夜色中,淋著雨的伏子厚,终於来到一户大院门前,敲了敲大门。 站在原地等候时,湿漉漉的一身,更为寒冷,直到十余息,伏子厚方才听到大门內传来声音。 “谁啊?” 虽说赵家如今也偷偷驯养死士,但如今各地都在闹动乱,深夜之中,赵家的家僕,也是不敢乱开门,事事都小心翼翼。 “伏家二郎之子伏子厚,深夜有事拜访,还请劳烦开门!” 伏子厚忍著浑身凉意,急忙喊道。 话音落下,隨著大门打开一个缝,一个壮汉提著灯,通过门缝看著他,確认伏子厚身旁没有人后,这才安定下来,在烛灯微弱的光亮瞎,疑惑的目光打量著湿漉漉的伏子厚。 “伏家傻……伏家小郎君!你半夜不在家中睡觉,来这里干嘛?” 壮汉一脸不耐的询问伏子厚的来意,显然看守大门的赵家僕从,对於伏家,並不陌生。 而眼下,若非知道伏家常常对赵家供奉,双眼有些睏倦的壮汉,都懒得理会这个伏家傻子。 如今村子里除了新来的人,谁不知道伏家儿郎之子,伏子厚是一个脑子有疾的傻子,常常独自一人去田野间寻那所谓的金山。 “大半夜的,赶紧回家去!別让家人操心!” 壮汉催促道,说话间还回头看一眼,生怕被家主看到,到时候家主让他送回去,这下雨天的,黑漆漆的,谁想淋雨啊! 然而还不等壮汉关门,就看到伏子厚从怀中取出三个钱,在壮汉还没反应过来时,伸手放在壮汉本能抬起来的手上。 “劳烦通报,子厚要求见赵家家主!特地前来赠剑!” 伏子厚那满是雨水的脸颊上,双眼直勾勾的看著壮汉,一手抬起手里的剑,竖在身前。 壮汉看著手里的钱,又看著伏子厚那满是雨水的手,紧紧抓著那满是雨水的剑,望著伏子厚的眼神,壮汉不知为何,感觉这不像一个傻子所拥有的。 可大晚上的赠剑?这赠的是哪门子的剑,若不是认识伏家,壮汉第一个感觉,就是这小子想要学古时候的刺客,大晚上的刺杀赵家家主。 望著漆黑的夜色,外边仅有这伏家小子一个人,壮汉看著手中的钱,最终感觉还是通报一声比较好,若是这小子真出什么事,那也不会怪到自己头上。 第7章 :赵家的发现 赵家正堂內,灯火通明。 此刻赵家主事的二郎赵梓,以及四郎赵勇,兄弟二人分別跪坐在正堂主位。 比起赵梓,三十五六的赵勇,明明魁梧壮硕,然眼下却是一脸睏倦,那略暗的眼圈,显然没少被酒与女色掏空身子。 不过这也不奇怪,如今天下动乱,到处都缺少粮食,赵家这样的一地豪强,从不缺女人,怕是赵勇也没少祸害女子。 而在正堂下方,赵家的两个子弟赵憾、赵古二人,以及三个赵家少女,都一脸好奇的看著跪著的那个伏家少年。 “伏家小郎君半夜冒雨前来,就是为了替老师送这把佩剑?” 赵梓接过扈从递到面前的佩剑后,两手拔开,看到里面的剑刃,双眼中的目光,不由得为之一愣。 一旁原本打哈欠,满脸睏倦的赵勇,看到剑身的纹路,顿时精神一振,等兄长看过后,连忙接过佩剑打量起来。 “好!倒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赵勇一脸喜色,喜爱之情溢於言表。 “回赵叔伯,却是如此!家师方才来到村子,人生地不熟,不懂规矩!身为弟子,子厚想起,便冒昧登门,恰逢父亲此前拾得一把宝剑,连连嘆之,与厚有言,非赵家叔伯,不配也!逢此良机,侄儿故携此剑,成家父、家师,与赵家之美!” 伏子厚一脸笑容,拱手说道,说话间看著赵勇一脸喜欢的眼神,不著痕跡的夸讚一句。 “好!回去吧!这剑收了!你老师日后便在村里待著!” 赵勇魁梧的脸颊上,满是笑容,听伏子厚说完,便直爽的笑道。 往日里,恭维的话赵勇听过很多,但像伏子厚这般年纪,说出这番话,还是鲜有,一时间,心中不禁有些愉悦。 然而一旁作为赵家主事的赵梓,却是不动声色的看向佩剑,隨后目光看向伏子厚。 “伏家小郎君是何时拜的师?” 赵梓看到赵勇表態后,並没有著急给答覆,而是询问伏子厚与其老师的事情。 “昨日!” 本想对著赵勇感谢的伏子厚,听到赵梓询问,连忙一脸认真的回答。 接下来,面对赵梓踢的几个问题,伏子厚都认认真真的回答清楚,就连刘老担心老师不认真传授,而唆使人去嘲笑的事情,也都没有隱瞒。 “你是担心,今晚有人去害你老师?” 赵梓询问几个问题后,看著浑身湿漉漉的伏子厚,立即便猜到伏子厚的来意。 听到赵梓的话,正堂內,无论是赵勇,还是其他赵家子女,全都一脸惊讶的看向伏子厚。 “是!子厚不敢隱瞒叔伯!” 伏子厚嘆口气,心知把別人当傻子的结果,只会落得自己是傻子的下场,明白赵梓是聪明人,故而便没有丝毫隱瞒来意。 “师险而不为,难昧其心!恳请叔伯能让人隨子厚去一趟!” 伏子厚看向赵梓,拱手行礼请求道。 正堂內,一片安静,眾人纷纷看向伏子厚,隨后看向赵梓。 安静的气氛中,伏子厚內心也十分紧张,毕竟他与赵家,基本没什么来往,更別说眼下还是前来求人,若非事急又担心父亲不知经过,会说错话,他也不会自己贸然前来。 许久,在安静的等待中,伏子厚终於听到传来赵梓的声音。 “把剑带走!” 一句话,让伏子厚心中一紧,这是来的路上,伏子厚想到最坏的结果。 然而就在伏子厚抬头之际,就看到赵梓已经看向那两名赵家子弟中,年长少许的少年。 “憾儿,你带人隨伏家小郎君走一趟!” 赵梓对著自己的长子嘱咐道,隨后从弟弟赵勇手中把剑交给长子,让长子拿去还给伏子厚。 看到这一幕,別说赵勇,就是另一名赵家子弟与其他三名赵家少女,以及正堂中的那些扈从,方才给伏子厚开门的壮汉,全都一脸惊讶的看向赵梓,继而又十分诧异的看向伏子厚。 “是,父亲!” 比伏子厚年长数岁的赵憾,听到父亲的话,不敢忤逆,连忙起身行礼,隨后上前接过佩剑,转身来到身边,还剑给伏子厚。 “多谢叔伯!” 伏子厚也么想到,赵梓居然是同意帮忙,回过神后,连忙感激。 很快,在赵梓的点头后,伏子厚与赵憾便带人离开。 安静下来的正堂內,赵勇终於忍不住,看向二哥,疑惑的开口。 “二哥,为何要把剑还回去,那把剑我挺喜欢的!” 赵勇一脸遗憾,回想方才那把剑,他是打內心喜欢,这样一把好剑,实在太过难得。 这时候,其他赵家扈从,也纷纷好奇的看向赵梓。 “可还记得,很早之前,为兄便与你说过,观伏瑞面色,其子,绝非痴傻之人!” 赵梓拿起一旁的茶水,抿上一口,隨后看向赵勇。 早些年,最开始听闻村中流传,伏瑞之子痴傻一说,他便在伏瑞送礼来赵家时,特地关心过,那时候看著伏瑞的眼神,他就已经在心里断定,村里都是谣传。 伏瑞膝下仅有伏子厚一个子嗣,若真是痴傻,伏瑞眼神又怎会波澜不惊,甚至提及其子时,无论是面色还是神情,似乎都透露出一股作为父亲的知足。 “不过昔日为兄也未曾想到,这伏家小郎君不简单啊!日后,定非碌碌无为之辈!” 赵梓感嘆一句,见到四弟沉默的样子,便放下茶水,在眾人的目光中,慢慢分析著。 “昨日方才拜师,今夜就急匆匆的独自一人前来,这说明他父亲伏瑞,並不清楚这件事,而能察觉危险,並且毫不犹豫捨弃本属於自己的此等宝剑,这份心智与秉性,不是一般人能有!换做是你们,谁能像他这般,夜里冒雨前来?捨得送出自己的爱剑?” 赵梓说话间,双眼的目光,从赵勇看向次子赵古。 能被族亲太守赵佗看中,並且委以重任,赵梓要远比其他赵家族人看得更深。 看著面面相覷的赵家眾人,特別是今日夜里负责看大门的扈从,一身魁梧壮硕的虎子,此时此刻,一脸呆滯的摸样,赵梓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地面上,还残存著雨水痕跡。 “明明有这般智慧,却与我们赵家接触这般少,明明当为少年,却能容忍村民辱人之言!是恐木秀於林?还是行高於人?” 赵梓说到这里,脑海里第一反应,便是古籍中,记载著的那些厚积薄发的名士,而那名士无一例外,都是腹有大才,却能忍而不发,都在等到一个时机,一举流传千古。 赵梓不敢说,那伏家小郎君的才华,能比肩古籍名士,但赵梓却十分篤定,那伏家小郎君,也是具备那些名士的肚量与德行。 “此等心智忍耐,四弟,这伏家……后继有人啊!” 赵梓感慨间,眼神儘是羡慕,当著眾人的面出口断言,像伏子厚年纪轻轻,便能做出如此抉择的人,无论是盛世还是乱世,都会出人头地。 就如眼下,赵梓心里十分清楚,若是让他帮助伏子厚,他定会让其父伏瑞不再行商,隨后耗费家財,想尽一切办法,不留余力的把这件事情大肆传开,如此,得其名,便无需担忧,日后前程之道。 一个有名的士人,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 “二哥,那我们?” 赵勇喜武,脑子这一块,他从小就依赖二哥,眼下听到二哥对那伏家小子有这么高的评价,满心吃惊之於,自然不会再轻视那伏家小子。 “往后让憾儿、古儿,多与伏子厚接触,其父那里,日后就无需再收取厚利,虽不知那与伏家婚亲的女方是何人,但待明日雨停,为兄还是亲自登门,看看伏家能不能把那婚亲给退下,由为兄做主,让我们赵家与伏家结亲!” 赵梓对著赵勇说完,便把目光看向那三名少女,赵勇点点头,亦是如此。 而那三名赵家女子听到赵梓的话,全都面色一缩,看向彼此,面面相覷。 “锦萱、妨云、卉儿,你们三人皆未婚嫁,可有人愿意与那伏家小郎君,结毕生姻缘?” 赵梓轻声询问道。 除去小女卉儿是他亲女儿,锦萱、妨云,一个是亡故兄长的遗女,一个是三弟的女儿,既然赵梓已经看出那伏子厚,此生定不会碌碌无为,那自然要先问兄长与三弟的两女。 正堂內很安静,听到赵梓的话,锦萱、妨云两女全都默默低著头,本能的看向年纪更小的卉儿一眼。 別看长辈赵梓对那伏家少年评价很高,可两女一想到,那伏家没落不堪,那少年不仅平日里,被村民视作傻子,更是一个商贾子弟的身份,这换谁,谁想嫁过去! 故而,两女其实心底还是十分不情愿。 要嫁就让卉儿嫁过去! “卉儿!” 赵梓怎么能看不出两个侄女的心中所想,於是皱眉间,不由得把目光看向小妹卉儿。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那个名叫卉儿的十一岁少女,低著头,抿著嘴,一言不发的摸样,眼里早已布满泪水。 “这,父亲,要不还是先去询问一下伏家如何?” 作为兄长的赵古,当忍不住心疼的起身,向父亲建议道。 赵梓看著女儿的摸样,眼里有些失望,隱晦的嘆息一声,不知为何,他隱约有预感,女儿日后一定会后悔。 虽然连他也不確定,方才那少年,日后是否能让伏家,回到昔日那般兴盛,为一郡名门,但能肯定,那少年定会比大部分同龄子弟,要优秀得多。 夜色下,隨著赵梓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正堂,看到这一幕的赵家三女,彼此对视一眼,各自都已经在心里打算,无论如何都要与娘亲说说,万不能让自己与那伏家定亲,真嫁给那少年! …………………… 深夜落雨之中。 伏子厚、赵憾带著数名男子,手持利剑,急匆匆的来到一个木屋外。 昏暗的夜色下,屋子里的诸多人影,看著赵憾带著扈从,手持一捆捆火把到来,纷纷害怕的退后,待伏子厚进到屋子中,看到刘老与老师刘智远,正各自手持利剑,与四五名手持木棍的村民对峙,这才鬆口气。 来得及就好! 看著地上一片又一片血跡,望著赵憾带人把那几个拿木棍的村民抓起来,其他村民也纷纷蹲下,伏子厚连忙上前。 “刘老!老师!可有伤到?” 伏子厚一脸关心的询问道。 “少家主,没事!” 刘老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但看到赵家的人跟著少家主前来,终於鬆口气。 伏子厚看到老师也点点头,注意到老师隨后看向赵憾等人,眼神中有一抹隱晦的忌惮,知道老师担心什么,於是確定老师与刘老没事后,伏子厚便转身走向赵憾,向赵憾表达感激。 在简陋不堪的木屋中,刘老收起佩剑,看著那些被抓起来的村民,又看向与赵家子弟交谈的伏子厚,一身湿漉漉,正在笑著的摸样,心中万般愧疚。 不过此刻,刘老没注意到的是,一旁的刘智远,同样也在看著,伏子厚那不管是头髮,还是一身,都全是雨水的样子。 第8章 :大伯启程创业 “好烫!呼~呼~!” 唰唰唰的大雨下个不停,屋內窝在麻布被子里的伏子厚,少有的赖床,看到母亲陶氏传来热水,眼里心疼的样子,伏子厚嘿嘿笑个不停。 这也让陶氏没好气的给伏子厚一个眼神。 “下次大雨天,不准再突然跑出去!” 陶氏给伏子厚翻找著衣服,说完突然停下,转头看向伏子厚。 “再大的事,也比不上你的身子!” 陶氏两眼瞪著伏子厚,看著儿子那討好的笑容,心中的怨气,又不捨得朝著儿子撒。 昨晚的事情陶氏也已经得知,对於儿子的行为,不管是去赵家,还是送出那把剑,陶氏都没反对,甚至心底还十分自豪,这是她儿子,不仅懂事还能担事。 可一想到,下雨天夜里淋雨出去,这就让陶氏有些火气。 即便明知道昨晚事情很急很急,若非儿子带人及时赶到,不管是刘老还是儿子的老师,差一点点就出事。 可说再多,在陶氏眼里,不管別人如何,那也还是比不过自己儿子。 “嗯,知道了,阿娘!下次不去了!” “爹~!” 正当伏子厚与母亲陶氏说话时,房门外传来张氏的声音,隨后躺在床上的伏子厚,以及一旁忙活的陶氏,就看到年迈的阿翁端著一个被裹进来。 “厚儿,盖上这个,別冷著!” 头髮有些凌乱,长须瘦弱的阿翁看著伏子厚,慢慢拿著被裹走来。 “阿翁,不用!厚儿不冷,阿翁快拿走!” 看到阿翁的举动,伏子厚连忙起身,两手挡著,陶氏这时候也连忙放下手中的衣物,走来跟著伏子厚一起拦著。 “爹!子厚不用,你的身子骨更重要,这天越来越冷了,特別是下半夜,你快拿回去,子厚年轻,没事的啊!爹!快拿回去!” 陶氏也在劝说道。 与伏子厚身上盖的麻布被不同,整个伏家,就只有一床羊毛被,这是很早之前,子厚父亲伏瑞担心阿翁身体,想了很多办法,方才从北边商贾手里,弄到一张羊毛被,这也是搬家的时候,伏家走到哪,一起带到哪的东西。 “没事,厚儿著凉了,先给厚儿先盖著!” 阿翁摇摇头,瘦弱的手没多大力气,可却异常坚定。 “不行!” 然而陶氏说什么都不答应,面色少有的严肃起来,非要拿过阿翁手中的被子,爭执之中,在阿翁不断说话下,一把抢过被子,离开房间。 阿翁拖著寒腿,连忙慢慢跟在身后,让陶氏拿回来给子厚先盖著。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看著母亲与阿翁离开,伏子厚终於鬆口气,倒在床榻上,听著外面下雨下个不停,两眼看著房间的小木樑,看著上面,不断有少许雨水顺著木樑流落。 “也不知道赵家会不会怀疑老师的身份?” 伏子厚无力的呻吟著。 昨晚赵憾带人,把那些人抓住,那赵家定会知道,老师身上也携带有佩剑。 在整个赵家之中,最让伏子厚忌惮的,便是赵憾的父亲赵梓。 回想昨晚赵梓那眼神,以及赵勇、赵憾、其他壮汉对赵梓唯命是从的模样,伏子厚无奈的嘆口气。 唯一庆幸的是,好在伏家与赵家的关係不错,加之昨晚赵梓透露出的善意,想必只要不知道老师的真实身份,赵家就不会有什么恶意。 “老师可不能出事啊!徒弟还指望著您老给徒弟拓展人脉呢!” 伏子厚嘆口气,隨后把母亲端来的热水喝完,听著外面的大雨,知道娘亲今日定是不会再让他离开家,去探望老师。 次日。 大雨终於不见踪影,清晨起来练武的伏子厚,便看到小苑內到处都是泥泞与小水坑。 刘老也已经起身,不过比起年少的伏子厚,一把年纪本就有暗疾的刘老,面色还是有些虚弱,並且前天晚上被木棍伤到的手,淤青也还在。 “刘老,怎么不多歇一会?” 伏子厚关心的询问道。 “一把老骨头,再不多动动,怕是躺著就真起不来。” 刘老抬起被打出淤青的手,摆摆道,不以为意,隨后便让伏子厚练武,不用管他。 院子里,看著伏子厚拔出佩剑,在泥泞的院子中,大力挥舞著手中剑,脚步沉稳迅捷,刘老目光儘是欣慰与满意。 伏子厚在武艺上的天赋,让他都为之惊嘆,想到前晚的事情,刘老心有余悸之际,也满是庆幸,幸好少家主伏子厚,及时把人带到, 否则一但最后,迫不得已杀了人,连累伏家,刘老当真万死,都难消心头愧疚。 小苑內。 隨著时间流逝,正在练武的伏子厚,看到伯母与母亲,正在搀扶阿翁,送著大伯离开家。 “良人,家里不必担心,我与志儿都会照顾好自己!你在外面,切要当心啊!” “大哥,一路小心!” 伏子厚看著伯母那红著眼睛,满是泪水的样子,看著与大伯一起走出来的父亲,停下手中挥舞的剑,知道大伯这是要今日动身去『下海创业』。 “大伯,一路小心!” 伏子厚负手持剑,对著大伯行礼道。 “嗯!” 伏弘看到侄儿伏子厚,隨意的点点头,虽说前晚发生的事情,让他十分惊讶,不过一想到即將要去办大事,便也没放在心上。 在伏弘眼里,任何事情,对比自己即將要去做的大事,都不值一提。 故而看著身旁父亲与妻子等人,隨后朝著刘老行礼,示意拜託照顾自己家人后,在刘老的回礼中,便转身匆忙走出小苑,头也不回。 …………………… “这便是你送给赵家的剑?” 木屋內,刘智远拔出手中的剑,看著剑刃上的条纹,眼神有些复杂。 不管是剑刃的锋利,还是剑身的精致条纹,都足以道明这把剑的珍贵,能得到一把这样的好剑,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都是无数男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然而,当望想到面前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在那晚的大雨下,独自冒雨去到赵家,亲手把这柄剑送出去。 明明是尚未沉稳的年纪,明明是特別在意得失的年龄,自己这个弟子,却做出与所有同龄人,不一样的事情。 “是!” 听到伏子厚的回答,刘智远把剑合上。 “你捨得?” “弟子捨得!” 刘智远放下手,把手中的剑还给跪坐在地上的伏子厚:“就为了一个仅拜师一日的老师?” “在弟子眼里,老师比剑重要!” 伏子厚没有多说什么煽情的话,简简单单的回答,诚心诚恳。 拱手说完后,双手轻轻接过老师换来的佩剑,伏子厚便等著今日老师给他授课,不过想到什么,伏子厚放下剑后,连忙拱手弯腰。 “老师,此前刘老也是为了弟子著想,还望老师莫要怪罪!” 伏子厚想到那晚的事情,起因说来说去,还是与自己有很大关係,不由得有些歉意。 “他已经与为师说了!此事你並不知情,知晓后,更是开口连连劝阻。与你无关!” 听著老师的话,伏子厚悬著的心,终於落下来。 抬起头,看向老师,伏子厚与其接触后,发现老师虽然高傲,可为人却十分友善,不会轻易怪罪一个人的过失。 那晚,可是让老师差点命悬一线! 老师却愿意原谅刘老! 怪不得,日后数不清的英雄豪杰,全都愿意跟隨老师左右。 特別是日后瓦岗寨,原大当家翟让,准备对老师不利之后,被老师设谋所除,而后老师单枪匹马,独自一人进入翟让的兵营,成功收服其麾下所有部將。 “隨为师出去!” 伏子厚正在思索之际,却听到老师让他起身。 虽不知缘由,可伏子厚还是很听话的起身,跟在其身后离开屋子,隨后跟著小路,朝著村子外走去。 一路上。 儘管伏子厚很好奇,可依旧耐心的没有开口询问。 看著沿路那些挨饿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几个妇人,在一个男子的指挥下,埋掉一具挨饿、冻死的尸体,伏子厚心情有些低沉。 村子里也开始出现死人,这对於伏子厚而言,並不是一个好消息。 许久。 跟在老师刘智远身后,一路来到村子外的河道旁,伏子厚看著四周无人,感受著微风,有些好奇的看向老师。 “上次你背得不错,这次便先不学那些!” 刘智远看向伏子厚一眼,隨后转头,负手而立,面色平淡的望向溪水。 “日后你去到泰山那里,若有人交谈,言语中,定是一些当朝权臣,或者是一些大儒,这些大多你都知晓,具体一些详细,日后为师再告诉你,今日为师要告诉你的是,你泰山或者其他人,可能还会与你閒聊一些其他事情,譬如围魏救赵,会与你閒聊这些,你可知要怎么答?” “围魏救赵?老师,您是要教弟子兵书吗?” 伏子厚听到这个词,睁大眼睛,连忙询问,心中竟有些许激动。 倒也不怪伏子厚如此,从古至今,无论那个朝代,有一身兵书策略傍身的人,都不会差,不管去到那里,都会被人尊敬。 何况眼下这大业年间。 然而接下来刘智远的话,却让伏子厚被泼下一盆冷水。 “为师不会兵书!这都是一些古籍学识,不足为道!若非你泰山等人閒聊之际询问,你也无需与他人为道,自知便好!” 刘智远望著远处,语气淡淡的回答。 “噢!弟子还请老师告诫弟子,若泰山询问,该如何回答!” 伏子厚听到刘智远的话,不禁有些失望,本以为老师会教他一些兵法,指不定能用得上,结果倒是自己多想。 的確,如今隱姓埋名的老师,怎会轻易教导別人兵法。 正当伏子厚拱手行礼间,刘智远深深吸口气,眼皮微动,双眼望著河对岸,满是从容、自信之色,並且还有一抹隱晦的狂傲。 “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 刘智远开口说道。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围魏救赵,乃是一种避实击虚之策,此如治水,锐者避其锋,如疏导,弱者塞其虚,如筑堰。故而当齐国救赵国之时,孙子谓田忌曰:夫解杂乱纠纷不控拳,求斗者不搏击,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 河畔旁,隨著河水流动的声音,刘智远不断说著,伏子厚默默听著。 “……两军交战,与其攻击兵力集中制强敌,不如设计分割敌方兵力,避实就虚,各个击破,攻打士气旺盛的敌军,不如攻打士气衰弱的敌人……” 在刘智远的详细述说中,还特地列举一个又一个例子,从春秋战国,再到秦汉的一场场战役。 隨著时间慢慢流逝,隨著刘智远说完,为了让伏子厚有更充分的理解,还特地让伏子厚去找两个,甚至是三个蚂蚁窝,並且去抓一些虫子。 隨后刘智远便让伏子厚用虫子为饵,让各自不同的蚂蚁因为而接触,隨后因为食物的诱惑而爭斗起来。 而刘志远要做的,便是站在一旁,教导伏子厚,先让最弱小的蚂蚁窝,与最强的蚂蚁窝爭斗,在每当弱小的蚂蚁窝有败势之时,就利用避实击虚的方法,帮助其拖住对方,再用食物,诱导那不强不弱的蚂蚁窝,进行围魏救赵,与弱小的蚂蚁窝,一起击败最强的那方蚂蚁。 第9章 :刀子嘴的伯母 黄昏下,伏家的茅草屋中。 “那赵家居然看得上厚儿,当真是奇怪!厚儿,你那晚给那赵家使了什么汤药,那赵家说一不二的赵梓,居然亲自来到家里提亲!” “大嫂,你这怎么说话的?” 陶氏听到大嫂张氏的话,顿时就不乐意起来,皱眉看向大嫂,隨后给儿子伏子厚,去衣物上的草屑。 张氏丝毫不在意陶氏生气,反而理直气壮的看向伏子厚。 “那本来就是,厚儿是商贾子弟,你別说村子里的赵家,是淮阳太守的亲戚,你就是去到普通人家,谁不嫌弃厚儿?而且听说那赵家的卉儿,连县令都想提亲!” 张氏冷哼一声。 “说那么多干嘛!” 阿翁在一旁,接过长孙媳邰氏端过来的米粥,另一只手摆了摆,示意张氏別多嘴了。 “爹,你就吃你的饭吧!” 张氏反驳道。 阿翁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倒也懒得多嘴,反正都消停了。 “怎么弄得这么一身草!” 陶氏弄好前面,让儿子转过身,清理身后,也不知道今日那老师带著儿子去干啥,一身脏兮兮的。 “还笑!” 陶氏看著儿子转头不好意思的憨笑模样,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伏子厚见状,只能岔开话题,不过还不等开口,就看到父亲走进屋子,看了其他人一眼,来到母亲面前。 “夫人,你那首饰可还在?” 伏瑞有些为难的开口。 话音一出,整个屋子所有人都愣住,不管是刘老,还是张氏、伏志、邰氏,以及阿翁,全都看向伏瑞。 “在房中,怎么了?” 陶氏皱眉看向良人,之前大哥要去做大事,伏瑞不仅把大部分钱財,全都给了大哥,就是大部分首饰,也不例外。 如今仅有一根最贵重,也是成亲时所赠的髮簪,不捨得给大哥。 “赵家让我过去做客,思来想去,还是备一份礼好些!” 伏瑞开口解释道。 话音一出,张氏就不乐意了。 “我说二郎,那赵家只让你过去饮酒,又没说让你过去送东西,你怎么还回家里拿啊?” 张氏说到这里,看向四周一眼。 “你看如今家徒四壁,都没什么东西了,怎么人家请你喝个酒,你还要把家里的宝贝拿去送?” 张氏对著伏瑞说完,见到陶氏嘆口气,望了伏子厚一眼,隨后起身,明显是要去拿髮簪。 知道那髮簪珍贵的张氏见状,连忙上前拦住,隨后转头看向伏瑞:“不是,那赵家赵梓,那晚上都还不要子厚的剑,今晚不一定要礼的!!!” “大嫂,良人说得没错,还是带去好一些!” 陶氏对著张氏轻声说道,看向伏瑞一眼,双眼有些失落。 可作为伏瑞的妻子,陶氏知道在为人处世方面,良人伏瑞心里有数,之前大哥要去办大事,伏瑞能把几乎所有钱財给大哥,而唯独留下她的髮簪,不捨得拿出去。 如今良人亲自与自己开口,自是有原因,再说,毕竟今天也推辞掉赵家的婚亲好意,这上门若是还不带礼,也未免会让人误会。 “你別动!” 张氏没好气的转过头,轻声对著陶氏喝道一声,回头气呼呼的看向伏瑞一眼。 “我那里还留有一副手鐲,你等著!” 张氏说完,便气呼呼的朝著自己房间走去。 “大嫂……” 陶氏见状连忙拦住张氏,可张氏推开陶氏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去房间,陶氏只能跟在后面劝说,一边让张氏不必拿出来,一边让伏瑞自己去房间內拿髮簪。 隨著陶氏与张氏进去房间,场面瞬间冷清下来。 “阿娘偷偷藏著手鐲?” 年纪轻轻的邰氏端了一碗米粥给刘老后,来到良人伏志身旁跪坐下来,回头看向房间一眼,隨后好奇对著伏志说道。 “应当是!而且父亲应该不知道此事!” 伏志点点头,小声嘀咕一句。 “吃!吃!我们吃我们的!” 阿翁这时候也示意刘老不用理会,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不一会,隨著张氏拿著金手鐲出来后,直接交给伏瑞,不准伏瑞去动那根髮簪,这话把陶氏说红了双眼。 “大嫂,日后我们夫妇,一定还你!” 伏瑞起初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直到看到妻子那红彤彤的双眼,这才看向嫂子张氏。 “合著白给你的?” 张氏一脸怒容,没好气的说道。 伏瑞不再多说,接过手鐲,便转身离开家。 张氏看著陶氏那红著眼睛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把目光看向一旁吃粥的伏子厚。 “也不知道赵家怎么看上你了,今日突然过来提亲!早知道赵家能看得上你,我就不让你大伯离开家里,我们伏家在这里有赵家的照顾,那该多好!省得没日没夜的提心弔胆!” 张氏对著伏子厚气气的说道。 在张氏眼里,若是赵家早两日来提亲,不管伏瑞、陶氏这个做父母的如何,她这个做伯母的说什么也要答应下来,伏瑞与陶氏胆敢拒绝,她就和他们夫妇急。 可眼下,良人携带家財早已经离开,並且是要去做杀头的事情,说什么都晚了,谁也不知道赵家日后得知良人的事情,会不会立刻把她们抓起来,送去牢里杀头。 “吃饭!” 陶氏看著嫂子张氏坐下来,没胃口吃东西,心里有愧,红著眼睛,对著伏子厚说道。 “哦!” 伏子厚连忙点点头,默默的吃饭。 看到堂兄伏志,以及大自己几岁的堂嫂,投来好奇的目光,伏子厚那里不知道堂兄堂嫂所想,但此刻他也有些懵,此前他哪里会知道,赵梓居然亲自来家中提亲! 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商贾子弟,那赵梓疯了吗? ……………………… “子厚!志兄!” 清晨,正在苑子里手持佩剑,与堂兄伏志一起练武的时候,就看到篱笆外,赵憾、赵古兄弟二人,正带著几个魁梧汉子站在外面。 “嗯?” 见到赵家兄弟二人,伏子厚与伏志都很是意外。 对比昨日去蒙学的伏子厚,昨日在家的伏志,倒是与赵憾、赵古一起攀谈过,不过伏志也没多想,在伏志眼里,兄弟二人都是跟著其父赵梓而来,自己好好招待便是。 眼下没想到那兄弟二人,还会来伏家。 “一起去打猎?” 赵憾看到伏子厚与伏志,收起剑走来,连忙笑著邀请道,一旁的赵古也点点头,从一旁扈从手里,拿过两把已经为伏家兄弟二人备好弯弓与箭矢。 “天冷,猎物容易不少,这寒风之下,若能打一些猎物回来给家人吃,別提多愜意!” 赵古也笑著说道,严重满是期待与兴奋。 “打猎?” 听到赵憾的话,別说年长的伏志,眼神瞬间就不淡定,就是伏子厚,此事都有些心动。 骑马伏子厚没有体验过,但是打猎小时候体验过一两次的他,可是明白其中的乐趣到底有多大。 看著活生生的猎物在密林上迅速跳动、在地上飞快的闪躲,当手中弯弓內的箭矢射去,箭矢精准射中猎物的瞬间,那成就感足以让任何男人上癮。 哪怕就是射空,也会期待下一次机会。 这种感觉很让人著迷,故而体验过的伏子厚就很能理解,为何古时候那些王侯,都会有一个属於自己的猎场,甚至很多王侯寧愿不吃饭,也不能不去狩猎。 然而看著面前赵家兄弟的邀请,一想到等会还要去老师那里接受授课,伏子厚便只能靠著强大的意志力,压制住心里的渴望。 “今日还要去授课,日后有机会再一起!” 伏子厚有些歉意的对著赵家兄弟二人说道。 赵憾、赵古见状,有些遗憾,看到伏子厚明明很心动,却亦然拒绝,他们兄弟二人也清楚,伏子厚估计是不能去,於是把目光看向伏志。 “行!一起去!” 伏志迫不及待的点点头,看著赵古手中的弯弓,一看就比刘老用来教导他的弯弓好得多,伏志已经想像到,晚上带著猎物回来,在妻子崇拜的目光中,给妻子与家人吃肉的场景。 片刻后。 篱笆內,伏子厚一边拿著剑,站在篱笆门內,目光不舍的看著赵憾、赵古、堂兄走远。 直至不见踪影,方才收回目光,不情愿的回到小苑继续练剑。 “少家主,为何不去?其实少去一日,也没什么,与老师说一声便是!” 刘老正在陪著伏子厚的阿翁聊天,看到伏子厚回到小苑练剑,忍不住劝慰道。 在院子里搓洗衣物的陶氏,虽然没有说话,可看向伏子厚的面色与神情,以及那眼中的笑意,都在说她也允许伏子厚去打猎,不会责怪伏子厚。 “后悔了吧!早说了,拜什么师,如今赵家兄弟都来到这里邀请,一起去打猎该多好!还去浪费拜师礼!” 张氏也在晾著衣物,嘴里依旧不饶人。 伏子厚已经习惯伯母那张嘴就要说人的性格,没有理会,只是对著刘老摇摇头。 “老师传授的事物很有用!子厚想学多一些!” 伏子厚说完,嘆口气,隨后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打猎的事情,冷静下来。 回想上次听老师授课,那种言传身教的方式,实在是让伏子厚受益匪浅,虽说老师並不承认那是兵法,可在伏子厚心里,无论是不是兵法,还是老师口中的古籍,都已经不重要。 在老师口中的那些谋略,隨著用蚂蚁演变出来,伏子厚能清楚的感悟其中奥妙与变化。 伏家中,大伯可以失败,堂兄也可以去打猎,但伏子厚却不能任性。 有能力而不为,与没能力而不为,不是一回事。 “嘁,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能会什么,还很有用!我看是你没见识,別人隨便说两句就大惊小怪!” 伯母张氏的声音传来,伏子厚却不为所动,依旧隨著步伐,挥舞手中利刃劈下,侧挑! 正午。 河畔旁,刘智远坐在一个石头上,躺著闭上眼睛。 “声言击东、其实击西,忽南忽北,即打即离,製造假象,引诱敌人做出错误的判断,然后趁机歼敌……” “……抓住敌方混乱之势,灵活运用佯攻真攻、领兵破阵等方法,出其不意的一举夺胜!” 说了许久,待说完后,刘智远才让伏子厚继续去找蚂蚁,不过比起昨日,这一次伏子厚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最后只能眼巴巴的返回。 “老师,要不我们换个地,这里我找不到蚂蚁!” 伏子厚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弯著腰,腰都酸了,眼睛都了,都找不到新的蚂蚁巢穴。 “那就用昨日那三个蚂蚁窝!” 刘智远张开眼睛,缓缓起身。 “啊?可是昨日那三窝,有两窝都已经残了,特別是那窝本是最大的,经过其他两窝蚂蚁的围攻,已经死伤无数!” 伏子厚一脸怀疑的看向老师,心想要不自己再去远一点找找,等找到再来告诉老师,让老师继续在这里休息等著,不用动。 “死伤无数?呵~” 在伏子厚的目光中,刘智远闻言轻笑一下,似乎是不屑,隨后转过头,绕有深意的看向伏子厚,拿著手中的小草根。 “今日为师再教你,古籍中记载的一个方法!” 刘智远看向伏子厚说道,隨后在伏子厚好奇的目光中,说出两个字。 “选锋!” 第10章 :陶氏的担忧 “子厚,要不今日一起去打猎吧!” 小苑內,伏志看向玩弄蚂蚁的伏子厚,轻声劝解道,在伏子厚身旁的赵憾、赵古兄弟二人,也一脸期待。 然而看著一脸心动,却又纠结几息,无奈摇摇头的伏子厚,赵家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再次露出遗憾的表情。 然而比起赵家兄弟,伏志看向伏子厚的目光,隱约还有些担忧。 但看著赵家兄弟二人准备出发,伏志也只能回头看向伏子厚几眼,跟在后面,这几日偶尔狩到猎物,让家里伙食改善不少,不管是娘亲还是阿翁,以及妻子,都鼓励他每日去涉猎,都期待他能多带些猎物归家。 “蚂蚁啊蚂蚁!” 看著堂兄隨著赵家兄弟一起离开,伏子厚百无聊赖的坐在木屋下,目光盯著手中拿起的木棍,或者说是木棍上来回爬动的蚂蚁。 “老师说,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你的锐,你的勇!我从那么多蚂蚁中,选你出来,別让我失望啊……快咬我!” 伏子厚说话间,不断伸手放在蚂蚁面前,然而令伏子厚失望的是,蚂蚁再一次爬到手指上。 看到这一幕,伏子厚一脸绝望,直接丟掉木棍,颓废著脸。 自从拜师之后,伏子厚发现自己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傻子,以往的从容自信,自詡两世记忆的他,在权谋与人性方面,却被老师虐得体无完肤。 伏子厚终於理解,古人为何那么可怕,这完全是没有娱乐活动,毕生全都用来钻研人了!不管文人武人都是一个样子! 最气的是。 眼下就连一只小小的蚂蚁,都成为伏子厚眼里,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有时候伏子厚都在想,若是没有碰到老师,日后自己会不会妄自尊大,被別人玩弄鼓掌还不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隨著思绪回到蚂蚁,伏子厚嘆口气,看著丟弃的那根棍子旁,蚂蚁离开棍子,慌乱四处逃窜的摸样。 想到每次老师挑选出来的蚂蚁,都是攻击力十足,甚至每一只都凶悍无畏的咬人,无一例外。 伏子厚都怀疑老师这手段是不是变戏法,可一想到老师口中的选锋,伏子厚知道,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並且也有规律,只是自己並没有领悟。 况且与往常不一样,这一次,老师不再说出其中原由,而是开口让伏子厚自己领悟。 “再去找一只吧!” 伏子厚缓缓起身,顺著屋檐,来到之前找到的蚂蚁窝。 幸好前几日下大雨,对天气十分敏感的蚂蚁,在下雨前就搬到伏家的屋檐下,这才让伏子厚不需要村子里到处找。 感受著四周的安静,伏子厚再次捡起一根小小的木棍。 看著上面爬来爬去的蚂蚁,这几日虽然一直失败,不过伏子厚也不是没有收穫,那便是脑海里已经时刻记住,不要对古时候的人,有任何一丝丝轻视与怠慢,特別是在权谋与人性方面。 就如眼前简简单单的一个选锋背后,不仅需要耗费精力去观察去判断,更要领悟到其中精髓。 这放在后世,谁会用蚂蚁,领悟这样一件事情,可古人就会! 就像老师所说,每只蚂蚁的大小,多是相同,在蚂蚁中选锋就跟在大军中选锋一样,有些人多以口舌言勇,有些人平日里敢爭凶斗狠,但这些人往往都会在关键的时候,胆小懦弱,甚至临阵叛逃。 在战场中,再多的督战士卒,也拦不住一支大军的溃败;在兵营里,再勇猛的將士,也会在一群懦夫中,逐渐被影响。 所以这就需要將领用自己的眼光,从大军之中,挑选出精锐的將士,只有都是精锐的將士匯聚在一起,一起生活,一起相处,每个將士才会羞耻於后退,羞耻於怯战,更羞耻於不如他人。 选锋!便是挑选精锐! 项羽能用能用自己的大军,在巨鹿击败章邯,靠的也是麾下挑选出来的精锐,击破章邯大军的防线,而后在彭城之战,亦是如此。 尔朱荣也是靠著选锋,挑选出精锐的七千骑兵,一举击败葛荣的三十万大军。 不管是项羽麾下的將士,亦或者是尔朱荣挑选出来的精锐,那些將士都是一样,在面对十倍,乃至数十倍的敌人面前,没有一个人有退缩之念,如此方才成功的击败对手。 “在古籍的记载中,学会选锋,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將领,才能领兵……” 伏子厚看著地上的蚂蚁窝,脑海里浮现老师那面色淡然的摸样,很是怀疑,是不是每一个將领都会选锋,怎么感觉老师在夸大。 可没上过战场,也没接触过什么將领,伏子厚怀疑终归只是怀疑,还是老老实实的学。 ……………… 临近正午。 伯母张氏与年轻的邰氏,这时候刚刚拾柴回来,进屋前,注意到一旁角落的伏子厚,居然对一只蚂蚁小声说话,不断催促蚂蚁咬自己。 邰氏见状,看著自己小叔子的目光,透露出一股古怪,而张氏则直接板著脸,摇摇头,转身回到小苑里,来到还在放木柴的陶氏身旁。 “厚儿他娘,你快看看你儿子,这都几天了,我看啊,別再让厚儿与那骗子蒙学了,再学下去,怕真就成一个傻子了!” 张氏回头看向远处角落的伏子厚一眼,小声嘀咕道。 而张氏的话,让陶氏放下手中的木柴,看向伏子厚,本准备反驳张氏,不曾想突然就听到伏子厚吃痛一下,隨后一脸兴奋的看著蚂蚁,嘴里嚷嚷著,真咬了,真咬了…… 见此情形,陶氏皱起眉头,嘆口气。 陶氏尷尬的笑了笑,让张氏先进屋子休息,等张氏与邰氏都已经进屋子里,陶氏放好手里的木柴,正准备进屋,想了想,还是一步步来到整日都守在苑子里的刘老身旁。 “刘老,可知厚儿这是怎么了,这几日一直怪怪的!” 陶氏看向伏子厚一眼,回头对著刘老,有些担心的询问道,身为母亲,看到儿子那怪异的言行举止,怎能放得下心。 刘老听到陶氏的话,连忙放下维修木拖车的活,起身看向陶氏,对著陶氏恭恭敬敬的行礼,隨后看向不远处的伏子厚,对著陶氏摇摇头。 “主夫人!老夫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刘老皱眉嘆息道,此刻表情也儘是疑惑。 按照此前刘智远给刘老的感觉,应当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士人,並且从其言语中,能感受到几分学识,故而此前刘老这才放下心,让少家主隨其蒙学。 然而这几日,看少家主的摸样,实在是让一把年纪的刘老,满腹不解。 无论是村中老者,还是城里的贤师,亦或者年轻时,为豪门舍客,见到的那些名士大儒,刘老一把年纪,见过的贤师很多。 但无一例外,还从未见过有谁,会教自己的弟子,整日拿著蚂蚁把玩! 上到那些名门士族子弟,下到村中的孩童,哪个不是在老师的教导下,一边识字,一边学著名家古籍。 看著伏子厚这几日,每逢有空,就去小苑旁,蹲在地上看蚂蚁,这也不禁让刘老有些担忧,对於那个刘智远,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主夫人!要不今日老夫去问问?” 刘老看向陶氏,最终想了想,还是开口询问道。 自从那日因自己的冒失举动,让刘智远身陷险境,自打那晚起,心怀愧疚的刘老,便再也没脸去见刘智远。 但眼下事关少家主,刘老即使厚著脸皮,也会去问个明白。 “算了!反正不久后,也要离开此地,刘老便不要去问了!” 陶氏见到刘老也不清楚的模样,看著不远处的伏子厚,最终无奈的嘆口气,摇摇头。 既然已经拜师,想到不久后,就要搬家离开,陶氏看著刘老,也不想再多生事端,不管那人是否有才学,只要不教儿子作恶就行,反正儿子也不会再学多久。 第11章 :路过的外祖母 “横!扫!” “劈!” 晨阳在远处的山峰缓缓升起,伏家女眷忙著家务,刘老在院子里维修著独轮木推车,而伏子厚,正在挥舞著佩剑。 时间缓缓过去,隨著晨阳逐渐变成烈日,伏子厚收起剑,准备动身去老师那里,突然听到苑子外有动静。 起初伏子厚还以为是自己听错,没有放在心上,不曾这次直接传来喊声。 “厚儿!” 听到声音,伏子厚连忙起身,顺著声音看去,隨后就看到一个瘦弱盘陀的老妇人,已经进入苑里。 “外祖母!!!” 看清来人,伏子厚顿时露出一脸惊喜,有些不敢相信。 丟下手中的木棍,伏子厚连忙跑著上前,小心翼翼的伸手搀扶老妇人。 “外祖母今日怎会过来?” 伏子厚有些抑制不住激动询问道。 看著眼前的老妇人,伏子厚控制不住的打量其上下,生怕一把年纪的外祖母过来的路上,摔到、碰到。 这世上,若是伏子厚最在乎的人是谁,那一定是眼前的外祖母。 伏子厚至今都无法忘记,当来到这里,第一眼看到外祖母时,看到不管是摸样,还是语气,都和前世一模一样,就连关心的眼神,都无比熟悉的时候。 那天,经歷过失去外祖母,本以为再也不会哭的伏子厚,第一次失控,抓著外祖母的衣服,哭得撕心裂肺,嗓子哑了,眼睛都肿起来。 气得外祖母一整日都怒视陶氏,以及伏子厚的父亲伏瑞,甚至连带阿翁等人,也被外祖母用怀疑的目光看著,怀疑是不是有人欺负自己外孙。 “还不是想我外孙,来看看我的厚儿!” 老妇人身子枯瘦,然而老脸望著伏子厚,那笑容却让人感觉那么年轻。 “慢点外祖母,快进屋子里坐,外祖母定是没吃东西,厚儿去给你弄好吃的!” 伏子厚看著外祖母那瘦弱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说话间,一想到昨夜堂兄带回家中的猎物,已经吃完,並没有剩余,伏子厚就有数不尽的遗憾。 此刻伏子厚甚至想抽自己的心都有了,昨晚怎么就张口,就不能留到今日,留给外祖母尝一尝味道,外祖母往日里,定是很难吃到那些食物。 “吃了!不急!不急!” 看著伏子厚的摸样,老妇人老脸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看到刘老走过来,老妇人自然不陌生,连忙与其打招呼,一脸熟络的样子。 这时候,房子內听到惊呼声的陶氏,也已经走出房门,当看到老妇人时,瞬间眼里便冒出泪水。 “阿娘!” 陶氏喊道,隨后一边哭,一边跑到老妇人跟前。 “阿娘,你今日怎么有空来?” 陶氏说话间,不由得仔仔细细望著母亲一身。 “来看看我外孙儿!” 老妇人笑著说道,直到现在,都没捨得鬆开伏子厚的手。 家中的阿翁以及伯母张氏也都看到伏子厚的外祖母到来,纷纷来到家门迎接,招呼著老妇人快进家中坐。 “陶母,快进去坐!” 刘老站在一旁,看著眾人打招呼过后,便拱手说道,抬手示意老妇人进屋。 看著老妇人笑著点点头,隨后在伏子厚与陶氏的搀扶下,朝著屋子走去,望著陪同在老妇人身边的伏子厚,刘老不由得有些感慨。 往日里,在村民眼中,少家主就是一个傻子,在伏家人眼里,少家主则是十分懂事,唯有在这老妇人面前,会激动得像个孩童,甚至有时候都有些无措。 这罕见的摸样,刘老每一次看到,都不由得有些感慨。 “主夫人先带陶母请去,老夫出去看看!” 刘老注意到,陶氏搀扶母亲时,回头看向身后苑子外一眼,隨后满是泪水的双眼,露出黯然之色,知晓为何的刘老便轻声说道。 来到伏家已经有些年头,刘老清楚陶家与伏瑞的关係,在伏瑞行商后,已经彻底破裂。 士族出身,特別是名望越高的士族,那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对於家族的名声,在没有其他原因的情况下,越是看重。 即便是已经婚亲,但出身士族的人,通常也都会希望,对方日常言行举止,能不要落人口舌,伤及顏面。 故而虽说陶家与伏家一样,早些年逐渐没落,但在得知伏瑞从商后,还是气得直接断绝来往。 “有劳!” 陶氏满是感激的看向刘老一眼。 …………………… 木屋內。 伏子厚听著阿翁与外祖母说话,乖巧安静的坐在外祖母身旁。 看著一旁的外祖母,伏子厚鼻尖有些酸楚,似乎生怕外祖母离开,手一直都握著外祖母那老皱的手不放。 “阿娘,就不能住下?” 陶氏一脸不舍的看著母亲问道。 老妇人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一旁的伏子厚,也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开口挽留:“外祖母,能不能別走,往后让厚儿照顾你!” “你啊!” 看著外孙的摸样,老妇人没好气的看向陶氏一眼,似乎在责怪厚儿小不懂事,怎么连你这个都做母亲的人也不懂。 感受著外孙那紧紧抓著自己的手,老妇人笑著转头看向外孙。 “子厚还小,还未成家,等子厚成家了,再接外祖母一起住可好?外祖母答应厚儿,等厚儿成家,有了大府邸,有丫鬟、僕人斥候,到时候,外祖母就一直与厚儿住在一起,外祖母也想每日都能看到女儿,看到外孙!” 老妇人轻声说著。 隨著老妇人话音落下,就看到伏子厚一脸认真。 “真的?外祖母不骗厚儿?” 伏子厚眼神满是怀疑,似乎担心外祖母说谎。 “真的!外祖母答应厚儿!” 老妇人笑著点点头。 看到儿子天真的样子,一旁陶氏却瞬间红了眼,別过头,轻轻用手擦乾眼里的泪。 陶氏怎么不清楚,母亲不过是在安慰厚儿,这兵荒马乱,母亲这一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一面,更別说,年轻的儿子还不知道,母亲口中的大府邸,意味著什么。 那可不是以前伏家那栋院子,真正的府邸,就连偏远一些的城里,都未必能有一座。 陶氏也知道母亲是担心,如今天下四处动乱,灾荒遍地,伏家的情况不復当初,照顾一个老人就好,若是母亲再来,碰到什么动乱,担心年老的她只会给伏家添加负担。 母亲从来都只会默默吃苦,从来不会享受,不愿给儿女添一丁点负担。 “阿娘,大兄他们,为何一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陶氏一想到,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母亲,眼里说不出的不舍,心中更是有些颤抖与迷茫。 “你大兄说与武威郡姑臧县的李家李懋,是旧识!如今四处动乱,流寇四起,你大兄听闻在武威郡,李家与其他世家为防动乱,需要很多士人帮衬,故而便决定投奔而去。” 老妇人看著女儿的目光,双眼也有些不舍,並且也有些心疼。 嘆口气,老妇人看向窗外一眼。 “不坐了!再不走天色就晚了!不能让你父亲、大兄、二兄他们等太久!” 老妇人轻声说道,能来看看女儿与外孙,已经不易,心中有万般不舍,也明白再不走,就耽搁赶路。 “阿娘,把这个带上!” 陶氏知道母亲留不住,只能起身,拿吃的给母亲。 阿翁与伯母张氏、邰氏知道老妇人要赶路,也纷纷起身,与伏子厚一起送著老妇人走出屋子。 院子里,老妇人看著伏家眾人,隨后望向哭脸的陶氏。 “別送了!让厚儿送就好!” 老妇人想到儿、孙对女儿的態度,於是主动开口,让女儿陶氏止步,送到这小苑门口就可以。 “阿娘!” 陶氏看著母亲转身离开,张嘴哭泣著,泪水模糊所有视线后,慢慢蹲在地上,哭著哭著,越来越大声。 阿翁嘆口气,张氏与邰氏有些心疼的伸手安抚邰氏。 伏子厚与外祖母走出苑子,回头看向母亲的摸样,满是心疼,回头看著身旁的外祖母,发现外祖母虽然没有回头,可眼里已经冒出泪水,轻轻抬手擦拭著。 “外祖母,不哭,厚儿答应外祖母,最多三五年,厚儿一定给外祖母一座大府邸,到时候外祖母就住在家里!与阿娘一起!” 伏子厚安慰道。 大舅父要带著外祖父一家,去投奔武威李家,虽然伏子厚不认识那个李懋,但对於武威李家,老师曾经说过,其中便有一个人叫做李轨。 若是伏子厚没有记错的话,日后李轨便是投降李唐,虽说后面再度反叛自立,可在武威不得人心的李轨一家,都不需要李唐出手,就被平叛。 “好,厚儿心疼外祖母,外祖母等著那一天!” 老妇人一边擦泪,一边慈爱的笑著,或许连她都不相信伏子厚的话,毕竟在她眼里,外孙还太小,还不知道一栋府邸背后,代表著什么。 更別说,还是一座! 但知道外孙这份心意,老妇人心底就已经满足。 连她都不知道,下次看到眼前这个外孙的时候,会是何时。 “厚儿可还做梦,梦到外祖母!” 老妇人关心的询问道,她还记得,她外孙每次见面,都说梦到她,每次都很想很想她。 “嗯!经常梦到。” 伏子厚一边扶著外祖母,一边点点头,隨后告诉外祖母,在梦里,还是与以前一样,他从小就没有父母,周围很多人都说,让外祖母不要管他,可外祖母心疼他,知道那些堂叔堂伯不喜他,把他当做累赘,所以不捨得交给那些人,靠著独自一人抚养他长大。 在梦里,他看到外祖母独自一人,去求人借地种,也看到外祖母没日没夜,都要拾起別人不要的东西…… 说著说著,伏子厚双眼红彤彤的,忍著泪水没流落出来。 “在梦里,外祖母可还是这模样?是不是有了变化?是不是会凶的我厚儿?” 老妇人故作打趣的询问道。 许是这次要去到很远的地方,老妇人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自己的外孙,所以这一次,她只是走到村头前,多听听外孙说一说,在梦里,梦到她什么。 “一模一样!外祖母还是从来不会凶厚儿,自己饿著也要把好吃的给厚儿……” 伏子厚努力笑著摇摇头,可那略带一丝哭腔的短短一句话內,似乎有著说不尽的心疼与委屈。 “那外祖母这般好,厚儿可是很懂事?” 老妇人说完,看著伏子厚不说话,摇摇头的摸样,忍不住笑起来,她可不相信,她心里那么懂事的厚儿,会不听话。 “后来呢?” 老妇人又问道。 “外祖母不爱外孙了,拋弃了厚儿,去到一个厚儿找不到的地方……” “浑说!外祖母怎么可能不爱我外孙儿,怎捨得拋弃……” 第12章 :被丟掉的包裹 村口。 四辆装满大包裹小包裹的手推木车旁,一群男女老少或站或坐,面色全都有些不耐。 这些人中,有伏子厚的外祖父、大舅父、二舅父,大舅母、二舅母,四个表兄,一个表姐,两个表妹。 “怎么还不来,这都等挺久了,阿娘也是,还来看伏家,那伏瑞还不够让我们陶家丟脸?” 大舅母由於背著一个包裹,虽说能在木棚下乘凉,可一想到不能早些进城,心里就烦躁得很。 “可不是,连子真、子恆他们都不愿过去看一眼!” 二舅母也站在大舅母身旁,轻声附和道,余光看著眼前这个村子,想到伏家,没来由的有些不喜。 “父亲,祖母那一把身子,还天没亮就先起来,我看身子骨也不错嘛!这一路还让我扶著!” 两个表妹中,年纪最小的那个表妹,嘟起嘴,一脸幽怨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二舅父闻言瞬间皱眉看向女儿,二舅母见状,连忙示意女儿別乱说话,看著女儿害怕的样子,又看著良人没有发作,这才鬆口气。 在陶家四个兄弟中,不管是在外的老三、老四,还是常年在家中的老大,都比不上自己良人孝顺,往日不说,就是这一路上,也都是良人顾前顾后,照顾著老夫人。 “来了!来了!” 听到儿女的惊呼声,二舅母转头看去村子,当看到远处一个少年,搀扶著老妇人走来,终於鬆口气。 等了一会,少年与老妇人这才来到面前。 “若是再来晚一些,你就留在这里!” 说话之人,是唯一坐在木棚下的祖父,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明显透露出不耐。 “就那么一会!” 外祖母皱眉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著自己良人。 “厚儿拜见外祖父!” 伏子厚看著外祖父,抬手行礼,外祖父虽说身穿麻布衣,然而不管是整齐不乱的头髮,还是长须,都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对比阿翁,这差距一目了然。 然而对伏子厚来说,外祖父再整齐的衣著,也比不上常常嘘寒问暖的阿翁。 “哼!” 外祖父看著伏子厚行礼,看到自己的这个外孙,眼神分明都露出一股子不喜。 “厚儿在与你打招呼呢?你这老头往日里都將礼掛在嘴边,怎么现在外孙打招呼,就视作不见?” 看著老头的模样,一把年纪的外祖母可就不乐意,顿时就护犊子起来,隨后目光看向其他人,特別是这些孙子孙女。 看著外孙给这些孙儿孙女行礼,有的居然还装作没看见的模样,外祖母那眼神露出一股怒容。 “一个个的,往日学哪去了?莫不是这一路走来,礼都丟了?” 隨著外祖母的话音落下,少有看到外祖母那么动怒的一个个堂兄、堂姐、堂妹,这才连忙对著伏子厚还礼。 就连年迈的外祖父也罕见数十年的妻子,这般动怒,一想到日后再也无需看到这令人厌恶的外孙,这才忍下心中的抗拒,对著伏子厚点点头。 “好了,厚儿回去吧!等日后成家,有大府邸,便接外祖母过去住!回去吧,別让你阿娘担心!” 外祖母看著除去大儿子外,所有人都没有对厚儿失礼,这才转过身,老眼满是不舍的看著自己外孙。 “外祖母,这一路上,定要照顾好自己!” 伏子厚点点头,听著外祖母的敦促,非要看著自己回去,伏子厚知道外祖父一家,都不喜自己,外祖母担心自己留在这里会伤心,於是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回头再次看向外祖母一眼,看著外祖母抬手擦眼睛,伏子厚喉结动了动,这一次,伏子厚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外祖母几眼后,便朝著村子走回去。 “一个商贾之子,还大府邸……” 身后若隱若现响起的话,伏子厚似乎没有听到,回到村子里。 木棚旁。 外祖母看著伏子厚回到村子里,这才回头,没好气的瞪自己孙子一眼。 “本来就是!” 陶子恆看到祖母那么袒护伏子厚,一脸委屈,又有些不服气的转过头,似乎这次无论如何,都咬死这个理。 “阿娘,把东西给我!” 大舅父这时候看著年纪最小的儿子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上前,对著母亲伸出手。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向老妇人肩膀的包裹,与外祖父、大舅父不同,不管是其他陶家子女,还是一脸不服气的陶子恆,全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伯儿!你小妹担心我们饿著,特地给我们路上吃的,这一片心……” 外祖母的话还没说完,大舅父就打断。 “阿娘来看望,孩儿並没有阻拦,孩儿体谅阿娘,也请阿娘体谅孩儿,这伏家的食物,我们陶家不要!” 大舅父说话间,看向那包裹,双眼满是怒意。 那年,便是他在与好友、其他士人交谈时,提及妹婿,听到有人突然言道见一商贾,也叫伏瑞,並且那人还说出商贾摸样。 陶伯至今都无法忘记,彼时几个好友与其他士人,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 “伯儿!” 外祖母依旧死死抓著包裹,看向长子的目光,已经有些央求。 僵持之际,一旁外祖父也开口,让外祖母放下。 外祖母满脸难过的看著良人与长子,然而当看到就连次子,看到都沉默不言时,她知道,就算自己拿著,他们也不会吃,也不会给孙儿、孙女吃。 就算是自己,他们也会给拿陶家的食物给自己,也不会让自己吃女儿准备的。 看著长子用力的拿走包裹,隨后一把丟弃到一旁,外祖母此刻心中儘是痛苦,在她这个老妇人眼里,心疼的不是食物。 而是良人、儿孙,都不愿意认女儿陶氏的模样。 “阿娘,那伏瑞行商,可有想过我陶家?他与小妹,可有想过我陶家顏面?別怪伯儿!” 陶伯看著母亲一脸失落的样子,轻声说道,隨后便让眾人赶路。 听到大舅父的话,两个妇人与三个少女各自背著一个小包裹,缓缓起身,其他四个少年与二舅父,则一起来到满载行李的木车旁,推起独轮木拖车。 外祖母嘆息许久,回过头,再次看向村子一眼,隨即方才失落的徒步离开。 数十息后。 一直躲在村口一个小苑后的伏子厚,方才走出来。 木棚旁,伏子厚看著那不断回头,却又慢慢远去的那道背影,跪在地上,头缓缓磕下。 “外祖母,那不是梦!厚儿也找到外祖母了!” 抬头看著那道身影,在远处停许久,迟迟不愿离开的模样,伏子厚鼻尖泛酸,双眼也开始泛红。 这一次,自己不会再食言! 这一次,自己不会再被骗! 这一次,不管天涯海角,自己都要去把外祖母接到家中! 片刻后。 望著那道人影被其他人影上前,隨后带走,最终消失在山脚,伏子厚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直到听到脚步声,伏子厚方才擦了擦眼泪,不曾想,回头就看到,来者是老师刘智远。 “老师!” 伏子厚连忙拱手向刘智远行礼。 刘智远来到伏子厚身旁,望著远处的山脚下,看著抬著手,双眼泛红,眼里有泪光的伏子厚,忍不住笑起来。 “为何村里人,都说你是傻子?” 刘智远少有的露出笑容。 来到村中已经不少时日,哪怕不接触村民,也能从村民口中得知,自己收到一个傻徒弟。 看著徒弟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模样,刘智远笑著摇摇头,回头继续望向山脚下一眼。 “田间里有没有金山,我没看到!但是在这里……” 微不可闻的嘆息,欲言又止的刘智远,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询问伏子厚,今日是否还要受业。 看到伏子厚点点头,刘智远便让伏子厚去拾起那包裹。 “老师,你为何在这里?方才我怎么没看到?” 伏子厚整理好情绪,一边捡起被丟掉的包裹,一边好奇的询问道。 “你方才眼里只有那老妇人,你能看到什么!” 刘智远说话间,取下腰间的小竹筒,伏子厚拿著包裹靠近后,方才发现,里面全都是一些虫子,这时候望著村外那些稻田,伏子厚才知道,老师这是去田里抓虫子。 “把包裹带回家,今日为师便用这个,教你如何用蚂蚁下棋!如何在为师教你的方法下,有效影响对方的蚂蚁!” 刘智远说道。 看著伏子厚,刘智远还是有些感慨,心中隱晦的浮现一抹遗憾,时间,终究还是太少一些! 说完,刘智远便准备先去河边等伏子厚。 “老师,不带回去了,阿娘看到,会伤心的!” 伏子厚没想到老师为自己去抓虫子,满是感激之余,看著手里的包裹,回想娘亲方才在苑子里,蹲著哭的样子,说不出的心疼。 方才转身的刘智远,听到伏子厚的话,看著伏子厚抱著包裹的模样。 此刻,刘智远终於体会到,为何此前那老家僕,会如此维护这少年,也终於理解,为何方才那老妇人,会对这少年万般疼爱。 望著少年盯著怀中包裹,眼神流露著心疼的摸样,刘智远一想到那些人的举动,不知为何,胸腔隱约有些怒意。 默不作声的走上前,伸手从包裹內,拿出一块粟饼。 “那就给为师吃,为师还饿著!” 刘智远毫不客气说道,那望著少年的双眼,再也没有以往的高傲。 第13章 :带大伯消息到伏家的三人 “敌人內部分裂,秩序混乱,我方便要抓住时机……” “若是我们要用愚庸、而顺从的人,就要知道,不是我们求助愚者,而是愚者求於我……” “诱敌之法甚多,最妙之法,不再疑似之间,而在类同,以固其惑……” 河畔旁,隨著溪水流动,一师一徒二人,一个在说,一个在听。 “此为诱饵,有激励之能,亦为伏兵,有大小之分,可据道路,战场,乃至敌方巢穴之后,於关键时机,一举……起定胜之妙!” 树荫下的阴影由西到东,直至夜幕降临,次日重复如此,日復一日,河畔旁的伏子厚,从一开始面对老师时的皱眉沉思,到几日后能说上少许话,再到后面,偶尔间露出的亢奋笑容。 这一切,都隨著日子的流逝,让伏子厚也在悄然间,不断在成长。 时光匆匆,一个月,转瞬即逝。 在家中等待消息,备受煎熬的伏家等人,终於得到大伯托人带回的口信。 不过等伏子厚在黄昏下,回到家中时,看到在家中大吃大喝的三名陌生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 “子厚回来了!三位壮士,这是二郎之子,子厚!” 阿翁看到伏子厚回来,赔笑著给三名布衣男子介绍道,双眼看著大口吃肉的三名男子,喉结忍不住动了动,眼中也有些心疼。 “子厚,快过来拜见三位壮士!” 阿翁看著只顾著吃喝,仅仅瞥向一眼伏子厚的三名壮汉,没有在意,而是让伏子厚过来主动行礼。 伏子厚闻言,看著陪同阿翁坐在一旁的父亲,刘老,走上前时,也见到一旁盛饭的堂嫂似乎有些害怕。 “子厚,拜见三位叔父!” 伏子厚对著吃喝的三人,抬起手,行礼道。 “嗯!” 看著打招呼的伏子厚,三名魁梧的布衣男子中,为首络腮鬍的男子,这才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 其余一旁的两名男子,更是只顾著吃喝,对伏子厚视而不见。 倒也不奇怪,毕竟在这乱世之中,看著三人狼吞虎咽的摸样,就知道,不是安分的人,见过的人不知多少,初到这间破落的屋子,对於一个年轻的少年,怎可能会放在心上。 更別说,这三人还是与大伯有来往,准备干掉脑袋的事。 “嘿嘿!这子厚啊!打小就懂事!” 伯母张氏看著没人理会伏子厚,连忙笑著说道,看向坐在一旁的陶氏一眼,隨即见到儿媳邰氏端著稀饭过来,连忙主动上前接过,隱晦的与儿媳对视一眼后,瞬间一脸笑容的端著稀饭,放到为首的壮汉面前。 陶氏这时候跪坐在地上,面色十分僵硬,也有些慌张与不知所措,望著一旁明显不好惹的三人,担心儿子,於是便看向伏子厚。 “厚儿,今日有贵客前来,你去院子里守著!啊!” 陶氏给伏子厚说著,看似平和的语气下,眼神却是不容置疑。 然而陶氏的话音方才落下,一旁就传来邰氏的尖叫。 “啊!” 眾人顺著目光看去,就见到邰氏一脸惊慌失措的跑到伏志身后,惊魂不定的看著那为首壮汉,在伏志呼吸急促,有些浑噩的表情中,小声指著那壮汉,说著壮汉方才摸她。 “这怎么说话的,这定是你走路不小心!毛手毛脚的,还不一边去!” 在眾人都有些手无足措的情况下,还是张氏率先起身,怒斥著邰氏,隨后一脸笑容的对著三名壮汉解释,自己儿媳被惯坏了,笨手笨脚的,三名壮汉有什么需要,她来就好。 “嗯!” 为首的络腮鬍看到张氏懂事的模样,笑起来,满意的点点头,隨即目光更为似乎忌惮,饶有深意的望著躲在伏志身后的邰氏。 其他两名壮汉对於这一幕,也是见怪不怪,扫视屋內的眾人一眼,能对他们三人有威胁的,仅有对面一个老头,其身旁那中年男子看模样就知道不善武,至於那个伏弘之子,看那呆滯木訥的摸样,就知道是一个老实人。 何况,如今,伏弘可是在准备造反,这可是死罪。 眼前这一家人若是不供著他们三人,只要他们三人说出去,这一家人全都要死。 对比之下,他们三人也不过是占占便宜而已! 三人都已经想到,今晚无论是威逼,还是强来,那伏弘的儿媳,他们说什么也要享受一番,这张氏与陶氏,虽说一把年纪,风吹日晒的,但能看出来底子不错,若是能伺候在一旁,倒也可以。 就斥候他们一晚而已,第二日他们就离开,比起他们这一家人的性命,这一晚根本不足为道,更別说他们都是伏弘叫来带个口信的,是伏弘的人。 “阿娘,今晚明明是堂兄,怎么又是厚儿,不信阿娘问刘老!厚儿肚子也饿!” 因为张氏的打岔,屋內的气氛这才缓和下来,这时候一旁沉默的伏子厚似乎不情愿出去。 “你堂兄……” 陶氏本就担心儿子,听到伏子厚忤逆自己的话,本能的要训斥一句,然而方才开口,就愣在原地,有些错愕的看向刘老。 不仅仅是陶氏,刘老其实也有些疑惑,什么叫做他也知道,这…… 不对!! 伏子厚与伏志,向来都只负责晚上看家,傍晚这兄弟二人从未需要看苑子,陶氏是担心儿子,才让伏子厚出去,那伏子厚又为何让堂兄伏志出去? 是担心堂兄看到妻子被欺负,过意不去,还是…… 带著疑惑,刘老把目光从陶氏身旁离开,当与伏子厚的目光对视瞬间,突然想到什么,喉结若隱若现的动了动。 这一刻,刘老心中却满是欣慰,伏家,终於有人站出来主事。 “是啊!主夫人!少家主说得没错!” 刘老对著陶氏说道。 听到刘老的话,別说陶氏没料到,就是那络腮鬍壮汉身旁的张氏,以及阿翁、伏瑞、伏志、邰氏,也纷纷没想到。 沉默之余,似乎察觉到有些奇怪的眾人,还不等想明白,就看到伏子厚已经来到伏志身旁。 “堂兄,今日本该是你守在外面!你先去守著,把门关上!等我吃完我再出去!” 伏子厚对著堂兄伏志说道。 伏志此刻满脑子都浑浑噩噩,妻子被占便宜,察觉到那三人不怀好意,眼下整个脑袋都嗡嗡响,脸皮也发麻,感觉被打耳光一样。 但看著堂弟,伏志不知为何,见到伏子厚的眼神,想到一直以来的相处,心中突然浮现出信任,本能的点点头。 屋子內。 伏子厚背著那三名壮汉,看著堂兄不安的模样,回头看著堂嫂那担心的眼神,露出一个笑容,示意堂兄不必担心。 “儿媳,还在那里看著干嘛?没看到这壮士已经吃完碗里的饭菜,还不去再盛一些过来,真不懂事,三位壮士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亲自带来口信,如此劳累,还不给三位壮士夹菜!” 身后传来伯母张氏的话,知道伯母是领会到自己的打算,伏子厚看著堂兄走出屋子,隨著房门被关上,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是一个念头,伏子厚就感觉整个脸都有些发麻,脑袋有些发冷。 可曾经作为孤儿的伏子厚,好不容易能拥有亲情,体会著来之不易的家人。 很早之前,伏子厚便已在心中暗自立誓,谁想要动自己家人,那自己就算搭上命,也在所不惜,死也要咬一口对方。 “厚儿,天寒了,去你阿娘屋子里,带三件衣服给三位叔父!” 再次传来伯母的嘱咐,这一瞬间,伏子厚心都提到嗓子眼,好在瞬间便压制下去。 比起对未知的害怕,那种体验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更让伏子厚发自內心的恐惧,永远不想再经歷一次。 “厚儿这便去!” 伏子厚开口,隨后毫不犹豫的转身,朝著屋子走去。 脑海不断在嗡嗡嗡的响,心跳都在咽喉,喉结颤抖间,仿佛耳朵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来到房间后,拿著靠在一旁的佩剑,还记得刘老所教,伏子厚拿著一块布裹著剑,手持剑柄,缓缓拔出。 隨著剑刃出鞘的瞬间,伏子厚似乎再也无法思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转身快步走出房间。 屋內。 阿翁、伏瑞、刘老,陶氏依旧跪坐著,张氏与邰氏陪笑著坐在三名壮汉身旁,而就在几人的目光中,走出房间的伏子厚,一脸苍白,可动作却十分乾脆利落。 在阿翁、伏瑞等人的惊恐注视下,伏子厚双手持剑,直接在为首的壮汉背后,全力挥砍一剑。 剎那间! 一抹鲜血直接飞溅张氏一脸,然而张氏慌乱不过眨眼,看著儿媳瞪大目光,张嘴要尖叫的模样,连忙扑上前捂住儿媳的嘴。 一旁其他两名壮汉正吃著东西,从始至终都没想到,伏家人敢杀、或者会杀他们,看到一旁络腮鬍男前倒在地上,身躯不断抽搐抖动,一股股浓浓的鲜血,不断蔓延。 看到这一幕,两名壮汉面色惨白,一脸惊惧,然而方才回头,就看到方才那面色儒雅和善的少年,正面色发白,呼吸急促,手持一把血淋淋的剑,看著他们二人。 “別……” 其中一人还没来得求饶,练剑多年的伏子厚,一身武艺下,早已知道如何使剑,几乎一瞬间,就再度飞快的持剑一挑,在男子手臂砍伤吃痛后,躲避的瞬间,负手持剑,直接整个人扑上去,一剑刺入男子胸腔,压在身下。 仅剩的一名男子,一脸恐慌,从未想过伏家人敢杀人的他,看著这少年转瞬间便杀了两个同伴,连忙害怕的想要拔剑,然而这时候,身后一个老者,已然快一步,率先从他腰间取下他的佩剑。 隨著剑光一闪,连呼救都来不得的男子,也跟著倒在血泊之中。 整个伏家人。 不管是满脸是血,捂著儿媳嘴的张氏,还是一旁早已满眼骇然的陶氏,亦或者面色也十分惊慌的阿翁、伏瑞,全都看著那个死死握著手中剑,一言不发,压著身下男子的伏子厚。 这一刻,整个场面一片寂静。 还是刘老来到伏子厚身旁,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伏子厚胸前的两只手上,看著面无血色,毫无表情的伏子厚。 “好了!少家主,他死了!” 刘老轻声安慰道,他知道伏子厚第一次杀人,而且还是连杀两人,一时间还没缓过来。 对於这一幕刘老並不觉得奇怪,回想他第一次杀人,可是足足比伏子厚大十多岁,而那时候的他,要比伏子厚还要不堪。 伏子厚真的已经做得很好! 看看伏家其他人,都在伏子厚回来前,一直沉默忍受就知道,伏子厚在这片刻內做的决定,到底有多了不起。 “死了!” 伏子厚察觉到双手被刘老那满是厚茧的手裹著,感受著刘老另一手搂著自己肩膀,终於回过神,失去全身力气之后,瘫软的坐在一旁地上。 看著一旁地上的尸体,还有尸体上的剑,伏子厚瞪著眼睛,不敢相信,是自己杀的。 自己……杀人了! 缓缓转过头,伏子厚红著眼睛,有些害怕的看向母亲陶氏。 害怕母亲会怎么看他这个……会杀人的儿子。 “厚儿!厚儿!!!” 索性,伏子厚看到的是,母亲一脸担心的连滚带爬上前,拼命的护著他,把他紧紧的搂在怀里。 阿翁、伏瑞,以及回过神,终於被张氏放开的邰氏,全都看著眼前这一切。 屋门这时候也缓缓打开。 伏志不过走进来一步,就看到方才欺负妻子的三名壮汉,已经倒在地上,成为三具血淋淋的尸体,一动不动,望著家人,隨后看向被陶氏紧紧抱著的堂弟伏子厚。 第14章 :村子的夜晚 昏黄退去,夜色笼罩大地。 白日人来人往的村子,喧囂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寂静。 简陋的木屋內,刘智远正在烛灯下,手持笔墨,正在书写著什么,时不时抬头沉思,偶尔也看向窗外夜色,有怀念,有不甘,也有一些惆悵,隨后似乎想到什么,笑了笑,低头间,眼神流露出一丝丝隱晦的期待。 不知过去多久,屋內才隱约传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自言自语。 “再有五日,便能把兵书……” 寒风拂过窗外,少许草木在村中道路发出摆动的声响,让屋內本就微弱的声音,彻底被夜色掩盖。 村子中。 赵家灯火明亮,未靠近府门,便隱约听到笑谈声。 顺著天空夜色看去,能清楚的看到在赵家正堂內,赵家二郎赵梓,正带著四郎赵勇,与二三十名魁梧男子,在正堂內跪坐著饮酒作乐。 赵梓、赵勇跪坐在赵家左右主位,其余男子全都在正堂两边,跪坐在一张张木桌后,並且在每一个魁梧男子身旁,都有年纪不一的女子作陪。 在如今这四处动乱,到处缺粮的世道中,还能大吃大喝,並且还有酒色作陪,不怪堂內所有男子,都满脸笑容。 而在谈笑声中,不断举起酒杯,与赵梓饮酒,酒足之后,每一个男子都会向赵梓吹嘘著自己昔日过往,在身旁女子侧目中,以及其他男子的注视中,一脸得意的述说,曾经自己引以为傲的事跡。 有人说自己能提四百斤重物! 有人说自己二十出头时,便已经独自游歷天下! 也有人说,自己年仅十七,便已经持弓,如今十年过去,鲜有不中! 更甚者,一名壮汉喝下一杯酒后,站起来说,自己十五岁时,已能够与大自己十岁的男子交手而不败! 不过听到男子的话,正堂內吹嘘声不少,壮汉的確臂大腰粗,但年方十五岁时,能与大自己十岁的人交手而不败,怎会今年三十,却一点名气都没有。 眼看眾人不信,壮汉顿时脸红,感想爭论,但在赵梓的安抚下,这才息事寧人,不过从壮汉坐下时的眼神,也能看出,壮汉大概率是真的与年长之人交过手,但…… 对方不一定是年长十岁,又或许,对方並不魁梧! “喝!” “来!!” 有著赵梓在,眾人很快便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再次其乐融融的举起酒杯,赵勇也是笑容满面,不断举杯与眾多男子饮酒,看著眾人,眼中满是得意。 正堂內的赵憾、赵古兄弟二人,看著饮酒过后的眾人,听著一个个壮士的交谈,满脸崇拜。 夜色下。 伏家的木屋內。 看著地上的三具尸体,张氏不断搂著被嚇到的邰氏,轻声安抚,而在一旁,两鬢斑白的阿翁,也是盘坐在火炉前,默不作声。 三具尸体睁著眼睛,仿佛死不瞑目的模样,估计他们生前做梦都想不到,会死在这间屋子里。 阿翁双手互相交叉在袖口里,让手暖和一些,望著三具尸体的摸样,一想到今日这三人的歹念,那欺负人的举动,阿翁老脸上,少有露出不忿的眼神,看向三具尸体。 “呸!” 阿翁唾弃之后,似乎还不够消气,看著一旁从房內搬东西出来,已经满头大汗的陶氏。 “厚儿他娘,你进去记得叮嘱二郎、志儿,让他们挖深点,让这三个畜生,一辈子都埋在床榻下!” 阿翁小声嘱咐道,转头看著三具尸体,特別是那为首的络腮鬍壮汉。 一想到厚儿回来时,这络腮鬍壮汉那傲慢的摸样,还直接对大孙媳动手动脚。 眼下,再看著这络腮鬍壮汉,死不瞑目的惨状,阿翁心中別提多爽快。 看不起我孙儿,对我大孙媳动手动脚,活该你死! 死得好! “誒!知道了,爹!” 陶氏听到阿翁的话,放下被裹,看向阿翁点点头。 “对了,还有,厚儿他娘,等会你记得去屋子外,看看厚儿怎么样了!” 想著小孙儿伏子厚方才沉默不言,眼神恍惚的样子,阿翁不禁有些担心,特地又叮嘱一句,说话间的语气,完全换了一个態度。 特別是提及子厚二字时,阿翁老眼中的担忧,与看向那三具尸体时的眼神,判若两人,转变之快,不仅让人瞠目结舌。 其实不用阿翁开口,陶氏此刻心里,比任何人还要担忧自己的儿子,不过眼下,陶氏不由得看向被大嫂抱著的侄媳一眼,方才侄媳可是被嚇得不轻。 “没事!去吧!” 张氏与陶氏对视一眼,一脸糟心的说道,让陶氏不必担心邰氏,这里有她在。 陶氏点点头,知道大嫂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也不好受。 看著地上的尸体,陶氏没有著急出去,而是来到臥房內。 本来一直都是伏瑞与陶氏,夫妇二人睡觉的小房间,此刻简陋的木板已经靠在一旁,在烛灯的照亮下,伏瑞与伏志叔侄二人,正满身是泥的挖著坑,深坑另一边,已经有一大堆泥土。 “差不多了!明日还要离开,今晚要好好休息!” 陶氏没有按照阿翁交代的那般,嘱咐伏瑞与伏志把坑挖深一些,而是看著差不多,便让伏瑞叔侄二人早些抬尸体进来埋。 陶氏清楚,这家明显无法再住下去,天一亮就要动身离开,所以不管是伏瑞,还是伏志,今晚都要早些休息。 “好!” 伏瑞听到妻子的话,气喘吁吁的应道,看著身旁默不作声,埋头挖坑的伏志,知道伏志的心思,於是看向妻子一眼,给妻子一个眼神。 陶氏领会,於是没有开口说什么,把最后一个装有衣物的包裹拿在手里,转头离开房间。 伏瑞看著妻子走后,隨即招呼侄儿伏志,一起去外面搬运尸体。 片刻后。 伏瑞与伏志叔侄二人,把三具尸体抬到房中,丟入坑里,埋好土,再把睡觉的木板放在上面,恢復成原样,这才收手,確认房间內没有其他东西,便离开房间,关上房门。 “已经埋到坑里,填土之后,用臥榻压在上面!” 走出房门的伏瑞,与妻子对视一眼,隨后看向父亲,微微喘息道。 “那就好!” 阿翁点点头,隨后看向这间屋子。 自从决定去蓨县,这一个月以来,二郎伏瑞便一直在打探河北那边的消息。 这路途遥远,加上四处都在闹贼患,阿翁其实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一把年纪,这一去,很可能这条老命,都会丟在半路。 “明日一早,便离开这里,动身去蓨县,这屋子,一把火烧了吧!” 阿翁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前,把这间屋子烧掉,这也刚好有伏家离开村子的理由,也是断掉自己最后一丝念想。 不过话音方才落下,一旁提一小木桶水过来的陶氏,便轻声劝阻。 “爹,不能烧,白天到处都是人,这段时日赵家也派人夜里游村,这一把火估计还没烧起来,就会被人扑灭,到时候村里的人,全都会来这里,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陶氏的话,让伏瑞点点头。 阿翁见状这才作罢,一脸忧愁的看著这木屋,回想那年搬家到这里时,满鼻子尘土味,让人受不了,自己还一脸嫌弃,这些年过去,真要离开,倒是有些捨不得。 “志儿!” 正当阿翁有些不舍的看著屋子时,一旁的张氏看到陶氏,拿著布,擦洗著地上的血跡,於是起身。 “你去外面!等会听到娘喊你,你再让刘老与厚儿进来!” 张氏皱著眉头,对伏志说道,隨后看向身旁的儿媳邰氏。 “你也隨志儿去屋外守著!” 张氏说著,让儿媳邰氏也跟著伏志出去,一是夫妻二人在外面有伴,二是邰氏被嚇到,这时候让伏志陪著更好。 “知道了,阿娘!” 伏志点点头,隨后上前牵起妻子的手,转身朝著大门走去。 陶氏跪在地上,看著伏志带著邰氏离开,大嫂张氏来到面前,拿起布帮忙擦洗血跡,想了想,也没有阻拦。 早些弄好,就能早些让厚儿回屋子里,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担心得紧。 木屋外。 这天夜里,小苑的火堆,烧得格外的旺。 许是刘老担心伏子厚身体发寒,於是不断给火堆添加木柴。 看著默不作声,望著火堆的伏子厚,刘老从把伏子厚带出屋子,直至眼下,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曾体验过这种感受,刘老比其他人更清楚,眼下伏子厚最需要的,便是安静。 不过当注意到,伏子厚的眼睛,略微有些血丝,刘老还是有些担心。 “少家主!” 伏子厚听到刘老的话,目光终於离开火堆,看向刘老。 隨后就见到,刘老坐在火堆旁,转过目光望向身后的屋子一眼。 “……若非少家主,此刻伏家,不会能有如此安静!” 刘老说完,看著伏子厚,没有再说下去,毕竟刘老也不知道,漆黑的苑子外,会不会有四处游荡的难民路过。 “嗯!刘老放心,子厚没事!” 伏子厚点点头,知道刘老的意思,心中感激刘老之余,依旧选择沉默下来,不想多说什么,自己还需要更多时间,独自默默消化心中杀人后的负罪感。 此前脑海里只想保护家人不受到伤害,故而手脚颤抖,脑海一片空白。 如今,隨著一切结束,家人安全,没有什么危险。 望著火堆,伏子厚一闭上眼睛,那壮汉惨死的模样,就歷歷在目,连后面那个壮汉,在自己身下拼命挣扎的感觉,仿佛都还残存在手里。 伏子厚没有杀人的经验,更没有杀人的嗜好,甚至从始至终,都从未有过一丝杀人的念头,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三条命,仿佛就如同一座压在心底的山,让伏子厚呼吸沉重之余,脑袋也有些昏沉。 许久。 身后传来开门声,伏子厚这才与刘老一同看去,发现是堂兄伏志与堂嫂邰氏走出来。 “刘老!子厚!” 伏志带著妻子上前,开口打招呼。 看著刘老点点头,隨后伏志的目光,看向同样已经起身的伏子厚。 一家人,看著堂弟,伏志不知道如何开口说出感激,有些话,说出来反而还生分,只能看著自己的堂弟,默默记在心里。 伏志如此,被嚇到的邰氏,亦是如此。 邰氏面色惨白的脸颊上,双眼看著小叔子如今这沉默的模样,內心既是愧疚,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堂兄,堂嫂……” 伏子厚脑海里全都三具尸体,血淋淋倒在地上的场景,加之夜色略微昏暗,故而眼下並没有注意到堂兄夫妻二人的眼神,只是恍惚的点点头,微微给让堂兄堂嫂让些位置,一起坐下来烤火。 “阿娘、伯母、阿翁,他们没事吧?” 伏子厚想了想,还是开口询问道。 “没事!” 伏志让妻子先坐下来烤火,听到伏子厚的询问,摇摇头。 此刻別说心性憨厚的伏志,就是一旁沉默的刘老,以及被嚇得容失色,坐在火旁的邰氏,都忍不住看向伏子厚。 所有人都在担心他。 结果他倒好,眼下居然还有念头,去担心別人。 第15章 :父亲的嘱託 夜色下。 小苑內火堆旁的四人,都安静的坐著。 或许是看到堂兄堂嫂没事,伏子厚好受许多,望著漆黑的星空,望著繁星。 想到日后在这乱世中,这种类似的事情,可能还会碰到,只要天下一日未平,家人便永远不算安全,伏子厚便忍不住嘆息。 此时终於明白,为何后世会有那句:寧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生活在乱世,秩序崩坏,没有律令束缚的恶徒,便会露出真面目。 杀人! 不杀人,家人就会被伤害,被欺负,甚至被杀害! 总不能,因为害怕而胆怯,眼睁睁的看著家人受到伤害! 回想那三人在家中,欺负家人的场景! 望著天空夜色,伏子厚能肯定,就算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拔剑!杀人! “子厚,你在想什么?” 耳旁传来堂兄的询问声,伏子厚侧头望去,就看到堂兄关心的眼神。 见状,知道堂兄是在担心自己,伏子厚心中顿感一暖,儘管杀人有些不適,日后可能还会做噩梦,但这一切,隨著堂兄的询问,伏子厚知道,这一切都值得! 守护这份感情!守护自己的亲人!不再是孤独一人! 曾经没有体会过温暖,所以能忍受苦寒,如今见过关心的眼神,再也不想失去这些目光。 伏子厚看著堂兄,想到堂兄的询问,隨后看向天上繁星。 “子厚在想,等天下平定的那一天!那时候,天下都不会再有战乱,那时候,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在田里耕作,没有盗贼、没有恶徒,没有繁重的徭役、赋税!” 伏子厚轻声说道,言语中,无比渴望结束这乱世,生活在和平安乐的世道之中。 隨著伏子厚的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安静。 火堆突然发出噼啪的微小响声,隨后听到身后的房屋內,隱隱约约传来伯母的爭吵,若隱若现,若不是离得近,估计都听不到。 “让他死在彭城算了!” “托人送消息?我看啊!明明是送祸害!是想把妻子、儿媳都送出去!指不定在彭城,他就把我们一家卖掉换吃的!” “爹!还找他干嘛?大不了明日我托人带口信告诉他,我跟这三个男人睡了,他们把我跟他儿媳带跑了,省得他以后还要卖掉我们一家……” “你看你,就不能消停一点!这总不能看著大郎一无所知不是?还有,你小点声……” 阿翁无奈的话,伯母的嗓门,不管是伏子厚,还是刘老、伏志、邰氏,都已经习惯,特別是大家都知道,张氏正在气头上。 隨著阿翁的提醒,身后屋子那隱约的爭论声消失,火堆旁坐著的四人,都没有放在心上。 “这天下,还能太平吗?” 伏志与妻子烤著火,神情有些低落的看向伏子厚。 “听阿翁说,比曾祖还要更早更早的时候,天下就一直在爆发战事,几十年上百年都没有停过,死了无数人,好不容易等隋朝建立,隋文帝继位,天下安定十多年,可后面隋文帝也把沉重的赋税办不下来,阿翁说,那些年他看过很多官吏,把百姓所有粮食都抢走,到处都是卖儿卖女的,如今天下又乱起来,也不知道我们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看到太平,或者我们的后人……” 伏志说著说著,言语中已经不抱有希望。 邰氏看著面前的小火堆,双眼之中,也是迷茫与绝望,就连一旁年迈的刘老,听到伏志的话,都没有反驳。 甚至,或许活了一大把年纪的刘老,比伏志更清楚,伏子厚口中的太平,安居乐业,到底有多不容易,多难实现。 这天下数百年,好不容易出现一个隋文帝,可也不过短短十余年,所谓的太平,便成为繁重的徭役、赋税。 “堂兄!” 伏子厚的声音传来,刘老、伏志、邰氏全都看去。 隨后就看到伏子厚那微微泛红的双眼中,目光满是坚定。 “会有太平的!” 伏子厚说完,抬起手,指著漆黑的星空。 “老师教过子厚夜观天象,所以子厚观看天象,发现日后会有一个明君,他会带领部下,平定天下,会给天下人一个太平!一个盛世!” 伏子厚一脸认真的说道。 一直以来,面对离开的日子愈发靠近,心中悄然滋生的不舍、愧疚,在方才听完堂兄的话后,彻底消失。 老师真的待自己很好很好,毫无保留的传授。 可同样的,自己有家人,他们都渴望著太平,放眼天下,有无数个像他这样的小家。 伏子厚不知道若是留在老师身边,日后帮助老师,会不会有所不同。 但想到老师不是五望七姓出身,想到瓦岗寨大部分都是目光短浅的贼寇,更想到按照歷史轨跡走下去,天下百姓便能看到太平,就能见到盛世。 伏子厚没有再迷茫下去,或许对恩师最好的报答,便是在几年后,与恩师再次相见。 改变老师在歷史上的结局! “一个明君!盛世!真的?” 听到伏子厚的话,原本眼神暗淡的伏志、邰氏,全都露出一抹激动、渴望,如同绝境之中,寻到一抹生机。 不怪伏志、邰氏如此,他们自从懂事起,这天下便是越来越乱,越来越多无家可归之人,如今更是贼寇四起,没有人理会他们这些平民的生死。 故而,他们比谁都渴望,能够过上田耕安乐的生活。 “那刘智远,还会夜观天象?” 刘老皱起眉头,怎么一点都不相信伏子厚的话。 况且想想,便觉得不对,若是那刘智远能观天象,別说怎么来到这村子收徒,就是那晚上,怎还会差点被自己害死。 少家主是在骗人! 刘老苦笑一声,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老糊涂,別说少家主描绘的那般盛世,就是仅仅天下没有战乱这一件事,怕就难以做到。 南北朝结束不过三十年,分裂余温犹在,这天下一但乱起来,又岂会轻易结束。 不过看著一旁伏志、邰氏的样子,刘老没有戳破伏子厚的谎言。 有希望,至少是一件好事。 “我进屋里看看!” 伏子厚深深吸口气,看向堂兄堂嫂,如今都安然无恙,心中舒缓很多。 虽然依旧有些不適应,但想到日后盛世,伏子厚不想再逃避,哪怕做噩梦,也要硬著头皮去坦然面对。 “子厚,要不再坐一会,里面……” 伏志回过神,有些担心的看向伏子厚,毕竟里面母亲与叔母还在清理血跡。 “子厚,叔母她们都害怕你看到那些……会做噩梦,你要不,再等一等!” 邰氏看向身旁的良人伏志一眼,隨后看向伏子厚。 在出来前,家母张氏还特地嘱咐,等她喊子厚进去,再让子厚进去。 “不了!” 看到堂兄堂嫂关心的眼神,伏子厚摇摇头,示意不用担心,隨后缓缓起身,当面对木屋时,想到堂嫂的话,微微张嘴,轻轻嘆息。 “若是梦里他们寻我报仇,那我便……再杀他们一次!” 伏子厚说完,在刘老、伏志、邰氏的目光中,转身独自一步步朝著木屋走去。 刘老听著伏子厚的话,老眼一亮,看著伏子厚的背影,目光流露欣慰与讚嘆,老脸上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一把年纪的刘老,早已把昔日的憧憬愿望,以及毕生遗憾,全寄托在伏子厚身上,如今见到伏子厚这般成长,刘老怎能不开心。 看著伏子厚走到木屋门前,轻轻推开房门,刘老收回目光,看著小火堆,老脸再次笑了笑,拿起一旁的佩剑,抚摸上面的冰凉。 “老夫也不介意,再杀一次!” 想到伏子厚的话,刘老轻声说道,虽身躯老迈,但老眼中的目光,却闪过凌厉之色。 木屋內。 伏子厚轻轻推开房门踏入屋中,本能的看向原先尸体的位置一眼。 而在屋內的张氏、陶氏,以及坐在火炉旁的阿翁与伏瑞,全都没想到伏子厚会在这时候进来,满是诧异的看向伏子厚,不知所措。 “厚儿,没事了!你怎么进来那么快?” 陶氏看著儿子望向地面一眼,眼神一怔,虽说眨眼便消失,但陶氏还是说不出的心疼,上前说话,准备伸手抓儿子的手臂,却又满手湿漉漉的的,还有少许血跡,连忙把手缩回来。 “阿娘,厚儿没事!阿娘不要担心厚儿!” 伏子厚看著母亲的,笑著说道。 虽然地上的三具尸体已经不在,可看著地上的血水,伏子厚脑海中,还是不由得浮现方才那血淋淋的场景,但看著母亲担心的眼神,想到家人安然无恙,心中不再紧绷。 “快去坐著烤火!” 陶氏看著儿子要帮忙,望著儿子懂事的模样,双眼又感动又担心,连忙训斥一句,说什么都不让儿子碰这些血水。 “厚儿,过来坐!” 阿翁两只交叉的手分开,对著伏子厚抬手招呼道,让伏子厚上前坐在身旁。 “好!” 伏子厚看著母亲去忙,隨后对著阿翁点点头,朝著火炉走去。 由於方才亲手杀死两个人,眼下,伏子厚哪怕掩饰得再好,但不管是看向阿翁,还是看向父亲伏瑞的目光,依旧有些不自然,本能的有些闪躲。 伏子厚终於体会到,为何经歷巨变后,大多数人会变得极端。 在杀人之后,伏子厚都有过一瞬间逃避的念头,不见家人! 但想到往日里,母亲陶氏,以及父亲,疼爱自己的点点滴滴,这才让伏子厚有面对家人的勇气,信任父母与家人,没有选择用其他情绪掩饰自己。 “厚儿!” 阿翁看著小孙儿到火炉旁跪坐下来,想到方才的事情,心中庆幸之余,也在愧疚,与一旁的二郎伏瑞对视一眼,发现二郎亦是如此。 若是在家中,一开始是由他们动手,也不至於让伏子厚如此。 不过,阿翁其实心里也清楚,就算再来一次,不管是他这把老骨头,还是伏瑞,同样也很难有那份勇气。 更別说憨厚老实的大孙子。 他们伏家也算寒门,往日在村子里,都不会与人爭论、斗狠,更別说提剑杀人。 若是真有杀人的胆气,也不会一直都被那三个畜生欺负。 眼下。 看著伏子厚转头望过来,阿翁那少许几根凌乱的白髮下,两手再次交叉放在袖口里,老脸满是笑意,整个人都微微倾向伏子厚一些。 “你做得很好!” 阿翁第一句,便是夸讚伏子厚,隨后看著陶氏、张氏清理血跡的地方,一脸怒意。 “幸好你动手,不然还不知道那三个畜生,怎么祸害这个家!” 阿翁没好气的说著。 伏子厚也没想到,阿翁上来第一句便会这般说,看著年老的阿翁,隨后见到父亲望过来的眼神,满是笑意、欣慰,没有一丝责备。 杀人没眼红的伏子厚,这一瞬间,鼻尖却有些泛酸,感觉心中暖洋洋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这村子不能久留,天一亮,我们一家就离开!今日这三人曾说过,另有同伙前往宛丘城,恐怕过两日,不见这三人归去,其他人心有疑惑!” 阿翁把决定告知伏子厚,隨后告诉伏子厚,这里的事情,也要儘早告知大伯,唯有早些知道家中所发生的一切,大伯才不至於一无所知。 “爹,都说了,不用去找他,爱死哪去死哪去!” 一听到阿翁提伏弘,原本沉默的张氏,顿时就来气,尖酸刻薄的话,顿时就从嘴里蹦出来。 看著与阿翁、伏瑞坐在跪坐在火炉前的伏子厚,张氏想到若不是今日伏子厚与刘老果断动手,別说儿媳邰氏,就是她与弟妹陶氏,怕也要遭殃,被那三人糟蹋,到时候,若是志儿一衝动,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越想越来气,张氏真不知道,那伏弘到底是怎么托人送回来消息的。 “你看你!” 阿翁听到张氏的话,无奈的嘆口气,表情有些不满。 “我说得哪点有错?” 张氏看著地上四周血跡擦得差不多,只有陶氏哪里还有一些,满腹怨气的她,直接丟下布巾,朝著房间走去。 阿翁、伏瑞、陶氏见此情景,都没有说话。 “厚儿!” 伏子厚看著伯母走进房间,听到父亲喊自己,这才回头望向父亲。 “明日为父动身去彭城,將今日之事告知你大伯,你先行前往蓨县,一路上照顾好阿翁,你阿娘,还有伯母、堂嫂!” 伏瑞看向伏子厚,轻声说道。 方才经歷的事,让伏瑞清楚的意识到,儿子已经可以成为家中顶梁,甚至不比他这个做父亲的差。 所以前往蓨县的路上,他不在身边,这一家人,就需要儿子与刘老、堂兄一起保护著。 “放心吧,父亲!” 伏子厚点点头。 虽没有去过蓨县,但有刘老与堂兄在,伏子厚倒也安心不少,只要不太招人耳目,应当没有问题。 烛灯下。 屋子內的陶氏清理地上的血跡后,在阿翁的嘱咐下,把刘老喊进来,隨即伏家眾人开始商议著接下来的事宜。 明明已是天黑,可伏家眾人谁都没有睡意,经歷这件事情,眾人看著这个家,心中都有些恍惚。 陶氏与房间內的张氏,也在深夜中开始收拾东西,为离开做准备。 第16章 :辞別 临冬的天气,清晨,隨著天际朦朧变亮,那雾气瀰漫整个天地。 伏家的小木屋中。 阿翁插著手,在火炉旁低头酣睡,久不久都会在要睡倒的时候,惊醒过来,隨后发现窗外隱约天亮时,连忙小声喊醒火炉旁的伏瑞。 看著裹著麻布,靠在木樑睡觉的妻子,伏瑞也轻轻推了推。 陶氏睁眼醒来后,看向伏瑞,隨后也摇醒睡在一旁地上的儿子。 “收拾东西,该动身了!” 阿翁看到大儿媳张氏与伏志、邰氏都醒来后,轻声说道。 坐了一整晚,年迈的阿翁,起身差点摔倒,幸好陶氏在一旁搀扶,这才站住身子。 小苑外。 刘老与伏瑞把一个个行李,全都用马绳绑在独轮推车上。 由於伏子厚年幼,而阿翁与刘老的岁数已高,原本伏家是打算由伏瑞、伏志,这叔侄二人各自推著一辆木拖车。 眼下,由於伏瑞要独自前往彭城,就只能由伏志推一辆,另一辆丟弃在小苑內。 这也导致不管是陶氏、张氏,亦或者邰氏,都要背著两三个包裹,其他剩余的行李,也都无法带走。 “这个带不走,你也一併带去给你恩师!还有这个!” 眼看著留下不少有用的东西,陶氏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於是便帮著儿子,挑选一些好的,让儿子等会带去给恩师。 “那刘智远,命真好!我们伏家不仅给了拜师礼,如今还能得到那么多东西……” 伯母张氏一如既往的碎碎念,左右两个肩膀都背著包裹,能看出分量不轻。 而看著陶氏挑选的东西,张氏说话间,眼里那叫一个心疼。 “阿娘!那我先去了!” 伏子厚看著母亲收拾出来的两个包裹,轻声说道,隨后看向小苑里的刘老、父亲、阿翁、伯母、堂兄堂嫂,率先离开苑子。 此时天色依旧蒙蒙亮。 由於天寒,村子里许多都还未醒来,偶有一些木屋传出微亮,却也不见门外有什么人影。 倒是伏子厚走在小道上,偶尔也能碰到一两个村民,不过都並非是早起去田里寻找野菜,而是一边朝著赵家方向走去,一边小声说著昨晚赵家院子外,满是酒肉香味,闻著几下,一晚上做梦都是吃的,今早过去看看,能不能碰上赵家施捨,把吃剩下的扔出来。 “这不是伏家那傻子吗?怎么看样子是要去哪里!” “不知道啊!” 伏子厚没有在意村民疑惑的眼神,更没有理会村民在身后小声的交谈,反倒是听著村民的话,注意到最近赵家设宴的次数越来越多。 不过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村子,伏子厚倒也懒得多想,没有放在心上。 晨雾本就有些凉爽,偶有微风,更是让身子有些冷颼颼的,伏子厚来到老师的木屋,能见到里面隱约有些光亮。 伏子厚敲了敲门。 “老师!” 伏子厚轻声喊道,看著眼前的屋子,自从赵家来过一次之后,村中再也没有人敢打老师的主意。 片刻后,伴隨著房门打开,刘智远看到门外的伏子厚,神情明显有些惊讶,当注意到伏子厚肩膀上的包裹,皱起眉头。 “你要离开?” 刘智远询问道,明明此前伏子厚说过,离开村子,还有一些时日。 伏子厚点点头,隨后取下肩膀的两个包裹。 “老师!家中决定,今日便动身去蓨县,弟子过来,向老师辞別!这是弟子家中之物,弟子带来给老师,多谢老师这段时日,对弟子的教诲!” 伏子厚望著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男子,回想这些时日,他带著自己去河边,不厌其烦的教导学识,去到蚂蚁穴旁,亲手教导著他如何取胜。 伏子厚能感觉到,面前男子是在毫无保留的传授,是在发自內心的教导。 也是这段时日,这男子无微不至的关怀付出,让伏子厚內心悄然发生变化,从最初的怀有目的,逐渐將其视作自己恩师,心中亲近之人。 就像有些人,相处一辈子,都无法成为好友。 但有些人,往往一句话、一次点拨,便足以视为毕生恩人。 “再留下来五日!” 刘智远望著弟子手中的包裹,没有接过来,而是让弟子先別离开村子。 “为师会在这五日內,传授你一些更重要的东西!到时候你再离开!” 刘智远轻声嘱咐道,语气里不容置疑。 在刘智远的印象里,若是涉及伏子厚,或者伏子厚开口请求,伏家大概率是会留下来,再等几日。 故而得知唯一的弟子要离开,刘智远直接让他回去。 然而,隨著刘智远说完,正准备回屋子,却发现以往向来听话的弟子,这一次却沉默的站在原地,低下头,摇了摇头。 伏子厚的举动,让刘智远眉头愈发紧锁,看著少年,沉默下来。 许久,刘智远方才再度开口。 “三日!” 刘智远嘆息一声,认真的说道,隨后似乎担心伏子厚不明白,刘智远更是难得的露出少许轻柔语气。 “这三日为师所传授的,对你毕生都至关重要!就算你家人不能留下来,你独自一人也要留下!” 刘智远说完,看著眼前少年,希望自己这弟子能立即转身回家,把自己的意思,告知其父母与家人,晚几日再离开。 “老师……” 伏子厚听著老师的挽留,察觉到老师的好意,正准备说话,却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村民走过来。 等了许久,还不等那村民经过离开,就看到赵家安排游存的人,正漫漫悠悠的边聊边走。 看到这一幕,伏子厚知道,隨著天色变亮,越来越多的村民已经走出家门。 “老师……弟子不能留下!” 伏子厚有些愧疚的看向老师,他知道老师的好意,但这一次,真的不能留下。 “可是需要老师亲自去与你家人说?” 刘智远面色平静的问道。 伏子厚想到伯母那不饶人的语气,知道老师去也没用,只能摇摇头,不敢看向老师那眼神。 气氛陷入安静,数息之后。 “你走吧!” 刘智远的声音传来,伏子厚看向老师时,见到老师已转身进入屋內,一边走一边说道。 “把你的东西带走,为师不需要这些!” 伏子厚闻言,心中一酸,看著手中的包裹,有些无措。 站在门口许久。 当看到父亲帮著堂兄推著独轮车,阿翁他们也一同从小路走来时,伏子厚看著屋內老师的背影。 昨晚伏子厚就在想,若眼下是盛世,那该多好! 若是在盛世里与老师相遇,成为老师的弟子,自己也不会杀人,不需要匆匆离开。 回想与老师一起在河边,用蚂蚁博弈的日子,伏子厚发自內心的喜欢,如果可以,甚至想一直这样下去。 “厚儿!该走了!” 身后传来母亲的喊声,伏子厚望著手中的两个包裹,慢慢把他放在门內。 不敢面对老师那失望的眼神,伏子厚这一次没有开口,而是默默转身,来到小道,隨著父亲与堂兄推独轮车走来,伏子厚上前,从母亲手中接过包裹,背在背后,正准备把佩剑也放在腰间,减轻母亲负担,母亲却不准,还让伏子厚这段时间都不能碰剑。 见状,知道母亲还在担心自己,伏子厚只能作罢,看著母亲大包小包,便站在母亲身旁,抬起手放在包裹下,微微用力托著。 “少家主……” 刘老望向木屋內那道身影,並没有走出来,甚至都没没有看向这小道,忍不住微微皱眉。 “真是的,白瞎那份拜师礼,还送过来那么多东西,我呸!还为人师……” 张氏可不是刘老,瞧见自己一家人要离开,伏子厚的老师连送都不送,这哪里能忍,直接嘴里就嘲讽起来,惹得一旁的阿翁、陶氏,连忙拽了拽张氏,示意別说这样的话。 “行了,走了!” 陶氏看著大嫂一脸不服气,还要说什么,连忙劝慰道,隨后让良人赶快推车。 在陶氏眼里,起初见到儿子整日玩蚂蚁,也很担心,但儿子在隨后一段时日里,常说从老师这里学到的各种学识,让他受益匪浅,比起一开始,无论是见识还是思考,都有显著的改变。 陶氏也不知道儿子说的是真是假,也没接触过儿子的老师,但既然儿子喜欢,觉得学到东西,她这个做娘的,也很开心。 如今都要离开,何必再多说什么,让儿子为难,还落得他人口舌,给其他人看笑话。 “走,走!” 阿翁这时候也拿著拐棍,在背著包裹的邰氏轻轻搀扶中,催促著快走。 张氏这才一脸不情愿的跟在眾人身旁,一起朝著村口走去。 木屋內。 耳旁难听的声音,消散许久,刘智远方才睁开眼睛,望著窗外,远处那一家人离开的背影,当余光注意到一旁,自己写到深夜的心得。 想到这段时间,自己亲手一根一根削出来的扁平木棍,为的都是让伏子厚,能一同带著离开,日后时间细读。 嘆口气,想到这些都没写完,刘智远想了想,拿起这些木简,负气似的正准备丟到一旁小火堆里。 这时候却看到,门旁边静静放著的两个包裹。 刘智远皱起眉头,想到自己明明都让其带走,居然还要留下,心中略微烦躁,上前弯腰拿起地上的包裹,想要丟到门外。 然而这时候,刘智远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一日在村口,那一群男女老幼,也是这般把一个包裹,丟到路旁,刘智远还清楚的记得,他让少年把包裹带回去时,少年曾说的一句话。 想到那日少年的眼神,刘智远看著手中的包裹,目光逐渐复杂起来。 第17章 :相送 在前往宛丘城的路上,伏子厚看著小道两旁的密林,目光满是警惕,偶尔见到路过之人,也是不动声色打量对方。 如今到处都在闹饥荒,难民数不胜数,谁都不知道在路上会不会突然碰到一群劫匪,由小道两旁冒出来,或者有些难民寻找目標,待天黑后群起而攻之。 父亲临別前,特地嘱咐伏子厚,一旦离开村子,没有族正与赵家的庇护,任何一个难民,都有可能变成恶徒,绝不能有任何一丝疏忽。 “子厚!伏志!!!” 突然身后传来动静,隱约是马蹄声,起初伏家眾人也没在意,直到听到喊声,这才纷纷停下,回头看去。 当看到是赵家兄弟带人骑马赶来,伏家眾人纷纷疑惑的对视一眼,有些担心。 毕竟在伏家可是还埋著死人。 虽说掩埋得很好,还用床榻压著,基本不会被人发现,但一想到,若是赵家兄弟带人来抓他们,无论是阿翁,还是张氏、陶氏等人,都有些心虚。 真是来抓人的话,那除去伏志与伏子厚兄弟二人,伏家其余人根本没机会逃跑。 “驾!” 隨著赵家兄弟二人骑马靠近,阿翁看向邰氏与伏志,老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张氏与陶氏也是紧紧抓著肩膀上的包裹。 “憾兄、古兄!你们二位这是?” 伏子厚注意到家人的神色,於是背著包裹率先往回走,於数步外方才停下,看著到来面前的赵家兄弟二人,拱手问道。 这一段时间赵家与伏家的关係十分不错,此刻伏子厚看著赵家兄弟二人的神色,明显不是来抓他们的,故而也放心不少。 刘老看著伏子厚的举动,察觉到伏子厚的用意,並没有上前陪在伏子厚身旁,而是不动声色的看向四周,若是真发生什么事,隨时为伏家眾人寻找退路。 “我们兄弟二人今日也要去宛丘城,听游村的人说,你们一大早就搬家离开,我们二人便追上来,与你们一同去宛丘。” 勒住马儿的赵憾,一边翻身下马,一边微微喘息的看向伏子厚。 不仅仅是骑马的赵憾微微喘息,在赵憾兄弟二人身后,一直小跑的几名赵家扈从,也好不到那里去,幸好成为赵家扈从后,每日都操练,不然的话还真不一定能跟上赵家兄弟。 “这四处动乱,你们一家老小带著诸多行李,还有女眷,人多隨同,安全一些!” 赵憾看向四周一眼,隨后对著伏子厚说道。 就在赵憾说完,一旁已经下马的赵古,也牵马来到伏子厚面前。 “父亲得知此事后,也说你们一家要去蓨县,必要会去宛丘城里取通函!而淮阳太守是我们赵家族亲,宛丘府衙我们兄弟二人都熟悉,由我们兄弟二人为你们去取通函,要容易许多!” 赵古说道。 此刻,看著伏子厚,以及其他伏家眾人,年轻的赵古,心中也很疑惑,回想家中父亲得知消息,思索几息后,便嘱咐他们兄弟二人追上伏家,给予伏家方便。 赵古很少看到父亲这般对待村中之人,以往,能让父亲如此认真、上心的人,哪个不是稍有名气的才士,亦或者赫赫有名的侠士。 这伏家,自从那晚父亲见到伏子厚,冒雨到赵家赠剑后,就对伏家格外上心,差点还想让小妹许配给伏子厚。 “啊?” “帮我们拿通函!” 听到赵家兄弟的话,別说与赵家兄弟说话的伏子厚,就是身后的伏家其他人,都从最初的担心,变得一脸惊讶。 这赵家如此帮他们一家人,图什么? 他们如今伏家,要名没名,要背景没背景,就连钱財,也都被伏弘带走,他们实在想不通,他们伏家,还能给赵家何好处。 “不辞而別,已是有愧,子厚,怎能再敢麻烦赵家!” 伏子厚看著赵憾,摇头说道,看著赵家的热情,心中实在有些收受不起。 “子厚,这就见外了!” 赵憾见状直接上前,比伏子厚年长许多的他,直接一把手抓著伏子厚肩膀上的包裹,说完不顾伏子厚的推辞,將包裹拿在手中,隨后直接绑在自己马儿背上。 “叔母……” 绑好之后,赵憾懒得理伏子厚,直接朝著张氏、陶氏等人走去,用自己的马儿,帮伏家人驮行李。 “这……” 伏子厚看著赵憾的背影,话到嘴边也无法说,转头与赵古对视一眼。 赵憾的热情,让人实在难以拒绝,推辞再三下去,反而是自己的不是,於是伏子厚只能抬起手,满是感激。 “多谢!” 伏子厚拱手说道,那晚的人情都还没还,眼下,又受赵家的照顾。 赵古有些笑意的看著伏子厚,拍了拍伏子厚的肩膀。 “不必客套!” 赵古说道一句,隨后也牵著马儿去帮驮行礼。 “赵家小郎君,这怎么使得啊!” 不仅仅是伏子厚,阿翁看著赵家兄弟的举动,拿著拐杖,也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伏老,没事!” 赵家兄弟摆摆手示意没事,拿著张氏的包裹,放在马背上,独轮木推车上的行李倒是没有取下,不过也让其他扈从帮忙推著。 看著赵家兄弟爽朗的举动,张氏满脸喜色。 “看看赵家小郎君,我们离开村子,都还记得乡里乡亲一场……” 张氏笑著说道,隨后看向伏子厚,笑容瞬间消失。 “再看看你那老师,今早连送都不送!” 张氏出言讽刺道,夸张赵家之余,还不忘贬低刘智远一句,显然对於刘智远的刻薄无情耿耿於怀,说完,张氏看向赵家兄弟,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有赵家两位小郎君帮忙,等到我们一家宛丘城后,拿到通函,这不就可以直接离开?多省事!” 张氏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一想到等会在城內府衙,其他人都在排队的时候,伏家可以直接拿到通函,张氏心里別提多开心。 到时候別人定会知道,她这一家,可都是有关係的人!可不是那些难民! 站在赵憾、赵古兄弟二人身旁,张氏由於不用背著包裹,肩膀没有沉重的行李,瞬间整个人的都轻鬆许多,看著一旁弟媳陶氏同样也鬆口气,於是走到儿媳邰氏身旁,为邰氏取下肩膀背著的行李,主动把行李放在赵古的马背上。 赵古看著这张叔母毫不客气的模样,哭笑不得,倒也没有介意,反而是笑起来,主动帮张氏绑好行李。 不过听著张氏的话,赵古心中忍不住好奇,子厚与他恩师,似乎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你怎么又提?” 陶氏皱眉,来到张氏身旁,轻轻扯了扯张氏的衣角。 而赵憾听到张氏的话,也与赵古一样,不由得好奇的看向伏子厚。 “是子厚辜负老师好意挽留,枉费老师一片苦心,老师方才生气,不怪老师!” 伏子厚听著伯母的话,看到赵家兄弟好奇的眼神,心怀愧疚的摇头解释。 这番话,不仅仅告知伏家兄弟二人其中原因,也是故意说给一旁那些赵家扈听。 这段时日与赵家兄弟二人接触下来,伏子厚知道这兄弟二人的心性,其心中傲气,定不会在背后非议他人,往日里,更不会去接触其他村民。 但那些扈从却不一样,他们常常接触村民,与他人閒聊。 “生气也不……” 张氏听到伏子厚的话,没好气的就要反驳,却被陶氏扯了扯衣角,这才臭著脸,没有说话。 伏子厚看到伯母终於愿意消停,这才鬆口气,隨后看向赵家兄弟二人。 “等憾兄、古兄回到村里,见到子厚老师,还请替子厚转告,待日后再遇老师,子厚定会向老师陈述缘由,此外……” 伏子厚拱手行礼,隨后想了想,还是舔著脸皮对赵憾、赵古兄弟二人请求道, “还请赵家往后能继续庇护老师!此番人情,子厚他日,定会报答!” 伏子厚说完,抬头一脸认真的看向赵憾、赵古兄弟二人。 前者是对好友的嘱託,后者是对赵家的请求,既然赵梓看得起自己,那伏子厚愿意用一份许诺,作为对赵梓的回应。 “子厚宽心!有赵家在,那晚之事,定不会再发生!” 赵憾看著伏子厚的模样,点点头,隨即抬起手认真的还礼,让伏子厚不用担心,並没有拒绝伏子厚言语中的报答。 毕竟眼下伏家的情况,伏子厚既然亲口许诺,那若是拒绝,不仅仅是不相信,更是看不起。 作为赵梓之子的赵憾,自然不会不懂这道理。 一旁,赵古虽然没有说话,但看著比自己年少的伏子厚,在这段时日的接触中,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模样,心中开始不由得钦佩父亲。 也终於明白,为何父亲得知伏家离开后,便让他与兄长追上来,给予伏家方便。 虽然小妹没有嫁给伏子厚,但是他却看得出,赵家的举动,让伏子厚很感激,並且记在心里。 明明父亲没有给钱財! 明明在往日里,父亲也没有像宴请那些侠士那般,常常饮酒作乐,让女子作陪,更没有许诺伏子厚什么好处。 可眼下,赵古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伏子厚很感激他们赵家,感激父亲与他们兄弟二人。 赵古心里有些颓然,感觉在为人处世方面,与父亲差距好大。 怪不得在家中,无论是扈从,还是那些魁梧壮士,甚至就连那些暴脾气的村民,提及父亲时,神情与言语间,儘是敬重。 很快。 有马儿驮著行李,伏志推著的木拖车也有赵家扈从搭手,一行人都从容轻鬆的朝著宛丘方向,慢慢走去。 赵古与伏志聊著天,二人经常一起狩猎,早已熟悉,都在回忆著此前一起狩猎的场景,每逢谈及以往失误之时,无论言语的惋惜,还是激动的神情,都是眾人之中声音最大,表情也是最为精彩的人,那模样,似乎眼下给他们二人一把弓,他们能让其他人先走,他们打猎之后再追上。 而赵憾,则与伏子厚与阿翁閒聊,期间赵憾也说出去宛丘城的原因。 原来兄弟二人,都是要去宛丘城內,参加谢氏的喜宴。 “谢氏!陈郡谢氏?” 说话的是阿翁,此刻阿翁在邰氏的搀扶下,老脸惊讶的看向赵憾。 一旁刘老也是在听到谢氏后,整个人都怔一下,隨后诧异的看向赵憾。 陈郡,这是一个在三十年前,被淮阳郡取代的名字,可在阿翁与刘老这些老一辈的人眼里,提起谢氏,所有人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一个称谓。 陈郡谢氏! 这个士大家族,別说在淮阳这一片地方,就是在整个天下,也是赫赫有名。 可惜的是,经歷过孙恩屠谢、刘裕屠谢、侯景屠谢,以及当初谢家没有与王氏那样,一些支系早些由南迁北,导致如今谢家没落许多,不復当初兴盛。 不过,就是这样经歷一次又一次的屠族血杀,如今残存下来的谢家,依旧是名门大户,一郡望族。 “就是以前那个连皇帝,都以谢家主持礼仪为荣的那个谢家?” 张氏搀扶著阿翁,饶有兴趣的问道。 出身不是那种名门望族,故而张氏对於那些世家,也只存在於別人言语、描绘,如今听到赵憾的话,看到赵憾点头,的確是那个谢家,顿时好奇起来。 “那谢家娶的是哪家姑娘?那么大的家族,聘礼应当不低吧?” 张氏犹如八卦一般,继续打听道。 赵憾闻言,隨后在伏家其他人的目光中,一边走,一边把知道的说出来。 “听父亲说,女方是杨氏之女,具体聘礼种类不清楚,但听父亲说过,单是钱財,就有五十万钱!” 赵憾对著眾人说道。 由於郡守是赵家人,故而对於谢家,父亲也有接触。 此番谢家设宴,自然也邀请他们赵家人前去。 “什么?五十万!!!!” “五十……” 听到赵憾的话,別说张氏停下脚步,瞪大眼睛,就是阿翁、陶氏、伏志、邰氏也好不到那里去。 当初伏子厚拜师礼,不过一串五銖钱,就已是厚重! 五十万钱是什么样子? 这要多少个大箱子,才能装得下? 这还不算其他聘礼…… 这就是名门望族联姻?这也让过恐怖一些。 隨著伏家眾人的被赵憾所说的数字给震撼到,与赵憾一同並肩走著的伏子厚,也没想到,名门望族之间的联姻,手笔这么大。 对於谢氏,在伏子厚的记忆中,歷史上,谢家因为决策的失误,而后连续遭受劫难血洗,等到隋末,已经鲜有人在朝堂,地方上的官员,倒是还有不少。 伏子厚记得,老师之前也提过谢氏,按照老师所说,如今谢家领头人分別是谢文、谢道宏。 前者年少,却在长安担任左屯卫將军,后者年老,却在隋朝担任太府卿、阳夏公。 “娶亲,五十万钱!这还只是钱,没有算上其他的!” 伏子厚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感嘆一句,太府卿真有钱。 太府卿这个职位是南朝梁武帝置,为十二卿之一,掌管金帛库藏出纳、关市税收,別置少府卿掌器物营造、冶铸织染等事! 等到隋朝后,变成掌库藏出纳、贸易商税事务,仰承尚书省户部政令,隋初正三品,后改从三品。 谢家拿出来的这五十万钱,恐怕都是谢道宏为谢家与杨氏联姻而出。 隨著心中所想,不知为何,伏子厚脑海里就想到那李家六女。 李家虽然没落,可在蓨县也是世家,谢氏娶杨氏女,能给出这般聘礼,怕很长一段时间內都是士族间的美谈。 而这李家六女嫁给自己,伏家与李家虽有婚约,可她嫁到伏家,伏家什么都不给,恐怕对於她而言…… “我说厚儿,伯母先和你说好啊!” 伏子厚心中有些沉闷,然而突然就听到耳边传来伯母的声音。 隨后伏子厚本能的看向伯母,发现伯母张氏正一脸阴阳怪气的看著自己。 “我们伏家可什么都没有,你可別想著变卖伏家的东西,去给那李家聘礼,伯母可不答应!那李家六女本就天生有残缺,不能口言!还有你,也不好好照照镜子,人家是谢家,你一个伏家子弟能比得上吗?伏家最兴盛的时候,不过一郡名门,而谢家就是没落,也是一郡望族……” 隨著张氏喋喋不休的说著,伏子厚一脸无奈,哭笑不得,不知该夸伯母心思细腻,还是该夸伯母大大咧咧。 自己不过想到谢氏的婚亲,再联想自己与李氏六女的婚约,有些闷闷不乐,结果就被伯母看出来,並且猜到自己心中所想。 可眼下伯母的一番话,不仅损自己与那李家六女,连带阿翁与堂兄伏志,都一脸憋屈,母亲陶氏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看著堂嫂扯了扯伯母的衣服,伯母张氏还喋喋不休的说著,生怕自己打家里的主意,伏子厚也是无话可说。 “李家?天生残缺,口不能言?” 赵憾与赵古兄弟二人,听到张氏的话,满是惊愕的开口问道。 听到赵氏兄弟的疑惑声,张氏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闭嘴,见到伏家眾人一脸怨念的看著她,訕訕一笑,厚著脸皮看向前方,装作听不到。 原来当初赵梓上门说亲的时候,大伯已经离开去准备造反,伏家自然不可能留下,而伏瑞为了拒绝赵梓,並没有把女方说出来。 张氏害怕伏子厚也想给聘礼,一时情急,忘记这茬。 “李家,蓨县……蓨县李家?” 赵憾最先反应过来,想到伏家是去蓨县,加上伏子厚的婚约,如今张氏又提及李家,很快就猜到是蓨县李家。 赵憾很早的时候便听到父亲提及过,蓨县除去望族高氏之外,还有诸多名门,其中就有李氏。 而李家的家主,乃是昔日尚书右丞李纲,可惜李老早些年便辞官归隱,李家也隨之没落,不復昔日影响,赵憾没想到,与伏家有婚约的,居然是李家。 不过为何听张叔母说,伏子厚去的那位李家女子,是一个天生残缺之人? 娶一个天生残缺的女子,可是很不吉利的事情。 第18章 :谢叔度、谢叔方 宛丘城。 作为一座千年老城,在后世中,往往容易被人忽视它悠久的歷史背景。 很多人只道长安、洛阳,却不知道,最早在太昊伏羲氏时期,三皇五帝之首的太昊伏羲氏,就在宛丘定都,故而宛丘也是文明的早期发祥地之一。 后在西周时期,周武王將舜的后裔媯满封为陈国国君,也是定都於此。 战国时期的楚国、秦末农民起义中的张楚政权,三国时期的陈国,都赋予著这座都城不同寻常的意义。 “从哪里来?” 城门下,隋朝的士卒正在盘查进出的百姓,眼神满是不耐,语气更是颇为不善。 而面对守城的士卒,百姓只能卑微的一个劲弯腰点头,道出来意,生怕惹到这些隋朝士卒,到时候不仅不能进城,还可能被抓起来。 在排队进城的人群外,赵家兄弟与伏家眾人来到后,伏家还准备排队进城,不曾想赵家兄弟直接让伏家眾人不必排队,他们与守城士卒都认识,跟上即可。 见状,要赶远路,不想耽搁太久的伏家眾人,便没有推辞。 伏子厚一边走,一边望著等待入城的百姓一眼,看到密密麻麻的人排成四行,绵延数百步之远。 “今日怎么那么多人?” “谁知道啊!这都一整日……” 看到赵家兄弟带著扈从,守城的士卒都认识赵家兄弟,故而一名守城士卒便上前与赵家兄弟二人打过招呼,听到赵家兄弟疑惑的询问,无奈的摇头。 伏子厚听到赵家兄弟与守城士卒的话,顿时皱眉起来。 “怎么了?少家主!” 刘老察觉到伏子厚神情有些凝重,於是看向四周,並未发觉不妥。 “没事!” 伏子厚看向刘老一眼,摇了摇头。 但刘老熟悉伏子厚,知道伏子厚是觉得这里人多眼杂,便按耐住心中疑惑,跟在伏子厚身旁。 “他们这是去哪?” 守城士卒见到赵家兄弟说身后伏家一行人,都是村里人,便没有盘查,但看著伏家这大包小包的行李,还是询问一句。 “出远门的投奔远亲!这年头过日子不容易!” 赵憾笑著解释道。 守城士卒听到赵憾的话,看著伏家阿翁与张氏、陶氏那赔笑的模样,再看年轻的邰氏一眼,不知为何,感觉这老者与这一大一小的妇人,神情隱约有些不自然,但既然赵家兄弟开口,他也不好为难,点头示意进去。 他们这些守城的士卒谁不知道,这赵家兄弟二人是郡守的族亲,何况今日是谢家的喜宴,这赵家兄弟定是赴宴而来,驳赵家兄弟的面子,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多谢!” 阿翁连连感激道,隨后在邰氏的搀扶下,朝著城內走去。 陶氏与刘老、伏志、伏子厚,也连忙跟在身后。 最开心的,莫过於走在最后的张氏,此刻看著身后那些排队进城的百姓一眼,张氏脸上的笑容,別提多灿烂。 自从伏家一日不如一日,张氏都已经忘记,上一次,被人用如此羡慕的眼神看著,是什么时候。 或许是她嫁到伏家设宴的那天,好像也仅有那一天,后面二郎伏瑞去经商,连村里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张氏往日里,满肚子怨气,却又撒不出来。 很快。 伏家眾人走过城大门,陶氏与阿翁对视一眼,终於鬆口气,方才看到守城士卒,一想到家中的死尸,总感觉心虚,看著邰氏,这丫头现在才敢微微鬆手。 “子厚,等会我们兄弟二人,陪你去拿通函!” 赵憾、赵古兄弟二人走在后面,对著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感激的点点头,隨后想到守城士卒的话,决定还是询问一番,不曾想,还不等开口,一行人来到城內,看到繁华的街道第一眼,伯母,母亲,以及堂嫂都惊呆在原地,目光满是惊艷。 “这城真大!!!” 隨著邰氏不由自主的发出感嘆,伏子厚看著眼前一条街过去,望不到头的商铺街道,也有些出乎意料。 怪不得是千年古城! 看著这密集的房屋,以及街道上的商贸,伏子厚终於知道,为何淮阳其他城池,无法取代宛丘。 这根本没办法取代! “唉!那不是谢叔方、谢叔度吗?” “叔方!!!” 突然听到身旁赵家兄弟的交谈,伏子厚看著赵古一脸喜色的举手高喊,顺著赵古的视线看去,就见到不远处一座亭子下,坐著一群人,为首的几人都身穿绸衣,其中更有两个少年,与自己差不多大。 “伏老、叔母,还请稍等,我们兄弟二人过去片刻!” 赵憾既激动,又愧疚的对伏老等人说道,隨后看到伏老点点头后,连忙转身朝著亭子走去。 “谢家的人?” 张氏看著赵氏兄弟离开,一脸好奇。 邰氏也是如此,少女年纪嫁到伏家,她也很少看到,身穿绸衣的世家子弟,故而也不由得多看两眼。 伏子厚此时倒是无心注意那谢家,人贵有自知之明,伏家如今连赵家都比不上,更別说谢家,与其关注那些高不可攀的世家之人,倒不如注意一下今日进城的人。 “子厚,看什么呢?” 陶氏看著儿子四处乱望,隨后更是看向城门外,不知儿子干什么,陶氏询问道。 “没事!阿娘!” 伏子厚对著母亲摇摇头,隨后继续看向城门。 “估计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城,那么高的城池,心中好奇,別理他……” 陶氏还想说话,张氏却在一旁说道,让陶氏別担心。 只有刘老一直都注意著伏子厚的举动,见到伏子厚的摸样,虽不知为何,却也隱约感觉到,伏子厚定是察觉到什么。 城门內,在进出城的百姓来往间,一直站著的伏子厚,观看城门许久,终於察觉到异常。 不少百姓中,一些男子面对城门將士盘查时,神情唯唯诺诺,经过盘查后,进入城门的瞬间,便沉默下来,脚步也有些不对。 身后城外的士卒都在盘查,没有注意到,但伏子厚却看得清清楚楚,偶尔还有男子进入城门內后,本能的回头看了守城士卒一眼。 这些举动在大多数人眼里,估计不会多想,就像伏子厚如今站在这里,在其他人眼里,都以为伏子厚在等著城外亲人。 可伏子厚却不一样,若是伏子厚没有记错,在这一年的这个月份里,除去彭城的魏騏麟之外,还有一个人同样也聚眾起事,並且声势是魏騏麟的数倍。 而地点,就在襄城郡、淮阳郡。 “莫非真的是?” 伏子厚皱起眉头,看向四周。 去年的十二月,有一支人马十余万人的叛军屯祝阿,与隋朝名將张须陀率领一万隋军,对峙十余日,张须陀见粮草不足,便设下计谋引诱叛军进攻,最终叛军中计,全军溃败,仅叛军首领率数百骑精锐逃跑。 一直以来,伏子厚都以为那叛军首领再度起事后,会率先攻打西边的襄城郡,可看样子,对方目標,很可能是眼下的淮阳郡,並且就是这座宛丘城。 而且,还特地选择谢家大喜之日! “果然敢起兵的,没有一个胆子小的!” 伏子厚感嘆一句,谢家作为一郡望族,与杨氏的婚亲,定会引来其他士族的恭贺。 那叛军首领大概率是不敢杀,也不会杀这些名门望族之人,但却可以用打下淮阳郡,向所有名门望族,展示麾下的兵马势力,进而拉拢更多各地望族相助。 “希望是自己猜错,否者的话,恐怕这座城定会很热闹!” 伏子厚轻声嘀喃道,目光看向身后这繁华热闹的街道,数不清的房屋,到处都是奔走的百姓。 没多久。 隨著赵家兄弟回来,伏子厚这才回过神,这才注意到,赵家兄弟带来两名少年。 “这便是子厚!父亲昔日多有称讚,子厚!这位是谢侍郎之子谢叔度!这位是夏阳公之子谢叔方!” 赵憾一脸笑意的为伏子厚介绍带来的两名少年。 “子厚,拜见两位!” 伏子厚抬起手,认真的向两人行礼。 “叔度见过子厚!” 一直走在前面,率先来到伏子厚面前的谢叔度,满是客气的抬手还礼。 就在谢叔度话音落下之后,一旁同样来到的谢家少年,也对著伏子厚拱手还礼。 “叔方!见过子厚!” 虽然差不多年纪,同是谢家子弟,但对比谢叔度,谢叔方体魄要更为强壮,並且年纪虽小,脸上却已然开始蓄留短须,哪怕还细小也有些凌乱,不过依旧给人一种不拘小节的感觉。 谢家兄弟二人回礼之后,全都不由得开始打量起,面前这个与他们一样岁数的少年。 赵家虽不比得谢家,但对於赵憾的父亲,兄弟二人素来敬重,就连他们各自的父亲都亲口说过,若非赵家不够显赫,若非赵憾父亲的性格,其日后成就,定不会比太守赵佗差半分。 可惜当初赵憾的父亲,就是没有家族背景,又看不得隋朝腐败,救下不该救的人,这才差点入狱被杀,幸好赵家全力而救,从此归隱乡里。 方才听到赵家兄弟的述说,对於能得到赵伯父那般夸讚的少年,谢叔度与谢叔方都很好奇,这个叫做伏子厚的同龄人,与他们有何不同。 “今日谢府设宴,子厚既与赵家相识,又恰好来到宛丘,不如留下前往谢家!” 谢叔度率先向伏子厚发出邀请,在谢叔度眼里,只要他开口邀请,这伏子厚定然不会拒绝,毕竟对於谢家的邀请,別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伏家,就是宛丘城內的名门士族,哪个不引以为荣。 连族中那些小妹都说,很多名门士族的女子,都想要今晚前来谢府,苦於没有谢家邀请,都想方设法的询问她们有没有办法。 “多谢谢兄好意!子厚尚有一家老弱,路途遥远,他日若有机会,定厚顏登门討水!” 伏子厚开口婉拒,隨后笑著说道,用厚顏討水的方式,用自己,比喻谢家的尊贵。 听到伏子厚拒绝,谢叔度与谢叔方都是一脸意外,而听到伏子厚后面的话,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那他日叔度便备以美酒,敬待子厚!” 谢叔度抬手说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本就同样年轻的谢叔度、谢叔方兄弟二人,瞬间对伏子厚有不少好感。 方才在赵憾、赵古言语中,他们就得知伏家不过是一落魄寒门,开口邀请伏子厚也是出於好奇,眼下伏子厚识趣,倒也让他们很难心生厌恶之感。 閒聊片刻。 谢叔度与谢叔见到亭子下长辈喊自己过去,於是便向伏子厚告辞。 伏子厚拱手相送。 “叔方常年在长安隨堂叔练武,叔度也是如此,故而今日谢家喜宴,都是由他们兄弟二人,迎接其他地方的望族到来!” 赵憾看著谢家兄弟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感嘆的说道,特別是提及谢叔方堂叔时,眼中满是嚮往。 “走吧!我们兄弟二人隨子厚去拿通函!” 赵憾转头看向伏子厚。 “有劳!” 伏子厚抬起手,感激的说道。 第19章 :离开前的提醒 县衙坐落在宛丘城的核心位置,並且由两条宽敞笔直的街道,通往城门,剩余直通两个城门的街道,也距离县衙不远。 伏子厚跟著赵家兄弟二人,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看著沿途琳琅满目的小贩铺子,以及各种各样香喷喷的粟饼。 母亲见到堂嫂嘴馋,亲自去为堂嫂买饼,面对母亲的询问,伏子厚与堂兄一样,摇头拒绝。 等堂嫂吃到粟饼,一行人这才继续走。 “那几名女子好美!” “可不是!一看全都是大户人家的……” 时不时听到耳旁传来议论,伏子厚每每看去时,都能看到一些季少女,穿著半袖裙襦,枝招展的聚在一起,偶尔停在小贩面前的摊铺,交头接耳谈笑著。 別说赵家兄弟痴痴地望著,就是伏子厚也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伏子厚如今快要十四岁,又不是快要四十岁,早上身体该有的反应,一样不差。 往日里,村子里的女子,多是帮忙劳作,风吹日晒,加之世道越来越乱,在村中都少有出门,故而眼下看到一个个肤白貌美的季少女,还穿著半袖裙襦,衣饰髮簪打扮著,谁都会多看两眼。 如今隨著谢家酒宴,別说其他地方的士族女子都来宛丘城,就是城內的大户女子,都会在家人同意后,结伴来到街上。 谢杨联姻所带来的好处,並不仅仅是谢杨两家,对於其他士族,同样也是一个机会。 “痛,痛!!” 伏志吃痛的声音突然响起,伏子厚与赵憾、赵古纷纷转头看去,当看到伏志跳脚,满是可怜的看向邰氏,三人不由得纷纷笑起来。 同样的,街道上路过的那些少女,见到这一幕,也是纷纷笑起来。 许是少女的笑容,给赵憾升起不少勇气,於是就在伏子厚与赵古,还在看向伏志与邰氏的热闹时,赵憾快步上前,来到一群女子中,模样最漂亮的少女面前。 “在下赵憾,可否请问姑娘芳名?” 赵憾的举动,別说那群女子纷纷惊讶起来,就是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以及小贩,全都出乎意料。 伏志与邰氏此时都忘记斗气,而伏子厚与赵古对视一眼,看著赵憾的背影,眼中满是钦佩。 “韦雁玉!” 女子也没想到,赵憾居然径直走来自己面前,询问自己的名字,不过不知为何,她却並没有因为赵憾的举动而生厌,或许是赵憾的眼神让她没有反感,故而还是轻声还礼道。 “韦……” 赵憾听到女子的话,开心不过一瞬间,就整个人突然怔住。 这时候一旁的其他女子,纷纷笑起来,其中在韦雁玉身旁,一名年少活泼的少女,更是上前一步,看向赵憾。 “雁玉姐姐正是京兆韦氏的!” 少女比赵憾年小不少,此刻正满是调侃的看向赵憾说道。 看著赵憾那一脸惊恐、无措的模样,她就愈发感觉有趣,让赵憾知难而退,也是提醒赵憾,少打主意,先掂量掂量自己。 “那敢问姑娘是?”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赵古看到兄长被欺负,连忙上前,不敢对韦氏无礼,却也有些不服气的看向活泼少女,拱手询问道。 “我呀!叫来菱!你说我是哪家的?” 少女看向赵憾身旁的赵古,轻声说道。 赵古听到少女的话,一时愣在原地,看著面前盯著自己的少女,心中已经知道,这少女是来家的人。 来家虽不是韦氏,可却也远非他们赵家能比。 “別……” 其他少女见状,笑意更甚,捂著嘴看著这兄弟两人,幸好这时候,韦雁玉扯了扯来菱,小声提醒一句,来菱这才没有继续打趣这兄弟二人。 看著一脸失落的赵憾,见到身旁姐妹离开,韦雁玉想了想,轻轻点头还礼,不过路过时,还是偷偷看向赵憾一眼。 “京兆韦氏是什么来头?还有那叫来菱的丫头……” 伏子厚听著身后伯母张氏疑惑的声音,对於伯母张氏没听过这两个士族,並不奇怪,毕竟这个时代,百姓日常都是耕作,吃喝拉撒。 对於普通百姓而言,在同一个地方生活,日復一日,都是一辈子。 宛丘距离村子並不远,但那么些年,伏家除去父亲与大伯,其他人从不来宛丘城。 此刻。 看著赵憾沉默失落的模样,伏子厚虽然不是当事人,却完全能体会到那种绝望。 京兆韦氏! 这是一个超过谢氏,並且只需列出韦孝宽一脉后人名称官职,就能让人绝望的家族。 后世大名鼎鼎的五姓七望,韦氏並不在其中,可五姓七望在这个世道,却不见得能比肩韦氏。 “或许子厚有办法,让憾兄获得佳人芳心!” 伏子厚看著赵憾失魂落魄的模样,想到这兄弟二人对自己与家人的热情,回头看向那群女子离去的背影,来到赵憾、赵古身旁,对著赵憾说道。 听到伏子厚的话,不仅仅是赵憾、赵古兄弟二人,一脸意外的看向伏子厚,就是阿翁、刘老等人,也是目瞪口呆。 “厚儿,別乱说话!” 这一次说话的不是大大咧咧的张氏,反而是宠溺孙儿的阿翁,张氏不懂,阿翁可是听说过京兆韦氏的名头。 就连陶氏也无奈的看向自己儿子,小声的让儿子別说大话。 虽然陶氏与张氏一样,不知道那叫来菱姑娘嘴里的韦氏,是什么来头,但看著赵家兄弟的摸样,陶氏也知道对方定然不一般。 在陶氏眼里,赵家兄弟好心好意,如此照顾伏家,儿子怎能欺骗人家。 “子厚,那姑娘是韦氏出身,怕是你尚不知韦氏……” 赵憾苦笑一声,满是感激看向伏子厚。 与伏家眾人一样,赵憾、赵古兄弟二人,也只道伏子厚是安慰,根本不相信伏子厚有什么办法,毕竟家族背景差距太大,兄弟二人都清楚。 在赵家兄弟二人心中,恐怕伏子厚,连韦氏代表什么,都不一定清楚,所说的方法,定是送首饰髮簪之类的寻常办法。 但对於伏子厚的好意,兄弟二人都很受用,至少伏子厚没有选择看他们兄弟的笑话,背地里嘲笑他们。 “韦孝宽有六子三女,长子韦那罹早丧,赠使持节、仪同三司、中平县开国公!” “其余五子分別是,大將军、禳县开国公韦諶!大將军、京兆尹韦总!滑国公韦寿!太常少卿、安邑县伯韦霽!內史侍郎、户部侍郎、判尚书事韦津!其余三女皆嫁权贵世家。” “再下来,仅韦孝宽之子韦总一脉,就有七子二女,长子韦圆成,郧国静公!次子韦匡伯,舒国懿公!三子韦圆照,娶隋丰寧公主!其余子女为韦纤婉、韦纤惠、韦连佩、韦连备、韦纤慎……” 伏子厚如数家珍一般,把韦氏的来歷说出来一部分。 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但这些人中,每一个人都是达观权贵,可想而知,若是韦孝宽一脉全加起来,会有多恐怖。 更別说,还有其他韦氏四房。 老师就说过,在隋朝,京兆韦氏五房中实力排名,首是韦敻一脉,次才是韦孝宽一脉,再然后是韦孝固、韦子迁、韦顺这三脉的后人。 街道上。 听到伏子厚的话,伏家眾人全都愣住。 “厚儿,你怎么知道这些?” 看著赵憾、赵古兄弟二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听著身后母亲疑惑的话,伏子厚转头看向母亲。 “此前厚儿听大伯提过,故而记得!” 伏子厚解释道,隨后看向伯母。 只要伯母张氏不拆穿自己,那別说赵憾兄弟,就是赵梓,都不会往老师那里想,毕竟自己拜师不久,而大伯常年四处游歷。 张氏听到伏子厚的话,起初也有些疑惑,良人与侄儿的关係,什么时候那么好,而且她怎么没听说过,等见到伏子厚的眼神,张氏这才反应过来。 好在,张氏虽嘴巴刻薄,但在外人面前,却是第一个会向著自家人。 “伏弘?” 阿翁则与刘老一样,都皱眉沉默,不由得看向伏子厚。 “子厚,所言是真?” 赵憾回神之后,忍不住有些期待,又不敢相信的问道。 一旁的赵古也是不可置信的看著伏子厚,但伏子厚对韦氏,似乎很是清楚。 “子厚不过锦上添,让憾兄博得美人青睞,有个机会!” 伏子厚回过头,看向赵憾,忍不住笑起来,提醒一句。 “若是真能得到韦姑娘青睞,赵憾此生便足矣!子厚若能帮赵憾,赵憾感激不尽!” 赵憾一想到方才女子的模样,心跳就不自觉加快,不管能不能娶到,只要能得到她的青睞,就是死,也没有遗憾。 “劳烦憾兄为子厚去取通函,待出城时,子厚定会告知!” 伏子厚笑著说道。 眾人见到伏子厚卖关子,都心中很好奇,但看到赵憾都没有意见,便也按耐住心思,跟著赵憾一起走。 很快。 来到府衙,有赵家兄弟的帮忙,伏家很快便得到宛丘城批覆的通函。 在前往蓨县的路上,途径城邑、隘口盘查时,都需要这个通函证明身份与来歷。 拿到通函离开县衙后,伏子厚与阿翁等人,一路走到宛丘北门,在赵家兄弟的护送下,离开宛丘城。 城门外。 正当伏家所有人都心怀好奇的看向伏子厚时,却发现伏子厚单独把赵家兄弟叫去一旁。 “哎哎哎!我说厚儿,怎么把我们都当外人了?” 张氏第一个不满的嚷嚷,然而看著伏子厚笑笑不说话的模样,气得直喘气,却也无可奈何。 阿翁与刘老也不由得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陶氏与伏志、邰氏,亦是看向不远处的伏子厚、赵憾、赵古三人。 “子厚,有何办法?” 赵憾满怀期待的看向伏子厚,急促的呼吸,表露其內心的紧张。 赵古也是盯著伏子厚,毕竟实在想不通,伏子厚有什么办法,居然有把握让那韦氏出身的美人,对兄长赵憾另眼相看,甚至是青睞。 这可比动刀动剑抢人,还要难上千百倍! “憾兄、古兄!” 伏子厚看著四周没人,城门与这里有些距离后,这才看向赵憾、赵古,把之前看到的事说出来。 “方才在西门之时,子厚观入城百姓,察觉不对,一些人脚步匆忙,一些人神色怪异,復看守门士卒时,眼中含有杀意,子厚若是猜测没错,恐怕会有人趁著谢家喜宴这两日,攻打宛丘城!” 伏子厚对著二人说道。 若是入城时仅仅猜测,那么来到这北门后,观察北门入城的百姓,对比自己入城时看到的那些人,伏子厚已经確定,方才入城时看到的人,定会对宛丘城动手,都是作为內应潜入城內。 “什么?” “攻打宛丘?” 听到伏子厚的话,猝不及防的赵憾、赵古二人,此刻年轻的脸颊上满是震惊,瞪大双眼看向彼此一眼,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隨后看向伏子厚。 眼下二人都感觉,伏子厚是不是疯了,居然说有人要攻打宛丘,而且还是在谢家喜宴之时。 “子厚!这……谁会有如此大胆,敢攻打宛丘!” 赵憾不解的看向伏子厚,忍不住有些荒谬的笑著问道。 本以为伏子厚会给他出什么主意,结果伏子厚说出这样一番,另人……侧目的话。 一旁赵古这时候也是满脸古怪,看向伏子厚,忍不住看著天空,这风和日丽,除了有些凉意,並没有什么不对。 “事出反常!憾兄若是信子厚,便在谢家喜宴上,將此事告知眾人,憾兄无需提及子厚,全当憾兄之言,如此,定会让佳人侧目,也当是子厚一番心意!若是憾兄不信……” 伏子厚想了想,还是抬手打礼:“还请憾兄也能將子厚之言,告知赵伯父,定要带人守住城门,城门不失,宛丘城內便有充足粮草器械,进可守城,退可言和,保赵家!” 伏子厚说完,也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很难让人相信,可偏偏就会有人敢做出这样的事。 伏子厚之所以开口,说有把握能让那韦雁玉对赵憾青睞,也是方才注意到,那韦氏女子离开时,还看向赵憾一眼。 这至少能说明赵憾给那女子的感觉不差! 若赵憾能表现一番,也算是为二人留下一丝希望。 “这……” 赵憾有些犹豫,也有些为难。 赵古见兄长的摸样,嘆口气,主动看向伏子厚。 “子厚,你可知道谢家喜宴,来的都是何人?並非赵古夸口,而是那些宾客在宛丘若有丝毫闪失,无论贼人是谁,这天下间,都不会再有一处容身之地!况且子厚也说,宛丘是郡所,兵马粮草皆惧在,何人由此能耐?” 赵古轻声说道,丝毫不相信,真的有人敢攻打宛丘城。 对於伏子厚,赵古也有好感,但伏子厚这一番话,別说他们兄弟二人,就是说出去,也根本不会有人信,隨便去城內大街上找个人说,都会被人笑话。 “子厚亦知,古兄所言不假……” 伏子厚听著赵古的话,点点头没有否认,但隨后就看著赵古,反问一句:“可若是此人,非此地之人!若此人背后,亦有大姓背景!那谢家喜宴,便是最好的机会!” 伏子厚提醒道,看著赵憾、赵古沉默皱眉起来,想到他们得知伏家离开,特地追上的场景。 “若是寻常,哪怕贼人潜入城中座內应,也难有兵器!可这谢家喜宴,各地士族皆有人来!” 伏子厚望著不远处城门外,排查进城百姓的將士,轻声说道,看向兄弟二人。 “今日子厚也曾想过,有谁胆敢攻打宛丘,又出身大姓之地,並且还能参加谢家喜宴,於是子厚就在已起事的之人中,想到一人!” 赵憾与赵古见状,对视一眼,也纷纷看向伏子厚。 “谁?” 赵古率先询问道。 在赵憾与赵古的注视中,伏子厚皱眉看向二人。 “卢明月!” 伏子厚把这个名字说出来。 与如今雄踞高鸡泊的反贼高士达一样,最初高士达是在蓨县起事,而卢明月,则是在涿郡的涿县举兵。 蓨县內有渤海高氏,而范阳卢氏也有一个称谓,范阳涿人! 就像伏子厚老师所言的那般,名门士族自然可不能起兵对抗隋朝,但是同姓之人起事,与他们名门望族何干,他们並未与反贼有关联,更不会支持反贼对抗朝廷! “卢明月?他此前不是被张须陀將军击败,溃逃不知所踪了吗?” 赵憾与赵古兄弟二人听到这个名字,並不陌生,毕竟他们还听父亲提及过这件事情,特別是张须陀將军麾下的猛將秦琼与罗士信,父亲提及这二人,面色也是连连讚嘆。 眼下听到伏子厚说起这个人,兄弟二人都很疑惑。 “恐正因如此,方才会借著谢家酒宴,想要在淮阳再度举兵!” 伏子厚摇摇头。 “天色不早,子厚尚且需要赶路,还请憾兄切记,若是相信子厚,便依子厚所言,若是不信,也定要转告赵伯父!” 伏子厚看著赵憾、赵古兄弟二人面面相覷,望著不远处的家人一眼,没有再多逗留下去,拱手告辞。 作为一个都要离开淮阳郡的人,宛丘城的变故並不会威胁到伏子厚,但因为赵家,伏子厚方才特地提醒一番。 伏子厚深知赵家不是那些名门望族,特別是淮阳太守还是赵氏赵佗,大业年间,隋朝官吏与难民势同水火,谁也不確定卢明月攻下宛丘后,会不会用太守赵佗的人头立威。 言尽於此,信与不信,皆由赵家决断。 第20章 :磊石村的两个长姐 “你到底和赵家兄弟说了什么?” 离开宛丘,走在前往磊石村的路上,伯母张氏仍旧不死心的看向伏子厚。 伏志、邰氏等人也是一样,都很好奇伏子厚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那韦氏女子,对赵憾另眼相看。 “子厚方才见到那来氏女子,与那韦氏女子关係甚好,多有庇护之心,故而便让赵古为兄长牺牲一番,多与那来氏女子相处!” 伏子厚见到家人好奇,故作无可奈何的说出来。 伏子厚並没有把那番话告诉家人,连赵家兄弟都不敢想像,就算说出来,恐怕家人也都会认为自己胡说八道。 “我还以为什么呢!” 张氏闻言,兴致全无。 就连陶氏在一旁,也没好气的看向伏子厚。 “你啊你,自己都知道那韦氏家中,不是达官权贵,就是大將军、封公之人!而那来家女子看起来,来歷也不寻常,其言语更不是柔弱之人,你怎能这样给赵家兄弟出主意?” 陶氏不满的抱怨道,毕竟赵家兄弟又是送,又是帮忙,儿子有心就好,可別弄巧成拙,有损儿子与赵氏兄弟的关係。 “阿娘!下次厚儿不会了!” 伏子厚看向母亲,连忙討好的保证道。 隨著伏子厚与赵家兄弟的事情过去,在前往磊石村的路上,就到邰氏与伏志算帐之时,看著伏志一边推车,一边央求邰氏原谅,伏家眾人都当个乐看,都没人打算帮伏志说话。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直到临近黄昏,一行人这才来到磊石村。 磊石村地处宛丘北上匡城县的途中,由官道进入小道,地理位置较为偏僻,村子不过百户,大多都是磊姓之人,伏子厚的二姐伏念便嫁到村子里,而后大姐伏禾一家也搬过来。 不过对比大姐伏禾一家的情况,二姐伏念则要富裕许多,故而阿翁、陶氏等人都决定,先来条件好的老二伏念家落脚。 何况,毕竟这是在磊石村,哪有过来不先去本姓家,而是直接后面,方才搬过来的伏禾一家那里,这若是磊家人说伏家看不起磊家,伏家还真有口,都没理反驳。 不过对於磊家,伏家人也只来过一两次。 “谁啊?” 来到一座宅邸大门前,伏子厚背著包裹,上前敲了敲房门,隨著里面传来询问,伏子厚这才道出自己的来歷。 得知是伏家人,大门轻轻打开一道缝,不管是门內的男子,还是伏子厚,都看清对方。 “进来吧!” 开门的男子显然也认识伏子厚,看向伏子厚身后的伏家眾人,淡淡的说道。 “多谢!” 如果伏子厚没有记错的话,这男子名叫磊楷,是二姐夫兄之子,比堂兄伏志大三岁。 见到磊楷的神情平淡,没有丝毫热情之意,伏子厚感觉到,对方不怎么欢迎自己一行人,可看著都已经见面,总不能不进门,扭头直接去大姐家。 何况大姐家的情况,伏子厚也听母亲说过,地方很小。 天色就要变黑,阿翁本就有老寒腿,走了一天路,这一旦天黑,势必会更冷,母亲她们也必须要有一处歇脚之地。 “二姐夫可在家中?” 伏子厚装作没察觉,抬手询问道。 “在!” 磊楷看著伏子厚,轻道一声。 伏子厚点点头,不再开口说话。 “爹,慢点……” 看著身旁堂嫂与伯母、母亲,搀扶阿翁走进大门,又见到磊楷默不作声的走去院子,伏子厚与刘老对视一眼,发现刘老也皱起眉头。 可眼下,无论伏老再不喜,也只能进去再说,后者脸皮,让阿翁与母亲她们歇歇脚。 伏子厚见到最后面的堂兄伏志,准备解开独轮推车上的行李。 “堂兄!” 伏子厚喊了一声,並没有说话,却对著伏志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卸下行李。 伏志看到刘老、堂弟的模样,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但还是点头。 院子里。 听到伏家眾人到来,伏子厚的二姐伏念,挺个肚子,一脸开心的走出来。 “阿翁,阿娘,伯母,你们怎么来了?父亲呢?我让磊楷去喊大姐过来,大姐若是看到你们,不知多会开心!” 隨著伏念说话间,嘱咐方才给伏家开门的磊楷,去喊伏子厚的大姐伏禾过来。 看著方才臭著脸的磊楷,那么听伏禾的话,眾人都有些意外。 “念儿,你良人呢?怎么不见他?” 陶氏看著磊楷离开,看著再度怀胎的女儿,好奇的询问道,怎么不见二女婿出来。 “他呀,不在家!阿翁、阿娘,你还没吃过东西吧!磊靖他不在家,念儿又叫不动磊靖他大嫂二嫂,等会念儿让大姐准备一些吃的!” 伏念笑著摸摸肚子,又看著小院四周的房屋,露出无奈、可惜的表情。 听到伏念的话,別说阿翁、张氏、邰氏、陶氏,就是刚来到院子的伏志,脸色都有些变化。 什么叫做叫不动,那磊楷言听计从的摸样!而且方才磊楷开门时,伏子厚还特地询问过,二姐夫磊靖是否在家,磊楷明明说在家,现在伏念又当著眾人的面,说丈夫不在家,这分明…… “没事!这年头,又不是自家人,怎么叫得动,你说对吧,念儿!” 张氏笑起来,满是亲近的说道,似乎很是体谅伏念的难处。 “伯母懂念儿的难处就好!” 怀孕的伏念还不知道事情缘由,故而眼下也没听出张氏话里有话,只是疑惑伯母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莫非许久不见,伯母改了性子不成。 “对了,娘,你们这是?” 伏念看向母亲陶氏询问道,看著这一家老小,似乎准备搬家。 陶氏脸色有些难堪,看向女儿的眼神也有些伤感,正准备说话,一旁大嫂张氏就率先开口。 “逃难的,伏家前两日被难民……” 院子里。 看著伯母喋喋不休的说著,二姐脸上的笑容明显消失不少,似乎有些担心伏家赖在这里。 伏子厚虽然背著行李走一天路,很疲惫,但此刻看著院子,却不怎么想待在这里,便与刘老走到门外,看守行李。 片刻后,就看到一座小院旁的小道拐角,一个女子匆匆忙忙的走著,后面还跟著一名男子,同样也快步跟著。 看到那女子,伏子厚的脸上终於露出笑意,心中因为二姐的压抑,顷刻间消散。 “子厚!!!” 人未到,女子便激动的喊道。 “大姐!” 伏子厚看著女子,开口道。 隨著一声大姐喊出,无论分別多久,血脉之中的亲情,都让任何间隔消失。 “子厚!又大了不少!” 伏禾快步走到伏子厚面前,来不及与刘老打招呼,拉著伏子厚就上下打量,两眼都有些泛红。 跟在伏禾身旁的男子,身穿布衣,但是却给人一股文縐縐之感,此刻看著妻子拉著子厚的手不放,便一边微微喘息,一边对著刘老行礼。 刘老也是客客气气的回礼。 “大姐夫!” 伏子厚看著大姐这些年,被大姐夫养得依旧圆润,看向一旁的大姐夫,满是感激的行礼。 “子厚可是越来越俊美!” 屈博看著妻弟,眼中也满是笑意。 不过还不等屈博与伏子厚多说什么,伏禾得知阿翁与阿娘都在二姐的院子里,连忙与刘老打招呼,隨即快步朝著院子跑去。 第21章 :赵憾的选择 宛丘城內,隨著黄昏到来,热闹的街道这才散去喧囂。 阁楼烛亮、炊烟飘升,逐渐安静的氛围,仿佛给宛丘城换了一副场景。 而在一座规模庞大的府邸內,到处都是人来人往。 “你们看,翼州孔家的都来了!” “赵郡李氏李守玄之子、李守素之子,京兆韦氏韦挺、韦义节、韦仁基,渤海高氏高寿……” “河东三凤的薛氏薛收都来了,那不是王绩吗?连他都来了,他十一岁时就游歷长安,被诸多公卿称为神通仙子,他们二人身旁那人是谁?” “我好像见过,薛收至交,好像是叫房乔,字……好像是叫玄龄,听说他父亲今年刚去世!” 作为百年世家,谢家的府邸无比阔大,此刻隨著各地士族到来,府邸內一片热闹,诸多认识的人纷纷都打招呼,彼此聚在一起閒聊,有的敘旧,有人在其他好友引荐下,认识其他世家之人。 其中最为津津乐道的,还是熟悉一些有士族背景的名士。 谢府门外。 一脸著急的赵古,踱步来回,直到见到父亲与四叔父带人到来,这才鬆口气,连忙上前几步等候。 “父亲!叔父!” 赵古看著父亲到来,总算是找到主心骨。 赵梓对著赵古点点头,隨后目光看向一旁的长子赵憾。 “憾儿,可做好决定?” 赵梓开口询问道。 事情经过,赵梓已从扈从那里得知,对於伏子厚言语中的异常,赵梓今日並未与伏家一同来到宛丘,故而没有亲眼所见那些入城之人,不好决断。 但是既然伏子厚对赵憾、赵古那般说,赵梓第一反应,便是伏子厚能得到什么。 其结论是,欺骗赵憾、赵古,这对已经离开伏家,没有任何好处,更別说伏子厚还慎重请求憾儿,日后能在村中庇护其师。 因此赵梓便把村里圈养、操练的猛士,全部带到宛丘城头,对於赵家来说,若事情是假的,也不过白走一趟,但若是真的,那可是足以挽救赵家存亡。 拋开赵家,剩下的,便要看长子如何决断。 “父亲!孩儿信子厚!” 赵憾在父亲赵梓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隨后抬头看向父亲,说出自己的决定。 赵古看著兄长的模样,又看向父亲,看向四叔,隨后又看向兄长。 “你阿娘说,若是信子厚,那便去韦氏女子身旁,將此事告知那韦氏女子即可!” 赵梓点点头,知道长子的性格,故而听到长子的这番话,並不觉得奇怪,只是把妻子给长子出的主意,告知长子。 与伏子厚所言不同,妻子並不想让长子太过涉险,若是有个闪失,实在太过貽笑大方,不如让长子仅去那韦氏女子面前,將有贼人攻城一事说出来,无论是真是假,都不会对长子有太大影响。 毕竟今日谢府內,来的全都是天下各地名门望族之人,万一在如此多人面前,落下笑话,会毁掉长子的一生。 “父亲,孩儿既然相信子厚,便不会畏首畏尾,孩儿这便去告诉府內之人,让谢家早些防范!若事情真如子厚推测,孩儿再將子厚之名,告诉眾人!” 赵憾做出决定后,整个神色都轻鬆不少,看向父亲的目光,也是坦坦荡荡。 在赵憾眼中,伏子厚的好意,他赵憾心领,但他赵憾不想活在谎言中,更不会亏欠別人,自己的出身,已经比不上名门望族子弟,那就不允许,自己的志气,再不如那些人。 “侄儿!你是不是糊涂?” 一旁赵勇听到侄儿赵憾的话,差点没岔气。 合著赵憾是打算,亲自去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若是假的,就是他赵憾听別人说,误信他人之言,被人笑话,若是真的,那就是伏家那小子的功劳! 这凭什么? 赵勇不是二哥赵梓,也幸好不是二哥,不然的话,此刻看著拱手的赵憾,非打死不可。 赵憾脑子是坏了吧! “二哥,你不会……” 赵勇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旁的赵梓突然笑起来,对著侄儿赵憾点点头,示意进去。 这一刻,別说赵勇一脸懵,就是赵古,都不明白父亲为何不拦住兄长,明明按照母亲嘱咐,让兄长单独去与那韦氏女子说便好。 伏子厚万一推测错误…… “若是那伏家小子胡言乱语,不管去到何处,我赵勇都要把他找出来!” 赵勇看著赵憾进入谢府,愤愤不平的说道。 赵梓看著四弟的模样,脸上露出笑容,並没有说话,只是看著长子进入府邸的背影,双眼之中满是欣慰。 长子差就差在,不是望族出身! 否则,长子心仪的那韦氏女子,他赵梓定会亲自登门提亲! 谢家府邸內。 谢叔方站在父亲身旁,与长孙氏的长孙安业閒聊,突然看到赵憾匆匆走来,有些意外。 “赵憾,拜见谢伯父!” 赵憾看向谢叔方一眼,並未来得及与谢叔方打招呼,而是对著谢叔方的父亲,谢道宏拱手行礼。 “贤侄!你父亲可有到来?” 谢道宏对於赵憾並不陌生,点点头。 然而在谢道宏的注视下,赵憾说父亲就在府外后,便连忙当著谢叔方与长孙安业的面,將今日有人在城门发现异常,猜测有人图谋趁著谢家喜宴,攻打宛丘的事情说出来。 此话一出。 別说谢叔方、长孙安业一脸意外,就是谢道宏的老脸上,也是面露错愕。 “什么?有人想要攻打宛丘?” “这怎么可能!” 赵憾的话不算小,更何况谢道宏本就与其他士族之人在交谈,故而得知这件事情后,所有人也都是一脸懵逼,面面相覷。 谢道宏回过神后,听著附近其他世家之人,都听到赵憾的话,並且开始越传越广,越来越多人知道,连忙看向赵憾。 “贤侄,今日可是谢家喜宴!何人,能有这般大胆?” 谢道宏脸色明显不相信。 此刻別说谢道宏,就是谢叔方、长孙安业与其他谢家宾客,也全都纷纷露出荒谬的神情,看向赵憾。 “这人是疯了吧,脑子不清楚……” “就是啊!攻打宛丘,谁有那般能力?况且今日可是谢家喜宴!” “旁人一言,毫无佐证,这人居然就相信,实在失体,这谢家喜宴,莫不是他想今日添乱?” 正堂內外,越来越多的人全都停下交谈,看向谢道宏几人,特別是目光看向赵憾,有摇头、有嘲笑、更甚者还怀疑赵憾是不是故意扰乱谢家喜宴,让参与喜宴的人鬱郁不安。 总之,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赵憾所说的话。 “回谢伯父!” 赵憾也见到,隨著自己的话越传越广,四周越来越多的人看向自己,议论这件事情的声音,也愈发嘈杂。 但既然选择开口,赵憾就不会后悔!眼下硬著头皮,在无数人的目光中,对著谢道宏行礼。 “赵憾听那人猜测,很可能是卢明月!” 赵憾开口说道,把伏子厚的猜测告知眾人。 “卢明月?” 谢道宏轻声说道,隨后笑起来,看向赵憾摇摇头。 “贤侄,一年前,卢明月被张须陀將军,杀得溃不成军,这一年来早已没有他的消息,贤侄说今日卢明月要攻打宛丘,让人如何相信?” 谢道宏笑著反问道,既然说卢明月要攻打宛丘,那总要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才是,不然一张空口,又怎能说服他人。 谢府內,不管是正堂之中的宾客,还是庭院里的眾人,不管是渤海高氏的族人,还是京兆韦氏,亦或者其他士族之人,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很多人听著身边之人议论,得知来由经过,当听到起因不过是有人在城门,察觉入城之人异常,便做出这般推论,无一例外,所有参加喜宴的人全都大笑起来,觉得说出这番话之人,未免让人感觉滑稽。 “玄龄!还真有这样的人?居然仅凭一张空口,就敢断言有人攻打宛丘城。” 院子的走廊下,与王绩站在一起的薛收,听著其余人的言论,也忍不住看向好友,笑著说道。 当薛收看著王绩拿著酒,已经喝得满脸通红,有些无奈。 “绩兄!这谢家喜宴都还没开始,你可別喝醉了!” 薛收提醒道,说完之后,发现好友房玄龄面露思索,看向正堂那边,隨后皱眉看向城门方向的天空。 “玄龄!你不会也信吧?” 薛收想到什么,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王绩这时候吞下满口美酒,也看向房玄龄,其实对於这件事情,他也不怎么相信,毕竟这是淮阳郡的郡治之地,加之还是谢家喜宴。 “那告知谢家的男子,他就相信!” 房玄龄轻声说道。 “那人似乎不过二十前后,可玄龄你……” 薛收哭笑不得的说道,话里话外都提醒房玄龄,两人相差十多岁,这怎能一样。 房玄龄没有理会好友薛收,只是有些疑惑,並且也有些怀疑。 另一边。 前来谢府的士族女子,同样也得知事情,顿时一边笑,一边滔滔不绝的议论起来。 一旁,三名妙龄女子中,一名女子听著其他女子的议论,看著身旁姐姐望向远处正堂门前那个年轻男子时,眼中隱约有些担心,俏眉也有些微皱。 女子见状,也看向远处那年轻的身影,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 “怪不得今日敢来姐姐面前,原来是没脑子!” 女子正是来菱,此刻来菱与韦雁玉,以及另一名妙龄少女站在院子里,三人都身穿半袖襦裙,各有姿色。 “来菱妹妹认识?” 说话的女子名叫李幻竹,是陇西李氏李神通之女,论容貌,不仅没有差韦雁玉、来菱半分,更是给人一股寧静之感,或许同样是长相姣丽动人,拋开望族出身不谈,三人私下的关係极好。 “幻竹姐姐你是不知道,今日你还没来之时,我与雁玉姐姐在街上,便碰到那人……” 来菱听到李幻竹询问,源源不断的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李幻竹闻言,满是吃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隨即看向韦雁玉,当发现韦雁玉有些羞意的时候,顿时露出少许错愕,微微张嘴。 怪不得其他人都在嘲笑那男子时,只有韦雁玉看向那男子,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反而望著那男子,有些担忧。 “那他……” 李幻竹看向不远处的正堂,隨后又看向韦雁玉。 “活该!別人说什么都听,也不想想,谁敢攻打宛丘!” 来菱说话间,注意到韦雁玉看向正堂的眼神中,有些担心,想了想,臭骂一句:“到底是那个损人,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李幻竹闻言,也是认同的点点头,说这番话的人是挺损的,让那名叫赵憾的男子来谢府说,自己却躲起来。 第22章 :夜色下的杀戮 隨著黄昏下的夕阳落下帷幕,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天际之时,宛丘城內,一些人影悄然出现在一些小巷里。 “等会记住,杀光看守城门的守卫,打开城门,让城外的人马进城,另一部分人去谢府,若是看到淮阳太守的马车,见机行事!” 一名布衣男子看著身旁所有人,都已经拿到刀剑,便开口嘱咐道。 听到男子的话,其余人纷纷点头,隨后在为首男子的摆手示意下,全都朝著城门走去。 夜色下的宛丘城恢復寧静,因为谢家的酒宴,以往令人面红耳赤的酒楼,也少了往日的喧囂,街道两旁的商铺,除去偶尔还有少许开著门,大多数都只能看到一些烛光倒映。 “快!” “快!!” 催促声下,上百名男子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在街道內响起。 一名正在关门的商铺掌柜,听到动静,好奇的上前一步,看向街道,隨后当看到一群男子手持刀剑从面前走过,瞬间被嚇得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直到许久,没有看到这些人伤害自己,掌柜这才鬆口气,面色惨白的坐在地上喘息著,而当回过神,见到那些人走去不远处的城门时,似乎意识到什么,一脸惊骇,不要命的起身关上大门。 “天乾物燥,小心火烛!一更天……” 两名打更人走在街道上,一人拿著铜锣敲著,另一人则拿著烛灯。 作为淮阳郡的郡治,宛丘自然配备著打更人,从天黑后的一更天开始鸣锣,在一些需要禁宵的时候,也是提醒百姓,不得再擅自在城內乱走。 “天乾物燥……” 然而两名打更人走著走著,突然察觉到不对,突然看到前面似乎有诸多黑影闪动,並且还有著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很快,发现什么的打更人,连忙一脸骇然的丟下铜锣与烛灯,连滚带爬的转身逃跑。 宛丘西门。 一丛丛火盆,把城门下照得一片通亮,十余名士卒手持长戈,正在看守城门。 而在城头上的走道中,也插著一根根火把,时不时能看到来往的士卒巡逻。 不过此刻走道內,一名名身穿布衣的男子,正靠著墙壁,旁边都放著刀剑,感受著城头吹来的冷风,不断搓著双手,恨不得將城道的火把,拿到手里。 一想到自己的手气,儘管吹冷风,但谁都没有怨气,毕竟若是此前手气好些,抽中长根的木条,那就能去铺子里等著。 “真会有人来吗?” 一名壮汉有些怀疑的说道,然而话还没有落下,突然就看到,方才从身前巡逻走过的守城士卒,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城外。 “不好,城外有敌袭,快去稟报太守!” 一名將士惊呼道。 听到將士的话,原本坐在地上吹冷风的赵家死士,纷纷对视一眼,好奇的拿起身旁的刀剑起身。 隨后,眾人就看到城墙外,原本漆黑的平原,突然浮现数不尽的斑点火光。 看到这场景,谁还不知道,城外居然真的有人,想要攻打宛丘城。 “杀!!” “杀!!!” 忽然间,身后城內传来啸杀声,眾人纷纷跑回內城墙,当看到城內昏暗的街道下,上百名男子手持刀剑杀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赵家扈从与死士,纷纷快速的驰援城门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些人打开城门。 片刻后。 夜色下的西城门,隨著赵家死士与守城將士,迎战妄图夺城门的贼人,啸杀声中,很快便看到不断有人惨死倒下。 一名名男子互相砍杀,一名名男子头破血流靠在城墙,捂著胸口倒在地上男子更是数不胜数。 隨著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 这一刻,不管是夺城的贼人,还是守城一方的人,全都有些懵。 贼人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为何这西城门会有那么多人防守,並且很多男子的著装,並不是士卒。 而守城一方则清楚的感觉到,这些贼人根本不是普通的难民,无论是凶狠还是刀剑,都丝毫不弱於己方。 然而眼下无论再如何疑惑,都没有思考的余地,对於双方人马而言,都清楚,自己的生死就在这片刻之间。 城门开,贼人活,守城一方死, 而守住城门,守城一方活,贼人死。 於是在夜色下,双方人马全都不要命的拼杀在一起,踩踏著一具又一具尸体,持刀剑杀向对方。 “杀!” 好在没过多久,隨著城內街道传来马蹄声,无数火把下,城內守军密集的涌来。 看到这一幕,妄图开城门的男子,全都一脸绝望,彼此对视一眼,自知已夺不下城门,心灰意冷下,纷纷丟下兵器投降。 仅有外围少部分男子,能有时间与机会,趁著夜色逃跑。 “抓起来!” 统领眾多將士而来的人,正是赵梓、赵勇,此刻得到太守赵佗授权的兄弟二人,看著面前这些贼人,眼中满是杀意。 望向这满地的尸体,无论赵梓还是赵勇,心中都十分清楚,若非伏家伏子厚提醒赵憾,恐怕不久后,惨死倒地的,就是他们赵家之人。 “守城!” 赵梓骑马,对著身后將士开口嘱咐道。 隨著赵梓的话,三名副將连忙领命,纷纷带著將士,登上城楼。 “二哥,那小子真神了!还真被他猜到!” 赵勇此刻魁梧的脸颊上,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模样,当初有多怀疑年少的伏子厚,眼下场景,对赵勇而言,就有多大的衝击。 “是啊!” 赵梓神情也是十分凝重,骑马上前,看著被將士扣押起来的一名贼人。 “你们首领是何人?说出来,饶你不死!” 赵梓开口询问道,眼中满是冷意,只要这名贼人不回答,他就会让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男子见到一旁骑马赵勇那凶狠的模样,又见到赵梓的眼神,脸色惨白,泄气之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嘴硬。 “卢明月!” 男子说道,微微低头,祈求逃过一死。 “真的是他!” 赵梓一脸惊讶,此刻就连他,都不免有些震惊起来,看向城外的夜空。 赵虎更是骑马在一旁,瞪大眼睛,嘴巴抖动,却又发不出一个声音,双眼无神的坐在马上,魁梧的脸颊上,神情满是恍惚。 …………………………… 谢家府邸內。 隨著天黑,谢家的酒宴已然开始,成百上千的烛灯下,让整个谢家的正堂,院子,乃至每一个走廊,都灯火通明。 望族的代表之人,都坐在正堂內,而其余人则分坐庭院,隨同而来的女眷,则在后院。 谢府的僕从来来往往,端著一壶又一壶美酒,不断送到宾客面前。 而就在一片谈笑欢声之中,一个谢家僕从,神色匆忙的跑入谢府,在走廊下飞快跑著。 起初对於一个僕人,没人在意,然而当看到僕从那惊慌害怕的模样时,眾人这才察觉异常。 正堂內。 谢道宏与其他谢家人,正与各地的望族之人,昔日好友,一起交谈,时不时举杯感激眾人的到来,突然就看到家僕惊慌失措的来到正堂。 谢道宏正准备询问,何事如此惊慌,就看到僕从跪下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城外,城外有贼人统领大军,像是要准备要攻打宛丘城!” 僕从气喘吁吁的稟报导。 隨著僕从的话音落下,瞬间,原本在正堂两旁,跪坐在一张张木桌后的望族之人,全都震惊起来,不少人的起身看向四周,神色有些惊慌。 “慢慢说!” 谢道宏也没想到,居然真有人要攻打宛丘城,此刻有些猝不及防,脑海里本能浮现赵憾的话。 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城门到底是什么情况。 “稟报大人……” 僕从连忙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並且告诉谢道宏,方才城內便有眾多贼人,趁著夜色想要躲城门,引城外贼眾入城,幸好赵家赵梓提前派人守在城门,这才拦下。 谢府正堂外。 原本还在饮酒作乐,观看凉亭下,女子曲舞的士族之人,也都已经知道,城门发生的事,全都一脸惊愕无措起来,神情都有些不安,不知眼下是否应该离开,提前找个地方安顿。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要攻打宛丘! “真有人要攻打宛丘!这下如何是好?” “好像是赵家提前派人守住了!” “赵家?就是方才那男子的族人?他……” 得知眼下情况,城门似乎已经守住,眾人这才安下心。 这时候眾人纷纷想到,方才不久之前,一个名叫赵憾的男子,对谢家所说的话,於是纷纷左看右看。 庭院里。 一张木桌后,同样懵的还有谢叔方、谢叔度,他们都不由得转头看向身后,另一张木桌跪坐著的赵憾。 从酒宴开始便陷入沉默的赵憾,眼下听到真的贼人攻打宛丘城,顿时脑海里,便浮现出,伏子厚將此事告知自己的模样。 一旁的赵古也好不到那里去,一脸茫然的表情。 “憾兄,此事到底是何人告知於你?” 直到听到谢叔方的声音,赵憾这才回过神,当看到谢叔方、谢叔度,以及四周其他人纷纷看过来的目光。 赵憾这才愿意当著眾人的面,说出方才一直藏著的名字。 “是子厚!” 赵憾对著谢叔方、谢叔度兄弟说道,隨后看著四周其他人疑惑的眼神,不解的呢喃子厚二字。 “他叫伏子厚!” 赵憾再次开口说道,隨后把事情来龙去脉,告知眾人。 而听到赵憾的话,谢叔方、谢叔度兄弟二人一脸哑然的看向彼此。 子厚? 听著这个名字,他们兄弟二人的脑海里,都回想起,赵憾、赵古兄弟二人,为他们介绍的那个少年。 居然是他!!! 庭院內,在眾多宾客中,听著四周嘈杂议论的声音,王绩不由得与薛收对视一眼,接著二人全都摇摇头。 “玄龄,你可认识这个伏子厚?或者是听说过这个伏家?” 薛收转头看向房玄龄,好奇的询问道。 房玄龄摇摇头,正准备说自己也未曾听过时,就突然看到不远处,又有一个僕从,急匆匆的从走廊下,跑去正堂。 庭院內很多人都看到这一幕,很快,眾人纷纷安静下来,毕竟他们如今在城內,而城外还有贼人。 “大人,城门那里传来消息,那些被抓起来……其首领叫做卢明月!” 正堂內僕从的稟报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然而若隱若现的话,却全都传入眾人耳中。 此刻,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起来,满脸震惊的看向彼此。 卢明月!!! 真的是卢明月!!! 也就是说,今日那个名叫伏子厚的少年,仅观察到城门的异常,便断定有人攻城,並且还猜测,对方很可能是卢明月! 这…… 很快,伏子厚这一个名字,便被前来谢府的眾多宾客,纷纷谈起,不断打探著对方是什么来歷。 而在谢府后院之中。 同样得知此事,並且也终於得知前因后果,不少女子也都谈论起这个陌生的名字。 “啊,居然是他!!!” 李幻竹听到来菱惊讶的语气,顿时好奇起来,隨后这才想起,今日来菱说过,除去赵家兄弟二人,还有另一名少年在。 “原来那少年,叫伏子厚!” 李幻竹想到,因为这件事,倒是对那素未谋面的少年,开始好奇起来。 看到其他女子那惊讶模样,李幻竹不难想到,谢府前院,怕也是如此,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既然是他,那赵憾为何不说出来。” 来菱不解的说道。 韦雁玉听到来菱的话,美眸不由得望向前院方向,回想起落日前,看到的那人影,听到的嘲笑声。 第一次。 韦雁玉芳心开始浮现一抹悸动。 夜色下。 宛丘城外。 卢明月骑马,统领麾下大军,远远望著宛丘城,当看到宛丘城上火光照耀,许久不见动静之时,不得不接受谋划失败的事实。 可卢明月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自己派出去的都是昔日心腹,跟隨自己上过沙场的精锐。 在全都拥有兵器的情况下,他们为何夺不下城门? “撤!” 卢明月没有再等下去。 缺乏攻城的器械,加之天黑,麾下大军多是难民,此番又都是暗地里赶来,根本不可能对宛丘发起攻城。 更何况,宛丘城內守军数量不少! 必须要回去从长计议。 第23章 :亲情 磊石村。 “阿翁,吃多点,不够让屈博再煮一些……” “刘老、伯母、阿娘,我再给你们盛饭……” “伏志、厚儿,你们要多吃点……” 烛灯下,伏禾嘴巴忙个不停。 伏家眾人嘴巴忙是忙著吃,伏禾的嘴巴忙,是自己一口没吃,可见谁嘴巴閒,就恨不得多盛几碗饭菜。 这一顿饭下来,別说阿翁满嘴饭菜,不断摆手,就是伏子厚也打个饱嗝,看著大姐还要给自己盛饭,拿碗就藏到一边,苦著脸忙说肚子太撑。 吃饱饭的伏子厚,看著大姐说自己长身体,连忙摇头,说什么都不让大姐再去盛饭。 这一刻伏子厚体会到,有时候宠爱积压太久,一旦释放出来,也是一种负担。 木屋內。 看著伏念也与陶氏说著话,但是碗里的饭菜却不怎么吃,不仅仅伏子厚心知肚明,就是其他伏家人,也都懒得点破。 在磊石村,磊家是宅院,方才伏家眾人都亲眼看到,条件要比大姐要好无数倍,並且伏家人也都知道,伏念的良人磊靖是在家中,伏念眼下不吃,大概这是准备回去家里,再吃好吃的。 说埋怨也算不上,伏念嫁到別人家中,为良人家著想无可厚非,只是多多少少,有些寒心,毕竟这偶尔路过一次,或许下一次还不知道何年何月,也可能,再也不会相见。 很快。 隨著所有人都吃撑,大姐伏禾也知道阿翁身体不好,第二日还要赶路,於是起身去屋子里,给阿翁把床榻收拾出来。 “你啊!分家了,不用听伏禾的话,给我们做那么多吃的,你看你儿子会走路,这屋子,也该弄好一些!” 阿翁拉著孙女婿屈博跪坐在一起,说话间,看向伏禾进去的屋子,想到方才伏禾说什么,屈博就做什么,又看向这间不大的木屋。 早些年,屈博与伏禾一家,是住在淮阳郡的南顿那边,在宛丘的南方,可后面到处都是乱民,遇上祸乱,屈家老爷子死后,大姐的良人一家又闹著分家。 阿翁也听陶氏说过,起初伏禾是想要回伏家居住的村子里,可看著屈博,害怕回村子屈博会被村民看不起,这才搬到二姐居住的磊石村,这一住就是两年。 “就是啊姐夫,你看这屋子,那么小,別说我,阿翁看著都觉拥挤,你还整日给大姐吃好穿好,还要给冲儿识字,你分家的那些钱,也不是这样的!” 伏念也在一旁好心劝道,看向自己的这个姐夫。 在伏念眼里,姐夫学那么多字,一点用都没有,现在世道那么乱,更是不能当饭吃! “我没嫌弃小,这暖和!” 阿翁听到伏念的话,一脸皱眉,在阿翁眼里,这里虽小,但是却让人感觉暖。 “好!阿翁暖和就好!” 伏念撇撇嘴,看著屋子一眼,反正只要不打自己主意就好! 一旁张氏这时候却打岔。 “念儿啊!听你这话,你良人就不给你吃好穿好?” 张氏笑著看向伏念,隨后皱眉起来问道。 “若是真的,那你良人磊靖也太过分了,这不行,他磊家家宅那么大,房屋那么多,听说在村子里耕田更是数不过来,你良人居然还敢委屈念儿你,伯母定要替你与他说说!” 张氏说话间,很是为伏念打抱不平,隨后嘆口气。 “如今你都怀有磊家骨肉,这怎么像话,伯母明日与阿翁便先不走,非要等他回来好好问问!” 张氏抱怨道。 “不用了!念儿谢谢伯母好意,磊靖他待念儿很好,不劳伯母担心!” 伏念听到张氏要留下,神情微变,连忙笑起来拒绝道。 还不等伏念继续说什么,张氏依旧摇摇头。 “不行!你看你家父,房子没多大,可从没委屈自己家人,再想到你今天在院子里说的,伯母实在气不过,非要找磊家人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把我们伏家当人?合著以前在伏家,就不见这样,你说这是不是没良心?” 张氏越说越气。 一旁阿翁见状,一脸无奈。 “得了!” 阿翁开口说道,让张氏消停点。 伏念起初还没多想,但眼下听到张氏的话,又看著阿翁,怎么感觉张氏话里话外都在骂自己,莫非张氏知道什么? 皱眉间,伏念这时候看到其他人的脸色,突然想到,莫非开门时,磊楷说过他叔父在家? 想到这里,伏念脸色也冷下来。 “不劳烦伯母!伯母是不知道,念儿如今嫁到磊家,那就是磊家的人,那可不是要受著点气,毕竟他磊家也没在伏家吃多少饭,真要说起来,当初磊家给伏家聘礼,那也不少,还真说不得磊家!” 伏念看著张氏,话里有话的笑著说道。 眼下不管张氏是不是知道磊靖在家,伏念都没打算招待这一家人。 用伏念的话来说,自己嫁到磊家,那就是磊家的人,与伏家还有什么关係,又不再吃伏家的饭,当初吃的饭,磊家已经用聘礼,帮她给清! “哟,好一个磊家……” 张氏哪里听不出,伏念话里说自己是磊家人,伏家是来她磊家的地盘,可不要受点气! 张氏正准备笑著嘲讽伏念一番,一旁陶氏却出口打岔,儿媳邰氏也拉了拉衣角。 “念儿,你回去吧!夜深了,太晚回去不好!” 陶氏看向已经不要亲情的二女儿,鼻尖一酸,轻声劝道,隨后看向伏子厚,让伏子厚送二姐回去。 “不用了阿娘!就几步路!阿娘、阿翁,那念儿先回去,明日你们离开的时候,记得告诉念儿一声,念儿送送你们!恰好磊楷也与他父亲要去匡城,拜访何氏,准备娶何氏之女,你们刚好一路,有个照应!说不定何氏也会招待你们!” 伏念连忙摆手,脸色有些生冷,示意自己不用伏子厚送,说话间,到最后还似笑非笑的瞥向张氏一眼。 陶氏见状,想了想,没有再让伏子厚去送,但自己还是起身,红著眼,送著伏念出门。 “德性!” 张氏哪里听不出伏念的显摆,一脸不忿的看向门口,气喘呼呼的。 伏志跪坐在一旁,憨厚的脸上,此刻有些失落,他也没想到,伏念已经把伏家当做累赘,这般看不起他们伏家。 阿翁望著黑漆漆的房门外,也无奈的摇摇头。 “阿翁放心,屈博日后定会想办法!” 屈博这时候,对著阿翁保证道。 “你啊!” 阿翁哪里听不出,屈博只想著把屋子弄好,压根没想过要少给妻子伏禾什么。 “子厚、伏志,你们早点睡!” 陶氏回来,便看向伏子厚与伏志。 “知道了阿娘!” 伏子厚点点头,虽说大姐家很小,但除去阿翁与刘老外,其他人都可以將就一下。 看著怀中的屈冲,伏子厚笑著揉揉其脑袋。 “舅舅!听阿娘说,舅舅知道田里有別人埋著金子,所以每年都去田里找,听阿娘说,舅舅一直没找到!舅舅,以后你能不能带冲儿一起去?” 小小年纪的屈冲,特別喜欢子厚舅舅,在屈冲眼里,觉得舅舅长得好看,眼睛也让人感觉暖暖的,让自己想要亲近。 屈冲也记得,阿娘说过,伏志舅舅是堂舅舅,自己只有一个亲舅舅,那就是子厚舅舅。 “冲儿那么小,就想要金子?” 伏子厚忍不住笑著问道。 其实不用问屈冲,伏子厚就知道,这件事,大概是二姐,或者磊家人,在屈冲面前提过自己。 村子里的人都说自己是傻子,二姐以前也没少说自己,偶尔从田里回去,还能看到二姐有些嫌弃的眼神。 只有大姐,不管在別人面前,还是在外甥面前,只会一直夸自己,维护自己。 “想给阿娘大房子!很大很大的房子!父亲说,在洛阳那里,就有很多很多,很大的房子,还有在一个叫做长安的地方,那里的大房子更多更多,可父亲说,人一辈子,都很难在那里有房子……” 屈冲靠著舅舅,童言无忌的他,只会把內心最真挚的想法,表达出来。 “那等下次冲儿再见到舅舅,舅舅就告诉冲儿,金子在哪里!然后带冲儿去看大房子好不好?” 伏子厚一手抱著屈冲,一手揉了揉屈冲的脑袋。 “嗯!好!” 屈冲乖巧的点头。 方才收拾好床的伏禾走出来,听到弟弟与儿子对话,看著伏子厚,又看著阿翁、阿娘、伯母,一想到自己的家人都要走,自己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家人一面。 鼻尖泛酸的伏禾,红著眼睛,努力忍著没哭出来,来到阿翁身旁,与邰氏一起搀扶阿翁去休息。 “冲儿,这是外祖母给冲儿的!” 伏子厚看到母亲从怀中,取出十几个钱,放在屈冲怀里。 一旁屈博见状,连忙一惊,表情哀求著让陶氏收起来,说给屈冲太多了! “不多!冲儿这不是还要识字?” 说话的並非陶氏,而是张氏。 伏子厚看著以往抠抠搜搜的伯母,这次居然也拿出六分钱,上前放在屈冲怀里,嘴里还对大姐夫说那样的话,很是意外。 不过隨后张氏的话,却让伏子厚有些哭笑不得。 “冲儿,这是堂外祖母给的,记得以后有出息,要报答堂外祖母哦!还有,以后你少与磊家的人说话!那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张氏起身后,还不忘嘱咐年幼的屈冲,提及磊家,眼里就布满怒意。 “伯母、丈母,你们给得太多了!” 屈博一脸为难的说道,见到妻子出来后,便把这件事情告诉妻子。 伏禾也没想到,阿娘与伯母会给那么多钱,说什么都不能要。 伏子厚看著大姐与阿娘、伯母的推辞,没有理会,看著一脸无措的外甥屈冲,嘱咐屈冲把钱收起来,第二天再给阿娘。 夜色渐深,还要赶路的眾人,纷纷都休息。 因为要分別,陶氏与伏禾,母女二人小声的说话,直到后半夜陶氏才去休息。 安静的小木屋中。 熟睡的伏子厚睁开眼睛,一旁小火坑已经熄灭。 在屋面最边缘的一个小房里,伏禾与屈博夫妇二人,正连夜做著粟饼,屈博把做好的一大叠粟饼放在包裹里,转过头,看著一边哭一边做粟饼的妻子,直到妻子不舍家人,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 “要不,我们也隨丈母、岳丈,一同去蓨县!反正在磊石村买下的田地,也都被磊家抢走大部分,留下的耕田都不够勉强餬口!” 屈博看向四周,见到静悄悄的,便来到妻子面前,小声的询问道,只要妻子同意,他原因与妻子一同离开。 “你小声点!別让阿娘听到……” 伏禾擦著眼泪,看了看四周,这件事可不能让阿娘她们知道,若是阿娘与子厚知道,二妹把自己与良人耗费所有积蓄,买下的田地,差不多都磊家抢走,定会去磊家为她出头。 到时候在磊石村,在这磊姓的地方,阿娘他们定会吃亏的,並且日后屈博也不能再留下,那拿回的田地与不拿,其实没什么不同,反而最后那丁点田,也都属於磊家的。 “你父亲方才去世两年,你自小就孝顺,这丁忧都还没过去,你看你那几个兄弟谁去祭拜?你捨得?你捨得我还不捨得呢,等丁忧完,看你那些兄弟还有何话说,那些是你父亲亲口说要留给你的,我看丁忧结束,谁敢不给你……” 伏禾梨带雨的脸颊上,似乎想到丈夫的那些兄弟,少有的露出怒容、不甘。 屈博见状,看著妻子,眼中满是感激,却又有些愧疚与心疼。 ……………………… 深夜之中,六个村民推开伏家小苑。 “这伏家人真走了?可別到时候回来!” “就是啊!伏家与赵家关係可不错,若是回来看到被窃,到时候定会追查!” “放心吧!我妻子伺候赵家老夫人,听得明明白白,伏家全都走了,听说,是去什么……反正挺远的!” 说话间,六个人很快便来到伏家大门,確认里面没动静后,便推开房门。 起因是一名男子,白天路过伏家小苑时,因为张氏的嗓门本来就大,故而隱约听到伏弘之妻张氏说,一辆木推车,很多东西都带不走。 当时碍於伏家人在,男子不敢靠近,等伏家人离开后,这才叫上其他人,打算趁著夜色,来伏家翻东西。 毕竟伏家离开的事情过几日其他村民肯定知道,到时候定会有很多人来伏家翻找,眼下既然得知伏家留下不少东西,没理由自己不拿,便宜其他人。 “你们看,这木推车都放在屋內!” 一进到屋子,隨著关上房门,趁著半夜村里没人,於是几人便点燃火把。 当看到放在屋內的独轮木推车,几人一脸兴奋。 这也意味著並没有猜错,伏家的確有很多东西没能带走。 很快。 在火把的照亮下,几人把整个伏家都翻了一遍,被褥、衣物用具,无一例外,全都被几人找出来。 兴奋之中,一人推开一个房门,当看到里面满是凌乱的木柴、乾草,顿时皱起眉头,正准备走。 “不对啊!这木柴怎么丟在家里?” 听到男子的疑惑,其他几人也走过来,当看清屋內凌乱的摸样,全都皱起眉头,若是平时,眾人肯定离开,但隨著方才的话,眾人却都疑惑起来。 一名男子数了数房间,很快便发现不对劲。 因为都是一个村,对於伏家有几口人,他们都很清楚,眼下这房间明显不对劲。 “莫不是伏家把没带走的东西,都藏在里面?” “有可能!那伏瑞常年行商,没少挣钱,你们还记不记得,他那傻儿子蒙学之时,都还准备拜师礼!” 说话间,几人对视一眼,说干就干。 很快,在几个人的动手下,杂草与木柴,全都被清理出房间,当掀开床榻木板,发现下面的泥土,果然是新土之后。 这一刻,几个都能看到彼此目光中的激动。 “发財了!” “不行,眼下我们没工具,而且算算时间,游村的人也快要过来,还是等过两日,准备妥当之后再来挖,到时候想办法收买游村的人。” 几人对视一眼,看向窗外,忍著兴奋,呼吸急促的商议道,决定两日后再来这里,到时候把埋著的宝贝挖出来,一起平分。 第24章 :匡城的异常 一大早。 清晨浓雾,尚且寒冷的气候下,伏家眾人便动身离开屈博家。 伏子厚背著包裹,牵著小外甥屈冲,看著哭成泪人的大姐与母亲,也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离开磊石村很远,伏子厚与母亲等人,才让大姐与大姐夫止步,不要再送。 望著哭泣的大姐被大姐夫搂著,伏子厚摸了摸外甥的脸,这才起身,带著母亲与家人离开。 “厚儿~你要照顾好阿娘!” 走了挺远,伏子厚都还听得到,身后传来长姐哭嗓声。 伏子厚回头看向远处小道上的长姐一眼,举手示意其放心。 昨晚。 醒来的时候,伏子厚其实刚好听到那些话,只是知晓大姐的担心,才没有说出来。 有些事情就像大姐说的,不適宜说出来。 但这並不代表伏子厚会忘记这件事,既然二姐与磊家人,选择这样的做法,那日后有机会,自己一定要討回来。 討的不是那一丝被拋弃的亲情,而是一份公道! 属於伏家人的公道!!! ……………… 匡城。 作为宛丘北上的第一座城池,前往滎阳郡与粱郡各大河流必经之地,匡城在淮阳郡的重要性,仅次於宛丘。 起初,匡城有一个古老的名字,阳夏,也就是谢家,谢道宏的爵位,阳夏公的来由。 而在十多年前,开皇七年,隋文帝下令,由阳夏改为太康,开皇十七年,再由太康,改为如今的匡城。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但不管是匡城还是太康,在老一辈的人眼里,都称呼阳夏。 在这个交通不便,消息传递范围不广的年代,不仅老一辈如此,在天下各郡之地,除非来过匡城,否则稍远一些,又不怎么出门的百姓,问起淮阳郡的第二大城,定会本能回答阳夏。 “这才到匡城,什么时候才能坐船?真累!儿媳,你累了就將包裹丟到木推车上!” 张氏气喘吁吁的抱怨道,心疼的看著儿媳邰氏。 邰氏却又心疼的看著丈夫与小叔子,兄弟二人一路推著木拖车,浑身都被汗水浸湿,幸好白日不冷,否则怕是兄弟二人,都会生病。 “过匡城不远,就可以坐通济渠的船!到时候沿河而行,就无需走路!” 刘老也是累得够呛,身体本就多有暗疾,如今也是背著包裹,佩著剑,听到张氏的话,刘老也希望早些坐上船。 望著前方不远处的匡城,刘老也庆幸,早些年见过通济渠。 “当年家主便是带著老夫,从北边的豚郡,沿河而上,抵达洛口,再由通济渠南下!” 刘老转头对著一旁伏子厚说道,目光露出一丝缅怀,那年,是他第一次跟著伏瑞回到伏家。 后面经歷难民破门之事,伏瑞便再也没有北上过。 “那些年,整条河旁,都是尸骨累累,沿河淤泥掩埋而裸露的白骨,都还能碰得到,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好一些!” 刘老说话间,走著走著,突然发现,一旁帮著伏志推车的伏子厚,突然停下脚步,皱著眉头,看向远方的那座城。 伏家眾人都觉得奇怪,正当刘老准备询问。 “刘老!等一等!” 伏子厚突然对著刘老摇摇头,看向刘老与家人一眼,再次看向远处那座城时,眉宇间总是有股不好的预感,心跳也跟著急促起来。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连伏子厚都没办法解释,然而上一次出现之时,伏家差点都死在那个晚上。 眼下再次出现,这让伏子厚不得不慎重,这一家老小都在这里,肩负父亲的嘱託,伏子厚不敢有丝毫大意。 “都累了,休息一下!” 阿翁看著伏子厚那一身湿漉漉的,以为伏子厚是太过劳累,便开口让眾人休息。 也就在这时候,隨著伏家眾人休息间,在伏家来的路上,正有一群村民缓缓走来,显然也是去匡城。 由於伏家眾人拖家开口,又要推车,自然比不过沿途赶路之人,故而一路上没少被其他路人赶超,不过与其他赶路之人不同,眼下看到那那行人,伏家眾人全都皱眉起来,就连阿翁与刘老也不例外。 原因便是那一行人中,除去身后诸多村民挑著担子,走在前面的四人,伏家都认识。 两个年纪六七十多岁的老人,另外两个人,一个正是昨日在磊家开门的磊楷,另一个便是磊楷的父亲磊奇峰。 “亲家!你们怎么在这?” 听到声音,伏子厚转过头,看向磊楷一眼,发现磊楷那一脸不屑冷连的摸样,隨后看向磊楷的父亲磊奇峰,正上前笑著怪罪伏家人怎么不辞而別。 至於那两名五六十岁,正与阿翁打招呼的布衣老者,伏子厚也见过,是磊石村中,磊姓人里德高望重的长者。 当初也是这两个老人,为磊靖一家去伏家提亲。 听昨晚伏念的话,眼下这两人大概也是替磊楷去匡城何氏提亲送聘。 “我说厚儿,要是休息好了,就早点进城!这荒郊野外,一个人都看不到,早点进城好些!” 张氏背著包裹,看著磊家那一个个担子里,装著昂贵的聘礼,冷冷看著磊家人一眼,隨后催促眾人赶路。 什么叫一个人都没有? 听到张氏的话,別说磊奇峰皱起眉头,就连那两名磊姓老者,也是面色不喜,看著张氏,又看著阿翁。 只有磊楷压根没听出来,依旧摆著脸,都不愿多看伏家人一眼,神情满是高傲。 毕竟眼下对比伏家所有家当,都是那些包裹,以及一辆木推车的行李,而他们磊家,身后村民挑著的,隨便一样,都是贵重之物。 “你少说点!厚儿……” 阿翁见到两老的眼神,相识一场,听到大儿媳张氏的话,也不想与磊家人爭吵,於是没好气的看向张氏,隨后正准备与伏子厚说话,就看到伏子厚转过头。 “阿翁,我们不进城!” 伏子厚看向阿翁开口说道,虽然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伏子厚还是决定,不进城为好。 “不进城?我说厚儿,你说不进城,那我们一家吃些什么?” 张氏听到伏子厚的话,顿时起身看了磊家人一眼,皱眉看向伏子厚。 在张氏眼里,自己这个侄儿,定然也是在与磊家斗气,不想与磊家一路进城,这点让她这个做伯母的很开心。 但…… 不进城吃什么啊? 斗气归斗气,可不兴饿自家人肚子! 在张氏眼里,这侄儿可別犯浑! “伯母,我们不能进城!” 伏子厚看向伯母张氏,依旧坚定的摇头道,眼神也满是认真,丝毫没有平常隨和的模样。 “今早大姐给的粟饼,够我们路上吃的挺久,这匡城,我们先不进,等路上子厚再想办法!” 伏子厚知道,过太康城之后,一但坐船,就要坐好几天,一家老小都要吃喝。 但看著远处的匡城,伏子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家人进城。 小道上。 听到伏子厚的话,无论是阿翁,还是伏志、邰氏,全都面面相覷。 “厚儿,这好不容易来到匡城……” 阿翁想了想,还是开口劝伏子厚。 眼看著大儿媳、二儿媳与孙儿媳,一早上就赶路,眼看著走到匡城,能休息一番,吃点东西喝口水,子厚却说不进城。 “嘁!” 磊楷这一刻,宛如看著笑话一般,看著所有伏家男女老少,全都望向伏子厚。 在磊楷眼里已经认定,伏子厚是因为他们磊家,方才故意不进城! 昨夜叔母伏念回来,已经询问过,故而磊楷自然知道,昨日伏家人便已清楚,叔母与他们磊家人,不愿招待伏家眾人。 恐怕,这伏子厚是记恨在心,眼下又看到磊家能拿的出如此多,如此贵重的財物,心里失衡,故而想要与磊家斗气。 “厚儿!” 陶氏这时候也准备劝劝儿子,不过方才开口,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侄儿!为何不进城啊?你看看你阿翁、伯母、母亲!谁不劳累?叔父在此,汝不可胡闹啊!” 磊奇峰这时候也呵斥伏子厚一句,完全用长辈的態度,一副站在父母这边的摸样,义正言辞的训斥道,说完还露出怒容,瞪著伏子厚。 “已不年幼,怎如此不明事理,不体恤家人,不孝敬长辈?” 磊奇峰几句骂人的话一出,阿翁、刘老、陶氏纷纷皱眉起来,可看向磊奇峰一眼,却又不能反驳回去。 “哟!磊家人还知道事理?体恤家人?孝敬长辈?” 张氏却在这时候,反讽道,毫不犹豫的维护伏子厚。 明眼人都看得出,张氏明里暗里都在指伏念那句,她已经是磊家人,並且当面讽刺昨日磊家人的做法。 “你这张氏怎如此说话?我乃好……” 磊奇峰没想到,张氏如此泼妇,居然不顾他的顏面,直接站出来骂他磊家,顿时看向张氏。 “好什么好?我们伏家人的子弟,轮得到你磊家人教训?” 张氏笑了笑,怒视著磊奇峰,丟掉肩膀的包裹,挽起袖子,大有你再骂我侄儿一下试试看。 “好了好了!” 阿翁、陶氏等人见状,纷纷拦住张氏,看著张氏与磊奇峰撕破脸,真担心动手。 磊石村的两名老者,以及磊石村的村民也不例外,他们知道张氏是泼妇,却没想到张氏如此护短,磊奇峰训斥伏子厚几句,伏子厚的母亲都还没说话,张氏就不允。 “你这泼妇!” “你还是个没教养的东西!!!” “你……” 磊奇峰被扫顏面,一脸通红。 父子二人看著伏家人,都是一脸怒容,若非看到刘老腰间佩著剑,以及那辆木拖车上都绑著两把剑,他们真想打张氏几耳光,打烂张氏的嘴。 可看著伏子厚的眼神,不知为何,不管是磊奇峰,还是那两名磊村老人,全都心头一跳。 明明方才还是一脸和善的少年,转眼间,眼神就像变了一个人,像是屠夫杀牲口时那般冷血。 “我们走!” 不敢真动手的磊奇峰,只能看著张氏开口道,说完便带著儿子,朝著匡城走去。 其他两名老者见状,也是看向这伏家一行人,其实两名老者也看得出,若是他们真敢动张氏,不管是那个少年,还是一旁的佩剑老者,定会拔剑。 不想真动手,故而两名老者不再打招呼,也跟在磊奇峰父子身后离开。 “不走了!这城,我们不进也罢!” 张氏气喘吁吁的插著手,看著磊奇峰等人背影。 “我呸!” 张氏板著脸,似乎不愿再多看那几人一眼,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厚儿说气话,你也说气话!” 阿翁看著大儿媳,一脸无奈的数落道。 其他伏家眾人见状全都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唯有伏子厚这时候看向磊奇峰父子一行人的背影,平復內心。 “厚儿!” 陶氏也见到儿子的眼神,生怕儿子出什么事,连忙抬手安抚。 “阿娘,厚儿没事!” 伏子厚对著母亲说道,隨后看向阿翁。 “阿翁,我们绕城离开!” 伏子厚说完看向远处的匡城。 不远处,无论是那两名磊石村的老人,还是磊奇峰,都听到伏子厚的话,但都没有停下脚步,只有磊楷回过头,看向伏子厚一眼,隨后冷笑一下,隨即头也不回的与父亲,一同朝著匡城走去。 见此,伏子厚並没有放在心上,反而一脸凝重的看向匡城西边。 “厚儿,到底发生何事?” 陶氏想了想,毕竟这一家子,都要吃吃喝喝,不能仅凭儿子一句话,就做出决定,张氏是在气头上,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询问清楚。 陶氏也与阿翁等人一样,很少看到,伏子厚这般执著。 伏子厚见到阿翁、刘老、堂兄、邰氏,乃至生气的伯母张氏都看向自己,於是抬手指著匡城西边。 “方才子厚发现,西边断断续续有鸟儿飞去东边,似乎都受到惊嚇!而反观其他方向的鸟儿,並没有如此!” 伏子厚解释道,无论是数只还是成群,没有理由在短时间內,都从一个方向往另一个方向飞,並且速度与其他方向飞去西边的鸟儿,全都不同。 再想到宛丘的事情,伏子厚已经隱约猜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听到伏子厚的话,伏家眾人面面相覷,都有些怀疑。 第25章 :遇险与应对 匡城的郊外,伏子厚不顾疲惫,飞快推著独轮车往前走。 幸好匡城周边一般都很荒寂,少有什么树木阻拦。 这倒不是什么朝堂下令砍伐,而是在这个时代,树木,本身就是百姓必需品。 柴米油盐,柴是放在第一位! 这也是为何距离城邑近一些的地方,根本看不到任何树木,为何不少人,都能为大户人家拾柴討生。 “厚儿,会不会是你多虑,要不我们歇一歇!” 阿翁年迈的阿翁,在母亲与堂嫂邰氏的搀扶下,气喘吁吁的模样,对著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见状,连忙转过身,看向匡城。 “对啊厚儿,这般赶路,阿翁身体吃不消!” 陶氏也大口喘气道。 伏子厚看著伯母张氏都摆摆手,似乎说什么都跑不动,正准备说话,这时候,却突然看到,就在匡城的城头上,看守匡城的人影,突然来来往往,似乎发生什么事。 刘老一直看著伏子厚,见到伏子厚看向匡城,神情突然大变,连忙看去,也察觉到匡城的异样。 “不好!” 伏子厚一脸惊骇,想到几年前,见到那些难民要吃人的样子,又看著匡城城头,连忙转过身。 “堂兄,你背著阿翁走!” 伏子厚对著堂兄伏志说道,眼下这木推车上的行李,已经都打算丟弃,命要紧。 “好!” 伏志看著匡城,听到伏子厚的话,连忙回过神,对著伏子厚点点头。 不仅仅是伏志一个人,阿翁、张氏、陶氏、邰氏,也全都发现匡城的异常,想到自己等人都还在郊外,若是碰上乱民叛贼的后果,一个个全都慌了神,忍著劳累疲惫,帮著伏志背起阿翁,就朝著东边跑。 伏子厚正准备跑,目光看著被遗弃的木推车,连忙两步上前,取下上面的两把剑,一把自己的佩在腰上,一把堂兄的拿在手中,快步跟上阿翁等人。 然而还没跑出去多远,一边跑,一边不断回头看的伏子厚,却看到匡城外面,隱约浮现密密麻麻的人影,一大片一大片。 很快,隨著人影不断包围匡城,让伏子厚绝望的是,那些人影中,有至少数十个骑马的人! 望著前面逃跑的阿翁、阿娘等人,回头看著已经要把匡城围起来的叛军,伏子厚知道跑已经没有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伏子厚清楚,大部分叛军,別指望其纪律严明,所谓叛军大多都是流民组成,所过之处都是烧杀抢夺。 若是伏家被叛军抓住,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自己、堂兄、刘老,纵然有剑在身,但背著阿翁的堂兄,以及母亲她们,在这一望无际的野外,也根本跑不过叛军,更別说对方还有马匹。 必须要想办法,寻到一条生路,保护阿娘她们。 “子厚!快跑啊!” 一直跑在前面,不断跟阿翁一起跑的陶氏,突然看到身旁邰氏一脸惊讶的看向后面,当陶氏回过头,看到儿子站在原地不跑的时候,脸色大变,呼喊伏子厚快跑。 伏子厚听到母亲的呼唤,却没有再跑,站在原地,目光看著前方背著阿翁的堂兄,阿娘、刘老等人。 伏子厚知道,叛贼有马,他们伏家,跑不过的。 回头看向匡城外,明显已经有不少叛贼发现他们,朝著这里追来,其中更有几个骑马的男子。 “阿娘,不跑了!” 伏子厚对著也停下来的伏家眾人说道,似乎做出决定,转过身,面向那些追来的叛贼。 刘老与伏志见状,对视一眼,看著身旁的伏家女眷,也只能回到伏子厚身边。 伏志在妻子、母亲的帮助下,放下阿翁,从伏子厚手中接过剑,与刘老各自站在伏子厚左右两旁,把阿翁、母亲、叔母、妻子四人保护在身后。 很快。 隨著几名骑马的男子追到跟前,伏子厚看著身后伯母、母亲、堂嫂一脸害怕的模样,隨后上前一步。 就在骑马的男子把伏家人左右包围之时,伏志与刘老纷纷拔出佩剑,各自守在两侧,並且防著身后,不断盘算著,能不能杀人夺马逃跑。 但有女眷在,无论是伏志,还是刘老,都没有一丝把握,或许不顾伏家女眷与阿翁,武艺更高的伏子厚,还有一些机会。 可伏志与刘老都清楚,伏子厚绝对不会拋弃伏家人,恐怕是死也不会独自逃跑。 “这女的不错嘛!我要这女的!” “那个妇人我要了!你们別和我抢!” 听著身后传来眾多骑马男子的话,伏子厚没有拔出佩剑,反而一反常態,对著这些骑马的男子拱手行礼。 “敢问诸位是何人?可否让子厚见一见诸位的將领!” 伏子厚开口问道,此刻看著这些男子,虽然处於生死边缘,心跳很快,可依旧让面色看起来很平淡。 “你想见就见?” 为首骑马的男子,看著年纪轻轻的伏子厚,居然提出这般要求,忍不住笑起来,似乎在笑伏子厚的不自量力。 说话间,男子也是注意到,在眼前这一群人中,那名年轻的女子,姿色似乎很不错。 当看到那女子害怕的模样,男子嘴角上扬,舔了下嘴唇。 正准备让人动手,把这两碍事的少年与那两老人杀掉,男子突然看到,说话的少年,却依旧从容淡定的看著自己。 “劳烦大人,请命人告知將领!吾等,皆是豚郡故人!將领听闻,定会相见!” 伏子厚看著男子依旧冷笑,心中一沉,但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 “豚郡故人?你可当我痴傻?若是豚郡故人,怎会在此?看我们,转头就跑?那般模样,哈哈哈哈!” 男子笑道。 而隨著男子的话,其他骑马的男子,也纷纷大笑起来。 阿翁此刻老脸上满是惊慌,陶氏、张氏、邰氏也是如此,听著四周这些男子的笑声,浑身冰冷。 “见乱避祸,人之本性,有何笑之?眼下一家老弱无路可走,方才求见,若非故人……吾等,亦是插翅难逃!” 伏子厚没有理会眾多男子的嘲笑,只是把腰剑卸下,双手捧著,看向男子。 言外之意就是看到动乱,跑是很正常的事情,眼下没办法逃跑,这才不得不要求见將领,如果他们一家不是將领故人,那他们一家也跑不掉。 听到伏子厚的话。 男子原本还打算嘲笑伏子厚,但隨后,看到伏子厚的佩剑,却皱起眉头。 看剑鞘,这可不像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佩剑,而且看著其他人一脸惊慌的模样,反观这少年,年纪轻轻,却如此淡定与自己说话。 想了想,男子还是让身旁的属下,去把剑拿过来。 待几息后,男子拿到佩剑,缓缓拔出佩剑,看著剑身,目光闪过一抹惊讶,沉默间,又看向少年一眼,思考片刻,还是收起佩剑。 “去询问一下大人!” 男子对著身旁属下吩咐道,反正有马,一来一往不需要多少时间,若是这少年胆敢骗他,他定会將少年大卸八块。 “是!” 一名男子接过剑,骑马拿剑朝著匡城外的大军方向赶去。 看到这一幕的伏家眾人,面面相覷。 所有人都不明白,那把佩剑不是伏瑞买回来,送给伏子厚的吗? 怎么感觉伏子厚像是知道那把剑的来歷,更奇怪的是,伏子厚居然还说,他们与那將领,是豚郡故人。 他们伏家何时去过豚郡? “小子,若是你骗我,可知道是何下场?” 男子骑著马,望著那些男女老幼的神色,怎么都感觉这少年在欺骗他,可那把剑与少年的神情,又让他有些顾虑。 別人不知道,但他可是知道,军中不少將领都是豚郡之人。 这豚郡与这淮阳郡,一南一北,这少年怎会突然提到豚郡,还直言说是豚郡故人。 “不过千刀万剐!” 伏子厚听到男子的威胁,反倒是笑起来,直面男子。 若是方才还是忐忑不安的话,那么隨著男子的举动,以及眼下的威胁,伏子厚反倒是有些心安,至少证明自己的猜测没错。 剩下的,看天命。 第26章 :原来真是自己人(求月票) 平原上隨著一道道风拂过,伏家眾人,无论是阿翁,还是刘老等人,全都清楚的看到,那匡城內,突然升起浓烟。 显然,城外的反贼大军已经攻破城门,进入匡城之內。 而那一道道升起飘向天空的浓烟,似乎预示著叛军的狂欢,反之,也预示著城內百姓的灾祸到来。 看到这一幕的伏家眾人,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不幸,虽然都没入城,可眼下,他们却隨时有可能被这些男子杀害。 望著四周一个个眼神透露著贪婪、残忍的男子,伏家眾人也没想到,真被伏子厚说中。 匡城真的有变故! 只是这个变故来得太快一些,根本来不及逃跑,伏子厚已经发现端倪,可架不住被他们连累。 没多久。 隨著远处再次有七八个骑马过来的人,伏家眾人好不容易平缓一些的心,再次提起来。 “小子,你可千万別骗我!” 骑马的男子看到將领到来,回过头,面色狰狞的看向伏子厚。 伏子厚见状,没有说话,只是对著男子拱手。 抬头后,伏子厚舒口气,让自己不显慌张,隨后看到在骑马过来的人中,大多都是身穿衣甲,一名身穿绸衣的士人男子,更是拿著自己的佩剑。 等为首的將领到来后,之前与自己说话的男子,骑马让路,满脸卑微的低下头。 伏子厚知道,这次是见到对方一个大人物。 曹湛看了部將一眼,隨后勒住马儿,与一旁的崔履行相视,都有些疑惑。 “你是何人?这把剑,我等,並不是认识!“ 曹湛望著伏子厚,开口问道。 若非看到这把剑不寻常,又听到豚郡故人,加之,对於主將堰勘放纵部將烧杀掠夺的做法,他与崔履行有些看不下去,这才特地过来询问。 此刻,看著这一家老小几口人,他与崔履行已经確定,自己並不认识对方,並且看这一家老弱的衣著打扮,似乎也不像大家族的人。 “稟將军!吾名子厚,伏家之子,淮阳人,此剑,实乃是父亲所赠!” 伏子厚轻声解释道。 说话间,伏子厚也已经看到,方才那骑马的男子,听到將领的话,得知自己骗他,顿时一怔,脸上冒出怒火,恶狠狠的看著自己。 伏子厚没有在意,眼下已经见到叛军將领,而且观察四周的人,似乎这名將领,在叛军中颇有威望。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还望將军见谅,方才子厚若非说是故人,又拿出此剑,恐怕子厚一家老小,都將死於非命!” 伏子厚看向將领,拱手说话间,解释自己为何用剑骗人的原因。 伏子厚深知,隨著这將领的到来,之前的谎言,已经不攻自破,若是再顺著之前的谎言说下去,只会越来越麻烦,还不如坦坦荡荡。 “那你叫我等过来,又是为何?” 曹湛听到伏子厚的话,开口询问道,见到伏子厚如此坦白,忍不住有些惊讶,而说话间,看到身旁部將那咬牙切齿的模样。 曹湛也知道,没有其他原由,在部將动怒的情况下,他也不会保住这一家人的性命。 特別是保下这个有趣、有胆,还很机智的少年! 然而,曹湛的话方才落下,一旁就浮现一个声音。 “可你为何知晓,说豚郡故人,我等便会过来?” 说话的是身穿绸衣的崔履行,与身穿衣甲的曹湛不同,崔履行注意到一个被曹湛忽视的地方。 那便是为何额这个叫伏子厚的少年,会特地说是豚郡的故人!!! 这让崔履行很疑惑,特別是看著这一家老小,全都是生面孔,他与曹湛之所以过来,便是看到剑,又听到说是豚郡故人! “回这位大人!这便是子厚想求见將军的原因!” 伏子厚不知道崔履行叫什么,但看著崔履行拿著自己的剑,知道对方定是將领的心腹,故而不敢怠慢。 “方才子厚一家,看到有人攻打匡城,本能躲避战乱,可隨即,子厚想起伯父,猜测此前伯父投奔之人应是诸位,这才停下脚步!” 伏子厚说话间,还看向恨不得杀了自己的那骑马男子。 “方才这位大人,应当亲眼看到子厚停下,並且子厚从未有过拔剑之举!大人,可为子厚作证!” 伏子厚无视男子想要杀了自己的眼神,反而让对方为自己作证。 被伏子厚欺骗骑马男子也没想到,伏子厚居然还有胆子提及自己,不过看到曹將领与崔大人的眼神,想了想,看向伏子厚一眼,还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 方才他的確看到这小子跑著跑著就停下来,並且看到他们过来也不惊慌,剑也未拔。 “你伯父是何人?此前他是投奔何人?” 曹湛与崔履行对视一眼,心想莫非是军中之人?於是看向伏子厚询问道。 “伯父名伏弘!投奔之人……” 伏子厚说到这里,顿了顿,看著曹湛、崔履行对视一眼,疑惑的看向彼此,似乎並不认识什么伏弘。 见此情形,伏子厚並没有觉得奇怪,只是在这一刻,依旧有些心跳加速,伏子厚知道自己猜错的后果。 这事关自己家人的性命安危! 站在伏子厚身后的阿翁、张氏、陶氏、邰氏,以及刘老、伏志,想到伏弘投奔的魏騏麟,全都有些担心的看著四周这些人。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魏騏麟的人。 就在伏家眾人担心之际,在曹湛、崔履行,以及四周叛军的目光中,伏子厚终於说出自己大伯投奔之人的名讳。 “伯父投奔之人,乃是卢明月!” 伏子厚对著曹湛说道。 闻言,曹湛、崔履行一脸惊讶的看向彼此。 不仅仅是曹湛与崔履行,就是方才怒视伏子厚,恨不得把伏子厚大卸八块的骑马男子,也是一脸错愕,似乎也没想到,这一家人,还真是自己人的家眷。 这时候男子脸上的怒容,方才逐渐消散。 而同样的,瞪大眼睛,一脸错愕的,还有伏家眾人,甚至比起曹湛、崔履行等人,伏家眾人才是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 卢什么?卢什么明月?卢明月? 谁是卢明月?卢明月又是谁? 伏弘前往投奔的人,明明是叫魏騏麟! 此时,伏家人才是所有人中最懵的,要知道一个多月前,伏弘在家中,亲口与他们伏家眾人说过,是去彭城,协助魏騏麟起事。 而眼下,伏子厚居然说是一个叫做卢明月的人! 还来不及纠正伏子厚错误的伏家眾人,就看到那名身穿绸衣的士人男子,看向那名曹將领,隨后二人都点点头。 这一幕,更让阿翁、陶氏、刘老等人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为何这他们会点头?点头是什么意思?还有,怎么四周这些方才凶神恶煞的男子,眼下全都变得和善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伏家眾人此刻脑袋都有些发懵,一脸迷茫的看向四周这些反贼。 另一边。 骑著马的崔履行,看向曹湛,在伏子厚说出卢明月的名字时,崔履行已经大致相信伏子厚的话。 毕竟卢明月这个名字,早已消失在北方近一年,而这里,是南边的淮阳郡,若不是自己人,怎会突然说出卢明月的名字。 但看著那些老弱的反应,又感觉有些奇怪,崔履行隨后想了想,仍旧有些不放心的看向伏子厚。 “我们二人从未听过军中有一个名叫伏弘之人,你可有何证据?” 崔履行询问道。 伏子厚也知道,崔履行看到阿翁等人的表情,定是还有些疑惑。 “大伯並未留下证物,只言若事败,恐会祸及家人,让我们早些前去北方躲避!唯一能证明,或许只有通函为证物!” 伏子厚说话间,转过身,让母亲拿出通函。 看著一脸懵的母亲与阿翁、张氏等人,就连刘老、伏志、邰氏也一脸呆滯的看向自己,伏子厚来不及解释。 “阿翁、阿娘,放心!是大伯投奔的人,是自己人!別慌!” 伏子厚轻声提醒道,隨后与刘老对视一眼。 “原来都是自己人!” 张氏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连忙鬆口气的拍拍自己,看向曹湛,嘮叨著说,若非良人伏弘非要起事,自己一家老小,也不用搬家逃难! 话里话外,张氏都在不断说著以前的日子,又多愜意。 张氏嘮叨的性格,这时候起到很大的作用,听到张氏那般如往常大大咧咧的声音,阿翁、陶氏、邰氏也没有方才那般紧张。 而四周其他男子,听到张氏的话,也十分理解,毕竟眾人都看到,这一家人的行李不少,其中更有一捆羊毛被,这足以证明,这一家老小並非饥寒逃难之人。 就连曹湛与崔履行,都在听著张氏的嘮叨,不再戒备。 “通函在此,大人请过目!” 伏子厚从母亲手中接过通函,连忙拿到崔履行面前,双手递上。 眼下伏子厚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让家人脱离危险。 通函上面,虽然写有伏家人的去处,甚至写明蓨县李家,但眼下,却也是唯一最容易让人相信的证据。 蓨县在西汉属清河郡!东汉改属勃海郡!隋又改属信都郡! 但不管怎么改,蓨县都属於河北那一片疆域。 伏子厚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到蓨县,有李家庇护,相信仅仅这一件小事,不会有什么危险,这里距离蓨县路途如此遥远。 莫不成这几个人寻仇,还追到蓨县? “蓨县!” 崔履行看过通函后交给曹湛,隨后二人也算彻底相信伏子厚。 “倒是自己人!你大伯可还说过什么?” 崔履行一边问,一边把手中之剑,还给伏子厚。 虽说崔履行也被手中这把剑给惊艷到,但既然是自己人的家眷,崔履行还做不出夺剑之事,更別说,他还是崔氏子弟。 “大伯说的不多,就说攻打宛丘城!似乎与那谢家酒宴有关!” 伏子厚双手拿回自己的剑,佩戴好之后,隨即,对著崔履行拱手。 “敢问將军、大人之名讳?若是日后见到大伯,也好提及今日之事!” 伏子厚好奇的询问道。 虽然感觉这些人,不可能因为这一件小事,特地去蓨县寻仇,但为防万一,伏子厚还是留个后手。 等日后到蓨县,告知李家这两个人的名字,让李家日后若是听到这两人寻找他们伏家,就说他们伏家已经离开,不在蓨县。 “宛丘,谢家酒宴……” 听到伏子厚的话,崔履行与曹湛彻底放下心,算算时日,看著眼下的时辰。 那伏弘不是他们的人,这一家老弱,又怎会知道如此之多! 若是知道他们这支大军,首领是卢明月的人,少之又少!那么知晓卢明月打算趁著谢家酒宴,攻打宛丘一事的人,只有心腹中的心腹。 虽然不认识那伏弘,但恐怕定是卢明月在淮阳郡深信之人! “博陵崔氏,崔履行!” 崔履行想了想,便也没有隱瞒,自己在军营中虽然一直低调,但眼下四周都是心腹。 “曹湛!” 曹湛也与崔履行一样,起初还很疑惑『伏弘』是谁,为何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隨著询问,听这伏子厚的述说,曹湛也已经知道,那个伏弘定是卢明月的心腹,並且地位还很高。 在外起事,靠的是广交好友,领兵的曹湛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 更別说,仅凭是卢明月心腹这一点,就足够曹湛表达善意。 “曹湛、崔履行?” 伏子厚听著名字,曹湛还好,但崔履行,除去惊讶是名门望族崔氏出身外,怎么隱约感觉有些耳熟。 但眼下想不起来的伏子厚,只能拱手言谢,示意日后见到大伯,定会告知。 “你们走吧!这一路北上,若是过清河之后,途径高鸡泊,碰上拦路人,便道出我的名字!” 曹湛点点头,看著身后匡城一眼,知道无论如何,身为副將,也要早些进城,於是便让眼前这伏家一行人,让他们早些离开,並且还好意提醒一番。 “多谢將军!” 伏子厚满是感激的拱手道,隨后目送一眾骑马男子,纷纷离开,驾马朝著匡城赶去。 直到这一刻,脱离危险之后,伏子厚终於鬆口气,彻底安心下来。 转过身,发现家人面面相覷,一脸错愕的模样,伏子厚不由得笑起来,知道家人疑惑,但眼下,不適合解释太多,必须趁叛军还没反应过来,儘早渡船离开! 第27章 :崔履行的劝阻、李密的懊悔(求月票) “卢公放纵堰勘目无军纪,如此之举,恐怕难得人心啊!” 匡城內,带著心腹的曹湛,看著身旁匡城街道,经歷一天一夜的洗劫,早已一片狼藉,毫无百姓身影,忍不住嘆口气,与崔履行说道。 说起来,曹湛与崔履行的关係如此之好,归根结底,堰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二人都看不起贪財好色的堰勘。 “是啊!天下大乱,唯有仁者,方能得到天下!卢公,恐非明主!” 崔履行看著四周,点点头,直言不讳的说道。 身为崔氏出身,加之四周都是心腹,崔履行自然没有顾虑。 “听说在北边,竇公在高鸡泊,声望已经超过高士达,履行曾有幸见过竇公,竇公好义,重诺言,严律己身,轻视钱財而多好仁义,多地豪杰,爭纷归附!此等明公,方是投身之所!” 崔履行转头看著曹湛说道,他知道曹湛也与竇建德是旧识,曾经在漳南,曹湛多受竇建德恩惠。 若非早些年,竇建德在隋军为伍士,曹湛也不会前往涿郡投身卢明月。 如此,恐怕如今的曹湛,早已在竇建德身边,为竇建德效力。 “曹湛,岂不知崔兄所言!” 曹湛听到崔履行的话,看著眼前的院子,停下脚步,与崔履行对视一眼。 曹湛怎么听不出崔履行此话是何意,看著已经有离开之心的崔履行,曹湛也在心中,缓缓嘆息一声。 “请!” 曹湛抬手示意崔履行进院子。 崔履行没有说话,抬手示意一起。 院子內。 竹篮、木桶、衣物,满是凌乱的丟弃在四周,曹湛与崔履行看著一些妇人衣衫不整的蜷缩在一旁,隨后望向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几名男子,二人微微皱眉。 “將军!” “曹將军!” 看到曹湛到来,放纵一整日的反贼士卒,纷纷起身。 “堰勘將军在何处?” 曹湛第一次,感觉到被別人称为將军,是在侮辱自己,可眼下除了皱眉,曹湛也不能说什么。 军中大部分都是难民,而堰勘通过放纵部下的方式,收拢大部分人,虽说是副將,可没有堰勘的点头,也难以下令禁止。 甚至,就连很多心腹,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渐渐的偏向於放纵自己,昨日城外的张武,便是一个例子,若非是见到自己人,心中依旧忠於自己,恐怕那伏家女子,已经惨遭欺辱。 虽说后面张武害怕被训斥,严令不下,可曹湛也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张武久而久之,也会被影响,彻底放纵自己。 张武素来驍勇,当年曹湛救其一家性命,实在不忍心看著张武,变成祸害百姓之徒。 “稟曹將军,堰勘將军眼下在屋子里!” 一名小头目笑著说道,与其他人对视一眼,眾人的笑容都透露著羡慕。 曹湛也察觉到小头目言外之意,与崔履行对视一眼,隨即有些疑惑,既然堰勘在屋子里,为何要让一个年轻男子跪在屋门外。 小头目察觉到曹湛的疑惑,討好的笑起来,指著门外那一脸害怕的男子解释道。 “曹將军,那人是何家的未婚夫婿,昨日拿了诸多珍贵聘礼来到何家,已与何家订下婚书,结果看到我们到来,父子二人嚇到失禁,躲起来被抓到后,其父直言不要儿媳,那人也哭著哀求,愿意献妻,求將军饶其性命!” 小头目笑道,看向那人目光满是嘲讽,似乎想到昨日那父子二人裤襠失禁恶臭的摸样,见过胆小的,还没见过那般胆小的。 “那为何又要其跪在门外?” 曹湛问道,不用想便知道聘礼,肯定被堰勘私下拿走。 可令曹湛费解的是,既然拿著聘礼,得其未婚妻,为何堰勘还要让那男子跪在门外,这实在有些辱人。 虽然听到小头目的话,曹湛也看不起那男子。 “起初堰勘將军见父子二人如此懂事,便让人放著父子二人离开,不曾想,那男子的未婚妻何氏见状,便哀求將军……” 小头目说到这里,蔓延鄙夷的看向那跪著的男子,隨后笑著告诉曹湛,是那男子的未婚妻何氏,要求堰勘將军,希望与堰勘將军欢爱时,让自己未婚夫,跪守在门外听著。 院子內。 听到小头目的话,其他男子纷纷笑起来。 而得知堰勘拿到財物,没有杀人的打算,曹湛、崔履行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想到日后这件事定会传开。 怕是那男子的名声,定会恶臭。 这时候,一名士卒匆匆走来,稟告曹湛说卢公已经领兵赶来,距离匡城还有半个时辰。 闻言,曹湛与崔履行对视一眼,让小头目去稟报堰勘,隨即二人便转身朝著府邸外走去。 匡城外。 曹湛、崔履行,在心腹张武等將领的陪同下,看著身旁不断打哈欠的堰勘,没有说话。 而四十多岁的堰勘,也自知曹湛、崔履行不喜自己,故而也懒得主动开口,反正自己与卢明月乃是自小相识,关係比曹湛、崔履行要好无数倍。 很快,远处浩浩荡荡的行军士卒,就来到三人数十步外,而在诸多將领之前,便是大军主帅卢明月。 虽说疑惑卢明月为何会突然来到匡城,但曹湛与崔履行,还是纷纷拱手。 “卢公!” “卢公!!” 行礼间,不管是崔履行,还是曹湛,都看到已是中年的卢明月,眼下一脸阴沉的骑著马。 “卢公,这是怎么了?莫非攻打宛丘有变?” 堰勘行礼之后,看著卢明月,以及其他將领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察觉到异常,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曹湛与崔履行也很疑惑,看卢明月与大军士卒的模样,似乎攻战宛丘的计划,已经失败。 可按道理,攻占宛丘城的谋划,应当不会失败,毕竟为此他们眾人与卢明月谋划许多,为確保万无一失,更是耗费诸多人力筹备。 没道理会拿不下宛丘城! 顺利的话,按照此前欧化,眼下卢明月应是在宛丘城內,拉拢其他望族。 “计谋被人识破了!” 卢明月听到发小堰勘的询问,见到曹湛、崔履行疑惑的眼神,脸色无比难看的说道。 “啊!” “被人识破?” 得知缘由,別说堰勘、曹湛、崔履行一脸惊讶,就是身后其他心腹部將,也是一脸懵的看向彼此。 他们不敢相信居然谋划被看破,这怎么可能! “已经確认过!” 统领大军的卢明月,也知道这件事情很难让人相信,可事情的確就是如此。 此前趁乱躲藏在宛丘城內的残存心腹,亲耳听到城內士人议论,得知失败的原因,这才逃出来,把事情告诉他。 “是一个叫伏子厚的人,刚好他路过宛丘,入城时察觉到异常,便將此事告知他人!” 卢明月开口说道。 想起宛丘,卢明月一脸阴霾,就差一点点,若不是这个叫做伏子厚的人察觉,宛丘已经落在他手里。 “伏子厚?” “伏子厚!!!伏子厚!!!” 前一声,是堰勘的疑惑,后面几声,是曹湛、崔履行的惊呼。 此刻曹湛、崔履行对视一眼,二人面面相覷,脑海里都浮现昨日他们见到的那一家人,浮现与他们说话的那个少年。 “这……” 曹湛喉结动了动,脸色满是不可置信。 崔履行同样是如此,回想昨日那少年面色淡然,有理有据的与他们交谈,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那样的情况下,在自身与家人都落入险境的情况下,那少年依旧从容不迫的面对他们。 此刻的崔履行,哪里还不知道,昨日那少年,定是也猜到,他们都是卢明月的人! 想到这里,崔履行都有些口乾舌燥。 而在崔履行身后。 身为曹湛心腹的张武,更是目瞪口呆,魁梧的脸上,张著的嘴巴都无法合上,一脸呆滯。 回想昨日的场景,回想昨日面对那少年时,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豚郡故人?你可当我痴傻?若是豚郡故人,怎会在此?看我们,转头就跑?那般模样,哈哈哈哈!” …… 隨著脑中的回忆,这一刻,站在崔履行身后的张武,看向卢公,看向曹湛,看向崔履行,一脸怀疑人生,感受城外的寒风,整个人都处於凌乱之中。 “此人不仅识破我们的谋划,更是通过谢家酒宴,猜出想要攻城之人,正是我卢明月!” 卢明月感受著胯下马儿,手里抓住韁绳,想起这件事,卢明月心中都依旧残存著震惊。 “此人不可小视,必须要找到这个人,无论如何,也要让其为我所用!” 卢明月对著堰勘、曹湛、崔履行说道,这是他平生少有如此渴望得到一个才士,也是少有体会到,一个厉害的才士,到底有多重要。 仅凭寥寥几眼,便察觉到危险,更通过谢家酒宴,推测出是自己。 如此心智,太过恐怖,只有身为当事人的卢明月,才能体会到那种自己没有现身,便已经被人推测出来的感觉。 必须要找到这个人,让其为自己所用,不管什么代价! “好,把伏子厚这个名字给我传下去,派人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找出来!” 堰勘听到卢明月的话,也意识到这个伏子厚的重要,立即转头,对著身后眾多心腹吩咐道。 “卢公……” 曹湛正准备说话,崔履行突然拉住曹湛,见到卢明月看过来,连忙拱手行礼。 “卢公,履行与曹將军,想请求卢公下令,禁止大军袭扰百姓!” 崔履行低头说道。 听著卢明月依旧打马虎,没有放在心上,崔履行並没有意外,故作无奈之状。 隨后,看著卢明月统领大军,进入匡城,崔履行这才放下手。 “崔兄,为何方才不让我说昨日之事?” 曹湛看著大军进城,一脸疑惑的看向崔履行,別看过去一天,那伏子厚恐怕已经乘船北上,但看过通函,他与崔履行都知道,伏家是去投奔蓨县李家。 眼下从卢明月那里得知经过,曹湛也终於意识到,昨日见到的那少年,到底有多大的才能与本事。 可正准备告诉卢明月,让卢明月派人去蓨县请伏子厚,崔履行却突然拦住他。 “曹兄可还记得,方才履行所说之言?” 崔履行转头看向曹湛,询问道。 听到崔履行的话,曹湛一怔,与身后心腹张武对视一眼。 张武还不知道崔履行说过什么,可曹湛知道,崔履行是在提醒他,若是决定离开卢明月,去投奔竇建德,那像伏子厚这般大才能人,为何不在日后为竇建德引荐! 想到竇建德! 曹湛默不作声的望著眼前大军,看著这些手持卢明月旗帜的士卒,想到以往这支大军的所作所为,想到几息前,卢明月还对崔履行的请求,那般敷衍。 的確如崔履行所言,这里,並非是归附之所。 是时候,该离开这里,去投奔竇公! ………………………… 夜色下。 惨叫声划破夜里的寧静。 两个村民一脸惊骇,面色惨白的瘫坐在地上,在一旁,其他四个村民虽然站著,可手中的火把也掉落地面,面露恐惧。 就在他们面前,这屋子內的一个坑中,隱约露出一具尸体。 不久后。 听到动静,隨著死尸的事情传开,隨著越来越多的人手持火把,到来伏家,將整个苑子照亮。 刘智远睡在木屋內,天寒之下,却也有被裹盖身,屋外时不时传来脚步,刘智远虽然听到,却也懒得理会。 “伏家怎会埋有尸体?” “不知道啊!若非有人去伏家翻找,恐怕还不知道,听说就在屋內,埋著三个死人……” 忽然间,枕著脑袋的刘智远,睁开眼睛,起身看向窗外。 隨著房门打开,一边穿著衣物的刘智远,看著又有村民,在夜色下往伏家走去,隨即走出屋子,关上房门,也朝著伏家走去。 夜色下。 刘智远来到伏家小苑时,发现里里外外,全都是看热闹的村民。 毕竟死了三个人,而且还埋在家中,这种事情可不常见。 “怎么伏家有死人?伏家之人我都认识,不像会杀人……” “不知道啊!听说赵家得知后,已经派人连夜去宛丘,將此事告知族正!” 刘智远听著村民嘈杂的议论声,不断挤进小苑,等来到苑子里,走到人群前面。 映入眼帘的,赫然赵家的几个扈从,正持刀剑守在屋前一片宽敞的地方,一旁地上摆放著三具尸体,住在村中的两个老仵作,正在检验尸体。 “老乡,可知道怎么回事?” 刘智远看著这副场景,隨后看向身旁的一个村民,客气的询问道。 村民正与身旁其他人议论,听到刘智远询问,知晓刘智远这是刚来,还什么都不知道,於是连忙显摆起来。 “听说是被伏家人杀了,而且啊!还是三个!这三具尸体,一个是背后致命伤,一个是手臂和胸口,另一个更是直接被抹了脖子!我方才亲耳听到老仵作说,这三人根本来不及防抗,甚至毫无防备,这三人的佩剑中,有两把都未拔出,最后一把是拔出了,可是好像那人就是死在自己的剑下……” 村民一边说著,一边露出害怕的摸样,听到身旁的人都在议论,没想到往日里伏家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善,结果,却敢动手杀人。 “这伏家当真凶狠,之前我疑惑,为何伏家突然离开,还以为是投奔何人!没想到啊,却是杀了人……” 村民与刘智远感慨道,与四周其他村民一样,不断说著伏家如何如何。 然而后面的话,刘智远此刻已经没有理会,看著三具尸体,想到这种种跡象,再想到伏家那日早上,突然离开。 刘智远脑海里,浮现那天早上,伏子厚面对他的挽留,却看向赵家游村的人。 这一刻。 刘智远有些恍惚,呼吸急促,一抹懊悔,浮现在刘智远眼中,双手也悄然握拳。 “奇怪!为何他们腹中,都有大量食物……” “伏家似乎在动手前,都在招待他们,这三人,除了被割喉之人,是死在自己的剑下,其余两人都是死在另一把,更为锋利的剑刃之下……” 听到不远处,老仵作的疑惑声,刘智远本能的看向尸体。 突然,刘智远目光一怔。 刘智远想起那天清晨,见到一个伏家妇人背著一把剑,那把剑明明是伏子厚的剑,可是那妇人,在伏子厚询问时,却不愿意把剑交给伏子厚。 此时此刻,听到老仵作的话,看著尸体,刘智远似乎明白什么,脸上终不復以往高傲,而是面露失神、苦笑。 想到那个少年,自己的那个弟子。 想到那日离別时,少年面色愧疚的站在门前,自己却连屋都不让他进。 想到屋子內,已经被自己隨意丟弃到角落的木简,是那早清晨,少年到来,自己没有送出去的东西。 这一刻,刘智远心中说不出的愧疚,眼里满是自责与悔恨。 第28章 :抵达蓨县(求月票) 蓨县,十一月。 在蓨县通往永济渠的道路上,有诸多行人百姓,以及来来往往的商贾。 人数少的,几个人来往推著两三辆独轮木推车,人数多的,则是由马车拖拉,四周不仅仅有持刀护卫之人,更有专门遮风挡雨的马车,供商贾乘坐,好生气派。 伏家一行人沉默的赶著路,此刻望著沿途道路两旁的野草丛林,都已经布满白霜,终於知道,为何路上碰到的人都说,蓨县七月热,让人不想出门,可有时候,方到十月,就开始露霜,十一月,更是会冻死人。 走在前往蓨县的路上,伏家眾人谁都不想说话,冷风吹来,伴隨著毛毛细雨,实在冻得人发寒。 就连阿翁都卷著羊毛被,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努力走著,不拖累其他人。 好在蓨县距离永济渠不远,眾人渡过漳水桥,就来到蓨县。 来到蓨县城门下,帮堂兄一同推车的伏子厚,终於可以停下脚步,望著眼前这座高大雄武的城邑,心中鬆口气。 “阿翁,到了!” 伏子厚转头看向阿翁,此刻真的来到蓨县,內心之中,也有些紧张与忐忑。 蓨县李家,虽说不是陇西李氏与赵郡李氏那些望族,却也是蓨县的名门大户。 伏家过来投奔,也是过来逃难。 虽然一路上,阿翁一直说,李家是名门,將本该婚配给伏家的四女,换成天生有缺陷的六女,李家已经有欠名声,见到伏家到来,李家还没那胆子撕毁婚约,將事情做绝。 可阿翁说归说,事到眼前,望著这从未来过的宏大城邑,伏子厚身为当事人,说不紧张是假。 毕竟类似退婚之事,谁也不希望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何况,第一次与家人来到这陌生的地方,等会就要去见那些只听阿翁说过,却从未见过的李家族人。 还有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城门下。 “你们从哪里来?” 守城的士卒看到伏子厚一行人到来,开口询问来歷。 “淮阳!” 伏子厚见状,便拿出通函,交给看守的士卒。 此前高士达虽然在蓨县起事反隋,但从始至终都未有过祸害蓨县之举,等聚眾过多引起隋朝注意,便直接带人迁往高鸡泊! 故而眼下,蓨县守城门的士卒,依旧是隋朝將士。 “进去!” 看到通函上写有投奔李家,守城士卒也没有多问,收起通函后,便让伏家人进城。 这通函是淮阳出具来到蓨县的证明,如今这一家人到来蓨县,通函自然要收起来,交由府衙登记留存。 “多谢!” 伏子厚见状,点头感激,隨即与堂兄推著独轮车,带著家人,缓缓进入城內。 来到蓨县城內,来来往往的商贾与行人,络绎不绝,车流都只能缓慢行驶。 “这座城也好大啊!” “是啊!你们看,这街道上的商铺,怕是与宛丘相比,都丝毫不差……” “人家就在永济渠旁,信都一郡商贸,都会经过蓨县,甚至之前听那船曹说,赵郡……” 听著走在前面,伯母、阿翁等人的谈话声,伏子厚也望著这繁荣热闹的街道。 一路劳累,隨著来到蓨县,终於尘埃落定。 “这个好好看啊!” “娘,你看,还有那个……” 走在这嘈杂的闹市中,伏子厚看著街道旁一个个楼房商铺,以及路边並排的小摊铺。 望著阿翁与身旁满头汗水的堂兄,看著前面伯母、母亲、堂嫂,她们一边说话,一边惊奇的指著摊贩。 在伏子厚眼里,无论自己与李家的婚亲,是否会再生变故,伏家都会在这座城住下。 即便是最差的情况,李家最后依旧想要悔婚,伏子厚也要用这份婚约,作为李庇护伏家的条件,与李家交换。 淮阳郡已经不能再回去。 眼下不管是伯母、母亲,还是堂嫂,都迫切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住下,阿翁的身体,也需要儘早有个地方休息。 这段时日,那种顛沛流离,还整日提心弔胆的日子,已经让家人都身心疲惫。 街道上。 一路通过打听,伏子厚跟著家人,终於来到李家。 当看到李家的宅院时,即使心中有所准备,但还是被其惊讶到。 实在太大,一路沿街走来,一旁全都是李家护院的高墙,偶尔还能看到不少古树在城墙之內。 若是方才在蓨县城门时,只有伏子厚一个人想起李家而有些紧张,那么此刻,隨著陶氏、张氏等人亲眼看到李家的宅院,也不由得不安起来。 这李家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落魄士族! 这还能认与伏家的婚约吗? “那李纲,年少时,初仕北周,为齐王宇文宪参军,隋朝为太子杨勇洗马,故而家中,多有殷实!” 阿翁似乎知道眾人心中的震惊,於是开口解释道。 “爹,这李家可別像磊家那样,翻脸不认人!如今我们伏家落魄,那李家万一像那『磊念』那般不认人,我们可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张氏看向阿翁,言语中,满是担心。 “绝不会!” 阿翁摆手连忙保证,告诉大儿媳张氏,那李纲与伏家的关係,没那么简单,当初伏家可是多有照顾李纲,以李纲的为人品行,断然不会翻脸不认人。 “难说!不是已经不认……” 张氏冷笑一声,还想说话,就被阿翁打断。 “那与李纲关係不大!” 阿翁摇摇头,告诉张氏,那件事情与李纲没多少关係,那些年,李纲都在朝堂中,又不在蓨县。 “那爹,你还气……” “我气得是李家,又不是李纲!你懂什么!” 阿翁一脸不耐烦,看向张氏揭短就有些生气,隨后气呼呼的告诉张氏,是李家看不起他伏家,悔婚在前,他自然动怒,至於为何不与李纲联繫…… 那李家不都是李纲的后人?难道李家这般举动,他还不能生李纲的气? “得,爹,你说什么都行!” 张氏懒得与阿翁斗嘴。 刘老看著二人,早习以为常,不过想起李纲,脸上也是露出敬佩的神情,看著一旁这座大府邸。 “算一算,如今李纲也已经六十八岁!老夫也听说过,早些年,宇文宪被杀后,宇文宪生前的属吏都躲得远远的,只有李纲一人,扶著棺材嚎啕慟哭,更是不顾被杀身之祸,独自將其安葬!最后更是自掏积蓄,赠於宇文宪的女儿,送其离开,论仁义,李纲无人不为其称讚!” 刘老开口说道,也算是侧面告诉张氏,李纲的名声,以及品行,的確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阿翁听著刘老的话,点点头,告诉伏子厚与伏志,也就是那段时间,还没落魄的伏家,便与李纲结下缘分。 隨后阿翁还有些感慨,当初在宇文宪还没死的时候,周宣帝宇文贇准备杀宇文宪,就召来宇文宪的僚属,诬陷编造罪名,其中就有李纲,结果李纲誓死没有屈从,差点被打死。 在阿翁的述说,伏家一行人这时候也逐渐来到李家大门。 看著李家府邸大门外,都有六个家僕看守,別说陶氏、邰氏一脸不安,就是张氏,也不由得看看肩膀的包裹,隨后看著木轮推车上的诸多行李。 这对比。 实在是有些嚇人。 “別怕!你们在这等著!” 阿翁看著一个个紧张的模样,隨后把羊毛被交给陶氏,让伏子厚过来扶著自己。 伏子厚知道阿翁的意思,於是快步上前,扶著阿翁走去那些僕人面前,不过还未等伏子厚开口,一旁就响起阿翁的声音。 “李文纪可在家中?” 阿翁上来第一句话,就让六名家僕面面相覷。 因为李纲的字,便是文纪! “你们是何人?敢直呼李老名讳!” 为首的家僕皱眉问道。 目光看著面前这一老一少,望著不远处那些男女家眷,双眼打量这些人的衣著打扮,实在不是他心生轻视,而是这些人穿的,还没自己好。 这上来就直呼李府李老名讳,他们在李府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有这样的人。 “我们是李家故人,伏家的人!李文纪若是在家中,便去告诉他,让他出来见我!” 阿翁示意家僕,快些进去叫人便是。 一旁的伏子厚也没想到,自己阿翁如此不客气的使唤人,顿时哭笑不得。 以往在伏子厚眼里,阿翁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哪怕就是不喜谁,也都会与之前对待磊家那样,不会当面表露出来,而是依旧会言行得体。 这还是头一次见到,阿翁对外人如此隨意。 不过看著阿翁,伏子厚倒也安下心,只是能看出,早些年阿翁与李老,当真是相处过,並且关係还很熟,不然阿翁断然不会如此。 “李老不在家!” 为首的家僕听著眼前老人如此不客气的话,更是直言让李老出来,不由得与身后其他人对视一眼,也拿不定这老人的来歷,但说话却也客气许多。 万一真是李老的旧识…… “那他儿子李舒云、李少植、李立言,哪个在家中?” 伏老听到李纲不在家中,有些失望,隨即倒也没意外,毕竟很早之前伏弘便说过,似乎李纲归隱在鄠县,在关中长安还要更远一些的地方。 “老人家,你不是当地人吧?” 家僕此刻听到伏老的话,听著说出来的一个个名字,彻底懵住,等反应过来时,也察觉到,这些突然到来的人,可能还真是李家故人,不然也不会如此。 看著这一老一少,家僕想了想,先让人进去稟报。 隨后僕人回头告知伏老与伏子厚,两年前,李家三郎李舒云,从长安返回蓨县的途中,被贼人所杀,四郎五郎都在武阳郡,如今在府中做主的,只有二郎李靖节。 “他怎么还在家!那李舒云为何被贼人给害了?是谁那么缺德?” 听到家僕的话,阿翁皱起眉头,隨即提及李舒云一脸惋惜,好奇的询问道。 伏子厚也是没想到,李纲的三子,居然在两年前被人杀害。 在来的路上,伏子厚就听阿翁提及过,在李纲五个儿子中,长子李崇礼早些年在南海任职,不知因何去世。 而剩下的四个儿子,唯有三郎与五郎心性最为隨和,另外的二郎与四郎,要么没本事,要么就是心眼小。 不曾想这刚来李家,就听到三郎李舒云,被人杀害的消息。 “听说是一个姓谢的……” 僕人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怒容,其他的家僕也是如此。 在李家,他们这些家僕,都曾经受到过李舒云的恩惠照顾,而一个谢姓的人却杀害李舒云,他们这些僕人,都恨不得亲自为李舒云报仇。 隨著伏子厚搀扶阿翁与李家僕人交谈,没多久,就看到大门內的苑中,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身穿绸衣,正急急忙忙的走过来。 第29章 :老妇人,阿翁的释怀(求月票) 李府大门外。 看守府门的僕从,都看到那中年男子走来,纷纷提前让开路,就连一直与阿翁说话的僕从,也连忙后退让到一旁。 “唉!不想见到谁,偏偏就是谁在!” 阿翁看到那名绸衣男子,皱起眉头,一脸无奈的感嘆一句。 看著身旁伏子厚一脸疑惑的模样,阿翁小声的告诉伏子厚,那中年男子,便是李纲二子李靖节。 最开始,约定嫁给伏家的李家第四女,便是他李靖节的女儿,后面也是他派人去伏家,说用侄女替换自己的女儿。 “早些年,听说在李纲所有儿子中,就他常年在家中,说是苦读圣贤书,结果本事没多大!整日都想著为女儿找个如意郎,还非挑望族子弟不可,哼!” 阿翁那凌乱的头髮下,说完,还板著一张脸,眼里满是不喜。 “叔父!叔父!” 李靖节走出大门,人未至,便先拱手行礼,隨即满脸笑容的快步来到阿翁面前,弯腰行礼。 “伏叔父!你老今日怎么来了?” 起初听到僕从稟报,李靖节还满脸惊讶,不敢相信,直到眼下看到伏老,看到数步外,那一家老小,他这才相信,伏家真的拖家带口,来到蓨县。 “他们可有怠慢叔父?” 李靖节那略微发福的脸颊上,满是关心的询问道,看向一旁看门的扈从。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六个看门的家僕,此刻一脸心惊胆战,听著李靖节的询问,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一老一少,居然能让李靖节如此重视。 幸好方才他们没有赶人走! “没有,都好著呢!来来来,过来!” 阿翁摆摆手,也没有与李靖节废话,示意李靖节上前两步,隨后背著那些家僕,抓著李靖节的手。 “叔父问你!当初,你们李家与伏家的婚约,还算吗?” 阿翁感受著天寒,看向李靖节,皱眉轻声问道。 李靖节闻言,一脸惊讶的看向阿翁,隨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叔父,这自然是算!” 李靖节开口应道。 看著眼前的伏老,李靖节清楚,父亲与伏老是多年好友,早年父母还受过伏家恩惠,当年若非是自己擅作主张的原因,也不会让伏老与父亲那么多年不联繫。 也因为这件事情,让父亲至今都还对自己心有不满,那么多年,就算自己偶尔去看望父亲,父亲也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 眼下看著伏老亲自登门询问婚约,李靖节想起当年,自己硬著头皮派人去伏家的事情,想起事后父亲那暴怒的模样,一脸苦笑的后退一步。 “叔父!还请叔父原谅侄儿!那年侄儿也是看著父亲在朝廷上,被奸人针对,孤立无援,方才擅作主张!还望叔父莫要怪罪侄儿!父亲这些年,一直都对此事耿耿於怀,与侄儿甚至都不想见面!” 李靖节看著伏老,对著伏老拱手弯腰道歉道,语气满是诚恳、愧疚。 一旁。 站在阿翁身边的伏子厚,看著李靖节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居然在阿翁面前如此谦逊,有些惊诧。 特別是李靖节道歉解释的模样,是伏子厚从未料到的。 要知道,当初是李靖节,亲自派人去的伏家! 按道理,换做一般人,如今就是碍於面子,也会对伏家十分抗拒,甚至毫不夸张的说,甚至是敌视伏家。 可方才李靖节看到阿翁之时,不仅快步跑出府,眼下更是当著家僕与伏家人的面,对著阿翁道歉,承认昔日自己过错。 只有接触过人情冷暖,才知道眼下李靖节的这番举止,到底有多难得。 而且看著李靖节提及李老之时,眼神露出的苦涩。 这也让伏子厚,对那从未见过的李老有些好奇。 虽说自汉开始,世人都十分重视一个人的孝道,数百年下来,经歷天下动乱、南北朝,在很多家族內,更是开始形成『孝』大於『忠君』,但放眼天下,除去望族,也不会每个人都如此。 怪不得隋文帝一开始会让李老去辅佐隋太子杨勇。 “依贤侄之言,那如今,你父亲已然归隱,不在朝廷!侄儿你是愿把女儿,许配给我伏家了?” 阿翁听到李靖节的解释,笑了下,反问一句。 “叔父……” 李靖节一时语塞。 看著李靖节一脸苦笑为难的样子,阿翁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时候什么性子,老夫看不出?还与老夫耍心眼,看不起我伏家就是看不起!说那么多!” 阿翁皱眉起来,一脸不耐烦的训斥道。 “叔父!侄儿不敢……” 李靖节想起小时候,还受到伏老夫妇照顾,眼下看著伏老生气的样子,一脸心虚,想要继续解释,却看到伏老不耐烦的摆摆手。 “能算婚约就好!老夫已经不求太多!” 阿翁看到李靖节那一脸笑容,实在是笑不出来,便看向伏子厚:“厚儿,拜见你伯父!” 伏子厚听到阿翁的话,抬起手,对著李靖节行礼。 “子厚,拜见伯父!” 伏子厚开口说道。 与阿翁不同,阿翁是认识李靖节,所以才会因为李靖节的举动,而生气,但伏子厚却不一样,不仅从未见过李靖节,甚至此前听都没听过,对李家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李家看不起伏家这句话上。 故而方才来到蓨县后,心中想起李家,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然而眼下看到李靖节的种种举动,如此尊敬阿翁,伏子厚反倒是鬆口气。 伏子厚清楚『伏李』之间,真正关係密切的人,一直都是阿翁与李老,而非伏家之人与李家之人。 这就相当於苛求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要待你如何如何。 对方没有阻止伏李联姻,只是不愿意把女儿许配给自己,想要把女儿嫁给更好的人家,伏子厚不是小孩,能理解,知道这是之常情。 况且其实看著这李家伯父与阿翁交谈,看著对方的举动,伏子厚也感受到,这个李家伯父,並不是像磊家那般打心底看不起伏家,只是希望用女儿,与那些望族联姻。 “贤侄!” 听到伏老的话,李靖节这时候方才看向伏老身旁的少年。 得知眼前这少年,这就是本该与自己女儿有婚约的伏家子弟,本该是自己的女婿,李靖节那略微发福的脸颊上,也不由得有些尷尬。 “贤侄当真是一表人才!” 李靖节夸讚道,看向一旁的伏老,担心伏老又说自己,连忙看向伏子厚。 “贤侄如今来到蓨县,伯父这些年在府中,多有藏书,贤侄日后有空,尽可隨意观阅!等过些时日,伯父也为贤侄引荐一些士族俊杰,多结交好友!等到贤侄日后有想出仕之念,与可与伯父说一声,伯父定会为贤侄去谋一份差事!” 李靖节笑著说道,一脸和善的看著伏子厚。 “子厚,多谢伯父!” 伏子厚拱手感激道,对於眼前这个伯父,倒也有一个具体印象。 阿翁也听出李靖节这是在弥补伏子厚,想到子厚能结交士族子弟的种种好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叔父一路舟车劳顿,还请进府,侄儿立即让人备宴!” 李靖节见状,连忙邀请伏老一家人进府內休息,並且让人去府衙,为伏家置办一处住所。 “能有一处容身之地就可以,备宴就不用麻烦,你將婚事確定下来就行便!” 阿翁摇摇头。 李靖节见到伏老连李府都不想再进去,脸上满是苦笑,正准备继续恳求。 这时候,李家府邸內,一个老妇人,正在几个年轻妇人的陪同下,拿著拐杖,一瘸一拐的走来。 “黎阳!黎阳!” 老妇人看著伏老喊道。 伏子厚注意到,阿翁见到那老妇人到来,眼中浮现一抹怀念,隨后更多的,还是有些慍怒,看到老妇人走来后,直接扭头看向一边。 “母亲!” 李靖节看到母亲出来,连忙行礼。 老妇人看都不看一眼李靖节,径直来到伏老面前,望著眼前伏老那凌乱的头髮,满脸褶皱的样子,不由得红著眼。 “黎阳!可还是怨恨於我?怨恨当年我没拦著我那逆子?” 老妇人轻声问道,看向伏老,眼中满是愧疚。 李靖节听到母亲骂自己,不敢反驳,看著一旁妻子看过来的眼神,感觉有些奇怪,还以为妻子是担心女儿,李靖节隨即,嘴唇微动,示意其放心。 “黎阳!当年杨素、苏威那些人,无一不是位高权重,无一不是想置文纪於死地,这逆子的確做法不妥,但那时候我们李家,是真没有办法,故而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后,待文纪辞官,我便立即派人去伏家,却一直未见你回信!如今你来到李家,若是能不计前嫌,我李家依旧用四女,嫁到你们伏家……” 老妇人一只手擦著眼里的泪水,隨后泪眼看向伏老许诺道。 听著老妇人的话。 在场之中,不管是伏子厚,还是不远处的刘老、陶氏等人,都清楚的看到,李靖节夫妇脸色一变,纷纷露出惊愕、慌张的模样。 “早些年,我与文纪都受伏家恩惠,黎阳~!你是知道的,若有办法,我又怎会不顾李家名声!” 老妇人满是哀求的说道。 看著老妇人流泪,伏子厚看到阿翁脸色缓和下来许多。 这时候,阿翁皱起眉头,看向老妇人。 “你何时派人去过伏家,为何我从不知道?” 阿翁开口质问道。 老妇人听著伏老的话,神情一怔,有些疑惑,隨后也明显察觉到什么,顿时转过头,看向二子李靖节。 “是不是你,你这逆子……” 老妇人浑身颤抖,怒目圆睁的看著李靖节,举起拐棍没有上前,可是泪眼中,露出的失望,却逐渐变冷下来。 “母亲,不是孩儿!真不是孩儿!” 李靖节连忙否认,表明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李靖节比谁都清楚,若是自己真做出那样的事情,父亲怕是第一个,就把他赶出家门。 这与派人去伏家的事情,可完全不是一个性质,自己不让女儿嫁娶伏家,理由是想通过与其他望族联姻,从而帮助父亲,这也是父亲为何动怒,甚至不愿见自己,但也没有把自己赶出家门的原因。 母亲派人去伏家这件事,李靖节从始至终都不知道。 “把管家叫过来!” 老妇人看著儿子的神情,似乎不像作假,顿时呼吸急促,拿著拐杖,不断全力敲打地面,那满是泪痕的老脸,满是怒容。 看到老妇人的摸样,听著那满是怨恨的声音,別说李靖节被嚇到,就是伏子厚与陶氏、张氏等人,都心中一跳。 那些李府的妇人,也都是第一次见到,老妇人如此动怒的摸样。 很快,听到老妇人的吩咐,两名僕从连忙朝著府邸內跑去。 “黎阳,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老妇人转过身,看向伏老,开口保证道。 老妇人的话音方才落下,李靖节的夫人,突然浑身颤抖的跪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娘……是我!” 李靖节一脸错愕的看著妻子。 在眾人的目光下,老妇人缓缓转过头,看向李靖节的妻子周氏。 “娘,我错了!” 周氏看著老妇人那冰冷,毫无情分的眼神,哭丧著脸,一边落泪,一边跪著上前哀求著。 作为李靖节的妻子,周氏在李府那么多年,她也是头一次见到,老妇人看向自己时,露出毫无情分的眼神。 害怕被赶出家门,周氏连忙看向伏老:“伏叔父!伏叔父,是侄媳错了!侄媳错了!!!” “行了行了!我今日来,是逃难的,不是看你们李家爭吵的!你也別先怪她,我问你,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用你李家的四女儿嫁给我们伏家?” 阿翁看向老妇人,一脸不耐烦的摸样,隨后好奇的问道,质问老妇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看著那周氏,得知误会,阿翁整个人都狠狠的舒口气,也不想看著李家真的因为自己,闹出什么丑事。 一旁的伏子厚,看著阿翁的面色轻鬆下来,知道阿翁一直以来的心病,直到这一刻,终於得到解开。 昔日在村子时,伏子厚还很好奇,为何李家对伏家做出这样的事情后,阿翁如此生气,甚至断绝来往,但对於这件事,却对自己只字未提,也从不让父母,甚至是伯父、伯母,与自己说。 如今看著这老妇人,伏子厚终於知道原因。 阿翁心中一直都记得李纲夫妇! 不说出来,也是不想让自己记恨李家,更不想让这件事情传出去。 至於周氏。 只能说这便是这个时代的弊端,因为消息不灵通,很容易出现什么差错,被人利用。 周氏不愿意让女儿嫁给伏家,所以便私下找到管家,让管家违背老妇人的决定。 虽不知道周氏用了什么方法,但那管家,恐怕要有劫难。 一个能背叛家主的管家,不管在哪里,最好的下场,也会被驱赶离开。 “回府在处置你!” 老妇人似乎也察觉到阿翁的意思,面色这才缓和一些,没有让周氏起身,只是转头看向阿翁。 “自然算数,先进府!昔日的事,黎阳你要打要骂,今日李府,不会有一人有怨言,但先进府里坐坐,休息一番!至於婚事,都依你为主!” 老妇人轻声看著伏老说道。 看著伏老,老妇人忍不住回想起,那些年,她与良人寄居在伏家的日子。 “那行,你让你儿子,去给我伏家置办一套府邸,要好的!” 阿翁听到老妇人的话,直到这一刻,方才露出笑容,看著老妇人那泛红流泪的样子,笑著笑著,眼睛也有些水润。 “好!城里有多大,就要多大,实在找不到,就住在李府!” 老妇人见状,喜极而泣,笑著说道。 直到这时候,老妇人方才看向伏子厚,隨后看向阿翁。 “二郎之子,伏子厚!” 阿翁笑起来,为老妇人介绍。 伏子厚见状连忙向老妇人行礼,这时候一旁其他李府妇人、侍女,以及跪在地上痛哭的周氏,方才知道,原来伏老身旁的少年,便是伏子厚,与李家有婚约的人。 “好好好!” 老妇人看著伏子厚,仿佛看著自己孙子,抬手让伏子厚不用客气。 第30章 :李家有女,名李琼 李府內。 进入大门,就看到苑,虽说十一月,却也有一些植物开著。 在老妇人的述说中,伏子厚这才知道,进入苑的三条路,直走是到前院,正堂便在前院,而左边是直接绕过前院,去到后院,至於最右边的路,则是通往李家阁楼。 本以为苑已经够大,但来到前院,伏子厚与伏家眾人,这才对李府的大,有一个更直观的感受。 看著远处连通走廊的亭子內,十多个少年、少女,正跪坐在木桌后,手持竹简望过来,伏子厚的目光,不由得被一个少女吸引住。 “眾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顏色如尘土。” 这是伏子厚看到那与自己一样大的少女时,脑海里本能的浮现出一句话。 因为少女正如同这句话里描写的那样,就在远处看著她的模样,看著她的眼眸,仿佛就能让其他女子失去顏色。 捫心自问,伏子厚从不是看到女子就走不动道的人,但这么些年,伏子厚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好看的少女。 “去备好茶,把老爷珍藏的茶叶拿出来!” 老妇人停下脚步,见到伏老以及侄媳张氏、陶氏等人,都看向不远处的少女,笑著让僕从去备茶,然后看向伏老。 “这逆子长年在家抱著竹简,隨后便让他负责教授府中子女,渐渐的,其他一些人家,也把子女送到李府!” 老妇人说话间,看向李靖节,笑容缓缓褪去。 这本该是一件足以让身为母亲自豪的事情,但想到李靖节夫妇一直不愿把女儿嫁给伏家,老妇人看李靖节实在开心不起来。 看向伏老,隨后看向伏子厚,以及伏志。 “若是子厚、志儿没有老师,日后便来这李府蒙学,你伯父虽不是名家大儒,但在方圆百里,也是有些名气!” 老妇人对著伏子厚、伏志说道,其目的,不仅仅是想让伏子厚与李靖节多多接触,更是为这兄弟二人的前程著想。 逆子虽然逆子,但在门第授业方面,颇有良人风范,不少大官权贵都登门,以求把子弟留在李家,由二郎教导。 “这好啊!” 与李府那些妇人站在一起的长势,看到老妇人的举动,一脸开心的与弟媳陶氏,小声说道,眼神满是激动。 陶氏也点点头,看向老妇人的目光,也满是感激。 “母亲放心,日后孩儿定倾囊相授!让伏家二子成才!” 李靖节看著母亲难得夸自己,连忙看著伏子厚与伏志,向母亲保证道。 因为妻子之前做的事情,还不知道会被母亲如何处罚,只要有机会,李靖节也期望母亲心中怒气,能消散一些。 此刻,提及教书授业,李靖节心中也是颇为得意,其他不说,但在方圆百里,多少士族权贵都赶著来李家送礼,希望能把他们家的孩子交给自己,为此逢节拜访李家之人,数不胜数。 站在老妇人身旁,阿翁自然注意到儿媳们的眼神,顿时得意的笑起来,隨即看向自己这个老嫂子,正准备说话,一旁就传来伏子厚的声音。 “子厚多谢李阿婆!但子厚早前,已拜恩师!” 伏子厚抬起手,对著老妇人行礼说道。 其他外人面对老妇人时,都应当称呼李纲妻子为老夫人,或者李老夫人。 但因为阿翁的关係,伏子厚要称呼老妇人为李阿婆,如此方才不会显得生分,就像老妇人的孙子孙女,也会称呼阿翁为伏阿翁,而不是伏老! “嗯?已有恩师?” 听到伏子厚的话,別说老妇人,就是李靖节都一脸意外。 数步外的张氏,听到伏子厚的话,更是急得跳脚,看著行礼的伏子厚,恨不得上前两步,给这个侄儿屁股一脚。 张氏忍不住看向一旁,也一脸意外的陶氏,意思是你儿子怎么感觉来到李家,变傻了一样! 別人达官权贵都赶著找关係上门,希望自家子弟能来李家学业,结果你儿子倒好,在这关键时候,面对老夫人的好意,居然说自己有老师。 什么老师啊!那就是一村子里的穷酸士人!!! “子厚在来蓨县之前,突然想要蒙学,便与一个先生,学了一个多月!” 阿翁也不解的看向伏子厚,反应过来后,尷尬的与老嫂子解释。 “一个多月!” 老妇人听到伏老的话,一脸惊讶,她惊讶的不是伏子厚此前已经拜师,而是惊讶於眼前少年,眼神清澈而坚定。 老妇人看得出,年纪轻轻的伏子厚,比起师承李家,更想要秉承此前恩师之名! “可是那位名家大儒?” 老妇人看著伏子厚,隨后有些疑惑的看向伏老,以为伏老是给伏子厚,找到那位大家。 “不是什么大儒,就是一个……” 阿翁听到老嫂子的询问,看著老嫂子疑惑的眼神,有些不好意的笑起来,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 “……一个落魄逃难到村里的士人,叫什么刘智远的!” 阿翁说完,看向伏子厚时,老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显然也不满伏子厚的举动。 “刘智远?” 李靖节起初还以为是哪个名门大儒,看到伏子厚拒绝,心里还憋著一股气,准备暗暗较劲,等得知对方来头,心中好好比较一番。 结果听到伏老的话,李靖节差点没被憋出內伤。 合著伏子厚口中的恩师,不过就是一个落魄逃难的士人而已,根本不是什么大儒。 眼下,李靖节看著年少的伏子厚,脸色有些不忿,胸腔內有一股鬱闷,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虽不认识哪门子的刘智远,可我李家二郎李靖节,莫非还比不过一个野路子出身的士人? “子厚!” 老妇人看著伏子厚,满是轻微褶皱的手,抓著伏子厚的手,认真的看著伏子厚。 “你可知若是师承李家,会有何好处?” 老妇人耐心的再问一次,她並不认识一个叫做刘智远的人,但她是李纲的妻子,李家的老夫人,她知道李家二字能带来什么好处,故而才再问伏子厚一次。 此时。 別说张氏恨不得上前替伏子厚答应下来,就是邰氏、伏志,甚至是刘老,都希望伏子厚能改口,毕竟李家並不是普通人,李老早年更是被隋文帝请去教导隋太子,日后若是出去外面,被他人问及师承何人,若是能说是师承李家,別人看向伏子厚的眼神,都会不一样,都会尊敬许多。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就在李靖节都做好伏子厚改口的准备,想到伏子厚反悔,连忙改口的模样时。 伏子厚看著老夫人,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也清楚自己的选择代表放弃李家的名头。 见状,李靖节一脸错愕,隨后忍著胸腔中的肝火,目光有些气急,不断用嘴喘息,努力让自己平復下来。 並且李靖节也不不断在告诫自己。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还没见过世面,自己不能与一个目光短浅的侄儿生气。 “哎,这……” 一旁,听到伏子厚的回答,阿翁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著伏子厚,无奈的嘆口气,摇摇头, 反倒是老妇人笑起来。 “也好,一始而终!这对子厚也有好处!” 老妇人点点头。 作为李家的老夫人,作为李纲的妻子,此刻看著伏子厚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更是喜欢这个少年。 或许是因为伏家的关係,让她对少年的任何举动,都不会反感,又或许是这一刻,她仿佛在少年身上,看到丈夫年轻时的影子。 不为名利,不看前程,只求本心。 前院內。 隨著眾人交谈,方才在亭子下读经书的年轻男女,这时候也在家僕的通知下,放下竹简,来到伏家眾人面前。 看到这群年轻少年少女,眾人这才忘记伏子厚这个小插曲,阿翁与张氏等人,都盘算著等今晚再好好质问伏子厚。 而眼下,他们的目光,都被一个少女吸引住,全都看向那名与伏子厚一样大,却十分貌美的少女。 那少女不仅好看,其俏脸更是给人一股大气的感觉,不似普通女子,多是给人小家碧玉之感。 “祖母、父亲!” 隨著少女向老妇人与李靖节行礼,阿翁与张氏等人,纷纷面露错愕。 “这是?” 阿翁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老嫂子,轻声询问。 老妇人见状笑起来,示意少女上前来到身旁,隨后看向伏老。 “黎阳,这便是与你们伏家有婚约的二郎之女,李琼!从小便隨他父亲蒙学,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就是剑术,也有心得!” 老妇人对著伏老介绍自己的这个孙女,说话间,眼神也是少有的露出自豪,女子才艺善一样者,便足以为道,但琼儿多善才艺,文武精通。 老妇人对著李琼说道:“琼儿,快拜见伏阿翁!” 听著老妇人的介绍,不仅仅是伏子厚,就是伏家眾人,终於敢肯定,原来这貌美的少女,就是一开始,与伏子厚有婚约的李家四女。 这时候別说伏子厚,就是阿翁、张氏、陶氏、伏志、邰氏,甚至是刘老,全都明白,为何李靖节不愿意把女儿嫁到伏家。 这女子实在太过貌美,也太过优秀,日后登门的爱慕之人,恐怕定是不计其数。 “李琼,拜见伏阿翁!” 李琼对著阿翁行礼,言行举止落落大方,配合那白皙漂亮的脸颊,让阿翁都有些无措的点点头。 隨后在老妇人的介绍下,李琼分別对著刘老、张氏、陶氏等人,一一行礼,嘴中轻声说著一个婶婶、一个叔母…… “誒!好!” 陶氏点点头,不知为何,看著这动人的少女,她一把年纪的人,反而有些侷促起来。 张氏也好不到那里去。 “琼儿,这便是你未婚夫伏子厚!等我们李家与伏家,恢復你与子厚的婚约,你便嫁给子厚!” 老妇人隨后拉著李琼,为孙女介绍伏子厚。 一直沉默的李靖节,看著女儿一脸意外的模样,隨后疑惑的看向自己,只能无奈的嘆口气。 李靖节知道自己母亲的性格,既然母亲已经决定把琼儿许配给伏家,若是自己再开口,母亲说不定会一怒之下,撞木樑自尽。 若是自己真把母亲逼到那种地步,以孝持身半辈子的自己,也没脸活在这世间。 “李琼,拜见伏郎!” 李琼虽然不满祖母让自己嫁给伏家,但心怀教养的她,还是看向伏子厚,缓缓行礼。 “子厚,拜见琼姑娘!” 伏子厚看著貌美的李琼,也抬手还礼。 礼毕后,第一次见面的二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在李老夫人善解人意,看到婚约的当事人都已经认识,便笑著让伏家眾人先去正堂內休息。 伏子厚回过头,看著伯母张氏那鼓励的眼神,看到母亲眼里的笑意,有些哭笑不得,正准备扶著阿翁,不曾想,突然听到李琼开口。 “祖母,琼儿想单独与伏郎聊一聊!” 李琼看著祖母开口说道。 老妇人听到孙女的请求,看著孙女,微微皱眉,活了一把年纪的老妇人,眼下怎会看不出,李琼是有话想对伏子厚说。 想到孙女的性格,害怕孙女不小心,说出会伤害伏子厚的话,老妇人不想答应, 在老妇人眼里,先与伏家说好婚事,定好日子,她私下好好与孙女李琼说清楚,再让孙女与伏子厚接触为好。 老妇人正准备严声拒绝,却看到伏子厚却对著伏老说道。 “阿翁、阿娘,你们先隨李阿婆进去,子厚与琼儿姑娘在外面说些话!” 伏子厚看向阿翁、母亲,示意不用担心,隨后看向李老夫人。 见此情形。 老妇人与阿翁等人对视一眼,这才点头,不过老妇人带著眾人去正堂前,眼神带著警告的看向孙女李琼。 李琼见状也不由得低下头。 第31章 :伏子厚的同意(求月票!) “方才我没听错吧!老夫人打算让李琼嫁过去!” “没听错,不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看那些人的样子,其家境怎么能配得上李琼!” “就是啊!虽说那少年的样貌不差,算是比我好那么一些,但一看,还是配不上李琼!” 李府前院的亭子下,一个个少年聚集在一张木桌前,远远看著正堂,互相议论道。 “兆恬!你说若是你姐姐不嫁过去,你家会不会让你嫁过去?” 一个少年突然看向一旁趴在另一张木桌前的少女。 “胥怀川,你说什么呢!你才嫁过去!” 李府七女,年仅十岁的李兆恬,一脸气急败坏的看向少年,双眼都快哭出来的模样。 几个少年见状,连忙赔笑,不敢再开李兆恬的玩笑。 另一边。 李府的走廊下。 跟在李琼身后的伏子厚,其实已经察觉到李琼的目的。 等李琼停下脚步,伏子厚见到四周无人,隨后看向院子的美景,感嘆这里景色之美。 “多谢伏郎,愿意隨琼儿来此!” 李琼对著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看著李琼,望著其貌美的脸庞,没有说话,拱手示意不用。 “请伏郎,別怪琼儿父亲!” 李琼对著伏子厚请求道,隨后在伏子厚的目光中,站在走廊下,看向远处的院子。 李琼告诉伏子厚,早些年,除去自己的父母与兄长外,最疼爱她的,其实是外祖父、外祖母一家,她至今都记得,那几个舅舅每次看到母亲与她回去时,都很开心很激动,会向母亲嘘寒问暖,离开时,更是恨不得拿出所有好东西,送给她与母亲。 但直到有一天,李琼看到,母亲抓自己的脸,撕心裂肺的痛哭著,父亲拼尽全力搂著母亲,不让母亲伤害自己。 起初李琼不知道发生什么,为何父母会那般,直到后面,她跟著父母再回到外祖父的故乡,看到的,只有一个个孤零零的坟土。 “是谁?” 伏子厚听到李琼的话,看著李琼侧脸上,眼里已经闪烁泪水。 “朔方豪族……梁家!” 李琼轻声说道。 伏子厚听到李琼的话,顿时沉默下来,也终於明白,为何看李琼的模样,似乎这个血仇,並没有报。 梁家在朔方郡,是当地的豪族世家,不仅朝中多人当官为仕,在朔方郡更是手握重权,被隋朝所倚重,常年属於中原以北的地区,与北方突厥打交道,使其民风彪悍。 直到这时候,伏子厚才明白,为何李靖节的妻子周氏,居然敢违逆老夫人,让伏家与李家一直有著误会。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琼儿便努力苦学,也不断习武!” 李琼擦了擦泪水,隨后看向院子。 “父亲希望琼儿嫁给名门望族的子弟,不仅对琼儿好,也可以通过联姻,让其他仇人,不敢再对李家有念想,日后有机会为母亲,为三叔报仇!” 李琼轻声说道。 伏子厚听到李琼的话,看著自己生平第一次觉得很美,被惊艷的少女,心中有些无奈。 “可与伯父所想的不同,那么多年,並没有一个家族,愿意因为李家,而得罪梁家、谢家!若是子厚没有猜错,以琼姑娘的美貌,早已经传遍方圆百里,可就是蓨县城內的望族高氏,恐怕都没有子弟上门提亲!” 伏子厚轻声说道。 別看伏子厚方才来到蓨县,方才来到李家,可是通过听到的只言片语,就已经断定,有一些大人物,或者说是一些世家,暗地里都想除掉李家。 伯父李靖节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可那么多年,別说李琼一直未与其他望族世家缔结婚约,就是在两年前,谢家都还杀死李纲之子,李家三郎李舒云。 在李家,明明连僕人都知道,是谢姓之人! 想起李府门外,李老夫人那流泪愧疚的与阿翁解释,说出那句『別无他法』时的心酸与无奈。 再想到,明明李立言的亡妻,是高士寧之女,高士寧也是渤海高氏的其中一脉,就衝著高氏的顏面,高氏也不可能看著李氏无援,而无动於衷。 可为何,老夫人还会那般无力。 伏子厚已经察觉到,当初恐怕就是李立言的夫人,高氏的死,也不会那般简单,特別是高氏的遗女天生不能说话。 想到这些。 伏子厚看著这李府的风景,似乎並没有表面这般风平浪静。 看著身旁佳人,伏子厚苦笑一声。 “琼姑娘应当也知道,伯父之举,其实对李家,並无丝毫帮助!眼下与子厚退婚,亦是如此!” 伏子厚轻声说道,尝试劝说。 身旁这般倾城的女子,谁不想让其成为自己的妻子,伏子厚不仅是个男子,更是个正常人。 若能有一个美人妻,谁不愿意。 “但至少,能让父亲、母亲留个念想!” 李琼听得出伏子厚的言外之意,可不管是泪眼双眸,还是语气,都充满坚定。 “所以琼姑娘是想让子厚,去与老夫人提出解除婚约?” 伏子厚这时候没有揣著明白装糊涂,言尽於此,再说下去,只会让两人都难堪。 “周家的仇未报,三叔的仇也未报,琼儿不想再看到祖父再入狱!还请伏郎不要怪罪琼儿!” 李琼看向伏子厚,向伏子厚缓缓行礼。 第一次见面的两人,自然没有什么熟悉可言,不管是李琼看向伏子厚,脸色与美眸的陌生,还是伏子厚一直都注意著距离。 隨著眼下,说到这份上,二人基本已经没什么话可说。 初次见面,面对李琼的言外之意,伏子厚已经尝试劝说,为求看到女子时,心中的一丝憧憬。 可李琼的话已经明明白白,脸颊的神情,与双眼的目光,也没有丝毫情分。 伏子厚知道,再坚持下去,丟脸的只会是自己! “琼姑娘放心,子厚会与老夫人道明!” 伏子厚抬手还礼道。 佳人无意,伏子厚也要顏面,隨著心中仅有的一丝执念放下,再看向李琼时,脑海里已经没有丝毫念头。 得之吾幸、不得吾命! 两世为人,当过孤儿的伏子厚,比很多人都要看得开。 这道理就像家人一样,喜欢你並且在乎你的,才是你真正的家人,否则在你眼里,再富有,再宠溺儿女的父母,也都是別人的父母。 伏子厚这一世的生命中,並不是无依无靠,並不是无人在意,並不是……非李琼不可! 伏子厚有阿翁、有父母,有伯母他们,还有传授剑术的刘老,他们都喜欢伏子厚,比任何人都关心伏子厚。 还有在远方,伏子厚深深思念的外祖母。 这些每一个人在伏子厚眼里,都比眼前的李琼重要。 走廊下。 看著李琼那貌美动人的脸颊上,露出意外的模样,伏子厚便让李琼,与自己一起去正堂,他会与老夫人以及伏家眾人说清楚。 “多谢!” 李琼感激的点头。 本以为会多费口舌,甚至最后,不免说一些伤人之言,李琼也没想到,少年不过劝说一番,自己拒绝后便答应下来。 看著少年,李琼心中有些歉意,有些感激,但却並不后悔。 李琼苦学才艺、武艺那么多年,她实在不愿嫁到伏家,与这少年过一辈子。 若有机会,日后她会补偿伏家,若是需要,她,甚至日后她所婚嫁良人,都会给这少年帮助,无论是仕途,还是力所能及的援手。 “伏郎,请!” 李琼抬起縴手,对著伏子厚示意道。 看著伏子厚拱手行礼,作为李家子女的李琼,便走在前面,为伏子厚带路。 …………………… 李府正堂內。 退婚? 看著伏子厚,所有人都一脸惊讶,李老夫人更是怒视李琼。 “李阿婆,这是子厚的决定,还请阿婆不要怪罪子厚的无礼之举,更不要怪罪琼姑娘!” 伏子厚跪在地上,对著李老夫人请求道,毕竟是退婚,由他开口,自然要道歉。 隨即,看著同样惊讶的阿翁、母亲,伏子厚微微转身。 “子厚恳求阿翁,母亲,同意子厚解除婚约!” 伏子厚抬手说完,对著阿翁与母亲磕头恳求。 不等伏子厚起身。 “不行!老妇我不同意!只要我活著,伏家与李家的婚约,我看谁敢解除!” 李老夫人看著伏子厚,冷著脸,生气的看向李琼,看著李琼低头,然后看向李靖节,也看向其他几个儿媳。 所有人都在老夫人的注视下,面露躲闪,不敢顶撞。 老妇人在李府的地位,还是独一无二,要想在李家过日子,谁都不敢顶撞老妇人。 不仅是她们,她们的良人,以及子女,也是如此。 “唉~这……” 阿翁此刻也跪坐在正堂上方的木桌后,看著伏子厚,看著身旁生气的老嫂子,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定是李琼说了什么,方才让伏子厚愿意主动退婚。 眼下,看著固执的老夫人,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祖母……” 李琼嘆口气,想到嫁到伏家,不是她的意愿,站在伏子厚身旁的她,还是鼓起一些勇气,看向自己祖母,为自己爭取。 然而还不等李琼说话,就被呵斥一声。 “住嘴!” 老夫人生怕孙女李琼,再说出什么话,让伏家人难堪。 看著李琼害怕低头的样子,老夫人呼吸急促,正准备告诉李琼,今日答应伏家的婚约,与离开李家选一个时。 “李家兄嫂!实在不行,看看六女!此前在淮阳,子厚听闻六女之事,亲口说,不嫌弃六女!” 阿翁对著李老夫人说道,实在经不住伏子厚那哀求的眼神,那么多年,伏子厚少有这般哀求,何况,来到李家看到老嫂子,阿翁也不想让老嫂子这一家不得安寧,祖孙不合。 “不行!此事老妇我不答应,当年迫不得已,已经愧疚万分,那么些年,良人也因此事,不愿归家,眼下老妇我绝不答应!” 老夫人皱著眉头。 “何苦……” 阿翁皱眉说道。 感情李纲辞官后,不回老家蓨县,而归隱於鄠,就是与妻子闹变扭。 想到这里,阿翁隨即看向身旁另一张木桌后的老嫂子。 “真的,那子厚真不介意六女!先让子厚看看那六女,若是对眼,就让他与六女成婚,也就了却当年我与文纪的约定!不违背先前婚约!你先別生气,先把人带过来看看……” 阿翁摆摆手,示意老夫人这是真事,故作不耐烦的催促道。 “伯母!厚儿既然不愿意,那强来也不妥,不如让子厚去见见伯母的六孙女!” 陶氏跪坐在一张木桌后,这时候也笑起来,对著老夫人请求道。 张氏在一旁闻言,气得一个手,不断扯著陶氏的衣角。 但陶氏依旧不以为意,作为母亲,她其实也更想看到,一个真心实意喜欢厚儿的女子。 那李琼虽美,大气的摸样,一看就是旺夫像,可说起来,她终究是看不上子厚,陶氏知道,这强迫也並非好事,更別说想到子厚日后的生活,陶氏十分清楚,像李琼这样的女子,不適合洗衣做饭,劳累耕作。 既然儿子开口,她自然同意。 “对对对,让子厚过去!” 阿翁点点头,隨后看向一名妇人,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方才老嫂子说,她便是侄儿李立言,如今的妻子,长孙弄珪。 “侄媳,劳烦你走一趟,带你侄儿过去看看!” 阿翁轻声说道,见到二十多岁的长孙弄珪,看向老妇人,连忙摆摆手,示意有他在,不用管老夫人的意见。 “厚儿!还不快隨你叔母去!” 看著跪在地上的伏子厚,阿翁没好气的训斥道。 第32章 :那有什么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奼儿自小怕生,因是遗女,伯母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长发都乱糟糟的,让人揪心……” 长孙弄珪走在长廊下,轻声述说著,言语中透露著心疼。 很快,在长孙弄珪的带领下,伏子厚便来到李府內院,由於是李府女眷居住的地方,故而能够看到院子中,晾晒著不少女子衣物,其中不乏一些吊抹胸,以及少女的肚兜。 伏子厚清楚,还好这不是后世其他朝代,不然的话,作为男子看到这些都应当迴避。 “侄儿!” 长孙弄珪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伏子厚。 “叔母!” 伏子厚看到这个年轻的叔母,似乎有话要说,连忙止步行礼。 “叔母请侄儿答应叔母一件事!” 长孙弄珪见到四下无人,面露祈求的看向伏子厚。 “叔母言过,叔母乃子厚长辈,岂有请求之理!还请叔母直言!” 伏子厚看著长孙弄珪说道。 长孙弄珪看著伏子厚,这个年轻的贤侄,与伏子厚接触不多的她,並不清楚伏子厚的为人,但至少此刻,这个侄儿给她不错的感官。 於是长孙弄珪想了想,望著伏子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叔母也知道,方才定是琼儿与你说了什么,你方才主动退婚,叔母也知道,琼儿自幼貌美,才艺绝佳,今日之举难免伤人……” 长孙弄珪说到这里,一脸恳求的看向伏子厚:“但叔母还是求你,琼儿是琼儿,日后若是有怨,也不要迁怪在奼儿身上,不要打她!” 说到最后,长孙弄珪的双眼,都有些泛红。 在李家,她是后面嫁给李立言,李立言又是李家五郎,加之她年轻,在大事上说话没分量,不然的话,她也不会私下与伏子厚说这些。 在与伏家的婚约上,谁都可以拒绝,就连李琼都能私下与伏子厚说,唯独她不行,更没有人会为李奼说话。 “叔母,子厚怎会打人,那琼姑娘……” 伏子厚还以为这长孙叔母会说什么,甚至都已经做好一些坏的打算,结果听到叔母后面的话,伏子厚直接傻眼,一脸哭笑不得。 好在这时候。 两名府中侍女从远处走来,看到长孙弄珪连忙行礼,长孙弄珪点点头,看著侍女离开后,方才看向伏子厚。 “只要贤侄不打奼儿,叔母便放心!” 长孙弄珪说道,隨后示意伏子厚在这里稍等。 伏子厚看著长孙叔母去到不远处的一个房间,站在原地嘆口气,看著这后院。 “阿翁的误会是解了!李琼的婚约也解了,但自己……” 伏子厚有些无奈,若是阿翁与李家不是误会,在与李琼解除婚约后,或许也不用继续下去,但隨著阿翁知道是误会,看著与李老夫人的关係就知道,这次伏家与李家的婚约,別说李老夫人,就是阿翁,都要继续下去。 堂兄已经娶有堂嫂,伏家里,仅有自己未娶。 “奼儿!奼儿……” 耳边隱约传来长孙伯母的呼喊,伏子厚看著院子,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个门窗。 看著空空荡荡的门窗,伏子厚微微皱眉,並没有挪开目光,而是等了许久。 而后,伏子厚就看到一个少女,偷偷从门窗那里抬头,小心翼翼的望过来。 看到那少女的瞬间,伏子厚就有些惊讶。 而那少女见到伏子厚看著自己,小脸满是害怕,正准备离开,就看到后娘望著自己。 “奼儿,你怎么又去庖屋!里面那么脏!” 长孙弄珪轻声说道,隨后走过伏子厚身边,朝著那少女所在的房屋走去。 “奼儿?” 伏子厚看著长孙叔母的背影,隨后看向那门窗,原本还准备想办法如何劝说阿翁与李老夫人的他,此刻看著那空荡的门窗,想起几息前见到的少女。 “她就是李奼!” 在伏子厚的印象里,李家的六女李奼,不能说话,自小母亲便去世,而听到方才长孙叔母的述说,伏子厚脑海里浮现的,也是一个头髮乱糟糟,甚至长得奇奇怪怪的女孩。 然而回想方才看到的少女,论容貌,比不上李琼的大气惊艷,但伏子厚毫不夸张的说,再给几年时间,不敢说超过李琼,可那少女,一定不会比李琼差半分。 这李家基因那么好? “快来!” 正当伏子厚思考之时,长孙弄珪站在房门前,抬手招了招手。 隨后,在伏子厚的注视下,长孙弄珪便牵著李奼,来到后院,慢慢走到伏子厚面前。 “奼儿,这侄儿便是伏子厚,也是这些年,与你有婚约之人!” 长孙弄珪看了伏子厚一眼,转头看著身后怯生生的奼儿,轻声说道。 长孙弄珪並没有说假话,在当年修改婚约之后,与伏子厚有婚约的,就已经不是李琼,而是变成李奼,方才也不过是老妇人想继续改回来,但结果事与愿违。 李琼冒著被责罚,也让伏子厚亲自退婚。 如此,与伏子厚有婚约的,自然依旧是李奼。 “伏子厚,见过奼姑娘!” 伏子厚听著长孙叔母的话,看著李奼,抬手行礼道。 看著李奼望向自己一眼,连忙慌张的低下头,微不可查的动了动脑袋,伏子厚隨即就看到长孙叔母看向自己。 “奼儿不会说话,便只能这样打招呼!” 长孙弄珪苦笑一声,看向伏子厚,示意伏子厚不要见怪,这是李奼天生有缺。 想到这里,长孙弄珪也有些可惜,若非奼儿天生不能言语,其实奼儿也不会担忧婚事,更不会被世人所厌弃,避之不及。 “子厚知晓此事,伯母无需多虑!不过方才为何在前院,不见……” 伏子厚对著长孙叔母拱手,表示不介意,隨后看向一脸怯生生的李奼,有些好奇的看向前院,示意他刚刚来到李府,明明都看到那么多子女,在前院亭下读书,为何他没有见到眼前的李奼。 其实伏子厚也有些纳闷。 若是方才在前院的时候看到李奼,知道李奼便是与自己有婚约的六女,他脑子有病,才会因为美色而憧憬,居然还尝试挽留一句。 如今看到李奼,回想方才自己开口挽留李琼的话,想起自己的模样,伏子厚心里那叫一个鬱闷,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他们都说,不能口言,学之无用!” 长孙弄珪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心疼的看著李奼一眼,隨后对著伏子厚说道。 在长孙弄珪眼里,一开始也有些担心,伏子厚知道李奼的缺点,会十分嫌弃,毕竟在李府,其他子女不说能比李琼,但至少都识字读书。 但后面长孙弄珪想想,还是说出来好,不管伏子厚得知这件事,是否会嫌弃李奼,但寧愿眼下,伏子厚再去退婚一次,那么会伤到李奼,她这个做后娘的,也不想看到因为李奼的缺点,在日后一次次被伏子厚所厌弃。 “这……为何啊?明明不能言语,方才更要识字,否则若是在外,他人不能识手语,那奼姑娘……” 伏子厚微微睁大眼睛,疑惑的问道,面色有些荒谬。 然而伏子厚没有得到回答,反倒是见到长孙弄珪一脸惊讶的看著他。 “侄儿不嫌弃奼儿?” 长孙弄珪疑惑的问道,她清楚的感觉到,少年不仅不介意,反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少年有些不忿。 就连一脸不安的李奼,都在长孙弄珪身旁,小心翼翼的偷看伏子厚一眼。 望著不断摆手说『不嫌弃,怎会嫌弃』的少年,李奼那好看的双眼,第一次对陌生人,眼中的害怕与恐慌,隱约少了那么一丝丝。 “那贤侄与奼儿,在这里坐坐,叔母去去就来!” 长孙弄珪是过来人,起初还意外少年居然不嫌弃奼儿,直到后面看著少年的摸样,身为过来人的她,哪里还看不出来什么,鬆口气之余,连忙一脸笑意说道。 “听话,与子厚在这里坐坐,子厚第一次来,奼儿也要学会招待客人,此前奼儿可从来没招待过人!阿娘等会就回来!” 长孙弄珪回头安抚著李奼,知道李奼害怕,但见到伏子厚的模样,长孙弄珪却安下心。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看到李奼,不会嫌弃。 此时,在长孙弄珪心中,已经预感到,或许这样的人,这辈子,奼儿都只会遇见这一次。 而伏子厚,恐怕就是奼儿最好的归属! 这里的情况她要去与老夫人稟报,老夫人与伏家之人,都在正堂等著,而且她也想给这两人接触接触。 李府后院。 伏子厚看著长孙叔母离开,顺著房廊往前院正堂上走去,隨即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少女。 等李奼回过头时,无意中见到伏子厚看著自己,整个人都被嚇到,本能的后退一步,低头有些惊慌无措的站著,想逃跑,却又不敢离开。 正当李奼犹如鸵鸟一般,惶恐不安,低著头,俏脸都要露出哭状时,就听到响起一句温柔的话。 “子厚识字!若是奼姑娘日后不嫌弃,子厚愿教奼姑娘识字。” 李奼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整个小身子,都怔在原地。 连伯父、父亲,甚至是祖母,都没有说让她识字,这是她那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让她识字。 想到这里,隨著心中触动。 李奼一直低著的头,这才害怕的慢慢抬起,小心翼翼的看向面前的少年。 而映入眼里的,则是少年站在她面前,保持距离的站著,那让人感觉温柔的脸颊上,满是笑意,眼神格外真挚。 仅仅看一眼。 李奼便连忙低下头,两只小手捏在一起。 第33章 :贤侄,你被骗了! 李府正堂內。 正当老夫人与阿翁敘旧之时,长孙弄珪已经快步来到正堂,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快步上前。 “娘!成了,成了!” 长孙弄珪一脸开心的说道,向老夫人道喜,隨后看向老夫人身旁的伏家叔伯,眼神也浮现一丝亲近。 “伏叔父!成了!” 长孙弄珪笑著说道。 最开始,得知伏家到来之时,毫不夸张的说,长孙弄珪的担心,不亚於周氏与二郎李靖节。 周氏与李靖节是担心以前的事情,但长孙弄珪,却是担心李奼。 李奼从小没有娘,打长孙弄珪看到李奼的第一眼,就发自內心的怜悯李奼。 方才看到伏子厚的模样,是真不介意李奼,长孙弄珪都差点掉泪,只有从小看李奼到大,才知道李奼有多可怜。 李家其他子女都有母亲,唯独李奼没有,其他子女都在读书写字,唯有李奼独自一人在后院,当李家子女与那些来李府蒙学的子弟谈笑时,也只有李奼,连话都不能说。 很多时候连长孙弄珪都不知道,为何老天这般不宠爱李奼。 如今见到李奼的未婚夫不嫌弃李奼,长孙弄珪激动得难以言语,都想要哭出来。 “什么?成了?” “这……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可看弟媳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听到长孙弄珪的话,別说老夫人一脸意外,就是其他李家妇人,也面面相覷。 她们作为李家的儿媳,比任何外人都清楚,李奼模样虽然不错,但仅天生有缺这一件事,別说其他家族,就连普通的官宦子弟都纷纷被嚇退,在李府也很少有人愿与李奼说话。 方才那伏家少年,居然真不嫌弃李奼。 正堂內。 別说跪坐在木桌后的李靖节,就是同样低头一脸倔强的李琼,也纷纷看向长孙弄珪。 李靖节鬆口气,整个人如释重负一般。 李琼同样也鬆口气,方才那伏家少年不介意六妹,是她没想到的。 看著长孙叔母的模样,李琼知道应当是真的,长孙叔母素来疼爱六妹,若是假的,长孙叔母定不会笑得如此开心。 转头看向正堂上,望著伏阿翁笑著与祖母说话,要把事情定下来,祖母虽然还有一些担心,但李琼知道,有伏阿翁开口,这件事情已经是定下。 祖母会责备自己,但绝不会再像方才那般动怒,那眼神让她都害怕。 “六妹……” 李琼跪坐在木桌后,想起六妹李奼,再回想方才那有礼的俊秀少年。 一想起那少年差点就要成为自己丈夫,结果转眼间,不日就会成为六妹的丈夫,李琼心中其实也闪过一股感觉,仿佛被人拿走属於自己的东西。 这与感情无关! 只是李琼自小就好强,无论琴棋书画还是武艺,从未输给过其他女子,更是在长辈的讚美中长大。 从小到大都是別人为討好她,不断送东西给她,很少会有人能拿走属於她的东西。 更別说这一次,还是一个本该成为自己丈夫的人,最后却成为其他女子的良人。 好在,这股感觉不过一瞬间,转瞬即逝,没有让李琼放在心上。 毕竟李琼一想到是自己的选择,是自己亲自让少年与祖母退婚,是她不想嫁给少年,那少年方才成为六妹的良人。 想到这里,那种被抢走自己东西的感觉,自然就在李琼脑海里消散。 看著正堂上与祖母交谈的伏家阿翁,看著对面木桌后的那些伏家长辈,李琼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一个望族作为归宿。 伏家不是望族,也不是名门。 那少年,也並不適合自己。 …………………… 隨著黄昏到来。 李府正堂內,一份份美味佳肴,相继由侍女端到眾人面前的木桌上。 阿翁都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有那么痛快的喝酒、吃肉,一边与满脸笑意的李老夫人,说起以前的事情,一边大口吃著喝著。 刘老与陶氏、伏志等人也没有客气,张氏更是拿著鸡腿,自己吃一个,给儿媳邰氏一个。 与一路逃难而来的伏家相比,李家眾多女眷,吃饭就要好看许多,毕竟这些酒菜,每逢一些节日都能吃到。 而另一边。 虽然李奼也来到正堂內吃晚膳,但这一次,李奼跪坐在木座后,低著头,怎么都不敢动筷子。 因为哪怕是低著头,她都能感觉到,对面有个少年一直在看著她。 “子厚当初是这样说,田里有金山?” 李老夫人看著伏老一脸通红,酒意上头的模样,聊著聊著,当伏老提起伏子厚的事情,忍不住笑起来。 正堂內。 其他人也都听到李老夫人与伏老的话,隨后纷纷看向跪坐在木桌后,那个吃饭的少年。 田里金山? 別说李靖节这个苦读圣贤的儒士,就是李家眾多女眷,都还从未听说过,田里怎会有金山。 默默吃晚膳的李琼,这时候也不由得看向对面木桌后的少年一眼,不过隨后便收回目光。 简简单单的一餐晚膳,李琼已经不止一次发现,少年总是时不时偷偷看著六妹,毫不隱晦。 这般做作。 李琼很是不喜。 “可不是,每年一到季节,田里耕作的村民,都没他到田里那么快!” 阿翁拿著小酒壶,吞下满口美酒后,咂咂嘴,隨后提起伏子厚去田里的事,一脸嫌弃表情。 “子厚!你为何这般说?” 李老夫人眼下是真的好奇起来,目光看向伏子厚。 毕竟接触下来,李老夫人可看不出,伏子厚有何痴傻之状,但看伏老的样子,似乎伏子厚的確做过这些事情。 “啊!” 伏子厚一直都有心事,听到李老夫人的话,这才回过神,隨后连忙侧身,对著李老夫人拱手行礼。 “子厚,就当这里是自家,无需客气!” 李老夫人看到伏子厚的举动,摆摆手,不喜欢伏子厚在李家太过生分。 毕竟等成婚,日后李家与伏家,除伏老外,李伏二家关係的枢纽,便是伏子厚,伏子厚也算是半个李家人。 “回李阿婆,子厚曾受一圣人教导!说田间有一株找到后,通过种植繁衍,就能让天下人吃饱肚子的谷本!” 伏子厚放下手,对著老夫人说道,看著老夫人不喜,於是这次便不再行礼。 “圣人?” “圣人!!!” 闻言,別说老夫人一脸吃惊,就是其他所有人,李靖节、李府所有女眷、伏家眾人,全都面面相覷。 就连李兆恬、李乐、李安仁、李安静那些李家子弟,全都露出好奇的眼神。 “贤侄,可否告知伯父那圣人名讳?姓氏也可!” 李靖节放下碗筷,好奇的看向伏子厚。 涉及到圣人,那么身为读书之人的他,可就要认真起来,纵观天下大家、学派,他都有所涉及,也多有认识。 能成为『大家』的大儒,他能数出来,但是能成为圣人的,他可就要问一问。 何人,敢放此狂言。 “回伯父,圣人乃袁姓,子厚称其为袁老!” 伏子厚看向李靖节说道,此前他也没想到,阿翁喝多一些,又见到李老夫人,便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眼下面对老夫人与伯父的询问,伏子厚也只能如实相告。 其实伏子厚也知道,说出来也没人相信,毕竟別说李老夫人,李靖节这个伯父,就是千年之后,在袁老之前,所有人都不相信。 “袁?袁老?” 李靖节听到伏子厚的话,摇了摇头,隨后看向伏子厚笑起来。 “贤侄恐怕是碰到行骗之人,伯父好友遍及天下,认识大儒学家更是诸多,却从未听过此人名讳!而且,这天下,怎会有那般能让天下人都吃饱肚子的谷本!” 李靖节说道,直言不讳的告诉伏子厚,定是被骗。 这潜意思也是在说伏子厚实在太过年轻,容易被骗,暗喻伏子厚所拜恩师,那个名叫刘智远的士人。 “笨蛋,连我都知道,这是个骗子……” 李兆恬小声的吐槽道,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六姐夫,充满了鄙夷,感觉这六姐夫的头脑,连她都不如。 “恬儿!” 听到母亲小声训斥声,李兆恬撇撇嘴,连忙低头吃饭。 反正这个愚蠢的六姐夫,已经是六姐的人,只要不让她嫁给的笨蛋,她才懒得理会。 “当时我们一家,也说是骗子,谁知道这小子一根筋……” 喝醉酒的阿翁,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子厚也是心诚,愿天下百姓安生,此事不能怪子厚,反倒是那些坑蒙拐骗的术士……” 李夫人其实也与李靖节,以及其他人一样,知道伏子厚被骗,於是刚好顺著伏老的话,把话题引到人心上,不让伏子厚尷尬。 正堂下。 当李府所有人,以及伏家的眾人,都笑著摇摇头时,只有李奼,眼睛不由得看向那个少年。 “我就知道……” 跪坐在木桌后,伏子厚看著其他人的模样,並没有在意,等日后真找到一株雄性不育的野生稻,按照前世的经验培育出来,李老夫人与李靖节才会知道那个名讳,以及那株水稻,代表著什么。 眼下过多爭辩,不过无用之功。 不过可惜,想要找到那株水稻,在淮阳都十分渺茫,更別说在这北方,恐怕真的只有去最南边的龙川郡、南海郡,年復一年的等待、寻找,才有可能。 看著其他人吃著晚膳,伏子厚看著面前木桌的美味佳肴,並没有多少胃口。 原因不是因为食物不够丰盛,恰恰相反,这一桌,是伏子厚这辈子见过最好的酒菜。 可看著对面跪坐在木桌后,正望向自己,隨后又连忙低头的李奼。 伏子厚脑海里,总是不断回想当初离开村子时,听赵憾说的那些话。 “……女方是杨氏之女,具体聘礼种类不清楚,但听父亲说过,单是钱財,就有五十万钱!” 伏子厚想起赵憾所说的话,想起在宛丘时的谢家酒宴,在望著对面那木桌后的少女,心中浮现浓浓的愧疚。 即使伏子厚知道,无法与世代积累的谢家攀比,但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未婚妻。 看著木桌上,那清清淡淡的酒,伏子厚知道这酒的读书並不高,甚至味道都不怎么好,然而这样的酒,已经是上等好酒,就是李家,也是重要节日方才拿出来宴客。 普通商贾与富裕一些的百姓,平常大多数时候,都和一种绿色的酒,名叫绿蚁。 那是新酿的酒还未滤清时,酒面浮起酒渣,色微绿,细如蚁,称为“绿蚁”,在伏子厚眼里,那是半成品,已经变味的次酒。 以前在伏家老家的时候,伏子厚就想过,把酒弄出来。 可是经歷难民破门的事情,伏子厚意识到,在乱世之中,没有背景靠山,別说財富,就是家中的食物,都会让一家人送命。 这也是为何伏子厚这么些年,再也没有酿酒的念头。 本以为来到李家,有李家作为靠山,就可以稍微尝试一下,看会不会引起他诸多世家的眼红,李家能不能承受住压力。 但目前,似乎李家自身都有麻烦。 可看著对面木桌后,那个低头的少女。 “不行,等父亲来到蓨县,等见到李奼的父亲后,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一些好酒酿出来,哪怕李家无法作为靠山,也要想其他办法……” 伏子厚思索间,看著木桌上的淡酒,还是下定决心。 在这北方蓨县的城內,身处信度、平原、渤海三郡的交界之地,永济渠的运河旁,等弄清楚李家的事情以及麻烦后,伏子厚再也不想畏首畏尾。 哪怕日后前往太原,投奔李家,也要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 第34章 :髮簪 蓨县冬,大雪! 李府给伏家找的地方,位於蓨县以西,距离李家不远,属於有两个小院的住宅。 住宅前院虽没有可供人居住的房屋,但胜在宽敞,后院虽小,可四处都是房间,別说阿翁有两个儿子,就是三个儿子,都足够居住。 对於这古朴的住宅,无论阿翁还是张氏、陶氏等人,都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原本以为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好,不曾想,李家给他们伏家找来那么好的房子,出门拐出巷子就是闹市。 这几日,张氏没少拉著陶氏与邰氏去逛闹市,虽没钱,却也能看个新鲜。 “你们说,二郎什么时候才到蓨县?” 天色蒙蒙亮,在后院清理厚厚积雪的张氏,直起腰,擦拭著额头汗水,看著阿翁与刘老问道。 陶氏闻言,也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嫂子张氏一眼,目光里,也流露著担心。 “淮阳来蓨县,可以乘坐永济渠的船,但彭城过来……没那么简单!” 阿翁裹著羊毛被,摇了摇头。 如果说张氏只是问一问,那么提起二郎,阿翁则是等著、盼著,希望二郎早些来到蓨县。 以前无论是在老家,还是搬到村子里,因为有二郎伏瑞行商,家里从不愁吃喝,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手里有钱,遇事不慌。 可眼下,伏家已经把大部分积蓄,全都交给大郎,剩下的也全都用在伏家乘船、赶路上。 若不是李家买下这住宅后,在屋里为伏家屯好大量粮食,又每两天,都会派僕人送来一捆捆木材,他们伏家別说过冬,就是吃饭都是个问题。 在城外,方圆几十里的土地、山林,都属於大户人家的,城里百姓想要木柴,日常都要从那些大户人家手里购买,这也是大户人家的收入来源之一。 伏家哪里还有积蓄,去购买日常所需的木柴。 在阿翁眼里,李家虽然也有属於李家的山林,根本不缺木柴,但伏家也不能事事都依靠李家,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阿娘,我出门了!” “阿娘,我出门了!!” 正当眾人閒聊之际,伏子厚与伏志、邰氏从屋子里走出来。 伏子厚嘴里吃著热腾腾的粟饼,腰间佩戴著自己的佩剑,自从在匡城拿起佩剑后,在赶来蓨县的路途中,母亲陶氏再也没阻止伏子厚拿剑。 “厚儿!今日若是等不到你父亲,便早些去李府,这几日你都没有去李府看奼儿!” 阿翁看到伏子厚,不忘叮嘱一句。 伏子厚闻言点点头,隨后便跟著堂兄堂嫂一起走出后院,从前院大门离开,並且关上房门。 街道上。 看著人来人往的闹市,並没有被落雪所影响,就连小巷的积雪中,都踩踏出一条小道, 伏子厚已经在这几日里,记下去李府,以及去往南城门的路线。 因为堂兄伏志要去李府蒙学,堂嫂邰氏也跟著去李府学一些女眷手艺,故而在路口,伏子厚便与堂兄堂嫂道別,独自一人朝著城门走去。 “来来来,看一看啊!瞧一瞧,上好的手艺!” “看一看,渤海的珍品啊……” 伏子厚看著一个个街道旁的小摊贩,在眼繚乱的货物中,注意力一直都放在適合送礼的东西上。 种类很多,但一直都没有伏子厚心仪的髮簪。 直到途径一个商铺前,伏子厚方才停下脚步,发现路旁的这家商铺內,人数眾多,並且还多是女子。 想到莫非这家店铺是卖女子之物?於是伏子厚不由得抬起头,看向商铺的牌匾。 “高句丽奇珍!” 望著牌匾上的字,伏子厚有些错愕,隨即不由得笑起来。 有些好奇这家商铺內,是不是真的在卖高丽奇珍,想到李奼,伏子厚隨即便朝著商铺走去。 几息后。 就在伏子厚刚刚离开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闹市之中,四名男子都各自牵著一匹马,从街道上走过。 若是伏子厚看到其中两人,定会被嚇一跳。 因为这两人,赫然是一个月前,在匡城见过一面的曹湛、崔履行。 不知道曹湛、崔履行与一名中年男子说了什么,那名中年男子眼神之中,有些期待、好奇,另一名男子似乎指著前方,在说前面不远,就是李府…… 商铺內。 伏子厚来到商铺之中,一眼看去,发现眾多女子结伴而行,但大多都在看著货物,不断窃窃私语,表情颇为丰富。 看著每一样货物旁,都有两个店里的侍女,或小二看守。 如此售卖,伏子厚还是第一次见,於是带著好奇,上前在人群中看向货物。 隨后,一眼看去,仅仅一眼,就是已经有所准备的伏子厚,呼吸还是为之一顿。 看著那些货物的价格,伏子厚终於明白,为何那些结伴的女子,明明一个个都满脸心动之色,却迟迟不见有人掏钱。 “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一些!” 伏子厚看著商铺內,隨意一件,最便宜的毛笔,都要近千钱。 上到数万钱的狐皮裘,十万的狐白裘,下到一块三四千钱的墨石,伏子厚一路看去,看著每一件货物的价格,咂咂嘴。 如此昂贵,傻子才…… 隨著心中吐槽,没有逛下去的心思,正准备离开的伏子厚,突然看到几步外,一个精美的髮簪。 髮簪通体光滑木色,珍珠掛坠,整个髮簪精美的工艺,让伏子厚为之一亮,挪不开眼。 伏子厚不敢想像,若是这样一个髮簪,插在李奼的长髮上,会有多好看。 “好东西!价格是一……一万……一万三千钱!!!” 然而当走上前,看到价格之后,伏子厚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看著一旁看守髮簪的两名侍女,似乎一脸疑惑。 姑娘,这是在抢钱吗? “小郎君这是想买这支髮簪,送给心上人吗?” 侍女看著伏子厚痴呆的模样,笑著询问,对於伏子厚这样的少年,侍女明显不是第一次见到,毕竟这支髮簪,在蓨县也是有些名气,诸多少女,以及士人都会慕名而来。 “敢问,这里收剑吗?” 伏子厚小心翼翼的顿了顿,轻飘飘的询问道。 侍女见状,看向伏子厚露出一丝笑意,摇摇头。 “小郎君慢走!” 伏子厚听著身后侍女的声音,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的朝店铺外走去。 片刻后。 一个名叫“质库”的商铺內,伏子厚来到掌柜面前,拿出腰间的佩剑。 所谓质库,也就是当铺,在汉代就开始流行,在南北朝达到鼎盛,一些地方,又有“僦柜”之称。 很多名士、官员在外,都会在质库把携带的一些珍贵之物换钱,等后面再把抵押之物用钱赎回。 毕竟在外不可能隨身都带著几万钱,天南地北不方便不说,还容易被人看到惦记。 “掌柜,这把剑,我要换五万钱!” 伏子厚把佩剑交给掌柜,一脸不舍的看著佩剑一眼,对著掌柜说道。 “五万?” 掌柜三十多岁,听到伏子厚的话,连忙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伏子厚,隨意的拿起剑,正准备摇头嘲笑时,拔剑一看,掌柜笑容散去,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细细打量手中之剑。 “祖传之剑,稀世珍品!乃是大师綦毋怀文的意之作,曾为其子所拥,而后赠人!” 伏子厚对著掌柜说道。 其实伏子厚並不知道这把剑的来歷,也没见过什么綦毋怀文,但却隱约记得,这人是南北朝的一个炼剑大师,十分擅长以『灌钢法』冶炼刀剑。 眼下伏子厚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儘可能提高剑的价值。 “足下可有凭证?” 掌柜自然不会因为面前少年的一句话,便轻易相信,不过看著剑身纹,以及剑刃,却知道这把剑的来歷,的確不简单。 “观其剑身,非大师不可,还需凭证?” 伏子厚摇摇头,隨后指著剑。 “掌柜观此剑,若是售卖此剑,以男子慕剑之心,可会有人出五万钱买下?” 伏子厚对著掌柜反问一句。 当初父亲说过,是碰巧见到一个急需钱粮的人,在用这把剑换钱换粮,父亲说,当时那人一脸著急,最终他才换下来。 一共了两千三百钱,以及一些粮食,就买下这把剑。 但不管是父亲,还是伏子厚,都知道这把剑的价格,不止那个价。 只不过在当时淮阳郡,四处动乱,处於江都、洛阳的中途,淮阳不断被隋朝征粮,导致四处闹灾荒,很多人被饿死。 而淮阳各地的官吏,看著粮食价格越来越高,越不捨得售卖粮食,逼得城內诸多门户,只能变所有卖家当,换取昂贵的粮食养活家人。 在隋朝,最离谱的现象就是,越闹灾荒的地方,越容易给官吏贪墨。 例如朝堂下令开仓放粮救灾,但在搬运粮食的途中,官吏都可以用正常的手段,拖延时间。 只要粮食离开粮仓,饿死的百姓越多,到官吏手中的粮食就越多,而被拖延得不到粮食的百姓,就会导致粮食的价格变得越高。 粮价越高,官吏也就越渴望贪墨更多粮食在手里,越不捨得售卖,最终逼得更多人,耗费更多钱去买粮。 如此恶性循环,也是淮阳郡到处都缺粮的原因。 否则若是放在平常,父亲哪怕行商,也难以买到这把剑。 “最多一万钱!” 能在质库做掌柜,自然不会被伏子厚的话影响,於是对著伏子厚摇头道。 看著剑身,掌柜其实也知道,若是有合適的机会,五万钱,真会有人买,若是放在十年前,天下安定的时期,只要碰上那些望族子弟,还能更高一些。 天下男子没有不喜欢剑的,就连掌柜自己也不例外。 但眼下,掌柜清楚,並非盛世。 別说五万钱,就是两万钱,也不可能开出来。 “万钱太少,至少一万五千钱!並且三个月內,我定会將剑赎回!” 伏子厚回过神,看著掌柜认真的说道。 如果只有一万钱,那这把剑就没有质押下去的意义,还不如再等一等。 “一万五?” 掌柜皱起眉头。 或许掌柜见到太多前来质押的人,看著伏子厚的眼神,掌柜也大致判断得出,伏子厚的底线是一万五千钱。 看著剑身,掌柜也是犹豫许久,方才点点头,如此一柄好剑,掌柜也清楚,少年定不会捨得遗弃。 “成!” 掌柜最终说道,隨后一边让小二去把纸张拿过来,一边告诉伏子厚,三个月后,赎回这把剑时,需要额外支付一千五百钱。 伏子厚暗道一声心黑,却也只能同意。 这把剑,自己肯定要赎回去。 第35章 :竇公的登门拜访 李府。 白雪皑皑的亭子下,李靖节负手而立,静静的慢步行走,静听身旁一个个年轻子弟,以及府中子女朗诵古籍。 看著年纪最大的伏志,李靖节倒是没有嫌弃,几日接触下来,伏志的老实听话,让他颇为满意。 突然,看到府里僕人急匆匆的走来,说是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拜访。 “叫他们进来吧!” 听到家僕的话,李靖节眉头微皱,却也没有拒绝。 很快,在僕人的带领下,三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便来到內院。 “老师!” “老师!” “老师!” 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人来到李靖节面前,纷纷抬手行礼道。 李靖节点点头,看著三人目光都若隱若现看向一旁的女儿,李靖节心中有些不满。 猜都能猜出,定是胥怀川几个弟子,回去后,把那日伏家到来,以及婚约之事,告知这三人,这三人今日方才来李府拜访。 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人的心思,李靖节又怎会不知道。 “今日可是有事?” 李靖节装作不知道的询问一句。 “是有疑惑,故而登门,还求老师解惑……” 孙彦宸望向一旁木桌后,那个静静坐著的美人一眼,隨后与戴炎铭、严翰飞对视,上前行礼说道。 李靖节闻言,点点头,示意孙彦宸继续说。 “兆恬!你看,你最喜欢的戴师兄!” 李安静、李安仁,以及胥怀川几个少年,看到三个师兄到来,忍不住小声的调侃李兆恬一句。 李兆恬闻言,没好气的瞪向几人一眼,气呼呼的回过头,看著面前的竹简。 但很快,李兆恬还是没忍住,偷偷瞄一眼那摸样温文尔雅的戴炎铭,在李兆恬眼里,那么些年以来,眾师兄中,唯有戴师兄最温柔,论样貌…… 或许只有那个笨蛋六姐夫才能比得上…… 但一想到戴师兄的父亲,是漳南县的县丞,这份出身,可不是那笨蛋六姐夫逃难来蓨县可比的,李兆恬就忍不住得意起来,一脸开心。 那笨蛋六姐夫,哪点比得上戴师兄,一点都比不上。 李兆恬不止一次幻想,若是自己长大后,能嫁给戴师兄,那该多好! 虽说戴师兄论才华,略差孙师兄,论剑术,也比不过严师兄,但她就喜欢好看,又温柔的戴师兄。 “发生何事?” 看著僕从又急匆匆的走来,听到父亲的询问,李兆恬这才回过神。 “稟二郎!府外竇公、以及一个博陵崔氏的子弟,说是求见老夫人!” 僕人对著李靖节稟报导。 “竇公!崔氏!” 听到夫人的话,李靖节都为之一愣。 当今在蓨县,提及竇公,谁都知道是竇建德,但谁都不会觉得奇怪。 在蓨县、漳南、高鸡泊这一片地区,竇建德的声望,无人可及,別说江湖游侠数不胜数,就是渤海高氏,都有不少人前去附庸。 其中高氏高雅贤,更是竇建德的心腹,高雅贤的父亲、叔父,堂兄弟,也都在明里暗里的帮助竇建德。 甚至李靖节都隱约听到,不久前,高士达也因为此事,还特地去过高氏。 “还有崔氏,今日崔氏子弟,怎会突然来到李府?还与竇建德一起!” 带著疑惑,李靖节便让僕人,先把人带去正堂。 看著僕人离去,李靖节转头间,无意中看到伏志,突然想起,几日前,伏叔父特地与母亲提过一件事。 说是一个叫曹湛、一个叫崔履行的找他们伏家,便说伏家不在蓨县,已经离开。 那个崔氏子弟,不会就是伏叔父嘴里的崔履行吧? 不对! 伏家怎会认识崔氏?崔氏在更北边的博陵郡安平县,更別说,崔氏子弟找过来,並且还与竇公一起。 这怎么可能! 伏家谁有那么大的能耐? 这根本不可能! “竇公!居然是竇公!还有崔氏子弟!” 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人也听到家僕的话,一脸惊讶的看向彼此,隨后纷纷都面露激动起来。 那可是竇公!还有大名鼎鼎的望族崔家子弟。 这…… 一想到能见到竇公,以及望族崔氏之人,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人呼吸都不由得有些急促。 在天下所有读书人眼里,论累世博学之世家,崔卢二姓当为首。 別说若是能让崔氏之人记住自己,回到崔氏之中提一句,就足够自己受益一生,就是若能得到竇公的夸讚,日后出去,都足够让人高看一眼。 想到种种,知道那二人到来代表著什么,他们三人如何能不激动。 眼下。 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人,纷纷面露激动的看向老师李靖节,无比渴望等会老师能提一嘴他们,或者带他们过去相见。 片刻后。 在李府家僕的带领下,竇建德带著崔履行、曹湛、瑛开,从苑来到前院。 看到在前院等待著的李靖节,竇建德连忙露出笑意,人未到,便先行礼。 李靖节见状,也连忙抬手回礼。 亭子下,跪坐在木桌后的伏志,这时候突然看到什么,瞳孔一缩,连忙低下头趴在座子上,用竹简挡住前院方向,不让前院的人能看到自己的脸。 伏志的举动,让胥怀川与其他少年一脸疑惑,但也没有多问,毕竟他们与伏志,也不是很熟悉。 “可惜了,若是老师能带我们过去,即便只能与竇公行礼,我也知足无憾!” “是啊!竇公之仁明,世间罕见!说起来,比起彦宸兄的才华、翰飞兄的武艺,其实炎铭,才是最无希望之人,两位仁兄此生或许还有机会,但炎铭自知,恐此生无望!” “翰飞倒是希望,能与那崔氏子弟相识一番!唉……” 李兆恬两只小眼睛,看著亭子前站著的三位师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戴师兄脸上露出那般渴望的神色。 那个竇公真那么厉害?为什么三个师兄,都那么憧憬能认识那竇公,明明她以前听过祖母与母亲说过一次,当年漳南县的县令,派人杀掉那竇公的家人,而后,漳南县令被那些受竇公恩惠的人,灭掉满门…… 不过那个崔氏,她倒是记得祖母、父亲都就说过,那是一个很渊博、很厉害的士族,每一个子弟都很有本事。 “他们去正堂了!” 李兆恬听到声音,回过神就看到三个师兄,纷纷回过头,隨后去到四姐面前,对著四姐行礼。 “琼儿姑娘!” 李兆恬看著三个师兄的举动,又看著美得不像话,气场还很有压迫感的四姐,生无可恋的趴在木桌上。 不断掰著手指头,数著四姐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正当李兆恬无聊得都快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看到母亲急匆匆的从苑走到前院,从僕人那里得知李府有客人后,便朝著这里走来。 “母亲!” 李兆恬起身看向母亲,有些好奇母亲为何手里拿著一把剑。 “叔母!” “叔母!!” 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人也看到李兆恬的母亲鲍氏,连忙起身行礼,李琼、李乐等人,也纷纷起身。 “叔母!” 伏志看到鲍叔母,也连忙起身,对著鲍叔母行礼,对於这个鲍叔母,伏志知道,她是李府三郎李舒云的妻子,李乐、李兆恬的母亲。 不过眼下看著鲍叔母手里的剑,伏志一脸惊讶。 这不是子厚的剑吗? 怎么会出现在鲍叔母手里! “志儿,你与叔母说说,是不是家中有困难,若是有困难,不好与老夫人说,也可以与叔母说!子厚为何要把自己的佩剑,拿去抵质?这把剑是不是你们伏家祖传之物?” 鲍氏轻声询问道,若非老管家被老夫人鞭笞,隨后让其回老家,她与弟媳长孙氏,也不会去暂管家里的產业。 而今天她去质库查帐时,看到掌柜手里拿著的剑,一脸意外。 起初她还以为看错,但后面仔细观察,这才確定,掌柜拿著的剑,赫然是那日在李府外,她看到放置在伏家行李上的那把剑。 通过掌柜的述说与描绘,她很快便確定,是与侄女李奼有婚约的子厚,亲自拿去抵押,换走一万五千钱。 想起掌柜说那少年,亲口言之这把剑是祖传。 她不敢大意,直接把剑拿回李府。 “叔母!李阿婆叫人送过去的粮食都没吃几天,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都不缺!这剑……” 伏志也是一脸懵。 堂弟子厚居然把自己的佩剑,拿去抵押! 这可是他最喜爱的佩剑! 眼下伏志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叔母,这把剑是不是祖传,怕说错话,会对子厚不好。 “唉!那还是等会让老夫人,亲自问子厚!” 鲍氏摇摇头,看著伏志也不知道的神情,已经確定,这似乎是子厚的决定,与伏家没有关係。 想到这里,鲍氏让伏志、儿子李乐,侄儿李安静等人继续念书,让李琼与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个师兄閒聊,隨即便转身离开。 看著鲍氏离去,別说李兆恬、李安静等人一脸错愕的看向伏志,就连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三人,都一脸古怪。 “把佩剑都拿去质押?” “这……倒是个妙人!” 孙彦宸、戴炎铭对视一眼,隨后看向严翰飞,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回想胥怀川的话,如果孙彦宸、戴炎铭、严翰飞他们三人没记错的话,那个叫做伏子厚的人,便是李老夫人之前想要让李琼,婚嫁的少年。 这两日还紧张心上人,生怕事情还会变卦的他们,眼下听到鲍氏的话,算是彻底放下心。 虽没见过那个伏子厚,但又不是出门游歷,在蓨县,居然连自己心爱的佩剑,都要拿去典当。 这样的人,他们不耻! 也打心底看不起! 亭子下。 就连李琼,都微微摇头。 第36章 :心有顾忌与怀疑 “找伏家,伏子厚?” 李家正堂內,李老夫人看著那崔氏子弟,一脸疑惑,隨即看向二郎李靖节,发现李靖节也是一脸惊讶。 “贤侄怎会与子厚相识?” 李靖节忍不住轻声询问道,方才得知竇建德与崔氏子弟到来,他心里一直猜测,竇建德与崔氏子弟是借著拜访母亲,实则是来拜访自己。 毕竟明眼人都知道,竇建德如今的声望,已经远超高士达,日后定会成就一番大事。 故而眼下,竇建德定是渴望能得到更多才士辅佐。 但此刻得知崔履行是来找伏子厚,李靖节既是惊讶,又是不解。 伏子厚怎会认识崔氏子弟? 莫非连一旁的竇公,都是因子厚而来? 这怎么可能! “叔父不知,履行与子厚,在淮阳相识,相谈甚欢,听闻他与家人,前来蓨县投奔李家!履行恰逢也来到蓨县,得知竇公也来拜访李家,便与竇公一同而来!” 崔履行与竇建德对视一眼,隨后看向李靖节拱手解释道。 李靖节听到崔履行的话,整个人都为之一怔,隨后看向竇建德。 “今日建德却有要事拜访靖节兄,请靖节兄相商!不过看到履行如此急於见到故友,建德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竇建德看向李靖节,笑著抬手道。 眼下竇建德不得不撒谎,由於曹湛的心腹张武,管教属下不严,导致前两日便走漏风声,让高士达得知他在寻找一个人。 所以来到李府,在没有见到崔履行口中的伏子厚之前,竇建德便嘱咐崔履行,要以好友的名义询问,而他则借拜访李靖节为由,掩饰他们的来意。 等离开李府,他们自然再去一趟高氏。 “噢!无妨!无妨!” 看著竇建德亲口说,是来拜访自己,李靖节连忙笑起来,拱手还礼,示意的確不用著急。 行礼过后,李靖节忍不住一手抚摸自己的美须,嘴角满是笑意。 在李靖节心里,果然与自己想的一样,竇公来李府,是特地来拜访自己,定是碰上什么事情,希望自己为其出谋划策! “原来是故友,可惜了!那伏家,早前已经离开蓨县……” 李老夫人听到崔履行的话,笑起来,有些无奈的对著崔履行说道。 “的確可惜!” 李靖节看向母亲,见到母亲的模样,隨即看向崔履行点点头。 李靖节与母亲想的一样,母子二人都没有怀疑崔履行的身份,毕竟竇公就在一旁,但对於崔履行的话,他们母子二人都不相信。 若是好友,伏家又怎会特地叮嘱,若是有外人来李家询问伏家,不能把伏家的消息告知其他人,伏家还特別提及崔履行、曹湛这两个名字。 “什么!离开了?敢问子厚去了何处?” 崔履行听到李老夫人的话,一脸惊讶。 一旁的曹湛也顿然挺直身子,疑惑的李老夫人,隨后看向李靖节、竇公。 半个时辰后。 李府大门外,示意李靖节不必相送的竇公一行人,转身来到马儿旁边,解开马绳。 “方才老夫人提及缘由,观老夫人的模样,总感觉有些奇怪!” “湛兄的意思是,那老夫人说谎?可老夫人为何要说谎?” “不知道,但总感觉……要么是老夫人说伏家离去的原由,並非实情,要么伏家其实还在蓨县,只是不知为何,老夫人不愿告知!” 曹湛与崔履行议论道,没有得到伏子厚的消息,二人都有些无奈。 “那伏子厚,当真如此重要?” 瑛开不由得皱起眉头,实在不理解,为何曹湛、崔履行二人,如此郑重再三的告诉竇公,伏子厚一定是竇公成事所需要的人。 听到瑛开的话,崔履行与曹湛对视一眼。 “如今竇公虽有名望,却也危机四伏!在高鸡泊,高士达处处提防竇公,若是涿州通守郭绚,领隋军南下,高士达定会趁机对竇公发难!在北边,有郝孝德与王博虎视眈眈,在西边又有张金称,而南边的甄宝东、孟海公,也全都不是善茬……” 崔履行说到这里,目光从瑛开脸上移开,看向一旁的竇建德。 “竇公若想施展抱负,便需要伏子厚那样的士人!履行不敢与竇公担保那伏子厚,是个博学多才之人,但履行却能篤定,伏子厚其心思縝密,必为竇公之所需,定是竇公王业之佐才!” 崔履行一脸认真抬起手,对著竇建德说道。 曹湛见到崔履行用以个人信誉,去担保那伏子厚的才能,也有一丝意外,不过想起在淮阳时,那少年的表现! “曹湛赞同崔兄所言,那伏子厚虽是年少,却处事不惊,临危不乱,此心智实属罕见!昔日在淮阳郡,所有人,无论是谢家还是隋朝官吏,尚无一人察觉异样,唯有伏子厚,仅仅一人之所见,便看破卢明月之谋划!” 曹湛也看向竇建德,赞同崔履行的话。 时至今日,曹湛回想起在淮阳郡经歷,想起那些见闻,想起那个少年,依旧会起鸡皮疙瘩,心有余惊。 曹湛也迫不及待的想再次见到,那匡城外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 “可老夫人说,伏家已经离开……” 瑛开听到崔履行与曹湛的话,没有再怀疑,只是皱起眉头,回头看向李府一眼,想起方才老夫人的话,有些无奈。 蓨县李氏似乎得罪不得了的人,若非要寻人,否则往日里,他们都不愿意过来李府,生怕会引起敌视李府的势力误会,方才竇公也是儘快告辞离开,不敢久待。 “无妨!可让雅贤兄,暗地里帮忙在蓨县寻找一番!” 竇建德牵著马绳,回头看向李府一眼。 听到崔履行与曹湛对那素未谋面的伏子厚,如此之高的评价,竇建德想亲眼一见的心情,已经渴望到极点,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人。 可碍於老夫人说那伏子厚已经离开蓨县,南下彭城去投奔其伯父,竇建德不知真假,又顾忌高士达得知是自己在寻找伏家之人,这才没有在李府追问下去。 眼下,只能去寻找高雅贤,让高雅贤暗地里,动用亲信,帮忙在蓨县寻人看看,看那伏子厚还在不在蓨县。 若是已经不在,就只能派人去彭城寻找。 不过竇建德清楚,彭城並非自己的势力地盘,想要找到一家几口人,机会太过渺茫! 眼下竇建德也只能祈祷,那伏子厚,尚在蓨县城內! “先离开此处,去高氏见雅贤兄!” 竇建德说到,隨后牵马,带著瑛开、崔履行、曹湛,离开李府。 瑛开跟在竇建德身后,突然想到高寿父子二人,於是连忙告诉竇建德,此前听闻高氏中,前去参加谢氏喜宴之人,乃是高寿父子二人。 这二人一直在洛阳为官,但年底定会返回蓨县,也必会在高氏眾人面前,提及谢氏婚宴。 如此一来,別说高士达会知道,就是整个蓨县,怕都会传开,连身后李府的李老夫人与李靖节,都定会猜到,今日他们四人前来李府,其实都是为找伏子厚。 “只能让雅贤兄,儘快找到此人!” 瑛开的话,让崔履行与曹湛皱眉起来,二人对视一眼,而竇建德则惆悵的嘆息一声,把希望寄托在等会要见的高雅贤身上。 …………………… 蓨县內。 “我的髮簪!!!” 在『高句丽奇珍』商铺里,一个身穿绸衣的女子,一脸惊恐的瞪大眼睛,望著木枝上空空荡荡,整个人都仿佛丟了魂一样,不断颤抖著。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女子连忙抬头,一面喘息,一面犹如母狮子一般,盯著店铺小二。 一旁,站在女子身旁的一名二十岁男子,神情也有些意外,完全没想到,在小妹苦苦筹钱的这段时间里,居然真有人会一万三千钱,买一支髮簪。 当然,他也见过那支髮簪,的確手艺不凡,加上是高句丽那边的珍品,故而更是稀贵难得。 “崔姑娘!是一位少年……” 小二苦笑一声,他询问负责的女子后,只知道那少年第一次来的时候,看中髮簪时,想用自己的佩剑换,等第二次来的时候就已经有钱,却也没有看到少年手中的剑。 听到这里。 崔文瑾连忙手持佩剑,转身朝著店铺外走去。 “小妹!慢点!” 男子见状,连忙带著家僕跟在身后,跟著妹妹去附近的质库询问,看有没有一个少年质押佩剑。 蓨县南门。 正在日復一日等著父亲的伏子厚,看著城门进进出出的百姓、商贾。 与以前不一样,以往在赶来蓨县的路上,每当看到那些肥头大耳的商贾,怀中搂著一个个妙龄女子,有些甚至还相差二三十岁,伏子厚都会在內心鄙视那些商贾。 但这些天,每当再看到那些商贾,搂著怀中女子时,伏子厚更多的感受,便是本能的有些骄傲。 因为那些女子,没一个能有李奼那般好看。 “子厚!子厚!” 无聊之际,突然听到脚步声,伏子厚转头就看到堂兄气喘吁吁的跑来。 还不等伏子厚询问,伏志就告诉伏子厚,刚刚他在李府,看到当初在匡城,他们欺骗的那个反贼將军,还有那个士人,他们都来到李府里! “什么?他们怎会来李府?” 伏子厚皱起眉头,一脸荒谬的模样。 不可能啊!伏子厚见过记仇的,但从未见过那么记仇的,何况当初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值得对方大老远过来? “我亲眼所见!” 伏志喘息著,一路不要命的跑过来,生怕来晚一点,伏子厚被那些人看到,出什么事。 “堂兄,你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伏子厚连忙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很快,伏子厚就在堂兄喘息的述说中,得知崔履行、曹湛,都是跟著一个叫竇公的人,来拜访李老夫人。 伏子厚知道,在蓨县,能称竇公的只有竇建德,於是得知此事后,悄然鬆口气。 “应当不是找我们的!” 伏子厚看向堂兄说道,让堂兄不必过於担心。 在堂兄疑惑的目光中,伏子厚告诉堂兄,虽不明白竇建德怎会突然来到李家,但既然有竇建德在,那么崔履行、与曹湛的出现,就不那么意外。 崔履行是崔氏子弟,那曹湛此前在淮阳,便是叛军中的一个將领,地位不低。 定是在淮阳郡发生什么事,让这两人都离开淮阳,北上投奔竇建德。 而竇建德见到投奔而来的二人,一个有背景,一个有能力,自然是大喜过望,把二人带在身边也不奇怪。 今日定是竇建德来李府拜访,把二人带上而已。 “走,去李府看看!” 伏子厚看著堂兄想了想后轻轻点头,於是保险起见,还是决定与堂兄先去李府內,问一问老夫人与伯父。 第37章 :李府之殤,清河崔氏(月底求双倍月票!!) 李府后院。 在府邸僕人的开门下,伏子厚与伏志连忙走进后院,看到一直等著的邰氏,伏志气喘吁吁的上前,询问妻子邰氏,自己离开李府后,可有发生什么事。 “放心吧!问过李阿婆了!李阿婆说,那崔履行的確询问过子厚,还说是子厚的好友,被李阿婆察觉不对,便说我们一家已经离开,前去彭城!那竇公今日是来李府,拜访伯父的!” 邰氏让丈夫伏志不用担心,隨后看向伏子厚。 “小叔,你怎么把剑抵质了?老夫人如今在府里等著你呢!” 邰氏好奇的看向伏子厚,不明白为何小叔子,要把自己的佩剑拿去质库换钱。 “李阿婆怎会知道?” 气喘吁吁的伏子厚,听到堂嫂的话,顿时睁大眼睛。 伏志看到妻子疑惑的目光,连忙解释方才跑得急,没与子厚说这件事。 “子厚,你拿剑去质押的质库,就是李家的!鲍叔母看到你的剑,就给拿回李府!” 伏志转头对著伏子厚说道。 此刻,伏子厚目瞪口呆,一脸怀疑人生的看著自己堂兄堂嫂,哭笑不得,当真是倒霉的时候,喝水都能塞牙。 得知那崔履行、曹湛已经离开,这件事情被老夫人瞒过去,伏子厚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去见李阿婆!” 伏子厚没有解释太多,说完便快步朝著后院走去。 伏志与邰氏见状,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去,把这件事与家人说一下,让家人日后在街上注意一些。 积雪下。 李府的后院四处都是居住的房屋,从后门走,在走廊下没走多远,伏子厚就看到在亭子下,聚在一起烤火的李阿婆、那些伯母、叔母,以及李奼。 见此情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伏子厚知道躲不过去,便只能上前,在李阿婆等人的目光中,来到亭子內。 “子厚,拜见李阿婆,拜见伯母、叔母,见过奼姑娘!” 伏子厚深吸一口气,对著李阿婆等人依次行礼道。 看著李阿婆、周伯母、鲍叔母、卫叔母、长孙叔母,一个个全都看向自己,就连未婚妻李奼,都偷偷看著自己一眼。 这一刻,看到李阿婆递过来的剑,伏子厚脸上有些臊得慌。 “子厚,先拿著剑!若是还把老妇我当做阿婆,日后有需要,便直接与阿婆说,別把阿婆当做外人!方才阿婆已经让你堂兄堂嫂,別和家里人说起此事!” 李老夫人轻声对伏子厚说道,脸色虽然有些责备,可语气里,却丝毫没有把伏子厚当做外人,反而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提醒伏子厚,把李家也当做是自己的家。 “李阿婆,这剑,子厚不能拿!子厚想亲自赎回!” 伏子厚看著自己的剑,尷尬的摆摆手,后退一步,看著李阿婆,示意自己不能拿,要拿也是通过自己用钱赎回的方式。 见状。 別说李老夫人与鲍氏等人,就连因为伏家,而被责罚跪在李家祠堂一天一夜的周氏,此刻都满脸不解的看向伏子厚。 正当眾人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就看到伏子厚从怀里取出一块小布,小心翼翼的掀开,一个髮簪便映入眼帘。 “啊!这不是那高句丽奇珍铺子里,最好看的那支髮簪吗?” “的確就是那支髮簪,如果我记得没错,是要一万三千钱……” 李奼低著头,正烤著火,不知道如何面对少年时,突然感觉四周静悄悄的,隨后就听到伯母们不知为何突然说起髮簪。 还没等李奼多想,就看到一支精美绝伦的髮簪,映入眼帘。 “奼姑娘,这是子厚第一次赠予姑娘之物,还请奼姑娘不要嫌弃!” 伏子厚拿著髮簪,看著李奼,轻声说道。 亭子下。 看到这一幕的李老夫人,以及鲍氏、长孙氏等人,哪里还不知道,伏子厚为何去抵质自己的爱剑,为何李老夫人要把剑还给伏子厚,伏子厚却坚持要自己赎回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可看到伏子厚那真挚的眼神,以及手里的髮簪,却又都实打实的被这一幕感动到。 特別是周氏,这一刻看著伏子厚的眼神,满是复杂,毕竟起初与伏子厚有婚约的,是自己的女儿李琼。 “奼儿,还不快收下!” 正当李奼一脸失神的看著伏子厚时,长孙氏又哭又笑的提醒道,没好气的看向李奼。 此时再看著伏子厚,哪怕仅仅见过两次,但伏子厚在长孙弄珪眼里,已经从最初的担忧,转变为全天下最好的女婿,没有之一。 “快啊!你让你伏郎一直拿著像什么话!” 长孙弄珪看著伏子厚生怕被李奼拒绝的不安模样,轻声催促道。 李奼有些紧张的看著面前少年,看著这支髮簪,听到后娘的催促,神色有些慌张,本能的低下头。 见状。 长孙弄珪与李老夫人等人,全都哭笑不得。 还是鲍氏笑著开口,说伏子厚既然那么有心意,不如让伏子厚亲自为李奼戴上。 “……哦哦,好!” 本就害怕被拒绝,看著李奼低头,也有些慌神的伏子厚,听到鲍氏的话,连忙点头。 转头看向李奼,等了几息后,確定李奼没有拒绝的意思,伏子厚这才上前一步,拿起髮簪,小心翼翼的插在李奼头髮上。 “一万三千钱的髮簪,这可是一万三千钱戴在头髮上,这感受,李府所有人里,奼儿还是第一个……” 正当伏子厚为李奼插上髮簪,注意到李奼耳根发红时,突然间听到鲍氏的话,连忙回过神,后退一步,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听著听著,伏子厚突然看到,一向爱笑的鲍氏,突然想到什么伤心的事情,脸上的笑容突然散去,双眼通红的低下头。 看到这一幕,周氏等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鲍氏的背后。 “那子厚,这把剑,李阿婆便先不还给你,等你日后拿钱来赎回去!” 李老夫人看著三儿媳,知道三儿媳是在想三郎,於是看向子厚,笑著说道,只是声音里,也有不复方才的精神气。 三郎,可是李老夫人的三儿子,连李府僕人都一直惦记著好的人! “奼儿,子厚还没去过藏阁,你带子厚去看看!听话!” 长孙弄珪看著鲍氏不断抽泣起来,也转过身,柔声说道。 李奼也注意到三伯母的哭泣,耳根的通红也慢慢消失,眼神露出愧疚与自责,听到后娘的话后点点头,缓缓起身,鼓起勇气看向伏子厚一眼,见到伏子厚看著自己,便低头朝著阁楼方向走去。 伏子厚知道李奼不能说话,於是便跟在身后,不过走出亭子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伏子厚记得阿翁说过,杀李舒云的那个谢姓男子,名叫谢彦,是陈郡谢氏的旁支之后,这也是为何谢氏庇护对方,而李氏只能忍气吞声,连报仇都做不到的原因。 望著亭子內,哭泣的鲍氏,想到李阿婆露出那柔弱的眼神。 “谢氏!” 伏子厚轻声说道,想起在宛丘见过的谢家兄弟。 缓缓回过头,看著前面也停下脚步,疑惑望著自己的李奼。 见到李奼惊慌失措的低下头,转身继续走。 “奼姑娘留步!” 伏子厚连忙上前,隨后走到李奼面前,看向亭子。 “奼姑娘,能否帮子厚,喊来长孙叔母,子厚有事想要询问!” 伏子厚抬手说道。 就像李老夫人所说的那般,让他不要把李府当做外人,当做自己家,那么眼下,伏子厚实在想知道,当初李奼的三叔父,到底发生何事。 阿翁知道伏家的情况帮不上忙,所以不想在李老夫人面前提及伤心事,但伏子厚作为伏家后人,不能不问。 “多谢!” 看著李奼低著头,一言不发的从自己身边往回走,看著李奼那可爱的摸样,看著那髮簪掛著的珠子轻轻摆动,伏子厚忍不住笑起来。 片刻后。 在李府的走廊下,伏子厚站在长孙弄珪身旁,轻轻皱眉。 “谢彦!” 伏子厚听到这个名字,有些疑惑。 “就是他,当年在三郎返回李府的途中,带人把三郎杀死!因为他父亲是陈郡谢氏,谢贞的私生子,所以谢氏在这件事情上,一直都庇护谢彦。” 长孙弄珪看著庭院,想起三郎李舒云的死,就有些难受,不敢想像李舒云死的场景。 “私生子?” 伏子厚皱起眉头。 长孙弄珪点点头,看向伏子厚。 “六十多年前,时逢侯景之乱,谢贞在江陵落入西魏宇文氏之手,后谢贞侍奉周武帝的弟弟赵王宇文招读书,宇文招对谢贞很好,传言宇文招听说谢贞独自一人时,经常暗暗哭泣,私下一打听,才知道谢贞的母亲远在江南,谢贞一直在思念母亲,於是宇文招许诺谢贞,有机会便送谢贞回南梁,並且找来美人陪伴谢贞,也就在那时候,其中一名侍女,生下谢彦的父亲谢思亲,由於是私生子,谢家一直並未对外提及,但因谢家经歷大难,异常团结,故却多有关照。” 长孙弄珪对著伏子厚轻声说道。 “子厚,叔母与你说这些,切不可外传!谢贞与孔氏所生的嫡子谢孝政,虽然在三年前去世,但次子谢隆一脉,以及其他谢家族人,都在庇护此人,万不能招惹!” 长孙弄珪提醒伏子厚,这谢彦有谢家的庇护,李家都不能动,若是伏家被对方盯上,对毫无自保能力的伏家而言,將会是灭顶之灾! “叔母放心!” 伏子厚得知前因后果,点点头,心中鬆口气。 只要不是陈郡谢家的核心,未尝没有机会,谢贞都已经去世三十年。 哪怕有谢贞生前的叮嘱,但三十年过去,在谢家人眼里,莫非那谢彦一个私生子之后,还能比得上谢家那几个实实在在的核心继承人。 侯景之乱后,又经歷南梁灭国,如今隋朝也摇摇欲坠,此前谢氏与杨氏的联姻,何尝不是在未雨绸繆。 那五十万钱以及其他贵重聘礼,谢家似乎是在维护家族在郡里的地位,也是在向世人展示谢家的实力。 可眼下。 伏子厚却在谢家聘礼后,看到一个机会。 不过伏子厚也清楚,想要得到这个机会,还需一个让谢家有所忌惮的条件才行。 走廊下。 “奼儿,你別多想,你三叔的事情,与你无关,不是因为你给三叔带去不幸!” 长孙弄珪声音,让伏子厚回过神,隨后便看到,长孙叔母在安抚哭泣的李奼。 长孙弄珪为李奼擦掉泪水,看著抽泣的李奼,见到伏子厚关心的眼神,便轻声解释道。 “三郎与奼儿的父亲,自小关係最好,以前奼儿小时候,三郎常常会陪著奼儿,有时候带奼儿去街上,三郎出事后,奼儿一直都以为是因为她,给三郎带去不幸!” 看著李奼,长孙弄珪眼里满是心疼,在世人眼里,天生有残缺的人,本就是被苍天惩罚,会给他人带去噩运。 两年前,李奼每天都躲在房间里,抱著自己哭,不能说话,却张著嘴哭著,脸上全都是泪水。 也是在三郎死后,丈夫李立言,便罕有陪在李奼身边,甚至不愿再见到李奼。 长孙弄珪知道,丈夫是看著李奼,就会想起昔日亡妻,以及昔日最好的亲兄弟,更在担心她这个继室也会遭遇不幸。 可明明李奼才是最痛苦的人,没有母亲,在失去疼爱自己的叔父后,如今就连父亲,都不想再见她。 想到这里,长孙弄珪转过头,看向伏子厚。 “子厚!其实,奼儿也害怕,会给你带去不幸!” 长孙弄珪对著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闻言,看著低头流泪的李奼,对著长孙叔母摇摇头。 “怎会不幸!子厚相信奼儿,只会给子厚带来好运!” 伏子厚说道,正准备继续说什么,就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走廊下,李琼正带著一男一女,朝著这里走来。 长孙弄珪见状,正准备让李奼带著伏子厚去藏阁,然而还未说话,就看到那名少女似乎看到什么,突然快步衝过来,很快就跑到她与子厚面前,瞪大眼睛,看著李奼头顶上的髮簪,又看向伏子厚。 “就是你!!!” 崔文瑾看著佩戴在少女头顶上的髮簪,咬著薄唇,又气又急的怒视伏子厚。 她的髮簪第一次,没了!就这么没了! 李琼这时候也站在崔文瑾身旁,看著六妹李奼头上的髮簪,脸上满是震惊,不由得看向一旁的伏子厚一眼。 “说,多少钱愿意卖给我!” 崔文瑾一脸幽怨的看向伏子厚,开口问道。 “小妹,不得无礼!” 男子看著崔文瑾,连忙呵斥一句,隨后急忙看向长孙弄珪,抬手打礼道:“清河崔氏,崔禹哲,拜见叔母!” 礼毕之后,崔禹哲又看向伏子厚,一脸歉意,抬手赔礼:“小妹心急,还请这位仁兄莫怪,崔禹哲在此,给仁兄赔罪!” 第38章 :交谈,合作 李府阁楼內。 崔文瑾脸上怒气未消,可碍於兄长崔禹哲在一旁,她不得不坐下来。 崔家的族规,在外不得失礼於人,方才她情急之下,就被最疼爱自己的兄长训斥一番。 “文瑾姑娘,髮簪乃是子厚赠与未婚妻之物,实在不能相让,还请姑娘见谅!” 伏子厚说完,看著崔文瑾扭头,依旧气呼呼的样子,並没有在意,反倒是一旁的崔禹哲,看不下去。 “小妹!” 崔禹哲皱眉喊道。 看到崔文瑾红著眼睛,不情不愿的对伏子厚点头,隨即一滴滴眼泪从眼里掉下,崔禹哲心中一软,后悔语气有些严厉。 可小妹的做法,又实在是失礼。 “子厚勿怪,往日小妹不是这般!实在是小妹心仪那支髮簪已久,这段时日为筹钱財,日夜难寢,不曾想,今日见到子厚已將髮簪赠予未婚妻,故而小妹一时失態!禹哲在此替小妹道歉!” 崔禹哲对著伏子厚行礼道,小妹失礼,作为兄长的他,只能亲自向伏子厚赔礼道歉,並且解释自己妹妹失礼的原因,希望伏子厚別介意。 “无妨!错失心爱之物,伏子厚能理解!” 伏子厚抬手说道,示意崔禹哲不用担心。 放下手,伏子厚再次看向一旁的崔文瑾,想了想。 “文瑾姑娘,子厚虽不能將髮簪相让,却也有意想要弥补姑娘,不知文瑾姑娘可愿听在下一言?”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伏子厚轻声说道。 崔文瑾脸上湿著两行泪,呼吸轻轻抽泣,隨后抬头盯著伏子厚。 “说!” 崔文瑾开口道。 弥补,崔文瑾才不想相信,这个叫伏子厚的人,能有什么办法弥补自己! 髮簪他又不愿出价卖给自己,其他弥补对自己又有什么用。 “方才听崔兄说,文瑾姑娘此前便心仪髮簪,可却碍於钱財不足,方才错过!故而子厚担忧,若是文瑾姑娘日后再见其他更好的髮簪,还因钱財而错失,岂不可惜?” 伏子厚似乎知道崔文瑾心中所想,於是看向崔禹哲一眼后,便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崔禹哲、崔文瑾不是傻子,哪里还听不出伏子厚的言外之意。 “子厚可是打算……与崔家做生意?” 崔禹哲直接皱眉询问道。 “弥补我?是因为崔氏吧……” 崔文瑾也小声嘀咕一句,没好气的瞥了伏子厚一眼,仿佛一眼看穿伏子厚是衝著崔氏,说弥补她,不过是一个幌子。 这人一点都不老实! “非是崔家,而是仅与文瑾姑娘一人!” 伏子厚在兄妹二人的目光下,摇头说道。 “如方才子厚所言,姑娘可试想一下,若当初姑娘手有万钱、十万钱、乃至百万钱!又岂会错过心仪之物?那高句丽奇珍铺,子厚亲眼见过,当真奇珍诸多!看看窗外寒雪,单是那件狐白裘,姑娘可有不喜爱之理?” 伏子厚轻声说道,看著阁楼外,那些屋檐与树枝上的皑皑白雪,让崔文瑾试想一下,若她能披著那件十万钱的狐白裘,一边感受著白狐裘的暖意,一边与闺房发小在一起,岂不愜意?岂不是万眾瞩目? 阁楼內。 坐在窗前的木桌上,崔文瑾看著窗外的雪景,不得不说,她被伏子厚的话,给说心动了!一想到髮簪,再想到前段时日祈求父母,四处找人借钱,连兄长的积蓄都被自己掏空。 这样的事情,崔文瑾不想再经歷一次。 可想归想,崔文瑾忍不住擦掉眼上的泪水,白了伏子厚一眼。 “可你自己都是拿剑去抵押,你若有本事做生意,还会抵押自己的佩剑?” 崔文瑾心动归心动,但却丝毫不留情面的揭开伏子厚的老底。 崔文瑾用一脸別想糊弄我的表情,看向伏子厚。 “子厚放到蓨县不过数日,此事姑娘不信,可问李府之人!” 伏子厚一脸诚恳的说道。 “方才来到蓨县?” 崔文瑾皱起俏眉,带著一丝怀疑、审视的眼神,打量伏子厚一眼。 崔禹哲看著小妹明显意动的模样,眉宇间满是凝重,隨后已经带著一丝丝警惕的目光,看向伏子厚。 “子厚若说不因崔氏之名,禹哲不信!” 崔禹哲对伏子厚说道,语气直言不讳。 作为一个二十岁的崔氏子弟,崔禹哲的所见所闻,都在告诉自己,任何主动给崔氏好处的人,都一定怀有目的。 眼前的伏子厚,也不例外。 所谓弥补,一定是因为小妹是崔氏之人,崔禹哲甚至都已经猜测到,伏子厚定是想通过崔氏的人脉,行牟利之便。 这样的事情,崔禹哲见过很多。 想到这里,崔禹哲也不顾上委婉,深吸一口气,看著伏子厚,继续说道。 “若是子厚要与小妹做生意,恕禹哲难以答应!並且禹哲不妨告诉子厚,不仅禹哲一人,就是整个清河崔氏,亦不会同意!” 得知伏子厚请他们兄妹二人来到这里,是打算与崔家做生意,並不是普通閒聊,崔禹哲希望伏子厚能收起打算。 话里话外,崔禹哲都在明確的告诉伏子厚,崔氏之人,不会行商! 自古以来,在世人眼里,商贾地位很低很低,毫不夸张的说,与娼妓、奴僕差不多。 崔禹哲都很好奇,为何伏子厚会有想行商的心思,他不怕日后他的子嗣被人嘲笑?他的子嗣,將会与娼妓、奴僕的儿子一样的地位。 “崔兄之意,子厚清楚!不过还请崔兄能如实回答子厚一个疑惑!” 伏子厚看著崔禹哲的模样,已经稍冷下来,没有在意。 崔禹哲听到伏子厚的话,想了想,没有开口,只是抬起一只手,示意伏子厚请说。 “清河崔氏的地位,子厚清楚!当年崔氏祖上,清河郡公崔彦珍,將女儿嫁与独孤信,生独孤伽罗皇后,至此,独孤皇后与文帝建隋,而崔氏於隋朝,兴盛至极!” 伏子厚轻声说道。 清河崔氏与其他名门望族的联姻,伏子厚並不需要细数出来,因为单是这一句话,就足够证明清河崔氏在隋朝的分量与地位。 看著面色稍微缓下来的崔禹哲,伏子厚突然话锋一转。 “可子厚不解,为何文瑾姑娘碰上心仪的髮簪,却多日筹钱不足,以至错失?若是文瑾姑娘一女子,少有钱財,尚能一说,可子厚观崔兄对文瑾姑娘疼爱有加,崔兄不会不舍才是……” 伏子厚直勾勾的看著崔禹哲,见到崔禹哲呼吸有些紊乱,面容隱约有些无奈,嘴角上扬。 “子厚大胆猜测,一切,可是因杨家?” 伏子厚饶有深意的问道。 看著崔禹哲脸色巨变,伏子厚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崔氏虽与其他望族、名门,乃至皇室宗亲联姻,但一事归一事。 杨素之子,杨玄感之兄,杨玄纵的妻子,便是崔氏崔儦之女! 两年前,杨家杨玄感,杨玄纵几兄弟领兵造反,隋朝皇帝杨广既是惶恐,也是无比震怒。 在杨玄感一族谋反的这件事情上,杨广有多愤怒,从事后就看得出。 当年平定叛乱后,杨广在洛阳,將杨玄感分尸,並暴尸三天,又把杨玄感的肉切成一块一块,放火焚烧,杨玄感余党,及其诸弟杨玄奖、杨万硕、杨民行等,皆被烹杀,更是在隋朝公卿的建议下,把杨玄感一族的姓氏,改为极其羞辱人的梟姓。 杨广对於杨氏有多恨,被牵连的人就有多广,清河崔氏便在其中。 清河崔氏哪怕是隋朝望族,但在这件事情上,也难逃杨广的怒火,据说清河崔氏两百多人中,二十一人被牵连,大小超过五十多人被罢官,为逃避灾祸,清河崔氏更是特地分出一支族人,前往博陵郡安平,躲在博陵崔氏一族內,生怕杨广下令屠杀清河崔氏一脉。 这些年来,清河崔氏依旧在清河,作为一郡望族,似乎並没有被影响,这背后具体的经过,伏子厚不清楚。 但看著一旁的崔文瑾,伏子厚应当猜出个大概。 “子厚想说什么?” 崔禹哲没有回答伏子厚的话,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子厚知道崔兄的顾虑,但子厚能保证,不会对崔氏有影响,甚至不需要告知崔氏其他族人,连文瑾姑娘,都无需拋头露面!” 伏子厚说到这里,转头看向窗外:“听闻三年前,博陵崔氏的崔老崔廓去世!而崔老年少时,家贫,而母出身低微,因此为邻里所取笑,累受侮辱,乃逃至深山,直到学有所成,方才回到崔氏……” 伏子厚听老师李密提及这件事情时,也感觉不可思议。 老师的原话伏子厚都还记得,廓少孤贫而母贱,由是不为邦族所齿,初为里佐,屡逢屈辱。 就因为母亲出身低微,在博陵崔氏,就会被族人嘲笑,不敢见人。 “嗯?” 听到伏子厚的话,原本还有所顾客的崔文瑾,顿时瞪大两只眼睛,眨呀眨的看向伏子厚。 “兄长!” 崔文瑾连忙看著一旁跪坐的兄长,看著同样一脸惊讶,不可置信的兄长,伸手拉了拉。 崔禹哲看著小妹的模样,疑惑的皱起眉头,看向伏子厚。 “不需要告知长辈?不需要小妹拋头露面?如此,禹哲不知,子厚是要与小妹,做何生意?为何又要选择小妹!” 崔禹哲问道。 既然伏子厚了解颇多,又知道崔氏的忌讳,那么为何还会挑选小妹,真的是弥补? 崔禹哲实在很难相信,伏子厚当真为了弥补小妹,会特地平白无故送上钱財。 “你別骗我,哪有那么好的好事!” 崔文瑾这时候也看向伏子厚,让伏子厚別骗人,然而无论是神情还是眼神,崔文瑾都透露著期待。 毕竟她真的不想再错失自己心仪之物,还有那件狐白裘。 阁楼內。 伏子厚回头看向兄妹二人,见到兄妹二人的眼神,隨后说出一个字。 “酒!” 说完,看著兄妹二人神情一愣的模样,伏子厚看向崔文瑾。 “伏子厚需要文瑾姑娘,把子厚的话带到谢氏府邸,就说十二月十五,子厚要在黎阳,见伯父谢章远,以及其子谢叔度!” 伏子厚轻声说道,知道兄妹二人的疑惑,於是伏子厚也不藏著掖著。 伏子厚直言不讳的告诉兄妹二人,自己手中有一款酒,其色香卓绝,独一无二。 而伏子厚想要与谢家合作。 同为郡望,谢氏与崔氏不同,经歷过多次劫难的谢氏,这数十年间,就连子女的联姻门槛,都已降低,不看出身,只要身居高位即可嫁女。 谢氏是伏子厚心中最好的合作对象,有足够的名望与背景,却又没有崔氏那般限制。 並且谢氏不久之前,方与杨氏联姻,耗费无数家財,正是谢氏空虚之时,只要利润足够,是不会拒绝。 何况伏子厚酿酒的目的,本就是衝著皇帝杨广的赏赐而去,如此谢家就更不会拒绝。 “说那么多,还不是因为我是崔氏!” 听到伏子厚的计划,崔文瑾突然回过神,一脸不忿的摸样。 “原来如此,所以子厚让小妹参与,是需要让谢氏有所忌惮!” 崔禹哲与小妹想的不一样,得知伏子厚的谋划是要与谢氏合作,立即就明白为何方才伏子厚说,不需要小妹拋头露面,甚至不需要与崔氏一族又牵扯。 的確。 伏子厚只是需要谢氏忌惮而已,让谢氏知道崔氏也参与其中。 如此,仅需小妹一人就足够,甚至小妹都不需要与谢氏见面,整个过程,全都是伏子厚与谢家处理,至於小妹…… 只需坐等收钱就好! “若非方才文瑾姑娘见到子厚,第一句便让子厚出价,子厚也不会选择文瑾姑娘!更不敢当面谈及此事!” 伏子厚看著崔文瑾,笑著解释道。 看似是在解释因为崔文瑾,一开始没有用崔氏的名头,强迫伏子厚出让髮簪,故而伏子厚心生好感,觉得崔文瑾是一个善良的人,能放下心。 但实则,伏子厚也在这番话里,隱晦的提醒兄妹二人,天下並不是只有崔氏一个望族,还有王氏、郑氏、萧氏等郡望,甚至就连清河崔氏一族里,也不仅仅只有兄妹二人。 这完全就是捡钱! 送给其他人,谁都不会拒绝。 之所以与兄妹二人说,是伏子厚相信兄妹二人,对兄妹二人拋出的橄欖枝,作为交好的开始。 “你可別骗我!还有,是否需要说出本姑娘的名字?本姑娘怕谢氏之人听到你的名字,会不会压根都不认识你!还有……你的酒,真能卖得出钱?” 崔文瑾心动了,虽说目光依旧有些幽怨,但她又不傻,掉下来的金饼不拿白不拿! 一旁崔禹哲听著小妹的话,这一次,他没有出声。 “酒,等十五日后,姑娘就会看到!至於谢氏,姑娘不必担心,谢氏得知子厚要相见,定会前来!姑娘不提自己名讳,反而更好……” 伏子厚说完,看向崔禹哲。 “崔兄,可合心意?” 伏子厚笑著问道,了解崔禹哲的担心,故而眼下所有安排,都全都避开崔禹哲顾虑。 “多谢!” 崔禹哲深吸一口气,没有过多矫情,满是感激的对著伏子厚行礼。 虽然没见过伏子厚嘴里的酒,但至少眼下,伏子厚的打算,的確让崔禹哲无可挑剔。 虽然出身清河崔氏,但大家族又大家族的难处,望族有望族的弊端,伏子厚方才的话,让崔禹哲心中有些苦闷,谁又想委屈自己的妹妹,做一个没有能力的兄长。 更何况崔禹哲也不希望,自己整日都无所事事,一直苦等家族安排,如果说伏子厚的酒不错,当真独一无二,未尝不可告知父母、长辈此事。 反正不需要崔氏出面。 伏子厚打算让谢家送酒去献给皇帝,自己也希望族人能给自己谋求一份仕途。 第39章 :好奇的眾人(月底求月票!!) 李府前院。 崔禹哲带著妹妹崔文瑾,看著相送的李老夫人,以及李靖节,连忙拱手行礼道,示意不必相送。 “老夫人、叔父不必相送,还请放心,等禹哲回去,若有机会,定会请求族人帮劝解伯父,勿因昔日之事,而耿耿於怀!” 崔禹哲言语间,也是亲口许诺,回去后定会让族人帮忙,让自己伯父与李家和解。 “那便有劳贤侄!” 李靖节听到崔禹哲的话,脸上满是笑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先是竇公上门拜访自己,而后又碰到清河崔氏的崔禹哲,许诺愿意请求父母帮忙,化解李家与清河崔氏的嫌隙。 当真是双喜临门! “有劳禹哲!日后有空閒,便多来李府坐坐!” 李老夫人一脸笑容的说道。 看著崔禹哲点点头,连连保证,隨后与伏子厚行礼,方才转身离开,老妇人便嘱咐儿媳鲍氏送兄妹二人去到大门。 此刻。 望著崔禹哲兄妹二人离开的背影,不管是李老夫人,还是一旁的李靖节,以及周氏等人,全都看向伏子厚。 李家四郎与崔禹哲伯父结怨的事情,都要追溯到七八年前,彼时斗气的二人,也导致李崔两家始终都有嫌隙,这在李府早已不是秘密。 只是那么多年以来,李家之人无法上门,其他外人又不想掺和,也就导致事情一直僵著。 “厚儿!方才可是你与那崔禹哲说了什么?为何崔禹哲愿意在两家中间撮合……” 李老夫人率先开口询问道,看著伏子厚,一把年纪的她,始终觉得,崔禹哲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忙,其中定是与伏子厚有关。 “李阿婆,崔兄不嫌子厚出身,与子厚结交好友,故而提及此事,表示他愿意帮忙!” 伏子厚看著李老夫人疑惑的目光,笑著解释道,隨后看向几步外,躲在长孙叔母身旁的李奼。 “说起来,幸好因为奼儿!若非子厚去为奼儿买髮簪,子厚在蓨县,也不会结交到清河崔氏出身的崔兄,作为好友!” 伏子厚望著李奼,言语中毫不遮掩自己的庆幸。 这句话是伏子厚发自內心之言,伏子厚也没想到,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认识其他望族子弟。 若非为李奼买下那支髮簪,崔文瑾也不会追上门! 而以李家目前的处境,哪怕有李家帮忙,伏子厚也没机会结识崔禹哲兄妹,更別说与崔氏兄妹合作。 没有崔氏的名头,伏子厚是绝不敢与谢家交易。 伏家在谢家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就像三岁孩童抱金砖於闹市,在没有忌惮的情况下,任何人都可以化作恶徒,夺財杀人。 “好友?” 李靖节听到伏子厚的话,微微皱眉。 前有博陵崔氏子弟崔履行,来李府说是伏子厚的好友,虽说被他与母亲看穿,可眼下,那离开的崔禹哲,可是清河崔氏的弟子,更重要的是,崔禹哲没有一丝丝恶意。 这个贤侄,居然能与崔禹哲结交好友,这是李靖节想不到的。 奇怪! 那崔禹哲居然能看得上伏家的这个贤侄! “天色不早,李阿婆,子厚还有要事,便先告辞!等过几日,子厚再来看奼儿!” 伏子厚看到李奼有些慌乱的低下头,目光看向李阿婆,没有再过解释,而是提前离开。 从始至终,伏子厚都没有与李老夫人提及与谢家合作的事情,还有为李家三郎报仇的计划。 伏子厚清楚,事情没有成功,说出来没有一丁点帮助,反而还会让李阿婆担心。 所以还不如让李阿婆、鲍叔母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过著日子。 “这才来多久?” 李老夫人有些无奈,双眼看著伏子厚,有些责备。 伏子厚也只能尷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崔禹哲嘴里的帮忙,归根结底,是要见过酒,確认自己没有欺骗他们兄妹二人才行,眼下还是要早些回去准备。 “今后有空閒,便多来李府!把李府当做自己家!” 李老夫人没有再为难伏子厚,只是叮嘱要记得多过来一些。 “子厚记住了!” 伏子厚点点头,转头间看向李奼,发现李奼也在看向自己,见到自己后神情惊慌的低下头。 伏子厚忍不住笑起来,转身离开李府。 李府前院里。 长孙弄珪看著伏子厚的身影离开前院,从苑离开,於是转头看向身旁的李奼。 “奼儿,关於你的事,他都放在心上,你应当听得出,他方才的话,是说给你听的!” 长孙弄珪轻声说道。 看著连丈夫李立言,都不愿意见面的女儿,长孙弄珪眼下也满是复杂,再说李奼可怜得让人心疼,但想到那伏子厚,这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长孙弄珪看著李奼头上那精美的髮簪,想到清河崔氏崔文瑾那气哭的摸样,想到连李奼看著髮簪都有些失神的样子,就连她提及李奼的一字一句,都被伏子厚记在心里。 眼下,连长孙弄珪自己,都有些羡慕李奼,或许李奼受过无数的苦,但唯独在夫婿这件事情上,她从没有受苦,反而让人羡慕。 一旁。 低著头的李奼,听到后娘的话,没有回答,但抓著后娘衣角的她,却轻轻抬头,那双好看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苑一眼。 ……………………… 伏家住宅內。 接下来的两天里,伏子厚在城內找到几个木匠,分別让其都按照自己的图纸製作木具,隨后在家中閒置的前院,搭起一个简陋的木屋。 然后去药铺买来一些草药,去城外不断用竹篓背著一筐筐野草回来。 一通举动下来,把阿翁、刘老、张氏、陶氏等人,全都给看得迷糊,特別是伏子厚还不允许他们进入木屋之內。 直到看到伏子厚把粮食、木柴全部都搬到前院,然后就是酿酒的器具,这才明白伏子厚打算干什么。 “厚儿,你哪来的钱?” “厚儿,你的剑呢?这几日怎么都没看到?” “唉我说厚儿你可別浪费粮食啊!你酿过酒吗你?” 面对家人的询问,伏子厚没有回答,埋头继续弄自己的东西。 好在有经验,前世一个北方的舍友,为了显摆自己故乡的美酒,纯天然,特地当面弄出来,伏子厚喝过的確有被惊艷到,於是默默记下方法。 眼下没有太多的时间,伏子厚倒也没有打算完美復刻。 反正在这个时代,哪怕这个酒有些瑕疵,能有前世七八分,也足够惊艷其他人。 要知道在几百年后,绿蚁酒都还是常见酒,白居易、杜甫之类的世人,更是把绿蚁酒写入诗词中,而后世大名鼎鼎的才女李清照,更是连有两首诗词,都有绿蚁酒。 只要了解那些诗句,就能知道绿蚁酒依旧充斥著百姓生活。 就伏子厚的了解,更多地方的『酒』,都还是指粮食和酒麴放在一个装满水的大缸中,然后等到发酵完,再加入石灰,停止发酵之后出来的酒上面,会漂浮著一些渣子,这种酒被称为浊酒,也是另一种常见酒。 而用头巾过滤酒的事情,后世很多诗人就没少干! 在隋朝,由於天下几百年战乱,很多地方都没粮食而饿死人,更別说用粮食来酿酒。 能比浊酒、绿蚁酒更好一些的酒,全都是达官权贵、皇室宗亲才能喝。 並且在酿酒工艺方面,继汉朝之后,因为战乱,停滯三百年都没有什么发展,直到隋朝开皇年间,方才逐渐焕发生机,然而还没几年,隨著隋朝官吏上报的田顷越来越多,隋文帝开始大量徵收粮食,天下百姓便再遭受苦难,等到大业年间,更是飢殍遍野。 如果伏子厚没有猜错,等下一次酿酒工艺復甦,要等到盛世来临之时。 简陋的小木屋內。 伏子厚开始上锅,把买来的米放入水中,把铁锅下的木柴烧起来。 “按照歷史上杨广的喜好,不需要超过隋朝所有酒,只要能占据上流美酒的一席之地,就足够!谢家必然也无法拒绝!” 看著面前炉灶生起的火,伏子厚知道,与崔家兄妹的约定,与谢家的约谈,以及李府三郎的仇,全都看这一锅酒,能不能酿出来。 只要它独一无二,只要让谢家知道杨广会喜欢!这就足够! 有时候东西太好反而並不是一件好事,伏子厚一直都记得一句话;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发单章, 求月票! 亲~! 带刀在这里恳求每一位读者大大,如果有月票,还请投给带刀。 『唐功』推荐试水之后,带刀更新太快,编辑都说没发安排推荐了。 这件事,带刀被编辑大大说过好几次,让带刀更新慢点,不然推荐走不完,会比別人少很多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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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文瑾实在很好奇,自己的剑术,可是父母为其寻来的老前辈,可就是如此,在李琼面前,也只有落败的份。 突然想到什么,崔文瑾突然笑起来。 “怪不得那伏子厚配不上你!你那么优秀!也不知道日后谁能配得上!” 崔文瑾看著李琼说道,对发痛失心仪簪的执念,瞬间就释怀下来。 自己失去的不过是一个心爱的髮簪,那伏子厚可是痛失一个文武双全,样貌气质毫无挑剔的美人。 这种对方比自己更惨的快感,让崔文瑾身心愉悦。 “是祖父当年一故友……” 李琼说道。 听到崔文瑾提及伏子厚,那个已经与自己解除婚约的少年,李琼有些无奈,正准备说什么,不过还不等开口,就与崔文瑾看到不少僕人正抬著一个个木箱走来,三名侍女更是各自抱著一捆布绢,跟在母亲周氏身后。 “周叔母!这是哪家喜宴?” 看到李琼的母亲周氏,崔文瑾连忙行礼,看著李琼的母亲点头后,便隨意的询问一句,以为蓨县哪家有喜事。 “不是喜宴!是老夫人看著天寒,担心伏家的衣物不够过冬!” 周氏看著崔文瑾,轻声解释道,隨后望著僕人、侍女手里的东西。 “此前府里本来也有一些閒置的羊毛被,可老夫人担心陈旧,会委屈伏家,便特地让人去购买新的羊毛被!由於天寒,四处都缺,这两日找关係方才弄到!这不老夫人嘱咐时,看到库房还有三匹布绢,便让我一起送过去,说是刚好伏家有三个女眷,一人一匹布绢!” 周氏说完,有些无奈。 老夫人这是赶著给伏家送东西,生怕伏家在蓨县受半点委屈,受半点苦。 可老夫人也不想想,別说她们这些做李府儿媳的,就是老夫人她自己,所盖的羊毛被,都已经很多年没换过。 周氏也知道老夫人內心中,一直想要报答伏叔父当年的恩情,故而也不好说什么,况且想到伏家也已经同意与女儿解除婚约,改娶侄女李奼。 “琼儿,你与崔侄女在此閒聊,母亲先把东西送去伏家!” 周氏看著李琼说道,隨后看向崔文瑾,露出和善的笑容,示意崔文瑾在李府有需要便与李琼说。 看著这段时日,崔文瑾经常独自来府里找女儿李琼作伴,周氏也替女儿开心。 要知道崔文瑾可是清河崔氏出身,如此背景,日后伏家必然也是郡望名门,女儿能与崔文瑾交好,是一件幸事。 周氏不求女儿与崔文瑾求亲如闺蜜,只求日后若有需要时,能在崔文瑾面前说一说话。 “叔母先忙!” “母亲放心!” 李琼与崔文瑾点点头,隨后看著周氏转身带著侍女朝著府外走去。 “又是新的羊毛被,又是布绢,还一人一匹!” 崔文瑾听到周氏的话,俏脸转向李琼,小声问道:“李家与伏家,当年的关係是有多好啊!老夫人连羊毛被、布绢都送过去!” 李琼看著母亲离开,听到崔文瑾的询问,正准备说话,突然看到崔文瑾一惊一乍。 “对了!走,我们也去伏家看一看!” 崔文瑾看向李琼。 “不了!” 李琼闻言,摇摇头,她与伏子厚已经解除婚约,眼下不適合去伏家。 “別呀!你不是也好奇,前些时日,他在阁楼与我兄长说了什么!走走走!一起去!去了你就知道!” 崔文瑾一想起到昔日伏子厚的话,实在不想等下去,故而直接拿起自己的佩剑,上前拉著李琼的手,不顾李琼反对,便拉著李琼一起朝著里府外走去。 蓨县的街道上。 崔文瑾与李琼跟在周氏等人身后,一路来到小巷,隨著人少,很快便一路来到伏家住宅。 “怎么有一股那么浓的草药味?” 站在李府僕人身后,崔文瑾皱起眉头,闻著这股都有些令人噁心的味道,心中不由得涌现不好的预感。 不会,这就是,酒? 想到这里,崔文瑾嘆口气,无奈的苦著脸。 她还以为伏子厚真的会酿酒,结果这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是酒? 骗谁呢!欺负她没闻过酒味? 崔文瑾越想越憋屈,在她眼里,那伏子厚,当初还不如说他会熬药! 还弥补自己!带自己挣钱!还送信给谢氏! 崔文瑾心里念叨著伏子厚的不靠谱,之前仅有的好感,在此刻也统统消失,心中只有怨念。 “还好当初给谢氏送信,是说他伏子厚找人,不是我崔文瑾,算这伏子……骗子还有点良心!” 崔文瑾实在忍不住,拿手捂著鼻子,转头看看向一旁的李琼。 “要不走吧!” 崔文瑾也没有待下去的心思,一想到留在这里,不仅要看到一个骗子,还要一直闻著这令人作呕的味道,崔文瑾就打个寒颤,心生离开之意。 李琼本就皱著眉,见到崔文瑾愿意走,也是神情一松,能不进去伏家最好,於是点点头,与崔文瑾一起转身离开。 伏家住宅外。 周氏敲了敲门,用手指挡著鼻息,看著女儿与崔侄女离开,並没有开口询问,毕竟这味道她都有点受不住。 隨著住宅大门打开,看到张氏,周氏连忙放下挡住鼻子的手。 “伏家大娘子,这是老夫人担心伏家没来得及准备过冬之需,便让人送过来!还有三匹布绢!” 周氏笑著说道,侧身示意外面的侍女,把布绢给张氏。 “这怎么好意思!弟妹,快来帮忙!李家二娘子,快进……” 张氏看到那么多东西,双眼一亮,脸上笑容格外灿烂,嘴上说著不好意思,但手脚却一点都不客气,连忙伸手接过布绢。 张氏正想邀请周氏进屋坐一坐,看到周氏与李府侍女、僕人那怪异的模样,这才反应过来。 “侄儿在熬草药,味道刺鼻!等他日方便,再请李家二娘子进屋坐坐!” 张氏笑著说道。 周氏听到张氏的话,整个人都鬆口气,隨后与张氏客套两句,便准备让僕人把木箱抬入前院。 “不用了不用了!” 陶氏接过侍女手里的布绢,连忙阻拦。 一旁张氏看到周氏疑惑的模样,连忙笑著说屋里太乱,等会收拾好,她与弟妹陶氏抬进去就好,不用太麻烦。 “那……也好!” 周氏虽然觉得奇怪,可闻著这令人噁心的味道,也想著儘早离开,於是笑著点点头,那个僕人把木箱放下。 又客套几句后,周氏这才告辞,在张氏、陶氏的目送下,转身带著家僕、侍女离去。 张氏与陶氏看著周氏离去的背影,这才对视一眼,顾不得屋外的木箱,连忙关上房门。 伏家住宅的前院內。 隨著浓浓的草味,隱约还能闻到空气中的一丝丝酒香。 此刻陶氏看著满脸通红,醉醺醺的阿翁、刘老,连忙来到木屋前,看著正在盛酒入缸的儿子。 “子厚,快弄好没有!” 陶氏看著儿子,没想到儿子居然真的会酿酒,对於儿子言语中,那个类似黄石公的神秘老人,也是充满好奇。 可惜当年在村子,她与丈夫听到这件事,都以为儿子被骗,没有將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侄儿你再添一些草药进去,熬浓一些,这酒那么香醇,又开始散味了!” 张氏也皱起眉头,来到陶氏身旁,看著熬药的铁锅,张氏脸上的开心模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担忧。 当年在老家的遭遇,即便是今天,张氏心中依旧有些阴影。 幸好这侄儿知道用刺鼻的草药味掩盖,不然的话,张氏估计都要闹著搬家不可。 “好,天黑前应该可以弄好!” 伏子厚点点头,擦拭著额头上的汗水,幸好是寒冬,酒没那么容易变质。 忙碌之中,隨著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隨著天色渐暗。 伏子厚终於把酒,全都盛入酒缸里,隨后在母亲与伯母的帮助下,搬入到住房里面。 突然,伏子厚听到大门外又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张氏见状,等便转身朝著大门走去。 不一会,隨著伯母打开大门,伏子厚就听到堂兄伏志的声音。 “阿娘!叔父回来了!” 听到堂兄的话,正在看著酒缸的伏子厚,突然一愣,隨后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父亲回来了! 第41章 :伏瑞的震惊,清河变故。(求月票) 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而在伏家住宅內,伏家眾人全都围坐在火炉旁。 “让那逆子死在外面就好!还回来作甚?” 阿翁少有一脸怒容,但此刻听到二郎的话,看著张氏流泪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敢情此前伏家所有的家底积蓄,交给大朗伏弘,就是让他去落草为寇? 什么起事! 合著就是投奔一流寇! “既是为寇,那大朗为何还不回来?” 陶氏看著大嫂面无表情的掉眼泪,连忙抚摸其后背,皱眉看向良人。 “兄长说,还想去海陵县试一试,与其他士人一同去投奔李子通,说是李子通待人宽厚,如今在海陵县自称大將军,招揽各地名士,很多人爭纷依附!” 伏瑞对著妻子说道。 此刻伏瑞脸色也不怎么好,这近两个月来的奔波,加上这天寒地冻,以及兄长的事情,早已满身疲惫不堪。 “还宽厚,我怎么听说,李子通是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阿翁没好气的说道。 屋子內,伏子厚、伏志、邰氏全都沉默著。 看著伤心落泪的母亲直接起身,朝著自己房间走去,就连伏志与妻子邰氏,心里都有些责备父亲伏弘,为何不愿先回来蓨县这里,看望一下母亲。 “我去看看大嫂!” 陶氏看著良人伏瑞说道,分別快两个月,陶氏也有很多话想与丈夫说,但眼下不是时候。 人善被人欺,自从良人伏瑞经商之后,不管在老家,还是搬去村子之后,没少被人看不起,伏家是想隨和的与其他人讲道理,但得到的,往往只有別人咄咄逼人的话,以及一番番嘲笑。 她嘴笨不是一个会吵架的人,大嫂张氏也不会,可最后还是身为伏家大儿媳的大嫂站出来,做了一个泼妇。 这些年张氏护著家人,护著子厚,与人吵架的时候,大嫂张氏那眼红的模样,陶氏都看在眼里。 陶氏始终记得,当年的大嫂,也是一个好说话的女子。 眼下得知大朗伏弘居然不愿意来蓨县看一眼大嫂,陶氏为大嫂难过之余,心中也有一些怒气。 “走,我们也去!” 伏志有些担心,於是看向妻子邰氏,也缓缓起身,带著妻子一起去安慰母亲张氏。 屋子內。 很快便仅剩下阿翁、刘老、伏瑞、伏子厚四人。 “父亲,你们在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何事?” 伏瑞问道,看向四周,打量著这屋子,想起这住宅还有前院后院,眼里有些不敢相信。 特別是方才见到一大袋一大袋粮食,还有诸多木柴,就连羊毛被、布绢都不缺。 这怎么来到蓨县的伏家,比之前过得更好。 “不用问那么多,反正就是一场误会!你明日去李府,记得拜访你伯母,让子厚与你一同去!若非你伯母照顾我们伏家,我们伏家早就挨饿受冻!” 阿翁摆摆手,见到伏子厚、刘老看过来的眼神,脸色有些不自然,嘱咐道。 “你刚到家,还没快尝过子厚熬的酒!子厚,快去打一些酒给你父亲与刘老!” 阿翁连忙让伏子厚去打一些酒过来。 刘老见到伏瑞看过来的眼神,本想说话,听到酒,老脸也不由得笑起来,看向伏瑞笑,示意伏瑞先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说。 木屋內。 隨著伏子厚把酒盛过来,伏瑞有些惊讶的看著酒,怪不得方才除了令人作呕的味道外,他还在院子里,闻到一丝丝酒香。 看著面前碗里的黄酒,伏瑞露出意外的目光。 当伏瑞从刘老口中,得知当年在村子,伏子厚碰到的那个行骗老人,很可能真的是一个农家圣人之时,伏瑞一脸错愕,有些怀疑的看向父亲与刘老。 隨即,伏瑞带著疑惑,小心翼翼的拿碗尝了一口。 在阿翁、刘老、伏志等人的目光中,伏瑞顿感一股灼热,从咽喉流入,其味之醇,口鼻皆是浓香。 仅仅一瞬间,伏瑞便瞪著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碗里的酒。 刘老、阿翁看著伏瑞拿著酒,一脸失神的模样,全都忍不住笑起来,他们之前尝到第一口时,何尝不是如此,简直让他们都不敢相信。 “子厚!你是说,当年那老先生返回过村里一次,他看到你一直寻找谷本,念你心诚,方才传与你酿酒之术?” 伏瑞回过神,看著碗中的酒,转头望向一旁的儿子。 “是的,父亲!” 伏子厚轻声应道,已经说了几年的神秘老者,自然不介意再说一次,反正自己的年纪在这里,从小都在家人身边,谁会不相信。 “你別问太多,像那样的高人,能传授子厚,便是子厚的福分!若是传出去,岂非子厚之过?” 阿翁脸色通红的看向伏瑞,说话间有些不满。 在阿翁眼里,那样的高人能传授子厚,那是他们伏家的福气,那个高人定是毕生都在寻找谷本,自觉年限已到,这才传授子厚。 不管那高人如今是否尚在人世间,既然那高人不愿让世人所知,那他们伏家就不能传出去。 “真是高人!” 伏瑞听到父亲的提醒,一想到那么多年的误会,看著碗里的酒,满心复杂。 伏瑞还是第一次喝到如此美味的好酒,更別说行商的伏瑞,清楚这酒背后代表著什么。 “家主放心,少家主已经让清河崔氏,去联繫陈郡谢氏!” 刘老见到伏瑞突然看著碗里的酒,眼神有些担忧,哪里不知道伏瑞心中所想,於是把伏子厚认识崔氏子弟、谢氏子弟的事情说出来。 闻言。 伏瑞再次抬头,震惊的看向刘老,隨后看向自己的儿子。 清河崔氏? 陈郡谢氏? 不是!他怎么感觉,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像是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一样。 崔氏、谢氏,这两个氏族,哪一个不是一郡望族!早年北上行商的他,十分清楚这两个家族代表著什么。 伏家出身的伏子厚,自己的亲儿子,怎么认识上这两个望族的子弟? 回想当初,他只是嘱咐儿子,一路照顾好家人! 不知为何,虽然方才离开不到两个月,但这一刻,伏瑞看著一旁的伏子厚,自己的儿子,发现伏子厚已经完全能撑起伏家,比他这个父亲还要做得更好。 ……………………… 次日。 隨著伏子厚与伏瑞、陶氏的到来,李府的老夫人以及长孙弄珪、李奼,全都来到正堂。 李老夫人与长孙弄珪,都有些担心,伏子厚的父亲伏瑞,会不喜欢天生有缺的李奼。 於是李老夫人便看向伏子厚。 “子厚,你与奼儿去阁楼逛逛!” 李老夫人开口说道,让伏子厚先带著李奼出去。 伏子厚看到李老夫人那慈爱的笑容,知道老夫人与叔母是担心父亲反对,忍不住笑起来,但还是点点头。 “那李阿婆,叔母,父亲,阿娘,子厚这便带奼儿出去走走!” 伏子厚说完,见到父母也投来笑意的目光,便起身看向李奼。 长孙弄珪也小声对著李奼说什么,隨后李奼缓缓起身,向李老夫人行礼后,便怯生生的看看伏子厚的父母,轻轻行礼。 伏子厚清楚的看到,李奼在与自己父母行礼时,耳根与脸庞,都一片通红。 原本伏子厚还以为李奼会因为老夫人的举动,会多想,会难过。 不曾想,长孙叔母不知道说了什么,让李奼满脸羞涩。 片刻后。 李府阁楼里,伏子厚来到昔日与崔氏兄妹跪坐的木桌旁,看著身后慢慢走的李奼,忍不住笑起来。 “奼儿姑娘,昔日子厚曾说过,要教姑娘识字,不如今日如何?” 伏子厚轻声说道。 李奼看向伏子厚一眼,隨后默默点头。 伏子厚看著李奼坐下之后,便从一旁的书架上,隨便取出一卷竹简,来到李奼对面跪坐下来。 “这是『论』……” 伏子厚打开竹简后,把正面放在李奼面前,指著一个竹片上的字,轻声教李奼认识。 虽然李奼全程不敢抬头,但伏子厚却看到,李奼戴著自己送的髮簪,很是动人。 不过伏子厚大概能猜到,依照李奼胆怯惧生的性格,大概是长孙叔母劝说,李奼才有敢戴著。 阁楼里。 伏子厚隨著慢慢教李奼,虽然李奼不能说话,只能点头回答,但伏子厚却很有耐心,一字一句的教。 从早上到正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甚至伏子厚都猜测,父母已经回去之时,突然听到脚步声从阁楼外传来,隨后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 “骗……伏家郎君,眼看约定之期將近,今日怎不在家筹备?” 伏子厚听到崔文瑾的声音,与李奼一同看去,隨后便看到崔文瑾来到阁楼里。 隱约察觉到崔文瑾,似乎对自己有意见,伏子厚有些疑惑,上次態度明明已经缓和,眼下这崔文瑾,怎么又露出这般模样。 “东西已备好,五日后便可出发!” 伏子厚解释道。 “已备好?”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看著伏子厚那平静的脸颊,这一刻,心里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眼下就当面揭穿这个骗子。 不过这样,崔文瑾感觉未免也太过便宜这个骗子,想到这里是李府,自己不能动手揍这个骗子一顿。 崔文瑾决定忍一忍,等伏子厚离开蓨县那天,自己定要亲自揍伏子厚一顿。 想到自己的武艺,比不过李琼,难道还比不过这身材单薄的伏子厚? “文瑾姑娘可是有何……疑惑?” 伏子厚看到崔文瑾的眼神,轻声问道,似乎自己没有招惹她才是,怎么感觉崔文瑾的眼神,恨不得手撕自己一样。 “並无疑惑!那五日后,便一起去黎阳!” 崔文瑾眯著眼睛,似乎不想再看到这个无耻之徒,转过头看著门外,立刻冷下脸,愤愤不平的说著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候,李府的僕人,突然带著崔禹哲来到阁楼门口。 看到崔禹哲,伏子厚有些意外,並且也察觉到崔禹哲的脸色很难看,隱约有些惊慌,似乎发生什么大事。 还不等伏子厚起身行礼,伏子厚就看到崔禹哲惊慌失措的对妹妹说道。 “小妹,清河传来消息,贼人张金称派兵埋伏在清河刘县令,將其斩首,眼下正在派兵其攻打清河县,郡丞杨善会正统领城內守军拒敌!这段时日我们留在蓨县,先別回去!” 崔禹哲气喘吁吁的看著小妹,嘱咐之后,见到伏子厚也在阁楼里,连忙抬手行礼,不过举止完全不復往日的从容,眼神里也满是忧虑。 木桌前。 伏子厚抬手还礼,看著崔文瑾脸色大变,不断慌乱的询问兄长,父母与族人的情况。 伏子厚见状微微皱眉。 张金称,他不是先攻打平恩? 伏子厚隱约记得,张金称是在三月攻陷平恩后,屠杀城中男女百姓,而后才攻打武安、清河。 到底发生什么事,让张金称提前攻打清河! 第42章 :李府的无奈(新年快乐!!!) 蓨县城內。 张金称攻打清河郡的清河县,消息很快便在城內传开,一时间城內百姓人心惶惶。 毕竟只要在信都、平原、清河、武安这几个郡里,隨便去哪个城邑,找个百姓问问,都会知道:张金称比诸贼尤残暴,所过民无孑遗。 以往被张金称抓住的百姓,除非壮硕或者貌美之妇,不然无论男女,都少有活口。 如今得知张金称就在隔壁的清河郡內,攻打清河县,蓨县城中的百姓都害怕清河县失守,到时候张金称很可能会把目光,放在他们信都郡,特別是他们蓨县这里。 “你们看,又派人过去驰援清河郡了,不过这次为何才那么一些人?” “没用,这都第几批了,听说前面几匹驰援清河县的人马,全都被张金称所部打败,死伤无数,若非有崔氏子弟悬赏重金,怕是都已经无人敢去!” “嘶~那张金称当真那么厉害?怪不得听说名將杨善会,曾经领兵与其大小数百战,皆不得胜!” “希望如今杨善会作为清河郡丞,能领兵守住清河县,还有我们蓨县,也不能派太多人去才是……” 街道上,无数百姓看著身穿衣甲的男子,依次朝著城门外走去,忍不住指指点点的议论道,目光中满是担心。 特別是援兵接连失利的消息传回蓨县,蓨县的百姓也担忧,如果县里徵调太多壮丁去援助清河县,会导致蓨县防备空虚,虽说城內的守军都留在城里固守,但那些男子,也都是蓨县的男丁,损失一些便会少一些。 李府內。 李老夫人、周氏等女眷,全都坐立不安的等待著。 跪坐在正堂中的李琼,不断安抚失魂落魄的崔文瑾,看著这两日茶饭不思的崔文瑾,李琼脸色不由得有些担心。 “文瑾,一定会没事的!蓨县派过去的兵马,定会给清河县解围!” 李琼小声安抚道。 但说出这句话,连李琼都不相信,从第一日崔禹哲带著援兵前往清河郡,已经连续两天,都没有崔禹哲的消息,反倒是失利的消息不断传回。 这时候,李琼看到父亲从正堂外走进来,连忙起身。 “父亲,怎么样?” 隨著李琼的询问,李老夫人以及周氏等人,也纷纷看向李靖节。 前段时日,崔禹哲、崔文瑾兄妹方才来到李府,离开时崔禹哲还与李府表达善意,眼下清河县內,清河崔氏正面临困境,李府於情於理,都不能坐视不管。 何况李老夫人与李府眾人都清楚,只要能替清河解围,无疑也是得到清河崔氏的一个人情。 这对於李府而言,至关重要。 “唉!” 李靖节看著女儿,隨后见到母亲与妻子的眼神,无奈的摇摇头,隨后来到一旁的一张木桌后,跪坐下来,等侍女倒上茶水,直接喝下去。 “眼下到底如何,你倒是说啊!” 李老夫人皱眉,若非看到二郎这两日都在奔走,颇为劳累,她都忍不住训斥几句。 “母亲,孩儿去找县令,县令也爱莫能助,而后孩儿又去找高士达,高士达也找理由拒之,孩儿回来时,碰到竇公,询问竇公方知……” 李靖节说到这里,见到母亲疑惑的眼神,便看向崔文瑾一眼。 “此番张金称攻打清河,恐怕也是高士达有关!” 李靖节嘆口气,说完看向母亲。 李府正堂內,隨著李老夫人与周氏等人,听到李靖节的话,全都一脸慌神。 “与高士达有关!那高氏可有参与其中?” 听到李靖节的话,李老夫人神情逐渐凝重起来,看向李靖节,肃声询问道。 李老夫人清楚高士达与高氏的关係。 与其他地方的反贼不同,其他地方的反贼,大多都是由难民聚集,就是偶有其首领背后有世家扶持,最终也都会被越来越多的难民势力取代,继而脱离掌控,甚至最后,还会反噬世家大族、 但高士达背后,一直都是高氏,高氏是郡望,数百年来,人脉、势力在天下盘根错节,绝非其他世家可比。 如果张金称攻打清河,背后真与高士达有关,实在不由得让人怀疑,高氏內部是否也与此事有关联。 如果背后真是高氏,李老夫人也不明白,高氏要与崔氏结死仇不成? 以往仕途上的权利爭斗,个人得失,家族都不会多说什么。 可眼下,张金称可是派兵去攻打別人的族地清河,崔氏不少族人,以及崔氏大部分女眷、子嗣,可都全在清河县里面。 “高氏?” 在李琼安抚下的崔文瑾,这时候也抬起头,双眼看向叔父李靖节,想到正在清河县內的父母、姐姐、族人,又想到蓨县城內的渤海高氏。 崔文瑾心中发誓,如果真的与渤海高氏有关,事后她会用所有崔氏人脉,不计任何代价,也要让高氏后悔。 “母亲,孩儿也问过竇公,此事也是他的猜测,並无真凭实据!” 李靖节对著母亲解释道,隨后也看向崔文瑾,生怕崔文瑾因为竇公的一个猜测,便让崔氏与高氏结下死仇。 两个都是郡望,人脉遍及天下,涉及无数势力,若是真的你死我活,绝非儿戏。 “如今局势早已不復当初,高氏府里眼下也分为两派,一派是支持竇公,认为竇公此人,仁厚贤德,乃是明主,另一派是认为竇公是漳南人,並非蓨县人,不如高士达更能代表高氏的利益!故而依旧支持高士达!” 李靖节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不仅是竇公,就是孩儿也感觉,此次的事情,就算真与高士达有关,大概也是高士达擅自做主!” 李靖节说到这里,目光看向崔文瑾:“这些年,高士达招收眾多兵马,麾下不乏猛將,早已今非昔比,他找理由推脱,就算竇公与高氏全都出面,也无可奈何!” 正堂內。 李靖节的话,让周氏、鲍氏、卫氏、长孙氏,全都相视无言。 在北边的上谷郡,魏刀儿、王须拔这两个反隋势力,都各自发展到拥兵十余万,上个月,王须拔更是攻下高阳郡,清河、信都的大部分守军,都已经全部被调到北边。 如今蓨县城內,根本抽调不出大量兵马去驰援清河,这可如何是好? 李府阁楼內 伏子厚这两日閒来无事,在父母的授意下,每日都来李府內,与未婚妻李奼相处,教李奼识字。 看著认真学习识字的李奼,伏子厚有些庆幸当初自己的选择。 那日在家里,从伯母述说中,得知婚约一事后,伏子厚其实也没想那么多,除去李家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因为家人。 伏子厚清楚人性,知道大伯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是父亲,还是阿翁,都无法阻拦大伯。 毫不夸张的说,即便阿翁与父亲,一钱都不给大伯,大伯还是会去彭城跟著魏騏麟起事。 所以那日得知婚约,伏子厚只想让家人不被大伯连累,想著带著家人离开村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来到蓨县后,见到婚约之人,实在太丑太不喜欢,也能把婚约拖两年,在不耽搁女方的情况下,等家人安全后,再与李家商量婚约之事。 但眼下,別说知道李家与伏家的交情。 就是看著面前李奼胆小的摸样,伏子厚一点放弃的心思都没有。 伏子厚就是一个凡夫俗子,更何况看著李奼低著头的摸样,伏子厚仿佛看到上辈子,自己被同龄人孤立,被那些长辈嫌弃的场景…… 他懂那种无助! 木桌旁。 李奼低著头,即便连续两天,都被这样毫不掩饰的看著,依旧有些不习惯,好在今天的十个字,他都已经教完。 想到这里,李奼轻轻抬头,看向伏子厚。 然而正准备提醒伏子厚的李奼,突然看到原本盯著她的伏子厚,此刻两眼微红,那伤心的眼神,让她心头尖一颤。 “不小心有只虫子进了眼睛!” 伏子厚看著李奼突然看向自己,弄了一个手势,伏子厚看不明白李奼手势的意思,只能摇摇头,抬手擦了一下眼睛,目光看向窗外。 李奼不能说话,但她知道不是虫子进眼睛。 盯著伏子厚的侧脸,看著伏子厚的眼神有些发红,李奼不知道为何,想到伏子厚那脆弱的眼神,心里有一些难受的感觉。 想到自己给他准备的白衫,一直不敢拿出来送给他,李奼轻咬薄唇,鼓起勇气,颤颤巍巍的抬起小手。 慢慢的,慢慢的,隨著就要靠近伏子厚的手臂。 突然,窗外的院子里,一个僕人急匆匆的跑著,脚步声很是急促。 “奼儿,你信不信,多半又是战事失利的消息!” 伏子厚平復好內心的悲伤,回过头,看著突然神情慌乱,整个人都莫名紧绷不安的李奼,轻声说道。 “张金称凶名在外,蓨县官吏、百姓皆惧,仅仅通过钱財赏赐的方式,招揽乌合之眾,而不挑选猛士!想想便知,方才与张金称所部交战,一人逃,则十人退,从而千人散,如此,怎能不败!” 伏子厚也不知道李奼这是怎么了,不过一想到蓨县县令,以及那些官吏、將领,心中就有一股烦躁感。 眼看著与谢家约定的日期將近,结果愣是没人能解蓨县之围,那清河又是通往黎阳的必经之路。 不能见谢家,后续谋划不仅全都会被打乱。 伏子厚也担心,崔家若是一直被围下去,甚至发生什么变故,別说替李老夫人报杀子之仇,还李府人情,就是这年,都不怎么好过。 想到这里,伏子厚一脸苦恼的趴著木桌。 “连选锋都不知道,那些人怎会贏!怎么蓨县,就没一个会选锋的將领……” 伏子厚突然怀念自己的老师,如果他在这里,恐怕不需要多久,就能解决清河之围。 这两日看著那么多人,都对清河之围束手无策,伏子厚才明白,昔日老师口中的选锋,並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还什么古籍记载! “果然当初老师都是在骗人!” 伏子厚轻声吐槽道。 眼下伏子厚也只能与李奼倾诉烦恼,虽然李奼不会说话,手势自己也看不懂,但伏子厚能感觉到,李奼都在默默听著他说,没有丝毫不耐烦。 第43章 :意外的发现,无奈中的犹豫 “郎睿!” “段楷!” “贾轩!” 蓨县的大街旁,密密麻麻们的百姓,全都聚拢在一起,围观著前方统计名字的县吏。 “你们看,只要愿意前往清河县杀叛贼,就能得到三十钱,若是能成功击败叛贼,赏赐无论功绩,最少都能有两百钱!” “我都忍不住想去报名,不过想到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还是算了!” “可不是,不过今日也还有不少人来报名……” 百姓们看著张贴的布告,纷纷议论道。 伏子厚也在人群里,看著今日的悬赏,果然又涨了不少,隨后看向那些排队登记的男子,观察许久,摇摇头。 以前很少用老师教导的方法观察人,但这几日,伏子厚惊讶的发现,自己从人群里选锋的天赋,要远比观察蚂蚁要高。 除去老师教导过的观察举止,神情、目光、呼吸外,伏子厚那玄之又玄的预感,也起到很大的作用,让伏子厚即便是没有与別人接触,没有开口询问,仅仅通过远远观察,都隱约有一个大致的判断。 不过具体有多准確,伏子厚也不清楚。 毕竟人又不是毫无感情的蚂蚁,不可能像当初在村子里一样,让自己选出来与老师选出来的廝杀。 回想当初老师挑选蚂蚁,一选一个准,伏子厚有些好奇,若是老师在这里,得知自己观察人,比观察蚂蚁容易,会不会一脸惊奇。 街道上。 伏子厚正准备离开,却注意到身旁一名三十多岁男子,看著贴著的布告,呼吸急促,似乎在想什么。 伏子厚本来不打算说话,但最后还是开口。 “壮士!若是信我,今日能不去就不去,如果非要去,记得与那三个人走在一起!一个名为熊瑞祥,一个叫孔炎,最后一个叫杜朗!” 伏子厚对著男子说道,指著不远处的三个男子,隨后便转身离开。 原本素不相识,但或许是心中鬱闷,又或许是看到男子的眼神,猜到男子定是很需要钱,最终伏子厚还是提醒一句。 伏子厚也不敢篤定自己的判断一定准,但在伏子厚眼里,与其这男子在战场上跟著其他人站在一起,还不如跟自己挑选的那三人。 至於信不信,就看男子自己决定。 “嗯?” 曹永皱著眉头,看著已经从人群中离去的伏子厚,有些疑惑,他怎么知道自己已经打算去报名登记,还嘱咐自己要与那三人走在一起。 但看著已经消失的身影,想到家中重病的母亲,还有缺衣少粮的妻儿,曹永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布告一眼,隨后便朝著排队的男子走去。 伏家住宅內。 隨著天黑,伏家眾人正在吃著晚膳,阿翁与刘老虽然嘴馋,但也知道酒对伏子厚,乃至伏家很重要,不能贪图自己享受。 “你啊!最近与志儿少出去,听说清河郡那边战乱,很多蓨县派去的人都死了,我与你父亲都担心有一日,城內会强行徵兵!” 陶氏一如既往的叮嘱伏子厚。 张氏见状,也看向儿子伏志,示意听到没有。 “阿娘,放心吧,厚儿比谁都惜命!” 伏子厚笑著说道,让母亲放心。 伏志也连忙对著母亲、妻子点点头。 “没事可以多去李府!” 伏瑞见状,与妻子陶氏对视一眼,也算鬆口气,隨后看著儿子伏子厚叮嘱道。 伏瑞与妻子陶氏,是打心底喜欢未来的儿媳李奼。 见过李府那宽大的府邸,也见过李琼与李奼儿女,他们都觉得,那李琼属於大气类型的,美貌不说,独立好强,文武双全,根本不是儿子能配得上,就是有婚约,哪怕伏家能与李家一样,儿子也没本事降服住。 还是李奼好,乖巧懂事,虽然不能说话,天生残缺,在別人眼里都是不详,但这也让他们做父母的放心,至少李奼不会看不起儿子。 关键是,儿子也喜欢李奼,一点都不介意李奼的缺陷。 “嗯!” 伏子厚听到父亲的嘱咐,连连点头,吃饱饭之后,便独自来到门口坐下,看著院子外的夜色。 “厚儿,真不给你李阿婆送去一些酒?” 阿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伏子厚转过头,就看到阿翁一脸为难,那犹犹豫豫的模样。 伏子厚知道阿翁是看著家里每个人都有羊毛被,伯母、母亲、堂嫂她们不仅自己有新衣,还能给家里所有人都做一件,故而整日看著酒,心里想要对李家好,回报李家,给李家也送去尝尝。 伏子厚又何尝不想,阿翁不喜欢亏欠別人,伏子厚同样也是。 但眼下,这酒背后的源头,还没有望族,实在不能送过去。 “阿翁,再等等!现在送去给李阿婆,若是传出去,不仅麻烦,也会害了李阿婆!再等一段时间,等过年的时候,那些叔父都会回来,到时候给李阿婆一家尝尝!” 伏子厚说道,让阿翁再忍一忍。 “誒好!” 阿翁也知道伏子厚说的在理,可一想到,这天天拿著李家的恩惠,伏家什么都给不了,觉得不好受。 “爹,该忍著就忍著!子厚都是李家的孙婿,子厚都能忍!你可別惹出乱子啊!” 张氏也提醒道。 “我是那种糊涂的人?” 阿翁看著张氏那担心的模样,眉头紧锁,没好气的说道。 他若是糊涂,也不会直到今天都没送过去,就这个大儿媳话多。 屋门口。 伏子厚回头看著夜空,从长孙叔母那里听到的消息来看,那高士达与竇建德,表面上虽然还在一起,但已经心生间隙。 怪不得歷史中,涿州通守郭绚,听到竇建德带兵投降,听到高士达杀掉竇建德的妻子曹氏,却並没有怀疑,最后被竇建德带兵袭杀,兵败身亡。 如果伏子厚猜测没错,一开始,高士达看著竇建德比自己名望高,是想借郭绚与隨军的手,杀死竇建德,结果却被竇建德化解,更是一举击败隋军,杀死郭绚。 更让高士达没想到的是,竇建德因此名声大涨,风头无二。 这也让后面的高士达,明知道竇建德都不敢迎战杨义臣,却还是不听竇建德的劝解,亲自带兵,下令全军与杨义臣交战。 並非是高士达怀疑杨义臣的实力,而是已经被竇建德逼得没有退路。 在高士达眼里,胜,则声望高涨,一举超过竇建德,败也能把军中已经心向竇建德的兵马,全部消灭,从而在权利上,不会快速被竇建德夺走,最好的结果,更是竇建德死在隋军的交战之中。 高士达不是一个聪明人,但应该也是已经收买了竇建德的心腹,不过最终却依旧事败,反倒是自己死在乱战里。 眼下。 伏子厚想著清河的局面,也有一些无奈。 清河郡的战乱,一日不平,伏子厚就一日不能从清河经过去黎阳。 …………………… 次日。 伏子厚早早来到李府。 但让伏子厚没想到的是,今日的李府,颇为热闹,不仅仅大门外,到处都是马车、僕人,就是李府前院,也都是一个个士人。 “就是他!当初差点与琼师妹成婚!” “原来是他,不知道他哪来的脸面,幸好早早就派人打听,原来他就是一个商贾之子!” “呵呵,贱民之子,也就那天生不祥的六女,才愿意嫁……” “这是在李府,你小声点!” 伏子厚走在前院里,走著走著,便突然察觉到指指点点,隨后不由得把目光,看向远处的亭子下。 映入眼帘的,便是十来名二十多岁的士人男子。 “子厚!” 正当伏子厚与那些士人的目光对上,见到那些士人一个个嘲讽、不屑的眼神望著自己,不等多想,身旁便传来长孙叔母的声音。 “长孙叔母!” 伏子厚轻声打招呼。 “子厚,今日府里人多,要不你先回去!” 长孙弄珪目光担忧的看著伏子厚,她也没想到,李靖节的那些弟子,会如此过分,居然派人去洛阳,钱去民部,查伏家的情况。 如今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伏子厚是商贾之子。 眼下李府內那么多人,她生怕伏子厚心里难受。 “叔母不用担心,子厚没事,奼儿呢?” 伏子厚知道长孙叔母的担心,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比起自己,伏子厚更担心是李奼。 父亲行商,是伏家的选择,为了养活家人!可李奼是没有选择,她明明没有亏欠谁。 “奼儿没事,她在后院!” 长孙弄珪轻声说道。 看著不远处,隨著李琼带端著茶水的侍女,去亭子下,那些士人男子方才收起嘲笑子厚的眼神,长孙弄珪也鬆口气。 “叔母,子厚想去看看……” 伏子厚看著长孙叔母,正准备说想看看奼儿,突然身后苑传来喧嚷的动静。 伏子厚转过头,隨后便看到五个身上还带血跡的扈从,脸色惊慌的抬著一个男子进来。 当看到看清被抬著的男子,居然是崔禹哲,伏子厚神情一愣。 看著崔禹哲一脸苍白虚弱,肩膀伤口处,腹部,全都是深深的血跡,伏子厚皱起眉头,也有一些担心。 直到听到僕从与一名急匆匆走来的中年男子稟报说,崔禹哲是受重伤昏迷过去,伏子厚这才鬆口气。 “诸位!可有谁,能有破解清河危难之策?若是能解清河之围,我崔氏必有重谢,也必將铭记其恩情!” 看到崔禹哲没死,那名中年男子也安下心,隨后便是满脸愤怒,快步走到正堂前,转身对著前院所有人喊道,拱手大声询问道,目光扫视所有人。 话音落下,院子里的士人,全都议论纷纷,可商议来商议去,別说对策如何,就是他们自己都察觉破绽百出,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没有兵马悍將,再好的谋略也没用啊!” “可不是!听说去驰援清河的士兵,全都被杀得溃败!如今敢去的人越来越少!” “这让我们如何出谋,连兵马都没有……” 亭子下,方才嘲笑伏子厚的年轻男子,也是一个个议论起来,不断摇摇头。 余光看著一旁的李琼,师傅之女,所有人都忍不住呼吸一顿,目光满是爱慕,彼此都各自想办法出谋划策,能博得佳人侧目。 当然,同样重要的,还是崔氏的许诺,若是他们真能想出办法,解清河之围,这可是崔氏的人情啊! 足够他们一辈子,仕途不愁。 “兄长!” 伏子厚看著昏迷的崔禹哲,隨后就见到急匆匆跑过来的崔文瑾,此刻崔文瑾已经没有昔日的傲娇,疲惫的脸颊上,满是泪痕,一副柔弱的模样。 伏子厚能理解,看著以往宠著自己,爱护自己的兄长,变得这副模样,崔文瑾肯定不好受。 但这件事情,伏子厚並不想参与。 兵者,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查,不可不慎。 战场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可看著四周这些人,想到迟迟不能解清河之围,伏子厚有些无奈,清河之围不解,怎么去见谢氏。 自己要不要试试? 伏子厚有些犹豫,可从未上过战场的他,也有些忐忑。 第44章 :六姐,小时候明明你会这个字呀! “这是……给我的?” 李府后院內的房间內,伏子厚看著李奼双手捧著的衣服,一脸惊喜。 “这是奼儿亲手做的,做好多日一直都不敢拿出来!子厚,你去换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长孙弄珪笑著说道,看著身旁不敢抬头的李奼,她也没想到,李奼是什么时候学会做衣服。 “誒,好!” 伏子厚反应过来,连忙抬手从李奼手里,接过这套白色的衣物。 看著李奼,这还是除了外祖母与自己母亲,第一次有人给自己做衣服。 看著长孙弄珪、李奼走出房间,伏子厚便来到木架上,脱下自己的布衣。 片刻后。 换上李奼给自己做的衣服,伏子厚惊喜的发现,一身都是紧而不勒,比起自己的麻布衣,暖和不知道多少。 看著李奼的房间內,东西很少,但长孙弄珪也备有铜镜,伏子厚上前照了照,也把自己的头髮弄好。 等走出房间时,伏子厚明显看到,李奼偷偷看向自己一眼时,都愣了一下。 “当真好看!” 长孙弄珪看到伏子厚换上崭新的绸衣后,整个人都发生巨大的变化,有些惊嘆。 往日伏子厚都是穿著布衣,所以仅仅感觉伏子厚的脸庞,也算是俊美,如今如今穿上奼儿准备的衣服,瞬间就给人不同的感觉。 “叔母先去前院帮忙备茶,奼儿,你便在后院陪著子厚!” 长孙弄珪看著李奼害羞低头的模样,笑著说道,隨后在伏子厚的行礼中,转身离开。 “多谢奼儿!” 伏子厚看向李奼说道。 李奼俏脸满是红晕,摇了摇,小手捏在一起,有些无措的。 好在李府今日来客多,长孙弄珪已经让侍女把笔墨,都带到后院的亭子下,故而伏子厚与李奼,都不需要去阁楼,直接在亭子下,一边烤火,一边识字。 “我偷偷听到,好像又败了,好多人都逃回蓨县……” “对!我也偷偷听到,那些逃回来的將领都说,那清河县快要守不住了……” 李乐、李安仁、李安静、李兆恬一边閒聊,一边来到后院。 因为李府有眾多宾客到来,所以不管是祖母,还是伯父,都在忙,他们这些李府子女,没人理的情况下,只能在一起聊天。 说话间,看到后院亭子下的六姐,还有未来的六姐夫,几个人本能的止声下来。 伏子厚与李奼听到议论,微微侧头,都看到李乐几人到来。 “天冷!过来烤火!” 伏子厚看著李乐几人,轻声说道。 李奼也看向几人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美眸明显娇羞起来。 “嗯!” 听到伏子厚的话,从没怎么接触伏子厚的李乐、李安仁几个人,对视一眼,起初还有些犹豫,不过想到前院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於是李乐率先点点头,其他三人也都与李乐一起走到亭子下。 “这个六姐夫今天怎么那么好看!” 李兆恬朝著亭子走著,看到六姐夫时,不由得嘟起嘴。 不知道为何,看到面前的六姐夫,她一直以来,心里最好看的戴师兄,仿佛不再像从前那般,想起时本能的觉得好看。 这六姐夫!!! 李兆恬想起在前院里,那些师兄嘲笑他的话,她不明白,为何这个六姐夫一点都不介意,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明明他们说话那么难听! 火炉旁。 李安静看著长兄、堂兄都已经坐下,就连七姐都选好位置,只剩下六姐夫身旁的空位,顿时一脸幽怨,暗骂其他三人狡猾。 不过刚准备坐下,李安静看向一旁,六姐夫在教六姐识的字,突然皱起眉头。 “咦,六姐,你不是会这个字吗?小时候,我就看到你在庖屋里,偷偷写这个……” 李安静指著那一个,用清脆的声音,天真浪漫的询问道,然而当他一边说,一边好奇的看向六姐时,发现以往那个和善的六姐,此刻满脸秀红,眼眸直勾勾的瞪著他,似乎恨不得撕了他。 李安静还是第一次见到六姐这副模样,有些不明所以,也有些委屈,自己好像没说错话啊,当年自己还小,肚子饿,去庖屋找食物时,就看到六姐拿著木棍写著这个字。 “安静,你六姐……会这个字?” 伏子厚听到李安静的话,顿时转头看著满脸涨红,害羞埋头的李奼。 看著李安静点点头,伏子厚又看向李奼,突然想到什么,满脸笑意,回头看向李安静。 “安静,那时候你还小,现在你多大了,那么多年,你六姐都忘了!” 伏子厚轻声说道。 回过头,看著红著脸,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的李奼,伏子厚没有逗李奼。 “现在安仁、安静他们都在,晚一些我们在识字!” 伏子厚轻声说道,听著李安静的话,想到第一次见到李奼时,长孙叔母说李奼怎么又去庖屋,眼下伏子厚有些怀疑,李奼是不是会识字。 但伏子厚並没有拆穿。 “李乐,你们方才说,从清河逃回来的人,说是清河县快要守不住了?” 伏子厚目光看向李乐,轻声询问道。 在几个孩童中,唯有李乐最年少早熟,也是最有心事,伏子厚清楚,其原因便是父亲的死。 他与李兆恬一样,都是李府三郎李舒云的子女,但李兆恬是女儿,他是李舒云的儿子。 “嗯!听说蓨县过去的大部分將领、官吏,都在清河县被张金称杀死,很多逃回来的人看到,不少反贼都已经爬上城头,与守军廝杀,虽然后面被击退,但从看到的场景,方才正堂內的人都推算,最多还能守到明日,没有援军的话!” 李乐听到询问,便把偷偷听到的事情,没有隱瞒的说出来。 说完,李乐目光看著眼前的火炉,望著里面的火块,小手不由得紧紧捏著,隨后又有些泄气,眼睛突然红起来,满是泪水。 “怎么了?李乐?” 伏子厚看著李乐拿手擦泪的模样,关心的询问道。 李乐听到伏子厚的询问,倔强的一次次抬手擦拭著泪水,但每一次擦完,眼睛总是会冒出来。 “如果,如果我再大一些,那该多好!我就能去清河拼命!我就能去帮崔氏!” 李乐一边哭,一边痛恨的说道,痛恨自己还小。 闻言。 一旁坐著的李兆恬,突然站起身,直接朝著自己的房间跑去。 看著这一幕,李安仁、李安静也沉默下来,他们兄弟二人都知道,李乐想去清河拼命,想去帮崔氏解围,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给父亲报仇。 李家没有能力,但是在他们眼里,同样是郡望的崔氏,一定有。 “李乐,记住一句话,你父亲的仇,最不可能帮你的,就是那些郡望!” 伏子厚嘆口气,对著流泪咬牙的李乐说道。 红著眼,脸色悲伤的李奼,以及哭泣的李乐,还有李安仁、李安静,听到伏子厚的话,不由得全都看向伏子厚。 “郡望与个人不同,郡望之间最在意的便是顏面,更是彼此之间的攀比!李家並非崔氏,崔氏若是为李家出头,让谢家交出人,崔谢都是郡望,谢家为了顏面,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伏子厚解释道,看著专心听著,没有再哭的李乐。 “所以不要想著,去帮崔氏,拼命去得到崔氏的人情!就算你费尽心机,得到崔氏的人情,也没办法报仇!” 伏子厚安慰道,看著沉默下来的李乐,看著一旁美眸黯然的李奼,还有满脸失望的李安仁、李安静。 想到方才李乐的话,伏子厚不由得眉头紧皱,眼下清河崔氏,可不能失守。 想到这里,伏子厚嘆口气,若是別人实在不行,自己便去试一试,总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看著张金称攻下清河县。 “你们在这里烤火,我去看看崔兄如何!奼儿,你陪著他们!” 伏子厚说完,看著李奼,露出笑容,隨后在李奼、李乐几人的注视下,起身朝著前院阁楼旁的偏房、客房方向走去。 第45章 :我也不想,但谁让那些人都没本事 “这可如何是好啊?” “对啊!再想不出办法,清河县可就要失守了!” “听说去劝说张金称的士人都被杀了,张金称这次是铁了心要攻下清河县……” 前院里,隨著清河传来一个个不好的消息,院子里站著的士人、官吏,以及一些身穿衣甲的將领,全都皱眉议论著。 而伏子厚路过正堂时,更是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诸位,我等崔氏之人,恳求诸位儘快出个主意,只要能解清河之围,我们崔氏,愿赠黄金百两,铭记这份恩情……” 伏子厚听到崔氏那些长者,语气儘是渴望与著急,正准备朝著阁楼走去,不曾想就看到大门苑方向,鲍叔母与长孙叔母,正在迎著几个人进来。 “子厚,快过来!” 看到伏子厚,长孙叔母连忙喊道。 伏子厚见状停下脚步,虽然疑惑长孙叔母为何叫自己过去,但还是朝著长孙叔母走去。 很快。 伏子厚便来到长孙叔母面前,有一些疑惑的看向鲍叔母、长孙叔母身后的男女老少。 “子厚,这是奼儿的祖父、祖母!这是奼儿的祖姑母!这是奼儿的亲舅舅!堂舅舅,这是祖姑母的儿女!算起来,论辈分也是奼儿的表叔,表姑!” 长孙弄珪看到伏子厚走来后,笑著给伏子厚介绍这些长辈,因为人多,便先让伏子厚打招呼。 伏子厚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没想到突然来了李奼那么多长辈,不过想想也是,年关將近,高氏在外的族人,以及女眷,只要不是年迈、生病,都要回蓨县高氏祭祖, “子厚,拜见……” 伏子厚在长孙叔母的介绍下,分別依次拱手行礼。 让伏子厚没想到的是,最后那个模样不输李琼,甚至隱约气质更胜一些的少女,看起来不过比自己大一些,但她在辈分上,居然是李奼的表姑。 以前伏子厚只听过伯母提过一句,奼儿的亡母,是高氏高士寧之女。 至於对高士寧,以及高士寧的族人,伏子厚知道的並不多,来到蓨县这些时日,也没有询问,毕竟李老夫人说过,等年关时,李奼的父亲回来,就会带他去拜访李奼的曾祖母、祖父一家,认个脸。 眼下,突然冒出那么多李奼的亲戚长辈,伏子厚说不紧张是假,特別是已经看到李奼的祖母,祖姑母,正一脸笑意的打量自己。 “这便是奼儿的未婚夫,伏子厚!” 长孙弄珪等伏子厚行礼结束,方才笑著对身后眾人介绍伏子厚。 看著身后这些人,除了李奼的祖父高士寧与祖母萧氏外,长孙弄珪也没想到,李奼的祖姑母,今年也回高氏祭祖。 李奼的这个姑祖母,是高士寧、高士廉的妹妹,早年嫁给长孙晟,如今是长孙晟的遗孀,后面那年轻的兄妹,便是高氏与长孙晟的儿女;长孙无忌、观音婢。 早些年,长孙弄珪听说,长孙晟死后,高氏及其子女,便被长孙氏的族人赶出门,好在高士寧的弟弟高士廉在洛阳,便將妹妹,以及妹妹的儿女接回家中。 不过两年前,杨玄感起兵造反,杨玄感兵败后,在洛阳的兵部尚书斛斯政,畏罪潜逃到高句丽,而高士廉与斛斯政素有来往,故而牵连,直接贬到交趾为主簿,高士廉离开前,留下母亲、妹妹、儿子,嘱咐兄长过来照顾。 想起那长孙一族,虽然长孙弄珪自己也是长孙氏,但是与长孙无忌、观音婢这兄妹的血缘关係,都已经很远很远,还不如奼儿这里的关係来得亲。 另外两个男子,一个是高士寧的儿子,李奼亡母的亲弟弟高瑾,另一个是高士廉的儿子,高履行。 奼儿的曾祖母没有回来,看模样应当是高士廉的妻子,留在洛阳照顾。 此刻,看著眾人打量伏子厚,神情都满意的点点头,长孙弄珪也不由得笑起来。 “子厚虽说家境不高,方才跟著家人来到蓨县,但前段时日与奼儿见面后,为送奼儿一只髮簪,便把自己的爱剑拿去质库抵押,最终了一万三千钱,买下那只髮簪送给奼儿……” 长孙弄珪用埋怨的语气说道,仿佛在说伏子厚很笨。 但听到长孙弄珪的话,高家眾人都满是意外,不管是高士寧还是萧氏,都没想到,能有一个男子,愿意这般对待天生残缺的李奼。 “子厚,你要去哪?奼儿呢?” 长孙弄珪询问道,方才他看到伏子厚似乎要去阁楼,奼儿並不在身边,有些疑惑。 “叔母,奼儿在后院烤火,子厚是想去看看崔兄伤势!” 伏子厚对著长孙弄珪说道。 “那你先去!叔母先带人去后院看看奼儿!” 长孙弄珪听到伏子厚的话,点点头。 在长孙弄珪眼里,崔禹哲重伤昏迷,伏子厚过去多多关心一下,也是好事,毕竟崔禹哲可是崔氏子弟,处好关係没有坏处。 “是,叔母!” 伏子厚点点头,隨即抬起手,对著李奼的眾多长辈行礼,看到最年长的曾祖母点头后,这才转身离开。 “若是奼儿她母亲还在世,看到有这样一个男子,如此用心对待奼儿,定会欣慰!” 年纪四十多快,要五十岁的萧氏,看著伏子厚离开的背影,想到自己的长女,不由得有些伤感、遗憾。 “可终究不能见到……” 高士寧也点点头,眼神有些复杂。 看到正堂內,似乎有熟人,想到如今高氏內的矛盾,高士寧便让妻子与妹妹他们去看李奼,自己先去正堂里,见一见在蓨县的崔氏族人。 “小妹!以前兄长以为,碰到的男子中,能称为好丈夫的,只有世民一个!没想到,那伏子厚也是!” 长孙无忌望著伏子厚的背影消失后,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小妹感嘆道。 他与妹夫李世民关係甚好,往日都一同打猎,一起吃喝。 自从妹妹嫁给李世民,李世民对小妹就宠爱有加,特別是两年前,李世民的母亲竇氏病重,小妹没日没夜在床边照顾竇氏,虽然竇氏最后依旧离世,但小妹的所作所为,世民都记在心里,从那之后,本就宠爱小妹的李世民,只要小妹开口,李世民从不拒绝。 他以为妹夫李世民,已经是天底下难得的好良人,不过听到那伏子厚抵押佩剑的事情,还是被其感慨到,无他,小妹是个难得的大美人,但李奼,他也见过几次,可是一个从小就不能说话的哑巴。 “是啊!能用自己的爱剑,去换一只髮簪给未婚妻,那在他眼里,未婚妻一定很重要。” 观音婢轻声说道。 “可惜本来世民也打算要过来的蓨县的,后面因为要与兄长留在河西,这才不能与我们过来!若是世民碰到这子厚,怕是定会喜欢!” 长孙无忌面露惋惜,笑著说道,他清楚妹夫世民的为人,世民重情重义,往日里也最喜欢重情重义的人。 “你没听到清河的事情?他若是过来,怕是会忍不住参合,太过危险!” 观音婢听到兄长的话,转头看向兄长,绝美的俏脸上,露出少许责备,她知道丈夫的一些事,也知道丈夫与大郎他们如今在做什么。 面对清河崔氏的人情,她清楚,自己丈夫肯定会心动,忍不住带人去清河与张金称交战,这实在太过冒险。 “小妹,你怎么那么害怕世民被伤著!你是没与世民去打猎,否则你肯定知道,就这清河之围,若是世民到来,轻轻鬆鬆化解!” 长孙无忌看到小妹的脸色,忍不住笑著摇摇头,小妹这也太害怕世民受伤。 看著小妹不理自己,跟著母亲她们,朝著李府后院走去,长孙无忌只能无奈的嘆口气,跟在小妹身后。 ………………… 李府客房里。 因为崔禹哲重伤,需要安静,故而除了崔氏的长辈会过来看望外,其他时候,都只有崔文瑾守著。 看守房门的是李府的家僕,见到伏子厚,自然认识,故而没有阻拦。 房间里,崔文瑾看著面色苍白的兄长,双眸已经哭肿。 “崔兄还没有醒来?” 伏子厚来到窗旁,皱眉看向崔禹哲。 “你这骗子,过来干什么?” 崔文瑾一边抽泣,一边看向伏子厚,虽说眼前这骗子的样貌让她意外,但这一刻看著昏迷的兄长,她已经没有理会这骗子的心情。 回想以往兄长照顾自己的点点滴滴,不管自己想要什么,兄长都会宠溺著自己,崔文瑾害怕兄长若是醒不过来,自己要怎么办。 “骗子?文瑾姑娘,子厚何时骗过姑娘?” 伏子厚听到崔文瑾的话,顿感莫名其妙,如果不是方才接触不久,这话还真容易被別人误会。 “是不是骗子,你自己知道!” 崔文瑾不想与伏子厚爭论这些,看著昏迷的兄长,抬手擦乾泪水,顾不得眼睛的轻微疼痛。 “你知不知道清河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可不可以和我说一下?” 崔文瑾轻声询问道,神情有些柔弱。 她一直守在房间这里,看著兄长,对於清河的事情並不清楚,眼下除去做兄长,她也担心清河县里的父母、姐姐,还有族人。 “听说蓨县驰援过去的兵马,已经全部被杀,逃回蓨县的不过十之一二!据那些逃兵所看到的,回来稟报,你崔氏的那些长辈都推测,可能明日,清河县就会失守!” 伏子厚也不知道自己何时骗过崔文瑾,听到崔文瑾的询问,想了想,还是说出来。 別等会自己真成她眼里的一个骗子! “什么?明日!!!”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瞳孔一缩,神情大变,转过身双手紧紧抓著伏子厚的衣服,慌乱的看著四周,似乎在不断找什么。 “你去了也没用!你那些长辈,还有院子里那么多人,都没办法!” 伏子厚看著拿起佩剑的崔文瑾,无奈的嘆口气。 崔文瑾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想到眼下的情况,伏子厚的话就像一把刀,插在她心中。 “可我父母……” 崔文瑾那红肿的双眼,再次落下两滴泪水,隨著佩剑掉在地上,崔文瑾绝望的闭上眼睛,满脸痛苦的靠著床边,瘫坐下去,蜷缩身子痛哭著。 伏子厚见到崔文瑾的模样,又看著床上的崔禹哲,想到后世中,李渊杀竇建德后,河北在李唐一朝几百年,都不愿意真心归附。 “虽不知为何要说我是骗子!但眼下,我要问一句,你们崔氏说话,算不算数?” 伏子厚深深吸口气,目光从崔禹哲身上,转而看向地上的崔文瑾。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几息后,方才慢慢抬起头,少许凌乱的长髮下,俏脸上的双眼,满是泪水的看著伏子厚。 不知道伏子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伏子厚从床旁边的木桌上,拿起崔禹哲的身份牌,隨后弯下腰,捡起崔文瑾掉落的佩剑。 “我不一定能帮到崔氏,我只能尽力!你记住,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回不来,你要给我照顾我的家人!” 伏子厚看著泪眼模糊的崔文瑾,轻声说道,隨后转身朝著房间外走去。 等哭泣的崔文瑾,明白过伏子厚的意思时,突然一愣。 “喂!你別衝动,等会没了性命!” 崔文瑾呜咽的语气,大声说道,虽然很想救出家人,但她也不想这个骗子去送命,这骗子身子单薄,又不是雄武壮汉,他一个人,能有什么用。 那么多將领、壮汉都兵败,甚至都死在张金称手里。 看著伏子厚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没有回头。 “喂!你別去!” 崔文瑾擦著眼泪,连忙起身,然而几日因为担心的她,都没怎么吃东西,动作根本没有往日的灵活,等起身时,就看到伏子厚站在房门前,停下脚步,回头看著她。 “我不去,眼下已经没人敢去清河县!你不怕张金称破城?”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一想到张金称昔日喜欢屠杀无辜之人,又想到方才伏子厚说的情况。 等崔文瑾回过神来的时候,伏子厚已经走出房门,离开时,只留下一句很无奈的话。 “我也不想去,但谁让那些人都没本事!” 第46章 :蓨县周主簿 “阿翁,阿娘,厚儿去李府照顾一下崔兄!这几日便先不回来家里住!” “行!厚儿,记得和人家打好关係!唉,厚儿,你手里拿著谁的剑?可別乱拿人家的!” 腰间悬掛三根小竹筒,以及一个小葫芦,伏子厚藉口要住在李府,便拿著崔文瑾的剑,离开家中。 伏子厚没有回头,生怕自己有一瞬间的犹豫,或者是迟疑,都会被家人看出异常。 蓨县的府衙內。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蓨县主簿周浩,正眉头不展的来回走动。 虽说蓨县已经尽力,不断派人前往清河救援,但眼下只要清河之围未解,在人家存亡之际,说再多都没用。 王县令也知晓这点,故而眼下正在李府,与崔氏等人商议。 “大人,大人!” 看著心腹衙吏急匆匆的跑过来,周浩连忙上前。 “情况怎么样?” 周浩询问道。 衙吏摇摇头,气喘吁吁的看著周浩。 “大人,全都败了……” 衙吏苦著脸,对著周浩稟报导,最后一支驰援清河的人马,也被张金称麾下部曲,杀得全军覆没,將领也被砍下首级。 “什么!” 周浩听到心腹的话,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怔怔的看著清河方向的天空,神情有些绝望。 这几日驰援清河的兵马,居然全都被张金称打败,无一支能够倖免。 眼下,连最后的一丝丝希望都没了! “大人,那张金称非是一般贼人!当年左翊卫將军段达,就被张金称打败,而后武賁郎將王辩,也率领大军,与清河郡丞杨善会、平原通守杨元弘,一起领兵围剿张金称,结果若非杨善会挑选精锐部队五百人,奔赴王辩处,王辩都要被张金称所斩杀!这次,张金称显然是来报仇的,显然势必要杀杨善会!” 衙吏对著周浩说道。 在衙吏眼里,蓨县已经尽力,毕竟那张金称实在太过厉害,別说蓨县,就是整个信都郡、清河郡,唯一能与张金称交战的,也就仅有杨善会。 可偏偏上个月王须拔攻下高阳郡,与魏刀儿,各自在北边大肆掠地,清河、信都、平原、渤海四郡的兵马,已经全部被调到北边。 那张金称定是也想借著这个机会,除掉最大阻碍杨善会。 “那竇公可有消息?” 周浩没有理会心腹的话,而是想到什么,急忙询问道。 衙吏苦著脸,摇摇头,欲言又止,看著周浩仿佛被抽掉力气的模样,这才嘆口气,还是说出心里话。 “大人,那清河郡丞杨善会,刚正不阿,以清廉正直而闻名,早些年领兵四处围剿反贼,死在其手里的反贼首领,数不胜数,提及杨善会的名字,反贼无人能不恐,加之杨善会素来厌恶反贼,与反贼势不两立,恐怕此刻除了竇公有心,就连竇公麾下的猛士,都一心想要杨善会死!” 衙吏对著周浩劝道,让周浩不用再抱著幻想,眼下清河县已经是个死局。 “这该如何是好啊?早年崔氏对我有提拔之恩,若不能解清河之围……” 周浩语气有些茫然,只要清河之围一日不解,他便无顏面对崔氏族人。 “想办法,再去招募一些男丁!实在不行,便由本官亲自领兵!” 周浩无奈的说道,依旧没有放弃。 衙吏脸色大变,他比谁都清楚,主簿周浩就是一个普通士人,这辈子活了四十多年,都没摸过几次剑,更別说上马领兵,这几日从蓨县衙吏,蓨县守备之中,挑选出来的將领、猛士,无一例外,与张金称交战非死即伤,这周浩去,岂非白白去送死。 然而衙吏劝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身后脚步声传来。 “大人,此人说前来领兵,要去清河解围!” 一名衙吏来到周浩面前稟报导。 周浩与心腹闻言,不由得把目光看向走来的少年。 “胡闹!战场岂非个人儿戏,说领兵就领兵?把人带出去!” 周浩呵斥一声。 见到伏子厚如此年轻的模样,周浩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便是少年很可能被人怂恿,或者就是一时衝动。 於是周浩气不打一处来,立刻让衙吏把人带走。 在周浩眼里,少年勇气可佳,但恐怕还从未上过战场,从未看到过乱刀砍死的人,就算少年有胆气,不临阵怯逃,但那领兵之举,事关成败上千条性命,岂能轻易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 当这士卒还差不多! “大人,他……他有崔氏信物!” 衙吏听到周浩的话,有些为难,方才若非看到崔氏信物,他也不会带少年来到这里见周浩。 “崔氏信物?” 周浩闻言,皱起眉头,有些疑惑,不由得看向少年打量起来, 直到这时候,仔细观察的周浩,方才注意到,少年手里的剑有些眼熟,似乎是……崔氏女,崔文瑾的爱剑。 周浩见过那把剑,或者说对那剑鞘上的一个雕图案有点印象。 “足下与崔氏,是何关係?” 示意稟报的衙吏先退下,周浩望向伏子厚,这时候態度不由得端著一点,抬手询问间,语气也客气许多。 清河崔氏,在河北任何地方,任何府衙,都有这个分量。 若少年与崔文瑾有关係,那少年就算犯什么事,在抓起来之后,也都是要去与崔文瑾说一声。 “伏子厚,拜见周主簿!子厚与崔氏,既是合作……” 伏子厚来到周浩面前,对著周浩拱手还礼道,不等周浩询问,便从怀里掏出崔禹哲的木牌,交给周浩。 “也是好友!” 伏子厚发现崔氏的名头,当真好使,怪不得那么多人,提起崔氏便很兴奋,一脸嚮往。 看著周主簿前后的態度就看得出,崔家的名头当真很有用。 “崔禹哲……” 周浩见状接过木牌,看到上面的名字后,神情一怔。 因为前几日,崔禹哲便来到他这里,把募集到的兵马带走,去驰援清河。 可周浩已经听说,崔禹哲已经兵败,身负重伤,回到蓨县,如今就在李府休养。 眼下,看著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周浩微微皱眉,一时间有些犹豫,按道理,既然少年能拿的出崔禹哲兄妹的信物,他应该相信少年。 但看到少年的年纪,如此年轻,周浩生怕,少年带著蓨县的壮丁,是去白白送死。 “今日子厚前来,是想要人!” 伏子厚看著周浩,轻声说道。 安静许久。 周浩一直都有些犹豫,但最终看著木牌,还是嘆口气。 “需要多少人?” 按道理,周浩不应当说出这句话,毕竟眼下清河之围未解,只要有人愿意领兵,周浩应当是巴不得召集所有人,全都给对方带去。 然而眼下看著面前年纪轻轻的少年,周浩实在有些不安。 这几天下来,能招募到的男丁,已经越来越少,若不是看到这少年有崔氏的信物,周浩都不会把任何一个男丁交给这少年。 “这几日,蓨县前往驰援清河的兵马,死伤惨重,尚能交战的士卒,已经不到一千人,招募到的男丁也越来越少,我拿不出太多给你!至少眼下拿不出!” 周浩一边与伏子厚说出眼下的情况,一边把木牌还回去,示意伏子厚考虑清楚,这是领兵,不是儿戏,並且眼下蓨县能拿出来的男丁,已经不多,大部分都是之前的败兵。 若是招募,已经来不及。 “不到一千?那么少?” 伏子厚微微皱眉,怪不得在李府的时候,那些士人权贵都在说,如今的情况,根本毫无办法。 “剩余的人马,子厚不会全要!还请周主簿能应允,让子厚自己去挑人!” 伏子厚拿回崔禹哲的身份牌,放在怀中后,对著周浩抬手说道。 “挑?” 听到伏子厚的话,原本还以为伏子厚会说要所有人男丁的周浩,以及周浩的心腹衙吏,全都楞在原地,面面相覷。 这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说要亲自挑人! 这少年他才吃过多少饭?才见过几个人?居然说要自己挑人! “可……我已经说明,人马已经所剩多少!” 周浩皱眉,嘆口气,提醒伏子厚。 不管少年是从何处听说,一些名將领兵时,都会挑选精锐,但眼下蓨县的情况,残余的兵马本来就没多少,都是此前援救清河,兵败逃回来的败兵。 这本来在兵马更多的时候,那些兵马都打不过张金称,如今都是败兵,这少年还要挑人,周浩怎么想,都觉得这少年在胡闹。 这一刻,若非这少年有崔氏的信物,周浩都想把人赶走。 周浩也听说过,很多名將领兵时,都会在军中挑选精锐,当初清河郡丞杨善会,也是从军中挑选出五百精锐,方才大破张金称。 但周浩更清楚,別说其他名將都是领兵多年,对大军知根知底,就是杨善会,当初也是耗费时日与精力,反覆挑选,这才在战前选出五百精锐。 从没听说过,那个將军,在当日挑选兵马的。 眼下,面对清河的情势危急,面对兵败逃回蓨县的残兵败將,这少年上来就说自己挑人,周浩都怀疑,这少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周主簿的確说过,兵马所剩不多,但周主簿並没有说,蓨县的牢房內,还有多少囚犯?” 伏子厚轻声说道,看向周浩,也看向一旁的衙吏。 “囚犯???” 周浩与衙吏听到伏子厚的话,全都面面相覷,这一刻看著面前的少年,很快想到少年的打算。 这少年! 是打算带领蓨县的囚犯,去清河解围! 得知少年的想法后,剎那间,周浩与一旁的衙吏,二人顿感头皮发麻,不由得满脸震惊的看向少年。 “这少年,居然想要动用囚犯!” 周浩看著少年,神情有些恍惚。 至少对於周浩而言,这辈子,还从没见过,有人在他面前,说出那么疯狂的想法。 但隨之而来的,也是一个希望。 对啊!! 囚犯也可以作为兵马!这种情况在几十年前的南北朝,並不少见! 虽然几十年间,隋朝盛世,兵强马壮,再也没有出现过南北朝的情况,但眼下对於清河之围而言,的確是一种方法。 第47章 :周浩的转变 蓨县的监牢內。 “你,鲍高义,快出来!” “潘彦平,你出来!” 一个狱吏拿著竹简,不断看著,来到一个个牢房前,喊道一个个名字。 而隨著狱吏的话,牢房內的囚徒满是骚动,不明白髮生何事,特別是看著其他狱吏,从牢房里拉出一个个人,隨后用铁链一个锁著一个。 “大人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大人饶命啊!” 起初还以为是要被拉出去砍头,不乏囚徒跪下来,一边哭,一边哀求著。 “放心吧,你们走运了,说不定不仅你们不用死,可以回家,你们这些人中,家人被牵连的,也可以免罪,离开牢房!” 狱吏不耐烦的说了一句,隨后便懒得理会,继续按照主簿的要求,把符合条件的犯人等会全部带去城外。 “什么?可以把人放出去??” “真的?大人,为何没有我们啊,大人!!” 听到可以活,甚至可以恢復自由,顿时一个个牢房里,所有囚徒都趴在木栏上,看著狱吏,不断哀求著。 很快。 蓨县的街道上,很多百姓便看到,密密麻麻的囚徒,在隋朝衙吏的看守下,带著铁链,朝著城外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百姓,纷纷面露不解,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过也有一些反应快的百姓,很快就想到清河县的事情。 “莫不是想要让这些人去清河县?” “什么?让囚徒去清河县,就不怕这些人领阵倒戈?” 看著数不清的囚徒往城外走,蓨县的百姓全都大惊失色。 不过也有例外,一些妇孺老弱,看到囚徒中,自己的家人,一个个全都哭泣著上前,一边说话,一边跟著走。 十二月的蓨县,天寒地冻。 而在蓨县城外的平原上,周浩跟在伏子厚身旁,看著伏子厚在挑选人,这一次没有说话。 用囚徒补充兵源,这样的事情还是好几十年前,存於记载之中,眼下,真的亲眼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周浩也是有些紧张。 毕竟囚徒有太多不確定,一但发生溃逃,甚至是譁变,反过来与张金称一起攻打清河县,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这也是为何隋朝,从未有过用囚徒补充兵源的事情。 但眼下,想到清河县的情况下,甚至都不一定能坚守过明天,周浩还是决定孤注一掷。 既然这少年提出来,而且少年还有崔氏兄妹的信物,那他便相信这少年一次。 反正已经没有其他方法。 而且不知为何,当看到少年挑选出来的囚徒,周浩莫名的有些心安。 伏子厚挑选的囚徒,都是有牵掛的人,让这些人去,最多就是兵败,还不会闹出什么大乱。 “恩公!恩公!!” 突然看著囚犯时,身后传来喊声,周浩转身看去,隨后就看身后那些败兵之中,有四名身穿衣甲的士卒,在人群中对视一眼,隨后便上前,来到伏子厚面前。 “多谢恩公昔日之言!若非有恩公提醒,曹永恐怕已经没有性命回来!” 曹永来到伏子厚面前,一脸感激的对伏子厚行礼,隨后转身告诉熊瑞祥、孔炎、杜朗三人,这便是之前提醒他的恩人。 熊瑞祥、孔炎、杜朗三人跟在曹永身旁,听到曹永的话,一脸好奇的看向伏子厚,之前听说曹永说自己的恩人很年轻,但亲眼见到,还是被嚇一跳。 此刻,熊瑞祥三人都很好奇,昔日伏子厚是怎么看出,他们一行必败,还叮嘱曹永若是要去,就与他们三人在一起。 “恩公不敢当!诸位壮士能活著回来,可还有胆敢隨我去清河,再与反贼大军交战一次?” 伏子厚看到曹永活著,也有些意外,隨后笑著看向眼前四人问道。 “曹永!愿隨恩公前往!” 曹永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抬手说道。 曹永需要钱,反正都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与其跟著其他人,还不如跟著救过自己一命的恩公。 在曹永身后,熊瑞祥、孔炎、杜朗三人回想起此前的战败,差点死在清河,心有余悸,但看著曹永,想到曹永的话,都隱约感觉伏子厚不是一般人。 最后三人对视一眼,几息后,也都看向伏子厚,对著伏子厚抬手行礼。 “我等也愿意!” 三人对著伏子厚说道。 周浩站在一旁,满是疑惑的看向这一幕,等了一会,看到伏子厚嘱咐清楚,继续去挑选囚犯。 周浩便忍不住带著好奇,上前询问曹永之前发生何事。 很快。 当周浩从曹永口中,听到此前在城內发生的事情,顿时一脸惊奇。 “你是说……子厚知道会败,並且还嘱咐你跟著他们三人?” 周浩一脸错愕,这一刻的他,终於隱约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回主簿,若非那恩公提醒,恐怕曹永已经没命活著回来!” 曹永对著周浩稟报导,语气儘是庆幸。 熊瑞祥、孔炎、杜朗三人也点点头,回想那日的险境,几乎九死一生,其实算起来,方才那年轻的大人,不仅仅是救了曹永,也是变相救下他们三人。 那日若没有曹永的勇猛,他们三人也不可能完好无损的活著回来。 “这……” 周浩看著曹永,想起曹永的话,呼吸突然有些急促,看著面前这四人,又看向前面选人的伏子厚 或许……真的有机会,能为清河解围! 这一刻,看著前方那少年的背影,周浩心头间,隱隱燃起一抹希望。 夜色逐渐来临。 因为灾荒缺粮之年,蓨县的囚徒数量,远远超出伏子厚的预计。 伏子厚並没有把所有囚徒都选上,而是在囚徒中,仅仅选出六百多人,这些人要么有妻儿也被牵连,失去自由身,要么就是有妻儿在家中。 起初一共是有八百多人,但伏子厚说出清河县的情况后,说出自己的许诺,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次次的大声询问所有人,是否愿意用死战,用胜利换取由身,换取钱財时,每一次囚徒开口回答,伏子厚都会带著衙吏、狱吏,把语气有丝毫迟疑的囚徒带出来。 那些囚徒很多並非贪生怕死,而是在一声声询问中,有一瞬间思考,或者是瞬间的分心,全都被带出来。 看著那些跪下哀求,不断挣扎的囚徒,从希望变成绝望,其余数百个囚徒,在接下来的一遍遍询问声中,语气全都满是坚定、凌厉,逐渐形成本能。 谁都害怕失去希望,再回到那恶臭的牢房里。 隨后。 在周浩的陪同中,伏子厚又从战败逃回来的男丁中,选了三百多人,一共近千人。 原本周浩、熊瑞祥、孔炎、杜朗等人,都以为曹永会被伏子厚带在身边,然而当听著伏子厚的话,所有人,就连周浩,都为之一颤。 因为伏子厚让曹永挑选那些家眷都被关在牢里的囚徒,等到达清河县后,带著那些囚徒,作为大军的督战士卒,谁敢冲慢一点,谁敢犹豫不前,直接斩杀。 好狠! 这是周浩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隨著夜幕很快就要降临。 伏子厚看著衙吏已经把所需要的衣甲全部备好,也庆幸隋朝当真是武德充沛,连蓨县都有那么多军备,怪不得日后太原那里,能轻易的拿出四十万衣甲。 在周浩的吩咐下,伏子厚拿著地图,从地图上,找到蓨县与清河县的位置。 “周主簿,等子厚带人连夜离开,尚需周主簿找到两个心腹,这两个人要带领剩下的所有人马,兵分两路,一路由漳南、武城,前往清河县,另一路由小部分兵马,偷偷从枣强县,绕过高鸡泊,隨后抵达清河北边!” 伏子厚看著地图上的位置后,上前指著地图,对著周浩说道。 “兵分两路?为何?” 周浩听到伏子厚的话,隨后皱眉起来,有些疑惑的看向伏子厚。 从少年要用囚徒,再到碰到曹永几人,周浩就已经收起对少年的轻视之心,甚至在如今绝望的情况下,已经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伏子厚身上。 “不瞒周主簿,子厚不信高鸡泊的人,更不相信武城的人!” 伏子厚在周浩的注视下,目光看著地图上,蓨县通往清河的两条官道,一条是蓨县往西走,抵达枣强,需要继续往西绕过高鸡泊,之后南下方才能到清河县,另一条则是往西南直接往清河方向走,不过途中需要经过漳南、武城这两个地方。 “周主簿就没想过,为何蓨县每一次派兵驰援清河县,都会无功而返,不是交战不利,就是被张金称埋伏……” 伏子厚轻声问道。 周浩听到伏子厚的话,神情满是凝重。 伏子厚怀疑高鸡泊,这个周浩能理解,毕竟高鸡泊內的反贼势力,都是高士达的人,就连竇公麾下的人马,都怨恨、害怕那清河郡丞杨善会,恨不得杨善会死,他能理解。 但武城,可都是隋朝官吏,此番围救清河县,武城那是出钱出力。 “那子厚……?” 周浩最终没有选择与伏子厚爭论,如今天色不早,想到清河县不知道还能不能坚守过明日,伏子厚再不离开,恐怕就会来不及。 既然周浩已经愿意把人交给这少年去尝试,那么如何布兵,都是由少年决定。 “我走这条!” 伏子厚听到周浩的询问,隨即便把手放在蓨县与清河的第三条道路。 “永济渠!” 周浩看到伏子厚指著的地方,面色一惊,水路! 很快周浩便想到,这时候,永济渠已经结冰! 一个时辰后。 蓨县城头上,周浩望著南方那漆黑的夜景,有些惆悵。 “大人,人马已经筹集!” 心腹衙吏来到周浩身后稟报导。 周浩闻言点点头。 “让他们按照计划,连夜兵分两路出发吧!” 周浩轻声说道。 周浩也不知道伏子厚能不能成功,但他已经尽最大的能力,也幸好身为蓨县主簿,本就负责招募兵源,而王县令已经去李府与崔氏族人商议,离开前更是把所有权利交给他。 否则恐怕还真不一定来得及。 “愿君凯旋!” 周浩站在蓨县城头,看著漆黑的南方,轻声说道,眼里满是祈祷。 第48章 :寒冷的夜色 深夜下。 伏家住宅里,阿翁、刘老、伏瑞、张氏、陶氏等人都围在火炉旁,听著屋外冷风呼啸,手里吃著热腾腾的饭菜。 “我听说,天黑之前,蓨县里的囚犯,都被带到城外,好像要被派去蓨县,也不知道是谁如此大胆,这要是发生囚徒譁变的事情,怕是要掉脑袋……” 张氏喝著热菜汤,看著陶氏、邰氏说道。 “幸好这几日李府都忙,也没时间讲学,志儿与孙媳都不用过去李府!” 阿翁点点头。 陶氏与伏瑞也都听说城內徵调囚犯的事情,但好在与他们这些平民没有关係,子厚在李府照顾好友,他们一家也都在火炉旁烤火、吃著碗里的热腾腾的饭菜。 蓨县李府內。 正堂烛灯下,在一张张木桌后。 崔河伯、崔瑾公、崔惜文、崔允应、崔允中等五个崔氏长者,全都互相议论著,如何与张金称相谈。 清河崔氏的族人遍及天下,而他们五人,都是留在河北渤海郡、平原郡的崔氏族人。 在得知张金称攻打清河县,便连忙来到蓨县商议。 “消息已经应当已经传到北边,左光禄大夫杨义臣,已经率领隋朝大军南下,可眼下,清河县恐怕就要失守……” “张金称是一个癲狂之人,既然他要杀杨善会,恐怕已经不把弘农杨氏放在眼里,我们清河崔氏,若是不想办法自保,怕也会被张金称……” 在议论声中,李府侍女很快便端著一盘盘饭菜上来,然而崔氏这些长者,根本没有什么胃口。 客房里,李琼端著饭菜,来到崔文瑾身边,看著脸色憔悴的崔文瑾。 “文瑾,吃一些吧!” 李琼开口劝道,把热腾腾的饭菜从木盘中取出,放在桌子上。 “我吃不下,外面现在可有消息?”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崔文瑾抬起疲惫的俏脸,看向李琼。 “听说已经徵调蓨县的囚徒,兵分两路,连夜去驰援清河!” 李琼对著崔文瑾说道。 这件事,方才在院子里引起不小的骚动,所有人都很好奇,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如几十年前那般,动动囚徒去战场。 李琼也读过一些浅薄的兵书,知道用囚徒,用得好的名將,可以所向披靡,就像秦朝的章邯,但…… 绝大多数,都是一盘散沙、乌合之眾,李琼看过的记载中,基本都是一触即溃。 不过眼下这些记载之事,李琼自然不会对崔文瑾说出来。 “囚徒?” 崔文瑾听到李琼的话,也没到,蓨县內,居然会动用囚徒,看著一旁昏迷的兄长,崔文瑾嘆口气。 就在这时候,崔文瑾突然想到,那个骗子,连忙看向李琼。 “可知道领兵之人是谁?” 崔文瑾询问道。 “听说好像都是周主簿的心腹,一个叫张文,一个叫季力!” 李琼看向崔文瑾,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放心吧,文瑾,你应当见过那周主簿!听说周主簿曾受过崔氏的恩情,所以,自从清河县被围,周主簿日夜不休的招募男丁,忙前忙后,就连下令调用囚徒的事,也是並非是王县令,而是周主簿亲自下令!” 李琼让崔文瑾放心。 “嗯!” 崔文瑾自然认识周主簿,因为脾气衝动,以往在蓨县碰到泼妇,或者不长眼的泼皮无赖,她没少动手教训,甚至拔剑伤人,而每一次,都是兄长带著她去找周主簿。 不过与李琼想的不一样的是,崔文瑾听到李琼的话,似乎鬆了一口气,但眼眸里,隱晦闪过一抹失望与自嘲。 骗子,果然是骗子! 亏她还担心那个骗子,一直后悔自责著。 想到那骗子拿走自己的佩剑,就连兄长的身份牌,也是他拿走的,崔文瑾还以为他是去周主簿那里,问周主簿要人,准备去清河县,解清河县之围。 他果然还是和之前一样,喜欢骗人,或许等明日清河县被破城的消息传来,他应当就会回到自己面前,上演一出苦情戏,当著自己与崔氏长辈的面,露出惋惜的神色,或是懊悔自责。 “文瑾,怎么了?” 李琼注意到崔文瑾的异样,皱眉询问道。 “没事!” 崔文瑾苦笑一声,摇摇头,没有说出来。 想到清河县外,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她没有怨恨伏子厚骗自己。 至於伏子厚的事情,崔文瑾也不想与李琼说出来,至少那伏子厚给过她一瞬间,发自內心的感动。 至於佩剑与兄长的身份牌,崔文瑾也不担心,他是李奼的未婚夫,李府的孙婿。 他虽然喜欢骗人,但从第一次行骗也能看出,他还有底线,不算坏到没救。 崔文瑾思索间,突然听到一旁的咳嗽声,转头看去,就看到兄长正在咳嗽,已经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这一幕,崔文瑾喜极而泣,连忙起身,来到兄长身旁。 “兄长,你终於醒了,兄长,呜呜呜,兄长!!” 崔文瑾整个人都激动的看著兄长,看著兄长嘴唇乾涩,忙慌去一旁给兄长拿水过来。 房间內,李琼看到崔禹哲已经醒来,便转身离开,吩咐僕人去把医师请来。 另一边。 蓨县城內,一栋规模並不大的住宅內,高士寧老脸愤怒的站在门前。 在高士寧身后,高士寧的妻子萧氏,以及长孙无忌母女三人,全都不敢作声。 “李家欺人太甚!” 高士寧怒气冲冲的说道。 高瑾、高履行此刻也都沉默下来,他们也没想到,今日见到的那少年,居然是一个商贾之子。 商贾可是与奴僕、贱民、娼妓的地位一样低,而李家居然把李奼,许配给一个商贾之子,而且这些年,那李靖节,居然也一直隱瞒著这件事情。 若非今日他们听到那些士人在谈论,恐怕都会一直被瞒在鼓里。 “大伯,可奼儿並不介意,何况那伏家子弟,对奼儿……” 观音婢想了想,忍不住开口说话,毕竟今日她看得出,提起那伏家子弟时,李奼露出的眼神,是喜欢那少年。 而那少年对待李奼,显然也是出自真心,更是不介意李奼的残缺。 “闭嘴!” 高士寧愤怒的看向观音婢。 观音婢被嚇了一下,很少看到大伯如此生气,怒视著她。 高士寧的妹妹高氏连忙拉著女儿的手,一旁的长孙无忌连忙看向妹妹,示意妹妹不要再说话。 “日后不准与李家有往来,也不准李家之人再踏入我高家门槛!还有李奼、那个伏家的贱种!” 高士寧看著所有人怒喝道,老迈的双眼,目光有些嚇人。 看著观音婢忍住的模样,脸上的神情,明显反对自己,高士寧老脸满是怒容,若非敬重她亡父长孙晟,也顾及她夫家李氏,高士寧恨不得亲自教训这侄女。 眼下,高士寧也严厉不许其他人,日后再与李府来往。 “大人,门外有人自称竇公,想要求见!” 僕人这时候匆匆走来,对著高士寧稟报导。 高士寧闻言,得知是竇建德求见,脸色很快缓和下来,隨后看向儿子高瑾,让高瑾与自己去迎接竇建德。 “小妹,你何苦说话,大伯明显在气头上,別说你,就是李奼的母亲在世,恐怕大伯得知,都要与自己的女儿断绝关係!免得辱没门庭!” 长孙无忌看著大伯与表兄离开,这才鬆口气,无奈的看著小妹,小妹什么都好,就是太倔,认定的事情谁来都没用。 別看往日里,和和气气一副好所的摸样,一旦脾气上来,连世民都说小妹比他还倔。 何况,那伏子厚的確是商贾之子出身,这是事实。 大伯渤海望族高氏出身,年轻时经歷北齐、北周,而后又是隋朝,快要六十岁,对於门第出身看得很重,那李奼终归是大伯的孙女。 高氏的孙女嫁给商贾之子,大伯能不动怒才怪! 方才若非顾忌崔氏族人在李府,生怕丟人现眼,大伯恐怕都要摔杯子,当面与李靖节翻脸。 “可李奼喜欢那伏家郎君,那伏家郎君也不嫌弃李奼残缺!你们怕大伯,我可不怕!” 观音婢说完,看向兄长,便离开屋子。 长孙无忌与高履行对视一眼,无奈的嘆口气,都知道观音婢的倔脾气是上来了,谁劝都没用! 他们是不敢去李府,但他们敢保证,观音婢一定还会去看李奼。 ………………… 寒冬夜色下。 冰冷的江面上,一道道黑影,在黑夜中徒步前行。 刺骨的寒风袭来,整个江面没有一束火把,所有人影,就靠著月光倒映在冰面上,识別方向,默不作声的朝著前方走去。 沿途中,身穿木脚的士卒,不乏有人摔倒,但除了微弱的闷哼声,士卒爬起来后,便会继续往前走,谁都没有停下脚步。 大部分士卒都是有牵掛的人,对於他们而言,心中的牵掛与执念,便是支撑他们前进的动力,不管天多寒,路多远。 而剩下的小部分士卒中,他们绝大多数,家人都在清河县,这也是为何他们哪怕兵败,捡回一条命,也还想要回清河县的原因。 “大人,前面不远就是清河县!” 熊瑞祥快步来到伏子厚身边稟报导。 因为年轻时,做过拉船的驮汉,故而他对於途径清河县的河道,很是熟悉,哪怕借著夜色,也能判断出大体还有多少远。 “去前面对岸休整!让所有人都休息好!” 伏子厚轻声下令道,已经在夜色下,绕过漳南与武城,那么剩下的,便是天亮就突袭清河县,而在之前,大军都要休整一番。 “是!” 听到伏子厚的话,熟悉地形的熊瑞祥,连忙带领士卒去找地方。 伏子厚回头看著源於不断的士卒,回头看著清河县方向,想到天一亮就要突袭清河县,目光满是凝重。 眼下能做到的,伏子厚已经是极致,回想曾经老师用从虫肉,把自己蚂蚁的兵力不断引诱分开,从而让战场上自己的蚂蚁,兵力出现空缺。 如今自己的虫肉已经放好,剩下的,就是考验自己挑人的眼光,以及明日战场上的领兵能力。 第49章 :大雾之下 寒风瑟瑟。 清河县的城墙上,深夜寒风之下,火把仿佛都要被吹灭。 城道內无数尸体倒在其中,但此刻谁都没有心思再去搬运,因为比起那些身穿衣甲的尸体,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去,城头上还活著的士卒,已经不剩多少人。 “杨郡丞,恐怕天亮,贼人率军攻城,已经守不了多久,还请郡丞在城內躲起来,卑职愿死守城头!” 副將邱梓谦看著一个个將士,满是疲惫的靠著城墙,於是带著崔氏崔篤行,以及县令范逸川,一起来到郡丞杨善会面前,拱手对著杨善会说道。 崔篤行、范逸川也都看向五十多岁的杨善会。 “本官乃是清河郡丞,岂有怯贼之理!” 杨善会盘坐城头,手持带血佩剑,闭目养神,听到副將邱梓谦的话,厉声说道。 “可郡丞若是赴死,日后河北诸郡,还有何人能够阻拦张金称?” 邱梓谦看著杨善会,红著眼睛问道。 当年盗贼张金称在郡县边界屯兵,屠杀百姓,掠夺城池,诸多郡县没有谁能抵抗,就连朝堂派遣段达统兵前来,也被张金称击败。 唯有在清河郡內,被杨郡丞率兵阻挡,数百战下来,张金称终不得祸害清河郡,若是明日杨善会真的被张金称杀死,日后河北,怕是再也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张金称。 “还请郡丞能够避开盗贼锋芒,藏身城內,谋图日后!” “还请郡丞三思!篤行已与族人商议,定会想尽办法,让郡丞避难!” 范逸川、崔篤行二人,也都抬起手,向杨善会请求道。 寒风下。 杨善会板著老脸,起身皱眉看著三人,一言不发的从三人中走过,拿起一根火把,看著前面、后面,那些浑身血跡,靠著城墙,一脸绝望的隋朝士卒。 “眾將士!” 杨善会大喊一声。 夜色下,安静寒冷的氛围中,所有將士,都抬起疲惫的目光,看向杨善会。 “贼人凶狠,毫无人心,若是城破,明日势必会在城內屠戮百姓,贼人大军,势必会在城內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我杨善会势必与贼人死战,但存一息,城门不破,但存一力,必杀贼人,若是城毁……” 杨善会说到这里,目光扫视那些將士。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杨善会便与眾將士,共存亡!” 寒风呼啸,城头靠墙的士卒,听到杨善会的话,麻木的神情,隱约都露出一丝动容。 他们作为清河县的守城將士,怎会不知道,杨郡丞乃是弘农杨氏出身,与城內崔氏,都是名门郡望。 而眼下,看到身为清河郡丞的杨善会,愿意与他们一同赴死,他们还有什么惋惜的。 谁都不想让城外那些贼人破城,祸害清河县。 城道上。 邱梓谦三人看到这一幕,都知道,杨善会已经下定决心,於是都没有再劝,望著城外漆黑的夜影。 三人也都做好明日天亮,一同赴死的准备。 时间过去。 两个时辰后,清河县外,远方天际缓缓升起明亮,隨处可见的寒雾,笼罩整个城头,让人看不到多远。 朦朧的光亮下,换若往日,怕是都还在熟睡中,但此刻城头上的一个个隋军士卒、衙吏,新卒,全都拿起兵器、长弓,警惕的看著城外。 很快,那些寒雾下,隱约传令微微响动。 看到这一幕,城头上的所有人,全都神情紧张,喉结微动,但却都没有人意外,仿佛已经习惯。 “放箭!” 隨著邱梓谦的命令,一个个士卒直接对著城外濛雾放箭,隨著箭矢射出,很快就听到城外的雾气中,隱约传来撞击木板的声响,以及少许惨叫声。 还不等多久,突然密密麻麻的反贼便犹如鬼兽一般,顷刻间从寒雾里蜂拥而出,朝著城头袭来,一个个木梯也在这时候架在城墙上。 紧接著,便是一个接连一个的反贼,一边拿著木盾,一边不断往上爬。 “杀!!!” “杀!” 隨著反贼进攻清河显的城头,洪亮的啸杀声,便传遍整个天空。 城道內,一个个守城士卒,不断手持弓弩放箭,射杀反贼,但很快在反贼的箭矢下,不少士卒也中箭倒地。 面对巨大的劣势,城道內,数不清的尸体上,除去隋军將士,时不时,就会有一两个反贼爬上城头,持刀与隋军拼杀。 而隋军將士也拼尽全力,哪怕是付出性命,也不断把登上城楼的反贼杀死。 城道內倒地的尸体越来越多,鲜血不断飞溅到城墙上,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城中。 往日繁华热闹的街道,已经空空荡荡,商铺闭门,小贩不见踪影,凌乱的摊铺下,偶尔能看到百姓,也是拿著包裹,神奇害怕的赶路,听著城头方向的廝杀声,脚步越走越快,很快便消失在小巷內。 一眼看去,一条条街道满是死寂。 …………………… 永济渠旁。 伏子厚活动著身子,吃下最后一口冰凉的粟饼后,看著江面的雾气,回过头,看向身后近千身穿衣甲的士卒。 “记住,胆敢怯战者,死!迎敌不进者,死!” 伏子厚厉声说道,目光看向曹永那些督军之人,隨后扫视其他所有人。 “今日一战,唯有破贼,吾等方可活!唯有破贼,凡有战死之人,赏赐皆赠家眷!” 伏子厚说完,仔细看著一个个人的眼神,嘴角露出笑容。 张金称麾下的反贼士卒,他们可以逃。 但眼下这近千士卒,他们都只有一个选择。 “渡江!” 伏子厚轻声说道,转身率先朝著江面走去。 熊瑞祥、孔炎、杜朗三人带著身后所有將士,全都跟在伏子厚身后,一起朝著江面走去。 曹永则带著一部分人,守在两旁,看著眼前密密麻麻走过的士卒,曹永与那些督战的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阴狠,这一战谁敢后退,他们就杀谁,不会有一丝丝犹豫。 清河县外。 张金称统领麾下大军,骑著马,虽然由於晨雾,看不起清河城头,但听著啸杀声,张金称却十分从容淡定。 清河县与永济渠的距离,比蓨县还要近数倍,这也是为何清河县自古以来,不管哪个朝代,都是郡治的原因。 但恰恰这也是清河县的弱点,不管是清晨还是黄昏,都容易因水生雾,寒冬更是如此。 若非这些雾气,让守城士卒无法准確射杀,自己的兵马更容易靠近爬城,恐怕张金称也不敢保证,能那么快便要攻下清河县。 更让张金称欣喜的是,今日的大雾更甚以往,似乎天都在帮自己。 “杨善会,我倒是要看看,这次还有谁能救你!” 张金称想到杨善会,眼神便满是狠毒,等抓到杨善会,他定要大卸八块,放入锅里。 清河郡其他城邑驰援的道路,都已经派人看守,而武城有自己的人,唯一的威胁就是高鸡泊,但眼下,別说高鸡泊那些人,都巴不得杨善会死,就是高士达,都已经与自己达成合作。 正当张金称,骑马站在反贼大军前方,想著如何用杨善会泄愤,等会入城,如何搜刮城內的钱財时。 在张金称大军身后,那片靠江的大雾里,一个个身影犹如鬼魅一般,在大雾里穿行。 叛军身后,几个在草丛旁原本负责给大军望风的反贼士卒,此刻却看著清河方向,一起抱怨著等会入城,他们这些在后面的人,怕是很难抢得过別人。 等听到身后隱约传来动静,一个反贼本能的转过头看去,瞬间,便瞪大眼睛。 一旁几人见状,有些疑惑,这大雾天望风,简直就跟天黑看山一样,难道还能看到什么赤裸女子不成。 几人正准备回头,就突然看到,一枚箭矢直接射中男子的头颅,男子瞬间倒地。 见状,其他几人大惊失色,回头看去,立刻就看到不知何时,已经有几个士卒,不知不觉摸到他们面前。 根本还来不及拔剑反抗,下一刻,几个反贼就在一个个身穿衣甲的士卒剑下,被砍倒在地,隨后被乱刀杀死。 几息后。 在几具反贼的尸体旁,密集的脚步从其身上踏过,並且大雾內,不断涌出无数身穿衣甲的士卒,正朝著反贼大军身后走去。 没多久。 在伏子厚的带领下,近千士卒,隨著越来越靠近反贼大军,已经清楚的听到清河城头传来的啸杀声。 天色越来越亮,还没走多远,当大雾逐渐升起,当大雾越来越薄,最后距离一百多步时,不仅仅伏子厚与近千士卒,已经看到远处反贼大军,就是反贼大军最后面的士卒,也已经有人注意伏子厚这一批人马。 见此情形,走在最前面的伏子厚,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抬起长弓,对准那些惊慌失措的反贼。 “放箭!” 隨著伏子厚的命令,伏子厚身后的士卒,也纷纷拿起长弓,与伏子厚一样,对著反贼大军射去箭矢。 “啊!!” “啊~!” 密集的箭矢中,都在看著清河县的反贼大军,面对身后的偷袭,根本毫无防备,受伤与被射死的反贼,不下百人,惨叫声不断响起。 看著毫无准备,已经乱做一团的反贼士卒,伏子厚一边往前走,一边不断取出背后箭矢射箭。 直到越来越靠近反贼大军,直到反贼大军出现骚动后,就要拿著盾牌防御,伏子厚方才一把丟掉长弓,伸手拔出腰间佩剑,不能给反贼大军做好防守的机会。 “杀!” 伏子厚率先拿著剑,朝著反贼大军衝去。 “杀!!!” 熊瑞祥、孔炎、杜朗三人也拔出佩剑,紧跟著伏子厚。 在伏子厚等人带领下,那些被伏子厚挑选出来的士卒,全都纷纷拔出武器,跟著伏子厚几人朝著叛贼大军衝杀而去。 所有士卒都知道,自己只有杀了叛军,才有活路,故而每一个士卒脸上都露出狰狞,看著那些叛贼的目光,满是杀意。 很快。 两军交战,伏子厚作为最先与反贼交手的人,看著一个反贼拿著长戈刺过来,连忙侧身闪躲,快步贴上前。 看著惊慌失措的反贼士卒,伏子厚手里的剑在这一刻不仅快,更是没有丝毫停顿。 一剑劈砍在反贼士卒的头顶上,转身就踏步上前,对著衝过来的另一名反贼,一剑扫去。 年轻的身体,连刘老都无数次惊嘆的天赋,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苦练那几个,熟悉到骨子里的杀人动作,伏子厚持剑与反贼交战,手里的剑几乎没有丝毫停顿。 在李府,李琼与崔文瑾的比试,伏子厚从来没有看在眼里,用刘老的话来说,剑师给女子教剑时,大多都会考虑到好看,日后舞剑表演。 但,越好的杀人剑术,往往越是精简,没有一丝华丽,一切都只追求用最快的方式杀死对方。 战场上。 伏子厚砍死一名反贼后,一抹鲜血溅到脸上,伏子厚抬手轻轻擦掉,隨即眼神冰冷的看向前方,那些面露胆怯的反贼。 当看到反贼鼓起勇气,面色凶狠的一起杀过来。 伏子厚一步步上前,隨即脚步突然加快,持剑杀去。 昔日在家中杀人的恐慌,因为家人的不弃,已经褪去,如今面对生死战场,伏子厚胸腔內,只有男儿好战的热血。 颤慄过后的手脚,衣甲下灼热的身躯,那开始忽略疼痛的神经,都在告诉伏子厚。 看著前面数不清的敌人。 自己的身体,已经做好杀戮的准备! 第50章 :生死边缘的廝杀! “杀了他们!快!” 反贼中,一些反贼首领也没想到,何时身后出现这样一波人马,慌神之际,连忙下令。 然而反贼终究是反贼,根本没有任何有规模的操练,善战者基本都在大军前方,不是在攻城,就是在准备破城后,率先冲入城內抢夺。 如今大军身后被突然袭击,哪怕伏子厚麾下的人马也没有如何操练,反贼依旧没办法形成有效的防御,反而在袭击下,看到后面的人成片成片的被砍死,很多人直接就往两边后退,甚至扭头就跑。 命是自己的。 谁也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挡著那些人。 “不准跑!快给我杀!” 反贼首领一脸慌乱,甚至直接拔剑砍死两个人,然而面对那支士卒杀来,此刻大军最弱的后方已经溃逃,根本无法挽救。 见状,反贼首领也只能调转战马,往身后退去。 反贼大军前方。 张金称与其他反贼首领,也注意到大军身后的异常,当看到一支隋军士卒出现在身后,张金称也不由得瞪大眼睛。 “这支人马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张金称错愕的问道。 郡边、清河郡那些官道,都有自己的人马看守,而最近的大城蓨县,沿途又有高士达,还有武城的人帮忙盯著。 天没亮,自己得到武城与高鸡泊送来的消息后,得知蓨县又派遣两路人马,分別从漳南、枣强赶来,自己已经派出人马去埋伏。 这支人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等张金称余光注意到那支人马来的方向,突然想到什么。 “永济渠……” 张金称反应过来后,看著那支人马,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 到底是哪个竖子?居然放著武城、枣强好好的官道不走,居然连夜走江面!!! 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晋鹏、张泰、戴燁,你们带人,给我剿灭那支隋军!” 张金称看了一眼就要攻下的清河县,回头望著那支人马,咬牙切齿的下令道。 听到张金称的话,往日被张金称用美色、钱財、地位招揽的猛士徐晋鹏,连忙领命。 看著身后拿著隋军援兵,作为张金称麾下第一猛將,只要不是兵马数量不处於劣势,三十多岁的徐晋鹏,自认毫无敌手。 “隨我走!” 徐晋鹏开口说道,与张泰、戴燁带著自己的人马,朝著大军身后的那支隋军援兵杀去。 清河县的城头上。 与反贼廝杀的隋朝士卒,隨著大雾逐渐散去,隱隱约约都察觉到城外反贼大军的异常,特別是都能隱约听到那些廝杀声。 “郡丞!好像……有援军?” 邱梓谦持剑杀死一名登城的反贼后,快步来到杨善会面前。 附近城道领兵杀敌的崔篤行、范逸川,也全都看向城外,一脸错愕,有些不敢相信。 “好像真的是援军!” “对!” 崔篤行、范逸川仔细听著城外动静后,终於对视一眼,彻底確定下来。 “传老夫命令!” 杨善会手持佩剑,虽然晨雾依旧阻挡视线,虽然依旧看不清城外远处的局势,但听著啸杀声,年迈的杨善会却已经判断出,援军至少有千人。 这样让杨善会为之一震,別看千人不多,但眼下对於即將失守的清河县,千人援军足以让他们看到希望。 “告诉所有將士,援军已经到来!放弃守城!全军將士,皆隨老夫杀出城外!” 杨善会大声喝道。 虽不知道那支援军战斗力如何,但杨善会並非优柔寡断之人,比起在城上等死,眼看著援军被反贼大军包围。 杨善会决心要领兵出城,与援军內外呼应。 哪怕就是死! 这一次也要死在城外,多杀一些反贼,让清河县百姓少被祸害一些。 “杀!!!” 听到杨善会的话,邱梓谦、崔篤行、范逸川,以及城头上其他隋军將士,纷纷举起刀剑,开始朝著城门外杀去,不再选择守城。 就算那些登城的反贼趁机入城,这对於杨善会等人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 反贼大军的首领都在城外,反贼入城的人数越多,这也意味著,城外反贼首领四周的兵马越少。 “援军到来了!杀!!” “杀!!!” 清河县的城门內,原本神情满是疲惫,心中早已绝望的隋军將士,突然听到援军到来,一个个顿时激动起来,在一个个將领的命令中,纷纷手持刀剑,打开城门后,源源不断的朝著城门外杀去。 清河城外。 张金称还不等看到心腹徐晋鹏率领人马,与隋军援兵交手,就突然听到城头传来的动静。 听到那些守城士卒的声势,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张金称心中。 与杨善会交手数百次的张金称比谁都清楚,得知隋军援兵打来,杨善会绝不会放弃这鼓舞士气的机会,势必会拼尽全力做最后一博。 “该死!” 张金称愤怒的骂道,眼看著就能拿下清河县,关键时候,居然出现隋军援兵。 看著原本士气旺盛的登城人马,察觉到城內隋军的气势不对,又听隋军的援兵到来,一时间全都气势锐减,攻势都出现迟疑与慌乱。 张金称望著四周还未消失的水雾,都快咬碎牙齿。 这原本该是他攻城利器的大雾,但在这一刻,反倒成为杨善会鼓舞士气的倚仗。 “所有人听我號令!援军不过数百人!无需理会,等徐將领剿灭援军,等杀入城內!尔等,尽可隨意抢夺!” 张金称也顾不得那么多,拔出腰剑,鼓舞士气道。 张金称也知道隋朝援军大概千人左右,但知道归知道,他自然不会说那么多,反而是说得越少越好。 “传令!给我杀!” 张金称怒喝道,下令所有人,朝著衝出城门的隋军士卒杀去。 “杀!!” “杀!” 听到张金称的命令,反贼一个个首领,纷纷拔剑。 顷刻间,反贼大军拿著武器,全都朝著城门方向杀去,声势格外浩大。 “杨善会!就算有援军,今日我也必要拿下清河县!” 张金称骑著马儿,看著身后所有兵马都已经杀向城门,面色阴沉。 想到被调集到高鸡泊方向、武城方向的兵马,张金称已经意识到自己恐怕被人算计。 但眼下,张金称已经顾不了那么多,眼看著就要拿下清河县,这让他如何捨得平白放弃。 更何况隋军援兵不过千人,以徐晋鹏之驍勇无敌,定能率领兵马把那支援军杀光,到时候再回来一起围剿杨善会。 这清河城,依旧属於自己的。 清河县城外。 啸杀声漫天,清晨天亮,逐渐升起的雾气下,密密麻麻的人影,不断互相衝杀,犹如两道逆向的黑潮,匯聚在一处。 从城门外,刀光剑影之下,混乱的战场中,不断都有士卒与反贼惨死倒地。 虽说隋朝士卒人数劣势,但经歷过绝望,如今获得希望的隋朝士卒,一个个纷纷不要命的拼杀,一时间反而与反贼大军杀得难分难解。 而在另一边。 反贼大军后方的战场上。 伏子厚一剑斩杀一名反贼士卒,伴隨著剑刃上满是粘稠流动的鲜血,伏子厚喘息著,听到马蹄声,正准备看著前方,继续带人杀去。 瞬间,一股不好的预感浮在伏子厚眉心,睁大眼睛的伏子厚,几乎本能的侧身,双手持剑挡在身前。 不到一息,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击在剑身上,溅起的火星下,不仅仅剑刃出现一道小小的缺口,就连伏子厚都感觉胸前一痛,后退三四步。 熊瑞祥、孔炎都在伏子厚四周,在杀死面前的反贼后,连忙护在伏子厚左右,目光警惕的看向那名勒住马绳的反贼首领。 “小子!” 骑马的徐晋鹏,正是壮年,魁梧的体魄下,能清楚的看到脖子、手腕极其粗壮,而那把巨大的砍刀,怕也不下三十斤。 作为张金称的心腹,地位更是仅次於张金称,徐晋鹏平日里,其勇武在大军之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此刻,看著自己突袭居然没有一刀砍死这隋军小將领,徐晋鹏有些意外,特別是看到那少年,方才仅仅靠著双手持剑,便挡住自己大部分挥砍的力道。 若非那少年挡住自己的刀,自己那一击,定能毁其衣甲,破其胸膛。 想到那少年的反应,徐晋鹏能感觉到,这隋军小將不是一般的练武之人,怪不得方才这隋军小將一路领兵杀过来,死在其剑下之人,不下二三十。 “小子,现在跪下来求饶,还来得及!” 徐晋鹏看向伏子厚,把大刀扛在肩上,示意伏子厚跪下,或许还能饶其一命。 张泰、戴燁此刻也领兵赶到,看著四周那些溃败的人马,二人脸色满是愤怒,足足数千人马,居然被这不到一千人隋军士卒,杀得溃逃四散。 “你还不配!” 伏子厚看著衣甲上的缺口,感觉到隱约的刺痛,缓缓抬头,眼神冰冷的看著徐晋鹏。 “这个人交给我!” 伏子厚一边喘气,一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轻声说道。 一旁,熊瑞祥、孔炎听到伏子厚的话,目光全都看向徐晋鹏身旁另外两名反贼首领,眼里满是杀意。 “狂妄!” 徐晋鹏见状,面色露出狰狞之色,挥动胯下马儿,朝著几步外的伏子厚杀去。 伏子厚也在这一刻,停下揉手的动作,一手拿剑,快步衝上前。 等临近徐晋鹏的战马之时,伏子厚借著早上雾气打湿地面,直接快步滑铲,看著徐晋鹏侧身大刀砍下,一边躲避,一边擦身而过,持剑砍伤马儿后腿。 徐晋鹏也是练家子,看著伏子厚整个人贴著地面,躲避自己的砍击,紧接著胯下一松,就在战马摔倒的时候,徐晋鹏已经手持大刀插在地上,翻离马背,並没有与战马一样摔倒。 这时候伏子厚已经撑著地面起身,看著拔出大刀的徐晋鹏,快步衝上前。 “小子!” 徐晋鹏望著倒地挣扎不能起身的爱马,转头看著伏子厚,面目狰狞的脸庞上,满是怒火,双手举起大刀。 徐晋鹏的刀法属於一力降十会,故而双手举起大刀,一刀扫去,其锋势几乎锐不可挡。 伏子厚知道徐晋鹏的厉害,故而根本不会拿剑抵挡,在生死之间,凭藉对劈、砍这几个招式的熟练,在徐晋鹏挥刀的瞬间,就判断出大刀会劈在什么位置。 “好快的反应!” 看著伏子厚快速的侧身躲避,徐晋鹏心头也是一惊,连忙后退。 伏子厚利用这个空档,不给徐晋鹏拉开距离的机会,持剑便快速朝著徐晋鹏砍下。 一剑、两剑…… 徐晋鹏一步步后退,不断格挡。 很快,徐晋鹏越打越心惊,对方的劈砍不仅速度快,就是力道也出奇的大,手里大刀都被一剑剑砍出火星,而更令徐晋鹏惊恐的是,对方攻势几乎没有一瞬间停顿,绵连不绝,自己几乎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机会。 直到身后碰到人,徐晋鹏回头望去,这才看到是一名隋军士卒,正在与自己人马砍杀。 徐晋鹏见状直接转身,在隋军士卒惊恐的目光下,转过身,粗壮的大手抓著其脖子,看都不看的往后甩去。 伏子厚眼看被甩过来的隋军士卒,挡在自己面前,心头一惊,连忙让开。 但下一刻。 刚刚稳住身子的伏子厚,就看到徐晋鹏双手挥舞大刀,超过大半月的弧度,全力朝著自己劈砍下来。 伏子厚瞳孔一缩,没时间躲避的情况下,只能侧过头,一手持剑,快速的用剑身贴在自己肩膀上。 当~!!!! 刺耳的撞击声,在伏子厚耳边响起,那尖锐的声音,让伏子厚耳朵都有瞬间刺痛。 肩膀传来的巨大力道,更是直接让伏子厚单膝跪在地上,就连贴在肩膀的剑,都被砍得弯曲。 “什么!!!” 徐晋鹏拿著砍刀,面色凶狠狰狞的脸上,从起初的兴奋,再到这一刻,整张脸都为之错愕。 徐晋鹏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全力劈砍,这近乎完美的一击,居然被这般挡下! “不好!” 就在徐晋鹏失神的瞬间,还来不急收刀,原单膝跪地的伏子厚,已经脚下发力,抬手撬开肩膀上的大刀。 徐晋鹏见状,知道伏子厚剑术凌厉,绝不能让伏子厚持剑反击,於是仗著绝对的体魄力量,直接弃刀选择扑上前肉搏,一手抓住伏子厚持剑的手,隨即就要用身体压伏子厚倒地。 但伏子厚壁徐晋鹏的反应还要快,徐晋鹏扑过来夺剑的瞬间,另一只手便已经伸到背后,放在箭筒上。 下一刻。 徐晋鹏压著伏子厚,一手摁住著伏子厚的手,另一只手瞬间抬起,正准备全力一拳打在伏子厚的脑袋上。 徐晋鹏仿佛已经看到,伏子厚与此前那些人一样,被自己一拳打死。 但此刻,在徐晋鹏惊恐的双眼中,身下的伏子厚,一只手已经拿著一枚箭矢,不等徐晋鹏反应过来,直接从侧面插入徐晋鹏的脑袋。 冰冷的地面上,满是无数脚步踩踏过后的泥泞,偶尔还有血跡混杂其中。 伏子厚躺在地上大口喘息著,血手拿著插入徐晋鹏的箭矢,看著手臂缓缓垂落,这才鬆开血手。 看著徐晋鹏倒在自己身旁,伏子厚望著天空,几乎是从生死边缘走了一趟。 知道眼下不能休息,伏子厚缓缓起身。 捡起徐晋鹏的大刀,看著徐晋鹏的尸体,伏子厚举起大刀,毫不犹豫的一刀砍在其脖颈上。 伴隨徐晋鹏的头颅从尸体上滚落出去一圈,滚滚鲜血涌到地面,伏子厚弯腰捡起徐晋鹏的首级,大口喘息著,高高举起徐晋鹏的首级。 “贼首已死!再有抵抗者,杀无赦!” 伏子厚大声怒吼道,那满是鲜血的脸颊上,眼神凌厉的看向那些反贼。 这一刻。 整片战场上,不管是那些没有退路,正在浴血奋战的隋军將士,还是那些正与隋军將士拼杀的反贼人马,听到伏子厚的声音,全都愣住。 所有人纷纷看向伏子厚,隨后全都看到伏子厚手中的那颗首级。 看到伏子厚高举著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一息后,所有隋军將士纷纷爆发欢呼声,狰狞的带血脸颊上,全都露出亢奋的神情,他们不认识徐晋鹏,但他们都知道,那是反贼大军首领之一的首级。 这个率领他们驰援清河县的少年,在大军血战之中,在这片战场上,亲手杀死对方的首领! “杀!” “杀!!!” 统领他们的人如此勇猛,他们还有何害怕,一个个隋军士卒在亢奋、激昂之下,气势更甚,纷纷杀向反贼士卒。 反观张金称的人马,他们都是认识徐晋鹏的,看著往日里凶勇嗜战的徐晋鹏,在军中无人能敌的徐晋鹏,此刻被隋军少年砍下首级,拿在手中。 这一刻,一个个反贼士卒全都慌了神,一股源於隋军少年的恐惧,开始蔓延內心之中。 就连与熊瑞祥、孔炎廝杀的反贼首领,张泰、戴燁二人,看著徐晋鹏的头颅,也都不敢置信的瞪著双眼,面色惊恐。 徐晋鹏……死了!!! 这怎么可能!!! 看著那手持徐晋鹏首级的少年將领,张泰、戴燁对视一眼,一抹惧意由心而生。 “杀!!!” 面对凶猛无惧的隋军士卒,反贼大军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丟下武器逃跑。 “跑!” “跑啊!!” 毕竟逃跑的事情他们不是第一次做,没必要在这里死磕,他们又不是没有活路,只要逃离这里,他们就能活下来,能活著谁又想死。 他们已经不想再与这支隋军廝杀,这支隋军不仅仅士卒勇猛,不要命一般,就是以往在他们眼中无人能敌的徐晋鹏,都已经被这支隋军的將领杀死。 徐晋鹏有多凶勇,他们都十分清楚。 如今这支隋军,这根本不是他们能抵挡的。 “走!” 张泰、戴燁二人看著徐晋鹏一死,四周人马纷纷溃败,二人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就要跑。 第51章 :反贼溃逃,继续追杀 望著反贼大军已经纷纷溃逃,熊瑞祥斩杀要逃跑的戴燁,看著孔炎已经追不上张泰,便回到伏子厚面前, “大人!你的伤……” 熊瑞祥这时候才注意到,伏子厚胸前的衣甲,衣甲被砍出缺口,隱约能看见少许鲜血。 “没事!” 伏子厚看著反贼大军已经溃败,摸著伤口,方才用剑格挡,加之衣甲,胸口流出的血並不多。 看著战场上,数以千计溃逃的反贼大军。 想到张金称的人马,大多都是守在各地隘口,又有很大一部分,被分派去埋伏蓨县的疑兵,伏子厚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张金称活著离开。 否则的话,不用几日,张金称便能再次筹集上万反贼大军。 到时候,恐怕清河县依旧守不住,自己也不会再有今日的机会。 “不能让张金称活著!帮我找一匹马过来!” 伏子厚对著熊瑞祥说道,看著熊瑞祥点头离开,伏子厚转过身,看著身后战场上,泥泞的土地上,满是刀戈箭矢,一具具尸体躺在血泊之中。 有反贼的人,也有身穿隋朝衣甲的人。 这一幕,让伏子厚对战场,有一个深刻的印象。 嘆口气,伏子厚来到徐晋鹏的尸体旁,捡起崔文瑾那把已经被折弯的佩剑,取下腰间剑鞘,以及怀中崔禹哲的身份牌,连同首级一起放在尸体上。 “大人!” 孔炎捂著受伤的手臂,来到伏子厚身旁。 “大人!” 曹永这时候也气喘吁吁的从前方战场上,返回伏子厚身边。 “把昔日崔氏在蓨县的许诺,告诉城內崔氏的人,他们看到这些信物,就会相信你们的话!” 伏子厚起身对著孔炎、曹永说道,看著熊瑞祥已经把从战场上,拉来好几匹马儿,於是从曹永手里,接过自己的葫芦,还有竹筒。 “大人,曹永身上无伤,在大军身后,毫无建树,曹永愿隨大人左右立功!” 曹永看著伏子厚绑著葫芦与竹筒,拱手请求道。 看著伏子厚的伤口,曹永担心伏子厚的安危,而之所以用立功为理由,也是害怕伏子厚拒绝。 在曹永眼里,恩人便是恩人。 “好!” 伏子厚听到曹永的话,翻身上马,拿起一旁斜插在地上的长槊。 孔炎也想一同前去,被伏子厚拒绝,毕竟孔炎有伤,倒是熊瑞祥也被伏子厚带走。 清河县城外。 正在看著城门战场廝杀的张金称,突然察觉到身后不对劲。 等回过头,发现身后数千大军,正在四处溃逃的时候,这一幕让张金称目瞪口呆,一脸荒谬。 “什么?给我停下!不许跑!” 张金称连忙调转战马,怒喝一声,连忙带著亲信人马,想要挽回溃败的局势。 然而还不等张金称骑马走多远,就看到侄儿张泰骑马跑来。 “叔父!快跑!” 张泰一脸惊慌的骑马来到叔父面前。 “到底发生何事?快说!为何徐晋鹏不剿灭那支隨军?” 张金称看著侄儿张泰的摸样,恨不得一剑把这侄儿给劈了,怎么就看到他一人回来,徐晋鹏、戴燁他们呢? 还有,为何大军会溃败,徐晋鹏到底在做什么? “叔父,徐晋鹏死了!被隋將杀了!戴燁也被杀了!” 张泰看著舒服张金称,哭著脸说道。 “你说什么!!!” 张金称闻言,瞳孔一缩,一脸震惊的看向张泰,隨后双眼惊骇的看向那支正在屠杀溃卒的隋军。 徐晋鹏死了? 这怎么可能!这些年以来,徐晋鹏隨他大小数百战,其凶猛悍勇,立功无数,多少次与杨善会交战失利,都是徐晋鹏力挽狂澜。 徐晋鹏怎么可能会死?他怎会死在隋军將领的手里? “不可能!” 张金称懵了,徐晋鹏一直都是心腹,更是底气,也是军中气势。 如今听到徐晋鹏被杀,张金称实在难以相信,也实在难以接受这件事。 “叔父,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叔父!” 张泰骑著马,回头看向那支隋军,当看到那名隋军小將,骑上一匹马儿,正手持一柄马槊远远望过时,张泰脸色都被嚇得惨白,著急对著叔父说道。 “不可能……” 张金称听到侄儿的话,一脸恍惚,徐晋鹏的死,让张金称仿佛有些丟掉魂一样,看著远处那名隋军小將,有些失神。 张金称依旧不相信徐晋鹏会被杀死。 城门下。 很正在与清河县守军廝杀的反贼人马,也注意到,身后平原內,一同而来的其他人马,此刻正在纷纷溃逃。 看到这一幕,多年养成的保命习惯,让与清河城守军交战的反贼人马,在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情况下,直接头也不回的跟著逃跑。 这些年与隋军交战,有胜有负,曾经不知道逃跑的人,都已经埋入土里,估计都长出一片野草。 “大人,退了,反贼逃了!!!!” “反贼真的逃了!!!” 崔篤行、范逸川看到城外的反贼大军突然溃逃,一脸意外,隨后便是惊喜。 杨善会捂著流血的手,站在邱梓谦等亲信身后,也是震惊的看著这一幕,根本没想到,反贼居然在这时候溃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善会与邱梓谦对视一眼,二人脸上满是疑惑。 “反贼逃跑了!胜了!!!” “胜了!!” 城门下,一名名隋朝士卒,全都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欢呼吶喊著。 杨善会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想到城內清河县,数万百姓,忍不住鬆口气。 “你们看!” 突然在范逸川的惊呼声中,杨善会与邱梓谦、崔篤行,全都抬头看去,隨后他们就看到,在远方战场上,一群反贼正骑马逃离战场。 看著那群反贼,杨善会、邱梓谦、崔履行等人都知道,定是反贼首领张金称。 可让他们疑惑的是,在那群人身后不远处,正有几个骑马的身影,正快速追赶著张金称一行人。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几人的装扮,都是隋军士卒,应当都是驰援清河的將士。 想到这里。 杨善会、崔履行几人,都猜到,定是这支援军,在反贼大军身后突袭,方才让反贼大军溃败。 “好箭法!” 当看到骑马追赶的隋军將士里,为首的隋军將士,突然用马槊挑起一把长弓,拿著箭矢,射中一个个反贼,崔履行、范逸川纷纷惊呼一声。 好箭术,如此凶猛,怪不得反贼会溃败而逃。 “不好,不能再让那几人追下去,那张金称心腹徐晋鹏驍勇善战,有万人不挡之勇,非是几人能敌,再追下去,定会遭其反杀!” 邱梓谦皱眉说道,眼里隱约露出担忧。 听到邱梓谦的忧虑,崔履行、范逸川也脸色一变,开始担忧起来,显然二人对贼人徐晋鹏,並不陌生。 “也不知,追赶之人中,可有其將领!” 邱梓谦说话间,收起手中佩剑。 邱梓谦作为副將,这几年没少跟隨杨善会领兵,与那张金称交手,多少次眼看著张金称必败无疑,结果都是因那徐晋鹏过於驍勇,一把大刀所向披靡,统领反贼士卒衝破包围。 这几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隋军猛士,死在那徐晋鹏的大刀下。 箭术好並非所向披靡,邱梓谦当初就有一次,仗著箭法,差点就死在徐晋鹏刀下, “赶紧派人追上去!让他们回来!” 杨善会吩咐道。 一名將领闻言,连忙转身去安排,片刻后,几名隋军將士骑马从城门內衝出,朝著远方追去。 清河城下。 隨著隨军士卒开始收拾战场,杨善会与邱梓谦、崔篤行等人商议,接下来如何防守清河县。 “张金称此番大败,就算筹集兵马,也尚需时日,左光禄大夫杨义臣,已经率领隋朝大军南下,我们只需要再坚守数日……” 杨善会说话间。 负伤的孔炎已经被一名隋军將士,带到杨善会面前。 第52章 :眾人的惊讶,杨善会的决定 看到孔炎,杨善会、崔篤行等人,纷纷转头看去。 “大人,援军將领已经骑马前去追赶张金称!” 隋军將士对著杨善会稟报导,隨后便告诉杨善会,身后这隋军士卒,便是援军中,目前做主之人。 听到將士的话,杨善会、邱梓谦、崔篤行、范逸川纷纷皱眉的对视一眼,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孔炎,拜见郡丞大人!” 孔炎这时候也抬手,对著杨善会行礼。 “尔等將领乃是何人?” 杨善会点点头,轻声询问道。 既然得知援军將领已经去追击张金称,杨善会也只能祈祷士卒早些追上,千万別出什么事。 “回郡丞,我等將领,名叫伏子厚……” 孔炎轻声稟报导。 杨善会、邱梓谦、崔篤行几人听到孔炎的话,纷纷露出疑惑的神情。 伏! 当今所有人听到一个人的名字时,都会有一个习惯,那便是特別注意名字的姓氏,由此推测对方是否有可能出身郡望世家。 得知援军將领是伏姓,杨善会、崔篤行几人都直接排除郡望子弟的可能。 但隨后听著伏子厚这个名字,別说崔篤行与范逸川,就连杨善会、邱梓谦二人,都忍不住眉头紧锁。 “伏將领是哪里人?” 杨善会老脸带著疑惑,忍不住询问道。 因为对於伏子厚这个名字,他並没有听过,按道理,敢统领不到千人,孤身突袭张金称大军,如此胆识,不可能寂寂无名才是。 可回想这些年,河北几个郡的將军、將领,甚至是军中驍勇之士,他都知晓一二,却从未听说过,有谁是叫伏子厚。 “哪里人?” 孔炎听到杨善会的问话,一下子把自己也搞得有点懵,自己哪里知道將领是何处之人。 “回郡丞,小人也不知道伏將领是哪里人,小人也是方才认识伏將领!” 孔炎有些尷尬的说道。 这一番话,直接弄得崔篤行、范逸川、邱梓谦面面相覷,杨善会更是老脸皱眉,疑惑的看向孔炎。 將领离开部曲,做主之人定会任命其心腹,而偏偏眼下这將士,却说方才认识將领不久。 “方才认识?汝是何地之人?这支援军士卒,又是属何地的守军?” 杨善会问道。 看著永济渠的方向,渡过永济渠,只有一条官道,直到山川之內官道方才有分路,一路是去鄃县、高唐,一路是去清阳县。 杨善会先打算弄清楚,这支援军是属於三个地方中的哪个城邑守军。 在邱梓谦、崔篤行、范逸川的目光下,孔炎也是第一次与郡丞这样的大人物交谈,面对询问,根本不敢有丝毫隱瞒。 “回郡丞大人,小人乃是清河县人,也並非是那个地方的守军,是此前蓨县在招募士卒时,小人与其他好友,担忧清河县的家人,便主动参伍!” 孔炎说道,隨后就看著杨善会、邱梓谦等人错愕的目光。 “蓨县?” 范逸川好奇的上前两步,打量孔炎一眼后,在孔炎的注视下,抬手指著远处那些援兵。 “那些都是蓨县招募的士卒?” 范逸川疑惑的询问道。 孔炎见状,虽不认识范逸川,但也能知道范逸川定是一名官员,於是在范逸川的目光下,看向身后远处的士卒。 “回大人,他们大部分人,与小人不一样,他们此前都是蓨县內的囚徒!由伏將领招募,前来驰援清河县!” 孔炎对著范逸川解释道,告知眼前这几人,那些士卒的来歷。 “什么!囚徒?” “囚徒!” 听到孔炎的话,別说范逸川瞪大眼睛,就是邱梓谦与崔篤行,也是惊讶张口,有些震惊,又有些荒谬的看向那支人马。 此前在他们心里,一直都以为,那支人马是隋朝的守军,结果眼下却告诉他们,那些人居然大部分都是……蓨县囚徒!!! “你们是从永济渠赶来?” 杨善会也看向那些士卒,老眼之中露出一抹意外,那支援兵居然是由囚徒组成,这是令他没想到的。 因为一直以来,都被围困在城內,故而杨善会並不知道张金称的兵力部署,还以为这支援军,是从清河郡的其他城邑赶来援救。 当听到孔炎说来自蓨县,身为老將的杨善会,立刻意识到这支援军,为何会出现在张金称人马后方。 永济渠!!! 这是唯一的可能。 “回郡丞,我等的確是从永济渠赶来!” 孔炎看著杨善会,点点头,昨晚当真是在寒冰中赶路,那江面夜里的冷风,要远比陆地的还要刺骨,怕是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果然……” 看著与自己推测没错,杨善会对那个叫做伏子厚的將领,愈发好奇,居然想到从永济渠领兵,而且人马大多还都是由囚徒组成,数量甚至不足…… 不足一千? 不对,若是动用囚徒,数量怎会不足一千? 身为清河郡丞,杨善会比谁都清楚,一个大城关押的囚徒数量,想到敢用不到一千人,突袭张金称的反贼大军。 杨善会突然有预感,恐怕这一千人,都是经过挑选的人马。 想到这里,杨善会心中愈发惊奇,隨即看向孔炎。 “你把事情经过,全都与老夫说出来!” 杨善会很想知道,那个叫做伏子厚的將领,此前都做了什么部署。 很快。 在孔炎的述说中,杨善会发现,事情果然与自己的猜想一样,那叫伏子厚的人,果然是亲自挑选人马,而且手段极为老练。 一般这样的人,无一例外,要么都是常年习读兵书、在军中领过兵,要么就是……师承高人! 听孔炎描述,那个少年十分年轻,那么定然是属於后者。 杨善会想到这里,忍不住嘆息,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位高人,居然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弟子。 有机会必要亲自问问。 “怪不得今日城外,张金称的兵马,明显少了很多!” “的確!” 邱梓谦、崔篤行、范逸川全都得知事情的经过,当得知伏子厚特地让蓨县主簿周浩,派出两路疑兵,吸引张金称的人马,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今日城外看著溃逃的反贼大军,感觉张金称的兵马没有往日那般多。 “大人,是否需要趁机突袭在武城埋伏的反贼?” 邱梓谦看向杨善会,轻声询问道。 眼下张金称败退,这无疑让邱梓谦看到削弱反贼势力的机会,对埋伏在武城路上的反贼人马,与武城进行反合围。 “不!当心武城!” 杨善会摇摇头。 如今得知所有经过,杨善会也隱约察觉到,武城內的隋朝官员,必定是已经出了问题。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人追回来,那张金称的心腹徐晋鹏,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杨善会嘆口气,若是武城没有问题,是可以趁机主动进攻,但显然武城有变故,眼下最重要的,是等那个名叫伏子厚的小將回来,到时候再一同合计,如何应对日后反贼大军再次袭来。 “徐晋鹏?” 孔炎听到清河郡丞杨善会的话,瞬间出声一句。 看到邱梓谦、范逸川看过来的疑惑目光,孔炎连忙抬手。 “稟郡丞,方才那个叫做徐晋鹏的反贼首领,已经被伏將领於战场上,亲手斩杀,砍下其首级!” 孔炎想了想,还是开口稟报导。 话音一落,孔炎就看到邱梓谦、范逸川、崔篤行,全都面色一变,甚至是郡丞杨善会,都顷刻间回头看向自己。 看著这些人的目光,孔炎喉结动了动,抬手指著后面远处。 “大人,首级就……在那!” 孔炎不明所以,小心翼翼的说道。 方才抓住不少溃逃的反贼人马,孔炎好奇之余,便询问一名贼寇,伏將领斩杀那贼人首领叫什么名字,而后便从贼寇中得知,那首领,是一个叫做徐晋鹏的贼人。 这,有什么问题吗? “快拿过来!” 邱梓谦与杨善会对视一眼,在杨善会都震惊的目光下,急忙看向孔炎。 片刻后。 隨著两名士卒走来,杨善会、邱梓谦等人,终於看到首级。 当確认首级便是徐晋鹏的人头之后,几人对视一眼,全都沉默下来,心中之情,难以言喻。 徐晋鹏,真的死了! 真的在战场上,被砍下头颅! “这是侄女的剑!” 崔篤行一脸恍惚,不过当余光看到一名士卒手里,拿著的折剑与剑鞘,顿时一脸意外的开口道。 虽然上面到处都沾有淤泥,但崔篤行还是一眼认出,这把剑是侄女崔文瑾的剑。 此刻崔篤行很好奇,为何侄女的剑,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崔篤行心中一跳,连忙看向孔炎。 “这剑是从何处得来?” 崔篤行询问道,语气中有些著急。 “小的不认识大人侄女,小的只知道,这剑一直都在伏將领手里,伏將领方才留下剑,说这是信物……” 孔炎听到崔篤行的话,看了看剑,又看向崔篤行,虽然不知道为何这大人说是他侄女的剑,但想到这剑是伏子厚拿著,並且还是亲自留下,说是作为与崔氏的信物,於是孔炎对著崔篤行拱手,把伏子厚离开前所说的话,以及崔氏在蓨县做出的承诺,全都告诉崔篤行。 孔炎隱约猜测到,面前这位大人,可能就是崔氏之人。 “信物!” 崔篤行听著孔炎的述说,从士卒手里接过已经微微弯曲的长剑,又拿过上面绑著的木牌。 “禹哲!” 崔篤行看著木牌上的名字,满是错愕,这是侄子的身份牌,怎么会在这里? 那叫伏子厚的將领,不仅有侄女的剑,还有侄子的身份牌? “恐怕这件事的起因,是与你族人有关!” 杨善会看著崔篤行说道,听著孔炎的述说,加上崔氏的许诺,杨善会已经断定,那个伏子厚与崔氏有关係。 想到这里,杨善会转头望向张金称逃跑的方向。 “大人,徐晋鹏乃是张金称的心腹干將,在反贼军中,威望不亚於张金称,如今徐晋鹏一死,反贼势力,也定会惶恐!张金称短时间內定不敢再攻清河县!” 邱梓谦不顾徐晋鹏的头颅,满是鲜血,看著徐晋鹏的首级许久,这才放下,看向杨善会。 “是啊!清河之围已解,不必再担心贼人!” 杨善会听著身旁邱梓谦的话,也点点头,一直紧绷的神情,终於松下来。 这一战,反贼势力看似没有被屠杀殆尽,但隨著徐晋鹏之死,以这些年徐晋鹏的威望,反贼士气早已土崩瓦解,不可能再敢攻打清河县。 “那伏將领定是不知此贼来歷,亦不知其在反贼军中之地位,故而才会去追张金称!篤行,既然清河之围已解,你立即亲自去一趟蓨县,让立功赎罪之人,恢復自由身,並且弄清伏將领来歷,派人告知老夫!老夫要將此事上奏朝廷!” 杨善会转头看向崔篤行说道。 虽然没见过那伏子厚,但通过这一战,杨善会已经断定,是一个可以善用的將领。 如今天下大乱,贼寇四起,像这般人才,必须为隋朝所用,安定天下社稷。 “是!” 崔篤行听到杨善会的话,连忙点头,看著手里侄女的剑、侄子的身份牌,崔篤行也有很多疑惑,想去蓨县弄清楚。 在孔炎身后。 两名身穿衣甲的士卒,听到杨善会的话,神情满是激动,他们原本都是蓨县囚徒,没想到,如今都能恢復自由身。 二人都已经想到,等他们將此事告诉其他人,其他人定会一样万分激动。 想到这里,激动、庆幸之余,他们心中都不由得浮现一个少年身影。 第53章 :贼人永远是贼 “驾!” “驾!!” 官道上,二十几匹马儿不断在官道上飞驰,然而隨著身后不断有人中箭摔落下马,在头领的喝令声中,纷纷勒住胯下马儿,转身看向追杀之人。 多年烧杀抢夺,早已让这群贼人略微发福,面对那几名隋军士卒的追赶,这群人都知道,根本逃不了多远。 不过看清身后仅有几个人追杀,也让这些人满心怒火,困兽尚有恶斗,更何况他们往日里,也都是杀人都不眨眼之人。 “杀了他们!” 张金称持剑怒吼道,隨后带著二十多个人,纷纷骑马,朝著追杀的几名隋军士卒杀去。 伏子厚手持长弓,隨著胯下战马飞驰,对著转身杀而来的反贼便射出一箭。 看著贼人面部中箭落马,伏子厚放下弓弩,从鞍桥位置取出马槊,看著射过来的箭矢,立即低头躲开。 因为要交手,人数不占优势,伏子厚勒住战马减缓速度。 看著衝过来的二十多个反贼,伏子厚拿著马槊,在交手瞬间,便快速挥舞手中的马槊,打掉一个反贼的挥砍,反手刺向另一人。 当年刘老传授的枪术时,虽然没有马儿,但缺陷只是影响伏子厚的移动,並没有影响到伏子厚的枪术、招式。 那些日子,伏子厚可是在刘老的要求下,动作不仅要快,还要有力,更不能出现迟钝。 官道上。 看著伏子厚与反贼交手,曹永、熊瑞祥几人,也与伏子厚一样,一边骑马,一边拿著长剑、长槊与这些反贼廝杀。 作为张金称的亲信人马,二十多个反贼穿著的衣甲,远非在战场上那些殿后的反贼士卒可比,故而曹永等人的兵器若不能砍到露出的部位,並不能做到一击必杀。 但如此近的距离,使得曹永等人,依旧轻易的砍到贼人薄弱部位,而有长槊的士卒,不管捅刺,还是挥扫,只要打到人,巨大的力道,依旧可以把人打伤,使其摔落地面。 “给我杀了他!” 看著人数占优,张金称手持佩剑,满是狰狞的喊道,不断鼓舞自己的部將。 如今张金称都有些后悔,以往是自己太过骄纵这些亲信之人,导致在战场上,这些亲信一个个不管走到哪里,全都是戴著佩剑,谁都不愿意整日拿著马槊。 眼下,看著那隋军小將不断斩杀一个又一个亲信人马,张金称收起佩剑,拿起马背上的长弓,取出箭矢,拉弓瞄准伏子厚。 那么多年,一直都是用活人训练箭术的张金称,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 眼看著箭矢对准那个隋军小將,张金称眼神之中,仿佛已经看到其中箭落马的场景。 张金称嘴角上扬,露出残忍与得意。 此刻。 伏子厚双手拿著马槊,挡住一个反贼看过来的剑,隨后直接用马槊对著反贼面部劈下,隨著反贼惨叫一声落马,看著另一名反贼持剑砍来,正准备抵挡,突然不知为何,瞳孔一震,毫不犹豫的翻身下马。 “给我死!” 张金称鬆开手中箭矢,狰狞的说道。 在张金称眼里,那么近的距离,那小將必死无疑。 可就在鬆手的瞬间,张金称惊恐的发现,那隋军小將,恰巧翻身下马,飞去的箭矢与其擦肩而过,直接射到远处的地面上。 “该死!” 张金称怒骂一句,连忙从马背上取下另一枚箭矢,然而再次看去时,混乱的交战人群,早已挡住自己的视线。 在张金称身旁,骑马的张泰同样也看到这一幕。 望著那混乱廝杀的人群,张泰並不认识伏子厚,但张泰却知道,就是那个隋军小將,在战场中亲手杀死徐晋鹏,拿著徐晋鹏的首级,导致大军溃败。 正当张泰担忧,犹豫要不要让劝叔父拋弃其他人,继续逃跑时。 人群里。 伏子厚手持马槊,刺伤一名贼人后,看著贼人捂著脖子,摇摇欲坠的瞬间,把马槊放在手上做投掷状,待贼人衰落下马,马背上露出空挡的瞬间,望著数步外的张金称,一步上前直接全力投掷出马槊。 往日在老家,刘老没少让伏子厚练习这招,並且言之其杀伤力。 在刘老的眼里,这招可以不用,但不能不会。 “叔父当心!” 张泰看到投掷过来的马槊,惊呼道。 张金称早就看到这一幕,眼神满是惊恐,但多年的酒色不仅掏空身体,年龄变大也让整个人的反应,不復年轻之时,等看到时,只能抬手抵挡。 也就是抬手的瞬间,就感觉脑袋一痛,脸部仿佛被巨大的力道撞击一下,火辣辣的鼻腔席捲脑海,眼部撕裂的剧痛直接脑海一片空白。 不到一息,张金称感觉天旋地转,摔到冰冷的地面。 “叔父!” 张泰见状,连忙就要去救。 但看著四周其他人,见到叔父张金称落马,看著叔父满手鲜血,捂著脸痛苦呻吟著,一个个都露出惧意。 张泰不是傻子,当然清楚叔父张金称身边这些亲信之人,都是一些什么人,是什么来歷,又是因何对叔父效忠。 想到徐晋鹏都被砍下首级,张泰彻底害怕了,连忙看向几步外的那名隋军小將。 “这位將军,还请勿要赶尽杀绝!只要將军愿意放过我与叔父,张泰愿意將所得的黄金財物,献给將军!” 张泰骑著马,拿著剑,脸色苍白的大声喊道。 此刻张泰只期望那名隋军小將,是个贪恋钱財的人,为了钱財与日后的荣华富贵,能放过他们。 看著隨军小將没有回答,反而捡起一把刀,格挡一人的劈砍后,反手砍上马腿,待马儿把人摔到地面后,直接上前补刀。 望著往日与自己谈笑,一起淫乐女人的男子,在那隋军小將的剑下,整个身体不断颤抖。 看著那隋军小將满脸鲜血的模样,看著那把血淋淋的剑…… 张泰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根本没有对钱財动心,於是连忙看向其他几个隋军將士。 “几位隋军將士,只要你们杀了这小將,张泰必然会把所有黄金钱財,赠给你们!诸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张泰大声喊道,祈祷那些隋军士卒,能为了钱財,而反过来一起合力杀死那隋军小將。 但几息后。 张泰彻底失望了,因为他清楚的看到,那些杀红眼的隋军士卒,看向他的目光,似乎儘是戏謔,丝毫没有因为钱財而心动。 “给你个建议,我只要张金称的命,你带其他人离开!” 伏子厚喘息著,拿著一把剑身满是鲜血的剑,看向张泰笑著说道。 隨后望向几步外,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张金称。 “张金称一死,你就能取代他的地位,你方才所说的那些財物,日后也尽归你们这些人所有!是要黄金財物,还是死,你们自己选……” 伏子厚说完,眼神冰凉的看向一名要砍过来的反贼。 “……” 那名反贼年纪至少有三十多岁,但这一刻,看著伏子厚那血淋淋的脸颊上,满是冰凉的眼神,惊恐的停下动作,不敢再上前。 四周其他反贼,这时候也纷纷犹豫起来,互相对视一眼。 比起张泰要收买隋军士卒的话,伏子厚的建议,才是真的让这些反贼起了犹豫之心,眼神开始有些躲闪,甚至有人不自然的悄然转头,看向其他人一眼。 望著四周一个个熟悉的人,成为尸体,又看著这几个杀红眼的隋军士卒,自己本就是贼,又不是什么兵卒,明知会死,自己为何还拼什么命。 谁不想享受昔日那些日子! 至於张金称…… 他都已经快要不知死活,自己难道要给张金称陪葬? “只要杀了他,那些钱財,回去都会赏赐给你们!” 张泰慌了,看著逐渐安静下来的战场,看著那些停手的人,神情惊骇的大声喊道,甚至因为惊慌而有些破声。 然而就在张泰说完。 四周十余名反贼依旧没有动手的跡象,反而在对视一眼后,似乎做出什么决定。 “走!” 隨著一名反贼大喊一声,骑马扭头逃跑。 其他人贼人见状,也生怕落后。 “你们別跑,你们忘……” 张泰喊道,甚至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举起剑,似乎要威胁那些人。 “愕……” 但下一刻,隨著一名反贼骑马经过,直接举剑在张泰惊恐的目光中,一剑划过张泰的脖子。 张泰手里的剑掉落下马,双手捂著剧痛的脖子,睁著眼睛,失神、惊恐的看向那几名隋军士卒,看向那名隋军小將。 在伏子厚与曹永、熊祥瑞等人的注视下,张泰最终一头倒在地上,脖子源源不断冒出鲜血。 “杀自己人,倒是果断!知道不留后患!” 伏子厚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跡,冷笑一声。 看著张泰的尸体,伏子厚怎会不知道那些反贼心中所想,无非是怕这张泰有机会活下去,日后找他们算帐。 伏子厚一步步走到张金称身旁,看著倒在地上,痛苦呻吟,满手是血的张金称,伏子厚並没有选择动手杀死张金称,而是割断一根马绳,弯腰把张金称捆起来。 回过头,看著身后曹永、熊瑞祥这几个人。 伏子厚知道,这几个人都想跟著自己,而且都不是怕死之人。 “都卸掉衣甲,隨我去一趟黎阳!” 伏子厚对著曹永几人说道。 既然这几个人愿意跟著自己,伏子厚自然不会把这几人当做外人。 比起带张金称回去清河县领赏,在伏子厚眼里,还不如把张金称带去黎阳,这样与谢家的谈判,更有把握。 至於曹永几人,追杀张金称的功劳,他们不会有多大的分量,真正的厚赏,一直都在伏子厚这里。 “是!” 听到伏子厚的话,曹永几人虽然不明白为何要去黎阳。 但望著伏子厚的模样,几人都能感觉到,伏子厚对他们的態度,已经有些转变,这让几人一脸喜色。 伏子厚能带领他们打败张金称的反贼大军,他们不傻,自然都想跟著伏子厚。 ……………………………… 蓨县里。 李府之內,正堂之中。 “这可怎么办才好……” “是啊!” 崔河伯、崔瑾公、崔惜文、崔允应、崔允中等五个崔氏长者,以及附近城邑的官员、將领,全都跪坐在正堂內。 崔文瑾搀扶虚弱的兄长,站在崔氏长辈身后。 听著嘈杂的议论声,看著所有人对清河之围,都毫无办法,崔文瑾脸色满是黯然,心中儘是担忧。 李府的前院里。 李琼作为蓨县李府年轻一代的骄傲,美艷无双不说,文武更是双全。 在亭子下一个个年轻士人,官吏子弟,几乎目光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放在李琼身上,就连一些名门子弟,也恨不得立刻迎娶李琼,让这样一个美人作为自己的妻子。 不过与那些官吏子弟、士人不同,一些名门子弟似乎都知道什么,哪怕看向李琼的眼神,再如何心动、爱慕,眼底都会伴隨著一丝丝忌惮与害怕。 “这时候,恐怕也只能祈祷,北边的大军能早日抵达!” “谁说不是呢!不过算算路程,沿途粮草供应,隋朝大军根本无法那么快抵达!” “恐怕这时候清河县已经失守!” 一个个年轻士人,以及一些官吏互相议论道,不断摇摇头,言语间皆是惋惜。 他们都是衝著崔氏人情以及许诺而来,但眼下面对清河县的情况,他们也爱莫能助,只能祈祷张金称有所顾虑,不会屠杀城內太多人。 但想想以往张金称那毫无人心的凶狠手段,所有人都知道,这怕是不可能。 亭子下,李琼跟著母亲周氏,给一个个茶壶换上暖茶。 听著四周的议论声,李琼对於崔氏的人情,她何尝不心动,只要有崔氏的人情,自己未尝没有机会,对朔方梁氏报仇。 可对於清河县的局面,偏偏她也毫无办法。 蓨县城外, 一名男子骑著马,飞快驰骋到蓨县城门下。 而看到男子手上的崔氏信物,看守城门的隋军士卒,纷纷让路,不敢阻拦。 致敬每一位读者! 亲爱的每一位读者大大,带刀在此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阅读、观看! 更谢谢一直以来你们送给带刀的每一张推荐票、月票! 【唐功】这本小说写到今天,离不开你们的支持,无论好坏,评论带刀都看到,也认真反省。 唐功这本小说有缺点,但同样也有你们。 七號的今天凌晨,唐功上架了,正式开始收费,带刀也不知道会有多少读者大大离开,但至少在这里,带刀想发至內心的感谢你们。 谢谢你们在新书期一直以来的陪伴! 还愿意支持带刀,喜欢唐功的读者大大,带刀在这里保证,上架后的剧情都节奏会快很多,剧情也会进一步展开,带刀会努力更新,不会比新书期少…… 还请大大们相信带刀,带刀不管能力如何,但真的用心在写唐功。 请你们相信带刀!求首订!求月票!这对一本书真的很重要! 带刀在这里特地与读者大大们解释一下,为何写大唐。 在李世民治理下的唐朝盛世中,贞观之治的原文是: 官吏多自清谨。制驭王公、妃主之家,大姓豪猾之伍,皆畏威屏跡,无敢侵欺细人。商旅野次,无復盗贼,囹圄常空,马牛布野,外户不闭。又频致丰稔,米斗三四钱,行旅自京师至於岭表,自山东至於沧海,皆不粮,取给於路。 为何要写隋末,因为在隋末:四处战乱,飢殍遍野,酷吏盗贼,烧杀抢夺,百姓失所,易子而食,天下年年亡者百信,百万有余…… 这是来自一个中华子弟,对这个又乱转盛,最大的震动,发自內心的敬仰。 第54章 什么,贼人败逃了? 第55章 什么,贼人败逃了? 李府大门外。 不少士人都在门外站著,三五人一起议论。 马车旁,也有不少侍从、僕人守著。 听到马蹄声从远处疾驰而来,眾人纷纷看去,当见到那名男子来到李府门前,翻身下马,眾人都互相对视一眼。 “你们看,又传来清河的消息!” “也不知道眼下清河县,如今是什么情况!” “看那人惊慌的模样,我看啊,怕不是好消息啊……” 一个个人看著那男子朝著府邸走去,全都议论猜测道。 在喧嚷的说话声中。 看守李府大门的李府僕从,见到那名男子走来,都知道是崔氏的扈从,但还是確认信物后,这才放男子进府。 李府內。 男子快步经过苑,在前院诸多士人的注视下,急匆匆的一路跑到正堂內。 正堂之中。 崔河伯、崔瑾公、崔惜文、崔允应、崔允中等五个崔氏长者,还在与其他官员、將领,商议著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隨后,就在眾人的目光下,看到男子飞快来到正堂內,气喘吁吁跪在崔瑾公面前,对著崔瑾公等人拱手。 “大人!枣强、漳南皆传回消息!昨夜前往清河的两路援军,全都被反贼杀退!” 男子向崔氏等人稟报导。 闻言,即便是有所准备,但崔河伯、崔瑾公等人,还是面色怔了怔,老脸隨即满是失望的模样。 “哎,这……” “又被杀退了……” 崔瑾公几人嘆息道,好在都清楚,蓨县主簿周浩当真也已经是竭尽全力,故而都没有怪罪之念。 看向彼此一眼,崔河伯、崔瑾公几人也知道,眼下对於清河县外的反贼无可奈何,只能让男子先退下去,与其他扈从继续轮番去打探消息。 而在崔河伯、崔瑾公几人身后,崔禹哲、崔文瑾兄妹二人听到那名扈从的话,看著扈从转身离去,一颗心也瞬间跌落低谷。 一想到清河县,兄妹二人心中,满是绝望。 兄妹二人都知道,这次,是真的再也没有一丝希望。 按照此前所有人的推测,恐怕清河县,最多也只能守到今日。 如今援军已经被反贼大军杀退,那么此刻,怕是清河县…… 一想到,反贼大军破城后的场景,崔禹哲、崔文瑾兄妹二人都忍不住恐惧、害怕。 那贼寇张金称,往日里可是没少屠杀无辜百姓! 这几日看著张金称丝毫不给何谈的余地,甚至把前往何谈的士人都杀死,这般举动背后,族中长辈,以及很多人都猜测,这一次张金称也是打算衝著崔氏一族而去。 正堂內。 “又败了!”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已经是连夜兵分两路前往驰援……怕是没有希望了!” 一张张木桌后,诸多隋朝官员,那些中年將领,全都互相议论道,不少人更是直接摇摇头,不再抱有希望。 正堂上的李靖节看到这一幕,听到眾人的言论,此刻也不由得嘆息一声,知道清河县失守,已经成为必然的事情。 李府中。 不仅仅是正堂內这些官员、將领,隨著消息在院子传开,在院子里的一个个士人、名门子弟,以及李靖节的那些学子,也是纷纷摇头。 “如今已毫无希望,还是等待隋朝大军抵达,再做打算!” “是啊!我等也已经尽力……” “这非是人力所能及!眼下我也以为,还是早些想著如何报仇才是……” 不管是院子里,还是亭子下,一个个男子纷纷议论道,全都已经放弃解围的念想。 虽然每一个男子的神情都有些失望,但並没有过多难过,毕竟他们又不是清河崔氏的族人,他们来到这里也是求个机会,想著若是侥倖有办法,能帮到崔氏,那自己日后定不愁前程,若是不能帮到崔氏,那也无妨,別说清河县失守,被张金称率领反贼攻下占领,就是清河城內的崔氏族人被张金称大肆屠杀,也不会影响到他们多少。 当年谢氏不也是如此,比起如今的清河崔氏,陈郡谢氏巔峰之时,那才恐怖。 但最后,不也是被在侯景之乱中,被侯景大肆屠杀族人,如今几十年过去,若非谢氏先辈的事跡,谢氏在天下士人心中的地位,很可能都比不上一些后起郡望。 如今看著清河县,院子里不少士人都小声交谈著,议论清河崔氏,会不会赴谢氏后尘,与当年谢氏一样,碰到屠夫。 隨著黄昏降临。 夜色下的李府院子里,隨著李府准备的一盘盘饭菜端上来,一张张木桌后,每一个男子都毫无顾忌的一边吃喝,一边谈论崔氏应当如何报復,自己又能出些什么力。 在所有人眼里,救人解围是很难,但要报復的话,相对来说那还是容易一些,特別是老將杨义臣,已经领兵南下。 若是崔氏不惜代价,想办法报仇,他们这些人要么是官僚子弟,要么都是名门之后,或多或少都能出些力。 亭子下。 因为正堂內的位置不够,受伤虚弱的崔禹哲,还有崔文瑾,都被安排在亭子下坐著。 而看著面前的饭菜,不管是崔禹哲,还是崔文瑾,想到此刻的清河县,都没有动筷子的念头,也没有胃口。 听著其他士人的议论,说著如何报復反贼的话,说著能做什么事情,认识什么人…… 崔禹哲兄妹二人知道那些男子都是好意,想著如何能为崔氏出一份力,但眼下听著那些话,兄妹二人实在有些难受。 不过想到那些人与崔氏非亲非故,总不可能让別人住嘴不说话,兄妹二人这才无奈的听著。 “兄长?” 崔文瑾看到兄长起身,连忙就要抬手搀扶。 当崔禹哲看著李琼从远处屋檐下走来,於是没有让小妹陪著,他知道,小妹也很难受,也在担心父母与族人,有李琼陪著小妹,要比小妹与他一起难受好。 “我已经让医师带药过去!文瑾,你先吃一些东西吧!” 李琼来到崔文瑾身旁,看著慢慢走远的崔禹哲,隨后看向崔文瑾,皱眉劝道。 崔文瑾红著眼睛,摇摇头,看著兄长忍著伤痛,一边担心父母,一边还要强顏欢笑,对著那些开口表达善意的士人点头交谈。 从小出身在郡望崔氏的她,这一刻终於体会到心酸、苦楚。 “文瑾~!別想太多!” 李琼看著流泪,蹲下痛哭的崔文瑾,伸手轻轻安抚著。 只是看著哭泣的崔文瑾,听著四周那些士人、眾师兄,说著自身家境、能力如何,李琼眼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崔文瑾。 毕竟李琼自己也清楚,与所有人想的一样,清河县之围,已经是无力挽救。 若没有意外,恐怕清河县这时候,已经被反贼占据。 夜色下。 一股绝望的气氛,笼罩在李府的正堂內。 一盏盏烛灯的照亮下,看著崔氏族人要么一脸阴沉、要么愤怒、要么紧张的模样,不管是正堂上的李靖节,还是正堂两边的王县令等其他官员、將领,都纷纷安静下来,少有交流,就是偶尔说话,声音都格外注意。 毕竟他们所有人都清楚。 或许,当崔氏扈再次来到李府时,所带回来的,很可能是清河县已经被反贼大军攻破的消息。 虽然已经天黑,但由於担心崔文瑾,李琼这时候也站在崔文瑾身旁,陪著崔文瑾,生怕等会若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后,崔文瑾会崩溃。 李府的院子里。 在月色与烛灯的照亮下,虽然已经吃过晚膳,但诸多士人、名门子弟都没有回去。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清河县被破城的消息,可能今晚就会传来。 到时候就能知晓,张金称统领反贼大军攻下清河县后,是否真的屠城,清河崔氏是否真会重蹈谢氏的覆辙,经歷灭族血灾。 终於。 就在眾人漫长的等待中。 一个骑马的男子,终於来到李府大门外。 李府院子里,一个个士人也在等待著,当听到动静,在昏暗的夜色中,看到崔氏扈从苑走来时,所有人都纷纷议论起来。 最⊥新⊥小⊥说⊥在⊥⊥⊥首⊥发! “消息来了!” “你们说,清河县被贼人攻占后,可敢屠杀崔氏……” “以张金称的凶残暴戾,加之此前的举动,已经与崔氏结仇,还有何不敢?” 几个男子议论道,然而话刚刚说完,几人便注意到,那崔氏扈从的脸色,似乎很是激动,看到这一幕,几个男子有些意外。 同样的。 院子四周的一个个士人、名门子弟,也全都注意到那扈从的脸色,似乎並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那般恐慌,反而像是很激动。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莫非张金称没有对崔氏族人动手?不对,那此前为何张金称还要杀崔氏派去的人?” 在眾多疑惑不解的议论声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扈从已经快步走过前院,走进正堂。 正堂內。 在烛灯之下,一直等待的眾人,看到扈从到来。 无论是崔河伯,还是崔瑾公,亦或者崔惜文、崔允应、崔允中那些中年男子,全都心头一紧,呼吸都有些不安起来。 在崔河伯身后,崔禹哲与崔文瑾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勾勾的看著扈从。 李靖节,以及王县令等官员、將领,也全都停下交谈,看向那名扈从。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扈从快步跑到崔河伯面前,跪下拱手。 “大人!武城传来消息,昨日贼人张金称被援军击败,大军溃逃,清河县的危机已解!” 扈从气喘吁吁的拱手稟报导。 正堂內,听到崔氏扈从的话,崔河伯、崔瑾公等人瞬间起身, “什么?” “你说什么?快给老夫再说一遍!” 崔河伯抬著一只颤颤巍巍的手,瞪大眼睛,呼吸急促,迫不及待的询问道,神情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什么?清河之围已解?” “张金称被援军击溃?哪里的援军?” 不仅仅是崔河伯等人,李靖节等人也纷纷一脸震惊的看向扈从,彼此面面相覷。 这崔氏扈从带来的,不是清河县已经被攻破的消息! 而是张金称……被援军击败,全军溃逃的消息! 这,这怎么可能? “什么?你们听到了没有?” “不可能,张金称败了?里面说,张金称败了!” “我也听到了!这怎么可能……” 李府前院,一直安静的眾多士人男子,听到正堂內的惊呼声,纷纷为之一震,顷刻间便喧嚷议论起来。 说有人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隋朝的大军都在北边,蓨县的援军已经被击退,哪里还有援军驰援清河县? 正堂內。 当崔河伯、崔瑾公等人,从扈从嘴里,再次確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张金称真的被援军杀退,连忙露出激动、庆幸的笑容。 “太好了!太好了!” “好啊!好!” 作为崔氏族人,一把年纪的他们,比任何人都要重视家族。 他们一出生就是崔氏族人,不管走到哪里,別人听到他们是清河崔氏,都会毕恭毕敬,无论是年少,还是如今为官入仕,就连他们的子嗣后代,也会在清河崔氏的称谓下,获得地位名望。 所以在他们崔氏族人眼里,自己可以死,但家族绝不能有事。 “文瑾,太好了!这是苍天,都在庇佑崔氏!” 李琼也有些出乎意料,虽然不明白清河县发生什么事,但听到反贼溃败逃离,她也忍不住鬆口气,看向身旁的崔文瑾说道。 能在如此绝境之下,安然无恙,李琼也只能想到,这是上苍在庇佑清河县,庇佑清河崔氏。 “文瑾……” 李琼看著崔文瑾突然腿脚发软,整个人都要瘫软下去,连忙扶住。 崔禹哲看著小妹,完全能理解小妹,因为此刻他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大口大口喘著气,紧绷的心弦如今松下来,不管是手掌还是后背,全都已经被汗水打湿。 看著扈从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崔禹哲摸著自己伤口,闭上眼睛,感嘆李姑娘所说,真是上苍庇佑崔氏。 这时候。 一个李府僕从突然来到正堂內,对著李靖节稟报,说是外面来了好几个骑马的人,为首之人自称是崔篤行。 “伯父?” 听到伯父的名字,崔禹哲满是意外的睁开眼睛。 “篤行不是在清河县吗?看来果然是清河之围已解,贼人已经溃逃,其中经过,篤行必然知道!” “不过篤行如此著急赶来蓨县,怕定是有什么要事!” 听到崔篤行到来,崔河伯等人,彻底是放下心,彻纷纷议论道。 正堂上。 “快,快请进府!” 李靖节听到崔氏崔篤行到来,连忙吩咐僕从去把人请入府里。 每次上架都紧张,有些写得不如意,还请大大们包容一下,后面几张开始,肯定越写越好! 上本书也是这样的,上架太紧张,才能写一千四百字。 (本章完) 第55章 伏子厚是谁? 第56章 伏子厚是谁? “篤行,到底发生何事?” 正堂內,看著崔篤行到来,崔河伯、崔瑾公等崔氏长辈,纷纷上前。 “族伯、族叔!” 看到崔河伯、崔瑾公,崔篤行连忙拱手行礼,听到两位长辈的询问,已是中年的崔篤行,也不由得面露苦笑。 “此事说来话长,不瞒族伯、族叔,篤行也是因此而来!” 崔篤行说道,隨后看著正堂那么多人,率先看向前方的李靖节行礼。 “见过李二郎!” 崔篤行在清河县为官,自然认识李老的二子,李靖节。 別看清河县与蓨县不是同一个郡,但清河距离蓨县的距离真不算远,都是身处各郡的郡边附近。 “崔大人!” 李靖节也连忙对著崔篤行还礼,看著崔篤行隨后与其他人相继行礼,李靖节眼下也很好奇,清河县到底发生什么事。 正堂內。 隨著崔篤行与所有人都互相行礼完毕,礼节结束。 这时候崔河伯等人早已迫不及待,连忙询问崔篤行,清河县到底发生什么事,如今贼人张金称,可是率领反贼大军,退到何处? 崔篤行面对族中长辈的询问,没有著急回答,而是把目光看向几步外的崔文瑾。 见状。 崔河伯、崔瑾公等人纷纷疑惑,不明白为何崔篤行不回答,反而看向崔氏兄妹二人。 受伤的崔禹哲,已经在李府僕人去把崔篤行迎入府里之时,已经缓过来崔文瑾,看到伯父的目光,也有些疑惑。 “你们二人过来!” 听到伯父崔篤行的话,崔禹哲、崔文瑾听话的上前,隨即抬手。 “禹哲,拜见伯父!” “文瑾,拜见伯父!” 崔禹哲、崔文瑾行礼道。 然而这时候,崔篤行却对著正堂外的一个將士点头,將士很快便拿著一个长布裹进来。 见状。 正堂內所有人,不管是李靖节,还是王县令等人,全都面面相覷,不知道崔篤行这是要做什么。 隨后,就在崔禹哲、崔文瑾兄妹疑惑的目光中,在崔篤行的授意下,將士打开布裹,一把长剑以及一块木牌,赫然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起初崔文瑾还很疑惑,为何伯父要带著一把脏兮兮的剑来,还是有些弯曲的。 但下一刻,看清楚布裹內长剑的崔文瑾,瞬间瞪大双眸。 “这是我的剑?” 崔文瑾上前两步,伸手看著这把脏兮兮的剑。 若非剑鞘上的泥土,没有完全挡住纹,若非剑身熟悉,崔文瑾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佩剑。 上面怎么有那么多血? 还有,自己的剑怎么会弯成这样,剑刃上怎么还有那么多细小密集的缺口? 脑海里儘是数不清的疑惑,崔文瑾正准备询问伯父崔篤行,但下一刻,她就在剑鞘旁,看到一块木牌。 “兄长的木牌……” 崔文瑾呢喃间。 突然,美眸一怔,脑海里赫然浮现一个身影。 那一个少年! “嗯?这……我的身份牌?” 崔禹哲这时候也注意到,剑鞘旁是自己的身份牌,一脸疑惑的上前,伸手拿起木牌。 由於昏迷,醒来后的崔禹哲,並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份牌,眼下看著木牌这才发现,似乎醒来就没看到过自己木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兄妹二人,是不是將佩剑、木牌,都交给一个叫做伏子厚的人?” 正当大堂內,所有人都皱眉不解之时,崔篤行看著崔禹哲、崔文瑾,轻声询问道。 “子厚?” “子厚??” 听到崔篤行的话,瞬间就响起两道声音,惊呼的是崔禹哲,疑惑的是李靖节。 崔禹哲看著自己的身份牌,一脸懵,自己的身份牌何时给过伏子厚。 “他呢?伯父,他呢?” 崔文瑾回过神,这一刻的她,慌忙看向伯父询问道。 看著佩剑与身份牌,一个可能,瞬间袭上脑海,他真的去清河县了!他真的去杀那些反贼!!! 可为何只看到自己的佩剑与兄长的木牌,他呢? 为何不见他人? 一个不好的念头,瞬间浮上崔文瑾的脑海,让崔文瑾有些不安。 不远处。 李琼此刻也有些疑惑,伏子厚的名字,为何会从崔文瑾的伯父嘴里说出来,还有崔文瑾的模样。 莫非那伏子厚,也去清河县? 这不可能才是!他为何要去清河县! 但崔文瑾的伯父,为何知道伏子厚? “篤行,到底发生何事?这伏子厚又是何人?” 崔河伯一脸无奈,看著其他人都与自己一样,一脸皱眉不解,於是忍不住再次询问道。 正堂內。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就连门外不远处,也有很多士人看著,崔篤行看向神情惊慌的崔文瑾一眼,隨后看向族伯,抬起手行礼。 “族伯,今日一早,篤行与杨郡丞等人,已经做好身死的准备,不曾想,天亮之际,隨著张金称下令贼眾进攻,不多时,有一支不到千人援军,杀到反贼大军身后,混战廝杀中,援军主將斩杀张金成心腹猛將徐晋鹏,贼眾大惧,溃败而逃,故而清河危解!” 崔篤行对著族伯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什么?斩杀徐晋鹏?那可是张金称心腹啊!” “那徐晋鹏其勇猛,多有斩杀隋將之事,那援军主將居然能斩杀徐晋鹏?” “贼人徐晋鹏被斩杀,怪不得贼人大惧而逃,也不知道那主將是何人!如今隋军猛士,多在北边才是……” 听到崔篤行的话,正堂內的眾人纷纷议论道。 对於张金称。眾人都不陌生,对於其心腹徐晋鹏更是熟悉,这些年可是听过其不少事跡。 但没想到,在清河县城外,徐晋鹏居然被援军主將斩杀,那援军主將是何人? 崔篤行听著其他人的议论,见到一个个疑惑的眼神看著自己,知道眾人心中所惑,於是转头看向崔文瑾。 “询问过援军士卒,他们的主將,便叫伏子厚!” 崔篤行看著崔文瑾说道。 意思是,侄女你不认识伏子厚?你的剑,还有禹哲的身份牌,可都是在那伏子厚手里。 “伏子厚?谁啊?不认识,从未听过!” “伏子厚!!” “子厚!!!!” 听到崔篤行的话,四周正堂中,几乎所有人都疑惑不解,互相摇摇头,都没听过一个叫做伏子厚的人,然而崔禹哲、李靖节二人,看向崔篤行的目光,却是一脸震惊。 崔禹哲脑海里不由得浮现昔日在李府阁楼,见到的那个少年。 而李靖节也好不到那里去,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伏子厚? 伏家叔父的小孙子?自己那个侄子,昔日与女儿有婚约的那个伏子厚? 不远处的李琼,听到崔篤行的话,此刻看著不远处崔文瑾手中的弯剑,美貌的俏脸上,也有一些恍惚,美眸中,有些不可置信。 伏子厚不仅仅去了清河,还是援军主將…… 而且,他还斩杀贼军中的猛士,徐景鹏! 脑海里浮现昔日那个少年的身影,李琼很难想像,崔篤行嘴里的话,是那少年做到的事情。 “他是主將……” 最⊥新⊥小⊥说⊥在⊥⊥⊥首⊥发! 崔文瑾听到伯父的话,一脸失神,这一刻她不由得回想起,昔日在房间时,那少年离开的时候,无奈的说出那句话。 “我也不想去,但谁让那些人都没本事!” 崔文瑾回想昔日少年那摸样,当听到伯父说,援军主將叫伏子厚!!! 这一刻,崔文瑾双眼浮现丝丝水润。 他真的去了! 也真的做到了! 想到什么,崔文瑾转过头,看向自己佩剑,看著自己佩剑都被弯曲,上面那么多细小缺口,崔文瑾不敢想像,当时战场上的凶险。 “伯父,他人呢?” 崔文瑾著急的看向伯父崔篤行,担心的询问道,为何不见他回来? 崔篤行看著侄女的眼神,哪里不知道侄女在担心。 “放心吧!他已经带著几个亲信,去追杀张金称了!” 崔篤行轻声说道。 崔文瑾闻言,恍惚的点点头,有些担心,又想到那人都能斩杀徐晋鹏,她可是听过,很多猛士,都死在徐晋鹏手下。 那他应当不会出事的! 正当崔文瑾安慰自己,不用太过担心时,突然又传来伯父崔篤行的声音。 “不过听援军士卒说,与徐晋鹏交战时,他胸前被砍了一刀,破甲流血,就是不知道伤势具体有多重。” 崔篤行记得孔炎的话,於是轻声说道。 想起张金称,崔篤行也希望,那个叫做伏子厚的小將,能追上张金称,將其杀死。 这样的话,日后就不用再太过担心反贼势眾。 这一次的经歷,让他都有些心有余悸。 “什么?被砍破甲?” 崔文瑾听到伯父的话,心头一跳,还没放下的心,顿时就提起来。 “那他还去追?” 崔文瑾皱著眉头,不明白为何都受伤,还要去追人,这是不要命吗? 连崔文瑾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里,竟然有些一丝丝不满、责怪。 “他应是並不认徐晋鹏!担心张金称举兵再来,所以才去追杀!说吧,你与他是什么关係,他又是哪里人?杨郡丞叮嘱过,此事定將要上呈朝堂,为他请功!” 崔篤行嘆口气,回答侄女那么多,眼下自己还没弄清那个伏子厚的来歷,这才是重要的事情。 “他……” 崔文瑾听到伯父的询问,正准备说话,但想了想,突然停了下来,把目光看向一旁几步外,李琼的父亲,李靖节! 崔禹哲这时候也不由得一脸古怪的看向,自己的……李伯父。 见状。 看到崔文瑾与崔禹哲的样子,別说崔篤行,就是崔河伯、崔瑾公等人,也纷纷看向李靖节。 莫非李靖节认识这个叫做伏子厚的人? 正堂內,在一双双目光中,李靖节喉结动了动,中年的脸颊,露出笑容,不过不知为何,笑容中,似乎还有一丝丝尷尬。 “伏家与我父亲是世交,那伏子厚,也是靖节贤侄!” 李靖节抬起手,对著崔篤行说道,说话间,不知为何,胸前有些难以平復,呼吸也有些紊乱。 並且说完后,不由得看向不远处,一脸失神的女儿。 …………………… 李府后院里,长孙弄珪看向李老夫人。 “奼儿过去,那高老直接令僕人,门都不让奼儿进……” 长孙弄珪说完,看向一旁低著头的李奼一眼,方才她带著奼儿在高家门外,高家不仅不让李奼进门,最后那高老高士寧,更是走出门外,身为外祖父,亲自指著李奼的脸骂起来。 “……高老亲口说,李奼还想在渤海高氏一族,高勱一房的族谱中,让母亲有个名字,就立刻去死,否则的话,不准再去外面说她母亲是高氏之人。” 长孙弄珪说道,隨后望向李老夫人:“怕是我们李家与高老的关係,已经彻底走到尽头!” 李老夫人听到长孙弄珪的话,老脸也忍不住微微皱眉,看著双眼红肿的李奼,这高士寧是把对李家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他外孙女李奼身上,用李奼亡母,逼著李奼去死! 想到这里,李老夫人也有些头疼,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周氏一眼。 如果当初不是儿媳周氏从中作梗,婚约早就回到一开始的时候,由李琼嫁给伏子厚,这样一来,也没有今日的事情。 “娘,琼儿也是你的孙女啊!她外祖父比不上高氏地位,却也疼她……” 周氏有些委屈的说道,想起父母,以及那些兄长的死,鼻尖一酸。 “行了!” 李老夫人嘆口气,若非是想到周氏一族,昔日周氏的举动就不会是跪在祠堂一天一夜,而是早就被赶出家门。 李老夫人也知道二郎与二儿媳周氏,是看不上伏家,看不上伏子厚。 甚至伏家到来的那日,李琼的举动,也是如此。 周氏眼下说起已故的娘家,无非是担心婚约生变,李老夫人又怎会看不出来,李老夫人更清楚,就算周氏一族如今尚在,李琼与伏家的婚事,周氏也会让娘家那边开口阻拦,甚至亲自去伏家、去伏子厚面前婉言劝说。 经歷上次的事情,李老夫人已经彻底看穿儿媳周氏的心思。 “奼儿!” 李老夫人没有理会周氏,而是把目光看向李奼。 看著眼眶通红的李奼,眼里含泪的看向自己,李老夫人让李奼走过来,隨后拿起李奼的手。 “高氏高勱一脉,不留你们母女之名,但我们李家族谱一定会有,不仅仅是你母亲,祖母答应你,日后你的儿女也会写在李家的族谱里!李家虽比不上高家门楣,但你祖父也是太子师,名满天下!你母亲的名字记载李家的族谱里,不丟人!” 李老夫人对著李奼安慰道,隨后笑起来,拿著老手擦掉李奼脸颊的泪水。 只是看著伤心的李奼,李老夫人也知道,李奼的母亲嫁到李家,族谱肯定会有,但高家那边,她已故的母亲,怕是真的不会再被高老一房承认。 这是李家,甚至是伏家,都无法弥补的事情。 (本章完) 第56章 先等伏子厚回来再说 第57章 先等伏子厚回来再说 后院里。 李乐、李安静、李安仁、李兆恬,听著长孙叔母说的话,全都觉得李奼的外祖父高士寧,实在过分。 李奼从小就没有母亲陪在身边,她外祖父还要用李奼亡母的名讳,逼李奼去死。 这时候。 几人突然看到一个僕从急匆匆的走过来,来到祖母面前,把正堂里面的事情说出来。 当得知清河县之围已解,李乐几人与叔母、伯母一样,都一脸意外,当得知清河县发生之事,得知援救清河的援军主將,是伏子厚时。 李乐、李安仁、李安静几个小孩,直接瞪大眼睛,小嘴已经忘记合上。 “子厚?” 別说几个小孩与周氏、鲍氏、卫氏、长孙氏一脸错愕,就是李老夫人听到僕从的话,都有些失声疑问,不解的看向扈从。 李奼那红肿的双眼,这时候也看向扈从。 他去了清河县? 而且斩杀张金称大將徐晋鹏,让反贼大军溃败…… “六姐夫?” “六姐夫是援军主將?击溃反贼大军?” 李乐、李安仁几人面面相覷,小声说道,特別是李乐,他还清楚记得那些话。 李兆恬小脸也是懵懵的,似乎满脸都是疑惑。 李奼也听到李安静几人的声音,但李奼並没有理会,一颗心思全都在祖母这里,听著僕人对祖母说著正堂发生的事情。 与其他人不同,当得知伏子厚领兵去清河县,解了清河县之围,李奼脑海里第一反应,並不是开心,反而是担心。 她不想他受伤。 “听那崔大人说,似乎是胸前被砍了一刀,已经破甲流血……” 隨著僕人的稟报,李老夫人大惊失色,连忙起身。 一旁的李奼也脸色一白,想到什么,瞳孔满是恐慌,突然上前抓著僕人的衣服。 “啊~” 李奼著急的对著僕人比划著名。 僕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唯唯诺诺的六小姐,露出这副模样,被嚇一跳。 不等僕人开口,李奼直接朝著正堂跑去。 “奼儿!” “奼儿!!!” 看到李奼的模样,李老夫人、长孙氏连忙喊道,然而以往那个听话的背影,这一刻却没有丝毫停顿。 见状,李老夫人与长孙氏,连忙也朝著正堂走去。 “这……” 火炉旁,鲍氏、卫氏面面相覷。 想到伏子厚居然带兵,去清河县与反贼大军廝杀,解救清河县百姓,二人依旧难以平復內心。 而更复杂的,或许还应该是一旁的周氏。 作为当初从头到尾,都反对把李琼嫁去伏家,反对让女儿许配给伏子厚的周氏,隨著得偿所愿,用李奼代替女儿李琼嫁去伏家,与伏子厚订下婚约。 这一刻,听到清河县的事情,仿佛一巴掌打在周氏的脸上,让周氏心里无比复杂。 “走,我们也去看看!” 李安仁开口说道,李乐、李安静连忙点头,李兆恬也回过神,想到那六姐夫,便跟著几人一起朝著正堂走去。 李府正堂內。 崔篤行正与李靖节询问著关於伏子厚的事情,毕竟杨郡丞已经决定,要上呈朝堂请功。 突然听到脚步声,崔篤行就感到自己的衣袖,突然被扯了扯,然后就看到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神情惊慌的对著自己不断摆动手势。 “啊~啊!啊啊~” 崔篤行不知道少女何意,只能看向李靖节。 “奼儿,快退下!” 李靖节也没想到侄女那么不懂礼数,看著周围那么多官员、將领,还有崔氏族人在,眉头紧锁,对著李奼怒斥道。 “啊啊!啊!” 李靖节看著李奼居然敢无视自己的声音,老脸有些难看,直接让女儿过来,把李奼拉出去。 李靖节已经想好,等今夜的事情过后,明日定要让母亲惩罚一下李奼,太没有规矩,成何体统,那么多贵客在正堂內,还都以为李家没有礼数。 “六妹!” 李琼来到李奼身边,拉著李奼的手臂,但不同以往,几乎就在瞬间,李奼便甩开李琼的手。 “啊!啊!” 李奼红著眼睛,因为不能说话,张著嘴巴嘶哑的喊著,一边摆手,一边流著泪。 崔篤行有些疑惑这少女是怎么回事,正准备询问,就看到李老夫人走来。 “篤行,拜见老夫人!” 崔篤行见到李老夫人,连忙弯腰拱手,其礼数之重,比起族中长辈有过之而无不及。 “贤侄无需客套!” 李老夫人笑著看向崔篤行,隨后看向已经急哭了的李奼,与崔篤行解释。 “老妇孙女李奼,乃是伏子厚未婚妻,听闻子厚受伤,一时情急,还望贤侄见谅!” 李老夫人看著崔篤行说道。 最⊥新⊥小⊥说⊥在⊥⊥⊥首⊥发! “未婚妻?” 崔篤行听到李老夫人的话,手还没放下,便一脸惊讶的看向哑巴女子。 昔日清河城外,那个在薄雾下,骑马拉弓射杀反贼的身影,那个追杀张金称的援军主將,他的未婚妻居然是一个残缺之人? 这…… “贤侄,可知子厚伤势如何?” 李老夫人看到崔篤行惊讶的表情,来不及为崔篤行解惑,最重要的是伏子厚的伤势。 崔篤行听到李老夫人询问,这才回过神,看向李老夫人,把得知的情况都说出来。 李老夫人听闻伏子厚並不认识徐晋鹏,故而担心张金称席捲从来,带人去追杀,忍不住又是笑,又是无奈的嘆口气。 “有將士陪同,应当是没事的!” 李老夫人点点头,这看似一句自言自语,却让一旁已经慌了神的李奼,这才有些平復下来。 “没事了!他……也会没事的!” 李琼看著六妹微微抽泣的模样,抬手搂著六妹李奼,隨著出声安慰,李琼心里满是复杂,毕竟李奼的未婚夫,当初是她李琼的未婚夫。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这两日,子厚便会回来!二郎,这件事便先不用告诉伏家,以免担心,等子厚回来,自会知道!” 李老夫人想到这里,看向李靖节吩咐道。 作为李府老夫人,更是一个老人,自然清楚若是伏家得知此事,会有多担心。 伏子厚的父母、伏家的长辈,他们也只有一个伏子厚。 就像李奼一样,天下间其他女子有很多选择,有很多门当户对的男子挑选,但李奼只有一个选择。 因为李奼天生残缺,只有伏子厚不在乎她的缺陷,在李奼心里,伏子厚是她这辈子,遇到唯一会愿意陪她的男子。 她不希望伏子厚受一点点伤。 “知道了,母亲!” 李靖节点点头,示意这两日,不会去与伏家说此事。 “李老夫人,恭喜啊!孙婿如此,当真令人羡慕!” “是啊!李老夫人,算起来,倒是我们崔氏,欠下李府一个大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尽可与我们崔氏开口,我们崔氏定不会拒绝!” 崔河伯、崔瑾公等人,这时候来到李老夫人面前,抬手恭喜道。 隨著这些崔氏长者的话说出口,別说李靖节面色一震,就是李老夫人,也是满脸吃惊,隨后又惊又喜的笑起来。 “崔家客气,日后崔家有事,李家也万不会推辞!” 李老夫人笑著说道,眼神之中,满是惊嘆。 作为李纲的夫人,这数十年来陪著李纲走过风风雨雨,朝堂惊变都经歷过不止一次,她比谁都清楚,崔氏这些话的分量。 特別是想到这些年,李府在外,一直被一些郡望所敌视。 正堂內,王县令那些官员、將领,看到这一幕,顿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看向李老夫人,不过他们也知道,谁让李老夫人有一个猛將孙婿,这是李老妇人的孙婿,用命去拼来的。 “是啊!是啊!” 李靖节此刻也有些恍惚。 不过李靖节也知道,崔氏这些话,是因为伏子厚而向李府表达善意,真正的人情,还是在伏子厚身上。 毕竟是伏子厚亲自涉险,去与反贼大军廝杀。 一想到昔日见到的伏子厚,脑海里浮现伏子厚的身影,李靖节不知为何,胸中有些惆悵,直到深深嘆息过后,方才好受一些。 另一边。 李琼站在李奼身边,此时的她,听到崔氏这些老者的话,俏脸终於有些失神。 (本章完) 第57章 再见故人,敘旧 第58章 再见故人,敘旧 清河县沿著永济渠往西南方向一直走,便到临清,临清过去,便是武阳郡。 永济渠横穿武阳郡北部疆域,与清河郡一样,武阳郡的郡治武阳城,也是设在武阳郡以北的永济渠旁。 伏子厚带著曹永、熊瑞祥等人,途径武阳郡的时候,並没有选择进城。 李安静、李安仁的父亲,李家四郎李少植,以及李奼的父亲李立言,这二人都在武阳城內,伏子厚在木拖车內捆著张金称,进城太不方便。 而且若是他们知道,伏子厚要去见谢氏,定然会阻拦。 李少植是武阳郡的功曹,现在也叫司功书佐,不过比起杨广改的这个称呼,百姓私下里,都还是习惯几百年的称呼,功曹。 功曹属正七品下,虽然现在的权力没有曾经汉朝那么大,类似主管考察记录业绩,但在武阳郡內,也是多有行便之力,故而別的不说,在武阳郡里,李少植还是有不少人脉。 谢氏不可能不清楚这点,所以这也是伏子厚为何要把见面的地方,放在黎阳的原因。 离开武阳城。 隨著日復一日的赶路。 终於在第三天,伏子厚带著曹永几人,一路来到约定的地点,黎阳城。 当初与家人赶路前往蓨县之时,由於沿江的船舶,都是仅在一个城与另一个城之间来回,想要继续乘船赶路,就需要换船、等船,故而当时的伏子厚,曾与家人在黎阳城住过一晚。 不过隨著再次来到黎阳城,让伏子厚没想到的是,如今的江面上时不时都能看到一具具百姓尸体,有的躺在冰面上,有的仅仅露出一只手,有的蜷缩在冰面下。 多数都是饿晕过去,隨后活生生冻死在江面。 明明黎阳城不远处,便有天底下最大的几个粮仓之一,可一路沿江走来,黎阳城周围外饿死的百姓,却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多。 这实在有些讽刺。 黎阳城下。 伏子厚带著曹永、熊祥瑞等人,方才牵著马拖车走来城下,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与几个守城士卒在大门內閒聊,似乎在躲著冷风。 “子厚!!!” 赵憾与守城將士閒聊间,当看到伏子厚,顿时一脸笑容,连忙上前。 “憾兄,你怎么会在此?” 伏子厚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赵憾,於是拱手行礼。 赵憾对著伏子厚抬手回礼,看著疑惑的伏子厚,便把原因说出来。 “还不是谢家已经知晓,伏家与李家有婚约一事,昔日伏家也是前往蓨县投奔李家!所以此前,子厚约叔度过来黎阳时,叔度便把我也叫上!” 赵憾看著伏子厚解释道,一脸笑意。 若非伏子厚,赵憾也不会在几日前,得知谢氏与李家,居然还有一些恩怨。 眼下看著伏子厚,赵憾隱约猜测,伏子厚恐怕也是因为此事而来。 不过赵憾也有些奇怪,子厚怎么去了蓨县,就跟清河崔氏扯上关係,昔日从谢叔度嘴里得知,是崔氏之人帮子厚送口信,赵憾当真被嚇一跳。 看著伏子厚,赵憾忍不住感慨。 想起当初在村子里,伏子厚被所有人笑话时,只有父亲一人,看出伏子厚的不同。 “他们人呢?” 伏子厚听到赵憾的话,也不由得鬆口气,至少能看出,谢氏的这般举动背后,也是想缓和关係,不管何事都有个中间人。 伏子厚清楚自己的斤两,知道不是因为自己,而源於当初送信的人,是清河崔氏的僕从。 不过眼下,伏子厚疑惑的是为何不见谢氏的人。 “还不是贼人张金称率领反贼人马,正在攻打清河县!子厚你从蓨县过来,应当也有听说这事才对!眼下谢氏所有人都在城內,与汲郡太守,以及黎阳仓守將商议,可否出兵驰援清河县……” 赵憾对著伏子厚解释道。 赵憾告诉伏子厚,如今身处清河县的杨善会,在弘农杨氏的辈分不低,加之更是一郡的郡丞,往上走一步便是一方封疆大吏,杨氏不可能坐视不管。 而陈郡谢氏与弘农杨氏,方才联姻,所以在援救清河县一事上,自然是想尽办法出力救人。 此刻在黎阳城內。 不仅谢章远、谢叔度父子二人到来,就是娶杨氏的谢叔元,以及其父亲谢章玉,也在城內。 他们都陪著杨氏族人,想办法让黎阳这里,派遣援军赶过去驰援清河县。 “……不过哪怕谢、杨两家出面,效果也是微乎其微!黎阳仓乃是要地,黎阳仓守將不敢擅离职守,害怕难民趁机抢粮,而汲郡太守也不敢擅自动兵,只能上书洛阳!” 赵憾说到这里,忍不住好奇的看向伏子厚。 “说起来,子厚,你从蓨县过来,是从哪里绕路?” 赵憾问道。 “绕路?” 伏子厚听到赵憾的话,笑了笑:“我是从清河过来!” “清河!清河不是有反贼吗?” 赵憾听到伏子厚的,顿时疑惑的皱起眉头,清河县明明有张金称那伙势力庞大的反贼,子厚怎么从清河县过来? “反贼已经四散而逃!估计黎阳这里,很快也能得到消息!” 伏子厚解释道,看著城门那里的把守士卒,询问赵憾,木拖车的柴堆里藏著一个人,能否进城。 “逃了?真的?” 赵憾听到伏子厚的话,一脸惊讶。 若是清河县的反贼已经逃跑,那么谢氏与杨氏也不用那般著急,不断请求黎阳这里的官员、將领出兵援救清河县。 想到这里,听到伏子厚的询问,赵憾看向那些守城的士卒。 “子厚放心!谢家都打过招呼,这两日我也与他们都打好关係!” 赵憾示意伏子厚不用担心,別说藏著一个人,就是光明正大的带人进去都没事。 “那便好!” 伏子厚点点头,隨后便让曹永、熊瑞祥几人,把马车拉进城內。 虽然不知道伏子厚为何在木拖车內藏人,但赵憾却在曹永等人拉著马车靠近时,隱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但看著伏子厚,赵憾没有多问。 城门下。 赵憾从怀中掏出一些钱,在伏子厚等人上前经过时,伸手放在守城士卒手里。 原本看守城门的士卒,都被上面的將领打过招呼,如今见到赵憾还愿意掏钱,自然喜出望外,毫不犹豫的对伏子厚一行人放行。 黎阳城內。 伏子厚跟著赵憾,一路来到张氏的府邸大门前。 听赵憾的话,伏子厚这才知道,这个府邸里的张氏,可不是一般的张氏,据说他们都是汉朝开国功臣,张良的后人。 虽然年代久远,早已失去考究,並且族人也少有出现什么高官名相。 不过很多名门望族,以及黎阳的百姓,都知道此事。 与僕人告知来歷,看著僕人进入府里去通报。 伏子厚便与赵憾閒聊起来。 当得知昔日在谢府酒宴上,发生的事情,伏子厚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赵憾。 “也就是说,昔日憾兄是把子厚的名字说出去?那憾兄与那韦姑娘岂非……” 伏子厚说话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赵憾,明明自己好心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让他能在心上人面前露个脸,这赵憾居然不知道把握。 不过捫心自问,赵憾的选择,让伏子厚都不由得高看一眼。 这样的人,真能处。 “明明是子厚察觉,赵憾怎能行骗,赵憾不想此生都於心不安!” 赵憾摇头说道。 对於那日,当著所有人的面,將伏子厚的事情说出来,赵憾从未有过一丝后悔。 至於那韦姑娘…… 赵憾心头浮现女子的模样,神情有些失落。 “子厚老师可还好?” 伏子厚看著赵憾的模样,没有再提韦氏那女子,而是询问起自己的老师。 最⊥新⊥小⊥说⊥在⊥⊥⊥首⊥发! 想起此前离別时,老师对自己的模样,伏子厚至今都还有些失落。 眼下也不知道,老师在村子里,可还好。 “都好的!有赵家在,子厚不必担心,若是有话需要带去,便告诉我!” 赵憾打起精神,对著伏子厚笑道,让伏子厚別担心,隨后想到什么,皱眉起来。 “对了,子厚,你家埋的那三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赵憾想了想,还是小声问道。 父亲离开前特地叮嘱,若是见到伏家其他人,便不开口询问,若是见到子厚,便私下询问子厚。 “尸体?” 伏子厚听到赵憾的话,突然一愣,疑惑的看向赵憾。 埋著的尸体被发现了? 不对啊!这才过去多久,尸体怎么可能就会被发现。 按照此前的预想,只要等伏家离开,时间一久,房间內的新土痕跡就会逐渐消散,到时候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三具尸体。 可眼下,赵憾却当面说出三具尸体的事情。 “那日你们离开,刚好有人听到你伯母张氏……” 赵憾看著伏子厚,將把两个月前,村子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並且也告诉伏子厚,让伏子厚不用担心,赵家已经打好关係,不会有人追究这件事。 “是村民听到伯母的话?” 伏子厚得来龙去脉后,当真是又气又好笑,恨不得立刻回到蓨县,把这件事情告诉伯母张氏。 看著赵憾,伏子厚也知道,若是赵憾有恶意,单凭这件事情,方才在城门,就可以让士卒抓自己。 既然赵憾没有动手,而且还说赵家已经处理好这件事,明显是赵家在表达善意。 伏子厚也没有再隱瞒,便把事情经过告诉赵憾,还有那些人的身份。 “子厚,其实父亲得知那些人的死状后,便猜测动手之人,很可能便是子厚你!” 赵憾听到伏子厚的述说,没有丝毫意外,反而看著伏子厚愿意与自己说出实情,心里不知为何,骤然鬆口气。 “子厚!我比你年长一些,你已经亲手杀死贼人,不知道日后我碰到贼人,能不能像你一样!” 赵憾对著伏子厚说道,眼里有些羡慕伏子厚,毕竟伏子厚已经杀过贼人,见过血,反观自己,即便是心里想到杀人二字,都会有些紧张。 有时候赵憾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怯懦。 “子厚也是逼不得已,事后许久才缓过来!憾兄若是忧虑,那子厚给憾兄一个建议,若是可以,日后杀人贼人时,先让对方拔出剑!” 伏子厚苦笑一声,笑著调侃一句,话里有开玩笑,也有一些认真的成分。 回想那天晚上的经歷,在伏子厚的心里,比起上战场还不好受。 或许,是因为那三个人没有拔剑,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在战场上,全都是拿著兵器的敌人,面对直面而来的危机,身体在死亡逼迫下,不仅不会紧张,不会手脚僵硬,反而能激发整个人的潜质,从战场活下来,杀人的副作用也不会太难受。 就像任何一个男子,给他一把剑,他就可以上战场杀敌!但却不是每一个人,给他一把刀,他就能做刽子手。 两种形式,两种感受,天差地別。 伏子厚相信若是赵憾在战场上,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拔剑,可若是与自己那般情相似,第一次杀人,大概也会有些阴影。 张府大门外。 隨著伏子厚与赵憾閒聊,很快便看到一个男子走出来,赫然是见过一面的谢叔度。 “子厚!许久不见!” 谢叔度走出府邸,连忙对著伏子厚拱手行礼,脸上满是笑意。 “见过度兄!” 伏子厚抬手还礼道。 “子厚,请!先进去坐!” 谢叔度看著伏子厚的模样,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便抬手示意有话先进府里谈。 “多谢!” 伏子厚点点头,隨后示意不远处的曹永、熊瑞祥,把人带进府里,自己也来到夏嘉身旁,从夏嘉牵著的马儿上,將葫芦、竹筒取下。 赵憾看著曹永、熊瑞祥二人,把木拖车上的木柴丟到一旁,这时候知道里面藏著的人,居然是一个中年男子,脸上还裹著布,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他是谁? 不仅仅是赵憾疑惑,谢叔度也好不到那里去,看著那个受伤的中年男子。 伏子厚为何把这样一个男子带来这里,看其伤势,莫非伏子厚半路上出了什么事情,这人与伏子厚认识,伏子厚带来这里是想医治? 虽然很疑惑。 但眼下无论是赵憾,还是谢叔度,都没有询问,而是先把伏子厚迎进府里再说,父亲已经在里面等候。 不过还没等伏子厚走过来,赵憾突然想到伏子厚是从清河县过来,於是连忙將此事告诉谢叔度。 “叔度,方才子厚说是从清河县过来,清河县的贼人已经四散而逃!” 赵憾对著谢叔度说道。 “什么?清河县的贼人已经四散而逃?” 谢叔度听到赵憾的话,一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向赵憾,隨后连忙看向马儿旁,拿著葫芦、竹筒的伏子厚。 “此事可是千真万確?” 谢叔度有些担心,看向赵憾不安的问道。 这几日他们想尽办法,生怕清河县失守,那贼人张金称他们可是很了解,尤为残暴,屠杀百姓,与杨善会更是有著深仇大恨。 如今河北诸郡的兵马都在北方,武阳郡的兵马都在齐北郡与贼人甄宝车交战,仅剩的只有汲郡这里有重兵驻扎。 汲郡的兵马都在看守黎阳仓,没有去驰援清河县,哪里还有兵马,能让张金称溃逃? “子厚既然说是从清河县赶来,赵憾感觉,定然是真的!” 赵憾说道,与当初在宛丘一样,赵憾也不明白贼人张金称怎会四散而逃,但他却相信伏子厚。 “等会进入府里,劳烦憾兄先帮叔度招待子厚,叔度先將此事告知父亲!父亲、伯父还有杨氏的人,都在担心清河县,若此事是真的,那再好不过!” 谢叔度对著赵憾说道,看著赵憾点头,不管如何,先將这件事情告诉父亲他们才是。 (本章完) 第58章 谢章玉的妥协 第59章 谢章玉的妥协 张氏府邸內。 杨氏杨瑾、杨苑博、杨乐,以及谢氏谢章玉、谢章远、谢叔元,都在想办法,如何能筹集一些士卒,去援救清河县。 正堂中,一些张氏族人,以及汲郡的官员,不少名门士族,也都在交谈著。 这时候突然看到谢叔度急匆匆的走进来,直接来到谢章远、谢章玉面前。 “父亲、伯父!方才叔度从赵憾嘴里得知,伏子厚说是从清河县来,清河县外的反贼,已经四散而逃!” 谢叔度开口说道。 听到谢叔度的话,无论是谢家眾人,还是杨氏几人,全都为之一愣,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 “什么,逃了?” “贼人怎么可能会逃?” 杨瑾、杨苑博、杨乐等人面面相覷,有些怀疑的看向谢叔度。 就连谢章玉、谢章远,还有谢叔元也是如此,根本没想到,在他们忙前忙后,想著如何援救清河县时,居然说清河县城外的反贼大军,已经四散而逃。 这怎么可能? “清河县之围已解?贼人已经四散而逃?” “不可能!除了汲郡,清河郡附近,还有哪里的兵马,能驰援清河县?” 正堂內,一张张木桌后的男子,无论年老还是壮年,全都纷纷议论起来,都不怎么相信这个消息。 杨瑾正想要询问谢叔度时,突然想到什么,连忙看向谢章玉、谢章远。 “伏子厚?他便是当初在宛丘,推测出卢明月要趁著酒宴,突袭宛丘的人?” 虽然过去两个月,但杨瑾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 毕竟当初谢氏举办的喜宴,女方可是杨氏的人,而卢明月的举动,无疑也是不给杨氏顏面,故而对於当天宛丘发生的事情,杨氏都有耳闻,对於伏子厚这个名字,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 “是他!” 谢章玉抬手对著杨瑾回答道。 “如此之人应当不会撒谎才是?” “莫非真的已经解围?” “也不知道发生何事……” 听到谢章玉的话,杨瑾、杨苑博、杨乐几人,既担心是假的,又有些感觉是真的,开始激动起来,可最后又有些不安,害怕消息出错。 “叔度,快去將人请过来!” 最终杨瑾还是开口,让谢叔度把人请来正堂,他们当面问一问。 “这……” 谢叔度闻言,不由得看向父亲、伯父。 “伯父,还是由章玉与族弟去询问,还请伯父稍候!” 谢章玉起身对著杨瑾说道。 一旁谢章远也知道,那伏家少年此番约谢家见面,定是因为李家的事情,想到这里,谢章远也起身,与族兄一起行礼,隨后二人带著谢叔度走出正堂。 正堂內,所有人都不由得疑惑起来,不知道发生何事,但眼下也都纷纷耐心等候。 亭子下。 伏子厚看著谢章玉、谢章远等人走来,缓缓抬起手。 “子厚,拜见二位伯父!” 伏子厚行礼道。 “贤侄免礼,当日若非贤侄提醒,恐怕谢家如今还不知如何!” “贤侄,坐!” 谢章玉、谢章远都很客气有礼。 名门望族与普通权贵的差距,往往就在为人相处方面显露出来。 看著伏子厚,谢章玉、谢章远二人都不著急询问清河县的事情,毕竟不差这一时半会,想要知道伏子厚所说是否是真的,更应该先解决伏子厚的来意。 “多谢!” 伏子厚抬手感谢道,不过没有著急坐下,而是看向赵憾。 “憾兄,子厚冒昧,还请憾兄迴避!” 伏子厚抬手带著歉意的说道,並非伏子厚要把赵憾当做外人,恰恰相反,伏子厚不想让赵憾参与到这件事情內。 “好!” 赵憾起初还有些疑惑,但看到伏子厚的眼神,与当初在宛城时一模一样,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点头,对著谢家叔伯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亭子下。 很快便只剩下伏子厚、谢章玉、谢章远、谢叔度四人。 “子厚不瞒二位伯父,今日是为李家之事而来!昔日谢彦,杀害李家三子李舒云,二位伯父应当知道此事!” 伏子厚坐下后,率先开口,坦诚布公的说出自己来意。 谢章玉等人都对视一眼,都没有意外,只是看向伏子厚。 “贤侄应当清楚,谢彦,乃是谢氏之人!” 谢章玉说到这里,看向伏子厚,言外之意便是告诉伏子厚,即便是与崔氏有关係,谢氏也不会把人交出来。 “子厚敢问,谢思亲不过是一私生子,如今谢思亲之子谢彦,杀害李家三郎,谢氏为何要维护一个给谢氏抹黑之人,这对谢氏有何好处?不过徒增谢氏欺人之恶名,为他人所不耻罢了,子厚一直以为,数百年以来,名满天下的谢氏,应当比天下人,更懂德厚公义才是!” 伏子厚抬起手,看向谢章玉说道,已经看出,真正做主的人是谢章玉。 谢章玉听到伏子厚的这些话,依旧摇摇头,並没有动怒,也没有说些什么。 这也表明一个態度。 那就是无论如何,谢氏都不会交出谢彦。 亭子下。 气氛逐渐安静下来,伏子厚看著沉默的谢章玉,谢章远,隨后看向其他地方。 “两年前,杨玄感便是在黎阳这里起兵谋反!两年前,也是李府三郎李舒云被谢彦杀死!” 伏子厚自顾自的说道。 而原本沉默的谢章远、谢章玉听到伏子厚的话,二人突然眼神一动,本能的看向伏子厚一眼。 直到这时候,二人才体会到,为何昔日在宛丘,伏子厚能凭藉著一些观察,就能猜到有反贼入城,更推断出,可能是卢明月。 但好在,这是一件两年前的旧怨,而非即將发生的事,事情过去两年,再如何推测,也仅仅是推测。 谢叔度也皱眉看向伏子厚,而就在谢叔度的目光中,伏子厚回过头。 “天下皆知,当年苏威、杨素,想要李老性命,天下人也知道,杨素膝下眾子,与李老几个儿郎,素来有仇怨,李舒云没有死在杨玄感手里,却死在谢彦手里!二位伯父,子厚没有真凭实据,今日前来,是想得到二位伯父一句话!想请二位伯父饮一杯酒!” 伏子厚抬手说道,隨后拿起一旁的竹筒,在谢章玉、谢章远、谢叔度疑惑的目光中,起身上前,把竹筒里面的酒倒上茶杯之內。 “请!” 伏子厚倒好后,示意道,隨即回到木桌后,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拿起来一饮而尽。 见状。 一开始便闻到酒味的谢章玉、谢章远、谢叔度,带著好奇,也拿起茶杯轻轻尝试一口。 瞬间,谢章玉、谢章远的脸色一变。 就连谢叔度也好奇的感受著酒的口感,拿著茶杯,看了又看,有些惊嘆。 “二位伯父,敢问这酒如何?” 伏子厚看向谢章玉、谢章玉问道。 “珍品!” 谢章远这辈子喝过的酒很多,在隋朝盛世之时,那些年西域的酒,也有喝过。 眼前这酒不敢说是最好喝,但也绝对算得上珍品,而且从未喝过。 “贤侄有话,但说无妨!” 谢章玉放下茶杯,看向伏子厚说道。 听到谢章玉的话,在谢家三人的目光中,伏子厚看著面前的茶杯,抬起手,手掌轻轻抵在茶杯旁。 “二位伯父应当了解当今陛下!子厚想知道,谢氏是愿意將这酒,亲自献给陛下,还是由崔氏之人,呈送陛下!” 伏子厚看著谢章玉,轻声问道。 谢章玉、谢章远二人对视一眼,深深吸口气,哪里还听不出伏子厚是何意。 从一开始提及杨玄感,到后面直言没有真凭实据,再拿出酒,说起当今皇帝杨广的心性,这是伏子厚的威胁,也是伏子厚的交换条件。 亭子外。 一名僕人急匆匆的从大门走进院子,隨后慌忙朝著正堂跑去。 但这时候不管是谢章玉、还是谢章远,都已经没有心思理会其他事情,看著眼前的伏子厚,二人都沉默下来。 “谢氏从不亏欠谢思亲,是谢思亲教子无方,李家想要一个公道而已,为了一个给谢氏添辱的谢彦,谢氏何苦还要执著,子厚在想,若是谢老在世,得知这一切,也不会允许一个私生子之后,毁掉谢氏之名!谢氏並非只有谢老一人,当年谢老阔別家族多年,依旧盼著回到家族,这份感情,子厚敬佩!” 伏子厚轻声说道,隨后看著谢氏三人。 最⊥新⊥小⊥说⊥在⊥⊥⊥首⊥发! “酒,日后出售,谢氏独占五成,日后也都是谢氏的酒,与崔氏、子厚无关!人,除了谢氏与李氏,也再无他人知晓!” 伏子厚嘆口气,威胁的话也说清楚,好处也已经道明,就看谢氏如何决定。 寒风拂过,安静的氛围中,亭子下谁都没有开口。 突然不远处的谢叔元,急匆匆的走出正堂,朝著亭子这里走来。 “父亲!父亲!!” 谢叔元来到亭子下,急忙来到父亲身边。 “何事?” 看著谢叔元一脸惊慌的模样,谢章玉忍不住皱眉起来,能让儿子叔元如此面色,恐怕定是发生什么大事。 “父亲,是,是清河县传来消息!” 谢叔元说话间,忍不住看向一旁那名少年。 “清河县!说!” 谢章玉听到长子的话,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清河县! 谢章玉忍不住看向伏子厚一眼。 此前伏子厚明明说过,清河县城外的贼人,已经四散而逃,既然伏子厚是来与谢氏相谈,应当不会撒谎才是。 莫非,贼人的四散而逃,不过是贼人张金称的计谋? 亭子內。 谢章远、谢叔度父子二人,此刻也不由得面露担心。 在谢家三人的注视下,谢叔元才把消息说出来。 “父亲,四日前,辰时,贼人张金称,统领反贼大军万余人,攻打清河县,清河失守之际,逢有援军,从反贼大军后方杀出,其援军主將,斩反贼大將徐晋鹏,大破反贼大军,贼眾溃逃,后领其心腹,追杀贼首张金称,不知所踪……” 谢叔元向父亲说道,看著父亲与叔父神情逐渐惊喜的模样,谢叔元却有些笑不出来。 “其援军主將,名叫……伏子厚!” 谢叔元说话间,清楚的看到,父亲、叔父,还有叔度的脸上,惊喜瞬间消失,震惊的看向一旁那少年。 “父亲!杨老他们眼下想见一见子厚!” 谢叔元轻声说道,想到方才正堂內,那些杨氏老者得知清河县的消息后,又知道伏子厚如今就在府里,一个个都开口,说要见一见伏子厚。 “援军主將……” 谢章玉、谢章远全都一脸震惊的看向伏子厚。 还不等他们二人开口,突然传来微小的啪一声,隨即就看到一旁谢叔度站起身。 “子……子厚,那人是?” 谢叔度抬起手,指著不远处的院子里,被两个男子扶著的那个受伤之人。 谢章玉、谢章远也不由得转头看去,当看到谢叔度指著的地方,突然也都意识到什么。 “他便是张金称!” 伏子厚没有隱瞒,看向院子一眼,隨后回头看向面前这个四人。 “也是子厚备给谢氏之礼!” 伏子厚说完,目光看向谢章玉。 见到伏子厚的目光,谢章玉沉默下来,一旁的谢章远其实已经做好决定。 伏子厚给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一边儘是好处,一边儘是麻烦,是个人都知道如何选。 而且伏子厚也答应,这件事情不会被其他人知晓。 如今谢氏已经没有多少能力,栽培子弟,侄儿谢叔元娶了杨氏,谢氏已经耗费家底。 谢章远想想都知道,日后谢氏族人都会把仅有的人脉,大部分都放在谢叔元身上。 可他谢章远,也有儿子,看著一旁不比谢叔元小多少的谢叔度,这是他谢章远的骨肉,也是谢家子弟。 难道真的忍心,在有选择的情况下,眼睁睁看著其他族兄在族谱中,有什么官职,如何为族谱添光,而叔度仅有一个名字。 在略微安静的气氛中,许久才被一个声音打破。 “贤侄什么时候要人?” 谢章玉声音缓缓响起。 最终,谢章玉还是选择把人交给伏子厚。 如果说,方才面对伏子厚的种种好处,谢章玉还有所犹豫,那么得知伏子厚的能力,谢章玉衡量利弊后,心里做出决定。 在不伤及谢氏顏面的情况下,谢章玉也不想再为一个谢氏祸害,而得罪太多人,为谢氏留下隱患。 方才听到伏子厚言语中的威胁,谢章玉还在心里推测,伏子厚与清河崔氏的关係如何,谢氏是否有运作手段的机会。 毕竟如今谢氏与杨氏联姻,只要清河崔氏与伏子厚的关係不深,谢氏与杨氏態度强硬一些,愿意补偿崔氏,就有希望让崔氏坐视不管。 但眼下。 谢章玉清楚,如今別说陈郡谢氏与弘农杨氏,就是加上范阳卢氏、赵郡李氏、滎阳郑氏,加上再多的世家郡望。 清河崔氏一定都会站在伏子厚身边。 伏子厚冒著性命危险,与贼人大军廝杀,解救清河县。 清河县的百姓,清河县的官吏、士人,名门、世家,都会记得这件事。 他们谢氏能为顏面,不惜得罪蓨县李家,也要护住谢彦,他清河崔氏,同样也会因为顏面,护著伏子厚。 既然不能对伏子厚动手,那么想到伏子厚在宛丘、清河展露出来的能力,谢章玉绝不想看到谢氏与伏子厚结仇结怨。 而且,以当今皇帝杨广的心性,对杨玄感一事的愤怒,加上这酒与崔氏的人情,谢章玉清楚,伏子厚真有可能利用谢彦,让整个谢氏牵一髮而动全身。 想到这里,谢章玉也意识到,谢彦已经是谢氏最大的隱患。 故而若不伤及谢氏的顏面,还不如让伏子厚杀掉这谢氏祸害,也算除掉谢氏的隱患,让谢氏卖给伏子厚一个天大的人情。 “若是可以,还请伯父儘快!年关將近,子厚也想早些回蓨县!” 伏子厚听到谢章玉愿意交出人,心里终於鬆口气。 李老夫人的杀子之仇!鲍叔母的杀夫之仇!李乐、李兆恬的杀父之仇! 想到以往李老夫人对伏家处处照顾,不求回报。 自己这也算替伏家、替阿翁,报答李老夫人的人情。 “好!” 谢章玉点点头,缓缓起身,亲自派人去安排。 谢章远也鬆口气,看著儿子与谢叔元有些面色复杂的看向伏子厚。 谢章远倒是没有在意谢彦,甚至谢章远敢保证,谢家其他族人知道前因后果,都不会反对。 “贤侄,还请移步正堂一坐!” 谢章远起身,对著伏子厚示意道,弘农杨氏那些老者想要见一见伏子厚。 註:谢章玉在谢氏地位高,才有儿子谢叔元与弘农杨氏联姻,让谢氏一族费很大的底蕴在儿子谢叔元身上,而谢叔元与杨氏的联姻,又反哺谢章玉在谢氏的地位, (本章完) 第59章 迟迟没有伏子厚的消息 第60章 迟迟没有伏子厚的消息 张氏府邸內。 赵憾听到僕人的议论后,整个人都处於懵圈之中。 伏子厚领兵,破解清河县之围,大败反贼大军! 赵憾整个人此刻都有些恍惚,这突如其来的讯息实在太大,让他整个人一时间都有些缓不过来。 “也就是说,子厚是在清河县,大败反贼大军后,方才过来黎阳……” 自言自语间,赵憾一想到在城外,面对自己的询问,问从哪里绕路,子厚说是从清河县过来,並未绕路。 原来是真的没有绕路!!! 院子里。 赵憾看著自己的双手,苦著一张脸,突然感觉与伏子厚的差距好大,也终於明白父亲为何如此照顾伏家。 “父亲,你不仅没有看错,反倒还是有些低估子厚!” 赵憾已经能想到回到村子里,与父亲、四叔说这件事,父亲与四叔的样子。 “请!” “请!!” 突然听到声音,赵憾看去,就看到汲郡太守王敬、黎阳仓守將陈棱,以及汲郡主簿崔信,三人正来到府邸里。 张府的正堂內。 伏子厚正恭恭敬敬的与杨瑾、杨苑博等杨氏老者交谈,突然就看到三个人到来。 “杨兄,可有听闻清河县消息?” 王敬对著杨瑾行礼道。 看到王敬,杨瑾、杨范博、杨乐虽然脸上依旧露著笑容,但伏子厚敏锐的察觉到,比起方才与自己说话的笑容,如今这三个杨氏老者的笑,虚假不少。 伏子厚很快便想到在城门时,赵憾说过的话,显然王敬此前不断推脱,让杨氏眾人都有些心冷。 “王兄!可知此人是谁?” 杨瑾抬手还礼,隨后笑著示意王敬看向伏子厚。 看到王敬、陈棱、崔信疑惑的眼神,杨瑾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把伏子厚的名字说出来。 “这位少年,便是伏子厚!” 杨瑾说道。 听到杨瑾的话,王敬、陈棱、崔信纷纷一脸吃惊,隨后看向伏子厚。 “子厚,这位是汲郡王氏,太守王敬!这位是虎賁郎將陈棱!这位是汲郡主簿,清河崔氏崔信!” 杨瑾给伏子厚介绍道。 与伏子厚说话时,杨瑾老脸上的笑容,要显得更为真实。 显然与伏子厚解救杨善会,有很大的关係。 “子厚!拜见王太守!拜见陈將军,拜见崔大人!” 伏子厚连忙抬手说道。 虽然伏子厚年纪小,但面对伏子厚的行礼,王敬、陈棱,崔信三人,全都抬手还礼。 “不必多礼,当真是少年英雄!听闻你是用蓨县囚徒,前往清河县与反贼交战?” 王敬看著伏子厚,惊奇的问道。 虎賁郎將陈棱也是如此,比起王敬,为隋朝领兵上战场多年,昔日前往高句丽、参与平定杨玄感叛乱的他,对伏子厚的举动,更为惊讶。 只有领兵之人,才知道用不到一千囚徒,击败反贼大军,到底有多难得。 而且从清河县传来的消息看,这少年不仅胆识过人,还颇有谋略。 “回太守,子厚確用囚徒!” 伏子厚抬手说道。 “崔贤侄,子厚如此年纪,便驍勇卓绝,可惜我杨氏目前尚无適合族女,听闻贤侄膝下,尚有两女未嫁,老夫我便帮子厚问问,贤侄不如许配一人给子厚如何啊?” 杨瑾比四十七的崔信,要年长十多岁,故而喊崔信为贤侄。 比起王敬、陈棱,三人中,杨瑾更为亲近崔信。 其一是彼此都是郡望世家,其二是清河县之围,一直著急寻关係势力的,都是杨、崔、谢三家。 这几日因为清河县的事情,他们关係也是变得很熟络,如今危机散去,自然不免开开玩笑。 “哈哈哈!!!” 听到杨瑾的话,杨范博、杨乐二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倒是正堂內的张老,与其他名门,没有多少笑容。 听著伏子厚的姓氏,眾人都知道,伏子厚並非望族名门,故而比起杨氏、崔氏,他们这些普通名门世家,才是最需要將族中女子,嫁给俊才,为家族寻求崛起的机会。 听著杨老已经开口,他们自然不能再说话。 “杨老,子厚已有未婚妻!” 伏子厚也没想到,杨老如此热情。 或许是见到清河危机解除,让杨老等人放鬆下来,心情很好,反正在见过那么多长辈之中,唯有眼前的老者杨瑾,给伏子厚的感觉最为隨和,看不出半点古板、严厉。 “傻小子,你崔伯父可是清河崔氏!” 杨瑾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嘆口气,隨后看向崔信。 “若非两年前,杨玄感,不,是梟玄感举兵叛乱,你崔伯父也受到牵扯,今日你崔伯父,恐怕已经由齐郡郡丞!升为齐郡太守!你別看如今齐郡通守是张须陀,但早些年,你崔伯父是齐郡別驾时,与张须陀的地位,也是旗鼓相当!” 杨瑾给伏子厚介绍道,言语间满是可惜,当年清河崔氏在杨玄感叛乱中,实在被牵扯太深。 “怎么样,后悔自己说有未婚妻了否?” 杨瑾说完,还笑著询问一句。 伏子厚听著杨瑾的话,有些震惊的看向崔信,四十多岁就成为齐郡別驾,这也太厉害了些。 如今却被贬为主簿…… “伏家早年中落,家徒四壁,子厚生父为照顾一家老小,来往行商!逢婚约之妻不弃!” 伏子厚回过神,抬手与杨瑾解释道。 伏子厚言语间,並没有直接说,自己因有未婚妻,故而拒绝杨老的好意,拒绝所谓崔氏之女。 而是先说出自己是商贾之子,而后告诉杨老,未婚妻一直以来都不嫌弃自己,自己怎能拋弃她。 “商贾子弟!” “他是商贾子弟!!” 隨著伏子厚的话音落下,正堂內张氏以及其他名门士族的人,全都议论起来。 就连杨老、王敬、陈棱、崔信等人,也纷纷意外的看向伏子厚。 整个正堂之中,听到伏子厚的话,唯一没有惊讶的,或许只有谢章远、谢叔元、谢叔度,他们早已知道伏子厚的家境。 “能坦坦荡荡,方为丈夫,其父为顾老小,不应为耻!” 杨瑾看著伏子厚,抚摸灰白的长须说道。 这下轮到杨瑾有些尷尬,並非是对伏子厚,而是崔信。 但凡伏子厚有个正常一点的出身,哪怕没落寒门,他方才说的话,也不至於有过错之处,毕竟伏子厚年少尤勇,又於清河县外领兵杀敌。 偏偏伏子厚是一个商贾之子。 这让杨老对崔信说的那番话,哪怕无意,却也有些辱人的意思。 毕竟杨老是弘农杨氏,以弘农杨氏的身份对崔氏说出这话,实在容易让人误会。 “杨老所言有理!” 崔信赞同杨瑾的话,隨后看向伏子厚。 “既有不弃之妻,当携手白头!此番清河崔氏承蒙伏家郎君出手,日后若是需要,尽可开口!若是有机会,信有三子,可为伏家郎君好友!” 崔信抬起手,对著伏子厚说道,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把话引到清河崔氏,以及自己的儿子身上。 ………………………… 最⊥新⊥小⊥说⊥在⊥⊥⊥首⊥发! 蓨县李府內。 李老夫人在后院里,有些焦躁不安。 “子厚为何还未回来?可有子厚消息?” 李老夫人嘆口气。 伏子厚一日没有回到蓨县,李老夫人实在担心伏子厚的安全,毕竟几日前崔篤行就说,伏子厚带人去追杀贼首张金称。 怎么那么多天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 “娘,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清河县哪里也没见到子厚!” 鲍氏轻轻皱眉道。 “这两天,清河县发生之事,已经在蓨县內传开!也幸好有伏志夫妇帮拖著,不然怕是伏老他们,早就听到清河县发生的事情!” 鲍氏有些无奈,因为担心被伏家知道,让伏老提心弔胆,於是只能告诉伏志夫妇二人,让夫妇二人拖著伏家人。 可这样瞒下去,也不是个头,这伏子厚一直没有消息,其父母肯定会开始怀疑。 “娘,要不还是与伏叔父说了吧!” 鲍氏建议道。 不过话音方才落下,就被李老夫人否定。 “这大冷天的,你伏叔父这一把年纪,要让他天天守在门口?” 李老夫人看向鲍氏,语气有些责怪,隨后看向四儿媳卫氏。 “四郎、五郎那里可有消息?” 李老夫人问道。 四郎李少植、五郎李立言都在武阳郡。 “娘,没有!” 卫氏摇摇头。 火炉旁。 与鲍氏、韦氏坐在一起的周氏,看著家母李老夫人,这几日因为伏子厚担心得睡不著,有些无奈。 如果不是知道伏子厚是伏老孙子,別人还以为是李家孙子呢! 不。 李家的儿孙,也没见老夫人那么上心。 那晚上得知伏子厚立功,老夫人那老迈的脸颊上,笑容就没停下来过,跟自己爱孙立功一样。 想到这些。 周氏看著李老夫人,心里已经预想到,等伏子厚平安回来,往后李老夫人还会数落自己。 数落当初不是自己作祟的话,伏子厚就是自己的女婿。 李府的客房中。 听著李府僕从的稟报,崔禹哲皱著眉头,看著僕从离开,隨即回到房间,不安的来回走。 “为何还没有子厚的消息?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崔禹哲有些担心。 昔日他领兵去驰援清河县,並没有与张金称交过手,但却体验过,反贼人马的凶悍。 眼下看著迟迟没有伏子厚的消息,崔禹哲也生怕伏子厚出事。 伏子厚不止拿著小妹的剑,还拿著他的身份牌,说起来,伏子厚领兵前往清河县,也有他的原因。 窗旁。 崔文瑾拿著手里的剑,趴在木桌上看著,双眼仔仔细细的看著剑刃上的每一个缺口。 剑身已经没有弯折,剑鞘也清洗过,当铁匠询问是否要打磨剑刃时,崔文瑾鬼使神差的说不用。 他会在哪里? 是不是已经出事? 崔文瑾看著自己的佩剑,这两日心里一直都不安著。 当初还以为他是一个骗子! 崔文瑾一想到,当初因为骗自己酒的事情,误以为去清河,他也是在骗自己…… 骗子…… 突然,窗前的崔文瑾想到什么,缓缓起身,面露思索。 “兄长!他会不会去了黎阳?” 崔文瑾轻声说道。 “黎阳?他受了伤,为何还要去黎阳,负伤去黎阳,这怎么可能?” 崔禹哲听到小妹的话,摇了摇头,不认同这个猜测,原因是自己知道,伏子厚约见谢氏,是因为酒。 但伏子厚方才领兵上战场,而且还负伤在身,就算与谢家有约,也不可能这时候去黎阳。 与谢氏见面,隨时都可以,根本不著急於这一时半会,而且谢氏得知原由,也不可能会怪罪。 “不,兄长,我就感觉他在黎阳!让我一个人去黎阳看看好不好?” 崔文瑾坚持想要去黎阳找人,见到人她实在不安心。 “年关將近,就算他不在,也可以看望父亲!” 崔文瑾说道。 “兄长隨你一起去!不许你一个人去!” 崔禹哲看著小妹,虽然不认为伏子厚在黎阳,但还是答应陪小妹去一趟,就当去见一见父亲。 父亲或许已经听闻清河县的事,但定然还没见过伏子厚,自己便藉机与父亲说一说伏子厚。 (本章完) 第60章 竇建德的来意 第61章 竇建德的来意 住宅內。 在安静的气氛中,高氏眾人正在围著火取暖。 长孙无忌看著小妹那面露笑意的模样,有些无奈,小妹是真的不怕大伯,没瞧见大伯的脸色,已经阴沉到难看。 “父亲!” 高瑾这时候急匆匆的跑进屋子,看向父亲高士寧。 “高鸡泊的人说,竇公已经带著瑛开、曹湛、崔履行离开高鸡泊!” 高瑾气喘吁吁的说道。 听到高瑾的话,別说高士寧、萧氏、长孙无忌的母亲高氏,就是观音婢、长孙无忌、高履行都知道,竇建德为何离开高鸡泊,又是去了哪里。 “要不,李家的事情就算了!” 萧氏看著儿子高瑾,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又看著丈夫一脸阴沉,於是嘆口气,轻声说道。 李奼终究是自己的外孙女,那伏家小子虽然是商贾之子,但眼下也证明是一个有才能的少年。 “休要再提此事,贱种就是贱种!再如何善战,也改变不了其贱种的身份!” 高士寧听到妻子的话,瞬间暴跳如雷,怒目圆睁的看著妻子。 一把年纪的萧氏见状也只能闭上嘴巴。 “履行!去一趟李府!” 高士寧知道昔日在门外,对李奼与长孙弄珪说出那番话,已经是与李府撕破脸,自己与高瑾都不合適去,於是眼下只能看向侄儿高履行。 “告诉竇建德,若是还想有高氏支持,就不要那贱种为部下!有他,就没有老夫!” 高士寧吩咐道。 “是!伯父!” 高履行起身,恭恭敬敬的对大伯行礼。 听到大伯的这番话,高履行哪里还不清楚,大伯这番话里的严重性。 要知道大伯此番回来,除去祭祖,便是已经决意要辅佐竇公,为竇公劝说高氏、萧氏。 “別让表兄去李家!高家已经与李家翻脸,为何还要让表兄去丟人?” 正当高履行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观音婢的声音就传来。 看著观音婢,高士寧的老脸上,因为愤怒,青筋都有些突显出来。 “兄长,你陪小妹去一趟!我们把大伯的话,告诉那些人!” 观音婢对著长孙无忌说道,无视大伯的脸色,隨即缓缓起身,看向表兄高履行。 “表兄,你留在家里!” 观音婢说话间,语气要多温柔便有多温柔。 別看高履行年长观音婢许多,但这一刻看著观音婢,高履行却格外安心、踏实,故而听话的点点头。 “大伯,无忌便与小妹过去一趟!” 长孙无忌起身,对著高士寧抬手行礼道。 听著身后小妹离去的脚步声,长孙无忌哪里还不知道,大伯高士寧让高履行去李府的举动,不顾高履行的感受,让小妹很生气。 当初自己与小妹,还有娘亲,被长孙氏那些人赶出家门时,是舅舅高士廉亲自把他们接回家里,为他们与长孙氏翻脸。 如今舅舅被贬交趾,距离这里无尽之远,大伯忽视表兄高履行,但小妹不能。 “母亲,孩儿先出去!” 长孙无忌对著母亲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蓨县的街道上。 长孙无忌陪著观音婢走著,听著沿途街道,不少人都在谈论清河县的事情。 “没想到,那伏子厚,还有这般本领!倒是真让人无法小覷!” 长孙无忌说道。 听著一些人谈论著那些立功的囚徒,不仅自己与家眷得到自由身,更得到不少钱財,长孙无忌由衷的感慨,当日是走了眼,没想到那看起来儒雅隨和的少年,有如此大的能耐。 至少长孙无忌自问自己,是没有这般能力。 “等回到京兆,定要將此事告知世民!这般大才,若是留给別人,怕世民知道,都会怨怪於我!” 长孙无忌说道。 走著走著的观音婢,停下脚步,无奈的看向自己兄长。 “竇建德定会亲自去见大伯,劝说大伯,兄长勿要乱言!” 观音婢哪里不明白自己兄长,打的是什么主意,自从兄长认识丈夫世民后,那恨不得所有心思,都放在世民身上,把所有好的,都要给世民。 “小妹!” 长孙无忌尷尬的笑道,连忙追上前,与观音婢走在一起。 “可,总不能眼睁睁看著这般有勇有谋之人,去效力……贼寇!” 长孙无忌一边走,一边看向观音婢说道,还看向四周其他路人一眼。 “小妹,別说你好歹也是世民的妻子,就是看在表侄女李奼的份上,也不能让伏子厚与那些贼寇廝混一起才是!” 长孙无忌有些惧妹,虽然不敢生气,但言语之中,也表露著不满。 “伏子厚说起来,也是世民的表侄女婿……” 长孙无忌小声抱怨道。 观音婢嘆口气,停下脚步,看向自己的兄长。 长孙无忌看到小妹面无表情的看著自己,既不生气,也没有笑容,不到几息就訕訕笑起来,可是又觉得自己说得没错。 “你觉得竇建德,能劝说大伯?” 观音婢露看向自己的兄长,轻声问道。 “那万一呢?” 长孙无忌见到小妹没有怪自己,顿时鬆口气,隨后想到那竇建德,也是一脸凝重。 “小妹,那竇建德你我都有见过,无论谈吐,还是为人,不是一般人能有,听闻此人颇有义气,当年亲人去世,千人送行,而近在高鸡泊,也是与士卒同吃同住,所得钱財,皆赠士卒!” 竇建德有太多值得夸的地方,长孙无忌不想全都说出来,毕竟相信自己都知道,小妹不可能看不出来。 “叫你这段时日与我去李府,你不敢去!” 观音婢有些无奈,没好气的看向自己的兄长。 看著兄长一脸疑惑的模样,观音婢便继续走著,看著前方。 “李老今年已经六十八,许是今年江面结冰很早,天寒地冻,不能骑马徒行,故而李老今年並未回蓨县!如今伏家与李奼的婚约定下,不管是伏家,还是李家,年后都会让伏子厚去拜访李老!加之伏子厚方才击败反贼,解清河之围,清河郡丞杨善会以及清河崔氏,都会为伏子厚去朝堂请功!” 观音婢说到这里,看向一旁的兄长长孙无忌。 “不管竇建德是否能劝说大伯,不管竇建德是否拉拢到伏子厚,年后,世民都有机会见子厚!” 最⊥新⊥小⊥说⊥在⊥⊥⊥首⊥发! 观音婢说道,看著兄长一脸愣神,隨后逐渐欣喜的摸样,最后兴奋起来的摸样,懒得再理会自己兄长。 “对啊!小妹!为兄怎么就没想到!只要子厚见到世民,加之表姑父的身份,还怕留不住子厚?哈哈哈!” 大街上,长孙无忌一脸兴奋的笑道,看著前方快一两步的小妹,简直是佩服至极。 李府。 正堂內,隨著几个火炉烧著木炭。 竇建德、瑛开、曹湛、崔履行,纷纷跪坐在一张张木桌后。 得知清河县外的张金称大军,是被一个叫做伏子厚的少年,统领囚犯组成的援军给打败,並且反贼猛將徐晋鹏,还被斩於战场之中。 竇建德忍著好几日,直到確认杨义臣统领大军,返回北方,这才迫不及待的来到蓨县,来到李府。 “靖节兄,实不相瞒,建德上次过来,便是因伏子厚!只是不想走漏风声,故而才有所隱瞒,还望靖节兄见谅!” 竇建德抬手,对著李靖节说道,坦白说出来意,並且也直言上一次也是为了伏子厚而来。 如果说,当初竇建德想要见到伏子厚的心,已经到达极致,那么此刻看著李靖节,竇建德一想到伏子厚,呼吸都已经有些急促。 宛丘的观察判断,调动囚徒的胆识,设下疑兵勾引张金称大军的谋划,以及最后亲自领兵的果敢! 这当初曹湛、崔履行不断举荐的话,竇建德终於体会到其中分量,眼下不仅仅理解彼时二人的心情,甚至竇建德想要见到伏子厚的心,比当初二人更甚。 “竇公,靖节也实不相瞒,我们李府,也已经几日没有子厚消息!” 李靖节一脸苦笑,对著竇建德抬手说道。 比起竇建德的坦白,李靖节这时候才是尷尬,毕竟无疑直接拆穿昔日撒谎隱瞒的事情。 母亲倒好,听到竇公过来,直接在后院与女眷聊天,自己不得不亲自面对竇公。 “这……” 竇建德听到李靖节的话,不由得看向曹湛、崔履行一眼。 就连瑛开也一脸古怪,有些怀疑李靖节,毕竟万一李靖节依旧隱瞒,不与他们说…… “靖节敢问,昔日二位可是与子厚有误解?为何子厚来到蓨县时,特地言及,若是听闻二位姓名,定要说出其已经离开蓨县!” 李靖节也知道竇建德等人的担心,於是一脸纳闷的看向曹湛、崔履行,把昔日为何隱瞒的缘由说出来。 “什么?” “……” 崔履行、曹湛听到李靖节的话,也是一脸懵。 李靖节隱瞒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自己二人,並且是伏子厚的嘱咐,想到这里,崔履行、曹湛二人哭笑不得。 “糊涂啊!” 崔履行摇摇头,又是笑,又是无奈。 就连曹湛,也是笑个不停。 合著是因为当初的事情!伏子厚防著他们报復! 就因为昔日的小事,至於吗? 正堂內。 在李靖节疑惑的目光下,曹湛缓过来后,便抬起手,把当初的误会说出来。 “什么?当初子厚,在宛丘,便有过那般事跡?” 李靖节听到曹湛的话,一脸目瞪口呆,从曹湛嘴里,又是伏子厚路过城门时,通过观察,就知道贼人已经入城,又是后面推算出,其首领可能是消失一年多的卢明月,最后还不拘名利,將这件事情送给別人。 这…… 这是自己双眼见到的伏子厚? 是自己那日在李府大门,在伏老身旁,看到的那个少年? “此事还请靖节兄,勿要说出去!” 竇建德听到曹湛说完,也抬起手,看向李靖节,神情有些凝重。 清河县的事情,或许已经传开,但高士达那些人,还並不知道宛丘发生之事。 正堂外。 李琼带著观音婢、长孙无忌,要去见父亲与竇公。 但此刻听到正堂內的交谈。 李琼那倾城绝美的脸颊上,有一些失神,她眼下才知道,当初在宛丘,还发生过这些事情。 李琼身后,观音婢与长孙无忌,也不由得对视一眼,二人神情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是露出担心。 (本章完) 第61章 崔禹哲的发现,小妹喜欢 第62章 崔禹哲的发现,小妹喜欢…… 黎阳城。 由於年关將近,越来越多的人返回故乡,黎阳城门进出来往的行人百姓,要比以往多出不少。 伏子厚在曹永的陪同下,一路把赵憾与谢叔度等人,送出城门外。 “族兄已经派人送来消息!明日午时便能把人带到!” 谢章远一边与伏子厚閒聊,一边看著人来人往。 “多谢!” 伏子厚点头。 事情过去几日,伏子厚明显感觉到,不管是谢叔元、还是谢叔度,已经对谢彦释怀。 或许这其中,离不开谢章远的劝导。 “如今贼乱四起,贤侄日后是想去江都,还是洛阳?” 谢章远轻声询问道,目光看向一旁伏子厚一眼。 一旁赵憾、谢叔元、谢叔度,听到谢章远的询问,也纷纷把目光看向伏子厚。 伏子厚有杨氏与崔氏的人情,如今立功,不管是留在河北为官,还是前往洛阳,江都,都有得选择。 河北有清河崔氏在,伏子厚若是为官,大可不必担心做不好。 洛阳乃是天下繁华之都,天下士人嚮往之地。 江都,如今大兴土木,谁都知道皇帝杨广已经做好迁都的准备,过不了多久,江都便是隋朝的权力之地。 “子厚想去关中……” 伏子厚面对谢章远的询问,对著谢章远说道。 听著谢章远的话,伏子厚自然明白谢章远是在问,如今天下动乱,觉得隋朝如何。 江都代表著日后杨广正统,而洛阳是未知的权利之地。 “不瞒谢伯父,正因为当今贼乱四起,伏子厚在清河城外,见过乱贼凶狠,方才更想要一处安身之所!而关中自古以来,便是天下险要之地!子厚相信,若北方突厥不南下,关中要比天下其他地方,要安全得多!” 伏子厚笑著说道,告诉谢章远,自己想选择一个適合安身的地方。 “关中!” 谢章远微微皱眉,看向伏子厚,已经听出伏子厚的意思,故而没有再问下去。 城外。 隨著谢章远停下脚步,赵憾、谢叔度、谢叔元,以及其他家僕、扈从,也纷纷停下来。 正当谢章远准备抬手告別之时,突然不远处一辆马车,传来声音。 “子厚!” 听到喊声,伏子厚与谢章远、赵憾等人看过去,隨后便看到行驶而来的马车內,掀开布帘的崔禹哲。 “禹哲兄!” 伏子厚一脸意外,没想到此前在蓨县,重伤昏迷的崔禹哲,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不一会儿,隨著马车行驶过来,缓缓停下。 伏子厚见到崔禹哲、崔文瑾兄妹二人,便给谢章远、谢叔元、谢叔度、赵憾四人介绍。 “清河崔氏,崔禹哲!拜见叔父!” “清河崔氏,崔文瑾!拜见叔父!” 崔禹哲、崔文瑾连忙抬手,向在场之中,唯一年长的谢章远行礼。 “原来是信兄子女!” 谢章远看著崔氏兄妹,不管是目光,还是笑容,都满是善意。 虽然没有见过,但谢章远还是听过崔信的几个子女名讳,故而眼下听到这崔氏兄妹的名字,瞬间便认出来。 “嗯?” 原本在一旁介绍的伏子厚,脸上还带些笑容,但等听到谢章远的话后,笑容瞬间消失,一脸惊讶、错愕的看向崔氏兄妹。 崔信崔大人的子女? 因为当初只是需要一个崔氏的姓氏,故而伏子厚根本没去打听这崔氏兄妹的长辈。 在伏子厚眼里,只要崔姓,只要为人过得去,哪个崔都一样。 没想到崔禹哲、崔文瑾,居然是崔信的子女! 马车旁。 意外的不仅仅是伏子厚一人,就是谢叔元、谢叔度,也是如此。 看著面前的崔文瑾,二人脑海里第一个念头,便是几日前,杨老笑著与崔大人说的那番话,让崔大人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伏子厚。 “天色不早,还要赶路,便不打扰贤侄相聚!” 谢章远看向伏子厚、崔禹哲说道。 虽然有些疑惑伏子厚的模样,似乎对这崔氏兄妹不是很了解,但看著这崔氏兄妹对伏子厚的態度很是亲近,加之想早些回去安排,故而谢章远便不想逗留。 “伯父慢走!” 伏子厚与崔禹哲一起抬手回礼道。 看著谢章远转身离开,朝著马车走去,准备上马车,伏子厚想了想,来到崔文瑾面前。 “文瑾姑娘,可否借些钱给子厚?” 伏子厚轻声问道。 比起崔禹哲,伏子厚可是清楚,崔文瑾才是个有钱人,当初髮簪没买到,崔文瑾的钱可都没来得及。 “好!” 崔文瑾见到伏子厚望著自己,似乎与当初在蓨县的態度毫无二致,有些鬱闷。 “多谢!” 伏子厚看著崔文瑾拿出几串钱,连忙道谢,隨后转身,追上赵憾。 “憾兄,帮我带去给老师!” 伏子厚把一半的钱交给赵憾。 “放心!” 赵憾自然看到伏子厚向崔文瑾借钱的场景。 在城內,伏子厚已经託付自己带去书信,其实赵憾想告诉伏子厚,有赵家在,伏子厚的老师绝不会缺衣少粮。 但想到这也是伏子厚的一番心意,还是带去的好。 “多谢!憾兄,切记,若是天下大乱,必去关中!” 伏子厚感激的看向赵憾一眼,隨后叮嘱赵憾说道。 看著赵憾认真点头,已经记在心里,伏子厚鬆口气,望著赵憾转身,跟著谢叔度上马车。 “憾兄!韦姑娘可是还在关中等你!” 伏子厚突然笑著提醒一句。 上马车的赵憾差点腿脚一软,转头看向伏子厚的神情,又气又笑,隨后红著耳朵回头上马车。 “为何方才他们看向我的眼神,总感觉怪怪的!” 崔文瑾来到兄长身旁,隨即转头看著伏子厚问道。 伏子厚从行驶离开的马车上,收回目光,望向一旁疑惑的崔文瑾。 “可能是觉得奇怪你们怎么会来黎阳!” 伏子厚解释道,隨后看向崔禹哲。 “还不是小……喔~痛!!” 崔禹哲正准备说是因为小妹,话还没说完就被踩了一脚,吃痛跳脚的时,又扯到伤口,导致更痛。 看著小妹恶狠狠的盯著自己,崔禹哲只能看向伏子厚,著急的询问。 “没想到子厚你真的在黎阳,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子厚,你那日为何击溃反贼大军后,就如此著急的来到黎阳?还有那谢氏叔父,小妹不是说,你是在骗我们吗?” 崔禹哲问道。 崔禹哲也没想到真如小妹所言,伏子厚就在黎阳,眼下看著伏子厚,又想到离去的谢章远,崔禹哲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惑。 “骗你们?” 伏子厚听到崔禹哲的话,看著崔文瑾,一脸疑惑,突然想到什么,终於明白过来,脸上露出笑容。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城!” 伏子厚说道,隨后转身带著崔氏兄妹进城。 黎阳城內。 在伏子厚居住的小舍內,伏子厚把剩下的钱,交给曹永、熊瑞祥几人平分,嘱咐在回蓨县前,几人在黎阳看看有什么好的,便带一些回去,不用捨不得钱。 小舍房间內,伏子厚拿著竹筒,把里面的酒倒出两杯,拿给崔氏兄妹尝。 看著原本一脸嫌弃这房间的崔文瑾,闻了闻酒味,小小抿一口后,瞬间一脸惊讶的看向酒杯。 “子厚可从未骗人!” 伏子厚看著崔文瑾说道。 崔禹哲也错愕的看著酒,感觉到咽喉与胸腔內,拾到好处的灼热,口腔內的酒香浓郁。 这时候,崔禹哲也一脸疑惑的看向小妹,这酒的確如子厚所言,为何小妹之前又会说子厚是骗子。 “可那日!我去你住处,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崔文瑾也意识到,似乎是自己误会什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特別是想到自己之前喊伏子厚,一口一个骗子,崔文瑾此刻小手拿著茶杯,都不知道怎么放,甚至想找个地缝把头埋进去。 “那是特地熬製的草药,用於掩盖酒味!当年在……” 伏子厚在崔文瑾、崔禹哲的目光中,解释那味道的来歷,以及当年自己与家人,差点被难民杀掉的事情。 听到伏子厚的述说。 崔禹哲与崔文瑾,一脸惊讶,没想到伏子厚还有这般经歷。 特別是崔文瑾,明白自己出身清河崔氏,伏子厚的遭遇是她想都没想过的,自己偏偏还误会他。 越想,崔文瑾便越是愧疚。 “禹哲兄,文瑾姑娘!这几日子厚已经与谢氏做好约定,按照此前商议,还请禹哲兄,文瑾姑娘,勿要说出去!就是伯父,最好也不要知晓!” 伏子厚看著崔氏兄妹,轻声请求道。 “这是自然!” 崔禹哲点点头,父亲那里定是不会提,比起伏子厚,他更担心这件事情传出去。 最⊥新⊥小⊥说⊥在⊥⊥⊥首⊥发! 这时候,崔禹哲深深吸口气,放下茶杯,对著伏子厚后退一步,弯腰行礼。 “子厚!禹哲在此!多谢子厚昔日冒著性命危险,前去清河……” 崔禹哲话还没说完,就被伏子厚伸手扶起来。 “禹哲兄还有伤在身,无需再过多客套,有朝一日,子厚有求禹哲兄,希望禹哲兄不拒子厚便好!” 伏子厚扶起崔禹哲。 伏子厚与崔禹哲说话间,一旁的崔文瑾,也注意到,床榻旁的地上,还有带血裹布,於是不由得看向伏子厚。 “子厚放心!倘若有需要,禹哲与整个清河崔氏,定会相助!” 崔禹哲一脸真诚的看向伏子厚,清河崔氏的郡望世家,崔氏之人,自然是知恩图报。 窗外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 伏子厚与崔禹哲、崔文瑾跪坐在二楼窗前,听到蓨县的事情,特別是得知李府老夫人很担心自己,四处在打探自己的消息,伏子厚心中满是暖意。 不过等听到崔文瑾的话,伏子厚却有些哭笑不得。 “……本来我是打算替你赎回你的剑,不曾想你那未婚妻,整日都抱著你的剑不撒手!” 说话间,崔文瑾一脸不忿,毕竟她已经猜到伏子厚在黎阳,如果不是那李奼,她来的时候,定然已经把剑给带上。 隨后想到什么,崔文瑾突然心里打鼓起来,有些慌张,但不知为何,不说出来自己就很难受。 “那个,我说……你看那李奼又不能说话,生来便带著不祥,没有你的消息就只知道抱著一把剑!那啥!看在你~解救清河县的份上,本姑娘刚好认识一个名门女子,家境虽比不上崔氏,但……” 崔文瑾突然看向伏子厚,一副为你好的摸样,给伏子厚建议道,不过神情不知为何有些不自然,说到最后目光也有些躲闪。 这也让崔文瑾没注意到一旁的兄长,脸色已经难看下来。 “小妹!不得无礼!” 崔禹哲皱眉轻声呵斥,让崔文瑾別说下去。 无论如何这都是伏家与李家的家事,小妹一个外人,怎能说三道四。 “子厚,还望勿要见怪!小妹实在有失分寸!” 崔禹哲向伏子厚抬手道歉道,示意自己没教好妹妹。 崔文瑾撇著嘴,见到兄长真的生气,只能闭著嘴。 我不是为他好嘛,他人不差,娶个哑巴干嘛…… 偷偷抬头打量木桌对面的少年一眼,崔文瑾看著少年那脸颊,那双眼睛,就觉得……他人还不错! 明明值得一个更好的女子,成为他妻子,陪伴在他身边。 虽说被兄长训斥,但崔文瑾感觉说出来,心里好受许多! “无妨!” 伏子厚看著崔禹哲道歉,倒也没把崔文瑾的话放在心上。 从第一次接触,伏子厚就看得出,崔文瑾心性不坏,只是与世人一样,因为世俗传下来的观念,故而对李奼有偏见。 “子厚!你准备何时回去?昔日我们崔氏的许诺,已经备好黄金!” 崔禹哲好奇的看向伏子厚,他知道如今伏家的状况,崔氏许诺的黄金,等伏子厚回去,足以让伏家能拥有一座不错的府邸。 “应当是明日!” 伏子厚说道,话音落下就听到一旁崔文瑾惊讶的出声。 “明日?” 崔文瑾看到兄长,还有伏子厚都看向自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態,连忙解释。 “听说每年年关,汲郡王氏都会有成百上千的人,去祭拜祖先王子比干,这可是很难一见的场景!刚好我与兄长要去卫县看望父亲,我以为来都来了,会一起去朝歌看看,毕竟错过实在是有些可惜……” 崔文瑾訕訕笑道,隨后突然看向兄长。 “说起来,兄长!你与伏郎还未好好相处过几次……” 崔文瑾对著兄长建议道,示意这也是你们二人增进关係的机会。 “朝歌!” 崔禹哲听到小妹的话,倒是点点头。 看到伏子厚似乎不知道这事,於是崔禹哲亲与伏子厚解释。 天水王氏、东平王氏、新蔡王氏、新野王氏、山阳王氏、中心王氏、章武王氏、东菜王氏,河东王氏等等,全都是从汲郡王氏在几百年间分出去分支。 每到年关,各地的王氏族人,都会从赶来汲郡,祭拜祖先王子比干之墓。 王子比干是殷商王朝的忠臣,也是商紂王的叔叔,据传有七窍玲瓏心,被商紂王害死后,便埋在朝歌十多里的地方。 这也是汲郡王氏谈论先祖时,都会一脸自豪,隨即骂紂王的原因。 “每年都会很热闹,听说啊!很多其他城邑的士人,学子,名门子弟,都会去看一看,久而久之,倒是让王氏女子与其他俊秀,解下不少良缘!” 崔文瑾看向兄长,补充一句。 “他人祭祖,子厚便不去参扰,何况蓨县长辈正担心著,子厚想早些回去!” 伏子厚摇摇头,听完崔禹哲与崔文瑾的话,並没有丝毫心动。 汲郡的郡治是卫县,在黎阳沿江往西一直走,而朝歌城比卫县还要远一些,都足够从卫县来回。 在蓨县,李老夫人,还有李奼都在担心著。 虽然李老夫人已经帮忙瞒住家人,但谁也不知道能瞒多久,伏子厚可不想这时候去凑热闹。 更关键的是,谢家已经派人送来消息,明日就能把人送到,伏子厚自然是不能离开。 “如此也好!” 崔禹哲听到伏子厚的话,点点头,倒也能理解伏子厚,只是有些可惜不能与子厚一起去…… 崔禹哲正在惋惜不能与伏子厚一同去朝歌之时,突然注意到,一旁小妹的脸上,隱晦的闪过一抹失落。 听闻伏子厚不去朝歌,小妹为何失落? 暮然间,崔禹哲想到方才小妹不自然的眼神,以及说出那般失礼的话,还有现在一闪而过的失落。 崔禹哲突然有一个念头! 小妹……不会是喜欢上子厚了吧? 一想到这里,还別说,崔禹哲还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昔日在自己昏迷时,在家族危难之间,是小妹最虚弱,最无依无靠的时候,是伏子厚出现在小妹面前。 连崔禹哲自己醒来后,都亲眼见到过,李府所有士人、官员、將领,全都放弃解救清河县。 也是伏子厚在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少年英雄般的拯救清河县於危难之间,斩杀反贼大將徐晋鹏,击溃反贼人马。 这別说对於小妹而言,足够毕生难忘,就是自己这辈子,都会记得在这一年的年关时,有一个少年亲自率领囚徒,救下整个清河县。 想起在李府的时候,小妹经常看著自己佩剑发呆! 彼时由於担心伏子厚,自己並没有多想,如今崔禹哲终於反应过来。 同时,这也让崔禹哲很是担心,若小妹真的喜欢伏子厚,这並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小妹可是崔氏出身,伏子厚就算少年英雄,但曾经其父行商的事情,也未必能让族中所有人接受。 又会不会是自己多虑?小妹自小便心高气傲,眼光无比挑剔,怎会看上出身很低的子厚,或许是自己多想也不一定。 崔禹哲努力安慰自己,但心却始终放不下来。 “子厚!” 崔禹哲看向伏子厚,抬起手。 “在来之时,杨郡丞与伯父,已经为子厚上书,將清河县一事呈送洛阳朝堂,想必年后,子厚便会得到朝廷赏令!” 崔禹哲说到这里,顿了顿。 “今日禹哲尚需与小妹赶到卫县,便不多久留,等年后,禹哲再去蓨县找子厚!” 崔禹哲说话间,缓缓起身。 “啊?兄长,我们不是说好……” 崔文瑾皱眉,疑惑的看向兄长,不是说好如果伏子厚在黎阳,他们便在黎阳住一晚。 但看著兄长的眼神,崔文瑾只能闭上嘴巴,不情不愿的起身。 “那子厚在蓨县静候禹哲兄!” 伏子厚起身抬手说道。 看著崔禹哲的神情,伏子厚察觉到可能有什么事,故而没有挽留崔禹哲,与崔禹哲约定年后相见。 “告辞!子厚留步!” 崔禹哲在小妹不解的目光中,示意伏子厚不必相送。 对於崔禹哲而言,確认子厚平安就好,往后与伏子厚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 但小妹的事情,必须先问清楚! (本章完) 第62章 事情败露! 第63章 事情败露! “志儿,为何这两日,你总是拦著我们出去?” 伏家住宅里,陶氏看向良人一眼,好奇的看向侄儿伏志。 阿翁、刘老、陶氏,这时候也纷纷皱起眉头,默不作声的看向伏志,那脸色明显是让伏志好好交代清楚。 “没有拦著……” 看著妻子一副爱莫能助的目光,伏志不由得低下头。 然而从小就不善撒谎的伏志,说出这句话之后,別说陶氏,就是张志,都上前没好气的给伏志脑袋来了一下,把伏志嚇得缩起脖子。 “说!” 张氏板著脸,怒视自己儿子,说话间看向左右,最后目光定格在一根很粗的棍子上。 “阿娘!” 伏志看到母亲去捡棍子,直接被嚇一跳。 “是子厚!” 伏志知道,就算自己挨打不说,叔父叔母,还有母亲、刘老他们也一定会出门。 “子厚?” 听到伏志的话,阿翁都皱起眉头,与疑惑的伏瑞、陶氏对视一眼,继而看向伏志。 “子厚不是在李府,照顾那崔氏好友吗?” 阿翁不解的问道。 这时候陶氏也不淡定,意识到儿子可能出什么事情,连忙上前,一手抓著伏志的肩膀。 “志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快说呀!” 陶氏著急的说道。 伏志见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缩著脖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几日前,清河县外的反贼,已经被打得溃逃!是志儿一直骗叔父,说城里还在徵兵……” 伏志解释道,愧疚的看向叔父伏瑞一眼。 “什么?” “反贼大军已经逃了?” 听到伏志的话,阿翁、刘老、伏瑞满是吃惊,就连张氏与陶氏,也是面面相覷。 这几日伏志一直说,外面四处徵兵,要去驰援清河县,所以能待在家里,伏家眾人就不愿意出门。 回想这几日伏志说话时,低著头的模样,眾人都以为伏志是担心有人上门徵兵,把他抓走。 没想到…… 伏志一开始,就在撒谎! “那这与子厚有何关係?” 陶氏眉头紧锁,语气满是不安的问道,说话间,突然双眼满是害怕起来。 “子厚去清河县了?” 陶氏失声问道,慌张的看著伏志。 “嗯!” 伏志缓缓点头。 这一刻,陶氏瞪大眼睛,脑子嗡嗡响,大口大口喘著气,满脸恍惚。 看著伏志的模样,陶氏有些不好的预感,定是子厚出了什么事,伏志才一直瞒著。 “什么?子厚去了清河县?我说那傻侄子啊!这不是往火坑跳……” 张氏此刻皱著眉头,气得大口喘气。 “子厚不是在李府……” 阿翁老脸也是担心之色,一想到那清河县,顿时就害怕起来。 乱民有多可怕,伏家谁没见识过,那反贼更是不用说。 阿翁也不明白小孙子为何要去清河县。 伏瑞担心妻子,上前站在妻子身旁,隨后与刘老对视一眼,都知道此前定是伏子厚害怕他们不允,所以故意隱瞒去清河县的事情。 这一刻。 看著伏志那模样,想到这几日伏志一直隱瞒著子厚的消息,所有人都害怕,下一刻伏志会说,子厚已经死在清河县。 “志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氏缓过来后,面色苍白的看向伏志,那泛红的双眼,满是恐慌与害怕,似乎眼泪立刻就要流下来。 “叔母,你误会了!” 陶氏看到阿翁、叔母都误解丈夫的意思,连忙站出来便替丈夫安抚叔母。 看到阿翁、家母,刘老、叔父叔母都看向自己,原本还责怪丈夫的邰氏,突然就明白为何丈夫压力那么大。 “其实婧儿与良人,也是几日前,在李府,从老夫人嘴里得知!” 邰氏说道,看向一旁的丈夫,隨后看向眾人。 “此前清河县被反贼张金称率领反贼人马攻打,蓨县接连数日,派兵过去,都死伤惨重,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清河县会失守,被反贼攻下,正当所有人都放弃之时,突然传来消息,有一支人马突袭反贼大军身后,大破反贼人马,贼人四散溃逃,清河县之围已解!” 邰氏说到这里,在阿翁、刘老、家母张氏的目光中,看向叔母陶氏、叔父伏瑞。 “据那些援军士卒所说,领兵之人,就是子厚!” 邰氏说道。 “什么?是子厚!” “子厚!!!” 得知经过,刘老第一个诧异的喊出声,阿翁、伏瑞、张氏也好不到那里去。 清河县之围已解,被一支援军击溃,而这支援军主將,是子厚!!! 子厚领兵!!! 这个消息对伏家人的衝击,不可谓不大。 伏家是一个没落寒门,也就在曾祖一辈当过官,但领兵的人,伏家往上数,可是从来没有过。 子厚居然能领兵,还是领兵解下清河县之围,把反贼人马打败…… 这一个个信息浮上伏家眾人脑海,把所有人都震得脑袋发懵,神情都有些恍然失神。 等回过神后。 眾人不由得再次看向伏志。 为何伏志、邰氏还要隱瞒这件事? “阿娘、叔母……” 邰氏察觉到阿翁、叔母等人心中所想,於是继续说道。 最⊥新⊥小⊥说⊥在⊥⊥⊥首⊥发! “后面在李府,清河县的官员亲口说,那日在清河城外,子厚担心反贼张金称捲土重来,於是在击溃反贼大军之际,领著几个將士,去追杀张金称,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邰氏话音落下,就看到叔母陶氏被嚇得身子一软,幸好有叔父搀扶,陶氏与家母张氏,连忙上前一起扶著叔母。 刘老、张氏这时候,也终於明白过来,为何李家,还有伏志、邰氏,一直瞒著。 “这还追什么啊!” 阿翁苦著脸,老脸儘是愁容,这方才兴奋激动到不行的脸上,这一刻瞬间就苦下来,心也跟著提起来。 自己那小孙儿,当真是气死个人!好好回来不好吗? 只要能平安回蓨县,那日后伏家脸上都有光,子孙后代喜都可以拿这件事情说出去。 还追什么追啊! 张金称跑就跑了,关伏家什么事! 想到这些,阿翁脸上满是幽怨与哭愁。 那么多天过去,子厚还没有消息,这怎能不让人担心。 “赶紧去李府问问,有没有子厚消息!” 阿翁看著流泪的二儿媳,连忙催促伏弘、伏志道。 伏志闻言连忙点头,看著叔母的模样,见到母亲、刘老他们担心的眼神,於是立刻朝著李府赶去。 张氏嘆口气,看著弟媳担忧流泪的样子,连忙让伏瑞去李府,自己与儿媳一起陪著弟媳。 看著伏瑞离开,张氏回头看向陶氏。 “別担心子厚,他厉害著呢!” 张氏看著弟媳陶氏的模样,轻声安慰道。 比起二郎、弟媳,以及阿翁,如今在家里,最相信子厚的,恐怕除了刘老,就是张氏。 张氏心里相信自己那小侄儿会没事。 ………………………… 黎阳城外。 感受著寒风,看著偶尔有百姓经过。 伏子厚带著曹永几人,在黎阳城外的平野上等待著。 许久,当看到不远处一辆马车过来,周围还有十来个持剑男子护在四周。 看到这一幕,曹永、熊瑞祥几人顿时面露警惕起来,手里拿著的佩剑,都不自觉的握紧一分。 等马车停下来后, “可是伏家郎君?” 马夫来到伏子厚面前,抬手询问道。 “伏子厚!” 伏子厚抬手说出自己的名字。 马夫闻言,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以及一块令牌,双手交给伏子厚,隨即对著伏子厚说道。 “人在里面!家主嘱咐,勿要徒生事端!” 马夫说完便后退两步,转身带著其他十来名男子离开。 伏子厚见状,打开书信看起来,看完收好,来到马车旁掀开布帘,见到里面有一个大箱子。 踏上马车之內,伏子厚打开大箱子,便看到一个被绑著男子,正一脸惊恐的呜呜呜喊著。 伏子厚没有询问男子是不是谢彦,毕竟马车外曹永等人也外面。 但伏子厚相信,谢氏不会骗自己。 脑海里想到昔日鲍叔母哭泣的模样,想到李老夫人伤心的眼神,想到李乐无助哭泣的那些话。 李兆恬跑回房间的背影,李奼昔日自责的举动。 还有阿翁一直都想回报李家。 “呜呜呜~~!” 伏子厚看著被绑著的壮汉,眼神满是冷意,隨后在壮汉绝望的眼神中,合上箱盖,確认有通气的地方,方才来到马车外。 “回蓨县!领完金子,给所有人发钱,过个好年!” 伏子厚对著曹永、熊瑞祥几人说道。 “是!” “是!!” 听到伏子厚的话,曹永几人对视一眼,满是兴奋与期待,在黎阳这里他们可买了不少好东西,都等著拿回去给家人! (本章完) 第63章 丈人李立言的震惊 第64章 丈人李立言的震惊 大年三十。 蓨县热闹非凡,街道上密集的行人、百姓,男女老少,纷纷都逛著街道旁的小贩摊铺。 而最热闹的地方,莫过於城外数里的儺神庙! 数以千计的蓨县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全都看著百余名精壮男子在操练儺舞。 儺舞起源与原始狩猎时期,崇拜图腾、巫术有关,周代时,儺舞纳入礼制。 先秦文献记载,儺礼是希望调理四时阴阳,以求寒暑相宜、风调雨顺、五穀丰登、人畜平安、国富民生。 等汉代时,汉朝宫廷大儺仪式尤为隆重,至此传承下来。 每到大年三十夜,城內便会举行儺舞活动,届时不仅仅是城內的百姓,就是城边四周乡里的村民,也都会来到城里祈求来年平安。 李府里。 与府外不远处的闹市不同,无论李府家僕如何忙活、置办,李府內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压抑。 其一是李老今年依旧没有回蓨县,其二便是至今都没有伏子厚的消息,看著李老夫人担心的模样,府里其他人自然也受到影响。 李少植、李立言,以及李承智、李承高、李凌川都回到家中。 承智、承高是大郎李崇礼之子,凌川是李琼的兄长。 这些年除了李承智在平遥县。 李承高、李凌川都与四叔父、五叔父在武阳郡为吏。 “伏家肯定很担心,记得过去多坐一会!” 李老夫人看著僕人都备好东西,於是对著李少植、李立言嘱咐道,让两个儿子过去伏家拜访,多与伏家二郎说说话。 “母亲,放心吧!” 李少植与李立言都未满四十,特別是李立言,不过三十三岁,听到母亲的嘱咐,二人都认真点头,隨后便在李安仁、李安静的带领下,朝著府外走去。 “奼儿还是不愿意出门?” 李老夫人看著四郎、五郎离开,转头看向长孙弄珪。 “那孩子这次很倔,抱著剑,谁的话都不听,方才良人过去,都没给她父亲开门!” 长孙弄珪摇摇头。 那么多年以来,李奼比任何人都渴望亲情,对於父亲李立言,更是言听计从,这还是头一次,连父亲要说话,她都不见。 “子厚千万不能出事啊!” 长孙弄珪嘆口气,目光不由得看向院子上的天空。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伏家住宅。 在两个儿子,安静、安仁的带领下,李少植这与李立言,见到伏家眾人。 “来都来了,还带那么多东西!” 阿翁看著李少植、李立言身后的李府僕人,大大小小带来十多样东西,其中酒肉颇多,有些责备似的说道。 “少植!拜见伏叔父!” “立言!拜见伏叔父!” 见到伏老,李少植、李立言毕恭毕敬的抬手弯腰行礼。 不提李少植年轻的时候,在伏家的经歷,就是李立言的名字,都还与伏老有些缘由。 “客气什么,进来吧!” 天气太寒,阿翁腿脚不便,於是摆手让李少植、李立言別客气,进屋坐。 伏瑞这时候也与二人拱手行礼,伏瑞的年纪要比二人都大,故而李少植、李立言都是以兄相称。 陶氏虽然担心儿子,这几日一脸憔悴,但眼下看到客人,也努力打起精神。 张氏、邰氏都让陶氏去休息,可看到陶氏非要坚持忙活著,偶尔还抬手擦泪,也没有办法,只能让陶氏一起忙。 “叔父,这是少植从武阳郡带回来的药草,听说能治癒腿寒,叔父你试一试,如果不好的话,日后少植再去给叔父找!” 李少植在火炉旁坐下来,便关心的看向伏老。 往日里李少植是小心眼不假,那是因为別人得罪他,不想吃亏,也不想受气,所以喜欢报復回去,但对於有恩惠的人,李少植比谁都会铭记在心里。 这次听说伏老的小孙子没有消息,李少植在武阳郡,几乎动用所有人脉,四处询问,也与每一个地方的守城官吏打过招呼,如果见到一个叫伏子厚的少年,定要告知。 可以说,不管伏子厚有没有去过武阳郡,伏子厚三个字,在武阳郡守城门的士卒、將领口中,已经传开。 “行!有这份心,这药我就试一试!” 阿翁看著李少植,点点头,隨后偷偷看向不远处忙活的陶氏一眼,目光看向李少植。 “侄儿,子厚有没有消息?” 阿翁小小声的问道。 闻言,李少植与李立言对视一眼,对著伏老摇摇头。 “还不曾有消息!” 李少植说道,看著伏老担心的老脸,李少植连忙继续说道:“叔父放心,侄儿已经打听过,那贼人张金称,似乎也没有消息!” “若是子厚出事,那张金称定然已经回到郡边,收拢昔日反贼人马,可据立言与兄长的打探,这段时日也並非有张金称的消息,就连昔日张金称的人马,都找不到张金称!” 李立言这时候也对著伏老、刘老、伏瑞、伏志说道。 听到李立言的话。 阿翁、伏瑞、伏志,全都纷纷鬆口气,这或许是眼下唯一的好消息。 “也不知道子厚到底在哪,那日若是不去追贼人该多好,眼下什么事都没有!” 阿翁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向两个贤侄一眼,抱怨道。 李少植与李立言听到伏老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毕竟他们也不敢想像,昔日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能在所有人都放弃清河县之时,统领人马援去救清河县,最终更是击溃反贼大军。 或许正是因为伏子厚与绝大多数人不同,所以才会做到那一切。 也因此,担忧反贼捲土重来,让伏子厚能毫不犹豫的带人追击贼首张金称。 伏家住宅內。 虽然伏老、伏瑞一直都在与李少植、李立言交谈,但气氛比起李府还要低沉。 年少贪玩的李安静、李安仁,坐久自然有些坐不住,特別是隱约听到街上,已经传来打鼓的声音,似乎白天的儺舞已经开始。 於是二人看著父亲、叔父,在与伏阿翁聊天,二人对视一眼,慢慢起身一起走出房屋。 听著身后伏家伯母嘱咐一会吃粟饼,李安静、李安仁回头应了一声,便急匆匆的跑去大门,正打开大门,隨即就看到,一个少年正翻身下马。 看到那少年。 李安静、李安仁瞬间瞪大眼睛:“六姐夫!!!” 確认自己没有看错,李安仁连忙回头,对著屋內大喊:“父亲,六姐夫回来了!” 房屋內。 听到李安仁的喊声,阿翁、刘老、伏瑞、李少植、李立言等人,全都走出屋子,张氏、陶氏更是急急忙忙,顾不得其他,跑著来到前院。 当看到伏子厚进入房屋的瞬间,陶氏直接哭起来,慌忙来到儿子面前。 “阿娘!” 伏子厚看著母亲流泪的模样,心里有些愧疚。 “子厚,你没事吧!子厚!让阿娘看看!!” 陶氏双手颤抖,慌乱的打量自己儿子,当拔开伏子厚胸前的衣服,果然看到上面缠著布,瞬间眼里满是心疼。 “阿娘,没事!” 伏子厚轻声安慰道。 “你这小子,下次不许胡来,不然伯母打断你的腿!” 张氏也在一旁,臭骂伏子厚一句,隨后笑起来,抬手擦掉眼里的泪水。 伏子厚点点头,隨后就看到父亲几人都已经来到前院。 “子厚!!” 阿翁老寒腿,一瘸一拐的快步走著,伏志、邰氏搀扶都来不及。 最⊥新⊥小⊥说⊥在⊥⊥⊥首⊥发! 见状,伏子厚连忙上前,让阿翁慢点,当看到父亲身旁的两个男子,有些疑惑,不过想起方才李安仁的话,大概也有预感这两人是谁。 “子厚,快拜见你少植叔父,还有你丈人!” 伏瑞看到儿子平安,心中也是万分激动,很多话想说,但眼下还是忍住,先让儿子打招呼。 “子厚!拜见少植叔父,拜见丈人!” 伏子厚连忙抬手,对著李少植、李立言行礼道。 “不必客套!” 李少植这次没有说话,而是由李立言开口。 李立言也是第一次见到伏子厚,目光不由得打量伏子厚一眼,隨即满意的点点头。 “子厚,这些时日,你到底去哪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阿翁看著伏子厚与刘老行礼,忍不住皱著眉头,又担心又是责备的询问道。 “子厚本来已经抓住张金称,不曾想回来的途中被贼人救走,於是一路追去,不曾想追到汲郡就失去踪影,想到张金称负伤,子厚不想放弃,於是找了几日,都未曾见到!” 伏子厚解释道,有些愧疚的看向阿翁,刘老、父亲。 “让阿翁、刘老、父亲担心了!” 伏子厚抬手说道。 “你啊!下次別再如此鲁莽!不仅我们担心,你李阿婆没日没夜的让人打听你的消息,还有奼儿,整天抱著你的剑在房间里!你少植叔父,你丈人,也在武阳郡四处托人找你!你啊!切记日后不可鲁莽!” 阿翁告诫道,说完想到伏子厚的伤,老脸又满是心疼,一说完就催促陶氏,赶紧带伏子厚回到屋子检查伤。 “阿翁、阿娘,子厚的伤没事,子厚想与少植叔父,还有丈人,先去一趟李府,免得李阿婆担心!” 伏子厚轻声说道,看向阿翁、父亲、母亲。 阿翁听到伏子厚的话,想了想,点点头,陶氏本来担心儿子,想让儿子晚些去,但听到一旁丈夫开口让儿子先过去见一见李奼,陶氏一想到李奼,这才忍住没说话,点点头。 李少植与李立言见状,想到母亲与李奼,便对著阿翁、伏瑞抬手行礼。 伏家住在外。 李立言走在巷子里,看著兄长李少植十分喜爱伏子厚,一边说话,一边时不时拍拍伏子厚的肩膀,忍不住笑著摇摇头。 与自己喜文不同,兄长李少植自小便喜武好斗。 偏偏兄长两个儿子安静、安仁,对练武天赋平平,这让兄长看到伏子厚,自然是叫一个喜欢。 “叔父、丈人,还请等一等!” 伏子厚感受著叔父的关爱,感受著伤口隱隱刺痛,一脸无奈,好在来到马车旁,於是便停下脚步。 “你们二人先回去吧!” 伏子厚对著看守马车的夏嘉,曹永说道。 “是!” “是!!” 听到伏子厚的话,曹永、夏嘉连忙抬手,看向李少植、李立言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安静,安仁,你们看著外面,別让其他人靠近!” 伏子厚看著曹永二人离开后,对著安静与安仁嘱咐道。 在李少植、李立言疑惑的目光中,伏子厚见到安静、安仁点头后,便抬手示意二人上马车。 “子厚,这是?” 李立言看著小巷旁的马车,不知伏子厚要干什么。 “想请叔父、丈人看一个人!” 伏子厚说道,看向二人,示意上去便知,隨后率先踏上马车。 李少植与李立言见状,虽然不明白伏子厚何意,但也不好推辞,於是也相继来到马车內。 马车內。 疑惑的李少植与李立言,看到伏子厚打开一个木箱,想到伏子厚说让他们看一个人,二人顿时皱起眉头。 为何要把一个人藏在木箱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伏子厚是犯了什么事,还是这个人不一般。 会不会是张金称? 在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猜测中,李少植与李立言上前,看向木箱內的人。 然而仅仅看到一眼,李立言脸色瞬间大变,而李少植神情一震,眼睛肉眼可见的泛红,咬牙切齿的上前一手抓起其袖口。 “谢~彦!” 李少植面色无比狰狞,几乎是低声嘶吼著喊出这个名字。 看著被捆起来,堵住嘴的谢彦,李少植直接一拳打在其面上,瞬间谢彦惨痛一声,鲜血不断从鼻子流出来。 “叔父,让他跪在舒云叔父的灵位前磕头!” 伏子厚让李少植冷静一些,现在打死他,实在有些便宜。 “好!” 李少植大口大口的喘著气,看著头晕目眩的谢彦,李少植也不想那么便宜这个杀兄仇人。 李立言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但这一刻,看向一旁的女婿,李立言更多的,还是疑问。 为何谢彦会被绑在箱子里,谢彦可是谢氏之人,谢氏有多护短,李立言与所有李府之人都清楚。 “是谢氏给的!但此事,绝不能传出去!” 伏子厚见到岳丈那疑惑的眼神,轻声解释道,隨后看向谢彦。 “什么?谢氏给的!” 听到伏子厚的话,別说李立言满脸震惊,就是李少植,也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伏子厚。 (本章完) 第64章 李家祠堂!別学古人! 第65章 李家祠堂!別学古人! 洛阳城內。 在一座高大雄伟的皇宫之中,深房內,伴隨著鶯鶯燕语声,一个宦官小步来到里面。 “陛下!清河郡急奏!” 宦官跪在地上,双手举著,不敢抬头。 “清河?” 蒙著眼睛的杨广,突然听到声音,抬手扯下绸巾,转头看向宦官。 “拿过来!” 杨广想了想,面色不喜的看向宦官说道。 “陛下~!” 这时候一个绝色俏美的美人,来到杨广身后,轻柔的用双手搂著杨广腰间,贴在杨广背部,柔声喊著。 话音一出,杨广纵然早已习惯女色,但还是不由得被女子喊得浑身酥软。 不过想到这段时日,清河郡的事情,杨广还是决定看一眼,再將美人拿下。 转头看著跪著过来的宦官,杨广伸手从其高举的双手里,拿起呈奏,打开看起来。 原本杨广已经做好准备,自己会看到清河县失守的消息,不曾想看到呈奏的瞬间,便露出意外的神情。 “嗯?” 杨广突然来了兴趣,认真看著其中內容,片刻后,杨广脸色突然开怀大笑起来。 “好!好一个少年郎!当真是天佑我~大隋!” 杨广浑身舒畅的深吸一口气,拿著奏呈,眼里满是激动。 不过就在这时候,又有一名宦官低头到来。 “陛下!光禄大夫求见!” 宦官稟报导。 “虞世基,他来干什么?” 杨广有些疑惑,但想了想,还是让身后的美人,披上薄纱,去床榻上等著,隨即让虞世基进来。 片刻后。 坐在精美床榻上的杨广,便见到虞世基、封德彝二人走来,缓缓行礼。 “臣!拜见陛下!” “免礼!” 对於虞世基、封德彝,杨广还是十分喜欢的。 虞世基才学渊博,平日里符合心意,而封德彝房中秘术,让杨广很是享受,自然越看越顺眼。 “臣听闻,清河县之围已解,特来稟报陛下,当真是天佑我大隋!” 虞世基起身后,立即看向杨广恭贺道。 “朕,已然看到!朕方才还在想,杨善会奏呈內,那个小將,该如何赏赐,尚年少且如此勇猛,是否招来戍卫洛阳!” 杨广说话间,露出思索不决的神情。 “陛下!臣以为,此子年幼,出身卑贱!洛阳乃是都城,若洛阳由卑贱之人戍卫,臣惶恐,外域使臣朝拜时,会因此而耻笑!” 封德彝率先抬手,对著杨广建议道。 作为靠諂媚符合混跡官场的封德彝,比任何人都清楚,当今皇帝杨广最爱的便是面子,三征高句丽,便是其中一个缩影。 封德彝已经听说,那小將是李纲的孙婿,故而封德彝绝不能让那小將靠近皇帝,再给李纲翻身的机会。 封德彝也是蓨县人,早年便娶杨素堂妹,当年杨素针对李纲之时,不仅仅封德彝出力,妻子在蓨县也对李家用手段。 如今好不容易才把李纲赶出朝堂,封德彝怎会再给对方机会。 “卿以为如何?” 杨广听到封德彝的话,思索后,目光看向封德彝。 “听闻那小將英勇善战,奋不顾死,而当今大隋境內,不过毛贼聚眾抢掠,臣以为,大隋隱患,乃是突厥,突厥屡屡入境,不如……” 封德彝说到这里,看向一旁虞世基一眼,这才看向杨广。 “赐其旅帅之职,派其去马邑领兵!” 封德彝轻声说道。 虞世基这时候也抬手对著杨广附议。 这时候封德彝与虞世基,都不由得看向心里咒骂崔氏与杨氏,以往各地贼患几乎无一例外,全都要途径他们二人之手,再由他们二人是否决定,稟告皇帝。 结果这一次,涉及杨氏与崔氏,整个洛阳仿佛都没人了一样,清河县的奏呈,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然送到杨广面前。 “旅帅……” 杨广想了想,正准备按照虞世基、封德彝之言时,突然一只纤纤细手绕过腰部,缓缓抚摸著,耳旁传来妙语之音。 “陛下,妾身听说马邑太守王仁恭,早年在汲郡担任太守,后迁至信都太守时,汲郡百姓官吏,无一不涕零挽留!妾身想,王仁恭早前被贬,万一若是心里有怨言,陛下与其將英勇之士送其麾下,不如留在太原郡如何?为陛下守住……北方!” 美艷女子对著杨广柔声说道,隨后缓缓贴身上前,在杨广耳边呢喃。 “並且妾身也在想,听闻此前抵御突厥的將士,颇有言语,陛下不如趁此机会,大赏此人,告知天下陛下有功必赏!若有不赏之人,定是有其过失!” 女子的话,让虞世基、封德彝脸上瞬间变化起来,还准备说话,突然就看到杨广吸口凉气。 “嘶~~~!爱妃~所言~极是~~!” 杨广真被身后这妖精给弄得服服帖帖,浑身都挺不起来,隨后看向虞世基、封德彝,还有两名宦官。 “传寡人令,赐其奋武校尉,驻太原鹰扬府,统领步卒人马,赐其黄金、绸缎……” 杨广开口下令道,几乎是闭著眼睛,说话间,呼吸也急促著。 “诺!” “诺!!” 听到杨广下令,身旁两名宦官起身离开,虞世基与封德彝脸色有些难看。 目光看向杨广时,不由得看向杨广身后,那妖艷女子一眼。 看到那崔氏妖女一边挑逗杨广,一边双眼饶有笑意的看过来,虞世基、封德彝心中一沉。 这崔氏妖女当真有手段! 数月前,杨广与百官,在雁门被突厥统领几十万人马包围,为抵御突厥大军,杨广许诺过,凡是守城將士一律重赏,但事后有功將士一万七千多人,杨广却只封赏一千五百多人,这件事情让杨广失信天下。 他们都没想到,崔氏妖女居然提及这件事。 “臣告退!” 事情已经没有挽留的余地,虞世基与封德彝,自然不会久留,不过二人对视一眼,已经暗暗下定决心,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著崔氏妖女去江都。 …………………… 蓨县李府內。 李承智、李承高、李凌川跪坐在亭子下,一起閒聊,李承智难得回来一趟,如今见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听不完的趣事。 李琼跪坐在一旁,给兄长,还有两个堂兄倒茶。 李兆恬也在一旁默默听著,年纪还小的她,还未去过远方,故而听著大堂兄谈及太原郡,以及平遥城的趣事时,那叫一个新奇。 不过李兆恬看向兄长李乐,心不在焉的模样,眼里有些难过。 李兆恬知道兄长是在想那六姐夫,自从听闻六姐夫领兵,击溃张金称反贼,斩杀贼军猛將徐晋鹏时,李乐就一直在等著六姐夫回来。 可那么多天过去,一直没有六姐夫的消息,兄长每天都空等著,很失落。 笑容散去,李兆恬不由得看向一旁的族姐,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也要努力读书,也要习武,日后爭取…… 可是想著想著,李兆恬就很难过。 比起四姐李琼的仇人梁氏,听母亲说,陈郡谢氏,要比梁氏还要厉害很多。 连二伯、四叔、五叔,外祖父,甚至就连祖父,还有祖父昔日那些好友,全都没办法。 就算,以后自己能嫁给一个郡望子弟,也没有用! “叔父!叔父!!!” “六姐夫!!” 突然看到堂兄他们起身,隨后听到一旁兄长激动的声音,李兆恬连忙转头看去,隨后便见到,在四叔、五叔身旁,那个少年身影…… 六姐夫! 他回来了!!! 李兆恬一脸惊讶,两只小眼睛看著那少年模样。 “將所有僕人、侍女,全部叫来前院,今日不准任何人去祠堂!” 李少植快步走著,对著行礼的家僕说道,看著家僕点头,隨即看向亭子下的李家子弟。 “所有人都给我去祠堂!” 李少植面色严肃的说道,率先朝著祠堂走去。 听到李少植的话,亭子下一个个李家子弟全都摸不著头脑,不知为何突然要去祠堂,不过看著以往爽朗的四叔父如此严厉的模样,就连五叔父往日脸上的隨和面色,都被严肃代替,眾人不敢违背。 “六姐夫!六姐夫!!!” 李乐快步从亭子內,衝到伏子厚身旁,看著跟在四叔、五叔身后的六姐夫,李乐满是激动。 “走!去祠堂!” 伏子厚看著李乐的模样,脸上扬起笑容,隨后不由得看向李兆恬一眼。 见到李兆恬小脸有些疑惑,伏子厚没有解释,而是看向李乐,让李乐去把六姐叫去祠堂。 “嗯,好!” 李乐听到伏子厚的话,瞬间就朝著后院跑去,听话得不能再听话。 伏子厚见状,便继续跟在少植叔父、丈人身后,朝著李家祠堂走去。 院子里,李承智、李承高、李凌川等人满是不解,他们都已经猜到,那少年便是六妹的夫婿,可眼下却不知为何,四叔父、五叔父都不为他们三人介绍,甚至那六妹的夫婿,也没有驻足。 最⊥新⊥小⊥说⊥在⊥⊥⊥首⊥发! 李家子弟中,或许看著李少植、李立言、伏子厚三人背影,最复杂的,莫过於李琼。 李家祠堂內。 由於是大年三十,比起往日的香火,如今祠堂內內,四周烛灯全部点燃。 得知伏子厚来到李府,没多久,一个身影,便急匆匆的跑来。 站在李立言身旁的伏子厚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头髮凌乱,满脸憔悴,眼里红肿含泪的少女。 想到崔文瑾与阿翁的话,伏子厚向李奼笑起来。 没有过多的言语,李奼也不能说话,低著头,一步步来到伏子厚身后站著,手里抱著伏子厚的剑。 “子厚!” 数息后,李老夫人以及李靖节、周氏、鲍氏、韦氏、长孙氏,也纷纷来到祠堂。 看到伏子厚没事,李老夫人一直悬著的心,此时终於落地。 “李阿婆!” 伏子厚知道自己这些时日,让老夫人担心,有些愧疚。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老夫人显然也看出伏子厚的心中所想,不断说道。 这时候李靖节从眾多李家子女中,一步步来到李少植、李立言身旁。 “四弟,五弟,为何要所有人来祠堂?还把府里僕人、侍女都叫去前院?” 李靖节疑惑的问道。 此刻不仅仅是李靖节,就是李老夫人,周氏,以及其他妇人,还有李家所有子女,全都一脸疑惑。 李琼也是满脸不解,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那伏家郎君回来,四叔五叔就让他们来祠堂。 “子厚,人是你带来的,你是李家的女婿,你把他拿出来!” 李少植没有回答二哥李靖节,而是红著眼睛,目光从三哥的灵牌上,看向伏子厚说道。 闻言。 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伏子厚,不明白李少植口中的人,是什么人。 伏子厚见状,来到丈人李立言的身旁,伸手打开木箱,双手把里面的谢彦拎出来。 谢彦早些年来到李家拜访过李老,想要求学,故而李家不少人,都认识谢彦。 此刻,李家小一辈的子女,或许都不认识谢彦,但李老夫人以及周氏、卫氏、长孙氏,看到谢彦的第一眼,便忍不住失声。 “谢彦!” “谢彦!” 李老夫人呼吸急促,一脸苍白的上前,確认伏子厚手中的男子,便是杀子仇人后,双手都颤抖起来。 “你为何杀我丈夫?你为何杀我丈夫啊?啊呜呜……” 鲍氏红著眼,愤怒的上前,不断撕扯扭打伏子厚手中的谢彦,绝望的情绪,无法再见到的丈夫,都让鲍氏看到谢彦后,有些崩溃的痛哭。 “谢彦!” 听到李老夫人与鲍氏的话。 李家小一辈全都惊呆在原地,一脸错愕的看著伏子厚手中的男子。 就是他,杀了三叔李舒云。 “你杀我父亲!!!” 李乐这时候撕心裂肺的哭喊著,一拳拳用尽全力,打在谢彦的脑袋上,想起父亲的死,想起父亲的坟墓,不断倾泻著这两年来的痛苦、绝望。 在马车上,伏子厚能拦下李少植,但在这里,看著李乐,伏子厚没有说话,任由李乐打著谢彦。 嘆口气,当伏子厚看向李奼时,看到李奼惊愕的俏脸,等到李奼看向自己时,伏子厚嘴巴轻轻动了动。 伏子厚在说,你以后不用再自责自己! 看著李奼突然笑起来,那满是泪水的小脸上,第一次对著自己露出笑容,没有躲避,没有低头。 伏子厚体內的大男子主义,得到空前的满足,不过当收回目光,注意到李琼那复杂的神情,看到李琼目光的瞬间。 伏子厚毫不犹豫的直接挪开视线。 看向打得手都破皮的李乐,伏子厚示意李乐先起来,隨后把满脸鲜血的谢彦,拉著跪在祠堂內,对著李舒云的灵牌。 “李乐、李兆恬,对六姐夫跪下磕头!” 伏子厚方才鬆开手,还不等鬆口气,就听到老夫人的话,回头看著哭泣的李乐、李兆恬兄妹跪拜自己,伏子厚连忙扶起来。 看著鲍叔母还有李老夫人也要跪下,直接把伏子厚嚇一大跳。 “李阿婆,鲍叔母,这是子厚该做的!一直以来都是你们照顾子厚,照顾伏家,子厚作为李府的夫婿,该做这些!” 伏子厚可不敢让李阿婆与鲍叔母跪下,连忙劝道,示意眼下重要的事情,是先祭拜三叔父李舒云。 祠堂內,李府所有人,无论男女,看著伏子厚,都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眼下所有人才明白,为何伏子厚这段时日没有消息。 看著跪在灵牌前的谢彦。 对於伏子厚,所有人都无法形容此刻的內心。 李府內。 祭拜的过程整整持续一个多时辰,祠堂內全都是李老夫人她们的哭声。 伏子厚在祭拜过后,听不得亲近之人哭,於是便提前离开,谢彦的事情丈人已经吩咐下去,李府之人得知经过缘由,都不会再说出去。 走廊下。 伏子厚靠著木樑,李府的事情已经解决,等会还要去把崔氏许诺的金子,全部分给那些参战之人,生者亲领,亡者送其家眷。 纵然有曹永、夏嘉等人帮忙,但也需要不少时间,看著天色,希望天黑前能处理清楚。 突然听到脚步声,伏子厚回头看到李奼走来。 等李奼走到面前后,双手把剑交给自己,伏子厚笑了笑,拿起自己的佩剑。 看著剑鞘还有剑柄上,全都裹上舒適的绸布,不仅仅是摸样好看许多,就是拿著,也没有以往的冰冷。 还不等伏子厚拔出离开自己多时的佩剑,就看到一脸憔悴的李奼,突然递过来一块小布,伏子厚发现上面有字,於是拿起来看。 上面写著,钱已还清,日后无论天涯海角,希望自己都要带上这把剑。 “……若君不在,妻当自刎!” 伏子厚念著字,看到最后,不由得望著剑身之上,裹著的布。 这里面有字?是许诺、住址? 以前伏子厚也听说过,古时候流传著丈夫在外去沙场,妻子都会在剑柄裹上布的事情,丈夫死后,若是有人拿到剑,看到住址把剑送过去,妻子就会把许诺的钱给送剑之人,然后自己拿著剑自刎。 以前伏子厚也不过是听说。 但此刻,看著手里的布,伏子厚不由得看向面前低头的李奼,生来第一次,心里感觉有什么压著,很沉很沉,但却一点不会让人喘不上气。 突然。 伏子厚忍不住笑起来,没好气的看向李奼。 “那要是剑掉落了怎么办?被別人偷了怎么办?別学古人!傻!” 伏子厚说完,看著李奼那抬起脸,略微有些委屈的模样。 伏子厚笑了笑,懒得理会李奼,抱著剑,目光看向远方的天空,盘算著除去崔氏的许诺,隋朝会有什么赏赐。 (本章完) 第65章 除夕夜,李奼的第一次!初夜! 第66章 除夕夜,李奼的第一次!初夜! 漆黑的夜色下。 分好钱財,好不容易回家的伏子厚,便被母亲嘮叨。 倒是阿翁、刘老、伏瑞看著伏子厚忙碌,並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对於伏子厚的事情多,有些骄傲与自豪。 其他的不提,就是这次清河县的事情,在阿翁眼里,都足够让子厚在族谱单开一页,为后人子孙敬仰。 伏子厚事情多,就证明伏子厚能干事! 大年三十是要守岁,伏志在前院烧起一堆火,用的非是木柴,而是一些竹子。 因为竹子燃烧时噼啪噼啪的响声,在人们眼里,可以驱邪避讳。 而破旧的鞋子、衣物之类的,则都要在院子里挖坑埋起来。 若放在以前,除非真的破到无法缝补,不然家中多是有些不舍,但如今有李家的照顾,衣服多得常有新衣穿,陶氏与张氏、邰氏,自然想为家人去旧迎新,也是祈祷著日后家族后代,能够大富大贵。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吃过晚膳。 伏子厚便在母亲的帮助下,清洗身上的伤口,裹上新的布。 看著母亲一边埋怨,一边又要掉泪,伏子厚连忙岔开话题,小声嘱咐母亲,多陪陪大伯母。 “说得你阿娘不知道一样!今晚別回来太晚,注意一些!” 陶氏没好气的看向儿子一眼,她当然知道大伯不在,大嫂心中定不好受。 伏子厚穿好衣服,笑著与母亲点点头,隨后便走出房间,与阿翁、刘老、父亲打声招呼,跟著堂兄堂嫂点燃注蜡灯笼。 灯笼从汉代就开始为宫廷与大官权贵使用,其中蜜蜡,更是昂贵,而经过数百年发展下来,灯笼方才普及百姓人家,不过大多也並非蜜蜡,都是『齐民要术』一书中,记载的那些种子捣治作烛,虽比不上蜜蜡,但却也能明亮。 李家送来的这些灯笼,里面的蜜蜡都是隋朝左尚方机构专门製作,在点亮的瞬间,其光亮便让伏子厚、伏志、邰氏三人一脸惊讶,隨后纷纷拿著烛灯,一同离开家里。 蓨县的除夕夜。 街道上四处都是百姓,热闹喧嚷的声音丝毫不像是乱世。 伏子厚拿著灯笼,还未走到李府大门,就看到李家子弟已经都在大门外,显然也是刚刚烧过爆竹,准备去看儺舞巡市。 “六姐夫!!!” 看到伏子厚,李乐、李安静、李安仁纷纷一脸亲近的喊道,隨后朝著伏子厚走去。 “六姐夫!” 就连最开始,瞧不上伏子厚这个六姐夫的李兆恬,看到伏子厚,也乖巧的喊了一句。 “六妹夫!!!” 李承智、李承高、李凌川也与伏子厚拱手行礼。 虽然都是今日第一次见面,但在三人眼里,对於这个年少的六妹夫,不仅仅亲,还有敬,更有说不完的感激。 伏子厚看著眾人,分別拱手行礼,隨后不由得看向拿著烛灯的李奼、李琼。 伏子厚抬手与李琼行礼后,等李琼轻轻回礼,便来到李奼身旁。 知道李奼是第一次晚上出门,有些陌生不习惯,於是伏子厚一手拿著自己的灯笼,另一只手轻轻牵著李奼手中的灯笼杆,率先走在前面,带著李兆恬、李乐等人往闹市走。 蓨县里。 热闹无比的街道上,鸣鼓声已经响起。 李安静、李安仁拿著灯笼,不断在密集的人群中飞快穿行。 伏子厚带著李乐、李兆恬,时不时都会回头看向身后李奼一眼,確认李奼没有走丟,这才继续往前走,时不时询问一旁小贩摊铺上面的东西价格。 “小妹,你后悔吗?” 人群里,李凌川拿著烛灯,看著走在前面,被伏子厚牵著的李奼。 李琼听到兄长的话,那倾城绝美的脸颊上,目光看著前方,脸上闪过一抹复杂,但眼神却异常清澈。 “我不会后悔!” 李琼轻声说道。 “他是六妹最好的夫婿,但绝不会是我李琼的!” 李琼说完,清冷的双眼,看向兄长一眼。 李凌川闻言,看著小妹李琼看向前方慢慢走去,想劝妹妹李琼放弃心中执念,但心里的那些话,李凌川怎么也说不出口。 外祖父、外祖母,那些舅舅、舅母,表兄妹,一个个坟冢都还在远方那片土地上,李凌川从来没有忘记。 如今身为兄长,却没能力报仇,又拿什么理由来劝妹妹。 看向前方,陪著李乐、李兆恬,又牵著李奼灯笼竿的伏子厚,李凌川也明白小妹那句话里的意思。 的確,作为夫婿、良人,伏子厚除出身很低外,摸样、性格都没得挑,就是本领也远远超出同龄之人,不仅击败贼人张金称,解救清河县,更是亲自去与谢氏交谈,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但確確实实在不能说出去的条件下,把杀害三叔的仇人带回李家,让李家得以报仇。 仅凭这一件事情,已经足够李家眾人毕生对其感激。 可对於妹妹而言,朔方梁氏不是一个贼人,张金称再残忍嗜杀,也不过是在郡边的一个贼首,也不过是趁著清河郡兵力空虚,才敢带人攻打清河县的反贼首领。 而梁氏,却是朔方郡的世家豪族! 毫不夸张的说,纵观对整个天下的影响,以及遍布各地的势力,梁氏比不上清河崔氏、陈郡谢氏这些传承数百年的世家,但在朔方郡的疆域內,世代积累下来的豪族梁氏,却是无人能及。 伏子厚能领兵击溃一个反贼,的確厉害,让人无比震惊,但梁氏背后,却是一个朔方郡。 並且当初杀害外祖父一家的也並非是梁氏旁支,更不仅仅是梁氏一人,这也与谢氏完全不同。 所以小妹才会说,伏子厚会是六妹李奼最好的夫婿,但绝不会是她李琼的。 不过此刻! 李凌川看著眼前的小妹李琼,难道在小妹心中,真的没有过一丝丝后悔吗? 李凌川了解自己的小妹,生性好强,从小便是李家的骄傲,但同时,小妹的占有欲也是极强。 看著以往害怕接触別人的六妹,如今在伏子厚的陪伴下,露出羞涩靦腆的笑容。 看到伏子厚领兵打败反贼大军,大破张金称,解救清河县,获得清河崔氏的人情。 李凌川不相信小妹没有想过,若是伏子厚还是她的夫婿,会是怎样。 只不过种种念头,最后都因为理智、仇恨,以及心中那一直以来的骄傲,让小妹不愿意后悔,更不承认自己后悔,也不会选择后悔。 小妹心中或许坚信,以后她的夫婿,会更优秀,更有本领,並且还是郡望出身。 “可就算是郡望出身,又怎会为李家报仇?” 李凌川嘆口气。 其实就如同父亲说的那样,外祖父一家的仇,根本毫无希望。 梁氏背后是整个朔方郡,是大隋朝廷所承认,並且又广结豪侠游士,其他郡望、反贼势力,根本不会去得罪梁氏,更不会耗费代价去与梁氏死磕。 父亲说过,想要除掉梁氏,唯有一支与梁氏敌对的势力,並且拥有足够的人马,愿意付出代价去朔方与梁氏交战,这才有可能。 但这些何其渺茫,几乎不可能存在。 街道上。 隨著鸣鼓声,儺舞男子戴著木製儺面,在街道上不断大张大合的舞动著,其中也有一些戴著木製儺面的女子,穿著儺服,在一个个鸣鼓男子左右,来回舞动。 街道两旁的百姓,全都给儺舞之人让开道路,看著高举的火把,看著一个个跳著儺舞的女子,祈祷著自己来年能受到庇护。 期间很多百姓,无论再是贫穷,也都会拿出一个钱,朝著儺舞人群中丟去。 伏子厚也从怀中取出几个钱,看著李安静、李兆恬他们丟的起劲,望向身旁犹犹豫豫,不敢丟的李奼。 “別怕,这是习俗!是祈福!而且他们也需要!” 伏子厚开口安慰道,看著李奼还是有些不习惯,於是乾脆拿过李奼的灯笼,一手把钱放在李奼手里,然后来到李奼身后,抓著李奼的手。 “丟!” 在伏子厚的喊声中,李奼本能顺从的鬆开手,几个钱顷刻间被扔出去。 李奼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丟钱的感觉,当看到那些戴著木製面具的儺舞男子,一边跳一边靠近过来,被嚇得后退一步,靠在伏子厚的怀里。 等回过神来,李奼本能的低下头,小脸与耳根儘是通红。 很快。 上百名儺舞男女过去,后面诸多孩童纷纷跟著,一方面是热闹,一方面也是不断看著地上,想要捡到地上遗漏的钱。 儺舞过去后,便是街上两旁诸多小贩的活动。 其中要数投箭最多。 最⊥新⊥小⊥说⊥在⊥⊥⊥首⊥发! 伏子厚带著李奼,看著李乐、李安静等人不断送钱,少有投中,自己也试了一下,几次后发现那壶口还不容易投箭进去,於是看向李奼。 李奼见到投箭的人,会被四周那么多人望著,连忙摇摇头,说什么都不投。 这还是这辈子第一次晚上出门,李奼已经很不安,更別说要被那么多人围观看著。 伏子厚见状也没有勉强,看著摊贩身后那支笛子,於是从怀中掏出钱,加入李乐等人的队伍中。 在伏子厚的加入下,小商贩收钱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没多久就让伏子厚、李乐、李安静、李安仁几人看得心里窝火。 直到李兆恬把李琼拉来。 小商贩满脸笑容,一边收钱,一边送上一把箭矢给李琼。 隨后。 李琼拿著一根箭矢,在小贩以及其他人的注视下,基本投一根中一根。 “四姐好厉害!!!” “四姐,你好厉害!!” “哇!你们看那姑娘!好美的美人!” “是啊!当真美得让人惊嘆!” 在李安静、李安仁等人的兴奋声,以及四周百姓满是惊嘆的语气里,小摊贩的笑容缓缓消失,喉结不受控制的动了动,再然后,哭丧著一张脸,看向李琼的神情,已经带著求饶。 片刻后…… “给!” 李琼把得来的诸多东西,分给李兆恬几人,挑了一把笛子送给李奼。 与伏子厚对视的瞬间,倾城动人的脸上毫无表情,看向摊贩一眼后便离开,没有再为难小贩。 “琼儿自小弹琴,对力道掌控颇有心得!” 李凌川见到伏子厚一脸怀疑的看向自己的手,於是上前,笑著解释道。 “厉害!” 伏子厚一脸佩服的感慨道,看著李奼手中的笛子,也不再纠结自己没能亲自给李奼换到。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百姓中,在一些人群里,其中一人突然注意到,在摊贩烛光照亮下的伏子厚几人。 见状,那人神情有些激动,连忙看向为首之人,说著什么。 但隨后却见到为首男子却丝毫没有止步之意。 “竇公!子厚乃是文武之才,如今见到,竇公何不一见?” 崔履行回头看到,不远处街道上,伏子厚一行人,在人来人往的百姓中离开,一脸著急的看向竇建德。 “不能相留,何故相见!” 竇建德摇摇头,轻声说道。 看著四周的商铺,竇建德带著妻子与手下部將,慢慢走著,感受著来之不易的热闹欢庆氛围。 “竇公真不考虑子厚?” 崔履行皱眉问道,神情有些失落。 亲眼在匡城见到过那些事,此前又有张金称领兵包围清河县,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伏子厚,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履行,一人,岂有三郡望族重!” 竇建德见到崔履行的模样,停下脚步安慰道。 如今在渤海高氏中,只要高士寧劝说剩下的高氏族人支持自己,那么原本支持高士达的高氏族人,也都会放弃高士达,自己就能得到整个高氏一族的支持,从而除掉高士达。 高士寧也许诺,只要答应他的条件,便会带著夫人萧氏去兰陵萧氏一族游说。 兰陵萧氏可是比肩崔氏的一郡望族,就连当今隋朝皇后萧太后,也是兰陵萧氏一族之人。 萧皇后早年便陪伴在杨广左右,一直帮助杨广继位,如今萧氏一族的族人,也在河北多地为吏。 並且最后,高士寧居然还亲口保证,能让蓨县封氏去卢氏游说。 蓨县封氏,当今隋朝大臣封德彝的母亲,当初乃是卢氏才士,卢思道的姐姐,封氏与卢氏的关係在这几十年间愈发亲密。 虽然不知道为何高士寧,能有把握说动封氏,但竇建德却感觉到,高士寧不会撒谎。 何况高士寧也亲口说,与其子日后都会尽心尽力的辅佐自己。 竇建德也知道,那个叫做伏子厚的少年,有勇有谋。 但渤海高氏、兰陵萧氏、范阳卢氏,可是三郡望族,其族人、门生、好友遍布整个河北。 有这三个士族支持自己,日后只要除掉高士达,河北所有城邑官员,都会纷纷归附自己,竇建德想到那个场景,都已经看到自己的霸业。 这岂是一个少年,能够对比的! “履行,终归是我与那少年无缘!” 竇建德嘆口气。 “若是日后,能成就一方霸业,能图谋天下,我定会再见到他,彼时若他有治理一方之才,我依旧会重用他!” 竇建德抬手,拍了拍崔履行的肩膀,隨后继续朝著前方走去。 这时候曹湛也走到崔履行身旁。 “崔兄!竇公言之有理!只要竇公能成就霸业,得到天下,这才是最重要的!” 曹湛也开口安慰崔履行道,在他眼里,那伏子厚的確一个大才,但天下大才,有勇有谋之士不可计数,而一郡望族又有几个! 这一对比,就知道如何选择。 “履行亦知!” 崔履行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方才的街道。 在人来人往的百姓中,很多人都手持火把、登楼,但崔履行已经看不到伏子厚的身影。 其实崔履行也知道,竇公的选择没有错,但崔履行实在是惋惜伏子厚那样的才士,不能在竇公身边辅佐。 (本章完) 第66章 阿翁的遗憾 第67章 阿翁的遗憾 年初二,也叫人日。 享受过睡一个懒觉,在元日第二天,伏子厚便早早起床。 “子厚,这次去那么远,路上切记要多听刘老的嘱咐,不要像上次那般鲁莽!” 陶氏看著吃早膳的伏子厚,轻声嘱咐道。 “知道了,阿娘!” 伏子厚点点头,嘴里咬著粟饼,看著母亲给自己收拾好远行的衣物,见到母亲担心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阿娘,就去看望李阿翁一趟,住几日就回蓨县!” 伏子厚安慰道。 因为李老没有回蓨县过元日,故而伏子厚是肯定要去一趟鄠县。 原本不用那么急,但因为李家已经给三郎报仇,都想著早些把这件事告诉李老,让李老回来祭拜一下三郎。 李老夫人是不想让伏子厚去,想让伏子厚在蓨县等著便好,毕竟伏子厚有伤在身。 但阿翁非要坚持,不仅仅与李老夫人说定要让伏子厚去,更是回到家里,当著所有人的面,说伏子厚但凡有一口气,都要亲自去鄠县看望李阿翁。 在阿翁眼里,李老要是回蓨县,也应当是伏子厚去迎回来,而不是在蓨县等。 “你第一次去那么远,怎能不担心!” 陶氏拿著包裹,看著伏子厚,不知道为什么,看著儿子,想到儿子的伤,总感觉不踏实。 “没事的!子厚本事大著呢!就去接个人!有刘老在怕什么?” 阿翁看著二儿媳陶氏的模样,皱眉无奈的说道。 “爹,你这两日老是说子厚本事大,本事大能受伤?你可別把他说上天!” 张氏这时候没好气的说道。 作为嫂子,张氏知道弟妹陶氏不善言辞,更不敢顶撞阿翁,而作为母亲,张氏更知道陶氏的担心。 最后一句话,即使对阿翁说,也是在提醒侄儿子厚。 “反正我就是觉得子厚能行!” 阿翁嘆口气,听著大儿媳的话,又看到二儿媳一脸幽怨的脸色,双手互相窝著,想了想,感觉不说不痛快。 “自从经歷清河县的事情,在我眼里,日后子厚,定能做个小將军,说不定还有机会,等年纪大一些的时候,做个县令,等年老的的时候,指不定还能有机会做到郡丞,到时候我们伏家,可就是恢復昔日荣光……” 阿翁说著说著,面色有些惆悵,惋惜。 “可惜啊,就是那时候,我这把老骨头,是看不到了!” 阿翁有些伤感的说道。 这辈子,阿翁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与別人谈及,伏家祖上,也是郡里大官,也是名门。 “呸呸呸!爹!这过年的,你说什么呢?” “爹!快別说了!!!” 听到阿翁的话,別说张氏著急的说道,就是陶氏都皱起眉头,想埋怨阿翁几句,可看到阿翁老眼里,隱约闪烁一些泪光,还有惋惜之色,这说也说不出口。 屋子內。 刘老、伏瑞、伏志、邰氏,以及伏子厚,看到阿翁摆摆手,神情落寞的模样,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片刻后。 隨著收拾好伏子厚与刘老的行李,作为父亲的伏瑞,叮嘱伏子厚在外,切记不要得罪人,特別是小人。 伏子厚点点头,把父亲的话记在心中,便与刘老在伏家眾人的送別下,走出家门。 小巷里,刘老走在伏子厚身旁,看著沉默的伏子厚, “少家主!老夫相信少家主,不会让阿翁失望!” 刘老笑著开口说道。 这些年来的相处,已经让刘老天十分了解伏子厚的心性。 其实刘老与阿翁一样,经歷清河县的事情,刘老也相信伏子厚,特別是得知清河县的经过,刘老更是意外连连。 刘老很好奇,为何少家主像读过兵书一样,十分擅长用兵。 明明不仅仅是他,就是伏家所有人,都万分確信,伏子厚没有读过兵书才是。 “此番少家主杀贼立功,老夫推测,或许少家主能成为一名旅帅!” 若是放在以前,刘老敢用篤定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但自从得知数月前,隋朝皇帝杨广,失信於雁门將士之后。 刘老对隋朝的信任,便已不復存在,更是庆幸伏子厚年少,没有应詔。 “刘老,可千万不要如你所言!这时候成为旅帅並非一件好事,隋朝不顾天下百姓,贼人恐怕是杀不完!与其当个隋朝將领,还不如回到蓨县当个官吏!” 伏子厚一脸祈祷的说道。 在伏子厚眼里,如今天下大乱,最危险的,莫过於成为隋朝士卒。 运气好些,去到稳定一点的城邑还没事,运气差的,若是去到一个四周都是贼寇的城邑,那简直就是等死。 在伏子厚的打算中,至少还要等一年,再图谋机会。 此前冒著性命危险去清河县,是为伏家日后做打算,是想回报李家恩情,还有就是崔氏的人情。 如今面对那未知的赏赐,伏子厚只能祈求別出什么岔子,千万不能去边陲面对突厥,或者是南下去江都。 “倒也是!” 刘老听到伏子厚的话,想到北边,还有东边,甚至不远处的高鸡泊,都有反贼,也无奈的嘆口气。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一身武艺,无处可用。 但如今真正看到乱世的时候,刘老才知道,年少时自己所看到的,根本算不上乱世。 最关键的是,还碰上一个不顾百姓的朝廷,一个吝嗇赏赐的皇帝。 李家府邸大门外。 由於李少植、李立言都有官职在身,假期不足,若是去请行,一来一往都浪费不少时间。 故而李家眾人都决定,由李家二郎李靖节,带著伏子厚去鄠县。 “这一次有伏子厚陪同前去,无需再担心你父亲不给你好脸色!” 李老夫人看到伏子厚与刘老走来,便对著李靖节说道。 李靖节闻言,尷尬的笑了笑,眼神看向不远处走来的伏子厚,心中满是复杂。 岳父一家的仇,这辈子基本没希望討要,就算女儿成为郡望世家子弟的妻子,也不例外。 故而在经歷清河县一事,还有听到竇公的那些话,以及杀害三弟的仇人谢彦,被伏子厚带到李府后,在李靖节心里,最好的女婿,莫过於伏子厚。 奈何昔日,自己与妻子,看不上伏子厚的出身! 如今,让伏子厚成为五弟的女婿。 想到这里,李靖节不由得看向妻子周氏一眼,发现妻子周氏眼里的后悔,不比自己少多少。 最⊥新⊥小⊥说⊥在⊥⊥⊥首⊥发! 这一个如此俊美、懂事、有勇有谋,还有胆识、信恩义的女婿,怎么就让给其他人,当真是教了一辈子的弟子,结果却在女婿一事上瞎了眼。 “子厚第一次出远门,沿途多告诉子厚一些事情!” 李老夫人作为李靖节的母亲,看到李靖节、周氏的模样,哪里还猜不到夫妇二人心中所想。 但这时候老夫人也只会在心里说一句。 晚了! 昔日伏家刚刚来到蓨县,来到李府的时候,她原本是想恢復与李琼的婚约。 结果一个两个不情不愿,这下可好!让奼儿捡到一个好夫婿! 看著儿子儿媳隱约有些后悔的摸样,李老夫人不由得看向孙女李琼一眼,发现李琼丝毫没有后悔的样子,双眸之中的眼神依旧清冷高傲。 回想昔日在伏子厚身上,看到自己丈夫李纲年轻时的影子,想起这段时间与伏子厚有关的事情,不知为何,李老夫人有预感,日后李琼一定会后悔。 但这个念头,李老夫人不会说出来,也知道说出来没有用,还不如等日后看看,是自己多虑,还是预感没错。 李府大门外。 伏子厚来到李老夫人面前,分別与李老夫人,伯父、伯母、叔父叔母等人打招呼,隨后便看向李承智等人行礼。 礼毕后,伏子厚不由得看向李奼,看著李奼担心的眼神,以及递过来的玉佩。 看著李奼摆摆手,伏子厚没有看向长孙叔母,询问李奼是什么意思,而是认真的看著李奼的动作,自己判断。 “缺钱的时候,用它换钱?” 伏子厚说道,看到李奼点点头,有些哭笑不得。 这李奼第一次送自己东西,就是准备让自己没钱的时候拿去质押。 “我去去就回!” 伏子厚看著李奼的目光,轻声说道,让李奼不用担心。 隨后拿起手里的佩剑,在李奼的目光下,指了指剑身,昔日李奼在上面缠绕的布,已经重新绑过,並且有明显割断的地方。 伏子厚的举动也是在告诉李奼,不管这把剑如何,她都要好好活著! 隨后,在李府眾人的注视中,伏子厚带著刘老,跟著伯父李靖节一同乘坐上马车,缓缓离开李府。 李安静、李安仁看著二伯父的马车离开,隨后看向李乐。 “听父亲说,按照以往的赏赐,恐怕等六姐夫回来,可能就会是鹰扬府的旅帅,到时候就是带兵的將领了!” “对啊!到时候我们一起跟六姐夫学剑,听父亲说,四姐的武艺都是拳绣腿,跟六姐夫的没法……啊!” 李安静捂著头,当看到四姐李琼面色冰冷的盯著自己,意识到什么,连忙闭上嘴巴。 “笨蛋!” 李兆恬望著马车从远处街道拐角离开,隨即看向李安静。 有时候李兆恬感觉李安静的脑瓜子太过耿直,就是一根筋,哪有当著四姐的面,说四姐武艺不好的。 …………………… 次日。 当观音婢、长孙无忌,终於抽开身,来到李府拜访。 当从长孙弄珪口中,得知伏子厚已经离开,无论是观音婢,还是长孙无忌,都有些意外。 得知李奼的夫婿,也就是兄两人的表侄女婿回来,兄妹二人都想见一见,接触一番。 没想到李家那么著急带著伏子厚去见李老,让兄妹二人都没料到。 不过听到长孙弄珪说等接到李老,伏子厚就会回来,二人都鬆口气。 “小妹!既然確定由於大伯的关係,竇建德那里不会招揽伏子厚,我们倒也不用那么著急!如今在蓨县,身边都是大伯的人,我们兄妹二人便在蓨县等一等!待伏子厚回来,我们再亲自试探一番,若是有志向,便引荐给世民!” 长孙无忌对著小妹说道。 “嗯!” 观音婢点点头,眼下母亲还想在故乡多住一些时日,也刚好在这里等一等。 这时候,坐在亭子下的观音婢,看到李奼走过来,脸上露出笑容。 原本作为表姑的她,担心李奼不识字,而伏子厚又是一个有能力的男子,便想要教李奼识字。 结果她发现,李奼不仅仅识字,还会其他很多女艺手工,接触下来,她愈发喜欢李奼。 唐武则天天授二年(公元691年)十月,[3]来俊臣告发李安静——曾拒绝参加“易世革命”。下狱后,李安静惨叫道: “老夫是唐朝老臣,生乃唐臣,死乃唐鬼。要剐要杀,隨你们的便!” “若问谋反,实在无可奉告。” 从他身上没有榨出多少油水,来俊臣便奏请武则天处以死刑,斩於闹市。 (本章完) 第67章 来到滎阳,大隋的封赏 第68章 来到滎阳,大隋的封赏 滎阳城。 伏子厚乘坐马车,跟著李靖节来到这座城內。 起初伏子厚还以为与沿途一样,都会去开间小舍居住,不曾想马车一路行驶到一栋府邸大门前。 “郑氏!” 走下马车,伏子厚便看到府邸大门上,掛著一块精致的牌匾。 看著伯父李靖节上前,与府邸僕人说了什么,僕人急匆匆的去稟报,伏子厚没想到伯父李靖节,居然与郑氏的人认识,而且看样子关係还不错,至少沿途其他城邑,都不见李靖节去拜访何人。 没多久。 正当伏子厚与刘老在等候之时,就看到大门內,一个与李靖节差不多大的中年男子,身穿士服,急匆匆来到李靖节面前。 李靖节与男子寒暄过后,便示意伏子厚过去。 “子厚,这是郑家伯父!这是侄儿子厚,伏家后人……” 李靖节率先给伏子厚介绍道,隨后便是刘老,不过比起刘老,听到伏子厚的名字,名叫郑善嘉的中年男子,有些意外。 “伏子厚?此前可是贤侄在宛丘城,仅一人便察觉贼人已经入城,並推断贼首,乃是卢明月?” 郑善嘉看向伏子厚问道。 “小子拙见,不过碰巧猜中,一时侥倖!” 伏子厚抬起手,一边行礼,一边轻声应道。 “好!好!好!” 郑善国看著伏子厚谦虚的模样,连连点头,说道三个好字。 李靖节站在一旁看到昔日好友的模样,脸上笑容格外灿烂,自己所带来之人,能得到好友如此表赞,令李靖节神情中更是有一抹自豪。 不过笑著笑著,突然想到伏子厚不是自己女婿,李靖节笑容瞬间有些僵硬。 “请!” 看到郑善嘉邀请入府,李靖节连忙抬手回礼,隨即带著伏子厚与刘老进入郑氏府邸內。 比起蓨县李府,郑氏府邸的风景可能不如,但其面积,却要大很多,像个迷宫一样。 在一个个前院、偏院、佐院、小院中,若是没有人带,伏子厚感觉都找不到大门。 郑氏府邸內,也有专门存书的阁楼。 这几乎是每一个郡望的標配,阁楼不仅仅用於教导族中子弟,更是象徵著一个家族的底蕴文化。 在阁楼內,伏子厚终於弄明白,原来在郑氏之中,郑善嘉的作用与李靖节一样,都是负责教育后人,对於官场之类的事情,並不参与。 没多久。 似乎知道李靖节到来。 郑善嘉的叔父,六十多岁的郑詮,以及堂兄郑元瑞、郑善果、郑元璹、郑元琮、郑元珣等一眾郑家中年男子,也都来到阁楼。 瞬间阁楼內,好不热闹,伏子厚看著仅仅与李靖节一个辈分的郑氏族人,就有十二人,而与李凌川一辈的郑家男子就有二十多人。 这还是郑家之中老夫人、妇人、子女都没来,不然估计阁楼都站不下。 不仅仅伏子厚与刘老有些懵,就连李靖节也没想到,年关过去不少时日,郑家那么多人,居然都在滎阳老宅。 李靖节与一眾人寒暄过后,原本正准备给眾人介绍伏子厚,但还不等李靖节开口,郑善嘉便主动给郑家眾人介绍。 当得知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便是当日在宛丘城,推测出卢明月要攻打宛丘的伏子厚,別说郑家一个个年轻子弟,就是郑元璹、郑元琮那些中年男子,也是一脸意外。 而后在郑善嘉的介绍中。 伏子厚也分別认识这些郑家长辈,终於体会到,阁楼內这些郑氏族人的分量有多重。 六十多岁的郑詮是蜀地郡主簿。 四十多岁的郑元璹是莘国公、右武候大將军,兼文城郡一郡太守。 四十多岁的郑善果是右光禄大夫。 四十多岁的郑元理是归昌县公,其余郑家中年男子,无一例外,全都身怀爵位,亦或者是官职。 更让伏子厚感嘆的是,如今就在这府邸里,单是兰陵萧氏的老夫人,便有两位,清河崔氏有一位,元氏一位,卢氏一位,这还不算郑元璹、郑善国他们的妻子,也是王氏、李氏等郡望族女,这郑家的人脉暴露出来后,当真令人惊嘆。 阁楼內。 看著伏子厚似乎被家族底蕴震撼到,郑玄勖、郑玄度等年轻一辈的郑家子弟,脸上满是骄傲,这就是他们在外提及郑家子弟时,別人会敬畏、礼重的原因。 这时候。 与他一名郑氏僕人来到郑詮身旁,稟报外面有朝廷宦官带皇詔而来,说是从汲郡一路返回,为追伏子厚而来。 闻言,郑詮连忙让僕人把宦官带来阁楼。 看著郑氏僕人离开,郑家眾人不由得把目光,纷纷看向伏子厚,有些疑惑。 “是这样的,半月之前,在清河郡,贼人张金称统领反贼人马,攻打清河县,由於清河、信都等地兵马都被徵调北方,一筹莫展之际,便是子厚亲自率领蓨县囚徒,於清河县外,大破贼军,斩杀贼將徐晋鹏,解救清河之围!” 李靖节知道眾人的疑惑,於是笑著解释道,猜出那宦官带来的,定是因清河县一事,大隋朝堂对伏子厚的赏赐。 “昔日击溃张金称反贼人马的,是子厚?” 听到李靖节的话,別说郑詮、郑善嘉,就是郑元璹、郑善果等人,也纷纷吃惊的看向伏子厚。 由於郑家眾人往日都是都在河东以及其他郡为官,加之大年商贾少走,等他们得知清河县的事情时,清河县之围已经平定。 郑家眾人也只是听说,最终是蓨县的援兵,击溃张金称统领的反贼人,解救清河县的险境。 过年之时,因为这件事情,郑家人还时有谈及。 没想到,统领蓨县那支援兵的人,居然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而且听李靖节说,昔日那支援兵,都是囚徒? “囚徒?贤侄可否说出,昔日经过!” 郑元璹不等李靖节说话,便忍不住询问伏子厚,十分好奇。 作为如今郑家的顶梁之一,郑元璹年轻时,便戎马领兵,数十年来,可谓是颇有心得,如今看到伏子厚,得知其事跡,自然是心痒难耐。 “回莘国公!昔日子厚也是一时侥倖……” 伏子厚在所有郑家人的目光中,抬手对著郑元璹行礼,隨即把昔日挑选囚徒、设下疑兵引走张金称人马的事情,逐一说出来。 从在蓨县主簿周浩的帮助下,选择囚徒,再到亲自领兵,从永济渠连夜行军,突袭反贼大军背后。 “好!” 隨著伏子厚的一番详细述说,郑元璹听得两眼一亮,眼神看向伏子厚,满是激动。 就连郑善果、郑詮、郑善嘉等人,也是一脸惊嘆,而那些郑家子弟,早已经一脸懵,虽然都没领过兵,但也熟读兵书,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如此年轻,比他们还小的少年,能把领兵交战运用得如此嫻熟。 特別是当听到伏子厚分析清河县的地势,以及寒冬晨雾时,郑家子弟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这就是兵书中,所说的天时? 这时候。 在郑氏僕人的带领下,洛阳的几名宦官,已经匆匆来到阁楼內。 最⊥新⊥小⊥说⊥在⊥⊥⊥首⊥发! 李靖节看著郑家那些顶梁,对著伏子厚露出惊嘆的眼神,一想到伏子厚已经不是自己的女婿,差点没缓过气,眼睛都有些发红。 这本该是他李靖节最骄傲的女婿啊! 这一刻李靖节都有些想给自己一耳光,看了一辈子圣贤书,当初怎么就因为伏家没落,而不愿意让女儿嫁到伏家。 眼下,也不知道大隋朝廷,会对伏子厚有何嘉奖。 想到这里,李靖节不由得看向那几个宦官,然而仅仅只是看一眼,李靖节便瞳孔一缩,瞪大眼睛。 因为李靖节赫然看到,一名宦官端著一块木牌,上面盖著红布,但从其透露的形状看,这赫然是一枚印章。 想到是印章! 李靖节头皮发麻,心跳骤然加快,呼吸急促的看向一旁的伏子厚。 阁楼內。 不仅仅是李靖节,就是郑家那些子弟,也全都呼吸急促的看向这一幕。 当听到宦官当著所有人的面,宣读皇詔,宣读封赏伏子厚为奋武校尉,驻太原鹰扬府领兵时,所有郑家子弟都一脸震惊,面面相覷。 从六品奋武校尉,太原鹰扬府从將! 这…… 那少年才多大啊!!! “太原!” 同样惊愕的,还有伏子厚,若是当听到自己受封奋武尉,从六品时,满心忐忑激动,那么当得知是驻守太原鹰扬府,伏子厚便浮现一抹忧虑。 “贤侄!快谢恩!” 郑元璹、郑善果看著伏子厚,还以为伏子厚被这赏赐惊呆住,故而笑著提醒。 他们的官职都比奋武尉不知大多少,故而对於伏子厚,更多的是惊嘆、感慨。 他们二人年轻时,都是世袭亡父爵位起仕,在磨练中,更有家族长辈以及其他郡望长辈的帮助。 反观伏子厚如此年轻,但这份官职,却是实打实靠著自己得来的。 “伏子厚!拜谢陛下,陛下万岁!” 伏子厚闻言,叩首守印,接过赏赐。 此刻伏子厚一想到三个月后,魏刀儿別將甄翟儿领十万寇眾,攻打太原,隋朝大將军潘长文战死,眼下就激动不起来,连高兴的心情都没有。 这太原一年后的確是香餑餑,那些后世太原起兵的功臣,可都是大唐身居要职的心腹。 对比后面降唐的那些名臣悍將,太原起兵的功臣,资格要老很多,话语很重。 可以说去太原,一直都是伏子厚的目標。 但偏偏……不是这时候啊! 在这时候的太原,就是一个九死一生的地方。 无奈的是,伏子厚也明白,皇詔已经写下来,被奉为奋武尉的自己,若是请求崔氏帮忙离开太原,日后大概也没机会再可以去太原。 而不能在太原,没有郡望家族背景的自己,哪怕等后面再投靠唐朝,也再难有多重的话语权。 再大的才华,也比不上那些郡望出身的大臣,那些大臣背后的郡望,彼此之间互相联姻,完全代表著天下各地的稳定。 没有天大的功劳,在很多事情上,那些郡望出身的大臣,別说敬重听从,不想办法把你赶下位置,取而代之就不错。 木秀於林,行高於人,没有足够的分量,再多才华,也逃不过头顶著一把剑。 “恭喜贤侄!” “恭喜贤侄!” 郑元璹等人,在面对宦官的行礼后,还礼完毕,便看向起身的伏子厚,开口恭喜道。 那些郑家子弟一个个也都用羡慕的眼神看向伏子厚,方才因为家族出身的优越感,此时已经很难再从他们的脸上看到。 伏子厚一边努力让脸上有笑容,不断拱手行礼,一边在心中满是苦笑。 一旁。 李靖节此刻已经惊呆在原地。 奋武尉! 这可与那些世荫的云骑尉、驍骑尉、羽骑尉不同,只有为朝廷立下大功者才能授予,可以说在整个大隋的校尉中,都是一种荣耀。 而从六品,这可是与四弟少植同样的级別,少植在武阳郡担任功曹,也是从六品。 看著身旁伏子厚,在太守给这些郑家大人物拱手还礼,李靖节整个脑袋都感觉晕乎乎的,满脸恍惚。 李靖节不敢想像,母亲得知此事会如何。 李靖节更不知道妻子周氏,知道此事会如何。 还有女儿! (本章完) 第68章 李世民的遗憾 第69章 李世民的遗憾 两辆马车缓缓停靠在郑家府邸大门外。 很快。 在郑家府邸的正堂內,一张张木桌后,便坐著郑氏族人。 “建成、世民!我们郑家,要恭喜你们李家,如今你们父亲领兵平定絳郡贼首敬盘陀,以及柴保昌,又安抚贼眾数万,深得陛下欢心!” 郑元璹对著正堂对面的李建成、李世民说道。 李建成娶郑氏郑观音,是郑氏的女婿,故而对於李渊父子几人,郑家也是將其当做自己人。 “倒是多为倚仗河东百姓!” 二十六岁的李建成,抬手对著郑元璹拱手说道,无论神態还是语气,都十分谦卑有礼。 “听闻世民数月前,也曾去雁门?” 看著母亲与兄长,都在与建成说话,郑元理便看向年纪比李建成小的李世民。 “回善愿叔父,世民確有前往雁门!昔日……” 比起李建成,李世民说话则要爽朗一些,能听出是一个刚毅果断,不拘小节的人。 郑元理,字是善愿,与郑善嘉、郑善果常以字相称不同,在外郑元理都会说名,只有很亲近的人,才会特地让其称呼字。 虽说李建成是郑家的女婿,但郑元理要更喜欢李世民一些。 閒聊间,听著李世民谈及雁门突厥的事情,看著李世民最后嘆口气,说当今陛下不应失信那些镇守边疆的將士时,郑元理突然想起昨日见到的伏子厚。 “倒是有些惋惜,若是世民你昨日到来,定能见到一个伏家少年郎!” 郑元理笑著看向无奈的李世民,閒著也是閒著,於是在李世民疑惑的目光中,把昨日见到的那个伏子厚,告诉李世民。 当听到一个比自己还年轻一些的少年,被奉为从六品,並且赐其称號奋武尉。 別说李世民突然认真起来,就是与李老夫人等人谈话的李建成,都把目光看过来。 隨即。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在李建成、李世民的注视中,郑元理把昔日伏子厚解救清河县一事,缓缓道出。 “叔父!此人在哪?” 李世民听完经过,脸色满是激动,眼神迫切的看向郑元理,那微微起伏的身子,显然已经迫不及待去见那个伏子厚。 “贤侄来晚一些,恐怕此时,他已与其伯父离开滎阳,前往鄠县!” 郑元璹笑著说道。 想到昨日见到的那少年,郑元璹也不由得嘆口气。 “可惜啊!若是那伏家少年郎,未与李家有婚约,倒是有意在偏支郑氏中,寻一族女许配!” 郑元璹回想昨日那谦逊有礼的少年,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少年。 虽然出身寒微,但这依旧掩饰不住郑元璹对那少年的喜爱,若是没有婚约,甚至都想著,在郑氏偏房中,寻一適合的族女许配过去。 正堂內。 听到郑元璹的话,一个个木桌后的郑氏族人都沉默下来。 比起郑元璹,其他郑氏族人则要冷静得多,那少年虽说俊秀有才,善武果敢,但终究掩盖不住其出身低微。 眼下那少年已经有婚约,郑元璹也就是说说,故而郑家眾人这才没有开口。 “世民!若有机会,再去拜访!我们李家与其並无渊源,若是无缘过去多有冒昧!何况尚不知其喜好心性……” 李建成作为兄长,跪坐在木桌后,看向李世民时,哪里不知道李世民沉默的神情下,心里想著什么,於是轻声劝道。 如今父亲也在图谋大事,作为长子,李建成也想结交豪侠、义士,寻得领兵良將。 但这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眼下那郑叔父口中的伏子厚,为人如何都还不知道,如今年轻,靠谱与否都尚未可知,更別说与他们李家也毫无关係。 在李建成眼里,眼下要把更多精力,放在郑家的人脉上。 “世民知晓!” 李世民看向兄长,轻声应道。 见到兄长点头,继续去与郑家长者说话,李世民跪坐在木桌后,隱约有些可惜。 李世民知道此刻对方刚刚离开滎阳,今日不追上去,他日怕是很难再有机会遇见。 但就像兄长所说,冒昧追上去,没有关係的情况下,实在有些唐突。 李世民知道在兄长眼里,更器重的是出身,像京兆韦氏韦挺那些望族子弟,才是兄长心里想要交好的对象。 李世民知道兄长的心思没有错,要成大事离不开郡望世家的支持,但在李世民心里,那些有才能,有本领的人,也同样重要,不比那些郡望子弟差。 如今天下,若是仅靠出身,就能平定乱贼,天下也不会乱到现在。 那个叫做伏子厚的伏家少年郎,在清河郡胆敢率领囚徒,设下疑兵,突袭反贼张金称,这样的人,李世民十分渴望能够认识。 奈何眼下对方已经离开滎阳! 想到在皇詔中,已经下令让那少年持印后,即日动身前往太原鹰扬府,李世民心里嘆息一声。 ………………………… 鄠县。 开年的雪,已经逐渐有消化的跡象,冰霜披掛树枝,屋檐散发著丝丝寒气。 一间古朴的老宅院子內。 在一个老僕人的带领下,伏子厚跟著伯父李靖节,顺著院子,绕过房屋,来到后苑的一间间竹房內。 隨后便见到一个头髮快要褪灰全白的老人。 “父亲!” 伏子厚看到伯父李靖节,对著老人行礼,於是也对著白髮老人,抬起手。 “伏子厚,拜见李阿翁!” 伏子厚说道,隨后跪地行礼。 其一伏子厚是伏家的后人,其二伏子厚是李家的孙婿。 “起身!” 已经快要七十岁的李纲,听到伏子厚的名字,这才愿意转过头,看向二子李靖节一眼后,望著伏子厚。 最⊥新⊥小⊥说⊥在⊥⊥⊥首⊥发! “你阿翁可还好?” 李纲看著伏子厚站起来后,开口询问道。 与伏子厚心里预期的完全不同,对比李老夫人,李老的表情完全就是不苟言笑,板著一张老脸,说话也是乾净利落,仿佛听不出感情。 “阿翁尚好!就是牵掛李阿翁,让子厚带话给李阿翁,说是在蓨县备酒候著!” 伏子厚抬手说道。 看著李老的面色,伏子厚当初跟著老师刘智远,都没有那么紧张过,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是,担忧李老不喜。 起初伏子厚还以为,李老听到阿翁的话,会说些什么,但说完数息,李老都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没听到一样。 “父亲!” 伏子厚看著一旁的伯父李靖节,终於知道为何教书育人的李靖节,谈及父亲李老时,会那般紧张。 竹房內。 伴隨著僕人退下,李靖节便把伏子厚將杀害三弟的仇人,谢氏谢彦,带回李府一事,还有伏子厚解清河县之围,全告诉父亲。 李老听著次子李靖节的话,等听完整个经过,並没有因为报了三子之仇,便多有表情,反而想了想,看向伏子厚。 “日后不能再如此鲁莽,若非忌惮清河崔氏,恐怕谢氏那日便不会让你离开!” 李老嘱咐道。 经歷官场那么多年,李老的见识,自然不是李靖节能比,哪怕仅仅听著经过,便已经意识到,一开始伏子厚的打算,差点让伏子厚万劫不復。 “是!子厚定会记住!” 伏子厚抬起手,认真听著李老的训诫。 自从在见过滎阳郑氏,伏子厚终於明白,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在一个郡望面前,一个人太过渺小。 “太原士族林立,官员將领多是结党谋私,若无倚靠,难以立足,老夫与太原温氏是故交,故友三子,温大雅、温大临、温大有,皆是备受士人推崇的大家,明日你北上,便带著老夫书信,等到太原后,先去拜访温氏一族!” 李老说道,隨后起身,朝著一旁木桌走去,上面备著昔日书写的笔墨。 “子厚,多谢李阿翁!” 伏子厚开口说道。 看著年迈的李老,去到木桌旁,慢慢跪坐下来,拿笔写字,伏子厚能感觉到,李老的关心。 不过想到太原温氏,伏子厚没想到李老与太原温氏居然是故交。 当今天下,在无数士人眼中,论文学和家教著称的士族首推顏、温两家,有三顏、三温闻名天下之说。 顏氏是顏之推膝下三子,而温氏,便是李老口中的温大雅、温大临、温大有。 “子厚,太原虽说靠近北方,但有马邑在北,应当无事!日后切记,在太原要小心行事,若有不对,先保命为主!” 李靖节也嘱咐伏子厚说道。 李靖节也没想到,把伏子厚带出来一趟,就无法再带回去。 早知如此,当初不如让伏子厚在蓨县多待些时日。 如今伏子厚成为奋武校尉,在太原鹰扬府领兵,恐怕要等很久,才能回去,甚至都有可能是下一次过年。 “子厚谨记!” 伏子厚听著伯父李靖节的嘱咐,抬手点头。 听到李靖节这句应当无事,伏子厚心里就有数不完的幽怨。 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实在不行,就像伯父李靖节说的,想办法保命为主。 好在大年的时候,该交代父亲的,已经交代给父亲。 有李老夫人在,还有崔禹哲、崔文瑾兄妹的照顾,蓨县家里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温大有出生於书香之家太原温氏。其父温君悠曾任北齐文林馆学士、隋泗州司马。在良好的家庭环境中,温大有不仅有学识渊博的父亲,还有和他一样自幼就博览群书、聪颖异人的两个哥哥温大雅和温彦博。还在他们青少年时代,父亲的朋友薛道衡、李纲就断言三兄弟“皆卿相才。”[1] (本章完) 第69章 拜访温家 第70章 拜访温家 从鄠县前往太原,需要原路返回,途径长安等各城邑,一路回到大河,再由大河往北前往汾阴、龙门,经絳郡、临汾郡、西河郡,方才能到达太原郡的疆域。 伏子厚驾著马车,期间途径絳郡时,因此前李渊领兵,方才招抚絳郡的反贼人马,故而伏子厚並没有碰到什么危险。 而后经过玉璧,也亲眼看到大名鼎鼎的峨眉台地天险。 唯一可惜的是,在之后的日子里,经过西河郡的平遥县时,因为李承智不在,看著壮观的平遥城,伏子厚也没有逗留的心思。 平遥城位於西河郡以北,没多远就是太原郡。 而进入太原郡疆,沿著官道第一个经过的城邑,便是祁县,这也是太原温氏的故居。 伏子厚按照李阿翁的嘱咐,来到温氏府邸拜访。 与温氏僕人说明来意后,看著僕人快步进入府中。 没多久,伏子厚便看到三个身穿士服的年轻男子,带著僕人快步走出来。 “温无隱,见过伏家郎君!” “温瑾!” “温振!” 温无隱率先对著伏子厚抬手行礼,温瑾、温振也纷纷抬起手行礼。 “伏子厚,见过三位温家郎君!” 伏子厚抬手还礼道,看著温无隱热情的邀请自己进入屋子,温瑾、温振的眼神也满是亲近,於是点头,知道日后要倚仗温氏,故而並没有过多客套。 温氏的府邸正堂內。 伏子厚一进入其中,便看到正堂两旁一张张木桌后,都跪坐著男子,一眼扫去,不下二十多人。 如此多的温家人聚在一起,伏子厚能看出,显然已经有客在。 但来都来了,伏子厚自然不可能直接离去。 在温无隱的介绍中,伏子厚率先对著正堂上,跪坐的温家老者行礼,其次便是年纪次之,跪坐在正堂一旁木桌的温大雅。 年纪四十三岁的温大雅,父亲是温君悠,已经不在人世,如今上方的温老,乃是其叔父。 温大雅有两个儿子:温无隱、温释允。 温大有膝下四个儿子:温瑾、温瓚、温瑜、温璩。 温大临有两子:温振、温挺。 这是温大雅三兄弟的后人一脉,而正堂上的温老一脉,也有十多人。 不过伏子厚清楚,与李阿翁关係好的,是伯父温大雅兄弟三人及其后人,对於温家其他族人,李阿翁既然没有开口提及,那么大概率是不能太过依靠。 “子厚,这是天水城,武家的叔伯……” 在隨后温无隱的介绍之中,伏子厚这才知道,原来今日过来温家拜访的人,乃是住在太原郡,距离祁县不远的文水城武家,武士棱、武士彠兄弟二人。 听到武士彠这个名字,伏子厚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便是武则天。 伏子厚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见到武则天的父亲。 “子厚,拜见武家二位叔伯!” 伏子厚抬手行礼道。 武士棱、武士彠虽然与伏子厚不熟,但方才从温家僕人的口中,得知这少年乃是李老李纲的孙婿,故而眼下也十分客气的抬手还礼。 礼毕后。 伏子厚在温无隱的带领下,跪坐在温大雅一旁的另一张木桌后。 从位置就能看得出,因为李老的关係,温无隱等人对伏子厚,很是关照、上心。 “贤侄,李老可还好?” 看著伏子厚入座,温大雅开口询问李老的情况。 温大雅的父亲,与薛老薛道衡、李老李纲,乃是至交好友,温大雅兄弟三人,当年多受李老恩惠,故而眼下看到李老的孙婿伏子厚,便想知道李老如何。 “温叔伯放心,李阿翁一切安然无恙!” 伏子厚拱手说道,隨后从怀中,掏出李老的书信,双手递交给温大雅。 正堂內。 温家眾人以及武家兄弟二人,看著伏子厚,其实都有打量的心思,毕竟这少年居然是李老的孙婿,並非大姓,故而他们都很好奇,这少年有过人之处。 这时候,眾人就看到温大雅突然惊讶的放下书信。 “贤侄是去晋阳鹰扬府,担任校尉?” 温大雅看著年纪轻轻的伏子厚,一脸诧异。 “什么?校尉!” “他是校尉?” 听到温大雅的话,別说正堂上的温老,就是正堂內温无隱、温瑾、温振等人,还有武士棱、武士彠二人,全都一脸震惊的看向伏子厚,隨即面面相覷的对视一眼。 “伏家小郎君,乃是校尉?” 正堂上的温老,此刻也忍不住轻声询问道。 “子厚此前时逢机遇,获陛下赐封奋武尉,前往晋阳鹰扬府领兵!” 伏子厚对著温大雅、温老说道。 这时候,原本还在打量伏子厚的正堂眾人,此刻望著伏子厚的眼神,已然改变。 就连温老与其一脉的叔伯,看向伏子厚的眼神,都热情许多。 温瑾、温瓚、温瑜、温璩兄弟四人更是一脸苦笑,不曾想,年纪轻轻的伏子厚,居然是父亲的同僚。 很早的时候,他们父亲温大有,就在李老李纲的推荐下,担任羽林骑尉。 如今就在太原鹰扬府领骑兵。 “贤侄如此年轻,便是校尉,当真前途无量啊!” 温大雅有些感慨的说道,怪不得少年会是李老的孙婿,当真不能貌相,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奋武尉。 隨后温大雅看著书信,將书信缓缓收起。 “如今二郎就在晋阳城,统领鹰扬府骑兵,贤侄日后去到晋阳城,便將书信送与二郎,二郎看过,定会与贤侄细说晋阳一二!” 温大雅把书信,还给伏子厚。 “子厚,多谢叔伯!” 伏子厚双手接过书信,拱手感激道。 看著温家眾人,方才在祁县城外,伏子厚便看过祁县的城池防御。 对於数百人,数千人的普通盗贼,祁县的城墙足够防守,但是对於三个月后的十万贼寇,恐怕祁县根本无法抵挡。 最⊥新⊥小⊥说⊥在⊥⊥⊥首⊥发! 何况与张金称不同,魏刀儿这群超过十余万的贼寇规模,在这数年间,早已拥有攻城的大型机械。 伏子厚清楚两个月后,必须要把温家给接去晋阳。 正当伏子厚想要藉机询问温大雅北方一眾反贼的情况时,就突然听到武士彠的声音。 “伏校尉既然也去晋阳,不如一起同路,也好有个照应!” 三十八岁的武士彠,开口对著伏子厚说道。 武士棱也在一旁点点头,他们兄弟二人的来意,其实与伏子厚也差不多,不过不同的是,他们是带著不少钱財厚礼而来。 “二位武家叔伯,也要前往晋阳?” 伏子厚抬起手,有些疑惑的看向武士棱、武士彠。 “贤侄不知,武家四郎此番也是去晋阳,担任晋阳鎧曹!日后贤侄与武家四郎,定是多有来往!” 温老扶著长须,笑著对伏子厚解释道。 地方鎧曹,往日负责管理士兵的装备与仪仗,各地鎧曹品级是七品上至八品下之间,而武士彠是晋阳鎧曹,比伏子厚的从六品,仅少一个级別,属於七品上。 “原来如此!子厚道路不熟,恐还劳烦二位叔伯关照!” 伏子厚连忙抬手,对著武士彠行礼,示意劳烦武士棱、武士彠二人。 整个过程中,伏子厚並没有因为高一个级別,而有丝毫骄傲。 “伏校尉过谦!” 看到伏子厚的举动,武士彠也连忙抬手回礼。 礼毕后,望著年纪轻轻的伏子厚,听著伏子厚知道自己是鎧曹后,依旧一口一个叔伯,武士彠心里满是好感。 眼下都已经这么大的岁数,在是同僚的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不希望被一个小辈轻视。 隨后。 在温家正堂內,隨著眾人交谈,温老也询问伏子厚的家里情况。 当得知伏子厚的父亲,昔日是一个商人时,温家眾人满是意外,反观武士彠眼里露出喜色。 “贤侄父亲也行商?” 武士彠满是好奇的说道。 原本对伏子厚便很有好感,听到伏子厚的父亲是商人,武士彠看著伏子厚,心里更是喜欢。 “是!昔日家父为养活一家老小,常走异地,风餐露宿!” 伏子厚抬手说道。 对於父亲是商人的事情,伏子厚不可能隱瞒,並且也不会隱瞒,天底下没有不投风的墙,当初在蓨县,都会有人去查探自己家的消息,更別说日后。 与其藏著掖著,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自不觉自愧,便不惧他人眼色。 “其父,当是丈夫!” 武士彠听到伏子厚的话,对於伏子厚的父亲,直言评价一句。 这句话落在温老,以及温老一脉的子弟耳里,心中並不怎么赞同。 但对於武士彠会说出这样的话,温老等人都没有意外。 武家是天水大家,族人世代行商,其財富世代累积。 这些年,武士彠凭藉家族深厚的钱財,与弘农杨氏、陇西李氏、安定牛氏多有来往。 他们甚至听说,前段时日,深受皇帝杨广器重的李渊,在絳郡、汾阳郡领兵时,便多去武士彠家中居住。 商贾出身的武士彠,自然不会看不起同是商人的伏子厚父亲。 温家府邸里。 听到正堂內有一个十分年少的奋武尉,后院中的温氏眾多妇人,纷纷有些好奇。 而温家的年轻妙龄女子,则没有那么多顾虑,带著好奇,纷纷来到正堂后,压著脚步,透过可以观察的地方,一个个偷偷看向正堂內。 註:歷史上温大有被李纲推荐为羽林骑尉,在李渊起义的时候,与兄长都在李渊左右,不过似乎立场不坚定,不属於十七个功臣之一,缺乏史料记载。 另:在史料中,武士彠是李渊在招降临汾郡、絳郡的时候深交的,是李渊心腹中的心腹,带概率是李渊需要武家的钱。 (本章完) 第70章 抵达晋阳城 第71章 抵达晋阳城 前往晋阳城的马车上,沿途中,伏子厚与武士棱、武士彠不断交谈著。 从武士棱、武士彠询问伏子厚,得知清河县一战,二人满心惊嘆,再到伏子厚询问武士棱、武士彠晋阳城的事情。 渐渐的,武士彠对伏子厚的称呼,也从伏校尉,变成贤侄。 “贤侄去到晋阳,定要先去拜访几个人,其一是鹰扬郎將潘將军,其二是晋阳令刘文静,其三是唐氏唐宪……” 感受著马车的轻微摇晃,武士彠认真的告诉伏子厚,等到晋阳,一定要去拜访的人。 將军潘长文不用说,伏子厚的顶头將军,但让伏子厚没想到的是,大名鼎鼎的太原王氏,在武士彠嘴里,居然都排不上號。 武士彠似乎知道伏子厚的疑惑,於是相继说出原因。 “唐宪曾任东宫左勛卫,太子杨勇被废,唐宪被罢免回家,但唐宪此人不拘小节,喜欢打猎,藏亡命,结交的都是赌徒和轻生重义而勇於急人之难的人,其弟唐俭在皇宫中担任卫军將军……” 或许是伏子厚的有礼谦卑,或许是伏子厚是商贾子弟出身,总之武士彠很少对一个少年如此有好感。 这也是为何武士彠会告诉伏子厚,日后在晋阳城,甚至是整个太原郡领兵,与这些人的关係,乃是重中之重。 一个是上面的將军,主管晋阳所有兵马。 一个是主管晋阳城的县令,掌管晋阳城的权利,往日多受世家豪杰人情。 最后一个则是家族有权有背景,多年以来,在晋阳广结亡命之徒的人。 若能得到这三个人的帮助,伏子厚在晋城领兵,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多谢叔伯,子厚定当谨记!” 伏子厚抬起手,对著武士彠感激道。 眼下在听到武士彠的话,伏子厚心中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老师刘智远,说起来晋阳令刘文静还是老师的姐夫。 不过想到日后在武士彠口中的刘文静,会因为老师的原因,而被抓起来,关在晋阳城的牢狱中。 伏子厚可不敢把这关係,告诉给刘文静。 很快。 听到马车外的马夫,说已经来到晋阳城,伏子厚闻言,忍不住微微侧身,抬手掀开小窗布帘。 当看到小窗外,远处那座巨大高耸的城墙,伏子厚有些忐忑。 晋阳城! 这个事关后世数百年天下权力变迁的起源之地,自己终於来到这里。 “鎧曹大人,可否查探一番?” 马车缓缓停下后,前方布帘外便传来声音。 武士彠闻言,伸手轻轻掀开车帘,瞬间伏子厚与武士棱,便看到一名四十多岁的守城將士,正在打量著马车內。 “可有通函?” 守城將士打量武士棱与伏子厚一眼,隨后目光看向伏子厚问道。 伏子厚见状,从怀中掏出木牌,以及將印,交给士卒观看。 “淮阳人,伏子厚!” 伏子厚轻声说道。 早在见到伏子厚掏出將印的瞬间,守城士卒便瞳孔一缩,本来挺直的腰间,都本能的微微弯下。 双手接过木牌与將印,守城士卒看到后,神情一变。 “刘儿,拜见校尉!” 四十多岁的守城將士行礼道,隨后看到伏子厚点头,连忙双手把木牌与將印还给伏子厚。 “有劳!” 伏子厚拿回东西,抬手对著这些將士回礼道,没有丝毫架子。 不过让伏子厚有些疑惑,为何看向窗外,这些守城的士卒,年纪最小的,都已经快四十岁,其中更是有五十岁的人。 但眼下伏子厚没有著急询问。 隨著检查过后,车帘放下,伏子厚乘坐武家的马车,缓缓进入城內。 很快,透过车窗,看到城墙的规模,以及透露出的古朴、泰山压顶之感,伏子厚不由得心情泛起丝丝激盪。 自己要在这里领兵,说起来,还真不是个小地方。 思绪间。 不一会儿,马车进入街道上。 伏子厚看著这座陌生的晋阳城,比起当初的宛丘城、蓨县,晋阳城的规模,无疑还要大上许多,沿途的商贾、百姓络绎不绝。 密集的房屋、商铺、酒楼、小舍陈列街道两旁,就连街道旁的摊贩所售卖之物,也多是北方、西域之物。 而最让伏子厚瞩目的,莫过於马车行驶许久后,看到的晋阳宫。 在淮阳的时候,伏子厚便听老师刘智远提过一次晋阳宫。 晋阳宫始建於六十多年前权臣高欢之手,而后在二十五年前,当时还是晋王的杨广,下令扩建晋阳宫,並在晋阳宫外筑周七里、高四丈的宫墙。 而后在十九年前的时候,杨广又下令在晋阳宫西边建筑仓城!仓城周八里、高四丈。 再到八年前,杨广再次下令,重建晋阳宫。 以前只在老师刘智远嘴里,听过晋阳宫的规模,如今亲眼见到,伏子厚终於明白到底有多华丽。 没多久。 马车便来到鹰扬府,隨著马车缓缓停下,伏子厚与武士棱、武士彠走下马车。 最⊥新⊥小⊥说⊥在⊥⊥⊥首⊥发! 在伏子厚的道谢声中,武士棱与武士彠在道別后,就继续乘坐马车离开。 伏子厚看著自己的马车,转身对著四名看守的將士,掏出自己的將印。 “潘將军可在府邸內?” 伏子厚轻声询问道。 “回校尉,潘將军不在府中!” 將士对著伏子厚稟报导,得知伏子厚是校尉,他们可不敢怠慢。 伏子厚见状,只能让一名將士,先带著自己去住所。 如今伏子厚的官职是从六品,不仅有俸禄,也有相应的职务住所,不过校尉的住所並不大,属於隨著职位变动而变动。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流水的校尉,铁打的房屋。 片刻后。 在距离鹰扬府不远的一条巷子里,伏子厚来到自己的住所,等將士离开后,打量这个小宅院。 一个不大的小院里,有一棵老树,院子里满是凌乱的木具,以及一些木柴,除了正屋休息的地方,院子左右还有两个小屋。 伏子厚推开房门,一股老旧的味道便扑面而来,显然上一任校尉是在很久之前被调走,没留下什么东西。 伏子厚解下腰间的佩剑,放在木桌上。 转身回到院外,伏子厚从自己的马车上,取出包裹,里面都是昔日母亲给自己路上准备的衣物,隨后把皇帝赏赐的金子,以及绸缎,全都搬到屋子內。 弄好之后,看著房屋內空空荡荡,只有木箱、绸缎、以及母亲准备的包裹。 在异地他乡独自远离亲人的生活,像睡觉所需的被褥,以及食物、盐之类的,还要去城內买回来。 伏子厚不由得想起以往,有母亲、伯母她们在身边的日子。 看著眼前什么都没有,听著四周安安静静。 伏子厚突然觉得有些孤单,不过对於在鄠县,让刘老跟著李靖节返回蓨县的选择,却並不后悔。 刘老不仅仅年纪大,还有很多暗伤,与其让刘老跟著自己在这里涉险,不如让刘老回蓨县,陪阿翁喝酒閒聊,好好享受日子。 “算算路程,刘老应当也快要回到蓨县!” 伏子厚心中想道。 伏子厚不知道,刘老回到伏家,阿翁,父亲、母亲他们得知自己如今是奋武尉,会是什么表情。 但伏子厚很清楚,母亲得知自己要留在太原,一定会很难过。 想著想著。 伏子厚不由得看向一旁木桌上的佩剑,望著佩剑上的绑带。 不过这时候,身后院子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等停下来后,便听到士卒的声音。 “校尉!潘將军让你过去!” 伏子厚闻言,拿起佩剑,佩戴好之后,便走出屋子,关上房门。 (本章完) 第71章 担任东城守將 第72章 担任东城守將 鹰扬府內。 伏子厚佩戴剑,来到主將议屋中,便看到一张掛著的地图前站著数名中年男子。 “將军!奋武尉已带到!” 士卒对著最靠近地图的中年男子稟报导,隨后便见到中年男子示意士卒退下。 “奋武尉,伏子厚!拜见潘將军!” 伏子厚见此情形,哪里还不知道那名中年男子,便是潘长文,於是抬起手,微微低头,对著潘长文行礼。 “无需多礼!” 伏子厚听到潘长文淡淡的声音,这才抬头放下手,隨后便看向其他几人。 “羽林骑尉!温大有!” 第一个对著伏子厚抬手的,便是年近四十的温大有,其次便是一旁的张高平。 “鹰扬校尉,张高平!” 张高平年纪要比温大有大一些,脸上同样留著长须,面色给人的感觉十分严肃、古板。 其他几人这时候也纷纷抬手行礼。 “许世绪,鹰扬府司马!” “赵文恪,鹰扬府司马!” “刘政会,鹰扬府司马!” 许世绪、赵文恪、刘政会,都是鹰扬府的班底官员,至於再往下的旅帅、队正之类的,都不在这里。 “伏子厚,拜见诸位大人!” 伏子厚抬手行礼道,隨即便听到潘长文的声音。 “听闻奋武尉此前在清河郡,率领囚徒,便击败反贼张金称?” 潘长文看向伏子厚,轻声询问。 潘长文的面色让人看不出喜怒,双眼看向伏子厚时,也很难让人判断对伏子厚是喜是厌。 “时逢贼人攻城,又与援军数日交战,子厚方能趁敌之疲惫,侥倖得胜,言之惭愧!” 伏子厚不清楚潘长文的心性,於是谦虚的说道。 在歷史中,对於潘长文的记载並不多,仅是太原留守兼鹰扬郎將,在大业十二年四月初七,甄翟儿率眾十万攻打太原时,潘长文兵败身亡。 “能如此年纪胜贼人,便是少年英雄!无须过谦!” 潘长文看著伏子厚说道,隨后便继续与眾人,看著地图,谈论要事。 伏子厚见状没有说话,站在许世绪、刘政会等人身旁,一起看著地图。 直到这时候,看著清楚详细的地图,伏子厚方才知道,原来晋阳一共有两座城,两城中间由北往南的汾何隔开。 两座晋阳城都在汾河旁,眼前脚下这座较大的城,在汾河西边,是大城,早前也叫龙山城,不过由於晋阳宫的存在,百姓都称为晋阳城。 而在大河对面的是东城!在地图上的规模,比西城小一些。 整个晋阳两城地区,都是三面环山,无论是东边还是西边,不远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 不过较比汾水河对面的东城,伏子厚发现,眼下这座西城的地势,非常好防守。 在这座西城北边,就在晋阳宫城墙外不远,便是一片大湖,那里不可能布置大量的攻城人马。 城东边是汾河,城西边是龙山山脉,剩下的南边,方才乘坐马车经过时,由於自己与武士彠閒聊没看到的地方,周围是一片方圆数里的沼泽地。 如此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几乎让这座大城毫无破绽。 怪不得自古以来,常言晋阳难攻,是兵家要地,从赵襄子守城反灭智氏,再到刘琨孤守晋阳城九年,以及后世令无数君王为之忌惮,下令拆除。 大城西城,当真是天险要地! 反观汾水对面的东城。 伏子厚微微皱眉,比起西城,东城仿佛如同一座弃城一样,四周毫无险要布置。 议房內。 隨著潘长文与温大有、张高平等人商议太原布防一事,伏子厚全程都在默默听著,没有插嘴说话。 过了许久,议事结束快要结束之时,潘长文方才看向伏子厚:“伏校尉!” “在!” 伏子厚抬手行礼。 “即日起,伏校尉便统领步卒,坚守东城!” 潘长文下令道,给伏子厚布置在鹰扬府的事务、要职。 听到潘长文的话,温大有、张高平等人,纷纷看向伏子厚一眼,没有开口。 许世绪、赵文恪、刘政会三人也是各自默默看向彼此,都明白潘长文是何意。 凡有交战,无论是反贼,还是北上增援戍边,步卒的伤亡都是最高,故而步卒校尉也是最危险、最吃力不討好的位置。 这也是为何眼下太原鹰扬府中,只有骑尉温大有、张高平二人在,步卒校尉却有空缺的原因。 潘长文这明显是要敲打敲打伏子厚! 想到这里,许世绪、赵文恪、刘政会三人都默不作声。 看著年纪轻轻的伏子厚,他们与伏子厚都没有关係,如今伏子厚要去统领步卒,他们三人都是司马,日后接触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喏!” 伏子厚听到潘长文的话,心里微微一愣,但瞬间便回过神,抬起手,开口接令道。 潘长文看到伏子厚的举动,满意的点点头,隨后便让眾人离开。 看著张高平等人离开,伏子厚也转身离开议屋。 “温大人!” 在鹰扬府的院子里,看著其他大人都纷纷骑上马,带著扈从或者亲信离开,伏子厚连忙来到温大有身旁。 “奋武尉可还有事?” 温大有板著脸,看向伏子厚询问道。 伏子厚隨即从怀中掏出书信,交给温大有。 带著疑惑,温大有翻身下马,抬手接过伏子厚的书信,打开看起来,这一看,脸色瞬间变化起来。 “贤侄是李老的孙婿?” 温大有一脸惊讶的看著伏子厚,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是李老的孙女婿。 “子厚拜见温叔伯!” 伏子厚抬手行礼道。 温大有连忙伸手扶起伏子厚,此举便是让伏子厚不用再客套,转头看向鹰扬府议屋。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贤侄隨叔伯走!” 温大有说道,收起书信,让伏子厚去自己住的地方。 得知伏子厚是李老的孙婿,温大有一前一后的態度,完全就是天差地別。 很快。 最⊥新⊥小⊥说⊥在⊥⊥⊥首⊥发! 在温大有的陪同下,伏子厚便来到温大有居住的府邸。 温氏是太原名门,而温大有在太原多年,故而住著的府邸,是个人私宅。 正堂中。 隨著府邸侍女退下,温大有便看向伏子厚。 “早些年潘氏因文帝而兴起,潘长文父死,袭爵受封,驻守太原,一年多前,刘龙儿在离石郡聚眾反隋,身为留守的潘將军,便奉命前去平叛,此战鹰扬府的將士多有死伤而无功!去年陛下在雁门被突厥大军包围,潘將军领兵前去,死伤诸多……” 温大有对著伏子厚说道,隨后摇摇头。 “潘长文此人无能妒才,贤侄乃是立功获封奋武尉,又如此年轻,故而在议屋时,特地想要打压贤侄!太原世家多在这汾河西边的大城之內,对岸东城多是普通百姓,周边乡民。” 温大有嘆口气,若是早前知道伏子厚是李老的孙婿,在议屋內,定会站在伏子厚身边,让潘长文有所顾忌,但眼下说什么都已晚,伏子厚也已经接令。 “原来如此!” 伏子厚轻声说道。 伏子厚不是傻子,在议屋时,已经隱约感觉到,潘长文对自己,似乎有些意见,如今听到温大有的话,终於明白缘由。 既然潘长文是个无能善妒之人,伏子厚知道被派去河对岸镇守东城一事,短时间內,已经不可能改变。 好在眼下伏子厚也不著急,就像在议屋时想的一样,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等过两个月再想办法调回西城便是。 既然知道四月份会有贼人攻打晋阳,眼下整日留在西城这边,眼睁睁看著对岸东城,毫无固险可守,毫无防备,伏子厚心中也会不好受。 就像眼前温大有说的,在河对岸的东城內,多是普通百姓,以及周边乡民。 伏子厚不是什么世家豪族出身,昔日经歷过被难民团团包围,经歷过那股深深的绝望感。 去东城那边,伏子厚不求其他功德,只求能能儘自己一些微薄之力。 念及於此,想到在鹰扬府议屋內看到的地图。 “温叔伯!子厚要去东城领兵,眼下对东城一无所知,温叔伯可知道,在东城的城內,有多少存粮、衣甲?” 伏子厚看向温大有,轻声询问道。 应对反贼十万大军攻打晋阳城,在这件事情上,东城那边的积蓄存粮十分关键。 “据叔伯所知,如今晋阳城绝大部分兵甲、粮食,都在这西城仓城內,东城仅多囤守城军輜,至於兵甲,应当不会超过三千具,粮食也不会超过两千斛……” 温大有想了想,把知道的东城情况,告诉伏子厚。 “如此稀少?” 伏子厚一脸皱眉。 一万斛粮食,大概是六十万斤米粟,也就是说,东城的存粮不过在十二万斤米粟左右。 这听起来很多,但以往面对敌人攻城,能坚守下来,往往也会被包围断粮数月,在这样的情况下,城內百姓的存粮一旦吃完,这些粮食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贤侄是担心有贼人攻城?” 温大有看著伏子厚一脸凝重的脸色,很快便猜到伏子厚心中所虑,於是忍不住露出一些笑意。 “子厚不敢隱瞒叔伯!子厚以为,晋阳自古以来,便是兵家要地,如今贼寇四起,难免会有贼人想要攻夺晋阳!” 伏子厚抬手说道。 原本伏子厚以为自己说出这番话,会让温大有,心中有所重视一些,不成想,说完便看到温大有笑著摇头。 “贤侄无需多虑!贤侄在议屋可曾看到布图,晋阳乃是天险之地,贼人有何之能?焉敢来犯?” 温大有看著伏子厚,感觉伏子厚的忧虑,实属自扰,別说自己在太原领兵多年,就是晋阳的地势,就註定让贼人望而止步,不敢来犯。 “当今天下,贼人不过流寇之眾!” 温家正堂內。 伏子厚听著温大有的话,没有再爭论下去。 如今太原郡附近,除去西边接壤的离石郡,有刘龙儿数万反贼外,无论是南边的西河郡、上党郡,还是北边的楼烦郡、马邑郡、雁门郡,都有隋朝军队驻扎。 在甄翟儿领兵到来之前,谁又会相信,有人敢攻打地处核心位置的太原。 想到一同来到晋阳的武士棱、武士彠,伏子厚看向温大有,把遇到武士彠的事情,全都告诉温大有,特別是武士彠在路上,特地提到的人。 “看来武家对贤侄颇有亲近之意!” 温大有听著伏子厚的述说,缓缓点头。 隨即温大有告诉伏子厚,武士彠说的並没有错,在太原,武士彠说的三人十分重要。 想到伏子厚方才来到晋阳,就碰到潘长文的打压,温大有担心伏子厚灰心丧气。 “对於潘长文,贤侄无需担心,叔伯会找个机会,將贤侄的身份,以及与温家的关係,告知潘长文,虽不能让潘长文改变心意,但也无需再担心日后被其打压,温家在太原,还有一些名望!” 温大有开口安慰道,让伏子厚不需要太担心日后的仕途。 “子厚多谢温叔伯!” 伏子厚闻言,满是感激的抬手行礼。 (本章完) 第72章 见刘文静 李氏 第73章 见刘文静 李氏 黄昏落下。 晋阳城內不仅仅没有冷清萧条多少,反而隨著一间间酒楼门前,女子那热情揽客的声音,增添一抹色彩。 县令府邸內,四十七岁的刘文静与四十三岁的裴寂,是多年好友,在晋阳城的日子里,凡有空閒,二人都会聚在一起,互相饮酒閒聊。 “大人,门外温校尉、伏校尉求见!” 一名家僕来到屋內,对著刘文静稟报导。 “喔?” 听到家僕的话,刘文静与裴寂对视一眼,隨后纷纷笑起来。 “把人请进来!” 刘文静吩咐道。 隨著僕人离去,没多久,就看到温大有带著伏子厚,来到屋內。 “拜见刘大人,裴大人!” “伏子厚,拜见刘大人、裴大人!” 伏子厚跟著温大有一起,对著刘文静与裴寂行礼道。 刘文静与裴寂也抬手回礼,先是回礼温大有,隨后看向伏子厚。 “听闻昔日贼寇张金称,为一少年郎所败,文静早有敬仰之心,如今见到,当真是少年英雄啊!” 刘文静对著伏子厚讚誉道,隨后与裴寂对视一眼,纷纷笑起来。 “子厚年少,不过一时侥倖!” 伏子厚再次抬手说道。 刘文静看著伏子厚的模样,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伏子厚看到一旁温大有的家僕,把两个小箱子,以及绸缎端过来。 “今日深夜前来拜访,子厚所备一些心意,还望刘大人、裴大人不吝收下!” 伏子厚抬手看向刘文静、裴寂说道。 看到这一幕,刘文静与裴寂眼神一变,似乎想到什么,却不动声色的故作好奇、疑惑的神情。 “子厚乃是李老孙婿,如今来到晋阳,担任东城领兵校尉,日后还请刘大人、裴大人,能多多照顾!” 温大有这时候接话,笑著看向刘文静与裴寂说道。 “今日说起来,也是碰巧,离开鹰扬府时,彦將方知此事!” 温大有有些惋惜的嘆口气。 彦將是温大有的字。 眼下把经过与来意都说出来,收不收,温大有就看刘文静与裴寂的决定。 “东城?” 刘文静微微皱眉,隨后先抬手示意请温大有、伏子厚入座。 见状,温大有与伏子厚,纷纷鬆口气。 在接下来的閒聊中,温大有也一脸笑意,把伏子厚的担心,与刘文静、裴寂说出来。 “呵呵呵呵~!伏校尉,过於多虑!晋阳城乃是天险!何人敢来?” 裴寂这时候也笑著,看向伏子厚,摇了摇头。 温大有与伏子厚来到刘文静这里,能多备著一份礼,隨时为自己准备,这样裴寂生有一些好感。 “伏校尉初来晋阳,恐还不知其险要!” 刘文静也笑著点点头。 伏子厚听著裴寂与刘文静的话,露出羞愧的模样,但想了想,还是抬起手。 “见过贼人凶狠,子厚实有不安,不满刘大人、裴大人,今夜子厚前来,便是想请求刘大人,能够准许,子厚在东城城外,带领百姓,挖一条护城河!” 伏子厚说话间,看向刘文静、裴寂一眼,隨后低下头,故作不好意思的模样。 温大雅看著伏子厚,其实一开始並不赞同伏子厚的举动,不过碍於伏子厚一直请求,猜到定是伏子厚对潘长文,太过忧虑,不忍伏子厚日后一直提心弔胆,这才答应下来。 “护城河?” 刘文静、裴寂闻言,二人对视一眼,隨后很快便想到伏子厚此举的深意。 看著伏子厚备上的小箱子,还有绸缎,看著年纪轻轻的从六品奋武尉,深夜来到府邸,请求自己,刘文静心里很是得意。 “虽说没有贼寇,但挖掘护城河,也是善举,既然伏校尉有未雨绸繆之心,此乃好事,文静怎会拒绝!明日文静便会將此事,上呈潘將军!” 刘文静笑著说道,抬手抚摸鬍鬚,算是答应下来。 这温家温大有,少有求人,加之既然少年是李纲的孙婿,还备上厚礼,刘文静於情於理,都不会拒绝。 “多谢刘大人!” 伏子厚看向刘文静,起身感激道。 看著刘文静摆手示意不用多礼,伏子厚这才坐下,隨后便听著温大有与刘文静、裴寂寒暄閒聊。 不多时。 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便来到屋內,让僕人把酒菜备上来。 伏子厚见状,知道自己若是没有猜错,这个妇人应当便是老师的亲姐。 “子厚,这便是刘夫人,李氏!” 温大有看著在刘文静的示意下,李氏让僕人把伏子厚带来的礼带下去,於是对著伏子厚介绍道。 “子厚,拜见夫人!” 伏子厚起身,抬手认真的对著李氏行礼,弯腰下去。 正堂內,別说刘文静与裴寂,就是温大有,也没想到伏子厚会如此认真的行礼,完全一副后辈的姿態。 “夫人,这子厚別看年少,但可是陛下赐封的奋武尉!” 刘文静看著伏子厚把自己的地位,摆放如此之低,四十多岁的年纪,虚荣心当真是满足,於是对著妻子笑道。 “无需多礼!无需多礼!” 李氏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是从六品的校尉,连忙笑道,让伏子厚不用如此客气。 伏子厚放下手,看著李氏和善的招呼自己吃饭,点点头,隨后跪坐下来。 望著李氏那上年纪的面孔,等李氏离去,伏子厚这才收回目光,听著温叔伯与刘文静、裴寂交谈。 直至夜深。 伏子厚方才与温大雅离开府邸。 等温大有与伏子厚离开,裴寂方才看向刘文静。 “这伏子厚如此年轻,便受封奋武,为潘长文不喜,眼下挖渠以自污示弱,有温氏照顾,想必日后,潘长文定也不会为难!” 裴寂说道。 什么担心贼寇,別说刘文静,就是裴寂都看得出,那伏子厚是想通过自贬的方式,消除潘长文的敌意。 “的確如此!” 刘文静点点头,深深嘆口气。 最⊥新⊥小⊥说⊥在⊥⊥⊥首⊥发! “潘长文此人之心性,不足为事!不过那赵文恪,怕是定会藉此机会,討好潘长文!” 刘文静说道。 刘文静很看不起潘长文,在刘文静眼里,潘长文除了出身,无论才能还是品行,都远远不如自己。 不仅仅是潘长文,就是那势利的赵文恪,刘文静也看不上眼。 …………………… 次日。 伏子厚早早便在温府家僕的帮助下,带著行李,离开繁华热闹的西城。 乘船渡过汾河。 对比西城,东城无疑要小很多,但这个小,也仅仅是对比西城。 在昨日温叔伯的介绍中,伏子厚已经得知,东城城墙总共差不多十一里,而驻守东城的鹰扬府步卒,不过一千多人。 除去东城西面是汾河,其他三面城墙的守军士卒,也不过能分到三四百人。 “拜见校尉!” “拜见校尉!!” 城门下,看守城门的將士,看到伏子厚的將印,连忙行礼。 “去通知东城所有旅帅,队正,去我的住所!” 伏子厚对著士卒吩咐道。 “诺!” 士卒闻言,连忙进入城內,去通知东城的旅帅、队正。 伏子厚也跟温氏僕人进入城內,而一入城,东城与西城的差距,便瞬间突显出来。 对比西城,东城的街道不仅小一些,而且人来人往,十分拥挤,很多衣衫襤褸的百姓,都三三两两坐在街道旁,有的聊著天,有的跪在地上乞討,甚至很多都是售卖儿女。 在东城里,伏子厚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繁华,更多的是百姓的生存。 在东城的住所,与在西城差不多大,都是一间院子,区別是在东城的院子中,没有大树,空荡荡的院子中,就连放置木柴的地方,都只有五六根小小的那种。 没多久。 就有六名身穿衣甲的男子来到院子里,看到伏子厚,纷纷抬手行礼。 六人中,统领两百五十人的旅帅,仅有两人:胡靖渊、殷天纵。 其余四人,都是统领五十人的队正,分別是赖伯、周兴尧、马虎儿、吴六子。 “奋武尉,伏子厚!” 伏子厚抬手对著几人回礼,放下手,隨后看向胡靖渊、殷天纵。 “军中缺人,无人能顶上来?” 伏子厚轻声询问道。 胡靖渊、殷天纵听到伏子厚的话,面面相覷,笑了笑,想要对著伏子厚稟报,却又不怎么敢开口。 总不能说这一年多来,不管与贼人交战,还是去营救皇帝,他们都是多死伤,无立功…… 这要是传到守將潘將军耳中,弄死他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稟校尉,未有安排!” 胡靖渊想了想,委婉的对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看著这些人神情中,有些害怕的模样,也意识到什么,点点头。 看著眼前这六人,让伏子厚鬆口气的是,除去胡靖渊四十岁左右,其他五人,都是二三十岁。 “等会隨我去一趟兵营,除守城外,召集其余所有將士!” 伏子厚开口嘱咐道。 原本伏子厚还以为,东城將领不少,为人参差不齐,需要观察甄別一番,让自己心里有个大概。 结果没想到,將领总共都才有六人。 这第一次统领正规鹰扬府士卒,伏子厚便清楚的体会到,这些年杨广抽调兵马攻打高句丽,以及天下贼寇四起,让隋朝军队出现多大的人员危机。 “喏!” 听到伏子厚的话,胡靖渊、殷天纵等人,纷纷拱手接令。 隨后听到伏子厚询问兵营將士的情况,士卒年纪,家中亲人之类的,作为队正的赖伯、周兴尧、马虎儿、吴六子纷纷把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伏子厚。 一旁作为旅帅的胡靖渊、殷天纵二人,听到伏子厚的询问,隱约察觉到,这次来的校尉不仅年轻,而且似乎与其他校尉有些不一样。 註:宛丘城,有关伏子厚推测卢明月的事情,只在郡望少部分人之间传开,像滎阳郑氏、韦氏这些知道。 在其他家族,以及各地官员之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本章完) 第73章 赵文恪的阴谋 第74章 赵文恪的阴谋 “徵召民夫……” “你们看!徵召民夫修挖护城渠!” “就在城外挖渠!” 东城街道上,隨著一个个官吏把告示张贴,密集的百姓纷纷围聚在一起,彼此互相议论道。 在隋朝,但凡提及徵召民夫,百姓无不浑身冰凉,隋朝皇帝杨广这些年来的命令,数次强行徵召百姓,没有哪一年不死数百万人的,很多人为了逃避徵召,不惜自残手脚。 好在眼下看到布詔,仅仅是晋阳的命令,徵召人在东城挖渠。 一时间,很多百姓纷纷前去报名。 无他,即便成为苦力民夫没什么工钱,但至少能混口饭吃,不需要担心饿肚子,这对於贫瘠的百姓而言很重要。 “什么?修挖护城渠?” 人群里,鈄黎川、蔡然、楚博、宋建峰几人,也看到布詔,瞬间彼此对视一眼,大惊失色。 回到小舍,宋建峰放下佩剑,来回不停的走。 “是否是走漏消息?晋阳守將潘长文,提前防备……”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宋建峰看著其他三人说道。 作为魏刀儿的心腹,宋建峰跟著鈄黎川、蔡然、楚博三人,早早便来到晋阳东城,隨时勘探周围地势,鹰扬府布防规律。 在宋建峰眼里,如今整个太原,只要魏刀儿的大军一到,定然是囊中之物。 不曾想,今日突然看到布詔,东城居然要挖掘护城渠。 “应当不是!谋图太原,其中知晓之人屈指可数,何况我们几人来到晋阳数日,若是军中走漏消息,我等恐怕已经成为隋將潘长文的监下囚!” 楚博摇摇头,分析过后,让宋建峰冷静一些。 “鈄黎川、蔡然!你们二人乃是唐茂纯好友,去唐家询问一番,东城到底发生何事,为何突然挖渠!” 楚博看著蔡然二人说道,见到二人点点头,隨后看向宋建峰。 “建峰,你立即派人將此事告知魏公!” 楚博吩咐道。 看著宋建峰点头,火急火燎的离开,楚博不由得与鈄黎川、蔡然对视一眼。 这宋建峰性子太过急躁,丝毫没有其兄宋金刚那般沉稳。 东城內。 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在一个都不能算房屋的简陋棚子下,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回到自己家中。 看著妻子在帮著一捆大小不一的木柴,这是妻子多日去城外收集许久,囤积许久,准备拿去卖,换一些钱。 男子知道,木柴不多,本就值不了什么钱,而这样粗细不一,长短不一的木柴,会比正常的木柴还要便宜数倍。 “今天来了个校尉!下令说,日后不许再袭扰城內百姓,不得私收、强拿他人粮食……” 男子把手里的刀放在一边的地上,脱掉身上的衣物。 等露出破破烂烂的衣物时,这个男子仿佛不是鹰扬府的士卒,而是一个苦得不能再苦的百姓。 中年男子对著妻子述说著今日发生的事情,那校尉的一条条命令。 头髮凌乱,常日风吹日晒的妇人听到自家良人的话,沉默下来。 许久。 听到自家良人说,把女儿与儿子,拿出去卖了吧,妇人也没有开口,只是低著头,抬手擦了擦眼里的泪水,隨后看向木棚旁,一直沉默著的一对儿女。 看著自己的儿子、女儿,妇人那饱含泪水的双眼,看了数息,都没有开口。 妇人知道家中已经许久没有粮食,往日一家都是靠著良人想办法从其他有粮食的人手里,拿一些粮食回家。 如今新来的校尉颁布命令,良人若是违背,定然会被抓起来杀鸡儆猴,而等日后新来的校尉,渡过新任时期,条路渐渐放宽时,自己一家早已经饿死。 把儿子、女儿卖出去,不管会遭遇什么苦难,但或许他们二人还可能有一口饭吃,不至於在家中饿死。 想到这里,妇人没有说话,只是一边流泪,一边默默拉著儿子、女儿,来到一个破烂的木桶旁,大冷天下,正准备给儿女清洗一下脸。 木棚下。 男子沉默著,看著没有说话的儿女,他知道,这大概是这辈子,儿女最后一次给他们母亲洗脸。 “邱大汉!邱大汉!” 突然传来声音,男子闻言起身,走出木棚,隨后便看到自己队正,更让男子惊恐的是队正身后跟著的人,不仅仅有旅帅,还有今日在营房內,见到的年轻校尉。 “邱大汉!” 吴六子看著邱大汉喊道。 “校尉、卢帅、队正!” 邱大汉一脸惊慌失措的抬起手,对著眾人行礼道,不明白为何那么多人,会来到这里。 莫不是此前自己私下拿其他人粮食的事? 想到这,邱大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心手背都是汗水。 想到今日在营地中,欺辱过百姓女子的几人,直接被抓起来送去监牢,其中一人拔剑反抗,更是直接当眾被杀死,邱大汉腿脚都有些颤抖。 “校尉!大汉还请校尉饶命!此前都是小的犯错,日后小的定不敢再犯!还请校尉饶命!” 几息后,知道瞒不住昔日之事,邱大汉直接跪在地上,惊慌的求饶道。 木棚內的妇人、儿女,全都一脸害怕的看著这一幕。 “起来!” 伏子厚看著邱大汉居住的环境,亲自上前,弯腰双手把邱大汉搀扶起来。 看著邱大汉,伏子厚语气没有方才在营房中的严厉,反而很是隨和。 伏子厚本就给人儒雅之感,特別是眼睛,如今语气和善的情况下,邱大汉虽然不明白髮生何事,但还是渐渐的安下心来。 “这些年,供养你的村民,有的被被徵召去修造洛阳宫殿、有的被徵召去修河道,很多都已经死了,其家中老弱无力耕种,就把田地卖掉,有的饿死……” 邱大汉听著伏子厚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神情有些黯然,与其他人不同,他的情况由於土地是被世家分走、侵吞,根本没人给他做主。 “你把当年的情况记录下来,我帮你去县里,重新分配户籍!” 伏子厚看著邱大汉说道。 在营地里是立威,也是除掉几个祸害,但不代表伏子厚一味施压,不会给好处收买人心,邱大汉不是第一个,一路走来类似邱大汉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 伏子厚初来乍到,自然不会去与根深蒂固的世家发生衝突,但不代表伏子厚没有解决的办法。 最⊥新⊥小⊥说⊥在⊥⊥⊥首⊥发! 恰恰是土地被晋阳世家兼併,府兵制的祸患暴露出来,这才给伏子厚机会。 “多谢校尉!” 邱大汉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给自己做主,帮助自己,瞬间一个中年男子便红了眼睛,对著伏子厚便再次跪下来。 邱大汉不善言辞,没读过字,眼下也不知道所写什么,只知道红著眼睛,看向面前这个年轻的校尉。 “这些钱无须你还,在户籍分配下来前,好生照顾你的家人,等户籍分配下来后,带著你的妻子儿女,住去好一些的地方!” 伏子厚再次扶起邱大汉,隨后从怀中取出一大串钱,送给邱大汉。 看著面前诚惶诚恐的邱大汉,伏子厚有些感慨,其实这些人,只要给他活路,他便会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可那些只顾享乐的世家,从来不会正眼相看。 隋朝皇帝杨广忙著享乐建造宫殿,朝廷的大臣都忙著爭相討好杨广,对天下贼寇举事视若无睹,地方官员都忙著趁乱敛財,大肆享受。 没有人会看这些人一眼,直到最后这些人走投无路,被逼成为贼寇,那些大人物方才会注意,继而派兵围剿。 眼下,在伏子厚眼里,能用小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事,这些都是登记在鹰扬府的將士,给这些將士钱,並非圈养私兵。 別说三个月后,就会有十万反贼攻打太原,就是潘长文当面询问,伏子厚都能有理有据的解释。 解决邱大汉的生存问题,又询问一些事情后,伏子厚便带著胡靖渊、殷天纵等人,继续朝著其他一些困难的士卒住所走去。 …………………… 晋阳西城。 鹰扬府地內,隨著一名士卒来到议屋中,递上竹简,潘长文看过之后,突然笑了笑,隨即把竹简交给赵文恪。 “这奋武尉,怕是要惹人大笑,堂堂一个陛下亲赐的勇士,结果来到晋阳后,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承书请求调运兵甲、粮食,这若是传出去,岂非天下人都知道,我大隋的校尉,对反贼惶恐不及,图求藏身於城!” 赵文恪看过竹简后,鬍子下的嘴,便忍不住上扬。 一开始看到晋阳令刘文静的举动,赵文恪便意识到,这是那年轻奋武尉的服软,通过刘文静来势弱。 加上温大有突然说出,那奋武尉是昔日李老的孙婿,故而赵文恪清楚,潘长文也不会再如何。 不曾想。 年轻人做事不够老练,有些事却有些过头。 徵召东城百姓挖掘护城渠不算,还要上书到鹰扬府潘长文这里,请求从西城仓房里面,再调五千甲衣,一万斛粮食过去。 这年轻人怕是昏了头! 一万斛粮食,可是足足有六十万斤啊! 这年轻人是真想把东城,修筑成固守坚城?可问题是这里是太原郡,是晋阳要地,贼人莫不敢来犯的地方。 你在这里做出如此大张旗鼓的举动,怕是要让太原所有人,都为之笑话。 “如此冒失之请求,也不怕將大隋的顏面,都丟失乾净!派人把书信带回去!” 潘长文听到赵文恪的话,带著嘲讽的语气说道,虽然知道对方在低头,但这般做作,实在让人不喜,不仅没有一丝好感,反而更为厌恶。 “大人!” 赵文恪听到潘长文的话,突然想到什么,神情一变,隨后面露喜色,对著潘长文行礼。 “大人!毕竟那奋武尉,乃是陛下亲赐,大人若是拒绝,恐怕有欠奋武尉之头衔!大人若不……从之?其一是此举定然会让晋阳百姓、世家嘲笑之!” 赵文恪小声对著潘长文建议道,隨后笑起来。 “其二,如此大举调运粮草,仓城监定会与宫监裴寂,一同上呈洛阴,彼时大人也在奏疏中,稍加言明……” 赵文恪看著潘长文,剩下的话没说出来。 潘长文听到赵文恪的话,看向赵文恪,突然笑起来。 赵文恪与刘文静,素来不怎么对付,原本赵文恪对那小子没什么恶意,但因为刘文静,赵文恪倒是不介意陷害那小子。 若是按照赵文恪所言,恐怕陛下得知,定会不喜,而后收回其称谓、官职。 “便依你所言!” 潘长文开口说道。 在潘长文眼里,温家可不能怪自己,是那小子不知收敛,自己这也是给温家顏面,所以才答应。 (本章完) 第74章 快告诉魏公,这丫的是认真的! 第75章 快告诉魏公,这丫的是认真的! 东城。 鈄黎川、蔡然匆匆回到住所,来到房中,看到楚博、宋建峰。 “情况如何?” 楚博见到二人回来,连忙询问道。 如今城门外,已经开始挖护城渠,眼下他们也去打听过,听说是新任的东城校尉,去请求晋阳令,想要挖护城渠。 对於那新任的东城校尉,他们打听到的不多,只知道年纪很小,但却被隋朝受封为奋武尉。 对此楚博不由得很是紧张,毕竟对於攻打太原郡一事,已经商定清楚,魏公已派使者去与突厥商议,请求突厥出兵掣肘马邑、雁门两郡的隋朝驻军,让其不敢乱动,为此不惜把大部分的家底都已经提前送给突厥,作为诚意,也是报酬中的一部分。 这时候太原这里,绝不能出现差错。 “哈哈哈!无需担忧!” 蔡然看著楚博担心的模样,一脸笑意。 “我们二人已经在唐府打听过!唐茂纯亲自从其兄唐宪口中得知,那年轻的奋武尉,是担心被潘长文刻意打压,故而连夜去见晋阳令刘文静,请求挖渠一事!” 蔡然见到楚博、宋建峰疑惑,便带著笑容为二人解释道。 唐宪,字茂彝,乃是唐茂纯的兄长,这件事若非是从唐家唐茂纯口中得知,他们都不会想到,这新挖护城渠的举动背后,还有这些弯弯道道,勾心斗角。 隨后蔡然把在唐府得知的事情,全部都详细的说出来。 “原来如此!” 楚博得知所有经过,这才点头。 对於那潘长文,楚博也是十分了解,知道对方是一个心胸狭隘,又毫无本领之人。 楚博与其他魏公心腹,以及將军甄翟儿商议后,之所以敢攻打太原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找到足够多的木匠,准备好无数攻城机械的木材,只要得到突厥消息,即可立即发兵太原,彼时在城下组装云梯、衝车、投石车、巢车、轒轀车等等攻城机械,一举夺下晋阳,更重要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晋阳守將,乃是潘长文! 潘长文不过是一个靠著父辈与家族关係的隋將,只要有突厥的帮忙,没有马邑、雁门的援军,魏公的十万人马,加上那么多器械,定能打下太原。 眼下,既然確定那奋武尉挖掘护城河,是在向隋將潘长文示弱,楚博这才放心不少。 “將此事派人告知魏公!” 楚博转头对著宋建峰吩咐道。 宋建峰点点头,隨后转身离开,下去派人。 “你们可有打听到,那年轻校尉,是如何得到奋武尉的封赏?” 楚博见到宋建峰离开,继续看向鈄黎川、蔡然。 鈄黎川听到楚博的话后,与蔡然对视一眼。 “此人便是当初在清河县,统领隋军援兵,击败张金称的人!” 鈄黎川对著楚博说道。 “什么,是他!” 楚博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早前一些时日他就听说过,张金称攻打清河县失败的事情。 没想到击败张金称的人,居然来到晋阳城。 “无需太过担心!已经打听清楚,昔日张金称与杨善会交手,加之攻城多日,被其他援军不断阻挠,那少年才能趁机偷袭,击败张金称!” 蔡然轻声解释道,让楚博不用太担心。 因为在豚郡那些要地,有隋朝老將杨义臣统领十余万兵马驻守,对於清河县的消息,此前从东方北边传来,也是少之又少。 方才在唐府內,得知如今这东城內的校尉,居然是领兵击败张金称的人,蔡然也被嚇一跳,好在从唐茂纯口中得知一些经过,这才放下心。 那杨善会的確有一些名气,虽不知道详细经过,但有杨善会的帮助,牵引张金称的注意力,那少年偷袭得胜,倒也不觉得奇怪。 “何况此番有突厥拖住马邑、雁门守军,我们那么多人马,那么多大型工程器械,一个少年守將,又能如何?” 蔡然对著楚博说道,隨后嘴角露出一些笑意。 在蔡然眼里,任何顾虑,在脑海里浮现那满山堆积的攻城器械时,都安定下来。 那张金称失败,不代表其他人也会失败,在魏公的统领下,多年蛰伏,不断从南方,四处寻找会组装攻城器械的木匠,岂是毫无志向仅知杀人的张金称可比的。 张金称想要做贼,但魏公可不是! “话虽如此,但还是小心一些!这段时日定要多加观察、打探,无论如何这次攻打太原,都不能有失,魏公若能得到太原,必会称帝,到时候我等皆是有功之臣!” 楚博没有放鬆警惕,而是嘱咐鈄黎川、蔡然二人不能大意。 晋阳城乃是太原的天险要地,河对面的西城內,不仅有晋阳宫,还有囤积无数衣甲、粮食的仓城,只要得到晋阳,便可俯瞰关中长安,以及关外洛阳。 魏公称帝近在眼前,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小心一些。 攻夺晋阳,这座东城,乃是第一步。 不仅仅是魏公称帝的第一步,也是魏公霸业的开始。 “放心!” 蔡然听到楚博的话,与鈄黎川对视一眼,想到魏公日后夺取太原称帝,想到日后自己等人的功名富贵,心头间便是一片火热。 得太原,他们都將是大臣之身,再也不是贼寇。 ………………………… 东城。 隨著新挖护城渠的事情,不仅仅城內到处都是议论这件事的人,就是东城城外,都有很多閒暇无事的世家子弟、士人在观望,看著密密麻麻的民夫,正在不断挖渠、搬土。 “这在晋阳挖护城渠,这简直就是閒得没事做,这几十年来,从来都是晋阳出兵去攻打別人,还没见过谁敢攻打晋阳的!” “可不是,西城城內,都是达观权贵,还有晋阳宫、苍城,都没见挖渠!我们东城挖什么!” “听说请求挖渠的,是新来东城的校尉,还是一个陛下特赐的奋武尉!” “什么?就这?还是奋武尉?这胆子他配得上奋武尉?” 在熙熙攘攘的议论声中,无一例外,东城的世家子弟,还有诸多士人,都觉得挖渠是吃饱没事做,令人想笑。 如今天下各地贼乱四起,別的地方都忙著领兵灭贼,这新来的东城校尉倒好,方才来到东城赴任,第一件事情不是想著如何领兵灭贼,而是请求开挖护城渠。 这到底是多胆小,才会做出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 很快,隨著时间过去,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关於言论也被更多人听到,继而传得更广。 城內。 伏子厚在自己的房子中,在对东城所有將士下达严令,以及施恩收买人心后,便开始进一步的规划。 “你是说,这里是东城刘家大户?” 伏子厚指著地图,隨后看向胡靖渊、殷天纵几人,见到几人点头后,便拿著笔墨,在东城布图上,將一个住宅圈起来, “这是宋家、郑家老宅?那按照这么说,往日他们的家眷子女,都应当在城里,对吧?” 伏子厚问道。 胡靖渊、殷天纵点点头,二人对视一眼,不明白伏子厚这是何意、 如今因为新挖护城渠一事,城內已经对伏子厚,议论得沸沸扬扬,可眼下伏子厚似乎都不在乎那些人的议论,甚至都不去城外监督,带人勒令那些士人止声,反而把他们带到这里,询问东城的世家名门住址。 最⊥新⊥小⊥说⊥在⊥⊥⊥首⊥发! “今日的事不能传出去,否则军法处置!等会你们带几个对周边熟悉地势的將士,一起隨我出城一趟!” 伏子厚没有与胡靖渊、殷天纵几人解释太多。 看著这些地图上標记的地方,伏子厚把这些位置全都记下,日后只要有反贼出现,不管攻不攻打东城,不管什么情况,不管伏子厚自己在不在东城,都会第一时间派人把这些东城世家名门的家眷子女,全部集中到兵营。 伏子厚太清楚世家名门的秉性,只要不伤及他们的利益,只要不伤害他们,他们不会在乎其他人,不会介意其他人的死活。 如果反贼包围东城,这些人往往最大概率,会为保存自己的利益与反贼勾结。 到时候別说带人里应外合,为反贼打开城门,就是他们手里掌握的声誉、人脉、士人,在城內散播消息,都足够致命。 士气与人心,这是在守城时,不亚於粮食的关键。 伏子厚不仅需要这些世家名门,不敢私通反贼,更要让他们帮忙鼓舞城內百姓守城。 “喏!” 听到伏子厚的话,胡靖渊、殷天纵几人,连忙拱手接令。 此刻不管是胡靖渊两个旅帅,还是赖伯、周兴尧、马虎儿、吴六子这四个队正,都与城外那些议论纷纷的名门子弟,那些士人一样,不知道伏子厚已经丧心病狂到,隨时准备好对东城的世家名门动手。 这时候,一名將士急匆匆的来到房內。 “报!校尉,东城已经送来衣甲、粮食!” 將士对著伏子厚稟报导。 伏子厚闻言,有些意外,又满是惊喜的看向那名將士,连忙收起地图,隨后带著胡靖渊几人走出房屋。 东城城门外。 看著渡河过来的一辆辆装满衣甲、粮食的木推车,所有围观的世家子弟、士人纷纷议论起来。 “你们看,居然还调来那么多粮食、衣甲!” “我看別叫奋武尉了,叫龟缩尉更为恰当!” “可不是!你们看他那么年轻,也不知道他那奋武尉,是从何而来!” 在所有士族子弟、世家子弟眼里,都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新来的奋武尉,觉得对方当真是胆小如鼠,特別当看到伏子厚,亲自率领胡靖渊一行人赶来,这时候,一个个东城的男子,以及诸多东城百姓,也终於亲眼看到,他们嘴中的胆小校尉,到底多年轻。 “核对数量,送去库仓储存!” 伏子厚明显能感觉到,隨著自己领兵到来,议论声很快就变小,隨后消失。 而在眾目睽睽之下,伏子厚看著络绎不绝的粮食、马车,脸色中透露著无比满意,毕竟一开始伏子厚也没想到如此轻易,便能得到想要的粮食、衣甲。 为此伏子厚甚至都已经备好重礼,准备抽个时间,去见潘长文,以及裴寂。 “派人通知下去,將护城河拓宽一些,越快越好!” 伏子厚也看向忙碌挖渠的无数民夫一眼,隨后吩咐道。 殷天纵点点头,转身对著一名將士嘱咐下去。 “走!隨我去城外其他地方看看!” 伏子厚看著这一辆辆马车的粮食,心里无比安定。 无论如何,自己都已经为西城的普通百姓,做了最大的努力,也算是无愧於心。 解决粮食、城內隱患后,如今还有第三件大事,那便是坚壁清野,可以给敌人休息扎营的地方,能使坏就使坏,能给敌人观望的高塔,也要標记起来,日后收到消息立即派人放火烧毁,能提供敌人的製作箭矢的竹林也要准备好隨时放火,该標记的水源也不能排除,这些地方都能提前埋下动物的尸体、毒药,都让敌人伤亡惨重,甚至引发瘟疫,故而都不能放过。 这几十年来,佛道兴起,只忙著建司立塔,晋阳都没有好好像样的排查,伏子厚决意,这段时间自己一定要標记个清楚。 东城城门外。 得到消息的鈄黎川、蔡然、楚博、宋建峰几人,也匆匆来到人群里,当看到一辆辆装满兵甲、粮食的马车,运送进入城內,几人是一脸目瞪口呆。 这…… 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这一刻別说宋建峰,就是蔡然、鈄黎川都惊呆在原地。 特別是楚博,脸色已经很是难看,看著这一辆辆满载的兵甲,看著一车车粮食,望不到头,还不知道多少。 “不好!这竖子守城是认真的!必须儘快告知魏公,让魏公立即发兵,不然来不及了!快!!!” 楚博神情满是慌乱的对著宋建峰、蔡然等人说道。 看著眼前的场景,天知道再拖下去,这新来的年轻校尉,还会干出什么让人摸不著头脑的事情。 “好!” 说话的不是宋建峰,蔡然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意识到不对劲,一脸慌神,连忙点头,隨后与鈄黎川,打算亲自把消息送给魏公。 (本章完) 第75章 李世民的后悔,李渊的可惜。(6K) 第76章 李世民的后悔,李渊的可惜。(6k) “城內所有战时储备都不能出问题,还有城內的通井也要全部修缮好,务必要与外城沟相通,防止水患……” 东城兵营內,伏子厚带著胡靖渊、殷天纵两个人,拿著一张城內地图,一边监督兵营將士备好鹿砦、拒马之类的守城工具,一边把城內年久失修的水井位置,全部找出来,派人过去疏通修缮。 也幸好多日来,伏子厚的恩威並施,以及在日常里对將士的关怀,让营內將士对伏子厚的一条条命令,没有丝毫怨言。 在將士们的眼里,他们本来就是士卒,听从將领命令无可厚非,而伏子厚又是一个真心对待他们的校尉,故而哪怕都感觉这些东西在晋阳城没什么用,但所有人心里,却都乐意为这个新来的校尉出力。 就像他们都看到这个新来的校尉,为他们的事情,不断来往西城之间奔走。 这个年轻的校尉虽然从不曾说过什么,但他们作为晋阳士卒,土生土长的太原人,怎会不知道,在他们恢復土地、户籍供养的背后,到底是谁在出钱出力。 他们都记在心里,只是都没有说出口而已。 寒冬已经逐渐消散,烈日之下,兵营里,来来往往忙碌的士卒,都在流著汗水,但在互侃、閒聊声中,一个个士卒脸上却全都是笑容,谁都没有说出一句埋怨。 恢復到有户籍供养的日子,別说这些轻鬆的活,就是上战场,他们都乐意。 要知道在以前,他们同样是要上战场,但过的日子却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比起曾经饿肚子上战场,他们更愿意做个饱肚子的刀下亡魂。 胡靖渊、殷天纵,以及赖伯、周兴尧、马虎儿、吴六子这些队正,最能体会到东城营地这些时日的改变。 看著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校尉。 那么多年以来,他们见过形形色色的校尉,其中有贪財享乐的校尉,让所有士卒都爭相巴结,卑躬屈膝的討好,也不乏一些严谨號令的校尉,他们也在那种压迫下,每日过著劳苦的日子。 但那么多年来,他们从未见过像伏子厚这般的校尉,一边做著让人看不明白的事,一边又用少年赤城,感化所有將士。 他们都亲眼看到,像邱大汉那些营中老人,从前都是沉著脸,少有开口,到如今,別说日常中话开始多起来,就是其他人不会清理井泥之时,都愿意主动下井。 这一切都因为这个年轻校尉的到来,而发生改变。 “校尉!” “校尉!!!” 突然营地外,传来眾多马蹄声,等胡靖渊、殷天纵等人看去,见到是骑尉温大有到来,连忙抬手行礼。 “温叔伯!” 伏子厚看到温大有,收起地图,也对著温大有抬手行礼道。 因为都是校尉,故而在所有人面前,伏子厚对温大有行后辈礼,称其叔伯,不仅没有丝毫不当,反而还给足温大有顏面。 “贤侄!你糊涂啊!” 温大有急忙忙的翻身下马,来不及对伏子厚还礼,直接抬手拉著伏子厚去到一旁,看了看胡靖渊、殷天纵几人后,便看向面前的伏子厚,一脸忧虑。 “你可知晓,潘长文已经上书,將你请求调令一事上呈,虽说其中並无諫言,但贤侄的身份,可是陛下亲赐的奋武尉……贤侄怎可请求固城,做出如此行径!” 温大有眼中满是著急,隨后又是不解,又是无奈的说道。 得知伏子厚是李老的孙婿,温大有在领兵离开前特地去见过潘长文,说清楚与伏子厚的关係,这才放心离开,不曾想后面居然得知在自己离开后,伏子厚挖渠不算,居然还亲自呈书,请求从西城调运储备。 护城渠算是修缮,还能说得过去,但后面伏子厚的所作所为,完全属於太过,普通的校尉可以,但伏子厚可是奋武尉,这里更是晋阳城。 这让当今皇帝杨广怎么看,自己亲赐的奋武尉,居然在天下险要晋阳,做出如此怯態! 这岂不是让天下诸多贼人得到话柄,让天下数不清的百姓,为之惶恐! 这贤侄怎么就不明白! 想到这里,温大有是又无奈,又有些自责,心里开始有些后悔,为何不晚一些离开晋阳城,这样也不至於发生这些事。 “回叔伯,子厚知晓!” 伏子厚看著面前温大有风尘僕僕,身上的衣甲都没有卸掉,心里不由得浮现暖意,於是对温大有拱手行礼。 “你知晓?” 温大有皱起眉头,看著伏子厚,突然有些弄不明白。 既然知晓,伏子厚为何还要做出昔日之事? 想到这里温大有不由得看向东城营地內,到处都是守城的木具,到处都是忙碌的士卒。 “叔伯无须担心,子厚已有准备!子厚尚有一事,还想要请求叔伯!” 伏子厚没有告诉温大有,自己也派人把书信送去洛阳谢府,以及洛阴城內的崔府。 虽然伏子厚也不敢保证谢府、崔府在这件事情上,有没有用,但想必无论如何,至少都能保住自己的命。 伏子厚真正的手段,其实就是眼前的温叔伯。 “已有准备?也罢!你说!” 温大有听到伏子厚的话,虽然想不通,但也只能祈祷真如伏子厚所言,而伏子厚眼下既然有事请求,也刚好听一听,还有什么事情。 若是伏子厚再有什么糊涂事,温大有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出口阻拦。 “无论子厚是被降职,还是罢官,还请叔伯都要把子厚留在西城!即便是在西城牢房里!” 伏子厚对著温大有请求道。 离开太原是不可能的,伏子厚既然做出这些事情,那么就已经做好承担风险的打算,虽说从头到尾都可以选择不冒险,但看著西城的普通百姓,看著身旁营地內这些士卒,在伏子厚眼里,这份冒险很值得。 人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伏子厚想要不愧於心,不愧於民,不负於人的活著,既然是晋阳校尉,就不能看著东城將士枉死。 “你啊!” 温大有听到伏子厚的话,满脸失望的嘆口气。 这哪里是有所准备,这分明是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看著年纪轻轻的伏子厚,在温大有心里,伏子厚还是太过年幼,不明事理,若是大一些再受封奋武,那该多好,也不会如此糊涂犯下这些错。 …………………………… 洛阳。 在洛阳繁华热闹的城內,一辆马车在扈从的保护下,缓缓停在一座府邸门前,等僕从侍女把木凳放好,就看到马车木门轻轻打开,观音婢、长孙无忌的身影,从马车內走出来。 在府邸院子中,李世民拿著长弓,对著远处一个极小的靶子放箭,隨著箭矢又一次精准命中,正准备继续取出箭矢,就看到在府里侍女的陪同下,妻子观音婢走进府邸。 见到妻子与长孙无忌回来,李世民脸上浮现一抹欣喜、激动,但想到什么,又板著脸,继续拿著箭矢射箭。 长孙无忌跟著妹妹,看著李世民接二连三的把箭矢命中靶心,却一直没走过来,甚至看都没看一眼这里,忍不住与妹妹对视一眼。 知道李世民这是已经有些生气。 观音婢示意兄长在这里等著,隨后独自走到丈夫李世民身旁,看著李世民那开始蓄鬍子的英俊脸颊上,没有丝毫表情,拿著一根箭矢,用力拉弓放箭。 观音婢看著这一枚箭矢,微微偏离靶心,哪里不知道丈夫李世民心里,远没有表面这般平静,於是不动声色的伸手,取出一枚箭矢。 李世民望著发挥失常的箭矢,微微嘆息,正准备拿箭矢,就看到妻子观音婢,默不作声的拿著一根箭矢,看著他。 “还在生气?” 观音婢轻声说道。 “我气什么,你与兄长陪丈母回去,这是应该的!” 李世民看著妻子的脸颊,听到妻子主动开口,知道自己在生气,瞬间心里的埋怨消散一些,但还是板著脸。 “可我没有回来,与你一同庆贺你的生辰!” 观音婢看著李世民说道,把李世民生气的原因说出来。 李世民看著观音婢,听到这里,心里的气瞬间也差不多消散乾净,至少妻子观音婢记得自己生辰,並不是忘记,那定是有什么原因,或者是由於丈母,这才没有回来。 “一路奔波,你也劳累许多,快与无忌去歇著!” 李世民拿起妻子手里的箭矢,与长弓一起放在一旁,隨著妻子说道,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都透露著关心。 “你就不想知道,我与兄长为何没有早些回来?” 观音婢看著李世民,说话间,双眼之中的爱意,溢於言表。 在观音婢心里,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男子,能比得上自己的丈夫李世民,也是因为李世民,观音婢一直都感谢上天,赐给自己一个那么好的丈夫。 观音婢清楚,自从李世民的母亲去世后,李世民生辰都会想起母亲,都会伤心,想要有她陪在身边,而这一次,她不在,他一定是独自难过。 若非当时在蓨县,怕兄长一个人,不善说辞,观音婢何尝不想回来。 也是因为太爱自己丈夫李世民,知道丈夫想要什么,所以观音婢选择留在蓨县。 可惜最后,並没有等到那少年回去。 想到这里观音婢既是遗憾,也在心中对丈夫浮现浓浓的愧疚。 院子里。 李世民听著观音婢的话,有些疑惑,隨后看著走过来的长孙无忌。 “世民,我与小妹在蓨县,认识一个人,这个人你一定会感兴趣,並且定会喜欢!” 长孙无忌抬手与李世民行礼,隨后笑著说道。 “谁?” 李世民对著长孙无忌回礼之后,看著妻子,隨即对著长孙无忌问道。 长孙无忌看了小妹一眼,隨后一脸笑意的看向李世民。 “世民,你可听说,清河郡被贼人张金称围攻一事?” 长孙无忌没有著急说出来,而是卖了一个关子。 李世民听到长孙无忌的话,隨后轻轻点头,这件事情他当然知道,要知道上次在滎阳,若非去晚一些,不然还能见到那个叫做伏子厚的人。 这件事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李世民心里的遗憾。 眼下听到长孙无忌的话,李世民有些意外。 “你们认识那个伏子厚?” 李世民好奇的看向长孙无忌,以及妻子观音婢。 “不仅认识,你可知晓……” 观音婢见到丈夫李世民看向自己,看著丈夫李世民越听越糊涂,皱眉疑惑的模样,知道李世民已经被兄长弄得满心好奇,於是没有让兄长继续逗下去。 “他见你,可是要叫一声表姑父!” 观音婢轻声告诉李世民。 “什么?” 李世民听到观音婢的话,瞪大眼睛,满是吃惊的看向妻子,隨后望著长孙无忌,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要叫我表姑父?” 李世民这时候有些懵,这是什么意思。 隨后,在观音婢的述说中,李世民终於得知,那伏子厚的妻子,乃是妻子观音婢的侄女。 最⊥新⊥小⊥说⊥在⊥⊥⊥首⊥发! 听到在蓨县发生的所有事情,特別是竇建德拜访李府一事。 “你们怎么……不早些派人告诉我!” 李世民听到妻子的话,脸色瞬间要有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这些时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份遗憾,在得知自己与那少年英雄的关係后,得知在蓨县李府发生的事情,李世民眼下心里那叫一个后悔。 早知道自己与那少年有这层关係,当日在滎阳,自己直接骑马追上去留人了! 看著疑惑的妻子与长孙无忌,李世民那叫一个恨不得回到当初,隨后把在滎阳发生的事情,简言意賅的说出来。 说完,李世民摇摇头。 “说起来,你们也不知道他会离开蓨县那么快,后面受命直接去太原……” 李世民知道这一切,都不能怪妻子与长孙无忌,谁都不知道会有那么多变故。 “我先將此事告知父亲,明日我便去太原一趟!” 李世民越想越难受,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如今与自己有关係的那少年,在太原担任校尉,这可是统领在太原统领兵马,这件事情必须要告诉父亲,自己也必须要去一趟太原。 观音婢与长孙无忌也没想到那少年与李世民在滎阳擦肩而过,於是想了想,看著朝李府正堂走去的李世民,也跟在身后。 李府正堂內。 方才下朝的李渊,正在听著长子李建成,说著万年城那边的事情,突然看到李世民、观音婢、长孙无忌急匆匆的走来。 隨后,听到李世民的话,李渊、李建成父子二人一脸惊讶。 “什么?他是二郎的表侄女婿!” 李渊整个身子都不由得挺直一些,皱眉说道。 李建成也没想到,昔日在滎阳听到的那个少年,居然还与二弟夫妇,有这层关係。 “父亲,明日世民想动身前去太原一趟!” 李世民对著父亲李渊说道。 “我也去!” 长孙无忌看著李世民,隨后与李渊说道,在蓨县自己与那伏子厚见过一面,也能为李世民引荐。 “晚了……” 李渊皱眉,摇了摇头,看向李世民、长孙无忌一眼,隨后想到那伏子厚,眼神之中露出惋惜之色。 按照次子李世民所言,那叫伏子厚的少年在晋阳领兵,本该是李家的一大助力。 但可惜,眼下说什么都无济於事。 看著李世民、长孙无忌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李渊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那伏子厚方才受封奋武尉,前往晋阳任职,便在晋阳东城大修护城渠,兴囤粮固城之举!今日在朝堂中,以虞世基、封德彝为首的一眾官员,都参諫那伏子厚,有损大隋顏面,陛下大怒,若非谢大人与崔大人出声辩解,恐怕已经获罪贬职!但眼下,陛下已经派大臣姜宝谊前往晋阳,若是坐实此事,那伏子厚依旧难逃罪责!” 李渊也有暗暗可惜,但眼下也无济於事。 “什么?” “在太原固城修渠?” 听到李渊的话,別说李建成、李世民,就是长孙无忌,都一脸惊讶。 此刻长孙无忌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昔日在蓨县李府內,见到的那个少年。 他疯了吗?怎么会想到在太原固城修渠? 如今贼寇都在远方,太原郡都是需要出兵去其他郡帮忙围剿反贼之地,在太原晋阳修渠固城是何意? “父亲,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李世民脸色著急的看向父亲询问道。 “是啊!父亲,此人既然与二郎有关係,若能保下,我们李家,便能插手太原!” 李建成皱眉看向父亲,轻声询问道。 虽不知那叫做伏子厚的少年,为何要修渠固城,但在朝堂上有崔大人、谢大人为其说话,加之那伏子厚与二郎有关係,那若能保下伏子厚的权利,继续让其麾下统领太原的兵马,如此一来,对於李家也有利。 “已经晚了!” 李渊摇摇头,老脸之上有些无奈,隨后看向一脸担忧的二郎李世民,以及长子李建成。 “何况,两年前为父广交豪杰之举,已让陛下心生猜忌,这两年方才好一些,如今面对此事,为父绝不能轻易开口,否则难免有笼络人心之嫌,引陛下猜忌!不过纵观谢大人、崔大人今日在朝堂之举,想必在此期间,定会想办法周旋,那伏子厚的官职是被贬还是除官这不好说,但其性命,应是无忧!” 在李渊眼里,別说眼下已经来不及,就是来得及,在朝堂上,李渊都不会轻易为伏子厚说话,否则不仅自己会引起杨广猜忌,就是那伏子厚,也会受到波及,不过李渊也让李世民与李建成不必太过担忧,这件事还不至於让那少年丟掉性命。 “他为何要在晋阳固城?” 长孙无忌看著李世民等人交谈完毕,这才皱眉嘆息道,没想到好不容易见李世民,在这个时候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情。 “年轻人……” 李渊摇了摇头,並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少年能在清河县打破张金称,受封奋武尉,的確让人眼前一亮,但在晋阳的表现,也足以看得出,到底还是年少,不经世事,不知晋阳之意义,更不知晓天下局势。 李建成听到父亲的话,也是点点头。 不过就在这时候,突然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爹!我感觉这件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在李渊、李建成、长孙无忌,甚至李世民的目光中,观音婢轻声说道。 “在蓨县李府时,我曾听到竇建德麾下谋士崔履行说过宛丘一事,当时在宛丘,那伏子厚便通过在城门观察,加之谢氏酒宴,便推断出有贼人要趁著谢氏酒宴而攻城,並且猜到其贼首,便是消失一年之久的卢明月!” 观音婢轻声给眾人分析道,在她眼里,或许晋阳的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李世民听到妻子的话,面露思索的点点头。 但李渊却依旧摇头。 “此事我听建成说过!但太原不同淮阳,晋阳不同宛丘,儿媳你没去过太原,尚不知太原北有马邑、雁门二郡,南边有西河,临汾二郡,贼人莫不敢犯!” 李渊笑起来,並没有责怪二儿媳说出不同意见,反而身为长辈,对著二儿媳解释其中的道理。 李建成、长孙无忌听到李渊的话,都点点头,觉得李渊说得没错。 “此前在淮阳,能看出其年少不乏有智,但那少年,终究不是张良,有运筹帷幄之能,不知晋阳地势纵有成千上万之贼,亦无隱患!” 李渊看著观音婢的脸色,知道这个二儿媳固执的心性,於是直接告诉观音婢,以他对太原郡的了解,就是贼寇上万,也对太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这也是为何离石郡闹贼寇、絳郡也闹贼寇,但唯独太原郡,从来都没有闹过贼寇。 正堂內。 观音婢看著家公与大兄李建成说话,便没有再开口,只是想到在蓨县李府,听到崔履行那惊嘆的语气。 想到昔日崔履行嘴中的少年,如今在晋阳的举动,观音婢总感觉,那少年並非家公,以及其他人眼里的那般,年少不知天下形势。 李世民跪坐在木桌后,注意到妻子的脸色,猜到妻子定是依旧相信那少年。 看著父亲,对於父亲的话,理智让李世民感觉,父亲说得没错,但转头看著妻子,对於妻子的了解,让李世民又清楚,妻子看人很准。 李世民嘆口气,好在眼下也不是爭论这个的时候,更重要的,是想办法保护那个少年。 李世民从不是一个类似父亲口中,像留侯张良那般有未雨绸繆之才的人,但却是一个碰到问题,能会毫不犹豫去解决问题的人。 既然那少年是自己的表侄女婿,那么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帮办法解决这件事。 若非一般情况,还可以派一些人去晋阳散播消息,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那表侄女婿,是皇帝杨广亲赐的奋武尉。 如今去晋阳肯定是来及,关键是在洛阳这里,父亲不能出声,又有裴世基、封德彝那些人刻意针对,朝堂肯定不行。 那便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姜宝谊! 想到这里,李世民打定主意,在姜宝谊返回洛阳之前,必须要想办法,有足够的把握说服姜宝谊,最不济,也要让姜宝谊言辞偏向伏子厚。 然后在姜宝谊的归途中等待。 註:古代以留鬍子为美,常言男子无须不成相。 李世民在战场上的天赋,要远远高於其他天赋,成为皇帝前、后,李世民也有错误的判断,也会有后悔的时候。 李世民真正让人喜欢的地方,是他心繫天下百姓,其他皇帝不喜欢的逆耳之言,他一听就是一辈子。 在他死的时候,百官慟哭,外族之人爭相陪葬,这个荣誉比起封禪低。 李世民不是完人,但绝对一个受人尊敬,是当时天下最好的选择。 (本章完) 第76章 刘文静的评价 第77章 刘文静的评价 夜色下。 晋阳西城,刘文静的府邸里。 “现在整个晋阳城,都在笑话东城那个奋武尉!” 裴寂跪坐在木桌后,放下酒杯,轻声说道。 “这些时日,我也略有耳闻!” 刘文静咽下喉中美酒,放下酒杯后,望著一旁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给自己倒酒,隨后看向裴寂,笑了笑。 “不过,有一点,我与其他人想的不一样!” 刘文静说著。 裴寂闻言顿感好奇,抬起一只手,示意刘文静请继续说。 “潘长文、赵文恪,张平高等人,以及西城望族名门之人,他们都没有去东城看过,並不知晓那伏子厚的厉害之处!” 刘文静笑道,抚摸自己的长须。 “哦?厉害之处?” 裴寂听到刘文静的话,愈发好奇起来,带著疑惑的目光。 “那伏子厚可有何厉害之处?” 裴寂问道,隨即看著被侍女倒满的酒杯,双手抬起,与刘文静对饮。 一杯美酒下肚,裴寂放下酒杯后,便看向刘文静。 刘文静放下酒杯,沉吟片刻,这才看向裴寂。 “我曾去过东城,亲眼见到东城士卒唯令而行,毫无怨言!” 刘文静说话间,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在东城看到的场景。 “我还以为有什么!那奋武尉乃东城校尉,麾下伍卒,何人敢不从?” 裴寂忍不住笑起来摆手道,还以为什么事,不曾想刘文静说的是这个。 那伏子厚乃是当今皇帝赐封的奋武尉,受潘长文调令镇守东城,东城里面的士卒对於伏子厚的命令,自然是不敢不从,这有什么奇怪的。 “这正是潘长文,以及西城很多人,看不到的地方!” 刘文静听著裴寂的笑声,一反常態的摇头,看著裴寂止笑之后,这才继续说道。 “在西城,西城士卒对潘长文的敬畏,与东城將士对伏子厚的敬畏,大有不同!” 刘文静拿起座子上的筷子,將其分持双手,放下其一,置於桌边,过半悬空,用酒杯压住,指著酒杯告诉裴寂,此乃权势,又放下另一支筷子与木桌上,告诉裴寂,此乃爱戴。 “若是潘长文无权……” 刘文静拿起酒杯,隨著筷子滚落地面。 “便是万丈深渊!” 刘文静说完,看著侍女起身,去取一副新筷子,隨后目光看向裴寂。 裴寂默不做声,目光一直看著刘文静面前木桌上,另一支稳稳放置著的木筷。 气氛逐渐安静下来,许久,方才响起刘文静的声音。 “所有人都以为,那伏子厚此前在清河郡,大破张金称,乃是运气,但我近日观察,却敢篤定,那伏子厚,绝非一时好运那么简单!” 刘文静看著裴寂说道,这是他亲自去东城,仔细观察后,得出的结果。 而潘长文,以及晋阳其他官员,见到伏子厚服软,见到伏子厚的举动,皆在眼里瞧不起伏子厚,故而心里带著偏见,自然而然被蒙蔽双眼,反而不去看看东城。 这是刘文静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刘文静善於观察。 “那你为何坐视东城之事,而不理?” 裴寂听到刘文静对那伏子厚有如此之高的评价,不由得皱起眉头,更为不解的看向刘文静。 既然看出伏子厚是大才,为何刘文静不去提醒一番,落个人情,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呵呵~!” 刘文静见到裴寂的疑惑,抬手抚摸长须,看著侍女送来一副崭新的筷子,饶有深意的看裴寂。 “两支筷子走不到一起,要之何用?” 刘文静反问道。 裴寂为之一愣,反应过来后,不由得笑起来,摇头看向刘文静,心里感慨当真不愧是刘文静。 这伏子厚与潘长文不对付,所以刘文静哪怕明知道伏子厚有些才能,也不会对伏子厚表现亲近,甚至提醒都不会提醒一声。 裴寂都不知道说刘文静什么才好,是老谋深算,还是太过趋利避害。 不过刘文静说得倒是没错,潘长文乃是晋阳守將,伏子厚仅仅是有才,是没有用的,必须要有潘长文才行,何况眼下…… 最⊥新⊥小⊥说⊥在⊥⊥⊥首⊥发! “纵有將才,此番怕也难逃一劫!” 裴寂轻轻摇头道。 “是啊!天下太多將才,但说到底,有才而无胜於庙堂,无异於脖颈悬剑!” 刘文静点点头,论伏子厚在东城的举动,若是没有奋武尉的头衔,若是换做晋阳以外的其他地方,都可以为人称道,不仅无错反而有功。 可惜啊!可惜! 想到那伏子厚,看到东城旧年失修,就单纯以一个將领的判断,不顾及朝堂,刘文静笑了笑,最终对著裴寂,做出自己的评价。 “这伏子厚,无韩信之才,却存韩信之疾啊!” 刘文静说完,隨即拿起木桌上的酒杯。 “此描述,倒是恰当!哈哈哈哈!” 裴寂听到刘文静描述那伏子厚,还没有韩信的才能,就有韩信的毛病,顿时忍不住笑起来。 看著也露出笑意的刘文静,裴寂带著少许醉意,拿起酒杯,与刘文静互相对饮。 深夜下。 隨著天色渐深,裴寂告辞离去,跪坐在木桌后的刘文静,也不由得愜意的休息著。 李氏带著侍女来到正堂內,收拾木桌上的残羹剩饭,看著丈夫。 “夫君,昔日那少年,倒是颇为不错,夫君不如帮帮他!” 李氏忍不住说道。 想起那日见到的少年,李氏很有好感,不知道为何,看著那少年郑重对著自己行礼的样子,还有看著自己的眼神,李氏总感觉,似乎那少年有话要对自己说,可又没有说出来。 “你一妇人懂什么!” 刘文静听到妻子的话,睁开眼睛,对著李氏,皱眉说道。 “別说那伏子厚与潘长文不对付,就是以那少年的心智,我们都要儘量不要与其往来,免得惹祸上身!” 刘文静让妻子收起心思,不要再提那少年的事情。 李氏看著丈夫的模样,轻轻嘆息一声,没有再说话丈夫的才华与能力,都在其他人之上,可却由於趋利避害的性格,让愿意帮助丈夫的人却很少。 李氏害怕有一天,当丈夫需要別人帮助的时候,除了裴寂会愿意帮助丈夫,其他人都会以丈夫的方式,同样这般对待丈夫。 (本章完) 第77章 疯狂的念头,崔文瑾到来 第78章 疯狂的念头,崔文瑾到来 晋阳东城外。 伏子厚一大早,就带著胡靖渊,亲自来到城外,打量每一处地势。 隨后更是顺著东边高耸的山脉,以及一条条山脉河流、小道,拿著地图,四处探察,最终来到一处山顶上。 “太原郡往年几月份开始有雨,雨水如何,可是频繁?” 伏子厚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望著连绵不绝的山脉,此起彼伏的山峰,一边喘息,一边好奇的询问道。 “校尉!往年太原郡多是五月份有雨,六月份开始阴雨不绝,在七至九月,比起其他郡,太原郡多以暴雨而落!” 胡靖渊也大口喘著气,跟在伏子厚身旁,对著伏子厚说道。 都好些年没爬那么多山,胡靖渊与其他人也累得够呛,看著伏子厚,胡靖渊与其他人都发现,伏子厚的体力远没有表面这般简单。 一路上他们都想著放弃的时候,伏子厚却都还有体力。 他们都不明白,为何伏子厚看起来都没他们壮,甚至还很年轻,但体力与耐力却这般持久。 “七月开始……” 伏子厚听著胡靖渊的话,看著太原地势。 想到日后攻打太原郡的贼眾,隱约间,伏子厚回忆起,以前老师在逗蚂蚁的时候说的一句话, “逗蚂蚁还不简单,蚂蚁出征又不需要操心太多,不像人,在古籍中记载,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 伏子厚望著远方山脉的地势,想起往日与老师在河边时,说话的场景,突然间,萌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如果在山脉上,利用暴雨与巨石,能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切断贼寇的粮道。 毕竟最好的防守往往就是主动进攻! “校尉,怎么了?” 胡靖渊突然看到伏子厚摇摇头,似乎有些紧张慌乱,忍不住关心的询问道。 “没事,我们回去吧!” 伏子厚嘆口气,轻轻摇头,把心里的念头打消。 方才的念头实在太过疯狂,这完全就是拿著將士的性命,还有晋阳百姓的安危去赌,若是稍有差错,就將万劫不復,这实在太过冒险,不能这样乱来。 何况伏子厚也清楚,彼时自己大概在西城,就算没有潘长文,其他官员將领以及温叔伯,也断然不会同意出兵於城外,与反贼大军主动交战。 不过就在下山前。 伏子厚忍不住再次转过头,看向远方那些山脉一眼。 一想到,若是在暴雨下,能阻断贼寇的粮草,拖住一段时间,贼寇人马足足有十万之眾,如此庞大的消耗,势必会逼得贼寇不得不南下去太原南边的城邑,甚至是去西河郡劫掠。 这时候,便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晋阳城內那些官员还有温叔伯他们害怕的,往往是那些盗贼有恃无恐,因而倚仗之处。 若想由守城待援,变成主动进攻,甚至出其不意,突袭贼寇大军,这是最好的机会! 思索间。 伏子厚都为这个疯狂的念头而心惊胆跳。 但好在理智让伏子厚收起这个念头,带著胡靖渊等人下山。 晋阳东城大门外。 伏子厚还没来到城门下,就看到人群中,似乎有些骚乱,就连挖渠的民夫,都在看热闹。 带著疑惑,伏子厚带著胡靖渊几人上前。 围观的东城百姓看到伏子厚几人,连忙让开路,而来到人群之中,伏子厚就惊讶的看到,一个少女拿著剑,把几个男子砍伤,甚至地上都有一些血跡。 看到少女的模样,伏子厚顿时目瞪口呆。 崔文瑾! 她怎么来了? 还有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去报官,还是找人?告诉你,本姑娘是……陇西李氏,李幻竹!” 崔文瑾气喘吁吁的拿著佩剑,指著地上倒地惊恐的男子,双眸带著一丝愤怒。 “陇西李氏了不起啊!你们陇西李氏就可以持剑伤人?大伙看看啊!是她动剑伤人的!大伙看看啊,陇西李氏伤人啊!” 身穿绸衣的男子听到陇西李氏,脸色一变,看著女子衣著的確不凡,但看著伤口,神情中还是带著怒意,就算不能得罪陇西李氏,但眼下他也要让这郡望女子道歉。 “我伤人?那你侮辱大隋校尉,又是何罪?” 崔文瑾看著四周议论不休的人,眼神满是冰冷的看向男子,縴手握著剑,似乎还想上去再给这几人来一下。 “大人!” “大人!!” 曹永、熊祥瑞、夏嘉三人,这时候似乎看到伏子厚,一脸惊喜,连忙拱手。 “你们怎么来了?” 伏子厚有些诧异的看著曹永三人。 这时候听到曹永的话,崔文瑾兄妹也转头看向伏子厚,当看到伏子厚时,眼里不由得露出一丝欣喜。 “走!走!” 看到崔文瑾转身,受伤的几个男子又见到伏子厚,本就心虚情况下,这下彻底害怕,连忙起身,从人群中逃离这里。 “大人,是崔……李姑娘带我们来的!” 曹永对著伏子厚解释道,想到崔文瑾的嘱咐,连忙改口。 曹永告诉伏子厚,此前在蓨县,他们突然听说伏子厚已经受封奋武尉,任职於太原晋阳,便去伏家询问伏子厚还会不会回蓨县。 等他们得知伏子厚已经前往太原,正无措之际,离开时,刚好碰到崔文瑾。 崔文瑾得知他们想跟著伏子厚,於是就把他们带来晋阳。 “什么……” 文瑾姑娘! 伏子厚听到经过后,一脸错愕的看向崔文瑾,突然想到什么。 “禹哲兄呢?” 伏子厚有些好奇的看向四周一眼,发现没有看到崔禹哲的身影,於是忍不住看向崔文瑾。 听著曹永的话,听著崔文瑾要化名李幻竹,伏子厚心中隱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最⊥新⊥小⊥说⊥在⊥⊥⊥首⊥发! “我兄长在家!” 崔文瑾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在家!!!你一个人来的?” 伏子厚听到崔文瑾的话,这下彻底傻眼,想到这里距离清河郡,一个东,一个西。 伏子厚知道隋朝女子风气开放,但还没见过那么离谱的。 捫心自问,有生以来,伏子厚还是第一次见到崔文瑾那么虎的姑娘。 “文……李姑娘,你来晋阳干什么?” 伏子厚差点也说错话,已经大致猜出,崔文瑾恐怕是瞒著家人过来,顿时皱眉起来,疑惑的问道。 “我?” 崔文瑾看到伏子厚的表情,似乎没有一点欣喜,不知为何眼里有些难过,但好在一瞬即逝。 听著伏子厚的话,崔文瑾就来气,满是生气的看著伏子厚。 “你知不知道他们怎么说你的?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在背地里说你是鼠尉!” 崔文瑾一想到那些人的话,就压制不住胸腔內的怒火,恶狠狠的扫视四周,这脸色明显就在说,有胆谁再说一句试试。 城外围观的百姓中,一个个士人、子弟见状,纷纷面露不自然,得知那女子是陇西李氏,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又看到四周那些士卒不善的眼神,连忙低头,故作不想再看热闹的样子,纷纷离开。 “嘴巴长在他们身上,说不说是他们的事!倒是李姑娘,你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清河为好,这里靠近北方,不是安寧之地!” 伏子厚看著崔文瑾因自己护短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这份心意收下,但还希望崔文瑾能儘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们骂你你不管,我给你带人过来,你一见面,一口水不给我喝,就赶我走?”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瞪大眼睛,似乎想到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瞬间双眼控制不住的泛红起来,眼睛內更是浮现一些水润。 “不是!” 伏子厚有些懵,自己说错什么了? 这晋阳本来就不是一个女子该来的地方,这没错啊!怎么方才还在打人的崔文瑾,一副要哭起来的模样。 看著四周的围观百姓,见到其他士卒的眼神,伏子厚眼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带著崔文瑾进城再说。 先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崔文瑾一个人来到晋阳,却不见崔禹哲陪同。 半个时辰后。 东城內,伏子厚的校尉住所里。 伏子厚看著在外面吃粟饼,说什么都不进来的曹永、熊瑞祥、夏嘉三人,隨后又看向一脸幽怨,小口小口吃著粟饼的崔文瑾。 伏子厚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完全没想到崔文瑾也是煞费苦心,先是骗兄长一起去到汲郡,然后与兄长说独自去乘船去洛阳,找好友李幻竹。 然而实际的情况是,崔文瑾带著曹永三人从汲郡乘船抵达洛阳,隨后直接从洛阳北上临汾郡,途径西河郡,直接来到太原郡。 伏子厚都不知道,若是崔禹哲,乃至清河崔氏得知这件事,会是什么表情,怕是再宠溺崔文瑾,也会责罚禁足。 “我过两天就回去!” 崔文瑾见到伏子厚的目光看著自己,小声的说道。 其实连崔文瑾自己都不知道,在蓨县的时候为何那么衝动,在途中的时候,想到被家中知晓的后果,崔文瑾也退缩过,但那时候看著曹永三人,崔文瑾最终还是安慰自己,过来看看就回去。 “如果早知道是这种情况,还不如不来!” 崔文瑾心里满腹抱怨,一边吃粟饼,一边脸上满是委屈。 可是一想到在城门外她看到的那些人,互相交谈时嘲笑的模样,心里就好气好气。 看著面前的伏子厚,崔文瑾就不明白,当初他在清河县的威风去哪里了! “那便好,两日后,子厚便备好盘缠还有马车!派人护送姑娘到洛阳!” 伏子厚听到崔文瑾过两天就回去,心里也是鬆口气。 並且也庆幸,好在崔文瑾机灵,在晋阳伤人的时候没有用自己的名字,不然的话传到崔氏,她就等著被兄长责罚。 註:不少读者大大不喜欢崔文瑾,但在唐功中,只有崔文瑾一个人对伏子厚这样。 因情而变,不是崔文瑾胆大,而是因为伏子厚才衝动。 (本章完) 第78章 姜宝谊抵达晋阳(感谢Aespa李世民白甜轻凡的盟主!) 第79章 姜宝谊抵达晋阳(感谢aespa李世民白甜轻凡的盟主!) “咳咳~!起火了?” 天色蒙蒙亮,伏子厚突然被呛醒,看著隱约的浓烟味,连忙翻身下床,顾不得穿衣服,打开房门就走出去。 当看到灶房门前,崔文瑾灰头土脸,一边咳嗽,一边无措的看著浓烟滚滚的灶房。 伏子厚连忙上前挥手驱散浓烟,憋著气来到房內,把塞满火炉的木柴取出来,两三次后,直到火炉內的木柴燃烧起来,浓烟这才逐渐消散。 “我没生过火!” 崔文瑾见到伏子厚投来疑惑的眼神,訕訕的努力笑起来,抬手擦了擦脸,这下肤白的俏脸上,又添上一些顏色。 “我来吧!” 伏子厚没有责怪崔文瑾,转身回到睡觉的房间內,穿好衣服,再次返回灶房,亲自给自己与崔文瑾弄饭菜吃。 房间內。 跪坐在木桌前,吃著饭菜的伏子厚、崔文瑾,都没说话。 因为昨日崔文瑾伤过人,伏子厚也不敢让崔文瑾独自住在外面,於是便让崔文瑾睡在主屋,自己睡去偏房。 看著沉默的崔文瑾,伏子厚心中忍不住想笑,从昨晚曹永等人离开后,大大咧咧的崔文瑾,就沉默下来。 显然崔文瑾也意识到,以前都有兄长崔禹陪同,故而没有什么生分,如今独自相处,还是很不习惯。 在隋朝,男女风气很开放,別说崔文瑾独自乘船沿江而上去洛阳找好友,就是婚嫁的妇人,由於没有那么多礼教的束缚,也十分自由,不仅可以与丈夫以外的男性,较为隨意的接触,甚至一些孤男寡女都是已婚人士,都可以移船相近邀相见。 当然並非隋朝鼓励这些开放的风气,恰巧相反,隋朝很是鼓励女子守节,对於有夫妇人与其他男子接触,不禁止而已,但不代表准许有私情,若是被发现女子不忠丈夫,受到惩罚的也是无比严厉。 “大人!” 听到院子里的呼喊声,伏子厚起身走到院子里,目光看向邱大汉等人。 “劳烦你们跑一趟,切记小心!若是不行便回来!” 伏子厚嘱咐道。 “大人放心!” 邱大汉不善言辞,但是对於伏子厚嘱咐的事情,在邱大汉心里,就是豁出命,也要去做好。 “去吧!” 伏子厚点点头。 看著邱大汉几人离开,伏子厚心跳也有些加快。 “大人!” 正当伏子厚准备继续去吃东西之时,曹永、熊瑞祥、夏嘉三人也来到院子里。 在崔文瑾的帮助下,別说熊瑞祥,就是曹永、夏嘉,都已经安顿好家人,这次来到晋阳,都是打算死心塌地的跟著伏子厚。 不过让曹永三人都有些疑惑的是,伏子厚並没有让他们成为伍卒。 “大人,胡旅帅说护城渠已经挖通!” 曹永稟报导。 虽说三人没有入伍,但胡靖渊以及其他將士,都知道曹永三人是伏子厚的心腹。 “好!去看看!” 伏子厚听到护城河挖好,心中一块大石,悄然落地。 “我也去” 正准备带著曹永、熊瑞祥、夏嘉三人去城外看护城渠,突然就听到崔文瑾也要去。 伏子厚看著拿著佩剑的崔文瑾,想了想,並没有拒绝。 东城內。 楚博看著街道中,一个个百姓纷纷从自己身旁跑过,朝著城门跑去,也连忙加快脚步。 等楚博与宋建峰来到城门外时,就看到城外已经站满看热闹的百姓,隨即二人从人群中,不断躋身上前,来到人群前面。 当看到一条十分宽敞,连通汾水的护城渠时,楚博与宋建峰的脸色一变,二人对视一眼。 这天杀的奋武尉,当真给晋阳东城挖出一条如此宽敞的护城渠。 “你们看,挖这条河,这齣行都不怎么方便,都靠那吊桥!” “可不是!若是吊桥弄得不结实,或者年久一些,指不定谁倒霉,掉入河里!” “要不我们这些东城有马车的人家,乾脆都搬城外住得了,省得进个城,还要提心弔胆的!” 楚博与宋建峰,听著四周那些世家子弟的交谈,脸色满是阴沉。 对比这些东城的世家子弟,楚博、宋建峰二人更恨不得那奋武尉,赶紧滚出晋阳东城。 不过很快,突然听到手下走过来,稟报什么,二人一脸喜色,对视一眼,连忙转身离开。 另一边。 东城城墙上。 崔文瑾拿著佩剑,看著那护城河,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知道身旁的伏子厚,费那么大力弄这护城河干嘛,还落得別人笑话。 “你看,人家压根都不承你的情!亏你还想著修缮东城!” 崔文瑾听到城外,那些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的世家子,嘴里吐出来的狗话,眼睛微眯,手里的佩剑不由得握紧一些。 她记住那几个人的样子了! 以后別让她在清河郡看到这些人,不然打断他们的腿。 “有些事,做与不做,结果会天差地別!你看那些普通百姓,他们都很开心!” 伏子厚听著崔文瑾的话,轻声说道。 比起东城內那些吃饱没事做的世家子弟,伏子厚更多的,还是看到一个个普通百姓,脸上高兴的模样。 “在乱世中,他们没有无依无靠,往日里听到其他地方闹贼乱,都会惶恐不安,这条渠,也能让他们安心不少!” 伏子厚解释道。 看著护城河的宽度,伏子厚倒是颇为满意,其他的不说,就是运土填这条护城河,都足够反贼耗费不少时日,並且由於护城渠与城墙还有一些距离,新填上的护城渠,想要通过一些大型攻城器械,可没那么容易。 “可你被骂,也没见他们帮你说话!” 最⊥新⊥小⊥说⊥在⊥⊥⊥首⊥发!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转头看向伏子厚一眼。 感觉伏子厚善良,可看著城外那些满脸开心的百姓,崔文瑾实在替伏子厚委屈。 比起那些世家子弟,城內普通百姓那么多,他们就没听到那些世家子嘲笑伏子厚? 满城百姓,都是聋子!!! 没有一人为伏子厚反驳一句。 “无愧於心!” 伏子厚见到崔文瑾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並没有在意。 “走吧,过两日你便要回清河,我带你去西城逛逛,趁著我还自由,带你去买些东西,顺便也替我带一些回去!” 伏子厚对著崔文瑾说道。 崔文瑾这两天便会离开晋阳,既然来都来了,伏子厚自然要尽到地主之谊,带著崔文瑾去西城逛一逛闹市,也顺便托崔文瑾,带点晋阳的东西给家人。 “你还知道你这次闯祸了!” 崔文瑾没好气的看向伏子厚,看著伏子厚朝著城楼下走去,连忙跟上。 “不过你放心!你对我们清河崔氏有恩情,我们清河崔氏不会……” …………………… 晋阳西城。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到鹰扬府门前,等停下来后,就看到一个身穿大隋官服的中年男子,从马车內走下来。 看守鹰扬府的士卒看到中年官员拿出的通函,连忙带著男子进入鹰扬府。 片刻后。 鹰扬府议屋內。 潘长文看到姜宝谊到来,一脸笑容的上前行礼。 “姜大人!多年不见啊!” 潘长文与姜宝谊,都是同一年在隋朝做侍郎,故而有过一段时间接触,虽然很多年不见,但彼此都不陌生。 “潘將军!” 姜宝谊抬手对著潘长文还礼道,脸上带著少许笑容。 看著潘长文,姜宝谊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厌恶,只是属於同僚之间的客套寒暄,若非皇帝命令,自己也不会来晋阳。 “姜大人今日突然来到晋阳是?” 潘长文有些好奇的看向姜宝谊。 议屋內,与赵文恪、张平高、许世绪等人站在一起的温大有,听到姜宝谊说是因伏子厚而来,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温大有不断在脑海里盘算著,如何与姜宝谊说一些伏子厚的好话。 这时候,一名將士急匆匆的来到议屋內。 “报!將军!井陘关隘传来消息!有一伙千余人的贼寇,出现在北方!” 將士来到潘长文面前稟报导。 听到將士的话,温大有瞬间鬆口气,有些庆幸这伙贼寇来得及时,有这伙贼寇的出现,至少能有一些余地在姜宝谊面前,为伏子厚解释。 温大有已经想好,等平定这伙贼寇回来,就找个机会,私下拜访姜宝谊。 “传来,调令所有鹰扬府骑集合!” 潘长文听到北方出现千余贼寇,眼神中有些阴沉,下令道,隨后不动声色的回头看向姜宝谊,笑起来:“不过一伙流民!这些年各地流民都聚眾而盗,多有烦扰!” 姜宝谊点点头,倒也没放在心上,抬手示意潘长文先去处理这伙流民,自己在晋阳城静候,等潘长文回来,再一起去处理伏子厚的事情。 感谢『aespa李世民白甜轻凡』的盟主!!! (本章完) 第79章 潘长文之死 第80章 潘长文之死 晋阳西城內。 第一次来到晋阳的崔文瑾,看著城內繁华热闹的街道,望著琳琅满目的西域奇珍,很快就在一个个摊铺前流连忘返。 不多时,跟在身后的熊瑞祥、夏嘉、曹永三人,手里便拿满东西。 有曹永他们三人托崔文瑾带回清河、蓨县的,也有伏子厚带去给家人的,但更多的,还是崔文瑾喜欢的东西。 “这髮簪不好看……” “这玉饰也太丑了……” “这一看女子就不会喜欢……” 面对伏子厚挑选要带给李奼的东西,崔文瑾一个比一个嫌弃,这般举动让伏子厚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明明有些东西,比崔文瑾挑选的还要好看,甚至不乏前一刻,崔文瑾都说好看的东西,但等自己拿起来说要送给李奼,就看到崔文瑾一脸嫌弃。 莫非在蓨县,崔文瑾与李奼有矛盾? 伏子厚並不是傻子,三番五次下来,哪里还看不出,崔文瑾是故意不想帮李奼带东西回去。 站在崔文瑾身旁,伏子厚看著崔文瑾,想到在黎阳时,崔文瑾还特地询问自己要不要与李奼退婚,她会给自己介绍一个世家女子。 伏子厚感觉找个机会还是好好与崔文瑾说一说,拋开迷信,其实李奼比其他女子都要好。 在这个大隋开放的风气下,能找到一个蠢得愿意生死相隨的女子为妻,对於有大男子主义的伏子厚而言,心里已经很满足。 “驾!!!” “驾!!” 突然听到街道不远处,传来骚动,伏子厚看去,隨后就见到在密集的马蹄声下,一群骑兵身穿衣甲,正在飞速的疾驰。 “让开!让开!!!” 在喝令声中,伏子厚也带著崔文瑾,曹永几人,退到街道一旁。 隨即,在一群骑兵中,伏子厚便看到潘长文、张平高,还有温叔伯也在。 不知道是不是伏子厚的错觉,在与潘长文对视的时候,伏子厚隱约感觉潘长文的眼神里,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他就是潘长文?” 崔文瑾虽然没见过潘长文,但是站在伏子厚身边,却能清楚的看到,潘长文骑马路过时,看向伏子厚。 “走吧!”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伏子厚没有与崔文瑾说太多,而是带著崔文瑾继续閒逛。 城內有很多美食。 这也让崔文瑾这个河北清河郡的姑娘,体会到一些不一样的风情。 等心满意足的崔文瑾,跟著伏子厚回到东城时,天色已经临近黄昏。 小院內。 曹永三人已经回去休息,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屋內,崔文瑾想了想,带著一丝少有的靦腆,来到院子灶房。 看著伏子厚卸去佩剑,穿著普通衣物,火炉旁忙来忙去,做著晚饭。 崔文瑾就这般看著,这时候伏子厚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自己生火做饭,没有一点校尉,没有一点少年英雄的影子。 “你,当初在清河县的时候,不害怕吗?” 崔文瑾犹豫间,还是开口问道。 上次兄长急匆匆的离开,崔文瑾心里还有很多话都没问出口。 “害怕又如何?你兄长不也同样去清河县,甚至差点死在贼人手里!” 伏子厚闻著饭菜的香味,听到崔文瑾的话,隨口说道,隨后弯下腰,从一旁拿起瓷碗,把菜给盛出来。 “兄长是清河崔氏的人,你又不是!你明明可以不用去!” 崔文瑾抿著嘴,美眸看著伏子厚。 “我要去黎阳,见谢氏的人!何况你与你兄长,还有背后的清河崔氏,可是我的依靠,你们可不能出事!” 伏子厚说道,把饭菜盛出来后,便交给崔文瑾。 “势利!”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没好气的看向伏子厚一眼,接过饭菜,转身离开灶房。 正屋中。 吃完饭菜的伏子厚,並未著急离开,而是在烛灯,处理东城防备的事情。 屋內只有一张床,故而伏子厚是去窄小的偏房睡觉,不过由於东城地图、木桌、文书都在正屋之中,故而在处理事务时,伏子厚必须要留在正屋內。 崔文瑾坐在窗前,望著窗外院子上,昏暗的夜景,又看著这简陋的木屋,最终不由得把目光,又看向伏子厚。 安静的气氛中,崔文瑾其实很想问一句,伏子厚的伤怎么样,但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连崔文瑾自己都很疑惑,明明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校尉!校尉!” 突然院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呼喊声。 见状,伏子厚与崔文瑾,不由得看去。 伏子厚听出是胡靖渊与殷天纵的声音,於是缓缓起身,朝著屋外走去。 崔文瑾看著外面昏暗的夜色,於是拿起一旁的佩剑,也跟著伏子厚离开屋子。 院子里。 隨著伏子厚打开院门,就看到胡靖渊、殷天纵两个人,带著几个將士,手持火把在门外。 “校尉!传来消息,潘將军今日领兵北上,与贼寇交战,不曾想被贼寇埋伏,已经兵败,温校尉与高校尉带著残存兵马回到西城,而潘將军……” 胡靖渊看到伏子厚,终於鬆口气,说到最后不由得与殷天纵对视一眼,这才慌神的看向伏子厚。 “已经重伤而亡!” 胡靖渊对著伏子厚说道。 一旁的殷天纵,此刻脸上也是神情慌乱,潘长文一死,相当於整个太原郡的兵马,失去下命令的將军。 如今贼寇四起,杀死潘长文的反贼人马,又在北方,这对於整个晋阳,甚至整个太原的士卒,士气打击可不是一点。 “什么,死了?” 听到胡靖渊的话,大门內的伏子厚与崔文瑾一脸意外,隨后二人的脸色各有不同。 伏子厚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皱起眉头,神情中似乎有些疑惑,而崔文瑾则是想到什么,嘴唇微动,仿佛在说『死得好』! “胡旅帅,你立即带人,按照此前吩咐,把城內所有世家大族的家眷子女,全部安置去营地,派人保护起来,告诉他们,贼寇犯边,城內不安全,城內將士会保护他们!” 伏子厚对著胡靖渊下令道,隨后看向殷天纵。 “殷旅帅,你立即带人杀掉那些羊,带出城埋在水源旁,隨后按照昔日的嘱咐,把该烧的地方全部烧掉!把周边所有乡民,全面迁入城內!” 伏子厚说完,又让一名將士,去把曹永几个人叫过来。 虽然不明白潘长文为何会突然被杀,但想到张金称的事情,伏子厚知道有备而无患,决不能抱有侥倖。 “啊?” 胡靖渊、殷天纵听到伏子厚的话,一脸错愕。 他们急匆匆的来稟报伏子厚,原因是將军潘长文出事,伏子厚需要儘快渡河去西城,与其他校尉、官员商议才是。 万万没想到,伏子厚听到消息后,思索一会,居然直接下令坚壁清野,准备固守城池。 一想到这些举动的背后,会有多大的影响,胡靖渊、殷天纵都有些担心伏子厚会不会是过於担忧。 如今东城、西城,本就有很多人在议论伏子厚,若是真按伏子厚的话去做,一旦是伏子厚过虑,那其后果,远非昔日种种举措可比! “按照我的命令去做,一切后果我一人承担!” 伏子厚看著胡靖渊、殷天纵的模样,猜到二人心中所想,於是再次嘱咐道。 “喏!” “喏!!” 听到伏子厚的命令,胡靖渊、殷天纵虽有顾虑,但还是不得不抬手接令道,隨后带人离开。 伏子厚看著胡靖渊等人离开,於是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崔文瑾。 最⊥新⊥小⊥说⊥在⊥⊥⊥首⊥发! “明日一早,你立即南下!我会让曹永他们保护你到洛阳!” 伏子厚说道。 “晋阳会有危险?” 崔文瑾看著伏子厚的模样,也意识到似乎要发生大事,不由得有些不安。 这份不安是想到那未知的危险,还有对眼前伏子厚的担心。 “嗯!” 伏子厚没有隱瞒崔文瑾,隨后有些担忧的看向夜色下的北方。 ……………… 晋阳西城內。 深夜下,一辆辆马车,在手持火把的僕人牵引下,来到一栋府邸里。 住在城內不同地方的裴寂、刘文静,也都不约而同的来到府邸之中,隨后在正堂內,看到躺在地上,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潘长文。 “呜呜呜~!良人啊!!” “父亲!” “父亲~!呜呜呜!” 看著潘府家眷跪在潘长文的尸体旁痛哭,刘文静与裴寂心中满是震惊。 “姜大人放心,已经派人连夜將消息送去洛阳……” 温大有对著姜宝谊说道。 “温大人,到底发生何事?” 刘文静与裴寂对视一眼,看著敷药的张平高,於是带著疑惑,看向温大有询问道。 虽说往日里刘文静看潘长文很不顺眼,但刘文静却也清楚,潘长文一旦出事,对晋阳势必会有很大的影响,其中最为直接的,便是失去下令做主之人,在这一段时间內,不管有什么事情,各个县城,乃至同一个县城的官员,没有调令,都不敢擅自乱来。 眼下看著潘长文的尸体,刘文静很疑惑,为何潘长文会重伤而亡。 “碰上一伙贼寇!其首领非是寻常之贼,此人善用兵法,指挥戝眾有序不乱……” 温大有见到刘文静、裴寂,想起今日的事情,温大有心里就有些沉重。 贼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们会烧杀劫掠,而是会向军队转变。 贼眾与军队,可完全不是一个性质,贼人之所以容易击溃,就在於混乱无序,就像离石郡那伙贼人,人数虽有三四万,但都是普通的贼人。 而今日,碰到的那些贼寇,已经隱约有些军队的雏形,全都是听令行事,不管是阵型,还是进退,都已经不能算是贼眾。 “在北方居然出现这样的一伙贼人?” 刘文静听到经过,也不由得心头一惊,好在听温大有说这伙贼人的数量並不多,否则的话,若是有离石郡那伙贼寇的规模,怕是整个太原郡都会有危险。 裴寂此刻也有些担忧,特別是潘长文被杀,这对於鹰扬府而言,就如同失去主动。 “报!汾何东边,发现多处地方燃起大火!派去勘察的人回来稟报,说是东城伏校尉下的命令!並且在东城外,伏校尉已经下令,把四周所有乡里百姓,全部迁入东城之內!” 一名將士急匆匆的来到屋子中,看了看眾人,隨后对著温大有、张平高稟报导。 “焚火?迁人?” 听到將士的稟报,屋子內,还沉浸在潘长文被杀的姜宝谊、裴寂、刘文静,温大有、张平高,以及赵文恪等人,还有其他晋阳官员,纷纷一脸错愕,疑惑。 隨后所有人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个念头。 坚壁清野? 想到这里,眾人更是不明白,为何要做出坚壁清野之举。 潘长文被埋伏杀害的確不假,但那伙贼人,也不至於攻打晋阳。 那伏子厚他疯了吗? 就因为潘长文被埋伏,得到消息后,立即就下达这样的命令? “下去吧!” 温大有最先开口说道,没有说其他的话。 在温大有眼里,眼下也只能等天亮,再去与伏子厚说一说。 “伏校尉倒是果决!” 正堂內,突然响起赵文恪的声音,温大有皱眉看过去,还不等说话,就听到另一人也开口。 “呵呵,张某倒是没想到,今日奋武尉也在军中,与贼人交战!” 张平高一边让医师在伤口敷药,一边故意用话里有话的语气说道。 四周所有將领全都听出张平高的意思,不过他们与张平高不同,张平高、温大有、伏子厚都是校尉,故而张平高可以不惧伏子厚,有什么说什么,他们可不敢妄议。 站在姜宝谊身旁,温大有看著让张平高、许世绪等人脸上的表情,知道今日眾人与反贼廝杀,將军潘长文都死在贼手里,眾人心里都憋著一股火。 方才回来就得知伏子厚在东城下令坚壁清野,准备守城,这才把怒火全部都发泄在伏子厚身上。 此刻温大有就是想为伏子厚辩解,说是有备无患,但因张平高话里特地提及的奋武尉这个称谓,嘴里的话都不能说出口。 “今日之事,本官会上呈朝廷!” 姜宝谊为官多年,哪里看不出这些將领的怨言,於是开口安抚道,言外之意就是告诉这些將领,不管是潘长文如何被埋伏,亦或者那奋武尉的所有举动,自己都会如实上报。 说完,姜宝谊不由得与温大有对视一眼。 温大有是什么心思,今日在西城內见过王氏一族的姜宝谊,心里早已知晓,但在这件事情上,姜宝谊不可能偏向温家。 在姜宝谊的目光中,温大有嘆口气,沉默间,眼下都想去东城问问伏子厚。 为何会如此鲁莽! 这与之前的情况可不同,这是要负责的! (本章完) 第80章 你回不去了 第81章 你回不去了 “为何要把我们带来城內?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可不是!这大半夜的,那么冷,我们一家老小要怎么办?” “早知道我就听村里族正的,留在村里,看他们能如何!” 深夜中,寒风萧瑟,然而在一束束火把下,源源不断的百姓,正在冷风中,拖家带口的进入东城內。 东城城头上。 一束束火把插在墙壁之中,一名名將士正手持长戈、佩剑看守著。 胡靖渊急匆匆的来到城道內,走到伏子厚身旁,抬手行礼。 “校尉,人已经全部带去营房!” 胡靖渊稟报导,余光看著远方深夜下的火光,脸上满是忧色。 眼下胡靖渊有些好奇,为何伏校尉身旁的李姑娘,就不能劝一劝校尉,莫非她不知道这样做,校尉会面临什么后果。 恐怕过了今晚,很多世家子弟都会前往西城,准备与太原其他官员,諫言校尉。 “好!” 伏子厚听到胡靖渊的话,看著城下的百姓,鬆口气。 “值得吗?” 一旁传来崔文瑾的询问。 伏子厚转过头,就看到崔文瑾长正望著下面的百姓。 看著崔文瑾,伏子厚很意外,连胡靖渊、殷天纵,甚至曹永、熊瑞祥、夏嘉他们,都怀疑自己多虑,唯有崔文瑾从始至终都没质疑过自己,只是听著城下那些百姓的话,询问值不值得。 捫心自问,在今日夜里,也是因为崔文瑾的信任,让伏子厚好受很多。 “不愧於心!错了就错了,至少不后悔!” 伏子厚还是与上次一样的回答。 “如果你错了,等我回洛阳,我会想办法找关係,从牢里赎你出来!” 崔文瑾转头看向伏子厚,俏脸旁几根黑髮飘动著,美貌似乎高出很多。 “多谢!” 伏子厚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些笑容,这个时代还没有捞人一说,但崔文瑾的话,却与这个意思一样。 突然间,伏子厚感觉自己挺幸运的,或者说,李奼真能给自己带来好运,送李奼那支髮簪,让他认识崔文瑾这个行商伙伴。 要背景有背景,要良心有良心,关键时候还真能做到不拋弃不放弃。 “你早些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你还要赶路!” 伏子厚对著崔文瑾说道。 天一亮崔文瑾就要离开晋阳,立即返回洛阳,回到清河郡,若是久久不见崔文瑾回去,崔禹哲以及崔信,甚至清河崔氏一族,定会著急。 “我不困!” 崔文瑾没有听从伏子厚的话,美眸望著城外,听著那些嘈杂的抱怨声。 不知为何,崔文瑾不经意间看向身旁的少年一眼,眼里有些心疼。 突然。 伏子厚看到殷天纵一行人,出现在城外,连火把都没打。 “击鼓!快击鼓!!!” “快!快进城!快进城!!!” 在伏子厚的目光下,伴隨著殷天纵一行人,来到城门下,隨后就大声惊喊著,似乎很是惊慌。 听到殷天纵等人的声音,胡靖渊、赖伯、马虎儿,以及曹永三人、崔文瑾,还有所有守城的將士,全都有些疑惑。 不仅仅是城楼上的人,就是城楼下的士卒,还有百姓,也全都疑惑的看著这一幕,看著四周漆黑的夜色,不明白髮生什么事。 唯有伏子厚很快意识到什么,神情一变。 “击鼓!快叫所有人进城!拉上吊桥!” 伏子厚脸色惊骇的转过头,对著將士吩咐道。 闻言,赖伯、马虎儿连忙点点头,一个著急忙慌的转身,朝著城楼下跑去,另一个连忙跑去大鼓前,拿起鼓槌便敲打起来。 很快,巨大的鼓声便在城头上响起,在夜色中传遍整个城池內外。 听到急促的鼓声,城楼下的士卒纷纷意识到什么,连忙怒喝百姓赶紧进城。 而原本喋喋不休抱怨著的百姓,也都已经意识到不对劲,慌忙朝著城內涌去,一个个爭先恐后,与方才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快!快进城!!” “快!!” 在一声声催促声中,隨著百姓走过吊桥,在护城河对岸,城门下的守城士卒,连忙拉起吊桥,绑好绳索,插上火把,转身回到城內。 “校尉!校尉!不好了!” 殷天纵顾不得休息,也顾不得满是泥土,快步跑到伏子厚面前,大口喘气,一脸慌神的看向伏子厚。 “发生何事?” 伏子厚看向殷天纵询问道。 “校尉,方才我带人回来时,碰到敌人,不清楚数量,但绝不少!” 殷天纵说话间,依旧心有余悸,若非夜色昏暗,他们远远看到峡谷外隱约有火把熄灭,察觉不对的他们连忙熄灭火把,怕是都已经没命回来。 想到方才的场景,殷天纵都还忍不住打个冷颤。 谁能想像,他们从山谷里出来后,漆黑一片的夜色中,四周全都是人。 “什么?” 胡靖渊与熊瑞祥、曹永、夏嘉等人,听到殷天纵的话,脸色一变,连忙看向城外满是漆黑的平原。 看著殷天纵一脸惊魂不定的模样,看著手脚一身都是泥土,眾人都有些敬佩,能在这夜间遇到那般危急情况,还能带人跑回来,没有胆子与勇气,怕是根本做不到。 “可贼人怎会知晓,校尉会下令连夜把城外百姓迁入城內?” 胡靖渊皱眉起来,潘將军今日在北边被贼寇埋伏,而命令是伏子厚在天黑时吩咐的,贼寇怎会连夜赶来晋阳。 “不是贼寇知晓我下令把百姓迁入东城,而是在东城內,有他们的人!” 伏子厚听到胡靖渊的话,望著城外轻声说道。 胡靖渊听到伏子厚的话后,等反应过来,脸色瞬间一变。 “就是说……一直都有贼人,在打晋阳的主意!” 胡靖渊轻声说道。 赖伯、马虎儿回到眾人身旁,听到胡靖渊的话,全都被嚇一跳,隨后震惊的看向城外。 “告诉將士们,提防城內贼寇內应!若是贼寇內应今晚没有出现,必与被抓起来的士族有关,明日立即逐一排查清楚!” 伏子厚吩咐道,之前不確定,但今晚贼人夜袭,那么结果就很明显。 城內一定有內应,並且地位在贼人之中,绝对不低。 “喏!” 胡靖渊连忙抬手领命,甚至担心兵营有变,亲自转身朝著城楼下走去。 东城內。 深夜中,楚博在小舍里来回渡步,等看到宋建峰进来,连忙上前。 “怎么样?” 楚博著急的询问道。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背运,碰到这东城姓伏的年轻校尉,眼下魏公若想早些拿下东城,只有一次机会。 “不行!那伏子厚已经派人拿著户籍,把城內所有士族的家眷全部送去兵营,我方才差点就被抓住!” 宋建峰看向楚博,气喘吁吁的说道。 此前按照谋划,在潘长文被杀后,趁著晋阳大乱毫无防备时,他与楚博在东城內,联合那些被收买、拉拢的世家,在深夜下集合所有人手,与城外的人马里应外合,夺下东城。 结果还不等他与那些世家之人动手,如今城內的士族家眷子女,无一例外,全部都被伏子厚抓起来。 “什么?都送去兵营?不好!定是那伏子厚猜到城內有內应,我们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想办法逃出城!” 楚博听到宋建峰的话,顿时眉头紧锁,摇摇头。 算算时间,潘长文被杀的消息是在天黑之时,而那伏子厚大半夜的,直接派人控制城內士族,显然已经猜到什么。 最⊥新⊥小⊥说⊥在⊥⊥⊥首⊥发! 想到那伏子厚的手段、机敏,楚博知道不仅已经没有什么机会,甚至再不想办法离开东城,自己与宋建峰都会有危险。 ……………… 晋阳西城。 “幸好我们不在东城!” “可不是!碰到一个年轻,喜折腾的校尉,当真是遭罪!” 夜色下,西城城道中,守城的士卒正谈论著河对岸的东城,想到大半夜的还要迁徙百姓,对东城士卒满是同情。 “是不是鸣鼓声?” “大半夜的谁鸣鼓?是东城!” 突然听到东城传来的鸣鼓声,起初这些士卒还以为是错觉,等反应过来后,连忙看向东城。 “快稟报大人!” 听到东城鸣鼓,守城士卒不敢大意,连忙去城內稟报。 西城內。 “什么?鸣鼓!” 搂著美妾,正酣睡的张平高,听到外面僕人的稟报,醒来后一脸疑惑。 “半夜怎会鸣鼓?” 张平高知道鸣鼓的意义,但也正因如此,方才更为疑惑。 带著不解,看著身旁醒来的娇小美妾,张平高起身下床,隨便拿起一件厚衣服便走出房门。 与此同时,西城內不管是正在睡觉的將领,还是依旧在享乐的官员,得到东城在鸣鼓的消息后,纷纷起身离开家门。 西城城楼上。 许世绪、温大有,刘文静,裴寂,赵文恪一眾官员將领,都来到城道之中,远远看向汾河对面的东城。 张平高与姜宝谊在城楼下碰到,隨后二人一起来到城楼上,看著城道中疑惑的眾人,隨后听著东城的鸣鼓声。 “可有东城的消息?” 张平高询问道,因为受伤,又不能休息,脸色很难看,但听到鼓声,故而没有说出什么愤怒的话。 “鸣鼓已经有一个时辰,然而派去东城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许世绪听到张平高的询问,摇摇头,皱眉说道。 “什么?” 听到许世绪的话,张平高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会不会是乡民聚眾闹事?” 安静许久,赵文恪轻声猜测道,想起伏子厚下令把晋阳周遭的乡民都迁入东城。 作为在晋阳多年的人,赵文恪知道,这个举动定会引起不少乡民的牴触,特別是一些德高望重的族正,大概率都会违背伏子厚的命令,毕竟这大半夜的谁都不想被一个年轻气盛的伏子厚折腾。 这若是起了衝突,发生暴乱,倒也有可能。 “若是如此,应当有消息送到西城才是!” 刘文静听到张平高的话,轻声摇头。 那伏子厚年纪轻轻,没有根基,而这些年那些村里都藏匿著人口,不服伏子厚倒也不奇怪。 可眼下远远望著东城,既没有看到烟火,也没有听到喊杀声,除去隱约看到城头的火光,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刘文静却感觉不像。 刘文静也很不解,东城到底发生何事,为何鼓声不绝。 “我再派人……” 温大有心里清楚,派去东城的人一直没回来,定是发生什么事。 想到对自己有恩的李老,担心伏子厚,温大有还是坐不住,打算派自己的心腹將士,渡河去东城看一看发生何事,但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在温大有与赵文恪、姜宝谊、裴寂等人的目光中,原本河对岸漆黑无比的平野上,开始升起一些火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广。 很快,眾人惊恐的发现,河对岸的平野上,不知何时在漆黑的夜色中,居然隱藏著一支人马,远远看去,声势浩大。 “什么!” “是反贼!!!” 看到这一幕,別说温大有,就是张平高、刘文静、姜宝谊等人,也纷纷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脸色大骇。 晋阳东城。 城头上,伏子厚、赖伯、马虎儿等人也终於看到城外出现的反贼大军! 望著那排山倒海一般的火把数量,所有守城士卒全都被嚇得一脸苍白。 看著不再隱藏的反贼人马,见到其规模,就连一直有所准备的殷天纵,都被嚇一大跳。 “校尉!这恐怕,不下万人!” 殷天纵惊恐的说道。 伏子厚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的看著城外反贼大军。 比起殷天纵,伏子厚更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恐怕真正的反贼大军,会在接下来的两日內,来到晋阳。 想到这里,伏子厚不由得看向一旁,同样一脸失神的崔文瑾。 “你回不去了!” 伏子厚轻声说道。 一旦贼寇的兵马到来,势必要夺下晋阳,运气不好,崔文瑾的命就要留在这里,运气好,日后即便能守住东城,但至少几个月內,崔文瑾都別想再出城。 总之崔文瑾眼下是別想再离开晋阳。 “回……” 崔文瑾看著城外的反贼大军,听到伏子厚的话,看向伏子厚,错愕的俏脸上,有些发懵。 回不去? 可兄长、父亲、族人,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晋阳…… 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今天冬天的天气变化有点不一样,你们要多喝水,注意身体。 谢谢每一位读者大大送的推荐票,月票,打赏! 万分感谢! (本章完) 第81章 抓住楚博,晋阳凶险 第82章 抓住楚博,晋阳凶险 “求求校尉,让我们出去吧!我乃仓督之子……” “让开,给我滚开,我乃晋阳主簿之子……” “快让我去西城,我祖父是东城市令……” 晨阳从东边山脉上缓缓升起。 城头上,一名名將士手持弓弩,看著城內那些聚集的人,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决不允许放人离开。 “校尉!” 赖伯来到伏子厚身旁,拱手行礼。 伏子厚点点头,隨后目光放在城楼下,打量著这一群闹著要出城的人,比起那些妇人,更多还是留心在一个个男子身上。 “带人跟我来!” 伏子厚对著赖伯说道,隨后朝著城楼下走去。 “校尉!” “校尉!!” 城门前,一名名手持长戈的將士,看到伏子厚到来,连忙抬起长戈。 “赶紧开门,我们要出城!” “快放我们出去!!” 而一直闹著要出城的男子,一个个妇人、女子,在看到伏子厚到来,顿时一个个神情激动的嚷嚷起来,让伏子厚快些下令,放他们出城。 这群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听说城外有反贼大军驻扎,反贼很快就要攻打东城,都明白想要保住命,眼下必须儘快去西城。 “你祖父是东城市令,为何不在城內?” 伏子厚带著赖伯以及其他將士上前,来到一名男子面前,看著男子一愣,隨即准备解释,伏子厚却听都不听,而是看向另一个叫囂的男子。 “你是晋阳主簿之子,晋阳主簿是几品?较我如何?” 伏子厚直视男子,开口询问道。 原本在东城士卒面前,一脸囂张的男子,名叫王澍,听到伏子厚的话,目光顿时有些躲闪。 “奋武尉是从六品!” 王澍无奈的说道,县也分上中下三等,就算是上等县的主簿,也仅仅是正八品,自然比不上校尉。 可看著周围好友的目光,看著自己身旁的美妾、侍女。 “校尉!在下无非是想要离开东城,前去西城!校尉莫非这也不允?” 王澍一脸不服,看著伏子厚问道。 “就是啊!我们就是想要出城而已!” “校尉你就放我们出城吧!” 听到王澍的话,男子四周之人,无论男女,纷纷看向伏子厚。 “你们这些人中,有贼人內应!我已下令,所有人都不能出城!” 伏子厚面对一眾目光,轻声解释,说完正准备带人从王澍身旁走过,突然就听到一个声音嚷嚷起来。 “校尉若是不允就直说,何故非要以贼人內应为藉口!大伙说是不是?” 王澍看著伏子厚语气不强硬,顿时来了底气,对著四周的人说道。 想到主簿的品级虽然不高,但是权利与职务之便却是很大,毫不夸张的说,晋阳无论权贵还是豪侠、百姓,都要给一些薄面。 何况四周都是自己的好友,这年纪轻轻不过初来晋阳的奋武尉,本就没多少硬气,王澍就不相信,如今面对眾意,这少年能毫不在意。 “就是啊!” “我们不过就是想去西城,校尉何故为难?” “我们不想留在东城等死……” 四周男女见状,也纷纷附和道,然而还没等说几句,他们就看到,那年轻校尉,直接叫人把王澍抓起来。 “煽动作乱,押去监牢!” 伏子厚没有多做废话,直接下令道。 “你们敢!你们等著,日后我……” 见到王澍挣扎咒骂,似乎要出言威胁士卒,伏子厚余光见到另一个男子指著自己,看著四周其他人,正准备煽动其他人。 伏子厚抬起手,放在剑柄上,顷刻间便拔出剑,在四周所有人的惊恐的目光中,上前一步,奋力一剑刺入其腹部。 “啊~!你……” 男子吃痛回头,不可置信的看著伏子厚。 男子怎么也没想到,伏子厚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杀人,双手捂著锋利的剑刃,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 “再有煽动作乱者!杀无赦!” 伏子厚拔出带血佩剑,冷声下令道。 就在伏子厚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在伏子厚身后一名名士卒纷纷方才长矛对准这些男子,城头上一名名士卒也纷纷手持长弓,箭矢对准这些人。 这一刻,一个个西城官员的子嗣、族人,那些妇人、女子,终於知道害怕,纷纷闭上嘴巴后退一些。 看著往日里对他们卑微屈膝的东城士卒,眼下看他们的眼神,这些人这才发现,若是这奋武尉开口,守城士卒真的会动手。 王澍跪在地上,眼神满是震惊的看著好友倒在血泊之中,双眼毫无神色,身体微微颤抖。 真的杀人了! 然而还不等王澍这个权贵子弟思考,就在王澍惊骇的目光下,亲眼看著好友被那年轻校尉提到一旁的拒马上,架著头,隨后那年轻校尉直接双手握剑举起,奋力一剑斩下。 “啊!!” “啊~” 城门內顷刻间,全都是一个个男子、妇人惊恐的喊声。 所有人看著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滚落在地上,手脚都有些发软,满眼恐惧的看向那少年,看著那少年手持血剑,身上被溅著血都面不改色的年轻校尉。 慕然回想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这个年轻人,是一个鼠尉。 眼下看著这少年的模样,眾人终於清楚,昔日言论到底有多荒诞。 什么鼠尉,他们还没见过,那么年轻,就杀人砍头如此乾脆利落,事后还一脸平静的人。 城门下。 其实不仅仅是那些男女想不到,就连守城的士卒也没想到,伏子厚会如此果决的拔剑杀人,这也让將士们想到城外的反贼,心中莫名的增添一些胆气。 “你们害怕!可以写书信送去西城求救,我会想办法帮你们送去西城,但若是谁敢再煽动言论,引起城內骚乱之人,不管是谁,都以通敌罪论处!” 伏子厚看著四周这些人,严声喊道。 看著一个个人,全都害怕的看向自己,伏子厚带著士卒从人群中,一步步上前,隨后一路来到人群中的两个男子面前。 “你是哪里人?” 伏子厚直接举著血淋淋的剑,放在一名男子的脖子上。 “回校尉,吾乃楚博,乃是来往洛阳、太原的商人!校尉放心,楚博不会再想著离开!定与东城共存亡!” 楚博神情慌乱的对伏子厚解释道,语气之中满是谦卑,隨后恭恭敬敬的从袖袋里,取出身份牌,示意伏子厚可以过目。 楚博並不担心自己上穀人的身份会被看穿,不仅仅是因为这身份牌,更重要的是,晋阳东城、西城內,都有安排的商铺,可以为自己作证,这些伏子厚都可以查得到。 “身边这些人,谁与你有关係,可以作证?” 伏子厚並没有放下剑,而是看向楚博问道。 见到楚博指著一旁的三名男子后,伏子厚当著眾人的面,直接让赖伯带人,把这四人全部抓起来。 “校尉!这是何意啊?还请校尉绕过我等,我等也是过来看看,如今校尉不允出城,我等返回便是!” 楚博一脸疑惑的看著抓著自己的士卒,隨后不解的看向伏子厚。 “在城头上,我就发现,你与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不对,他们都很著急,就连你身边的人都很著急,可只有你的目光看向我时,仿佛是在打量我。” 伏子厚放下血剑,看著楚博还要狡辩,突然笑起来。 “直到你说你是商人,我方才確信你是贼人內应!我比你更了解,一个来往各地的商人,是什么样子!” 伏子厚说完,便让赖伯把人押去牢房。 片刻后。 在东城的城墙上,一名名將士把守著城道,突然,当看到城外远方的平原上,再次袭来的大军,发现其数量比昨晚还要多出数倍时,所有將士的脸色都瞬间大变。 队正周兴尧也好不到那里去,看著贼寇大军的数量,也意识到这一次的情况有多严重,连忙派人去与伏子厚稟报。 然而没多久,当看向城外的反贼大军时,周兴尧看到什么,脸上满是惊惧,隨后在城道上跑著,从城梯急匆匆的走下城头。 距离东城门最近的一座府邸里,隨著原先住著的世家之人被带去兵营,府邸便被伏子厚徵用。 最⊥新⊥小⊥说⊥在⊥⊥⊥首⊥发! “校尉,如今看到贼人的数量恐怕至少有七万以上,我们虽有护城河,可那些贼人也都有衣甲,並且看模样,似乎都训练有素……” 议屋內,胡靖渊、殷天纵几人,对著伏子厚稟报导,此刻眾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眼下眾人虽不敢开口皇帝骂杨广,但都忍不住在心里咒骂杨广无数遍。 能有七万以上的衣甲,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上谷、渔阳那些郡边的贼寇,杨广三征高句丽,每一次都把无数衣甲、輜重丟弃在北方,以及高句丽。 “七万以上的贼人,还都有衣甲,还听號令行驶,这哪里还是贼人,这完全与正规大军无异!” “不过我想不明白,这群贼人若是上谷、渔阳诸郡的贼眾,为何他们不从河北豚郡等地南下,只要能他们能击败在豚郡等地的杨义臣將军,就可以进入富裕的河北诸郡!” 吴六子、马虎二、曹永、夏嘉、熊瑞祥等人,也纷纷议论著。 在如今曹永三人也已经穿上衣甲,在伏子厚把他们编入鹰扬府之前,已经告诉他们三人,起初伏子厚的打算,只是没想到反贼大军突然到来。 面对伏子厚询问他们眼下要不要去西城躲避贼乱,三人都果断决绝,而是选择留在伏子厚身边。 在清河县那一战,三人都十分敬佩伏子厚,事后伏子厚分给他们的钱財,足够他们安顿家人,如今来到晋阳,他们都是想留在伏子厚身边,哪怕城外有反贼大军,他们也不会后悔。 当初在蓨县城外,他们选择相信伏子厚,在这里,他们也同样愿意追隨伏子厚。 “他们想要夺取晋阳,从而倚仗太原地势,图谋长安、洛阳!” 伏子厚看著地图,对著眾人解释道。 “这群贼寇是衝著爭夺天下而来!” 伏子厚话音落下,在胡靖渊、殷天纵等人一脸凝重的神情下,就看到周兴尧急匆匆的跑来议屋內。 “校尉,不好了!城外,城外,城外贼人,已经在组装云梯、衝车、井阑、填土车,还有投石车……” 周兴尧一脸惊恐的指著城外说道。 听到周兴尧的话,胡靖渊、殷天纵等人的脸色,也是瞬间大变,所有人都明白这些攻城器械代表著什么。 眼下所有人不由得全都看向伏子厚。 “他们那些大型器械想要推过来,首先要把我们挖松的诸多斜坑添实,然后再用填土车,不断填埋护城河,这需要不少时日!” 伏子厚也没想到,城外那些要攻打太原郡的贼寇人马,几乎具备正常大军的所有器械,比预想中的还要多。 “立即带人在城楼上,架好高台,防止交战后,井阑对城內威胁,从仓库取出所有铁鉤掛在城门上,防止衝车,还有所有守城器械、箭矢,全部搬去城道里!等会我去兵营见那些东城世家,让他们动员城內的男子一起守城,另让城內妇人休息好,白日投石机对城墙造出的损害,她们晚上要填补好,至於推土车……” 伏子厚想到这里,知道有所准备的贼寇,定会用湿泥涂在填土车前面挡箭的木板上,防备燃烧的箭矢。 “我亲自挑选人马,轮番出城袭扰!” 伏子厚吩咐道。 “喏!” “喏!!” 听到伏子厚有条不紊的吩咐,胡靖渊、殷天纵等人,不知为何,心中悄然安顿下来。 作为年长之人的他们,眼下都不由得在心中感嘆,有一个胸有成竹的將领,当真可以做到稳定人心、士气,甚至决定一场战爭的胜败。 …………………… 晋阳西城內。 在鹰扬府的议屋中,温大有、张平高、许世绪、姜宝谊、刘文静、裴寂等人,全都站在布图面前。 “报!斥候来报,发现汾河对岸,反贼大军人马规模,已经突破九万!” 一名將士急匆匆的来到府邸里,对著温大有等人稟报导。 “九万了!” 张平高听到士卒的话,看向温大有,不管是脸色,还是目光,都已经满是担心与凝重。 “对岸的反贼人马,这是准备攻夺太原郡!” 许世绪一想到河对岸足足有九万身穿衣甲的贼人,脑海里便浮现整个太原郡,除西城外,全都落入贼人之手的场景。 到时候別说消息送不出去,怕是晋阳西城,都会被贼人不断攻城。 “也不知道,东城能坚持多久!” 许世绪说道。 听到许世绪的话,议屋內,別说赵文恪、刘文静、裴寂等人,就是姜宝谊,眼下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此前姜宝谊都已经做好打算,准备上奏洛阳,諫言奋武尉。 而眼下,汾河东岸平野上的反贼大军,其规模人马不仅仅打了晋阳所有官员將领的脸,就是他姜宝谊,也好不到哪里去。 “必须要想个办法驰援东城!” 温大有开口说道,一想伏子厚在河对岸的东城里,心里就满是担忧。 如今再回想前些时日伏子厚的那些话,温大有都在后悔,为何此前不帮著伏子厚,多从西城仓房內,把更多的粮食、衣甲调去东城防备。 “河对岸反贼数量太多!这些反贼不是普通的反贼,昨日已经吃过亏,若是再贸然出兵,若是被反贼利用,西城都会危险!” 赵文恪开口说道,不建议从西城出兵。 “可若是坐视东城不管,东城一旦陷落,下一个便是西城!” 温大有再也忍不住,怒视赵文恪。 这赵文恪生性胆小怕死,往日里有潘长文在,温大有还能给赵文恪顏面,但眼下赵文恪若因为害怕,而阻止援救东城,温大有不介意撕破脸。 “温校尉就有把握,能解东城之围?” 赵文恪脸上也有些怒容,温大有是鹰扬府骑尉,他也是鹰扬府司马,虽说品级低,拦不住温大有,但不妨碍可以质疑一句,温大有可愿意负责,如何能够负责。 “好了!” 姜宝谊这时候轻声劝道,知道眼下西城內,绝对不能出现分裂,不然不等贼人攻城,自己就会出现內乱。 刘文静、裴寂看到这一幕,纷纷皱眉起来,隨后无奈的对视一眼。 没有潘长文的弊端,开始出现,各执一词,谁都有道理。 眼下温大有就是想出兵去援救东城,但也要有张平高的同意才行,毕竟张平高也同样是骑尉。 “报,发现河对岸反贼大军中,正在组装云梯、衝车、井阑、填土车、投石车……” 一名將士神色惊慌的来到议屋內,对著眾人稟报导。 闻言,不管是一脸怒容的温大有,还是心生怨气的赵文恪,全都惊愕的看向那名士卒。 姜宝谊、刘文静、裴寂,张平高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所有人全都意识到,这一次晋阳乃至整个太原郡,面临的情况有多严重、多凶险。 作为大隋官员、將领的他们,都十分清楚,贼寇多是仇视大隋官吏,晋阳一旦失陷,若他们落入那些贼人手里,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些,所有人心里都不由得沉甸甸的。 (本章完) 第82章 策反!满城百姓皆备战!直视內心的爱慕者 第83章 策反!满城百姓皆备战!直视內心的爱慕者 “啊!” “啊!” 晋阳城的牢房內,宋建峰被脱掉衣服,掛起来吊打,直到被打得皮开肉绽,方才被拖走,然后等一个时辰,又被抓起来鞭打。 在一次次被鞭打之中,宋建峰不解的发现,似乎只有自己被打,明明更靠近刑罚木架的诸多牢房中,楚博却完全没事。 终於,直到被打得奄奄一息,宋建峰恍惚间,才听到鞭打自己的狱吏,对另一名狱吏说一句昏过去了,这才鬆口气。 不想再受皮肉之苦的宋建峰,便假装昏死过去。 然而恍惚间,宋建峰似乎听到一个声音,若隱若现。 “此番幸好有楚兄暗中提醒……” “楚兄放心,只要此番能削弱魏刀儿……待河北杨老將军趁机收復北疆……郡丞……” 宋建峰微微喘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然而那的的確確是在城门下,与那校尉的声音一模一样,还有楚博的声音,虽然很小很小,但似乎的確是楚博的声音。 不可能!不可能是楚博!绝不可能是楚博! 宋建峰不敢相信楚博会背叛魏公,可不知为何,想到这奋武尉突然被派到晋阳城,並且一来到晋阳城,便火急火燎的修復城备,挖掘护城河。 没多久。 隨著狱吏回来,拿著一桶水,浇在宋建峰身上,刺骨的寒冷,让宋建峰再也装不下去。 真正的寒冷不是一桶水撒在全身,那样反而会让身体灼热起来,真正让人打颤的,反而是一勺水,在尚有体温的身体上,浇湿一部分。 狱吏看到宋建峰醒来,毫不犹豫的继续鞭打著,直到宋建峰声嘶力疲的瘫软下去,这才被拖走。 当路过楚博的牢房之时,宋建峰惨白的脸,不由得努力看向楚博,望著楚博被绑起来,堵住嘴巴,宋建峰不由得鬆口气。 虽然心里不平衡,但…… 暮然间,宋建峰突然注意到,在被绑起来的楚博身旁,在木桌另一边,似乎方才有人坐过。 还不等宋建峰多想,就被狱吏拖走。 几息后,楚博的牢房缓缓打开,伏子厚带著夏嘉来到牢房中,看著被堵上嘴巴的楚博,伏子厚没有给楚博松嘴,而是端来一碗仅剩半边的鸡肉。 “你说,等会再把那宋建峰毒打一顿,然后拿著这些从他牢房前经过,让牢狱抱怨几句的好……还是把这些放在你这里,然后用药让你迷晕过去,晚上给宋建峰一个走出牢房的机会,让他来这你这里的牢房外,看你睡觉的模样!” 伏子厚来到木桌旁,没有在意四周的恶臭,以及地上的尘土,盘坐下来。 “那宋建峰往日嘴巴没多牢固,在酒色之下,也说过不少话!城內那些世家已经说了,宋建峰乃是贼人宋金刚的亲人,还有你的家境!你猜日后我让人把宋建峰舌头割下来,砍断其手指,让其成为废人,再把他丟去河里,他若是活下来,日后你的妻子、父亲、老母,还有子女,会是什么下场?” 伏子厚说话间,嘴角带著笑意,看向楚博的眼神,似乎想到那些场景,很是兴奋与期待。 “听闻你很孝顺,当年你母亲重病,你寸步不离的守在你母亲身旁,你父亲在你小时候,因你得罪官员子弟,为你跪在那些隋朝官员子弟面前,足足跪了五日……” 伏子厚说出打听到的事情,看著楚博不再挣扎怒视自己,这才让夏嘉去给楚博鬆开绳子。 “你应当比我更清楚那宋建峰的为人,不能同患难,心里本就会有怨言,这些手段足够让他去做我想看到的事!” 伏子厚看著楚博,再次提醒一句,示意楚博不要再做无畏挣扎。 “你想要我做什么?” 楚博看著伏子厚,作为一个聪明人,看到伏子厚因自己设下那么多手段,那里还不清楚伏子厚是想拉拢自己。 “吃两口鸡肉,有些力气,等会我想你去帮我砍下宋建峰的手足!” 伏子厚直截了当的回答楚博。 楚博闻言,脸色一变,满是惊恐的看向伏子厚,哪里不明白,这样一来,他就再也没有迴旋的余地。 “你就不怕我日后出去,把这里的事情,全都告知魏公,魏公定会相信我!” 楚博看著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摇摇头。 “不管魏公信不信你,只要宋建峰活著,结果都是一样的!你是魏公的谋臣,又不是宋金刚的亲人!” 伏子厚嘲笑一句,眼下楚博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斩下宋建峰的手足,要么伏子厚就把宋建峰折磨得不成人样,再把宋建峰不小心放出去。 “我一个人也没用,城外大军,足足有十余万,就算我做你的內应,也改变不了结果!” 楚博呼吸沉重喘著,目光又惊又恐的看向伏子厚,想让伏子厚接受现实。 然而就在楚博怒视的双眼中,就在一旁夏嘉的注视下,伏子厚沉默几息。 “那如果有一天,我要杀出去呢?” 伏子厚看向楚博。 “不可能!你东城就是徵调所有男子,都不可能是城外大军的对手!” 楚博听到伏子厚的话,宛如看著一个疯子,但不知为何,看著伏子厚年纪轻轻的脸,看著伏子厚的眼神,想到这段时日伏子厚的举动。 楚博莫名的,生出一抹心悸,鸡皮疙瘩都在这一刻冒出来。 “终有一天会有机会!你是个聪明人,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一定会发现!” 伏子厚看向楚博,如今反贼的大军就在城外,楚博作为魏刀儿的谋士,眼下不管是用来威胁反贼,还是杀了泄愤,都没什么作用。 但如果能放出去,作为自己內应,那在决定胜负的时候,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伏子厚看重楚博的聪明,对形势的判断。 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心思手段,甚至不惜找一个与楚博声音相似的人。 “放心吧!若是城破,不管是我,还是你,都可以杀了宋建峰,若是我败了,还指望你能说些好话,保住一命呢!” 伏子厚缓缓起身,把楚博心中最后的顾虑说出来,並且让楚博安下心。 “要不一边吃,一边走?” 最⊥新⊥小⊥说⊥在⊥⊥⊥首⊥发! 伏子厚看著楚博,笑著建议道。 楚博呼吸急促,看著面前的伏子厚,这段时日所有人都嘲笑这个少年是鼠尉,但他从来没小看这少年,不曾想,他还是小看这少年的胆大与手段。 几息后,楚博在伏子厚、夏嘉的目光中,一手拿起碗里的半边鸡肉,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起身。 宋建峰的躺在牢房中,感受著浑身痛楚,听到动静,转过头,双眼便满是恐惧的看向伏子厚、夏嘉,看向一脸阴沉,一边吃肉,一边拿剑走进来的楚博。 片刻后。 在伏子厚、夏嘉的注视中,隨著楚博下定决心,举起手中剑。 一声巨大的哀嚎,便在牢房內响起。 …………………… 东城內。 在徵召之下,在东城一个个士族,德高望重的老者宣传下,所有百姓都知道,城外那伙贼人此前无恶不作,奸淫掳掠,所过之处百姓被屠杀得一乾二净,妇女被祸害后杀死,小孩都会被充当粮食。 在城门下,所有男丁上至六十,下至十一二,全部都登记起来。 壮年分发武器、衣甲,老人接下来都要在城內製作箭矢,战时修缮守城器械,而小孩凡有力者,都要在战时负责搬运东西去城道內,为守城將士补给。 所有房屋、百姓工具都要登记在册,在宣传之下,所有百姓都自告奋勇,想要为守城出一份力。 这一幕幕不仅仅让守城的士卒,燃起热血,想到城外近十万反贼大军,不再胆怯,就是原本是被威胁的世家之人,那些世家老者,也莫名的升起信心,於是从被迫宣传,转变成卖力宣传。 “我真回不去了!” 城头上,望著城外远方平野,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反贼人海,看著一具具高耸的攻城器械,崔文瑾是真的一脸绝望。 想起兄长,想起父亲,想起母亲与姐姐,崔文瑾不敢相信他们找不到自己,会是什么场景。 嘆口气。 崔文瑾怎么都想不到,偷偷来一趟晋阳,就会被困在晋阳走不掉! 许久。 等崔文瑾回过神,看著城头两旁,到处都是忙碌的士卒,都在忙著架起一座座高台,数不清的將士都在说著话,从他们的脸上,全都看不出,因身后平原的反贼人海而害怕。 望著一个个小小年纪的小孩,还有妇人,都在搬著箭矢,崔文瑾不过就来晋阳短短几日,可对比此前的模样,再看著眼前的样子,她若非亲眼所见,根本不敢想像,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崔文瑾清楚,让这一切发生的原因,都是因为那个少年。 望著这些城內的百姓,无论孩童,还是妇人,亦或者老人,看著那些忙碌的將士,全都没有畏惧的准备迎战反贼。 想到他们全都是因为一个少年方才如此,想到他们所有人,全都相信那个少年。 隨著脑海里,想起那少年的模样。 崔文瑾的芳心中,不由得急促跳动起来,正如同在清河县时,那少年临危受命,拯救清河县,看著眼前的一幕幕,在她眼里,少年英雄,不过如此。 直到这一刻。 崔文瑾终於可以直视在汲郡时,兄长问她的那些话。 是! 她就是对这个少年心动! 在她眼里,这个叫做伏子厚的少年郎,就是英雄! 世间少有的英雄郎! (本章完) 第83章 交战伊始,互相博弈 第84章 交战伊始,互相博弈 晨日初升。 反贼大军中,隨著鸣鼓声响起,一批批反贼士卒,纷纷手持长戈,保持著队形前进,最后在平原上止步。 反贼大將甄翟儿骑著战马,来到大军前方。 在甄翟儿身后,同样骑马的还有七名中將,驃骑將、车骑將、驃骑將等十二名下將,都尉二十七人,还有谋士、司马、祭酒等等。 军队该有的职位人员,此刻在这支大军中,大部分都配有。 “派人去劝降城內守將!” 甄翟儿骑马,开口下令道。 “喏!” 听到甄翟儿的吩咐,保护甄翟儿的一名亲信士卒,领命后直接带著几个人,便骑马朝著东城赶去。 然而没多久,在眾人的注视之下,就看到那几名去劝降的士卒,未靠近城墙,便被城头上的箭矢射退,其中一人更是落马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反贼大军中,所有將军、校尉全部都皱起眉头。 谁都清楚这般举动背后,是那东城守將,不留任何一丝相谈的余地。 “將军,何必劝降,如今我们有十万大军,不日便能拿下这东城!” 身材魁梧的唐振豪,骑马看向甄翟儿。 四周其他中將、下將此刻也不由得点点头,在眾人心里,这东城即便是有所准备,但看著四周一辆辆高耸的临车、云梯、拋石车,谁都不认为这一个东城,能挡住大军的进攻。 “恐怕不会那般容易,这城中守將不一般!” 甄翟儿说道。 看著晋阳东城城头上,到处都搭建好高台,人影来往不绝,丝毫没有惊慌失措的模样,甄翟儿作为敌將,都忍不住讚嘆这东城守將的手段。 “不一般?” 听到甄翟儿的话,唐振豪、项义峰、羊伯约、屠燁、秦广智等人,不由得对视一眼,虽然没有反驳甄翟儿,但都没有当做一回事。 能有何不一般? 在十万大军面前,一座小小的晋阳东城,还能抵挡多久…… “把人带上来!” 甄翟儿看向一旁,对著一名都尉下令道。 “喏!” 听到甄翟儿的话,都尉领命,隨后骑马转身前往大军身后。 片刻后。 在人山人海的反贼大军中,在密密麻麻手持长戈、弓箭、刀剑的士卒身旁,就看到一群群老弱病残,以及一些灰头土脸的男子、妇人,被反贼一个个士卒赶到大军前方。 这些百姓一个个头髮脏乱,面色惶恐,显然都是反贼大军,这两日在晋阳城周边乡里抓到的乡里百姓。 “快走!” “走!” 一个个反贼士卒望著一些老人慢慢悠悠的走著,直接上前拿长戈驱赶,有的直接上去就是一脚。 面对这一切,这群百姓中的老者根本不敢咒骂回去,只能加快脚步。 往日里,这群人中的老者都是各个乡里的德高望重之人,仗著在乡里颇有声望,以及都认识一些晋阳官员,平常连晋阳的士卒、衙吏都不放在眼里。 甚至就算太原闹贼乱,这些村中望老都不会害怕,毕竟若是太原郡,或者周边的郡闹贼乱,贼眾之中定会有他们村里的人,他们或多或少都认识,到时候若是真有贼寇人马过来,他们找找关係说一说,给些粮食,再把村里的男丁、妇人交出去,他们也不会如何。 村里有怨气的村民都已经被抓走了,剩下的村民反而更对他们感恩戴德,知道是他们这些德高望重之人,在庇护村里的百姓,不是隋朝那些官吏。 这也是为何在之前夜里,晋阳士卒去到村里,要把人迁去城內,他们这些老人很反对的原因,甚至不断怂恿村里其他人无论如何也不要搬。 在这些老人眼里,乡里、村里才是他们的地盘,城里可不是,谁都不愿意放著好好的城外不待,拖家带口的搬去城內,村里家中那些大量的钱財、粮食、贵重之物,可不是那么容易搬的。 然而这些老者做梦都没想到,眼下这支反贼大军,根本不是周边郡里的贼寇。 这支反贼人马,根本不管他们是谁,去到村里后直接烧杀抢夺,不仅仅杀掉村中男丁,还把他们家里的粮食、钱財洗劫一空,就连他们家里的女眷,也全都惨遭淫虐。 “想活命!就去城头下,告诉城內你们认识的人,让他们不要与城內隋军反抗,只要打开城门,他们便不会被杀!” 一名身穿衣甲,骑马的都尉,来到这群人面前,对著这群人大喊道。 话音落下,一名名拿著盾牌的反贼士卒,便挡在这些老弱面前,用保护的方式,押送这群老弱,以及那些灰头土脸的男子,朝著东城走去。 反贼大军前方。 甄翟儿看著这一幕,隨后饶有兴致的看向远方东城。 甄翟儿倒要看看东城內的守將,敢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射杀这些人。 只要不敢射杀,这些人便一直会在东城外喊叫,到时候就要看看城內的人心,是否足够坚定。 若是救人,甄翟儿倒是想要看看,对方怎么救,军中已经备好骑兵,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朝著城头下杀去。 “继续派推土车,把平野上的所有土坑全部填实!” 甄翟儿侧头下令道。 “喏!” 一名亲信听到甄翟儿的命令,连忙背著令旗,在一望无际的反贼大军方阵中,传递命令。 很快在大军之中,一辆辆涂满厚厚一层湿泥的填土车,装载著厚土,在一名名身穿衣甲的反贼士卒用力推动下,缓慢朝著东城方向的平原行进。 在每一辆填土车四周,都会有一组组手持盾牌的反贼士卒,搭配一名名手持弓箭的反贼士卒前进。 晋阳东城的城头上。 伏子厚也看到这一幕,隨即吩咐其他人。 “让城內那些世家老者,亲自下去安抚乡里而来的村民,还有告诉城內其他百姓,如今城外所有乡亭,都已经被反贼洗劫一空,连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者,都被押来战场!” 伏子厚清楚,攻城为下、攻心为上,那敌军主將显然也知道这点,所以才会利用那些族正、老者,还有那些少许妇人。 想到身后满城百姓。 儘管已经控制城內世家,控制城內言论,但伏子厚依旧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任何一丝机会,都可能让敌人找到致命的破绽。 只要有一丝破绽被敌军利用,对身后满城百姓而言,都是灾难。 敌军主將不会在乎这些百姓死活,伏子厚也同样明白,在生死存亡之际,比的就是谁心狠,谁能撑到最后一口气。 想到这里,伏子厚感受著风向,隨即看向胡靖渊。 “叫人收集城內乾草、朽木,越多越好!等会由我亲自领兵出城,去援救那些百姓,切记,在我出城后,定要从城內开始点燃乾草,儘快推过护城河对岸!一字排开,备好五百弓箭手,躲在浓烟后,听令放箭!” 伏子厚开口吩咐道,决定亲自领兵出城。 既然敌军主將已经出招,伏子厚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校尉,城外太危险,还是让我去吧!” “校尉让我带人去吧!” 胡靖渊、殷天纵等人听到伏子厚的话,纷纷担心的看著伏子厚,都愿意代替伏子厚统领將士杀出城,去救下那些百姓。 看著伏子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要涉险去援救那些百姓,身为太原人,別说这些將领,就是四周其他士卒,还有临时徵召的男丁,全都无比感动。 特別是那些此前住在乡亭的百姓,他们都亲眼见到,早前伏子厚就派人连夜通知乡里,让乡里的人全都迁入城內。 在反贼还未到来的时候,去通知他们的,不是晋阳令派去的人,也不是其他官员派去的人,是寧愿独自一人承担后果的伏子厚。 如今城外那些人,都是不愿意听从伏子厚的话迁来城內,方才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眼下伏子厚居然还愿意领兵涉险,亲自出城去救那些百姓。 亏他们此前蒙了心,还在抱怨这样一个校尉! “你们不必再多言!我是东城校尉,如今城內百姓、將士,都需要看到我的决心!” 伏子厚回头深深嘆口气,对著向胡靖渊几人说道。 准备好的浓烟,不仅仅是用於对付反贼大军的,更是用於遮挡弓箭手的,以及把那些百姓四周全部用浓烟笼罩著的。 最⊥新⊥小⊥说⊥在⊥⊥⊥首⊥发! 这些,胡靖渊他们都不知道,又怎么能代替伏子厚出城。 想到这里,伏子厚心中渐渐有些凝重。 在今日之前,伏子厚一直以为,慈不掌兵,是指在军中,面对犯错的士卒、將领,不能从容,以仁慈代替军律。 从那些百姓朝著东城走来的那一刻,伏子厚方才明白,自己有多天真。 城门內。 伏子厚来到城楼下,看著此前已经挑选出来的两百骑,隨后来到一匹骏马旁。 看著眼前这匹强壮的骏马,此前在伏子厚眼里,一直都以为东城的世家对比西城士族,根本就是落魄寒门,不曾想这危急之时,別说粮食,就是这些骏马,东城世家都能拿得出来。 幸亏太原盛养马儿,又常年与突厥接触,东城这些世家子弟都很在乎顏面,捨得养马。 “校尉!” “校尉!!” 曹永、夏嘉上前,来到伏子厚面前行礼。 伏子厚点点头。 因为战前已经把城內所有房屋,能用的东西都做好登记,故而得知要用乾草、朽木,一群群妇人、女子很快便源源不断的搬运过来,绑成一大捆一大捆可以生成浓烟的捆堆。 伏子厚见到捆堆数量越来越多,於是翻身上马,带著曹永、夏嘉看向身后这两百骑。 “出城!迎战!” 简简单单的两声,伏子厚便看向缓缓打开的城门。 就在城门方才打开裂缝的那一刻,十余名士卒直接涌出门缝,朝著城外吊桥跑去,为伏子厚这些人放下吊桥。 “杀!” 伏子厚拿起马槊,在大门打开的瞬间,率先骑马,带著曹永、夏嘉向城外杀去。 身后两百名悍勇的將士,纷纷手持利剑、马槊跟在身后,骑马跟著伏子厚向城外发起衝锋。 东城外的平原上。 浩浩荡荡的反贼大军前方,大將甄翟儿骑著马,看到远方东城下,城门打开的那一刻,眼中满是意外。 不仅仅是甄翟儿,唐振豪、项义峰、羊伯约、屠燁、秦广智等人,以及谋士蔡然、鈄黎川等人,全都没想到,城內守军居然敢出城。 “末將愿意前去生擒隋军守將!” 屠燁抬手对著甄翟儿说道。 屠燁身强体壮,早些年便是隋军伍卒,后立功为將领,预感隋朝必亡,便带领少许亲信投身魏刀儿,得到魏刀儿赏识,此番更是赐封为將军。 眼下晋阳东城外的护城河都尚未填土,大军杀过去也无法渡河,只会被守城射杀,而面对守军出城,屠燁十分愿意一展身手,先在军中立个威,获个功劳。 “末將也愿前往,无需一千骑,给我八百人,我率领八百人,便能衝杀隋军!不留一人!踏过护城河!衝杀至城內!” 唐振豪这时候也拱起手,对著甄翟儿说道。 屠燁骤然看向唐振豪一眼。 “末將也愿领兵前往,末將只需要七百人足矣!七百人,冲入城內!” 项义峰这时候也开口,请求想要领兵杀敌。 “末將也愿领兵灭隋军……” “末將……” 羊伯约、秦广智等人也纷纷不甘落后,都是將军,谁都想要立功,在军中树立威信,等魏公称帝之时,也能按功劳获赏,得到更高的地位、官职。 不过好在后面的將军都没有唐振豪、项义峰这般狂妄,居然想以数百骑兵冲入城內。 “甄將军,给屠燁五百人足矣,五百人,定杀入城內!” 屠燁看向甄翟儿,抬起手,冷著脸说道。 唐振豪、项义峰闻言,都不由得哼一声,隨后看向甄翟儿,正准备说话,却见到甄翟儿开口。 “隋军已经出城!便由屠將军统领一千骑,前去迎战!” 甄翟儿有些无奈,魏公麾下也有各个派系,这些人往日里也是谁都不服谁,思索之后,决定让屠燁去围剿隋军。 得知城內隋將守將,乃是此前在清河县斩杀张金称心腹徐晋鹏的人,加上前段时日其在城內,无视嘲笑而坚持固城,这已然是名將之风,甄翟儿不敢大意。 率军布阵、推演战场,屠燁或许不擅长,但在武艺方面,屠燁的本领还是能让甄翟儿放心。 这第一战事关双方士气,那隋军守將即便不亲自出来,也会派遣勇猛之人。 “喏!” 屠燁听到甄翟儿的话,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笑容,领命离开前,还不忘看向唐振豪、项义峰二人一眼。 唐振豪、项义峰二人见状,脸上的不由得有些阴沉,但好在都克制住。 既然將军甄翟儿给屠燁一千骑,他们二人倒是想看看,屠燁能不能在灭掉出战隋军后,一鼓作气衝杀进东城。 灭出城隋军倒是容易,但想要衝杀进东城,从而破城,可不是那么简单。 註:今天一更四千字,请个假。 唐朝这一时期资料太多太多了,別说那些一个个郡望的人物,就是很多世家,都在不起眼的地方,有著举足轻重的地位。 由於第一次写隋唐,带刀单是人物方面的资料,都已经超过十万字,每次写到人物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其歷史资料,这也是为何很多时候打错名字带刀都不知道,这两天感冒了,昏昏沉沉的,今天先一更四千字。 (本章完) 第84章 屠燁死! 第85章 屠燁死! 晋阳东城的平原上,被『保护』著的太原百姓,看到东城城门打开,吊桥放下,城內守军杀出城来。 一个个百姓无论男女老弱,全都露出激动、欣喜的面容。 虽说他们都还清楚记得,那日夜里东城伍卒去到村里大声喊叫,要把乡里所有百姓都要迁去东城,最后是他们连夜拿著火把,站在村头阻拦村民,仗著在村子里的地位或者名望,亦或者受到其他村民的信任,大声呼喊村民不要去。 “不要去!我们这些乡亭的百姓,去到城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为何要去……” “我家有人在晋阳西城內为吏,大伙不要著急,不要相信那东城校尉……” “这並非晋阳令的命令,相信老夫,都留在村子里……” 虽说他们都还清楚记得,在大部分百姓都信任他们留下来后,在第二日天色未亮,数不清的贼人便衝到村子里,四处杀人,一间间屋子里抢夺所有粮食、財物,淫虐一个个村中妇人、女子…… 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都庆幸,庆幸自己都活著,庆幸城內的守將不敢不管他们。 毕竟他们都是太原人,或子女、或亲家、或认识的人,都在城里,城里守將若是不管不顾,他们更能理直气壮的站在城下,让城內认识的人不要帮助那城內的守將、守军士卒。 望著那群骑马杀出城门的隋军將士,这群百姓都已经想好,等身后的反贼大军杀了这群隋军,攻下东城,便能按照约定放过他们。 人都是自私的,身后平原上的反贼大军,人山人海,都看不到头,这根本不是晋阳东城可以抵挡的,他们都不愿意跟著东城等死。 对比东城满城百姓,他们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是他们被反贼掳去的家人,是他们被反贼夺走的財物,是想回到以往在村子里的悠閒生活。 至於东城里面的百姓如何,至於东城守將是什么下场,这与他们並没什么关係。 “快让他们不要放箭!不许衝过来!” 反贼校尉看到隋军骑兵,径直从吊桥涌过,正朝著这里杀来,於是连忙拔剑,对著这群百姓呵斥道。 其他反贼將士也都不是傻子,清楚正面迎击骑兵是什么后果,为保护自己,纷纷让这些百姓去到前面。 “不要放箭!我是灞亭的族正!!” “別衝过来!快停下,我的儿子都在城內!!” “我女婿乃是晋阳官吏!老夫要见白玉村的村民……” 听到反贼校尉的话,一个个老者、男子,妇人,纷纷按照吩咐,高举双手,不断摆手大声喊道。 很快,所有百姓以及反贼都清楚看到,如同所愿,那些隋军骑兵当真开始放缓速度。 然而正当所有人脸上浮现喜色之时,驀然间就看到,东城的城门下,突然有百姓推出一捆捆冒著滚滚浓烟的草球。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一脸不解。 同样。 在反贼大军前方,贼大將甄翟儿也见到这一幕,顿时皱起眉头,然而不到一息的功夫就想到什么,连忙感受风向。 “浓烟……” 甄翟儿骑著战马,望著远方平原上的战场,神情之中满是凝重。 自己想要利用城外百姓,瓦解城內士气,而在如此短的时间內,城內隋军守將不仅想出援救的方法,更是在短短时间內,从城內筹集所需要的几百捆乾草、木料。 这背后,代表著城內已经做好所有的守城准备,並且所有命令,都有条不紊的在守將指挥之中。 甄翟儿清楚体会到,这城內守將绝非一般人,绝非一般的奋武尉。 “若是愿意归降魏公,该有多好……” 甄翟儿不由得惋惜的说道,心里不由得生起惜才之心。 在甄翟儿身后,唐振豪、项义峰、羊伯约、秦广智等人也没想到,东城守將居然利用浓烟掩护,继而救人。 这东城守將当真有些出乎眾人意料,倒是有些机智。 但眾人想到屠燁的性格,都不由得看向前方不远处,正骑马冲向战场的那一千骑。 战场上。 屠燁也没想到,隋军守將居然用这般手段。 眼看距离战场越来越近,眼看浓烟越来越多,望著密密麻麻冒著浓雾的草球,在大风之下,其冒出的滚滚烟雾將战场都遮盖住,屠燁一时间也不敢贸然衝杀过去,生怕在那浓烟后,会有守將的伏兵。 想到一旦衝进浓烟內,视线被影响,自己一方的人数优势会荡然无存,就算得胜也难以得到大胜,甚至万一还被城內隋军守將把那些妇孺老弱救走。 不行!决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將军甄翟儿可还身后大军前方在看著,唐振豪、项义峰,还有其他人可都在等著看自己笑话。 想到此前在领命前,自己当著其他所有人的面,说过的那些话。 屠燁眼神一凝。 想救人! 痴心妄想! “留下五百人!给我对准前方放箭,一个不留!” 屠燁拔剑对著副將下令道,隨后自己轻率五百骑,打算绕至北边,绕过浓烟,从烟雾侧边绕过,从而杀到隋军身后,这样不仅能知道是否有伏兵,更能挡住隋军那些骑兵的归路。 至於看守百姓的那些士卒,在屠燁眼里,能不能討回来,就看他们的命如何。 “放箭!!” 副將听到屠燁的命令后,缓缓勒住战马,看著屠燁率领五百骑从北边绕过,於是抬手示意身后的骑兵,对著前方烟雾內,那些百姓的位置放箭。 副將与屠燁想的一样,既然隋军不顾危险也要出城援救那些百姓,那么无论烟雾怎么遮挡视线,隋军那些骑兵都会在那些百姓的位置。 隨著副將的命令,反贼所有骑兵士卒,纷纷拿起弓弩,毫不犹豫的对著前方高空放箭,一枚接著一枚,很快便隱约听到若隱若现的惨叫声。 但由於迎著风向,浓烟不仅仅刺鼻,还微微熏眼,一名名反贼骑兵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对著前方放箭。 在所有反贼骑兵眼里,反正是將军下的命令,那些人士卒的死活,与他们有何关係。 这一幕,也赫然落入平原上,反贼大军的那些將军眼里。 “那屠燁当真是狠啊!” “可不是,对自己人下手都那么狠!” 唐振豪、项义峰骑著马,纷纷阴阳怪气的说道,生怕其他人听不到。 大將甄翟儿不动声色的挪开目光,微微侧头看向二人一眼,唐振豪、项义峰这才闭上嘴巴。 对於甄翟儿,唐振豪、项义峰都还是十分忌惮。 听到四周安静,甄翟儿方才继续看向战场,对於一个將军来说,甄翟儿对於屠燁的处理方式很满意,一名骑兵士卒远非普通步卒能比,比起统领骑兵贸然进入视线受阻的战场,屠燁的处理方式无疑十分理智。 但对於一名主帅来说,屠燁的方式,让甄翟儿不由得微微皱眉。 所有大军將士都还在看著,屠燁这般举动,无疑也会让其他校尉、其他士卒纷纷浮躁不安起来,生怕日后自己也会如此。 不过好在甄翟儿也有把握等交战结束,能处理好这件事。 通过明面处罚屠燁的方式安抚大军,私下再赏赐屠燁,为其与魏公请功。 甄翟儿有时候都不知道,麾下这支由反贼组成的大军,到底是到好处多,还是坏处多。 就如同眼下,若是换做正常的军队,谁都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否则大军定然譁变,但正是由於这支大军所有人都是反贼,羈绊与规定都不如一国伍卒,甚至每一个將军、將领之间,都在勾心斗角,故而这样的事情才会发生,才难以发生譁变。 “传令,隨时备战,若能夺取城门,立即增援!” 甄翟儿下令道。 看著屠燁已经统领五百骑,由北绕过浓烟,甄翟儿也期望,屠燁能趁机一举攻夺城门,到时候能节省大军很多时间。 那东城守將实在太过警惕,此前不仅仅挖掘出一条宽敞的护城河,就连平原上也埋有诸多暗坑。 往日里暗坑看不出来,然而一旦云梯、临车那些大型工程器械压过,就会一高一低,继而让临车那些高大的器械无法前进,处理不好,甚至还会倒塌损毁。 还有平野上很多林子,都被放火焚烧。 可以说若非那奋武尉突然来到晋阳,並且担任东城守將,甄翟儿有把握能在五日內,直接夺下东城,继而直接南下,进攻河西郡、临汾郡,留著晋阳西城团团围住,等毁掉其生机,破其城內人心,再寻机会夺下城池。 而一切都因为这东城內的奋武尉到来,而全部给耽搁住。 “喏!” 一名亲信將士听到甄翟儿的话,抬手领命,隨后带著令旗骑马离去,通知先锋伍卒做好准备。 战场上。 由於冒著浓烟的乾草团实在太多,屠燁率领五百骑,绕了一大圈,方才绕过战场,从战场北方绕到护城渠附近,隨后由北往南,顺著护城渠而下。 “给我杀!” “杀!!!!” 屠燁手持佩剑,看到那数百些乾草团后,果然有数百手持弓弩的伍卒,一脸不屑的笑起来,高举背剑示意所有人衝杀过去。 这五百骑兵都是大军中挑选出来的魁梧有力者,不仅仅人皆配备有衣甲,就是战马一些关键部位,都用马甲遮挡起来。 看著那数百弓弩手,屠燁有把握,在一两波箭矢后,直接杀溃那些隋卒伏兵。 到时候別说那些隋军骑兵无法回城,就是城门,屠燁都要趁机衝破。 “杀!!!” “杀!!” 一名名反贼將士,骑马飞驰著,高举佩剑,有些手持弓弩,瞄准前方,只待距离靠近就放箭。 战场上。 在乾草团后面的隋军將士,看到护城河上游居然有数百骑兵杀来,胡靖渊也看到这一幕,眉头皱起来,但胡靖渊没有选择退却,校尉伏子厚还在浓烟之中。 “准备!” 胡靖渊拔出佩剑,下令所有將士拿起弓箭,瞄准护城河上游那些杀来的反贼骑兵。 东城城楼上,不管是一个个高架台上的將士,还是城道內的一个个將士,全都紧张的看向战场,看著那反贼骑兵,就要衝向吊桥外的那些將士。 “快回来呀!” 崔文瑾双手紧紧握著佩剑,美眸满是紧张的看向城外,望著被滚滚浓烟覆盖的战场,她害怕伏子厚会被反贼骑兵断掉归路。 “杀!!!!” “杀!!” 啸杀声中,城头上所有人,无论將士,还是妇孺,甚至是搬东西的孩童,全都紧张的看著那群反贼骑兵,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群骑兵的声势无比强横,其装备更是远比普通骑兵还要精良。 眼看那群骑兵飞速驰骋,不需要多久就能衝到吊桥外。 下一刻。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一团团冒著浓烟的草球后,似乎隱约传来动静,还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一道骑马的身影,赫然从草球上的浓烟中飞驰而出。 在殷天纵等將领,在所有百姓、在崔文瑾,甚至在护城河旁,那些反贼骑兵的注视下,一个手持马槊,骑马的少年,带著滚滚浓烟,赫然映入所有人眼帘。 也就在这一瞬间,蜂拥而出的一道道骑兵,赫然跟在少年身后左右,全都义无反顾的杀向反贼骑兵。 “是校尉!” “是校尉!!!” 惊呼声在城头上骤然响起,无论百姓,无论男女老幼还是守城士卒,全都兴奋的欢呼起来。 “是他!” 崔文瑾在这一刻,还不等鬆口气,望著那道人影,美眸满是闪烁,呼吸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止,只顾著怔怔看著那道杀敌的人影。 最⊥新⊥小⊥说⊥在⊥⊥⊥首⊥发! 护城河旁。 屠燁看到隋军骑兵从身后远处的浓烟內,倾涌杀出来,双眼满是震惊。 屠燁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支隋军骑兵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这不可能才是! “杀!!!” “杀!!” 面对蜂拥而来的隋军將士,不仅仅屠燁懵了,就是反贼骑兵一个个也全懵在原地,別说弓箭来不及转头,就是马儿以及整个疾驰的队形,都来不及转头。 “死!” 伏子厚挥舞著马槊,顷刻间便斩在反贼士卒的头上,巨大的砍击下,反贼士卒根本无法抵挡,顷刻间便溅血倒下马背。 “杀!!” 一名名隋军將士也纷纷骑马,趁著反贼骑兵来不及反应,直接拿著马槊,合力挑起冒著浓烟的草团,甩入反贼大军之中,迫使靠近反贼骑兵混乱起来。 並且隋军骑兵,也不断把反贼骑兵往护城河赶。 “杀!” 胡靖渊见状,也直接下令,所有人杀向反贼骑兵,把这支骑兵围杀在这里。 “该死!” 屠燁看著战场前后都有隋军,冷汗都浮现在背后,回想前后,哪里还意识不到,自己进入隋军的圈套,一开始隋军守將就是朝著自己而来。 对! 自己想到要从北边绕,故意设下浓烟的隋军守將怎可能想不到。 “自己不应当一开始,就认定隋军主將,会在那些百姓那里!” 屠燁终於意识到在整个经过中,自己判断错误的地方,然而眼下醒悟已经来不及,必须要想办法杀出重围。 “撤!” 屠燁怒喝一声。 虽然驍勇善战,但在中计被包围的情况下,屠燁也不想做无谓的廝杀,顾不得回去会丟脸,屠燁率先骑马,朝著草团衝去,手持马槊插入草团內。 “喝!” 魁梧有力的屠燁,直接挑起一个冒著滚滚浓烟的乾草球,丟去一旁,隨后被一枚箭矢射中大腿,也顾不得疼痛,骑马冲入浓烟之中。 只要穿过浓烟,便能回到浓烟另一边的平野。 而在屠燁身后一名名反贼也准备效仿,然而看到屠燁逃跑,手持弓箭的隋军將士,早已有所准备,不给机会,直接放箭。 一时间很多反贼骑兵来不及挑开浓菸草团,就被射中落马,仅有数人要么不顾箭矢逃离。 很快一名名隋军將士把长弓背在身后,拔出佩剑,与反贼骑兵廝杀在一起。 “死!” 伏子厚持马槊一刺,杀落一名反贼骑兵后,目光注意到衝出包围的屠燁,隨后骑马转身,返回浓烟內,去追杀屠燁。 “驾!” “驾!!” 浓烟內,刺鼻的气味下,屠燁顾不得大腿上的箭矢,不断驱赶胯下的战马,想要早些衝过这片浓雾。 听著身后廝杀声越来越远,屠燁不由得鬆口气,这次自己大意,丟经顏面,下次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找回来,把那隋军守將碎尸万段。 片刻后,身后突然传来惨叫声,屠燁有些疑惑,不是已经离开包围,为何声音那么近。 屠燁一回头,首先便是身后携带著的浓烟迎面而来,咳嗽一下,还不等屠燁缓过来,一枚箭矢,突然射中肩膀。 “啊!” 虽然有衣甲,但巨大的力道下,箭矢依旧穿过一些,屠燁吃痛一声,情急之下,立即意识到有追兵杀来,並且是自己的咳嗽,让对方发现。 想到这里,屠燁连忙骑马微微便宜一些,並且加快疾驰的速度。 许久后。 等到浓烟逐渐散去,隱约已经看到平原上的大军,屠燁突然勒住战马转身,战马高高跃起前半段的瞬间,手持长戈做好准备。 望著烟雾,只要隋军杀来,凭藉自己的武艺,定能一击必杀。 “是屠燁!” “怎么只有屠燁一个人?” 远方平原上,反贼大军前方,甄翟儿、唐振豪、项义峰等反贼將军,以及反贼所有谋士、都尉,全都疑惑的看著这一幕。 不明白髮生何事。 然而就在下一刻,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浓烟下突然飞驰而出一道人影,屠燁悍然挥起马槊一刺,然而那道人影却似乎有准备,不仅从屠燁马槊旁疾驰而过,更是挥舞一柄马槊直接瞬间斩下屠燁的人头。 “什么?” “什么!!!” 在甄翟儿、唐振豪、项义峰等所有反贼將军的目光中,在所有反贼谋士、都尉,以及在数万反贼士卒的注视下,一个骑马的身影,在远方平原上缓缓勒住战马,就这般直勾勾的看著他们。 一人注视十万大军。 而在那道身影后方,一个没有首级的身躯,缓缓掉落马背,摔倒地面。 那具尸体所有反贼都认识,是大军中的將军,屠燁。 而那个人影…… “是那奋武尉!” 蔡然、鈄黎川都曾经在东城,见过伏子厚,故而都认出那道人影,便是东城守將伏子厚。 “是他!” “什么,是他!!!” 听到蔡然的话,甄翟儿、唐振豪、项义峰、羊伯约、秦广智等反贼將军,全都皱眉开口,满是震惊的看向那道少年身影。 这是甄翟儿第一次见到,那个昔日被晋阳权贵氏族嘲笑的奋武尉,如今阻拦自己十万大军的东城守將。 隨后。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只见到少年骑马转身,在眾目睽睽之中,手持长戈挑起屠燁的首级。 在平原上所有將军、都尉、谋士,在不远处那五百骑兵的注视下,慢慢进入浓烟之內。 见此情形。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得为之一稟。 追杀到大军眼前,这是何等霸道,在万军之中,提著屠燁首级返回,这是何等蔑视。 可看著那被浓烟覆盖的战场,望著孤零零的马匹旁,已经没有首级的屠燁尸体,所有人中,没有一人胆敢骑马追杀。 …………………… 晋阳西城內。 “浓烟?” 听到將士稟报,汾河东岸儘是浓烟,鹰扬府的议屋內,温大有、张平高与其他所有將领,以及刘文静、裴寂等所有官员,全都一脸担忧起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东城那边会那么快,便传来动静。 如今晋阳东城外有超过十万反贼大军驻扎安营,所有人都知道,那冒出浓烟背后,是反贼大军与东城守军已经开始交战。 “这不可能才是啊!按照预计,反贼短时间內,不可能攻城!” 姜宝谊率先提出疑惑,按照此前对东城的部署,虽了解不够全面,但他也是知道一些。 其他的不说,就是反贼大军要填护城河,都没那么快,眼下怎么可能攻城。 “是啊!按道理,至少也需要十日!” 张平高也点点头,脸上眉头紧锁,脸色满是忧虑与困惑。 眼下这还不到三日,反贼大军怎可能攻城。 “那为何眼下东城冒起如此大的浓烟?” 许世绪听到姜宝谊、张平高的话,於是看向眾人,十分不解的问道。 听到许世绪发出的疑问,议屋內所有將领、官员,全都沉默起来,都不知道东城到底发生何事。 “到底东城发生何事……” 温大有呼吸急促,神情满是担忧,看著木桌上的晋阳地势,眼睛一直放在汾河对岸的东城上。 (本章完) 第85章 收降卒 第86章 收降卒 护城渠旁,一具具尸体倒在战马四周,而河道內,刺骨的河水里,一些反贼士卒挣扎著想要爬上岸,然而等待他们的不是带血长戈,就是箭矢。 五百名反贼骑兵,死在陆地上的有几十人,更多的是被赶下水里,在水里溺亡或被杀。 此刻依旧有两百多名反贼士卒,面对隋军的包围聚在一起,外围的反贼士卒不断手持利剑或者长戈,在与隋军將士廝杀,而里面的反贼士卒只能眼睁睁看著,不仅仅帮不上忙,反而由於战马的存在,让所有人的行动都举步维艰。 这时候。 不仅仅是包围反贼骑兵的隋军將士,就是城头上的士卒、百姓,也都不著急,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反贼骑兵迟早都会被杀死,要么死在剑下,要么就会被推下护城渠里。 “杀!” “杀!!!” 胡靖渊、曹永、夏嘉这些猛士全身上下都被溅有鲜血,但谁都顾不得擦拭,一个个手持利剑,亲自率领將士不断斩杀反贼骑兵。 在与反贼的廝杀中,正当所有人杀红眼,气喘吁吁之时,身后滚滚浓烟之下,一个少年在眾目睽睽之中,缓缓骑马而来。 当看到少年肩上带血的马槊,其刃上插著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当一个个反贼骑兵看清楚,那头颅赫然是屠燁的首级时,所有人都面色苍白起来,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杀!!!” 对比反贼士卒,隋军將士见状则纷纷激动的大声嘶吼,一个个神情儘是亢奋,手持武器朝著那些反贼骑兵挥舞著,眼中都是杀意。 在所有隋军將士眼里,不管东城能不能守得住,眼下他们都要这些反贼骑兵死在这里。 但让所有隋军將士都没想到的是,下一刻,少年赫然大声下令,停止进攻。 听到突如其来的命令,別说一个个隋军將士满是不解,就是胡靖渊、曹永、夏嘉等人也是一脸疑惑,不明白眼前这支反贼骑兵必死无疑,为何这时候要停止进攻。 但那少年的威望,以及所有將士都清楚,是少年率领他们,获得如今的战果,故而所有將士內心虽满是不解,但还是毫不犹豫的遵照命令,纷纷停下廝杀。 东城城头上。 城道內的將士,以及数不清的百姓,也看到护城河旁,原本还在交战的双方人马,都开始停下廝杀。 这一幕让城头上所有將士、百姓,全都一脸疑惑,不明白髮生什么事情。 护城河旁。 在眾多隋军將士之中,伏子厚在所有反贼骑兵的注视下,骑马上前,来到前方勒住战马看著他们。 “降还是死?” 伏子厚看著面前这支反贼骑兵,轻声询问一句。 听到伏子厚的话,別说反贼骑兵全都一脸意外,怀疑自己的耳朵,就是隋军將士也都是一脸震惊的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何校尉要饶恕这些反贼骑兵,这些人可都是反贼,若是进城后,与城外反贼大军里应外合怎么办? 在反贼骑兵外围中,一些身上有伤,正在流血的反贼士卒,听到伏子厚的好话,看著伏子厚马槊上的那颗首级,看著四周全都一脸怒容的隋朝士卒。 面对伏子厚给出的选择,他们全都毫不犹豫的丟下武器。 若是能活,他们都不想死。 从开始的少许剑刃、长戈丟弃的声音,隨后越来越多,很快所有反贼士卒,全都愿意丟弃武器受降。 在这些反贼骑兵的心中,晋阳东城日后被平原上的十万大军攻破,会有什么后果,他们不知道。 但眼下他们都很清楚,不投降,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不管投降后,他们会被如何对待,会被隋军如何处置,也总比此刻就被隋军杀死的好。 “传我命令,待他们入城之后,不准任何人殴打、欺辱,违者军法处置!再派人给受伤的人敷药!” 伏子厚看著反贼士卒全都丟弃武器,选择下马投降后,於是当眾大声下令道。 “校尉……” 胡靖渊看著眼前这些反贼士卒,听到伏子厚的命令,著急的看向伏子厚,但方才开口,就见到伏子厚转过头,目光看著他。 这一刻,看著伏子厚不显喜怒的面容,见到伏子厚看向自己的眼神,胡靖渊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醒悟过来,对著伏子厚抬手。 “喏!” 胡靖渊接令道。 “他们不会欺辱我们!” “那隋將下令给我们敷药……” 听到伏子厚的命令,已经选择投降的两百多反贼人马,此刻全都一脸不知所措。 方才经歷绝望,选择投降后,从死亡中捡回一条命,他们甚至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结果眼下,那隋將不仅不杀他们,还亲自下令,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们欺辱,殴打,甚至还给他们敷药治伤。 这让一个个反贼士卒,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全都一脸恍惚的看向彼此,隨即都不由得把目光,看向隋军骑兵中,那个少年身影。 至少在这一刻,对於劫后余生的反贼士卒而言,那少年在他们眼里的身影,很高大,让他们满是感激。 “灭烟!所有骑兵將士,隨我去救人!” 等反贼骑兵全都下马投降后,丟失掉兵器,再无威胁,伏子厚下令道,隨即取下屠燁的首级绑在马背上,一边手持马槊,一边骑马再次朝著浓烟內衝去。 听到伏子厚的命令,所有骑兵將士,纷纷手持武器,跟在伏子厚身后,毫不犹豫的骑马涌向浓烟之中。 与此同时,除去押送反贼降卒的隋军將士,其他將士將士也纷纷捡起地上的长戈、马槊,把冒著滚滚浓烟的草球,扔进护城河。 由於护城河水深,但却並不湍急,城门下的几名隋军士卒看到这一幕,拿出早早准备好的长板子,跑到护城渠下游,將长木板浮在水面上,横跨水渠两岸,阻挡这些草球。 对於城內的守军、百姓而言,这些草球哪怕都已经烧过,但熄灭后的剩余部分,晒乾依旧还有用处。 等夜里或者清晨,安全之时,就可以派人用铁鉤绳索,逐一从护城河內拉上岸,拉回城內。 片刻后。 在所有隋军骑兵、所有隋军士卒,以及城头上的百姓注视中,隨著冒著滚滚浓烟的草球熄灭,大风吹散覆盖在战场上的浓烟,接下来映入所有人眼帘的场景,瞬间让所有人都安静止声。 在护城河远方的平原上,在隋军骑兵將士的前方,那些百姓,甚至是反贼伍卒,全都被箭矢射杀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上,隱约能看到,全都是一枚枚箭矢。 从那些百姓的死状能看出,一些百姓在浓烟中似乎想要逃跑,但却被反贼伍卒追上杀死,而杀死百姓的反贼伍卒同样没想到,射杀他们的箭矢,不是他们前方,不是他们盾牌对准的方向,而是在浓烟后面,从他们身后射落。 看著远方平原上那些反贼、百姓无一活口,看著那些尸体的惨状,城头上的百姓全都感受到城外反贼的残忍。 望著平原上的隋军骑兵纷纷调转战马,原路返回,城头上的百姓心中,全都没有一丝责怪与怨言。 因为他们都亲眼看到,伏校尉率领骑兵將士,不顾危险,亲自带人杀出城外去救百姓,不仅与反贼骑兵廝杀在一起,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弃过救人。 谁都不曾想到,反贼如此没有人性! 东城外,远方的平原上。 反贼大军前方,甄翟儿、唐振豪、项义峰等人,也终於在浓烟逐渐散去后,看清整个战场。 而在看到整个战场后,別说甄翟儿,就是唐振豪、项义峰等人,以及其身后的一个个军中都尉、谋士,此刻全都眼神惊骇的看著这场景。 没有想像中的惨烈混乱! 没有想像中的廝杀过后,到处都是两军士卒尸体。 有的仅仅是平原上,那些被射杀的伍卒、百姓。 就连远方返回东城的隋军骑兵数量,也没有想像中的数百骑。 一眼扫去,怕隋军骑兵也不过两百骑左右! 两百骑! 想到这个数量,看著战场上的场景,所有人都有些恍惚! “这……” “他……” 唐振豪、项义峰、羊伯约、秦广智等人,全都面面相覷。 那东城隋將怎敢? 所有人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方才在平原上,背靠浓烟,独自一人面对他们整整十余万大军的那道身影。 “厉害!” 甄翟儿看著战场上的场景,很快便推算出所有经过。 此刻甄翟不由得感嘆,在河北,张金称当真败得一点不冤。 同时甄翟儿也在心里愈发可惜,这般勇猛素有谋略之將,实在不应为隋朝陪葬! “可就算你再厉害,晋阳东城,依旧不是西城!依旧没有地势为倚仗,面对十万大军,你又能守到何时!” 甄翟儿深深嘆息道,虽然初战试探失利,但甄翟儿依旧不认为,晋阳东城能挡住自己麾下大军多久。 “你能俘获我的人马,但你可否敢用?” 甄翟儿望著东城下,那些被隋军士卒俘虏的骑兵伍卒。 设身处地的想了一番,在甄翟儿眼里,在同等的情况下,自己就算俘虏那些人,也绝不敢用。 甄翟儿倒是好奇,那东城守將,抓到那些降卒,又能如何。 “传令,留两万人马备战,其余人马回营休整!派人查出今日兵败骑兵士卒,可有家眷!” 甄翟儿下令道。 “喏!” “喏!!” 听到甄翟儿的话,在甄翟儿身后的大军官员,连忙领命。 ………………………… 东城城门外。 “从他们之中挑选几个人,把屠燁的首级掛在城头上!” 伏子厚方才骑马进城,把首级交给曹永,就突然看到城內很多世家老者,纷纷上前。 “大人!不能让这些贼人入城啊!他们是贼人,入城后,定会与外面的贼人里外勾结!会酿成大祸的!” “大人,决不能让这些贼人进城……” “大人……” 一个个伏子厚在兵营见过的老者,蹇家老者、闻家老者、曹家老伯、藺、许、鲁一个个东城世家老人,全都来到伏子厚面前,纷纷劝说伏子厚,让伏子厚把这些贼人士卒,赶去城外。 在城內四周的街道上,还有城墙上,也全都是一个个看向伏子厚的百姓,数量数不过来,十分拥挤。 无一例外。 所有人看向那些被俘的反贼人马,全都带著警惕与害怕。 没有一个人愿意让这些贼人进入东城內。 看到这一幕。 被俘虏的一个个反贼,全都不由得羞愧的低下头,默不做声,然而一息后,一个声音便传入他们的耳中,让他们全都抬头看去。 “诸位!子厚既为东城守將,还请诸位相信子厚!子厚答应诸位,他们,定不会生出诸位之忧!” 伏子厚骑著战马,看著四周所有百姓。 由於方才伏子厚亲自领兵出城,冒险去援救城外百姓的举动,以及击败反贼骑兵,让伏子厚此刻在百姓心中威望很高。 故而听到伏子厚的话,百姓纷纷虽然依旧忧虑,但对视一眼,都没有再开口议论。 至於前方拦路的那些世家老者。 “他们乃是子厚带进来的人,只要子厚尚在城中一日,还请诸位不要为难他们!” 伏子厚看向一眾拦路老者,抬手轻声请求道,配合手上少许鲜红的血跡,以及深邃的眼神,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告知。 一眾老人见状,虽是內心无比担心,但不提如今家人都在兵营安置,就是伏子厚的威望,伏子厚的决定,都不是他们能左右的,於是只能不情不愿的让路。 “必为大祸啊!” “是啊!贼人入城!” 让路后,看著被士卒带下去的反贼人马,一个个老者,还是忍不住小声议论道。 在城內府邸中。 伏子厚卸掉身上的衣甲,还没穿好衣服,就看到崔文瑾急匆匆的来到房间內。 看到伏子厚幸好有內衣遮挡,崔文瑾眼睛闪过一抹羞涩,转瞬即逝,隨后小步慢悠悠的走到伏子厚身旁,看了一眼已经沾有血跡的衣甲。 最⊥新⊥小⊥说⊥在⊥⊥⊥首⊥发! “你干嘛要把那些贼人带进城?如今城內的百姓都有些不安!” 崔文瑾开口问道,双眸好奇的看向伏子厚,似乎想要得到解答,於是討巧的伸出縴手,把布巾递给伏子厚擦脸。 “那些人都是魁梧有力者,面对绝境,势必殊死一搏,如此只会將士出现更多的死伤,费时费力!” 伏子厚接过崔文瑾递来的布巾,擦了擦脸,这才舒服许多。 “只计较一时痛快,因敌而惧,是不能战胜对手的!连两百多个降卒都害怕,又如何面对城外十万反贼!我老师说过,古籍就有言,敌眾我寡,若不能化敌为友,又怎能由败为胜!” 伏子厚把布巾方才水盆里,洗了洗手上的血。 “古籍?哪本古籍?你老师是谁?”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有些疑惑,好奇的看向伏子厚。 伏子厚闻言,看向崔文瑾一眼,扬起一抹笑意。 “刘氏古籍!” 伏子厚说完,洗乾净手,便把布巾放在一旁。 “刘氏古籍?” 崔文瑾越听越糊涂,崔氏也自詡藏书无数,但她从小到大,还没听过有什么古籍,叫做刘氏古籍的。 “可你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你的伤!” 崔文瑾隱约看到伏子厚衣物上,胸口似乎隱约有一丝丝若隱若现的血跡,想到什么,情急之下连忙皱眉上前,伸手就要扯开伏子厚的衣服。 伏子厚没想到崔文瑾突然衝到面前,看著崔文瑾双眼微微泛红的盯著自己的胸口,一脸错愕,有些哭笑不得。 这崔文瑾可是清河崔氏的子女。 这可是一郡望族的女子,怎么就那么……开放! 这要是传出去,或者被人看到,怕是要说自己与崔文瑾要有一腿!自己说破天都说不清。 想到这里。 伏子厚连忙看向门口,见到没有人,这才鬆口气。 “你的伤都没好!” 崔文瑾看著伏子厚的胸口上,那有些狰狞的伤口,直到这时候方才知道,此前伏子厚受的伤,要远比想像中的严重。 想到方才在城外,伏子厚还亲自领兵出城,与反贼交战,崔文瑾不由得看向伏子厚。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伏子厚微微扭过头,抬起手轻轻抓起衣服,想要在没人发现之前,自己合上衣服。 被母亲之外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子,这般看著自己的身体,伏子厚有些不习惯,何况崔文瑾那么靠近,都能闻到淡淡的女子香味,这回头看去,就能看到崔文瑾的俏脸就在眼前。 “別动!我给你绑上!” 崔文瑾微红的眼睛,瞪向伏子厚一眼,隨后便从一旁,拿起另一块乾净的布巾。 “我想自己来……” 伏子厚连忙说道,很想告诉崔文瑾,自己的伤迟迟难以痊癒,是因为大刀破甲后的伤口面积较大,但其实並没有那么严重,眼下出的血,就算不擦一会也能止住,可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崔文瑾在眼前抬起头,白皙俏脸上的双眸,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伏子厚还没经歷过这些,看著微微动怒的崔文瑾,突然注意到什么,连忙深吸一口气,看向一旁。 此刻伏子厚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崔文瑾,崔文瑾可不是李奼那样的小女孩,她可是比自己都还大一些。 想到清河崔氏,想到崔禹哲,还有此前见过的崔信,伏子厚无比庆幸,幸好崔文瑾来到晋阳,没有用她的名字。 这府邸內,认识崔文瑾真正身份的,除了自己,只有曹永三人。 半个时辰后。 城內,一块空旷的空地上,一名名反贼士卒全都坐在地上休整,受伤的士卒不仅仅得到医师的救治,就是水也都被带过来,让口渴的士卒得到饮用。 除了没有武器与衣甲,至少在这空地之中,所有反贼士卒都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校尉!” “校尉!!” 听到四周隋军將士的声音,一名名反贼士卒纷纷看去,当看到那少年之时,所有反贼的神情,都无比复杂。 从在城外被包围,在其他隋军士卒那敌视的目光中,是那少年开口,让他们受降,而进入城內,满城百姓敌视他们的时候,也是这个少年,为他们说话,这少年不仅为他们担保,还让城內那些身穿绸衣,一看就是世家的老者,不要为难他们。 作为敌军降卒,少年的举动,让他们无言以对。 而作为一个投降的反贼,少年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他们有些无所適从。 如今看到那名少年卸掉衣甲,身穿布衣,佩剑而来,一个个反贼士卒都不由得看过去,目光全都放在少年身上,想知道少年到底想让他们做什么。 他们不相信,这少年如此对待他们,没有什么目的。 他们都是成年人,更是一名反贼,世间的险恶,大隋官吏的嘴脸,他们都经歷过,也见识过。 “你们之中,可有妻儿老小为反贼所知?” 伏子厚一手扶著剑柄,隨后带著曹永、夏嘉来到空地之中,等曹永、夏嘉放下箱子后,便让曹永、夏嘉离开,独自一人留下,面对四周的反贼男子。 看到伏子厚的举动,空地上所有反贼男子都不由得感慨,不怪年纪轻轻,便能一人斩杀將军屠燁,这胆魄就非常人。 可听到伏子厚的询问,一个个反贼男子全都不解,为何要问这些。 “將军想要我们做什么?” 岳铭率先从地上起身,看向伏子厚,无奈的问道。 如今被俘,他们生死,全都伏子厚手上,伏子厚要他们做什么直说便是。 “子厚想知道,若是贼將派人去抓你们妻儿老小,最快是多少日之后,就会被带来城外!” 伏子厚在所有反贼的目光中,轻声说道。 “诸位是被子厚带入城內,想必诸位也清楚,按照城外贼將心性,多半会把诸位家眷带来,待子厚让诸位守城之时,以家眷相要挟!而眼下,就算子厚让诸位离开,怕城外那些反贼,也不会再相信诸位!” 伏子厚看向眾人。 听到伏子厚的话,所有反贼都不由得面面相覷,沉默起来。 他们都很好奇,既然伏子厚知道,还把他们抓进城內干什么,守城又不能守城,为何不在城外让那些守军士卒把他们杀掉。 而想到自己的妻儿老小,不少反贼士卒都一脸失落的低下头,双眼中的神情,都有些绝望。 而就在这时候,伏子厚弯腰,亲自打开箱子,一串串钱,赫然映入所有反贼士卒的眼帘。 “留在东城,诸位中,凡有家眷的人,恐会祸连亲人,这並非伏子厚愿意见到的事情,故而子厚过段时日,便会让大傢伙离开东城!这些!便是我赠与诸位的一些钱財!” 伏子厚看著一箱钱,对著眾人说道。 听到伏子厚的话,所有反贼士卒全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伏子厚,看向那箱钱財。 伏子厚过段时日不仅要放了他们,还给他们钱! “若天下太平,谁愿为贼!伏子厚从未轻视过诸位!” 伏子厚看著一双双不可置信的目光望著自己,一脸诚恳的说著。 一句话,直接让所有反贼士卒呼吸一顿,其中一二十人,更是微微红了眼。 “將军可是要我们这段时日,为將军守城?” 薛宏这时候站起来,看向伏子厚问道,既然伏子厚许诺过段时日让他们离开,还许诺给他们钱,那就是想让他们在离开前,为其守城。 “诸位觉得,数日內,可能填平护城河?” 伏子厚笑著问道。 薛宏听到伏子厚的话,与其他反贼士卒全都一愣,在护城河填平之前,城外大军的確不可能攻城。 “那將军是要让我们这段时日,出城与城外大军廝杀?” 反贼中,膀大臂粗的邢明,起身看向伏子厚,犹豫间,还是开口问道。 伏子厚听到邢明的话,看向邢明。 “若无时机,出城交战,敌眾我寡,无疑送死,子厚並非食言之人!既然有言让诸位离开,又怎会让诸位送死!” 伏子厚说到这里,看向四周空地上的所有反贼降卒。 “子厚向诸位许诺,今日起,若是需诸位出城,子厚必在诸位身旁,若敌在,子厚必率先拔剑而战,若撤离,子厚也定会是最后一人!” 伏子厚在眾人的注视下,向所有人许诺,隨后抬起手,对著眾人打礼。 “还请诸位能在这些时日內,为子厚效力!几日后,子厚定当兑现诺言,让诸位出城!” 伏子厚说道。 岳铭、薛宏、邢明以及空地上所有反贼士卒,听到伏子厚的许诺,看著伏子厚的模样,全都忍不住动容。 没有伏子厚他们在城外就已经死在刀下,更別说,进城后,伏子厚为他们担保,给他们受伤的人敷药,如今伏子厚更是承诺几日后,便放他们出城。 身为敌军降卒,身份反贼的他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於是人群中,隨著有一个两个站起身,其他一个个反贼士卒,纷纷起身。 很快,十个人、二十个人、一百个人、两百个人…… 当空地上所有身强体壮的男子,全都起身,看向伏子厚,抬手双手对著伏子厚行礼,表示臣服。 这一幕,让空地外的四周所有隋军將士,让曹永、夏嘉等人,呼吸都为之急促起来,目光看向被所有人行礼的少年,目光满是灼热,感觉身体儘是满腔热血。 崔文瑾也在远处看著这一幕,美眸望著那少年身影,闪烁的目光,掩饰不住的心动。 (本章完) 第86章 胡靖渊的改变,反省的眾人 第87章 胡靖渊的改变,反省的眾人 “咦,惹,推!” “推!!” 平原上,一群群反贼士卒,正在奋力推著一辆辆高耸的投石车。 没过多久,隨著投石车缓缓停下,反贼士卒开始在其中一辆投石车上,搬运巨石配重,並且做好其他准备。 等一切准备就绪,在一名反贼校尉的號令下,投石车瞬间把一块巨石投射出去。 在所有反贼的目光中,清楚的看到巨石腾飞半空,隨即朝著东城飞去,最终砸落在东城外的护城河旁,距离护城河还有一些距离。 见此情形,反贼校尉便下令调整投石车的配重,继续加到最大。 其他左右两边一排排巨大高耸的投石车,很快也纷纷开始朝著东城外的护城河,投射巨石。 东城。 城头上的守军將士,以及百姓,起初看到巨石从远方平原上飞来,还被嚇一跳,等看到投来最远的一两块巨石,也不过滚落在护城河內,这才鬆口气。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望著护城河里溅起巨大的水,知道反贼大军的投石车还无法投掷那么远。 但没多久,隨著城头上所有人看到一块块巨石,久不久都从平原上投射而来,最终都滚落在护城河內,让平静的护城河中不断溅起水,等城道內所有將士、百姓意识到什么后,全都脸色苍白起来,满是惊慌、害怕。 “快去稟报校尉!城外贼人开始填河了!” 在慌乱之中,一个喊声响起。 很快就看到一名隋朝士卒手持佩剑,急匆匆的在城道內狂奔,隨后跑下城楼。 府邸议屋中。 伏子厚抱著佩剑,目光看著地图,面露思索著。 胡靖渊、殷天纵、熊瑞祥、赖伯等人也全部都在议屋內,而让人惊讶的是,岳铭、薛宏、邢明三人,也在眾人之中。 “报!校尉!城外反贼大军,开始用投石车填水渠!” 將士突然急匆匆的跑到议屋中,抬手对著伏子厚稟报导。 听到將士的话,胡靖渊、殷天纵、熊瑞祥等人全都不由得皱起眉头,而岳铭、薛宏、邢明三人则看向伏子厚。 伏子厚倒是並没有在意。 “传令下去,让將士、百姓无需惊慌!投石车一个时辰都投不了多少次,以城外反贼拥有投石车数量,没有十余日不可能把水渠填满!” 伏子厚转身对著士卒说道,隨后抱著剑,看著泥沙上的晋阳地势。 “喏!” 將士拱手领兵,隨后转身离去。 “纵观反贼大军的兵马数量,用泥土填渠的速度,与其说反贼要填护城渠,不如说反贼是故意让城內恐慌!或许还巴不得想我们出城!趁夜去烧毁那些投石车!” 伏子厚轻声说道。 闻言,胡靖渊、殷天纵等人不由得对视一眼。 “让那些將士休息好!今晚隨我出城!” 伏子厚看向岳铭、薛宏、邢明三人说道。 “喏!” 岳铭、薛宏、邢明没有过多犹豫,抬手对著伏子厚领命。 “夜里出城?” 反倒是与殷天纵、熊瑞祥、赖伯等人一脸担忧,无法理解伏子厚为何明知反贼目的,却还要出城,並且还是与…… 想到岳铭、薛宏、邢明三人眼下都在身旁,殷天纵、熊瑞祥、赖伯等人都不好开口。 黄昏。 晋阳东城內,夕阳笼罩天空。 一排排瓷瓦房,一间间茅草屋上,满是落日映照的金黄色。 而在城头內,百姓已经去休息,只有间隔不远的一名名守军將士,腰佩利剑,手持弯弓箭矢站岗。 殷天纵、胡靖渊、赖伯、周兴尧、马虎儿,还有熊瑞祥,都来到城道中。 “为何在议屋內你不阻拦校尉?夜里出城本就危险无比,更別说,城外反贼必然早有准备!何况,我不相信那些降贼……” 殷天纵站在城头,看著城外平原,遥望远方那些退回去的投石车、填土车,还有那些临车。 “我也是!那些反贼在夜里出城后,逃跑是小,若是伤害校尉那可怎办?我可不相信那些贼人,贼人都是背信弃义之徒!” 马虎儿也开口说道,一脸不屑。 在赖伯、周兴尧、马虎儿眼里,胡靖渊、殷天纵都是旅帅,是他们的將领,权利比他们大。 而熊瑞祥虽然官职不高,但却比他们更早跟著伏子厚,深得伏子厚的信任。 所以在离开议屋后,趁著岳铭、薛宏、邢明不在,他们私下都聚集在一起,想想怎么办,眼看就要天黑,要如何劝说伏子厚。 城道內。 听到殷天纵的话,见到眾人投来的目光,胡靖渊笑著摇摇头。 最⊥新⊥小⊥说⊥在⊥⊥⊥首⊥发! “我相信校尉!” 胡靖渊轻声说道,隨后看向城外那护城河。 “你们知晓夜里出城的凶险,我何尝不知!你们担忧校尉,我何尝不忧虑!但我与你们不同,我相信校尉!” 胡靖渊在殷天纵,以及其他人的注视中,收回目光,看向眾人。 “其实此前在城外,我也不相信那些反贼,甚至险些要阻拦校尉,幸好我惊醒过来……” 胡靖渊告诉眾人,此前在他胡靖渊,以及东城所有將领,东城所有將士眼里,伏子厚一直都是儒雅隨和的模样,很多事情都会询问他们,询问城中的每一个將士,询问他胡靖渊,询问殷天纵,还有赖伯、吴六子…… 这也让胡靖渊与其他人一样,往日里,都会主动向伏子厚说出自己的想法,告诉自己知道的事情。 但直到在战场上,胡靖渊方才醒悟过来。 看著將士们获得大胜,俘虏近半数反贼人马,还收穫两三百匹战马! 看著那颗首级! 再想到拥有诸多大型攻城器械,並且足足有十万人马的反贼大军,被挡在东城外! 胡靖渊这才知道,往日里,对伏子厚的固有印象,差点蒙蔽他的眼睛。 伏子厚平日里是很隨和,不仅询问他们,也会听他们的意见。 但那是伏子厚对他们的信任、敬重。 绝非是伏子厚没有主见。 甚至如今整个晋阳东城还安然无恙,说起来,全都是因为伏子厚此前固执的下达一条条命令。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面对反贼大军围城,胡靖渊知道自己该做的,便是听从伏子厚的任何命令,相信伏子厚。 “平日里,我们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校尉,若有办法破解东城之围,更应该与校尉说出来!但若是没有,那在校尉下令做出决定时,我们只需要遵照校尉的命令行事,在心中相信校尉!” 胡靖渊对著眾人说道。 正是因为跟隨伏子厚上战场,看到伏子厚的能力,明白过来的胡靖渊,才会在议屋內听到伏子厚的话时,明知夜里出城有多凶险,却依旧没有开口阻拦伏子厚。 就像胡靖渊说的,如果有办法破解东城之围,若能有办法击败反贼大军,那就说出来,若是没有,就相信校尉。 眼下校尉便是整个东城,所有將士,所有百姓的希望。 见到眾人沉默。 胡靖渊笑起来,转身看向城內。 “如今在城內的那些降卒,明知道看管的將士不过数人,却依旧没有一个人逃跑,更没有一个人聚眾闹事,在此之前,你们谁又能相信会有这般事情?” 胡靖渊说完,让这些人好好体会自己说的这些话,於是转身,朝著城梯走去。 在胡靖渊心里,今晚伏子厚要领兵出城,自己必须要做好准备,若有变故,立即带人杀出城,去营救伏子厚。 (本章完) 第87章 去取一份信心! 第88章 去取一份信心! 深夜。 城头上,火把点亮,一名名巡逻的守城將士,拿著火把,在城道內来往走动。 而在城內,漆黑的夜色中,伏子厚手持佩剑,拿著一根火把,来到城內的一块空地內。 两百多名反贼降卒早已经穿好衣甲,检查武器,当见到伏子厚独自一人走来,所有人纷纷起身。 作为昔日的反贼士卒,这些人自然知晓夜里出城,到底有多危险,可看到伏子厚亲自到来时,所有人的心中顾虑、担忧,尽数消散。 伏子厚信守承诺,更相信他们,他们自然也愿意夜里跟隨伏子厚出城。 “走吧!” 伏子厚来到眾人面前,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口说道,然而正准备转身离去,就听到岳铭的声音。 “將军!你就当真不怕,我们背叛你……” 岳铭看著伏子厚问道。 此刻岳铭呼吸紊乱,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胆的人。 若非亲眼所见,岳铭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居然会有隋將,会相信反贼。 “子厚说过,天下若能太平,谁愿背负骂名!人生一世,难得相逢,子厚遇见诸位,便是有缘!若诸位將士要离开,子厚必將钱財送上,如今不破东城,仅凭子厚的校尉首级,也不过那些钱財!” 伏子厚说到这里,火把下映照著的脸颊上,对著眾人露出一抹笑容。 “何况!在子厚眼里,诸位皆是大丈夫!人生在世,意气相投,赤心而交,犹死无悔!” 伏子厚看著眾人,说完转过身,朝著前面走去。 听到伏子厚的话,岳铭、薛宏、邢明,还有整整两百多反贼降卒,这一刻,看著那手持火把的少年身影,內心中,全都为之触动。 隨后一个个纷纷手持武器,跟在伏子厚身后。 士为知己者死! 若是因今晚出城而死,他们心里,倒也不会那么后悔。 夜色中。 伏子厚拿著火把,一路来到城门,没有著急让城门內的將士打开城门,而是一言不发的闭上眼睛。 漆黑的夜里,或许没有光亮,会让天下所有人恐惧。 但唯独伏子厚是一个例外。 甚至比起白天,比起光亮,在这深夜之下,才是伏子厚与天下人最不一样的地方。 身后那些降卒都是城外反贼大军中,精心挑选的精锐,伏子厚受过老师教导,不仅知晓如何选锋,更知晓如何对待一名士卒。 按照老师所说,身后这些士卒,他们比正常大军所挑选出来的精锐,差的不是能力与实力,而是荣誉。 这是一个玄之又玄的东西! 但对於一个精锐士卒而言,却足够致命。 昔日杨玄感一族起兵,为何原本英勇善战的將士,本该是杨玄感兄弟几人底气的兵峰伍卒,却完全没有发挥出往日的效果。 其原因便是身份的改变,让士卒彼此心底都开始有些不一样。 也正是由於这看不见的感受,在关键时候,影响一个个將士的心態,甚至波及其他將士的士气。 当初从未有起兵造反经验的杨玄感兄弟几人,便是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等发现之时,已经没有时间,更没有机会去解决。 眼下,与昔日老师嘴里提到的,杨玄感那些兵峰精锐一样。 伏子厚身后一个个反贼降卒,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在他们自己心里,从始至终,一直都把自己的当做贼人。 这也是为何他们面对绝境,得知可以投降,便毫不犹豫丟弃武器的原因。 伏子厚得到老师传授,加上与生俱来的天赋,此前在战场上,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的不同。 更明白,如今自己代表的立场,刚好能赋予他们內心里,最需要的底气! 如果在交战时劝阻守城將士,劝让这些反贼士卒选择投降,是伏子厚所给的恩惠。 那么进入东城內,下令不准任何人欺辱、漫骂他们,便是伏子厚在赋予这些人尊严。 而眼下,在深夜中出城,同样也是有一个东西,伏子厚想要给他们。 这些人都是反贼大军中选出来的精锐,而对於选锋、挑选精锐,伏子厚比反贼大將还要擅长,更清楚被挑选出来的人,大致都是什么品性与性格,所以伏子厚不担心这些人会背叛自己。 “开门!” 伏子厚睁开眼睛,开口吩咐道,將火把交给一名將士拿走。 城门下的守城士卒听到伏子厚的话,在黑暗之中,几人合力打开城门。 “將军,我善夜战!我带著几个人,去城外杀掉那些斥候!” 岳铭对著伏子厚说道。 作为北方边陲之人,岳铭不仅仅善马,更从小便习惯黑暗,知晓斥候习性。 “好!” 伏子厚在黑暗中,看著岳铭带著几个人,从漆黑的城门下,走出城。 望著黑黝黝的城门外,伏子厚站在原地,隨著上战场的次数变多,隨著那股不好的预感在战场上频繁浮现,很多次救下伏子厚的命。 眼下伏子厚已经开始尝试,使用这份与生俱来的能力。 伏子厚不是战国时期的白起、李牧那些名將,对兵法、军阵了如执掌,逢战皆能料敌制胜。 更不是古时候的楚霸王项羽,战场上所向披靡,不以帝皇留史,却以霸王之名震鑠古今。 如今面对这乱世,面对后世一个个勇猛善战的群雄,面对城外超过十万的反贼大军,对危险的感知,便是伏子厚为数不多的倚仗。 也是伏子厚敢在深夜带反贼降卒出城的原因! ……………… 深夜下。 反贼大军的营地內,隨著安营扎寨,四处都有一排排反贼士卒巡逻,不过每每士卒巡逻到一些都尉、校尉的营帐前,脚步都会慢一些。 不是害怕惊扰到里面的都尉、校尉,而是多想听听里面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女子喊声。 作为反贼士卒,没有那个不羡慕那些都尉、校尉。 別看往日劫掠城邑、乡亭,他们这些士卒,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抢到女子享受一番,但实际上,真正碰到好看的女子、妇人,聪明的人都不会乱来。 一方面是谁也不知道,好看的女子会不会被上面的校尉、都尉,甚至是將军看上,乱来指不定会有杀身之祸。 另一方面,把好看的女子献上去,往往得到的回报,远比睡一个女子强百倍、千倍。 只要沿途劫掠乡亭、城邑,就都能抢到女子、妇人,但得到提拔的机会,可就少之又少,若是能被提拔上去,何愁日后没有女人。 “將军!大將军有请!” 最⊥新⊥小⊥说⊥在⊥⊥⊥首⊥发! 一个营帐外,一名身强体壮的士卒,对著帐篷开口说道。 听著里面传来妖嬈的喘息声,作为项义峰的亲信,这名士卒喉结还是不由得动了动,感觉浑身燥热。 几息后。 伴隨著里面安静下来,没多久,就看到项义峰走出来。 “大將军为何那么晚,还要找我?” 项义峰没好气的问道,这大半夜的,大將军为何还要叫自己过去。 “属下不知!” 亲信低头说道。 项义峰见状,看向亲信一眼,隨后便朝著大將军甄翟儿的营帐走去。 片刻后。 在反贼大军的主帅臥帐內,项义峰得到允许后,便走进帅帐之中。 “大將军!” 项义峰抬手对著甄翟儿行礼。 “项將军!” 甄翟儿看到项义峰,抬手还礼后,便示意项义峰过来。 “如今东城、西城皆在包围之中,比起东城,西城內才是重中之重!西城內不仅有诸多望族,城內的人口、財物,以及苍城內的粮食、衣甲,这都是决定日后我们能否南下攻夺洛阳、长安的根基。” 甄翟儿看著烛灯下的地图,开口说道,隨后看向项义峰。 “西城地势难以围攻,只能瓦解城內人心,唯用智取!” 甄翟儿说道。 项义峰看著地图,听著甄翟儿的话,这些道理他也懂,但他不明白,为何甄翟儿要大半夜的喊自己过来说这些。 “大將军可是有吩咐?” 项义峰抬手询问道。 甄翟儿点点头。 “晋阳西城已经在想办法打探消息,我虽已经派人防备,但隨著时日渐长,恐迟早也会让西城知晓这几日在东城发生之事!这必然会让西城为之振奋……” 甄翟儿说到这里,神情有些阴沉。 一开始,只要夺下晋阳东城,与西城形成掣肘,后面完全可以派遣使臣,动用手段,慢慢瓦解西城人心。 可偏偏发生甄翟儿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晋阳东城不仅仅死守城池,还在初次交战中,不仅仅取胜,还俘虏人马。 面对东城內的隋军士气大涨,城內百姓兴奋雀跃,这些甄翟儿並不在意,只需要用投石车震慑一番,便足以让其城內所有人惶恐。 但让甄翟儿最担心的是,传到西城里,让西城內的人心士气大涨。 晋阳西城可是拥有地势之利,城內又有仓存之需,若是西城內的人心不能瓦解,甄翟儿都没把握,能为魏公拿下西城。 “我大军必要一场大胜!” 甄翟儿说完,看向项义峰。 营帐內。 项义峰听到甄翟儿的话,神情一震,顿时看向甄翟儿,想知道甄翟儿的计划。 “我要给城內那隋將机会,引诱其出城!彼时还需项將军能劳累一番,亲自领兵,將其隋军围杀在城外!” 甄翟儿隨后把自己的计划,对著项义峰说出来。 按照甄翟儿的判断,那东城守將乃是一个善谋之人,方才取胜,城內伍卒、百姓正士气高昂,守將定然不会轻易出城。 今日用投石机恐嚇晋阳东城內的士气,那东城守將必然对有所防备,不会在夜里出城。 但这並不是甄翟儿想看到的,故而甄翟儿打算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给城內守將机会,只要足够大的诱惑,让其不得不出城…… 註:两世灵魂融合,异於常人的翻倍灵魂,让伏子厚的第六感,格外敏锐。 (本章完) 第88章 意外的惊喜 第89章 意外的惊喜 “出城!” 夜色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伏子厚终於开口。 隨即在黑夜下,伏子厚率先带著佩剑,朝著城外走去。 两百多名魁梧男子,身穿衣甲,带著武器,全部都跟在伏子厚身后。 平原上。 岳铭早已经把几名反贼隱探杀掉,但在远方平原以及河流旁附近,都有一排排反贼士卒手持武器、火把来往巡视著。 按照岳铭此前在上谷时,接受的操练,以及对反贼大军的了解,除去那些手持火把的巡视反贼外,定还有一些並未持有火把的巡视士卒。 这也是岳铭最担心的,如今城外大军把东城团团围住,根本不打算给东城任何机会。 自己一行人就是想要夜袭,也根本不可能! “將军,那甄將军自幼便苦习兵书,深諳排兵布阵之道!方才找到审问过隱探,对城外巡卒一无所知!” 昏暗之中,岳铭看到伏子厚一行人走来,於是便对著伏子厚稟报导。 跟在伏子厚身旁的薛宏、邢明二人,听到岳铭的话,也都有些紧张。 能被魏公委以重任,並且几乎把绝大部分兵马都拿出来,这绝非是魏公心腹那么简单,甄翟儿的能力,也是大军中有目共睹的。 伏子厚想要夜里偷袭,几乎不可能。 薛宏、邢明二人都清楚,不仅仅是自己二人,就是其他人,都已经做好被城外大军发现的准备,都想好被城外巡视的士卒发现后,拔刀廝杀一番,立即与伏子厚撤回东城。 这也算没有辜负伏子厚! 回想伏子厚那句大丈夫意气相投,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有些哭笑不得。 笑的是伏子厚居然会把他们这些反贼当做大丈夫!哭的是还有人把他们当做大丈夫!而且这个人,还是大隋的將军。 “甄翟儿深諳布阵之道!若是子厚不善兵书,岂能有今日,岂会將甄翟儿拒之城外!” 伏子厚听到岳铭的话,在昏暗之中,对著身后眾人说道。 岳铭、薛宏、邢明,还有其他所有人,全都没想到伏子厚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过想想好像也是,不管是在城防布置上,还是在战场上的交战,伏子厚虽处劣势,但却从未给过什么机会。 “等会你们跟在我身后,隨我行事!” 伏子厚说完,便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率先在夜里,朝著平原上走去。 两百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是精锐,逢得良机足以改变一场战事的胜负,而若是单独放在一起,在夜色下就不怎么显眼。 夜色中。 伏子厚默不做声的带著眾人走在平原上,脚步不急不慢。 不久后,在岳铭、薛宏、邢明等人的跟隨中,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换了一个方向。 寒冬之下,晋阳独特的山形地势,让汾河旁的平原,从不乏冷风。 跟在伏子厚身后的一个个降卒將士,感受著深夜的冷风,全都一脸惊讶发现,一路走来,不仅仅那些手持火把的巡游士卒没有发现自己这些人,就是在夜里暗巡的士卒都没有碰到。 走走停停,走走停停。 起初,所有降卒还都是惊讶,而走著走著,越走越远,望著远方的反贼营地,看著身后漆黑无比的平野,东城上的少许光亮都已经看不到。 渐渐的,所有降卒的內心不由得浮现一抹惊恐。 他们……就这般走过城外大军的防守! 大將军甄翟儿,亲自布置的巡视防守! “甄翟儿深諳布阵之道!若是子厚不善兵书,岂能有今日……” 当脑海里,再次浮现此前那少年说的话,一个个降卒男子,此刻终於体会到,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代表著什么。 所有男子终於意识到,如今他们跟隨著的少年,绝不比大將军甄翟儿差半分。 此前那浓烟,在护城河旁的包围,也绝不是什么一时好运,更绝不是因为屠燁鲁莽。 而是屠燁从头到尾,都被少年算计著! 屠燁死得不冤! 他们也败得也不冤! 夜色下。 伏子厚感受著冷风,微微紊乱的呼吸,透露著內心远没有脸色这般平静。 在深夜中,带两百多人出城,对於伏子厚而言,也是一场豪赌。 伏子厚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背后,都泛起汗水。 “绕去一侧!” 伏子厚望著远方山脚下,一丛丛篝火正在营地燃烧著。 看著这个看守投石车、衝车、云梯之类的反贼营地,伏子厚望著其规模,能大致推算出,里面至少有一万以上的反贼守军。 即便是走过反贼布置在城外的巡防,即便是有夜色的掩护,但眼下,伏子厚依旧没有疯狂到想凭藉两百多人,便去偷袭营地,烧毁那些攻城器械。 两百多人在夜色的掩护下,能来到这里,已经足够捏把汗,再去烧毁那些攻城器械,只会让平原上那些反贼巡防看到火光,立即朝著这里杀来。 夜里的火光实在太明显! “姐夫!我们为何要夜里去前营?这大半夜的,姐夫这段时日,可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一名佩剑的反贼將士,一边走,一边给项义峰牵马。 此刻这名反贼將士言语间,处处透露出对项义峰的諂媚,而一声姐夫,更是道出与马背上,在项义峰怀里那位美人的关係。 “大將军对我委以重任,你小子就別问那么多!老老实实听话,此番必然立功!哼,若非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我都不会带你来!” 项义峰一脸不耐的说道。 数日奔波,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起早贪黑不说,方才在怀中美人身上耕作,眼下更是让项义峰一脸睏倦。 但想到,大將军甄翟儿,私下对自己委以重任,项义峰身体虽疲惫,但心情却是格外激动。 这也是为何会主动提出要连夜前往前营,想儘早布置埋伏的原因。 如今全军上下谁不知道,等魏公得到太原郡,来到晋阳城,就会称帝。 甄將军既然把重任交给自己,那项义峰可没打算把功劳分给其他人,甚至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魏公称帝在即,等你弟弟立功,日后可就是功臣,封官获赏,这几日你可要好好报答报答我!” 项义峰双手搂著怀中妖嬈少妇,笑著说道。 即便是日夜笙歌,但看著怀中的美妇,抚摸著其白皙纤长的美腿,感受那蛮腰,望著其身躯,项义峰心中都依旧会冒出邪火,口乾舌燥。 项义峰比任何人都清楚,营地內,唐振豪、羊伯约、秦广智那些人,可都对这美人有邪念,恨不得据为己有。 “嗯~!將军放心!” 狄氏听到项义峰的话,感受著项义峰的手不老实,媚眼討好的看向项义峰。 在一名名手持火把的反贼士卒护送下,项义峰看著狄氏,恨不得当场就撕开狄氏的衣物。 好在还能克制住! …… 看著不远处的大营。 岳铭、薛宏、邢明以及其他所有人,终於是彻彻底底嘆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不敢相信,城外统领十余万兵马的大將军甄翟儿,亲自布置的防守,在伏子厚面前,宛如无物。 毫不夸张的说,等日后他们说出去,其他人都会惊愕,甚至恐怕就连东城內的將士、百姓……不,是整个天下之人,都会不敢相信这般疯狂的事情。 谁能想像,面对敌眾我寡,面对城外十余万大军包围,伏子厚在夜里亲自带著他们越过城外防守,在深夜中打量大军前营。 什么叫胆子大,什么叫气魄! 此前在东城內,伏子厚独自一人面对他们,他们以为那就叫胆子大。 在天黑后,伏子厚独自一人,说带著他们出城,他们都以为,那就叫气魄。 直到眼下,他们亲眼感受著冷风,在深夜下,望著伏子厚,望著那大军前营,他们才真的体会到,何为胆识,何为魄力。 视千军万马如无物!或许说的便是如此! 他们往日里,一身力气,都敢提刀杀人,故而很少真心佩服什么人。 此前在东城,他们看到伏子厚的种种举动,他们也多是敬,但此时此刻,他们对伏子厚的感受,终於有些不一样。 大丈夫,天生就只服有本事的人。 而在他们眼里,伏子厚的胆魄,本领,便足以让他们嘆服,甚至是仰望。 他们都知道今日夜里的事情,日后必將会传遍天下,为世人所议论,作为男儿郎,他们都庆幸今晚在伏子厚身旁。 他们心中都万分感慨,在这乱世中,与其不知何时,自己最后不明不白的死去,除家人外无人认识他们,像今晚这样的雄举,这样的事跡。 这才是男儿该有的活法! 而不是一个贼人! 一个就算死了,都无法让父母、让妻子、让自己儿女向其他人说出口的贼人…… 夜色下。 在两百多个人中,別说那些没有家眷的人,就是岳铭那些有家眷的人,此刻都沉默下来。 “你们说这营地內有没有酒!若是我去里面,拿几坛酒出来,与诸位共饮,这怕是再也没有遗憾!” 伏子厚望著反贼大军的营地,突然开口说道,眼神之中,有些衝动。 岳铭、薛宏,还有邢明等人,正满心复杂,听到伏子厚的话,全都被嚇一跳。 伏子厚要去前营內取酒? 这也太…… 正当所有人本能的想,伏子厚是不是疯了,突然醒悟过来,看到如今自己与其他人站著的地方。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不再觉得伏子厚是疯了。 一想到伏子厚言语间的场景,所有人都不由得万分激动,心中满是豪迈。 伏子厚不怕。 他们又有何可惧的。 若是伏子厚被发现,大不了他们就拔剑杀进去,与伏子厚一起杀出来。 若是杀不出来,那也不过是与伏子厚一起死,这样的死法,也足够豪迈,不负他们这一身男儿肉,不枉他们在世间走这一遭。 “將军,我隨你一起去!” “將军!我也去!” 薛宏、邢明看向伏子厚说道,其他人也一脸笑意的看向伏子厚。 作为此前从大军中挑选出来的人,他们这些人都有自己的傲气,都是一样的人,平常都在一起,谁也不想突然低其他人一头。 而且今晚的经歷,不知为何,他们心里都很在意自己在其他人眼里,会是一个怕死的人。 最⊥新⊥小⊥说⊥在⊥⊥⊥首⊥发! 他们也不知道为何心里会这样想,可看著四周其他人,看著伏子厚,他们就是格外在意,甚至不允许,哪怕是伏子厚,也不能把他们视作一个胆小之徒。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今夜来到这里的他们,再也不想回到过去。 死也不想! “几个人……” 伏子厚作为刘智远的弟子,清楚的感受到,眼前岳铭、薛宏、邢明这些人的变化。 一切冒险,都在这一刻得到回报。 看著眾人目光,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伏子厚胸腔中,也不由得燃起豪迈之情,连伏子厚都会被影响。 选锋之士,耻於落人,和一群不怕死的人在一起,有时候当真容易衝动。 也怪不得歷史中,李世民总会身先士卒。 眼下不过两百多个人,若是有两千个人,伏子厚怕是都有夜袭反贼大营的念头。 不过正当伏子厚准备带几个人去试探一番,毕竟从宋建峰、楚博得到的情报,伏子厚倒也能应对盘问,可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注意到北方那昏暗的山脉下,似乎一些光亮。 起初伏子厚还以为看错,但两息息后才確定下来,似乎的確有人朝著前营这里赶来,而且看模样,应当是反贼大营那里赶来的。 想到要去反贼前营內取酒,伏子厚都有些感嘆自己运气好,瞌睡碰到送枕头人。 深夜下。 项义峰自从出了山脉后,就清楚的感觉到平原上的冷风,心里暗骂几句,更是紧紧抱著美人。 然而一阵寒风拂过,四周將士拿著的火把,都呼呼瞥向一边,光亮都渐暗下来。 起初项义峰也没当一回事,可突然就听到惨叫声与倒地声。 “嗯?” 项义峰本以为是错觉,毕竟这大晚上的,如今晋阳西城、晋阳东城都已经被团团包围住,其布防更是大將军亲自安排。 可就在若隱若现的光亮中,项义峰突然看到四周一名名將士倒在地上。 见此情形,项义峰由於睏倦,还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而后连忙瞪大眼睛。 “有敌人!快!” 项义峰怒喝道,隨后连忙伸手从背后找到剑柄,悍然拔出。 而在四周保护项义峰的一名名反贼士卒,一边拿著火把,一边拿著利剑,惊恐的看著漆黑的四周,突然杀出一名名穿戴衣甲的男子。 “啊!” “啊!!” 面对包围,在夜色里,杀戮不过持续一会,直到连保护项义峰的士卒,都丟弃火把,想要趁乱逃命时。 项义峰彻底慌乱了,连忙骑马,转身就要往回跑,甚至不顾会不会撞到自己人。 但下一刻,战马不过方才奔跑,项义峰与狄氏纷纷衰落到地上。 跟著逃跑的狄行见状,连忙跪在地上,高举双手。 “別杀我!別杀我!” 狄行手脚颤抖的说道。 当最后一个想要趁乱逃跑的反贼士卒被杀死,四周便安静下来,薛宏捡起地上没有灭掉的火把,手持带血利剑,来到狄行面前。 当看到落马的人是项义峰时,別说薛宏,就是邢明、岳铭与其他人,全都满眼意外。 “將军,此人是项义峰!乃是一名將军!” 岳铭对著伏子厚说道。 不仅仅项义峰,就是项义峰身旁的妖艷少妇,还有狄行,他们全都认识。 毕竟当初这个少妇私下里,可没少被他们议论,特別是听说,屠燁曾有言,无论如何都要占有这美妇。 “將军?” 伏子厚听到岳铭的话,一脸诧异,大半夜的,反贼的將军怎会来这里,放著好端端被窝不睡,来这里吹冷风,还带著个美人。 “將军当心!” 在眾人的惊呼中,项义峰趁著薛宏的火光,骤然提剑扑向伏子厚,大力一劈。 然而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伏子厚上前一步,不慌不忙的用剑鞘挡开,剑都没有拔出来。 正当项义峰还想再砍伏子厚,邢明直接在其身后一脚踢在其小腿后,项义峰跪在地上的瞬间,体格魁梧的邢明直接用手抓住项义峰持剑的手。 其他人也拿剑架在项义峰的脖子上。 “我认识你,你们此前都是军中骑卒,为何反叛?” 项义峰迴头看向邢明一眼,对孔武有力的邢明还有印象,隨后想到什么,神情惊骇的看向四周这些人。 四周围杀自己的人,居然都是此前军中的骑卒!!! 这怎么可能! “你们杀了他,只要杀了他,大將军定会赏赐你们!只要把他抓去兵营献给將军,你们便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项义峰这辈子头一次见到如此令人惊恐的事情,但眼下,他还是寄託於这些人,能为自己抓住那隋將。 人群中。 伏子厚看著项义峰不断在蛊惑四周的人,並不著急。 屠燁的人头是邢明带人掛上东城的,如今四周这些反贼,也都是岳铭、薛宏这些人杀的,就连项义峰,也都是这些人拿下的。 项义峰的话或许能蛊惑小人,但前提是那个小人有足够的把握,不会被项义峰秋后算帐。 “那甄翟儿对你有何吩咐我进城再问你,眼下我想知道,你们是否已经派人去抓来他们的家眷?” 伏子厚一步步来到项义峰面前,看著项义峰问道。 听到伏子厚的话,岳铭那些有家眷在上谷的人,心里不由得浮现少许暖意,抓到一个將军,伏子厚不仅没有询问对方为何在这里,反而第一个询问他们的家眷。 “本將劝你早些献城而降!不要再做无为的挣扎,如此本將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项义峰一脸狰狞的看著伏子厚,仿佛已经看到伏子厚的下场。 伏子厚微微皱眉,见到项义峰不说话,看向美妇人一眼,隨后把目光看向一旁的狄行。 “你知不知道?” 伏子厚来到狄行面前询问道。 生性胆小的狄行见状,连忙点点头,告诉伏子厚,他听项义峰说过,大將军甄翟儿,已经派人去查这些人的家眷。 岳铭等人听到狄行的话,面色一变,纷纷露出担忧的模样。 “哈哈哈哈!若是你们抓住这隋將,本將保证,定会放过你们家人!” 项义峰这时候大笑起来,借著微弱的火光,看向岳铭那些人。 “你如今回去,怕是他们的家眷,才会遭你折磨!” 伏子厚望著项义峰。 邢明看著项义峰,对伏子厚的话深以为然,项义峰可不是什么善茬,若是让他回大营,怕是无论如何也会报復。 “既然你是一个將军,我倒是好奇,如果我用你,去换他们的那些家眷进入西城,那甄翟儿愿不愿意换!” 伏子厚言语中,带著好奇的说道。 岳铭与四周其他人,听到伏子厚的话,全都看向伏子厚。 伏子厚要用项义峰去换他们的家眷? 项义峰也没想到,面前这年纪轻轻的隋將,居然愿意用他,去那些叛徒的家眷。 看到还有生机,项义峰心中悄然浮现一抹激动,也鬆口气。 看著面前的伏子厚,项义峰不禁感嘆这隋將当真是年轻,为了收买人心,居然会用他一个將军,去换那些骑卒的效力。 这估计天下都没几个人能做得出来,怕是但凡年纪大一些的隋將,都知道如何取捨。 “带走!回去的途中他若是说话,就把他的舌头割下来,被人发现就杀了他!” 伏子厚看著项义峰安静下来,对著邢明等人嘱咐道。 (本章完) 第89章 人呢? 第90章 人呢? 清晨的光亮划破天际,初阳在遥远的山脉升起。 东城內。 百姓逐渐从屋子里走出来,一想到城外有十万反贼大军,谁都心里不踏实。 与大隋军队不一样,隋朝的將士有功爵、有赏赐,那些反贼头领拿不出赏赐,往往攻下城池后,都会准许烧杀掳掠。 想到城內被超过十万的反贼人马,四处烧杀掳掠的场景,城內百姓都无比害怕。 “咦!你们看!” “怎么绑了个人?” 一些百姓方才来到城头,就突然看到城门上吊著一个人,於是纷纷议论起来。 很快消息就在城內四处传开,越来越多的百姓,纷纷来到城门下。 藺、许、鲁一个个东城內的世家老人,也在各自子嗣陪同下,来到东城城门,当看到那个悬掛著的男子,眾多老者纷纷对视一眼。 “吴队正,那是何人?” 许老看向四周密密麻麻围观的百姓,於是率先上前,来到吴六子面前,指著被吊起来的人询问道。 “这是昨夜校尉带人出城抓到的人!” 吴六子听到许老询问,隨即一脸得意的看向项义峰。 “此人名叫项义峰,乃是反贼军中將军!” 吴六子说道。 “什么?他是反贼將军?” 许老听到吴六子的话,老眼瞬间瞪大,一脸吃惊的抬起手,指了指项义峰。 不仅仅是许老,身后鲁老、藺老,还有所有百姓,纷纷吃惊起来,议论纷纷。 “那人居然是城外反贼大军中的將军……” “校尉昨晚出城,把城外反贼大军中的將军抓进城!这则怎么可能……” 喧嚷的议论声中,几乎所有百姓都与面面相覷的鲁老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昨夜校尉不仅仅带人出城! 还从城外反贼大军中,把贼人的將军给抓回来! 这谁听著不迷糊,谁听著又能够相信。 如今被包围的可是东城!不是他们东城包围反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城门下。 吴六子听到四周百姓的谈论,忍不住笑起来,別说这些百姓,就是得到消息的他,起初何尝敢相信这件事。 但…… “诸位看看!” 吴六子大声喊道,隨即当著许老、鲁老,以及四周所有围观百姓的面,从一旁的木盘內,拿起项义峰的印章、佩剑。 “今日所有人在城楼上,都可以大声质问城外反贼,问问他们的项將军,可在何处!” 吴六子笑著喊道。 听到吴六子的话,看著吴六子手里的东西,许老、鲁老等人,还有四周的百姓,终於不得不相信,这被吊起来的男子,居然真的是城外反贼大军中的一名將军。 伏校尉,真的趁著夜色,把反贼將军给抓进东城…… 这伏校尉未免也太厉害了! “守城有望啊!” “有伏校尉在,定能守住城池!” 眼下一声声言论,不仅仅是四周百姓的心声,更是一眾世家老者的感慨。 而其中最为震惊的,或许便是许老、鲁老身旁的那些年轻子弟,往日就是他们这些东城子弟,在私下背后,嘲笑伏子厚是鼠尉。 回想那段时日,他们没少背后议论,嘲笑伏子厚那奋武尉的称谓,如今面对城外十万贼人大军,看著被吊起来的反贼將军,一个个男子羞愧得不敢抬头。 府邸內。 伏子厚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天一夜没怎么休息,而且神情一直紧绷著,如今放鬆下来,整个人都熟睡过去。 房门缓缓推开,一个女子慢慢来到屋子內。 正当女子来到床榻旁,看著熟睡的伏子厚,想要伸出手时,就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 “你在干嘛?” 女子听到声音,转头看向门外,就见到一个少女正目光警惕的看著她。 “李姑娘?” 狄氏开口询问道。 崔文瑾没有回答狄氏,看著狄氏那妖顏魅惑的脸,看著狄氏的身材,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一步步来到房间內。 看著伏子厚身旁那些隨意丟弃的衣服,崔文瑾也知道,狄氏大概是要拿走这一些衣服。 但知道归知道,崔文瑾还是有些在意,这些衣服关狄氏什么事情。 何时轮得到狄氏处理。 想到这里。 崔文瑾来到床榻旁,一言不发的拿起那些衣服,看著熟睡都没醒来的伏子厚,知道这两日他累得够呛。 “我狄氏在太原,也算是半个望族,我呢,以前也碰巧见过陇西李氏的李幻竹……” 正当崔文瑾抱著伏子厚的臭衣服,准备离开时,耳旁突然传来狄氏的话。 瞬间,崔文瑾脸色微微一变,面无表情的看向狄氏。 “你到底是谁?” 狄氏饶有兴趣的盯著崔文瑾。 “一般人,可不足以让一个年纪轻轻的校尉,如此关心看护!寻常士族女子,更不敢冒充郡望的子女!” 狄氏看著崔文瑾,虽说如今崔文瑾一身布衣,但她可察觉到,面前这女子的来歷绝不寻常。 最⊥新⊥小⊥说⊥在⊥⊥⊥首⊥发! “知道太多对你不是一件好事!对你的家族也是一样!” 崔文瑾轻声说道。 狄氏闻言,笑脸瞬间凝固,看了看崔文瑾,又看了看熟睡的伏子厚,很快便理解崔文瑾的话里之意。 如果自己知道,日后说不定会被灭口。 这若是换做其他人,狄氏定会嗤笑一声,但看著崔文瑾的眼神,她却並不怀疑。 “那我便不问了,他是你男人?若不是的话,我可以……” 狄氏撇撇嘴,没有再询问下去,而是看向熟睡的伏子厚,然而话还没说完。 “不行!” 崔文瑾眼神带著一丝警告意味的看向狄氏,隨后转过身,朝著门外走去。 “他有未婚妻了!” 崔文瑾的声音传到狄氏耳里,原本不由得笑了笑,看著崔文瑾离去的背影,感嘆一句小姑娘。 …………………… “项將军被人埋伏,人已经被抓走?” 反贼营帐內,一大早甄翟儿就听到一个令人错愕的消息。 地图旁,唐振豪、羊伯约、秦广智,以及蔡然、鈄黎川与其他谋士,听到消息,全都皱起眉头看向彼此。 这怎么可能! 如今晋阳东城、晋阳西城,都已经被包围起来,通往其他郡城的道路,也有派遣兵马看守。 谁会埋伏项义峰?又会抓去哪里? “莫非城外潜藏有隋军?” 蔡然忍不住疑惑的开口说道,看向眾人。 “不可能!” 羊伯约摇摇头,大军抵达之时,他便已经派遣兵马巡视晋阳周边,不可能藏有一支隋朝兵马。 “昨夜晋阳东城外的巡守,可有异常?” 甄翟儿转头看向亲信询问道。 “稟报將军!昨夜东城外的几个潜哨,都被杀了!但巡游与暗巡,皆未发现有异常!今日也未见少人或被杀!” 亲信士卒听到询问,立即抬手对甄翟儿稟报导。 听到甄翟儿亲信的话,营帐內所有人,全都排除晋阳东城的可能。 潜哨被杀,这在战场上,就如斥候被杀一样,无比正常,甚至每天晚上都会发生。 別说晋阳东城,就是汾河对岸的西城,同样如此,西城也不断派遣士卒想要潜出城去打探消息,或者去求援。 真正重要的是巡游与暗巡,潜哨只要耗费时间,或者人手够多,就能解决,而巡游与暗巡可就没那么简单,都是在黑衣里,在没有火光的情况下,往往一方发现时,另一方也已经发现。 潜哨能靠著人多杀掉,那暗巡可不一样,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会是谁?又会在何处?” 甄翟儿听到亲信的稟报,倒也没有意外。 对於自己布置的防守,甄翟儿其实心底还是无比自信,甚至毫不夸张的说,没有布防守图,天下任何一个將领,都不可能越过而不被发现。 眼下排除东城的可能! 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这些人马藏在晋阳周围的深山里,此前羊伯约派人去搜查並没有发现,另一个则是,那些人就在兵营中。 前者甄翟儿感觉可能性不大,可后者却让甄翟儿心寒,背后满是凉意。 (本章完) 第90章 杨广的惊慌 第91章 杨广的惊慌 洛阳城外,一名隋朝士卒,骑马飞快奔跑著。 等来到洛阳城外时,看守城门的士卒正准备阻拦,隨后就看到那名隋朝士卒高举通函,嘴里还高喊著八百里加急。 见状,守城將士纷纷让路。 不仅仅守城將士,进出洛阳的百姓,以及一辆辆马车上的大官权贵,也纷纷好奇的看向士族一眼,不明白又发生何事。 洛阳紫微城,也就是隋朝的王宫之中,文武百官正在大殿內上朝。 十年前,杨广下令迁都洛阳,便下令徵召七十万人造围墙,一百万人建城,比古时候秦国徵召七十万人,还要多出一百万。 彼时宇文愷知道杨广喜欢奢靡享乐,更是下令,把紫薇城弄得穷极壮丽,不仅要超过以往所有朝代的都城,更要成为全天下最辉煌壮丽的宫殿。 而这背后,是为了建造这座规模庞大的紫薇城,一百七十万民夫之中,死者近半。 宫殿之中。 杨广正坐在皇位上,头戴皇冠,听著大殿下的百官奏言。 来护儿,李渊、崔君肃、虞世基、封德彝,裴蕴、宇文述、裴矩,段达、元文都、韦津、韦匡伯、卢楚、赵长文…… 百官之中,所有人看著大殿上的杨广,有人欢喜有人愁。 杨广如今时时刻刻想要迁去江都,这对於关中郡望而言,自然不是一件好事,但对於南方的官员,可就是一件喜事。 一国之都背后,可代表著天下权利。 “报!!!” 突然大殿外,一名士卒火急火燎的跑到大殿內,看到这场景,文武百官纷纷各有表情,不过都很疑惑。 都是隋朝官员,都很清楚今日这一个小小的士卒能来到大殿,背后定是不简单,若是放在平常时日,几乎任何奏呈都会落在虞世基那些官员手里,由虞世基亲自稟报杨广。 而这一次,那士卒却能直接到来大殿。 大殿上。 杨广坐在皇位上,正摸著自己的美须,还想著日后江都自己的宫殿,里面的奇珍异宝,会不会比洛阳更多。 看到一名士卒急匆匆的到来,杨广顿时皱起眉头,有些不满。 现在看守宫卫的將领是谁来著? 杨广已经决定,等下朝后,就让人把那將领带到自己面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报!陛下,太原八百里急报!將军潘长文战死,贼寇甄翟儿率领十余万大军正在攻打太原郡!贼寇声势浩大,衣甲兵器皆配,更有诸多大型攻城器械……” 士卒气喘吁吁的跪在地上,当著文武百官的面,看向大殿上的杨广。 “什么?” 杨广听到士卒的话,两眼一震,瞬间惊慌失措的站起身,也顾不得抚摸自己的美须。 潘长文死了? 十余万大军在攻打太原郡! 还有诸多攻城器械! “十余万贼寇兵马攻打太原?” “这可如何是好?太原郡乃是北边重镇,潘长文被杀,若是太原失守,贼寇便可南下!” 大殿內的文武百官,此刻听到士卒的稟报,也纷纷惊慌的彼此议论起来。 “攻打太原!” 崔君肃、虞世基、封德彝,裴蕴、宇文述等一眾隋朝大臣,此刻也好不到那里去,都明白太原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更有汾河直通关中,若是落入贼寇手里,长安、洛阳,都有危险。 而听著百官的喧嚷声,最震惊的莫过於李渊。 此刻李渊听到超过十万贼寇在攻打太原郡,脑海里除了想到太原对整个隋朝的影响,以及落入贼寇手里的后果外,还想起另一件事。 一个与二郎、二儿媳有关係的校尉! 他就在太原郡! 並且此前那个年轻的校尉,还因为方才抵达晋阳,就下令固城、调粮,而被諫言! 昔日李渊还暗暗可惜,以为那年轻的校尉,会被丟官降罪。 而眼下得知十余万贼寇在攻打太原,李渊不由得在脑海里,想起那日,二儿媳的那番话。 “爹,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在蓨县李府时,我曾听到竇建德麾下谋士崔履行说过宛丘一事,当时在宛丘,那伏子厚便通过在城门观察,加之谢氏酒宴,便推断出有贼人要趁著谢氏酒宴而攻城,並且猜到其贼首,便是消失一年之久的卢明月!” 李渊想起那日二儿媳说话的场景,想起二儿媳相信那叫伏子厚的年轻校尉,与自己说话时的模样。 “伏子厚!” 李渊终於正视起这个名字,终於体会到这少年校尉的不一样。 李渊十分清楚,若是自己真要谋划大事,那么这个叫做伏子厚的少年,必將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陛下,贼寇势眾,按照如今太原郡的兵马,恐难应对!臣请陛下下令,调集兵马於霍邑,固守南下咽喉,防止贼寇兵马南下!” 来楷这时候从百官之中站出来,作为大將军来护儿的长子,也是授通议大夫,眼下自然为杨广解忧。 听到来楷的话,段达与其他將军,甚至百官,都没有反对。 来楷从小习读兵书,素有文武之才,如今提出的建议,的確没错。 霍邑是太原郡兵马南下的咽喉,只要守住霍邑,贼人就无法南下洛阳,也去不了关中。 “准!” 大殿上,杨广因为十余万大军攻打太原,已经有些慌神,听到来楷的话,连忙醒悟过来。 “令虎賁郎將宋老生!统领五万兵马,前往霍邑驻守!” 杨广看著大殿下的武將行列,扫视间,最终想到什么,对著一名中年男子下令道。 文武百官听到杨广的话,全都有些不解的对视一眼。 虎賁郎將宋老生? 此人能力別说与大將军来护儿相比,就是李渊都远远不及,为何陛下明知道太原郡已经危急,却还要派遣宋老生去霍邑。 “喏!” 宋老生从武將行列中走出来,对著杨广拱手领命,眼神看向大殿上的杨广,满是决心。 最⊥新⊥小⊥说⊥在⊥⊥⊥首⊥发! 宋老生不是看不到文武百官那些眼神,但杨广依旧选择他,这份信任与器重,足够让宋老生在心里发誓,誓死也要守住霍邑。 “传寡人旨意,令王世充加紧筹备龙舟,江都皇宫也要儘快建造,寡人要儘快前往江都!” 杨广看著宋老生领命,隨即脸色这才好一些,但想到太原有十多万装备精良的贼寇,不仅仅是表情,就是內心,依旧很不安,迫切想要儘早迁都。 “陛下!” 崔君肃这时候从百官中站出来,抬手对著大殿上的杨广行礼。 “此前微臣记得,陛下特封的奋武尉伏子厚,曾在抵达晋阳时,便下令固城!臣以为,奋武尉此前在淮阳宛丘,便有料敌之举,而后在清河郡,又招募囚徒大败贼人张金称,如今又在晋阳固城……” 崔君肃说到这里,行礼间,看向杨广。 “陛下尚有如此有勇有谋之臣在晋阳,或可派遣將军,统领兵马,於太原里应外合,大破贼寇!” 崔君肃开口建议道。 崔溉、崔弘峻、崔弘寿、崔弘舟等一眾崔氏官员,这时候也纷纷站出来,对著杨广附议。 像崔溉、崔弘舟都是清河崔氏出身的官员,清河崔氏虽然如今比不上博陵崔氏,但在朝中也有官员。 “奋武尉!” 杨广听到崔君肃的话,慌乱之中,这时候也才记起,早前自己亲赐的奋武尉,因为抵达晋阳后,固守城池,做出龟缩之態,还有不少官员諫言其有损大隋顏面。 如今想起。 杨广心中满是愤怒,恨不得把那些呈书的官员全都拉出来鞭笞一遍。 为何不给朕亲赐的奋武尉调集粮草,调集武器? 为何? 那些臣子,当真是奸臣!误我大隋!!! 想要害朕! “陛下!” 正当杨广看向大殿,准备把昔日那些諫言的官员,全部找出来时,就看到虞世基突然站出来。 “臣以为!如今將军潘长文被杀,仅凭太原兵马,面对十余万贼寇大军,根本无济於事,何况晋阳如今失去主將,城邑被围,何来里应外合之说!臣以为,若是派兵前往太原,一但出现闪失,洛阳危已!当是固守霍邑才是!” 虞世基抬手对著杨广建议道,並不赞同出兵前往太原郡。 听到虞世基的话,一时间很多大臣也纷纷站出来,支持虞世基的看法。 太原如今群龙无首,面对十几万大军的包围,以晋阳两城的兵马,恐怕只有死守的份,特別是晋阳东城,能晚一些失城就已经很不错。 “陛下……” 崔氏一眾官员,正准备继续劝说杨广。 然而被虞世基说到心坎的杨广,又怎会还愿意听那些崔氏官员的话。 如今天下大乱,杨广不是不知道宋老生的能力,比不上其他將军,但对於杨广而言,需要的是不让贼寇南下,洛阳没有危险。 宋老生能力或许不强,但能確定宋老生一定不会投降贼寇,这在杨广眼里,比什么都重要。 洛阳城內。 李渊走下马车,隨后回到府邸之中。 询问僕人,得知大郎李建成、二郎李世民都不在府邸里,李渊立即让僕人去把李建成与李世民喊回来。 府邸中。 观音婢也正跪坐在屋子內,一边烤火,一边为丈夫李世民刺绣。 长孙无忌也在一旁喋喋不休的与观音婢抱怨,这段时日找都找不到李世民的影子,想见一面都难。 这万物开春,正是打猎的最佳季节,以往酷爱狩猎的李世民,常常会带他一起去打猎,可眼下,也不知道李世民成天去哪里,连最爱的狩猎,都丟到一边。 自己在这洛阳待著,当真有些无趣! 註:清河崔氏的资料要查疯了,大多都是博陵崔氏的人,清河崔氏在隋末唐初很少,带刀都不知道翻找多少个崔氏的墓志铭,更让人崩溃的是,好不容易找到清河崔氏的人,很多还都在各地担任要职,不在朝堂! (本章完) 第91章 李世民要北上,李家的准备(除夕快乐!) 第92章 李世民要北上,李家的准备(除夕快乐!) “驾!驾!!” 李世民骑马匆匆回到府邸,把马交给看门的僕人后,正准备进入府邸时,看到远处行驶而来的马车。 看到是大哥的马车,李世民便停下脚步,等马车停下来后,看著大哥李建成还有韦氏韦挺从马车內走出来。 “大哥!韦兄!” 李世民抬手对著兄长行礼,隨后又对著韦挺行礼。 对於韦挺,李世民並不陌生,韦挺是京兆韦氏的子弟,不仅与兄长李建成同岁,关係更是十分亲密。 当年父亲被皇帝杨广猜忌,之所以能脱险,並且事后依旧受到皇帝重用,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源於京兆韦氏从中帮忙。 “世民!” 韦挺抬手对著李世民还礼。 李建成见状,便示意先进府邸里再说,父亲急著叫回来,定是有什么事。 看著李建成率先朝著大门內走去,李世民与韦挺对视一眼,纷纷客气的抬起手,示意一同进去。 李府內。 李建成、李世民、韦挺三人来到正堂中,隨后便见到早已等候多时的李渊。 “父亲!” “父亲!” “叔父!” 三人对著李渊行礼道。 李渊见到韦挺跟在长子身旁,倒也没有意外,示意无需客气,直接坐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见到三人去一旁的木桌后坐下后,李渊便直接说出叫李建成、李世民回府的原因。 “今日太原郡急报,贼將甄翟儿统领十余万大军攻打太原,潘长文战死,如今太原告危!据消息,此番十余万贼寇,皆有衣甲武器,更有攻城器械……” 李渊开口说道,將朝堂上的事情说出来。 “什么?十余万贼寇大军攻打太原!” “攻打太原!” 听到李渊的话,別说李建成与李建成,就是韦挺都一脸震惊,神情有些懵,方才韦挺还与李建成一起带著好友去酒楼赏舞,这一来到李府,就从叔父李渊口中,听到北边正有一伙十余万贼寇,正在攻打太原郡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那伙贼人不仅有衣甲、武器,还配备有大型的攻城器械! 这哪里还是贼寇,这分明都是军队! “晋阳!不好……” 李世民呼吸有些急促,得知太原有十余万贼寇人马,脑海里立即想到,在晋阳,还有一个与自己有关係的少年。 此刻李世民心中既是激动,也是担忧。 激动的是,终於能证明,昔日那少年,並非胆小懦夫,回想妻子观音婢的话,想起清河县之事,这如何能让李世民不欣喜。 可同样的,李世民也曾进入军队,跟隨军队去过雁门救驾,十分清楚敌军有兵甲意味著什么,人马数量过万,又意味著什么,而这一次,在太原的敌军兵马,足足超过十万! 回想当初跟隨大军由絳郡、西河郡、太原郡,前往雁门,途径晋阳时,见到的晋阳东城。 那个对比晋阳西城,显得无比落魄的城池。 想到父亲所说,那十余万贼寇大军,还拥有著大型攻城器械! “父亲!陛下可有派遣大军增援太原郡?” 李世民思索不过一息,回过神后,一脸心急的看向父亲李渊。 那少年自己可还没见过面,绝不能出事! “陛下已经派遣虎賁郎將黄老生,统领五万大军驻守霍邑,防止贼寇南下!” 李渊听到二郎李世民的询问,见其著急的模样,摇摇头。 “驻守霍邑?若是如此,那太原郡岂不是拱手相让?” 李世民听到父亲的话,眉头紧锁,一脸不解,不明白皇帝杨广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看著李世民的模样,李渊如何不知道自己儿子心中所想,但奈何当今皇帝杨广,仅有守城之心,毫无灭贼之意。 李渊深深嘆口气,老脸上的神情,满是无奈。 “陛下早已下定决心,南下迁都……” 李渊轻声说道,既是回答李世民,也是特地告知韦挺。 韦挺是京兆韦氏子弟,这些话说给韦挺听,不愁日后韦挺不会在韦氏一族中说。 有些话自己的身份不好开口,但並不妨碍通过韦挺去转达。 “父亲,可能劝说陛下解晋阳之围?” 李世民呼吸急促,看向父亲询问道。 生平第一次,李世民痛恨自己没有权利,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毫无办法。 “父亲!” 看著父亲摇摇头,李世民顿时急了,一想到那表侄女婿还在晋阳东城,难道要坐视那少年被反贼大军破城杀掉? “二郎!” 李建成看到李世民的模样,皱眉提醒道,示意李世民不要心急,想到晋阳,李建成也有些疑惑,是一次次巧合,还是…… 一旁的韦挺,也是少有看到好友亲弟如此心急,隱约想到好友李建成,昔日曾提过事情,很快便猜到定是因为晋阳的那少年,一个奋武尉。 想到这里,韦挺倒是不由得感嘆李世民到底是个少年,热血隨性,不如李建成稳重。 如果韦挺记得不错的话,那奋武尉不仅什么郡望世家子弟,就连出身都很卑微,而且李世民与李建成一样,都从未见过那奋武尉。 如此一对比,同样都是叔父李渊之子,李建成便不会因为一个出身卑微的奋武尉,在父亲、外人面前,而如此火急火燎,乱了分寸。 反观年纪轻轻的李世民,不仅因为一个素未见面的人心急如焚,还对一个毫无出身的人,如此重视上心,听说这段时日更是因那少年而四处走动…… 在韦挺眼里,这实在有失李府的顏面。 韦挺不由得在心中摇摇头,李建成、李世民这兄弟二人,一个往日游走郡望之间,结交郡望子弟,另一个还把心思放在普通出身之人身上,明眼人都知道谁的眼界、心胸更高,谁日后更有出息。 毫不夸张的说,作为一个士族出身的人,韦挺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普通出身的人,哪怕成为奋武尉,在士族面前都不值一提。 士族子弟出身,便能学到家族累世积攒的学识,日后成人,其能力远不是普通出身之人能比。 更別说士族的人脉、族人各地为官所拥有的权利、地位。 李世民但凡能有他兄长那般心智,都会知道,不用李府弟子的身份去结交那些士族、郡望子弟,反而心思在一个普通出身的人身上,这般举动到底有多不值得。 “父亲今日叫孩儿与二郎回来,是……” 李建成让二弟李世民冷静后,便转头看向父亲,有些疑惑。 “那奋武尉乃是二郎表侄女婿,算起来也与我们李府有些关係,如今贼寇统兵十余万,包围太原郡,我们李府也不能坐视不管!” 李渊听到询问,便看著李建成、李世民说道。 李建成、韦挺都有些意外,这是准备去救那个少年?唯有李世民听到父亲的话,神情一震,担忧的脸颊上,目光满是激动的看向父亲。 “父亲!孩儿愿去太原!” 李世民抬手对著李渊行礼说道,举止透露著认真,语气饱含坚定。 韦挺看著李世民的模样,十分不理解,这李世民也太过意气用事,如今太原郡有贼寇大军十余万,李世民居然要为一个人,而亲自去太原郡涉险。 实在不明白李世民是怎么想的! 別说任何一个世家子弟,但凡换做正常人,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举动。 正堂內。 出乎韦挺意料的是,李渊听到次子李世民的话,不仅没有开口反对,反而点点头。 “好!” 李渊看向李世民,答应让李世民去太原郡。 对於李世民的能力,李渊也是有所了解,破敌不敢说,但只要有兵马,定有自保的能力。 至於李世民如此在乎那个晋阳少年,李渊也知道,李世民是想出份力,想为李府招揽有才之士。 那伏子厚有能力,又与李世民有关係,这比起其他人,自然更让李府放心。 “建成!此番晋阳之围,恐怕短时间內,陛下不会改变主意,晋阳西城有地势,城內有存粮、军輜,坚守数月倒是不难,可晋阳东城不同,面对贼寇大军十多万,还有兵甲、攻城器械,恐怕难以坚守,若想让晋阳东城內的守军將士,能突围南下,恐怕还需外力……” 李渊说到这里,看向韦挺一眼,隨后才继续看向李建成。 这般举动也是告诉韦挺,李家不把韦挺当做外人。 “你书信一封,由世民亲自带去文城郡,请求莘国公帮忙,为父也会私下也会去见王大人、郭大人、胡大人……” 李渊对著李建成吩咐道。 “父亲要去见其他大人?” 李建成听到父亲的嘱咐,一脸意外,有些担心。 “如今贼寇统兵十余万,攻打太原,为父身为隋朝大臣,自当想办法为陛下解忧!去吧!” 李渊看著李建成的脸色,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示意李建成按照吩咐去写信便好。 “孩儿这便去!” 李建成闻言,虽然依旧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起身与韦挺离开。 李渊看著行礼的韦挺,点点头,等韦挺与长子李建成走出正堂后,见到李世民作势也要离开,不动声色的抬起手,示意李世民留下。 “父亲!” 李世民见到兄长与韦挺离开,於是看向父亲。 “二郎,此番贼寇率领十余万大军南下,攻打太原郡,乃是一次机会,为父已经决意,私下联络太原郡出身的官员,待有时机,便表露有领兵退敌之念!那些官员解救太原心切,定然会推荐为父!” 李渊见到正堂內,除了李世民,再也没有其他人,这才小声把心里的打算,告诉李世民。 在李渊心里,长子李建成平日里,负责维护各个士族郡望的关係,而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只能交给李世民去做。 如今皇帝杨广想要迁都南下,没有派兵援救太原郡之念,但太原郡背后,可是有著诸多世家大族,不提朝中的官员,就是大隋各地的官员,都数不胜数。 只要所有与太原郡有关係的官员,全都上呈奏疏,不提迟早有一日虞世基会顶不住压力,就是眼下,虞世基都不敢阻拦其他世家官员想办法援救太原郡。 李渊要的,就是这一次机会。 杨广想去江都,李渊不仅不想跟著去,更迫切的想要去太原郡。 “此番你要切记,其一那伏子厚的確颇有本事,此人若是能救,尽力救下!其二,盯住太原郡的消息,凡有小胜之望,必先派人告知为父!其三,等待为父消息,若有一日为父书信於你,你便按照为父嘱咐去做!” 最⊥新⊥小⊥说⊥在⊥⊥⊥首⊥发! 李渊对著李世民交代道。 作为混跡大隋官场的老人,李渊深諳官场人性,以及杨广的秉信。 这点不管是李建成还是李世民,都远远不及,故而在这一件事情上,李渊要李世民定要配合自己的安排,这样自己才能得到任命,才能留下领兵去太原郡。 在李渊眼里,龙舟的数量越来越多,没多久杨广就会南下去江都,时间不等人,只要得到领兵平叛的任命,哪怕不能击退贼寇,能领兵留在北方也好。 “是!父亲,孩儿定会记住!” 李世民听到父亲的嘱咐,也意识到父亲这是准备孤注一掷,连忙一脸认真的点点头。 李渊见状安下心,示意李世民下去准备,与观音婢说一声。 看著李世民起身告辞离去,此刻李渊脸上的神情,满是严肃与沉重。 李家日后如何,就在此一举。 李府內。 观音婢、长孙无忌见到李世民回来,还不等观音婢说话,长孙无忌便起身询问。 “世民,你今日去哪了?这怎么一整日都不见人影!” 长孙无忌有些鬱闷的问道。 回想以往与李世民形影不离,这段时间李世民不见人影,长孙无忌当真不习惯。 “今日我去姜府一趟!” 李世民解释道,隨后看向观音婢。 “昔日你的话,是正確的!” 李世民脸色带著担忧,对著观音婢说道。 观音婢听到丈夫的话俏脸很是疑惑,自己的话,自己什么话?还有丈夫的脸色,怎么好像不太好。 “方才父亲让我与大哥回来,告我们一个消息,在北边,正有十余万贼寇在攻打太原……” 李世民看著妻子疑惑的模样,轻声说道。 “什么?!!!!” 观音婢听到丈夫的话,俏脸上的双眸,骤然睁大,一脸震惊的看向丈夫李世民。 长孙无忌也被李世民的话给嚇一大跳。 十余万大军在攻打太原? 这…… 太原岂不是危矣? 不对!!! 长孙无忌突然想到什么,突然面色满是惊骇,瞬间转过头看向小妹,又看向李世民。 “伏子厚!” 长孙无忌失声说出一个名字,想到前段时日发生的事情。 此刻。 別说长孙无忌,就是观音婢俏脸也没想到,昔日自己的预感,居然是真的,当真被自己说中。 “朝堂可派救兵?” 观音婢担心的询问道。 想到太原郡的情况,观音婢脑海里不由得想起,远在蓨县的李奼,又想起昔日见过一面的那少年。 观音婢猜测那少年定不会无缘无故挖渠、调粮,不惜被人耻笑,做出那般行径。 但观音婢从未想过,这一次那少年面对的,居然是超过十余万的贼寇。 “朝堂只派遣大军驻守在霍邑,提防贼寇南下!我要带兄长的书信,亲自去一趟文城郡!” 李世民摇摇头。 对於隋朝,李世民已经失望至极。 “去文城郡!我也去!” 长孙无忌听到李世民的话,连忙开口,自己也要跟著李世民一起去。 “不!帮我保护观音婢!若发生什么事,定要想办法带她离开!” 李世民摇摇头,看著长孙无忌说道。 观音婢、长孙无忌都是知道李府一些事情的,听到李世民的话,虽然不知道具体打算,但都能知晓是何意。 於是长孙无忌,没有再坚持。 “答应我,你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观音婢放下刺绣,起身对著李世民说道,作为妻子,在观音婢眼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李世民。 “会的!” 李世民看著观音婢含情脉脉,担心的眼神,笑著点点头,心里满是爱意。 观音婢见状,知道丈夫与家公都有要事安排,丈夫李世民必须要离开,於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去为李世民收拾行李。 片刻后。 等装好衣物,收拾好一切,观音婢看著交谈的李世民与兄长。 “等到北方,不要强来,记住我在洛阳等你!” 观音婢不忘再次叮嘱丈夫李世民,她清楚丈夫的性格,生怕丈夫会因为想要救人,而陷入危险。 “你就不怕你那表侄女守寡?” 李世民正在安抚有些鬱鬱不乐的长孙无忌,听到妻子的话,反倒是忍不住笑起来,李世民可是记得,观音婢那表侄女,自出生便为人不喜,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不嫌弃她的男子。 “若是知道有今日!或许当初我就会想办法,让他留在蓨县,哪怕是跟著那竇建德都好过去太原!” 观音婢说话间,语气有一丝后悔。 回想在蓨县李府內,得知竇建德几人对那少年的渴望,如果不是大伯高士寧从中作梗,少年此刻,恐怕都已经留在竇建德身边,留在河北。 彼时自己还因为大伯的举动,而庆幸竇建德的选择。 眼下得知十多万贼寇大军,正在攻打晋阳,那少年隨时都有性命危险! 观音婢心里已经开始有些后悔。 “放心,父亲已让兄长书信去给文城郡,沛国公郑元璹乃是文城郡的郡守,昔日在滎阳,我从他的语气中,察觉他对那伏子厚是颇有好感,有他帮忙,加上父亲也在联络其他太原世家的官员,只要那伏子厚能坚守一段时日,定能脱困!你不必担心!” 李世民察觉到妻子的语气,连忙安慰道。 观音婢没有说话,看著丈夫一眼,转过身,给丈夫拿著行李、佩剑,与兄长一起送丈夫出门。 洛阳城外。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著。 马车小窗布帘掀开,马车內的崔禹哲,看向洛阳城,想到小妹去长安找李神通之女李幻竹,长安与洛阳还有不少路途,於是放下布帘。 母亲已经派人喊小妹崔文瑾回去,姐姐在家族的安排下,不日就要出嫁,这段时日小妹要多陪陪姐姐。 註:韦挺的视角是世家子弟,韦氏一族都在大隋身居要职,所以无法理解李世民,李建成和韦挺差不多,在乎人才,但更多的还是注重出身背景所带来的人脉、势力。 带刀在这里,祝愿所有书友大大节日快乐! 除夕节,带刀希望大大们,日后心想事成,事事顺利,身体健康,福气多多!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 谢谢你们送的每一张月票、推荐票、打赏,带刀万分感谢! 除夕节快乐鸭!!! 今天带刀的妈妈吃坏东西了,带刀带她去镇上打吊针,先一更5k的章节。 (本章完) 第92章 世上没有无用之人(新年快乐鸭!!!) 第93章 世上没有无用之人(新年快乐鸭!!!) 晋阳东城外。 平原上。 反贼大军开始从前营內,把一辆辆投石车推出营地,准备如同昨日那般,等有足够的距离,便在平原上朝著东城外的护城渠投掷石头,以此恐嚇东城內的百姓与守军。 另一边,在晋阳连绵不绝的山脉中,隨著甄翟儿下令,数以万计的反贼士卒,在一名名校尉的率领下,又一次开始搜山,似乎无论如何,都要搜查出隱藏在山脉中的『伏兵』! 城內。 伏子厚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后,便来到议屋內,一边吃粟饼,一边看著地图。 看到崔文瑾来到屋子內,似乎有著心事。 “怎么了?” 伏子厚好奇的询问一句。 崔文瑾开心、激动、生气、担心,甚至是凶人的模样,伏子厚都见过,但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好奇起来。 想家了? 伏子厚不免猜想到。 如果说崔文瑾是担心她兄长崔禹哲、以及清河崔氏找不到她,对於这件事情,伏子厚也没办法。 “你看上人家了?”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询问,想了想,面无表情的看向伏子厚,开口问道。 伏子厚一脸诧异,隨后很快反应过来,知道崔文瑾说的是谁。 “只是把她放在身边!” 伏子厚还以为崔文瑾是有什么心事,没想到居然是因为那狄氏。 见到崔文瑾那双眼带著怀疑、失望的目光看著自己,伏子厚吃著一口粟饼,隨后看著地图。 许久。 看著一旁闷闷不乐的崔文瑾,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 “她是晋阳狄氏之人!” 伏子厚解释一句。 对於晋阳狄氏,伏子厚了解不多,只知道有不少狄氏族人在各地城邑为官吏,以及狄氏一二十年后,会生出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名流千古。 但眼下,那些都不关伏子厚什么事。 真正让伏子厚在意的,还是狄氏的丈夫。 “她的丈夫是京兆苏家苏威之孙,苏勗!” 伏子厚轻声说道。 崔文瑾闻言,瞬间皱眉。 “怪不得她知道我不是李幻竹……” 很快,崔文瑾就想到什么,连忙看向伏子厚。 “当年是李老被苏威差点害死,你如今抓到苏威孙媳,你想要干嘛?” 崔文瑾不得不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伏子厚,毕竟就连同是女人的她,看到那狄氏,都想解开其衣物,一睹其娇躯妖嬈。 崔文瑾可没少听说过,在男子眼里,最痛快的报復,便是占有仇人的妻女。 如今,伏子厚就把狄氏带在身边…… 议屋內。 看著伏子厚没有理会自己,崔文瑾顿时急眼了,十分篤定自己定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伏子厚必然是想占据苏家孙媳。 “我提醒你,你可是有未婚妻!她还在蓨县等你!” 崔文瑾开口说道,呼吸有些急促不安。 伏子厚听到崔文瑾的话,吃著粟饼,没好气的看向崔文瑾一眼,正准备说话,就看到房门外,狄氏已经走来。 崔文瑾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狄氏到来,望著狄氏那妖媚勾人的脸蛋还有身材,崔文瑾胸口愈发起伏,回头看向伏子厚。 下流! 无耻! 果然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校尉打算让狄行去做什么?” 狄氏看著崔文瑾气冲冲的从身旁走出房间,笑了笑,隨后带著弟弟狄行,一步步来到伏子厚身旁,轻声询问道。 看著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校尉,狄氏还真是充满好奇。 特別是昨晚她亲眼看到,这校尉如何带她从平原进入东城。 “帮我暗地里看住东城內的士族之人!” 伏子厚对著狄氏说道,隨后看向狄行一眼。 狄氏一脸诧异,眼神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伏子厚。 “校尉可是昨夜才见到狄行!校尉此举,是否有些欠妥!” 狄氏说话间,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弟弟一眼,带著一些疑惑,看向伏子厚。 自己亲弟弟狄行是什么性格,她这个做姐姐的怎可能会不知道,毫不夸张的说,自出生以来,狄氏还是头一次见到,居然会有人把生死存亡之事,託付给自己的弟弟。 如果不是知道面前这少年的能耐,狄氏都会以为他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连她这个做姐姐的,都从不认为,自己弟弟有那个能力。 狄氏身旁。 狄行听到伏子厚的话,也有些发懵,让自己去监视城內士族! 想到东城內有那么多个士族名门,那些形形色色,年纪比父亲还大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那么多人,自己怎可能做到伏子厚的嘱咐! “正是因为昨夜才见过面,方才最为合適!子厚相信这件事,放眼整个东城,都找不出能比他,狄行!做得更好之人!” 伏子厚对著狄氏说道,隨后看向狄行,见到狄行那闪躲忐忑的眼神,伏子厚心中不仅没有一丝改变决定的想法,反而更確定,狄行定能做到,为自己监视那些士族。 城外贼寇不日就要攻城,城內大部分精力都会放在守城上,长此以往,城內定然会偶有混乱,总会有士族不安心,会想尽办法,两头下注,甚至是投靠城外反贼。 “校尉可了解狄行?” 狄氏嘆息一声,回想被反贼大军抓去的日子,被项义峰沾有。 如今回到东城,若能留在城內,狄氏不想再回到之前的生活,所以她也希望眼前的年轻校尉,能守住东城。 自己的弟弟…… 狄氏也希望弟弟能有所作为,但这件事实在过於重要,她认为弟弟並不適合。 “世事无常,谁又能真正了解一个人?” 伏子厚对著狄氏说道,隨后不再理会狄氏,而是看向狄行。 “无需时常传递消息!若有需要,我与你姐姐都会配合你!你也无需过於担忧,就算城破,我也大多战死,你不会暴露身份,反而此事能让你与你姐姐,无论破城与否,日后都会很安全!” 伏子厚对著狄行说道。 昨晚看到狄行第一眼的时候,狄行给伏子厚的印象,便是胆小、懦弱,但出乎意料的是,哪怕自身处境很危险,狄行都不忘担心其姐,那隱晦的眼神不会骗人。 而后,通过岳铭等人的交代,以及狄氏对狄行的举动,都让伏子厚放下心。 至於胆小懦弱! 这在伏子厚眼里,並不算缺点。 “这……” 狄行听到伏子厚的话,呼吸急促不安,神情满是紧张与忐忑,可狄行內心中,同样也知道,伏子厚的话没错,做这件事情,会让自己与姐姐日后更安全。 想到这里,狄行偷偷看向一旁长姐一眼,见到长姐没有反对后,这才看向伏子厚,点点头。 这算是答应下来! “校尉用人,都是这般大胆?” 狄氏忍不住好奇的询问伏子厚,从初次见面到现在,还不到一日,可面前这少年校尉,给她一次又一次惊讶、意外。 连狄氏一个少妇,都已经能体会到,为何昔日项义峰谈及甄翟儿与所有將军一起商议晋阳东城时,谈及这个年纪轻轻的校尉,言语间皆感嘆棘手! 连將军屠燁!都被这少年斩於马下! 议屋內。 听到长姐的话,狄行也不由得在心中点点头,这的確不是一般的大胆! 正当狄行盘算著,日后想办法,在东城士族以及这校尉二者间从中斡旋,两不得罪之际,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世上只有不识人,从没有不能用的人!你们所谓的大胆,不过是心中不信任狄行的能力而已!” 狄行听到伏子厚的话,双眼不由得看向伏子厚,不知为何,此刻心中感觉一抽,似乎被什么触动一样,连忙不动声色的挪开目光。 最⊥新⊥小⊥说⊥在⊥⊥⊥首⊥发! 狄氏听到伏子厚的话,妖艷的俏脸都怔了怔,有些恍惚,回过神后,看向弟弟狄行一眼。 看著弟弟的模样,狄氏心里不知为何,也有些心疼。 世上只有不识人,从没有不能用的人…… 狄氏脑海里重复著这句话,芳心有些复杂。 狄氏不知道这句话是否真的会在弟弟身上应验,但狄氏却清楚,这句话背后,是身旁这年轻的校尉,在要弟弟的命! 可偏偏,狄氏自己,都无法开口,反驳或者拒绝身旁这少年校尉! “妾身算是知道,为何那姑娘,会被校尉迷得晕头转向!” 狄氏对著伏子厚轻声说道,带著一丝幽怨的神情,隨即便带著弟弟离开。 伏子厚望著狄氏、狄行离去的背影,並没有说话,隨后目光继续放在地图上。 议屋外。 一直靠在窗子后的崔文瑾,听到狄氏的话,俏脸顿时爬上红晕,连忙低头朝著自己的闺房走去。 谁被他迷得晕头转向了! 崔文瑾心中想到,感到耳根和脸颊发烫,抬头见到不远处,驻守府邸的將士投来疑惑的眼神,崔文瑾连忙加快脚步。 想到伏子厚是因为狄行,方才把狄氏留在府邸里,崔文瑾心里终於能放鬆一些。 但崔文瑾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等哪一天,对那狄氏,伏子厚一个把持不住。 …………………… 东城外的平原上。 反贼大军一批批士卒,正把投石车推到昨日的地点,正把昨日卸下的巨石,准备放回投石车上。 然而这时候,负责领兵下令投掷的反贼校尉,余光突然注意到,远方那晋阳东城下,城门似乎缓缓打开。 见状。 校尉连忙打起精神。 投石车四周的一个个反贼士卒,此刻也都逐渐注意到东城的变故。 莫非晋阳守军要杀出城? 隨著脑海中的这个念头方才浮现,瞬间便被所有人否决,別说按照晋阳东城的人马,就是连同晋阳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全都算上,怕都没有胆子出城廝杀。 毕竟此番自己一方的兵马足足有十余万! 而既然不是出城交战,那晋阳东城的城门为何这时候打开? 投降? 带著疑惑,在平原上无数反贼的目光中,很快就注意到,似乎那城门內,东城守军似乎在推一辆木车出来,上面的木桩还捆著一个人。 见到东城守军把木车推到护城渠对岸停下,校尉连忙派遣一名斥候过去查探。 不久后。 当斥候骑马回来,反贼校尉以及其他反贼士卒,得到一个惊恐的消息。 那便是护城渠对岸,被绑在木车上的人,正是在军中传得沸沸扬扬,被埋伏绑走的將军。 项义峰! 可项將军怎会被绑到晋阳东城內? “快!快去稟报大將军!!!” 校尉惊恐的喊道,目光看向东城,眼神满是不解,还有一丝丝恐惧。 一直以来,在他眼里,晋阳东城唯有固守等死,但此刻对於莫名出现在东城下的项將军,他这才意识到,似乎被包围的晋阳东城,並没有他想像中的那般,毫无威胁! 反贼大军营地內。 甄翟儿正与唐振豪、羊伯约等人,看著地图,盘算著在晋阳周边,任何一个地方,会有隱藏隋军伏兵的可能。 项义峰的小事,让营地內所有人,全都不安。 从被发现,到现在,消息在大军中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眼下甄翟儿也只能祈祷,儘早找出那支隋军伏兵,平息军中不安。 按照甄翟儿的判断,那支隋军的兵马应当不多,否则就会是突袭前营,或者是大军营地。 “报!!” 营帐外,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甄翟儿、唐振豪、羊伯约,还有一眾谋士纷纷抬头看去。 隨后就见到一名將士脸色慌乱的来到营帐內,跪地稟报。 “將军!晋阳东城守军,方才把项將军绑在护城河对岸!我军不敢投射巨石!” 將士对著甄翟儿说道,喘息间,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同样的。 听到將士的话,营帐內所有人,一眾谋士,数位將军,连同甄翟儿在內,全都面色一变,互相对视一眼,怀疑自己的耳朵。 项义峰被绑在东城门外? 怎么可能! 晋阳东城一直都被大军包围著!东城內的守军怎么可能伏击项义峰? “这不可能……” 隨著一名谋士的声音响起,甄翟儿回过神,看著稟报的將士,思索一息,顾不得其他,连忙朝著营帐外走去。 唐振豪、羊伯约等人见状,也连忙纷纷跟在甄翟儿身后。 很快。 反贼大军营地里,率领数百匹战马飞快的疾驰而出,朝著晋阳东城方向赶去。 新年快乐!祝愿所有大大,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发財发財!!! 儿子被晚上一直被烟嚇到,请个假,一更先! 过年想偷偷懒!陪陪家人,更新少一些,还请大大们理解! 新的一年,带刀希望所有读者大大,全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心想事成! (本章完) 第93章 破防的贼眾,甄翟儿的允喏 第94章 破防的贼眾,甄翟儿的允喏 晋阳东城外。 甄翟儿、唐振豪二人率领几个校尉、十余持盾的骑兵,亲自来到城外护城渠不远处,看到被绑在木架上的项义峰。 此刻別说唐振豪与那些校尉、骑兵。 亲眼见到项义峰的那一刻,甄翟儿內心都满是震惊。 项义峰真的被抓到东城內!! 这也意味著,前一晚在山脚下,埋伏项义峰的人,是东城內的守军! 一想到,东城內的守军,能在深夜去到山脉下,负责巡游的將士都没有发现,甄翟儿心中既是惶恐,也是不安。 对於自己的部署巡防,甄翟儿有著无比自信。 不仅仅是汾河对岸的晋阳西城无法突围,就是昔日在上谷郡时,突厥游牧也曾尝试过,就连大隋名將杨义臣派精锐夜袭,也无法在夜里破解自己的防备部署。 眼下看到的情况,在甄翟儿心里,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负责巡游的士卒已经被东城收买,要么就是校尉、都尉中有人把布防图交给东城! 无论是哪一种,甄翟儿都已经决定,立即撤换此前所有负责巡逻的人,无论是士卒还是都尉。 想到自己还有更严密的巡防布阵之法,甄翟儿这才略微鬆口气。 对於自己压箱底的布巡之法,下一次部署必须要全部换上自己的心腹!类似被收买或者有內应、叛徒的事情,绝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思索间。 甄翟儿骑著马,看著晋阳东城,这座昔日在自己眼里,根本不足为道的城池,神情满是复杂。 一座简简单单的晋阳东城,没有晋阳西城的地势天险,没有豪族郡望,就连粮食、仓存,也远远不如西城百之一二。 可就是这样一座大多都是普通百姓,看起来很容易攻下的城邑,却让自己的十万大军,耗费时日,没有討到半点好处。 別说眼下甄翟儿脸上没有光彩,就是日后攻下这座晋阳东城,对於甄翟儿来说,也只会丟失顏面。 首战受挫,如今连將军都一人被斩,一人被俘虏…… 对於一个拥兵十余万的大將军而言,还有什么更令人动怒的! 甄翟儿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但还是转过头,看向一名亲信护卫。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在甄翟儿的嘱咐中,一名骑兵点点头,朝著护城河骑马赶去。 甄翟儿、唐振豪等人骑马留在原地,耐心的等候著。 察觉到甄翟儿已然动怒,往日少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唐振豪,如今都不由得安静下来。 其他校尉与將士,更是骑马在一旁,默默看著晋阳东城。 没过多久,甄翟儿等人就看到东城大门下,几个骑马的身影,从城门內缓缓出来。 “走!” 甄翟儿开口说道,隨即率先骑马,朝著护城渠靠近。 烈日下。 在护城河的两边对岸,伏子厚率领殷天纵、邢明、熊瑞祥三人,与甄翟儿、唐振豪等人互相对视。 日晒之下,被绑在木桩上的项义峰,此刻看著护城河对岸的甄翟儿,整个人都万分羞愧,特別是看到唐振豪也在,见到唐振豪那古怪的表情与眼神,项义峰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刻,项义峰內心中,满是深深的怨恨,目光看向一旁骑马的那少年。 项义峰发誓,等自己回到大军之中,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攻下晋阳东城,把这个东城校尉,亲自一刀一刀的折磨致死,烹其身、食其肉。 “当今大隋无道!少郎何故执著?只要愿开城而降,甄某许诺,少郎定为將军!权利、財富,还有美人宝马,少郎唾手可得!” 甄翟儿骑马看著伏子厚,朗声劝道。 这是甄翟儿第二次见到这个少年,然而比起第一次,眼下甄翟儿方才看清少年的模样。 如此少年,面对十万大军而不惧,甚至就连东城百姓都治理得井井有条,一同守城! 望著河对岸那骑马的少年,甄翟儿都不免心中有些惊嘆。 “足下既言大隋无道,伏子厚敢问足下口中之財物,有何是赋税所收?有何是择物而取?足下一句唾手可得,不过是抢夺百姓財物!一句美人,不过是强掠民女!寧为隋卒,不为贼將!这贼人,伏子厚不当!足下不会以为在贼人中自称一句將军,就真是天下百姓眼里的將军!” 伏子厚骑马看著甄翟儿,开口带著少许嘲笑,大声驳斥道。 “竖子找死!” “待破城之日,定將竖子千刀万剐!” 听到伏子厚的话,不等甄翟儿开口说什么,唐振豪还有其他校尉,全都纷纷破防,满脸怒容的看著伏子厚,那眼神,恨不得杀了伏子厚。 一直以来,在大军中,他们校尉的身份,都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往日都在享受著其他人的討好、献媚。 而伏子厚的一句话,直接撕开朝廷与反贼的区別。 別说一个个校尉恨不得把伏子厚千刀万剐,就是唐振豪,此刻都咬牙切齿,眼神死死的盯著伏子厚。 昔日將军头衔,给唐振豪所带来的那种高高在上之感,在这一刻,仿佛被伏子厚踩在地上羞辱。 曾经被捧得多高,这一刻就被羞辱得多深。 “诸位如此生气,想来也是知晓自己是贼!” 伏子厚毫不在意的笑起来,隨即无视那些暴怒的目光,看向甄翟儿。 “閒话少说!我要用此人,换昔日屠燁麾下骑卒之家眷,送至晋阳西城!足下若愿意,他日便以人换人!” 最⊥新⊥小⊥说⊥在⊥⊥⊥首⊥发! 伏子厚说话间,转头看向一脸怨恨盯著自己的项义峰,与甄翟儿提出自己的要求。 都是领兵的聪明人,伏子厚不会望向用项义峰要求反贼大军离开,甚至用项义峰拖延时间的念头都没有。 十万大军的消耗,伏子厚很清楚,所以不会给甄翟儿有藉口拒绝。 之所以特地羞辱项义峰,伏子厚也是给甄翟儿机会,让甄翟儿收买项义峰人心的机会。 甄翟儿愿意换,就能得到项义峰的人心,若不愿意换,那么所有人都在看著,项义峰也在看著,伏子厚无论如何都有收穫。 伏子厚之所以不杀项义峰,便是如此。 激励城內百姓与將士,吊著示眾便好,一个活人,可比一个死人更好用。 “若东城能坚持到那一日,甄某自然愿意交换!” 甄翟儿说完,看向伏子厚一眼,隨后骑马转身离开。 “竖子,洗乾净脖子!他日定取你首级!” 唐振豪离开前,抬手指著伏子厚,面目狰狞的说道。 “你也洗乾净你的脖子!” 伏子厚看著唐振豪那副想杀人的模样,提醒一句。 看著唐振豪跟著甄翟儿离开,伏子厚不由得看向一旁的项义峰,见到项义峰一脸愤恨的眼神。 “想报仇?那你可要祈祷东城不要被攻破,否则的话,我是你,还不如找个粪坑,自己把自己埋了!” 伏子厚说完,在项义峰怨毒的目光中,骑马转头,带著殷天纵、邢明、熊瑞祥三人往回走。 平原上。 甄翟儿骑著战马,看著远处平原上,自己浩浩荡荡的大军將士,看著一辆辆高耸的攻城器械。 “传令下去,动用三万人掘土!五日內必须要把城渠填平,告诉將士们,破城之日,五日不封刀!” 甄翟儿语气冷冷的说道。 这一次,甄翟儿对那少年隋將,心中再也没有一丝惋惜。 “喏!” 一名骑兵接令后,骑马朝前方远处的大军人马,疾驰而去。 唐振豪与其他校尉听到甄翟儿的话,都已经预感到大军中,十余万將士听到这番话,会有多么兴奋与激动。 五日!十万人马足够把所有女人洗劫带走!再把晋阳东城里里外外全部都屠杀一遍! (本章完) 第94章 攻城! 第95章 攻城! “夫君,晋阳东城,还没有消息?” 府邸內,李氏看著丈夫刘文静起床,拿著衣物过来伺候丈夫穿衣,想了想,还是询问一句。 “西城与东城被汾水隔开,如今贼寇兵围城外,想要得到消息,谈何容易!” 刘文静轻声说道,隨后看向妻子李氏。 “夫人可是在担心东城那伏校尉?” 刘文静问道。 李氏倒也没有隱瞒,看著丈夫点点头。 “那少郎挺好的!当初他又是请求挖渠,又是请求调粮,还因此被晋阳东西二城內的官员、士族,笑话很长一段时间!可惜当初都没人信他,还嘲笑他是鼠尉!此前若是有人信他,调集足够的粮草、衣甲去东城,也不至於像如今这般,城內那些官员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著,东城一旦失守,贼寇大军便会驻扎在东城內,日復一日攻打西城!” 李氏一边给刘文静穿衣服,一边喋喋不休的说道,言语间,似乎为那个见过一面的少年鸣不公。 “是啊!若是有一人信!如今西城內的官员、將领、还有那些士族,何至於在城內整日惶恐不安!” 刘文静听到妻子的话,这一次没有反驳,反而有些惆悵的嘆口气。 想到这段时日,城內那些名门望族,想到那些晋阳官员、鹰扬府將领! 甚至就连一个个官吏、士卒,都整日惊慌不定。 刘文静也不由得苦笑一声,此前所有人都不觉得,有贼人胆敢攻打太原,但眼下隨著贼寇十万大军包围晋阳,所有人都只知道恐惧。 反而是当初被所有人嘲笑的那个少年,如今在汾河对岸,驻守在城內,为晋阳西城,率先抵御贼寇十余万大军。 “夫君,若是没有援军,东城能守几日?” 李氏给刘文静整理衣服,最后询问一句。 刘文静见到妻子的眼神,想了想,见到房內无人,这才嘆口气,对著妻子摇摇头。 “守住晋阳东城,难得是人心,晋阳西城內的郡望、世家大族,或多或少都会有人在隋朝为官,而晋阳东城,里面的世家不过是末流寒门,面对贼寇十余万大军攻来,那些世家定不愿意与东城陪葬,甚至定会想办法以城投降,换取安危与富贵!其次,晋阳东城能守到现在,全依赖此前挖凿的护城河,一旦护城河被填平,隨时都会失守!” 刘文静没有隱瞒妻子。 作为晋阳令,刘文静深知东城的一切,无论是人口,还是城池,甚至当初挖渠的时候,刘文静还特地去看一眼。 此番在河对岸的平原上,贼寇兵马足足有十余万,还配备有大型的攻城器械,按照张平高这些时日派人出城的试探,以及刘文静对晋阳东城內的人员了解。 想在十余万反贼大军中,守住晋阳东城,难如登天! 就像他昨晚与裴寂閒聊时的感慨,要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守住晋阳东城,除非兵仙、霸王同时在世。 “大人!!!” 李氏眼神一黯,似乎为那东城內的少年校尉,而感到难过,还不等夫妇二人继续说什么,院子里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 刘文静与李氏转头看去,就看到僕人急匆匆的来到房內。 “大人!將士在城头观察,发现汾河对岸的护城渠水,浑浊且已经不再流动,並且远方传来诸多擂鼓声,似乎贼寇大军已经在攻东城!” 僕人稟报导。 “什么?” 刘文静听到僕人的话,神情一变,连忙朝著府邸外走去。 李氏见状,嘆口气,脑海里想起那日夜里,在正堂见到的那少年,想起那少年的眼神,似乎有话要说。 李氏闭上眼睛,双手做祈祷状,嘴角轻轻嘀喃。 “佛祖!请求保佑!还请保佑……” 安静的房间內,只有李氏若隱若现的声音。 ………………………… 晋阳东城外。 隨著甄翟儿的命令,数以万计的反贼士卒,宛如得到死命令一般,不断运送泥土。 不到三日,不仅仅东城外不远处堆积起一个个高耸的高土堆,已经快要可以平视城头,就是投石车,也已经推上前,巨石可以扔到东城內。 甄翟儿骑著战马,在大军前方,率领一眾將军、诸多谋士,看著晋阳东城。 看著接连不断的填土车,在將士冒著城头上射下的箭矢中,飞快把护城渠填平。 甄翟儿眼里满是冷意,屠城五日的诱惑,已经让十余万大军蠢蠢欲动,没有护城渠,甄翟儿倒要看看,东城能守多久。 “报!大將军!护城渠已经填平!” 一名骑兵急匆匆的来到甄翟儿面前,翻身下马,对著甄翟儿稟报导。 闻言。 唐振豪、羊伯约等人看向晋阳东城,脸上满是残忍、兴奋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破城之景。 “传令!攻城!” 甄翟儿开口下令道,骑著战马,目光冷漠的看向晋阳东城。 咚咚咚~!!! 战鼓声中,在甄翟儿的命令下,一名名背著令旗的骑兵,飞速在一个个反贼大军的方阵前疾驰,传达甄翟儿的命令。 方阵前,负责方阵的校尉,听到命令,拔出腰剑,剑指远处的晋阳东城。 “进攻!” “进攻!!” 在一名名校尉的怒吼声中。 最⊥新⊥小⊥说⊥在⊥⊥⊥首⊥发! 不仅仅一个个手持盾牌的步卒方阵,整齐有序的朝著晋阳东城杀去,就是一辆辆高耸的临车、云梯、衝车,也在一群群士卒的推动下,缓缓朝著晋阳东城行进。 一眼看去,一个个步卒方阵,一个个並排的巨大攻城器械,给人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晋阳东城的城头上。 “当心!” “快!!!” 东城的城道內,將士们在惊呼声中,不断来往。 对於投石车投来的巨石,將士与百姓习惯过后都不怎么害怕,毕竟投石车是拋掷而来,再快的巨石也能看得到,而且城道內会有专门负责一段距离的士卒,看到巨石投掷而来,都会提醒身后路过的人,將其拉到城墙旁,甚至將其扑倒。 真正让所有人担心的,还是城外那逐渐堆积起来的高土堆,贼寇在高土堆后,已经开始朝著城內射来箭矢。 箭矢的速度可远比拋掷的巨石快得多,並且也更为频繁,被箭矢射中受伤,乃至死亡的人,远比巨石多得多。 “快上去!” 看著平原上的贼寇大军,已经杀过来,惊慌的喊声中,城道內的一个个木架高台上,一名名守城將士急匆匆的爬到高台上方。 高台比城池还要高出数丈,由於是木头捆绑而成,故而只要胆子大,完全可以继续往上增添高度,守城將士此刻便站在高台中,手持长弓,微微低头,俯视城外的那些高土堆后的贼军士卒,不断放箭。 不过由於反贼士卒都在高土堆上,架起一块块浸水带泥的木板,故而箭矢射杀不到多少贼寇。 同时,高台的优势很明显,但弱点也很明显,城外反贼大军的投石机,几乎全都在瞄准高台投射巨石,想用巨石將其砸毁。 “放箭!” “快!” 数不清的惊慌声中,伏子厚穿甲佩剑,看著城外远处,一排排手持盾牌,整齐有序的反贼士卒,看著那些高大的攻城器械。 在清河县外,伏子厚曾领兵与张金称的人马廝杀,彼时那些围攻清河县的贼人,与城外的贼眾大军,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衣甲、武器、攻城机械,甚至號令方阵,全都与军队別无二致。 伏子厚眼下与其说是与反贼交战,不如说是与一支军队交战。 “校尉,城外反贼这两日像疯了一样!” 胡靖渊站在伏子厚身旁,看著城外平原上的贼寇大军已经开始准备攻城,神情有些紧张。 想到城外贼寇大军的人马数量,胡靖渊不知道,东城能坚守几日。 “那贼將下达屠城令,反贼人马自然激动!” 伏子厚轻声说道。 看著这两日城外反贼大军的模样,伏子厚脑海里便浮现出,昔日老师说过的那些话。 对於蚂蚁而言,最大的诱惑是食物!对於一个军队而言,最大的诱惑是军功!而对於贼眾而言,最大的诱惑,一定是屠城! “屠城!” 胡靖渊听到伏子厚的话,瞳孔一缩,隨后惊恐的看向城外杀来的反贼大军。 註:带刀查过不少资料,屠城也分为很多种!除非需要补充人员,不然大多数都不会留下什么男丁、老幼! (本章完) 第95章 已经改变的心態,一个贼寇弓手 第96章 已经改变的心態,一个贼寇弓手 “放箭!” “快放箭!!” 望著城池外,五排为一组的反贼士卒,手持盾牌靠近,城道內的將士不断喊道,手中的箭矢,纷纷射城外向反贼。 然而反贼五排为一组,不仅有甲衣,还有盾牌,一眼看去,宛如一道人海缓缓靠近,箭矢杀伤力並不大。 看著一辆辆云梯、临车从城外缓缓靠向城池,城道內的將士连忙把准备好的笔直巨木放下来,由城道內驾出去,顶在一辆辆云梯、临车前,不让贼靠將其推到城池前。 忽然一块巨石,隨著平原中的一辆投石机上甩来,由半空拋落在一个高台下,巨石撞击高台木樑断裂,在高台上的一名名守城將士,三人滚落,连忙抓住其他木头,两人则是直接掉在城道內,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准备!” 一个將士站在城门上,隨著一根根铁鉤从左右两旁伸下去,將士看著城下的衝车,神情满是紧绷。 铁鉤必须要將衝车的撞木勾起来,而由於从车都有防备箭矢的屋顶,整个过程出现的机会,只有一两息。 作为指挥的人,这名將士必须要神情紧绷,观察出衝车內的反贼撞击节奏,只有这样才能准確的勾住衝车。 然而將士方才抬起手,话音落下,一枚箭矢就在城下射来,將士毫无防备,面部直接中箭,瞬间血淋淋的鲜血不断由箭矢流落。 將士睁著眼睛,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其他声音,缓缓瘫软在城墙上,从城墙滑落。 周围的守城將士看到被射杀的將士,看著城墙沾著滑落的血跡,脸色全都满是苍白。 “我来!” 一名將士知道伸头出去会死,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上前站在方才那名將士的位置。 作为守城將士,晋阳守军,有些事,终有人要站出来去做。 “准备!” 將士不过二十出头,在伸头看向城门外时,脸上满是紧张,但他的眼神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地方,目光只能死死的看著城下衝车。 城道內。 一名名守城將士神情满是紧绷著,手里死死攥著绳索,看著年轻將士,都在等著他开口。 但下一刻,所有人就看到,一枚箭矢从年轻將士的脸颊飞过,惨叫一声后,年轻將士捂著血淋淋的脸,痛苦的喊著。 望著年轻將士捂著脸,那血淋淋的双手,所有人都心头一紧,谁都知道,这年轻將士已经是捡回一条命,下一个的运气,恐怕还没他这么好。 “我来……” 城外反贼大军的擂鼓,依旧在不断奏响,一块块巨石不断投射飞过城头,望著城道左右,箭矢来往不绝,在所有人都惶恐不安之际,一名中年將士,选择站出来。 都是鹰扬府的將士,彼此都认识,四周的守城將士都知道,这中年將士,上有父母,下有妻儿。 “我来!” 一个更为年长的老卒看不下去,率先上前,决定为那名中年將士,为其他伍卒,为城中百姓,去伸这个头。 “我来吧!” 年长老卒听到一个声音,察觉到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老脸顿时露出怒容,转头正准备训斥这个不自量力的伍卒,然而当看清来人后,脸色瞬间一震。 “校尉!” 老卒看著伏子厚,他怎会不认识这个晋阳东城的校尉,昔日去到自己家里,给钱给他买辆,给他討回田耕、户供之人。 “校尉!” “校尉!” 四周其他守城將士,也全都惊呆在原地,看到伏子厚要亲自伸头出去,纷纷阻拦。 “我去!” “校尉!让我去!” “我不怕死!我来!!” 一名名鹰扬府的將士,全都爭吵著要自己去,这些时日这年轻校尉为他们做的事情,他们都看在眼里,谁都知道伸出头会有多危险,谁都不想去伸这个头,但若是为伏子厚,他们都愿意。 在他们眼里,他们可以死,但校尉不行! “校尉,你还要保护晋阳东城百姓!不能去!” 老卒拉著伏子厚,开口劝道,说什么都不让伏子厚去伸出头,做那个观望的人。 “我伏子厚连这个头都不敢伸,连你们冒的险都不敢去替,还谈什么保护百姓!我是东城校尉,也是你们的校尉!” 伏子厚態度强硬的看著眾人。 伏子厚清楚,自己的预感能让自己有一些保命机会,远比这些將士要好很多。 看著眼眶发红,说什么都不放手的老卒。 “若还认我这个校尉,就放手!此番守城无论生死,我伏子厚都希望能与诸位將士並肩作战,而不是贪生怕死躲起来,否则日后无论生还是死,我也没脸再见诸位!” 伏子厚对著老卒说道,眼神扫视所有人。 一开始,伏子厚是迈不过良心那道坎,所以来到晋阳东城,本打算等儘自己的能力,为东城做好守城防备后,便找个机会,回到西城內躲起来。 伏子厚也不想死,更不想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险,面对人山人海的贼寇大军。 反贼突然杀到,让伏子厚有些猝不及防,当伏子厚犹豫要不要离开时,心里那道坎,还是把伏子厚拦下来。 伏子厚害怕,等李渊率领隋朝大军击退甄翟儿大军时,他走出西城,会没脸见到东城那些经歷浩劫的百姓! 伏子厚害怕,躲在西城內,会没日没夜的做噩梦! 伏子厚害怕,会传到父母耳中,会让昔日一脸骄傲,说自己孙儿能单开族谱一页的阿翁听到! 伏子厚不想看到,当初在那个村子里,教导一个少年的老师,会后悔收下他那个弟子! 最终,伏子厚选择留下来,儘自己全力,隨后把命交给老天。 “校尉!” 老卒红著眼,看著伏子厚,抓著的手,眼下不复方才力道。 “校尉!” “校尉!” 四周一个个將士,无论年纪大小,一个个模样不一的脸颊上,双眼全都怔怔的看著伏子厚。 最⊥新⊥小⊥说⊥在⊥⊥⊥首⊥发! 以往他们都曾亲眼看到伏子厚领兵出城,但他们都不在其中。 眼下,面对城外贼寇大军攻城,看著率领他们的校尉,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交战时,伏子厚的神情。 也是第一次听到,伏子厚对他们说出这样的话。 一个个將士体內热血翻涌,心中发誓,无论生死,都会跟隨伏子厚。 “放心!子厚是守城之人,是统领你们的校尉,城外的人,杀不死我!” 伏子厚看著守城老卒,自信一笑,隨后双眼满是凌厉。 看著老卒鬆开手,在其他將士担心的目光中,伏子厚转身两步,伸手抵在城墙上,从城头往下看。 城道內一个个將士全都双手死死握著粗绳,目光看著伏子厚,大气不敢喘,所有人都紧绷著神经,一方面是害怕伏子厚受伤,一方面所有人心中满是愤怒。 他们都在心里发誓,若是伏子厚有个闪失,他们就是死,也会用命让城外那些反贼,给伏子厚陪葬。 “准备!” 伏子厚开口喊道。 望著城下不断撞击城门的衝车,感受著规律,突然眉宇间感应到什么,侧过头,但眼神依旧看著城下衝车。 “放!” 在伏子厚的喊声中,城道內方被嚇一跳的守城將士,连忙鬆开手绳,隨著三角铁鉤掉落下方,粗绳一软的瞬间,纷纷抓起粗绳起身拉,一个个將士都倾斜身体,拼命拉起粗绳。 伏子厚看著城门下的衝车,被一个个长长的铁鉤勾起来,这时候目光方才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但看著城外平原下,一个躲在云梯后的年轻反贼士卒,正取出一枚箭矢,拉弓搭箭对准自己,伏子厚眼神满是冷意,就这般任由那名反贼瞄著自己。 云梯后。 齐灵阳手持长弓,看著东城城门上的那名年轻隋军將士,眉头一凝,第一次失手,是手臂被箭矢射伤,方才射偏,第二次失手不过是巧合。 齐灵阳对自己的箭术,有著绝对自信,那狂妄的年轻隋军將士,不会再有机会见到…… 隨著鬆开弓弦,正当齐灵阳以为自己的箭矢必定射杀那名隋军將士之时,突然看到那隋军將士侧过头,轻鬆躲开自己全力一箭。 “怎么可能……” 齐灵阳惊呆在原地,全力一箭的速度,毫不夸张的说,这样的距离,对方看到自己鬆口,根本不可能有反应的时间。 那隋军將士怎么做到的? “啊!” 还不等齐灵阳想明白,这短暂的失神呆滯,让齐灵阳没看到,在另一边的城墙上,殷天纵早已经瞄准他露出的少许身子,殷天纵鬆开弓弦后,一枚箭矢在云梯木樑碰撞下,恰巧射伤齐灵阳的脚。 巨大的疼痛下,齐灵阳本能的缩回脚,还不等丟弃长弓,抓住云梯,整个人就已经摔下去。 城头上。 伏子厚也看到这一幕,当看到拉弓放箭的贼寇,摔落地面昏迷不醒,悄然记在心里,见到一旁的百姓,已经纷纷拿来黒水泼洒在城下衝车上,隨后將火把丟下去。 看到城下衝车燃烧起来,那些还想用铁锤砸开一个个弯鉤的反贼,也全都被烧滚惨叫著,伏子厚知道城门今日无需再担心,於是回到城道內。 在四周一个个將士的目光中,伏子厚走在城道內,来到一个被砸坏的高台下,让百姓把受伤的將士抬去城內,隨后亲自拿起一旁准备好的木粱,带著其他將士,一起合力把半垮的高台撑起来。 “守住!” “临车上面的泥掉了!快丟火!!” “放箭!!!” 城道內,面对伏子厚这样的守城校尉,不管是守城將士,还是百姓,全都不怕危险,无惧城外贼寇大军,气势汹汹的喊道,一起努力防守著。 (本章完) 第96章 西城外,夜色下的消息 第97章 西城外,夜色下的消息 晋阳东城。 城门下,衝车已经被烧得面无全非,撞梁已经变成一块木炭掉落在地上,整个衝车都冒著滚滚浓烟,而在城门左右两旁,一辆辆云梯、临车,也都被烧毁得差不多,地上四周都是尸体。 攻城持续一日,黑夜落幕之时,反贼大军终於退去。 城道內。 伏子厚看著城外纷纷撤离的贼寇大军,知道今日贼寇大军的攻城,不过是开始,后面日復一日,这样的攻城会一直持续到战爭停止的那一天。 “校尉,死了七十多个人,二十多个將士,剩下都是帮忙的百姓!受伤的有两百多人!” 胡靖渊来到伏子厚面前,开口稟报导。 得益於將士与百姓的斗志激昂,气势很高,今日反贼大军一直没有攻上城头,都被拒在城外。 “七十多人……” 伏子厚听到胡靖渊的话,並没有多少开心,反而有些无奈。 城內的甲衣还是不足,有的都已经分发给男丁,如果其他老幼妇孺也有甲衣防护,那么今日死去的百姓,或许都只会是受伤,就算是重伤,也都有活下来的希望。 “派人去城內收集所有纸张,明日给所有百姓作为甲衣,在城上备好水……” 伏子厚对著胡靖渊吩咐道。 这时候,殷天纵也走过来,看向胡靖渊,等伏子厚吩咐完,这才开口。 “校尉!今日城上准备的木柴,左边有三处都已经损耗一空,是后面城內补上来的,其余地方也都消耗十之七八,高台损耗……” 殷天纵把今日守城的消耗统计,大致全都告知伏子厚。 胡靖渊听到殷天纵的话,都被嚇一大跳,这消耗已经远远高出预期太多,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储蓄都会消耗乾净,到时候只能拆百姓居住的房屋。 今日城內伤亡不多,反贼甚至都没有攻上城头,但这几乎全都是消耗城內木樑换来的。 城池不是野外深山,可以源源不断的取木材,能用於顶临车、云梯之类的木樑,毁坏一根便少一根。 “你们说,反贼大军准备的攻城器械,能坚持多少时日?” 伏子厚看向城外平原上,逐渐昏暗的景色下,除去山脉上的隱暗白光,山脉下下方已经漆黑一片,看不到反贼大军。 “若是按照今日的数量,反贼恐怕至少能坚持一个月!” 殷天纵想了想,对著伏子厚说出自己的推测。 “城外反贼既然要攻打太原郡,攻城所需,坚持一个月,恐怕只会少,不会多!” 胡靖渊也赞同殷天纵的话。 看著城外那些高耸的土堆山丘,胡靖渊知道,按照反贼大军的人马,那些土堆只会日復一日的变高。 “也不知道援军何时会到!” 胡靖渊嘆口气。 晋阳西城是指望不上,眼下不仅仅是胡靖渊在等著隋朝援军,就是殷天纵与其他守城將士,还有城內百姓,也全都在等著隋朝派遣增援大军救晋阳。 城道內。 伏子厚听到胡靖渊的话,见到殷天纵与其他將士都看向自己。 “晋阳乃是北方要地,会很快的!” 伏子厚轻声说道。 眼下伏子厚不敢告诉眾人,在未来几个月內,隋朝不会有什么援军能击退贼寇大军。 目光望著南方,伏子厚也忍不住想,如今甄翟儿提前率领反贼大军攻打晋阳,隋朝又会何时派遣援军。 夜幕之下。 寒风飘浮,漆黑的夜色中,在一具具尸体旁。 伏子厚在曹永、熊瑞祥手持火把的照亮下,终於找到昏迷的齐灵阳。 蹲下身子,看著齐灵阳额头的鲜血,伏子厚摸了摸其鼻息,確定没有摔死,这才让將士把齐灵阳丟到马背上,带回城內。 …………………… 晋阳西城。 一个贼寇趴在一个杂草丛下,监视晋阳西城的城头,看著那城头上,隱约的火光下,偶尔走过的巡视人影。 隨著一股风吹过,这名贼寇悄悄把头上的杂草,盖得更好一些。 自从来到晋阳,负责在夜间监视晋阳的一举一动,其他夜间斥候都相继被杀,只有他平安无事,甚至还杀了几名西城守卒,全都要归功於这个杂草丛下,挖出来的暗坑。 不仅避风还隱晦,天要亮的时候,只需要把原本的杂草丛拉过来一些,谁都不会发现。 也是因此,这些时日他已经被校尉夸讚过好几次,校尉已经许诺,等夺下西城,日后就提拔他为斥候百夫长。 “嗯?” 听到似乎有脚步声,贼寇立刻屏住呼吸,猜测定是城內守军,又妄想出城。 贼寇已经想到等会自己从背后偷袭,將隋军士卒杀死,再次立功的场景,然而想著想著,这时候,贼寇突然发现不对劲,怎么感觉脚步声,已经来到自己身旁。 莫非发现自己? 不可能! 自己在这草丛下挖坑,痕跡早已处理妥善,不可能会被发现才是。 定是…… 最⊥新⊥小⊥说⊥在⊥⊥⊥首⊥发! 贼寇心里思索之际,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杀了他!” 还不等贼寇多想,突然就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刺痛,隨后紧接著又是另一股刺痛,袭上脑门的剧痛,让贼寇张嘴都无法呼喊,一股又一股,最终贼寇就这般睁著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草丛下。 或许在生命前最后一刻,贼寇脑海里都在想著,自己怎么会被发现。 为何那个声音,有些熟悉! 夜色中,隨著微风吹动杂草,似乎杂草都在欢呼,等待著日后的茁壮生长。 黑夜下。 晋阳西城的城池上,一名男子背著包裹,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绑著绳索从城上滑下,来到地面后解开绳索,朝著城外走去。 夜色中,身穿绸衣的男子,来到约定的地点,看著昏暗的四周,突然就感觉到脖子被一把冰冷的刀刃架住。 黑夜笼罩中,绸衣男子只能隱约看到几个人影,却无法看清对方的模样。 乖乖把背著的钱財交给对方。 “河对岸甄翟儿统领的大军中,所有將军、都尉、校尉、谋士……名册,可有带来?还有如今晋阳东城那边是何情况?” 绸衣男子开口询问道,此时男子也不由得十分紧张,毕竟四周这些人都是贼人,自己还无法看清对方的容貌,眼下能依靠的,便是与对方日后形成不断来往的交易。 希望对方是个聪明人,不会只图这一些钱財便知足。 “这是名册!两日前甄翟儿已经下令,攻下晋阳东城,全军屠城五日!今日大军已经开始攻打晋阳东城,不过並没有拿下,还死伤不少,但接下来几日,定会不断进攻,晋阳东城应当守不了多久!” 为首的男子得到部下確认包裹后,便將带来的名册交给绸衣男子,还把这河对岸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什么?屠城?那甄翟儿怎会下令屠城,他攻下晋阳东城为何要弃一城民心?这对他有何好处?” 绸衣男子急声询问道。 屠城与被贼寇攻下,完全不是一个性质,甄翟儿的举动不仅仅绸衣男子没想到,甚至就连整个晋阳西城的官员、將领、氏族,都没有料到。 “为何要屠城?” 为首男子听到绸衣男子的话,夜色下,不由得与其他手下对视一眼,这才看向绸衣男子。 “还不是你们晋阳东城那守將!前些时日,不仅用烟雾出城,化解甄翟儿的谋划,还把甄翟儿麾下大將屠燁斩杀在城外……” 男子语气满是古怪的把这些时日,在晋阳西城所发生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闻言。 绸衣男子整个人都惊呆在原地…… 两军交战,阵前斩將,取下贼寇大將屠燁首级! 夜里出城夜袭,擒拿贼寇大將项义峰! 这,这是被十余万贼寇大军包围的晋阳东城,能做出来的事情? 夜风吹过平原。 昏暗中,直到那些贼寇男子离去许久,绸衣男子方才一脸恍惚的回过神,不可思议的望著东城方向一眼,隨后呼吸急促,连忙返回西城,要立即把这件事情,告知城內等待著的官员、將领,还有其他氏族。 (本章完) 第97章 得知东城所发生的一切,眾人的震惊 第98章 得知东城所发生的一切,眾人的震惊 晋阳西城內。 在太原郭氏的府邸中,郭老跪坐在正堂上,下方两旁,姜宝谊、温大有、张平高、裴寂、刘文静、武士彠等人,全都跪坐在木桌后。 王氏、唐氏、狄氏、孙氏、张氏……一个个太原氏族都派族中代表之人,来到此处,跪坐在正堂內。 在下方最后面的,则是太原郭氏的子弟:郭启彦、郭启靖,郭绍宗,郭齐宗,郭依宗、郭敬宗…… “今日贼寇大军已经攻打晋阳东城,也不知晓晋阳东城,能守住几日!” “我最担心的是,若是东城那伏姓校尉,献城投敌……” “是啊!此前东西两城內,诸多官员、將领、氏族,皆有嘲笑之言,昔日其校尉之身尚不敢怒,如今贼寇大军带来,难免有报復之心啊……” 正堂內,一个个有头有脸的氏族之人,一边等待著消息,一边窃窃私语。 温大有身为骑尉,在诸多主灯的光亮中,跪坐在木桌后,看著上面的郭老,又看著正堂下方的那些氏族之人,听著四周言论,神情有些无奈。 当初嘲笑伏子厚的太原氏族中,除去那些年轻子弟,这些年长的氏族男子也没少议论,甚至比起那些官员、將领、氏族子弟,这些年长的氏族男子,才是最看不起伏子厚的人。 其他年轻子弟,基本都与那些晋阳官员、將领一样,都是因为伏子厚的举动而嘲笑。 反观如今跪坐在正堂內,这些一个个太原氏族的中年男子,他们得知伏子厚出身寒微后,他们才是真正打心眼里瞧不起伏子厚。 昔日,身为太原温氏之人,温大有私下也不是没有见这些氏族男子,想要为伏子厚引荐,可正是由於伏子厚的出身,这些氏族男子无一例外,全都找理由推託婉拒,根本没把伏子厚放在心上。 这也是为何伏子厚来到晋阳不少时日,却一直都没见过晋阳的氏族之人。 如今看到敌寇率领十余万大军包围晋阳,这些人全都害怕伏子厚献城投靠敌人,从而帮助贼寇,想要报復他们。 温大有终於能体会到兄长的那些话,一个个世家名门,甚至是一个个郡望,全都自詡百年积累,族人遍及天下,可若真细数一番下来,最后只会发现,只能在这些人中看到傲慢,都找不出多少有真本事的人。 烛光下。 听著四周那些氏族之人的担心,温大有沉默不言。 此时温大有也在心里问自己。 伏子厚会不会降? 温大有无法推测出最后的结果,毕竟与伏子厚接触的时间並不久,而伏子厚还如此年轻,在死亡面前,谁又能说得准呢。 在温大有心中,一开始是不希望伏子厚投降,不提昔日被晋阳官员、將领、氏族嘲笑是鼠尉,若是投降无疑彻底坐实昔日嘲笑之言,就是站在李老女婿的身份上,温大有也不希望伏子厚投降,毕竟伏子厚以奋武尉的身份降贼,势必会让隋朝的顏面荡然无存,李老昔日政敌不会放过这一点,定会大肆在皇帝杨广面前羞辱李老。 可在今日,当温大有站在城道上,目光遥望汾河对岸的晋阳东城,听著贼寇大军那清晰的攻城鼓声。 温大有突然改变心中想法,希望伏子厚能选择弃城投降。 温大有清楚,较比西城的地势,东城一旦没有护城河,根本无险可守,城外贼寇兵马足足超过十万,贼眾装备精良,还拥有诸多攻城器械,守城无疑是死路一条。 伏子厚还如此年轻,选择投降保命,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更让温大有內心复杂的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方才被晋阳官员、將领、氏族子弟嘲笑,伏子厚就算选择战死,也无法改变什么,嘲讽伏子厚没本事的人依旧还会有,抱怨伏子厚不能坚守城池久一些的人,更是大有人在。 在如此种种之下,面对贼寇领兵十余万攻城,伏子厚若因选择死守晋阳东城,最终丟掉性命,未免有些不值得。 “人回来了!” “回来了!” 思索之际,四周的声音让温大有回过神,得知去城外交换消息的人回来,温大有面色立即紧张起来。 因为晋阳西城內,有姜宝谊、裴寂、刘文静、张平高等人,温大有想要谋划出兵救伏子厚回西城一事,一直都被阻拦,这也让温大有一直愧疚著。 如今温大有十分在意东城那边的情况。 生怕听到伏子厚战死的消息! “如何?” 正堂上方的郭老,见到郭氏阳曲房的郭启翰回来,连忙开口询问。 姜宝谊、裴寂、刘文静,以及王氏、唐氏、狄氏、孙氏、张氏等人,见到郭氏族人回来,一个个全都安静的看向绸衣男子。 “这是名册!” 郭启翰在眾人的目光中,连忙点点头,隨后从怀中取出名册,交给祖父。 正堂內跪坐在木桌后的所有人,看到郭启翰把名册带回来,全都鬆口气,只要有名册,就容易许多,至少可以知晓从何入手。 “此番还有一件事!” 郭启翰气喘吁吁,对著祖父说道。 见到四周其他人的目光全都看著自己,望著祖父把名册交给姜宝谊后,看来的目光,郭启翰脸色依旧心有余悸。 “先说东城情况如何?” 温大有起身,顾不得打断郭启翰的话,眼下温大有只想知道,晋阳东城,如今怎么样,面对的局势如何。 “贼將甄翟儿在两日前已经下令,攻破东城后,便屠城五日!” 郭启翰在眾目睽睽之下,看向温大有,轻声说出这个消息。 “什么?屠城!!” “屠城!” 听到郭启翰的话,正堂內跪坐的人,全都脸色大变。 不仅仅是姜宝谊、裴寂、刘文静、张平高那些官员、將领,就是其他一个个氏族之人,也全都没想到,此番贼寇,居然如此凶残。 温大有更是瞪大眼睛,神情恍惚,听到屠城二字,浑身乏力的跪坐在木桌后。 脑海里想到昔日见到的那个少年。 隨著贼寇下令屠城,温大有几乎已经看到,那少年的下场。 这让温大有心中万分羞愧,早些年,是李老举荐他,他温大有,方才能成为羽林骑尉,而这一次,当李老的孙婿拿著李老书信找到他时,他却只能眼睁睁看著李老的孙婿被反贼杀死。 温大有心中试问自己,日后,可还有何顏面见李老。 “为何贼寇方才抵达晋阳,就要下令屠城?” 郭启翰看著正堂內一个个人听到贼寇要屠城的消息,全都一脸惊慌失措的彼此议论,隨后听到其中一个官员疑惑声音,这才反应过来,不顾其他人的议论,看向祖父。 “贼寇之所以下令屠城,是被东城逼急了!” 郭启翰当著眾人与祖父的面,开口说道。 因贼寇屠城的消息,而满心惊慌的官员、將领、氏族之人,突然听到郭启翰话,瞬间一脸懵,满是疑惑的看向郭启翰。 此时一个个人全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贼寇屠城,与东城有什么关係?什么叫做被东城逼急了?如今晋阳东城被贼寇十万大军包围著,兵力人马如此悬殊,何来东城逼急贼寇之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正堂內,一个个氏族之人,全都议论纷纷,就连郭氏子弟也交头接耳。 温大有此刻失落的脸颊上,也不由得皱眉看向郭启翰。 “启翰,快说是怎么回事!” 郭老与姜宝谊对视一眼,连忙看向郭启翰,老脸满是著急的问道。 “诸位可还记得,早些时日,在对岸东城,有漫天烟雾……” 郭启翰开口说道。 裴寂、刘文静听到郭启翰的话,与其他人一样,彼此对视一眼,都还记得这件事,彼时他们都很疑惑,东城到底发生何事,所有人都猜测著,是不是东城与贼寇大军,已经交战。 如今见到郭启翰提及这件事,二人都预感到,郭启翰定是已经知晓,那日东城发生何事。 裴寂、刘文静对视不过瞬间,而郭启翰话音落下后,便继续说道。 “此前所有人猜测都是对的,东城守军的確已经与反贼交战,但经过与结果,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 郭启翰想到方才贼人说的话,眼下都还忍不住有些恍惚,摇了摇头,顿了顿,这才看向左右两边,那些一个个疑惑的氏族之人,看著那些晋阳官员、將领。 “那日!不是贼寇进攻东城,而是东城的奋武尉,主动率领两百骑,出城迎战贼寇!” 郭启翰说道。 “什么!主动出城?” “他为何要主动出城?” 在郭启翰落下瞬间,四周便响起一个个不可置信的声音,別说那些从未领兵过的氏族之人,就是张平高、姜宝谊、刘文静那些將领、官员,也都面面相覷,不明白敌眾我寡,兵力如此悬殊,那伏子厚居然还敢领兵出城交战。 而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郭启翰把原因说出来。 最⊥新⊥小⊥说⊥在⊥⊥⊥首⊥发! 当所有人得知是因为贼將甄翟儿,派人抓晋阳四周的乡里百姓,赶往东城外,那伏子厚是领兵出城援救,这时候眾人才醒悟过来。 怪不得他们看到河对岸,漫天烟雾升起。 原来是要救人! 姜宝谊、张平高、许世绪、裴寂、刘文静等人,明白过来后,脸色恍然之余,也是目光一亮,没想到伏子厚居然会利用烟雾掩护,从而出城救人。 武士彠也没想到,昔日见到的那少年,胆识如此之大,不免也有些感慨,听著四周的议论声,武士彠也与那些氏族之人一样,都觉得面对十余万大军包围,敌眾我寡,出城救人之举,实在是不理智,仁厚之心固然无错,但那样的情况,完全可不必出城救人,守城才是上上之举。 “结果如何?” 武士彠听到温大有的询问,看著温大有的模样,有些感慨,对比其他氏族,太原温氏当真算得上有情有义,从始至终温大有都在担心那少年,这些时日,更没少因为想要出兵,而意见不合,被张平高那些鹰扬府將领,还有姜宝谊、刘文静那些官员反对。 武士彠自问做不到温大有那样,锦上添可以,但若是让自己为有一面之缘,有不少好感的少年,而雪中送炭,武士彠自问做不到,这也是为何自从来到晋阳后,明明西城与东城仅隔著一条河,但武士彠再也没有去见过那少年。 人要知大势、懂进退! 不过眼下,武士彠也很好奇,那日的结果如何。 “方才在城外,听那贼人所说,人似乎是没救下,那贼將看到烟雾,不顾那些看守百姓的贼人,直接下令用箭全部射杀!” 郭启翰把听到的消息,告知温大有。 正堂內。 所有人听到郭启翰的话后,纷纷吸口凉气,摇头感慨贼人心狠,隨后对视一眼,也都嘆息伏子厚的不自量力。 “纵有谋略,却也抵不过贼人凶狠!要想在十万敌军之中救人,何其艰难!” “是啊!那东城校尉,未免太小看贼寇谋略!能统领十余万贼眾突袭太原晋阳,能以倍於人马便能伏杀潘建军,那贼寇大將,那贼寇內的將军,岂是昏庸无能之辈!” “不该出城啊……” 烛光下,一个个跪坐在木桌后的人,全都议论著,都认为伏子厚不应该出城。 在眾人眼里,那伏子厚到时有些才智,但终究还是年轻,太过小看贼寇大军內的那些將军,东城面对十万大军,伏子厚能不怯敌,不害怕而得献城投降,就已经很不错,想要救人,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 “……” 郭启翰听到四周的议论声,神情有些古怪,为什么就不能听自己把话说完。 看著孙氏孙老,还有张伯父、狄叔父那些人,都已经在评价东城那少年校尉,郭启翰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后面的事情说出来。 若是说出来,告诉这些他族长辈,伏子厚后面不仅仅在烟雾中识破贼寇將军的谋划,更是在千钧一髮之际,领兵把贼將围困在护城河旁,这些他族长辈,叔叔伯伯,会不会因为眼下的评价而被打脸,感觉脸面无光,甚至是难堪。 “郭兄!这与贼寇屠城,又有何关係?莫非是那甄翟儿,想要用屠城,以稳住麾下贼寇大军?” 许世绪听著四周的议论,想了想,看著郭启翰问道。 张平高、姜宝谊、刘文静等人,此刻听到许世绪的话,也在心里暗暗点头,都清楚对方虽是贼寇,但类似射杀自己人的举动,也是多有顾忌。 那贼將甄翟儿用屠城之举,平息贼寇大军的恐慌,倒也能解释的过去。 “启翰!是否如此,你倒是快说啊!” 看著郭启翰一脸犹豫,要说不说的摸样,別说姜宝谊、刘文静等人不解,就是郭老,都一脸著急问道。 “是,是……” 郭启翰听到祖父的催促,转头看下左右两边那些跪坐著的其他氏族长辈一眼后,这才硬著头皮,把接下来的事情说出来。 “是那伏子厚,单骑追杀贼將屠燁,在贼寇十万大军的目光中,亲手斩下贼將屠燁首级!” 郭启翰开口说道。 正堂內。 听到郭启翰的声音,在诸多烛灯下,跪坐在一张张木桌后的人,全都安静下来,整个正堂都寂静无比,连大门外夜色下的风吹树动都能听到。 没有一个人开口,没有一个人做声,有一个算一个,神情错愕的温大有,还有姜宝谊、刘文静、裴寂、张平高、许世绪,还有那些一个个氏族之人,全都安静的看著郭启翰。 “那日甄翟儿派遣將军屠燁,率领一千骑迎战,屠燁命五百骑向浓雾內放箭后,亲自率领五百骑绕北而过,准备突袭东城守军身后,不曾想……” 郭启翰把发生的事情,全都完整无误的说出来。 说完,看著方才还议论不休的那些其他氏族的长辈,还有那些官员、將领,此刻全都一脸惊讶、不可置信的摸样,郭启翰深有感受,方才他在城外听到,何尝不是如此。 一个毫无地势险要的晋阳东城,一个担任东城守將的奋武尉,就这般在十余万装备精良的贼寇大军眼皮下,亲手斩杀贼寇將军屠燁。 这换做是谁听到,都不免恍惚。 “所以贼寇顏面尽失,恼羞成怒而要下令屠城!” 狄道轻声自言自语道。 狄道的声音很小,但架不住此刻正堂內无比安静,所以眾人都能听到狄道的声音。 张平高、许世绪回过神,二人对视一眼,他们不是没有去过晋阳东城,无论是对东城的城墙还是城外的平原,他们都无比熟悉,他们试想,换做是他们,在那日浓烟下,可否能做到出奇制胜,可否能做到,单骑追杀,在贼寇十万大军面前,斩杀贼將…… “不是的!那是几日前的事情!” 郭启翰听到狄叔父的话,有经验的他,生怕其他氏族的长辈不等自己说完,於是连忙趁著其他人还没开口说什么,赶紧摇摇头。 在张平高、许世绪与其他人的目光中,郭启翰当著眾人的面,看向祖父。 “听城外贼人说,真正让甄翟儿动怒下令屠城的原因,是两日前,东城守將伏子厚领兵夜袭出城,抓住一个贼將,又让贼寇大军损失一个將军!” 郭启翰简言意骇的告诉祖父。 说完,郭启翰就看到祖父老脸一震,正堂內的烛灯下,四周所有人,全都跪坐在一张张木桌后,微微张著嘴,神情震惊、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子……子厚!” 温大有神情满是恍惚,不敢相信自己从郭启翰嘴里听到的话,不敢相信河对岸所发生的事。 想起昔日那少年的身影!想起昔日那李老的亲笔书信! 想起被十余万贼寇大军包围的情况下,连获两名贼寇將军! 温大有不知为何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这就是……李老的孙婿! (本章完) 第98章 李世民的震惊 第99章 李世民的震惊 文城郡。 李世民骑马匆匆赶到郡治文城县,带著兄长的书信,在府邸老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书房內,见到莘国公郑元璹。 “郑叔伯!” 李世民看著书房內的郑元璹,见到郑元璹放下毛笔,连忙拱手行礼。 “世民!” 郑元璹没想到李世民会到来,不过很快郑元璹便想起,此前在滎阳之时,李世民得知那伏子厚,恨不得去追的模样。 “无需多礼!” 郑元璹有些感慨,李建成与李世民待人方面,当真是不一样。 郑家女婿李建成更多是得体,就像多与郡望氏族子弟接触一样,而李世民则不拘一格,似乎待人不看出身,只要喜欢便热情而执著。 其实在郑元璹心里,更多的,还是希望来到面前的,是郑家女婿李建成。 当真可惜啊! “郑叔伯,今日世民前来,是因太原郡一事,这是兄长的书信!” 李世民从怀中取出兄长李建成的书信,交给郑元璹。 郑元璹接过书信看著里面的內容,看完后,收起书信,看向李世民那深邃的眼神,能看出隱约掩饰不住的一丝丝著急。 “世民可是担心晋阳伏子厚?” 郑元璹笑著问道,徒步来到书房里面,由於光线不好,白天也会点燃的烛灯前,把书信放在烛灯上任其燃烧。 书信里面的內容其实並没有什么隱秘之事,但郑元璹幼时就戎伍,后面在大隋朝廷那么些年,早已经见过很多事情,经歷过很多变故。 当年李渊广交豪侠义士,郑元璹便有一些预感,后面李渊被皇帝杨广猜忌,郑家也有帮忙,更把郑观音嫁过去给李渊长子李建成。 “郑叔伯有所不知,其实那伏子厚,与家妻有一些关係!” 李世民看著郑元璹烧著书信,丟到一旁专门烧毁无用之物的盆里,於是对著郑元璹,把那伏子厚与妻子观音婢的关係说出来。 “表侄女婿!” 郑元璹听完李世民的话,一脸意外的看向李世民,完全没想到,伏子厚与李世民之间,还有这样一层关係。 “是啊!昔日在滎阳,世民也是不知,故而错过!眼下,那伏子厚被反贼围困在晋阳,世民也是心急如焚,家父此前也嘱咐,务必要救下那伏子厚!” 李世民如实对著郑元璹说道。 “还请郑叔伯能施手相助!” 李世民抬手对著郑元璹行礼,开口请求郑元璹帮助自己。 “郑家与李家乃是亲家,何须如此客套!” 郑元璹说道,隨后想起在晋阳,被反贼大军包围著的伏子厚。 “至於那晋阳的伏家小子,不用著急!” 郑元璹摇摇头,一步步朝著木桌走去。 闻言。 李世民神情一变,看著郑元璹的模样,听著郑元璹的话,怎么感觉郑元璹似乎不怎么愿意帮助那伏子厚。 可此前在滎阳城时,李世民明明感觉,在郑家所有人中,郑元璹是最对伏子厚有好感的人,甚至还想选取一名郑氏女嫁给伏子厚。 “郑叔伯,如今晋阳城外,贼寇大军十余万之眾,更配有攻城器械,世民担心,东城危矣!” 李世民微微皱眉,想了想,还是向郑元璹拱手行礼。 郑元璹听著李世民言语间的心急,看著李世民的模样,哪里不知道李世民误会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你莫不是忘了那伏家小子的奋武尉,是如何得来!” 郑元璹说完,深深吸口气,神情突然有些惆悵、感慨。 李世民有些疑惑,不知道郑元璹这句话是何意,更不知道为何郑元璹的神情,为何这般。 “在你来的路上,恐怕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书信,已经呈送去洛阳!” 郑元璹看著窗外,说完,这才转头对著李世民。 “前些时日,在晋阳东城外,那伏子厚在十余万大军的注视中,一骑斩敌將,反贼將军屠燁,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伏子厚所杀……” 郑元璹对著李世民说道。 文城郡靠近临汾郡、絳郡,数月前李渊平定临汾郡、絳郡的贼乱,除归降之人外,很多猛士、谋士都各自散去,其中,属文城郡前来之人最多。 最⊥新⊥小⊥说⊥在⊥⊥⊥首⊥发! 作为文城郡的郡守,郑元璹不仅仅知道他们一些人隱藏在文城郡,甚至还私下为其提供庇护。 也是如此,在太原被贼寇十余万大军攻打的消息传来时,郑元璹便找到与北方有关係的人,让其前往太原郡,寻找关係混入其中,为自己打听消息。 这也是为何朝廷与其他郡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之时,郑元璹却对太原郡了如指掌。 书房內。 郑元璹看著李世民一脸震惊的脸色,隨后忍不住笑起来。 “你以为就如此?” 郑元璹看著李世民回过神,看向自己,隨后告诉李世民第二个消息。 “前几日,那伏子厚领兵夜袭出城,又擒贼人一將!” 郑元璹对著李世民说道,看著李世民被惊讶而恍惚的脸色,脸上笑容愈盛。 此前郑元璹听到消息之时,何尝不是如此,甚至就在这书房內,一边看著书信,一边狠狠拍了一巴掌木桌,激动得让手都疼了一天。 想起昔日在滎阳郑氏府邸里,站在李靖节身旁的那个少年。 郑元璹都止不住在心里连连感嘆。 那好小子! 没想到人不大,当真有胆。 不愧那奋武尉的名头! 郑元璹都在想,早知道那少年的秉性如此让自己喜欢,当初在郑氏,直接就与李靖节撕破脸,让那伏子厚在郑家与郑氏女子结亲再放其离开。 蓨县李府郑元璹自然认识,也知道李老的名望,门生诸多,族人更有受李老恩惠、与李靖节交好。 但那又如何!该抢就是要抢,这是郑元璹戎马入伍感悟出来的道理。 那么好的后生,不抢过来,留给別人,最后只会是自己后悔,只会让自己家族后人失去一大倚靠,甚至说不一定,还能决定一个家族兴衰! 也就是当初在滎阳不知道,虽然很有好感,但奈何接触太少,若是知道的话,郑元璹绝对会让那少年从李家女婿,变成郑家女婿。 有本事就让皇帝杨广下旨!不然谁来都不管用! (本章完) 第99章 郑元璹的算盘 第100章 郑元璹的算盘 “郑叔伯!若是如此,贼寇恐怕必然会恼羞成怒!晋阳东城……” 李世民从震惊中回过神,隨后立即意识到,晋阳东城的处境,恐怕只会更危险。 “的確如此!” 郑元璹听到李世民的话,脸色有些诧异,昔日得到消息之时,他更多的是震惊於那伏家小子的勇猛,直到后面许久,方才想到这点。 没想到面前这李世民,居然如此快便反应过来。 “此前传来消息,那贼寇甄翟儿的確已经下令,破城之时屠城!” 郑元璹点点头。 “不过无需太过担心,老夫倒是对那小子,有著信心……” 郑元璹看向李世民。 “一月之內,贼寇眾有十余万大军,但也別想在那小子手里,攻破晋阳东城!” 郑元璹语气满是篤定,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份自信源於郑元璹早些年入伍,对一个军队,对一个將领的感觉,从太原送来的所有消息,得知太原所发生的一切,郑元璹对那少年有自信。 “世民!” 郑元璹笑容散去,看向李世民。 “如今陛下並未下令发兵援救太原,文城郡就算筹集人手,怕也不过五百私兵,如此前往太原解救晋阳,无异於送死,更会助长贼寇大军的士气!” 郑元璹说到这里,负手而立,一边走,一边看向门外。 “那小子好不容易打压贼寇的气焰,贼寇连失两將,一擒一杀,別看贼寇下令屠城!” 郑元璹看向李世民,举起一根手指。 “恰恰如此,正能看出,甄翟儿出战未捷,也在挽救士气,打算在孤注一掷,短时间內拿下晋阳西城!而若是拿不下……” 郑元璹看著李世民,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李世民听到郑元璹的话点点头,十分清楚郑元璹的意思,那就是眼下看似晋阳东城危险,但实际上是贼寇大军落入下风,陷入被动。 这时候任何外力介入,別说万一落败,就是不胜,都只会適得其反,让贼寇气势大涨,白费晋阳好不容易打下来好局面。 这时候。 只能信任伏子厚,相信伏子厚能撑过贼寇的锋芒! 可一个月…… “郑叔伯,世民还是想去河西郡!隨时准备前往太原!世民相信子厚,但世民更愿意在子厚需要之时,领兵与贼寇交战!” 李世民看向郑元璹,抬手对著郑元璹说道,目光与脸色,满是坚定。 郑元璹听到李世民的话,都为之一愣,看著李世民。 郑元璹没想到,李世民在相信伏子厚的情况下,依旧愿意在河西郡,等候伏子厚,等伏子厚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做到如此,这份心意,就不是一般人能有。 看著李世民。 不知为何,以往都觉得李建成是所有郡望子弟中,少有优秀子弟,但此时看著李世民,郑元璹发现,李世民对比他兄长,其实也不差。 只不过身为郡望族人,身为郡望世家,身为权贵官员,他们的立场,都只看到李建成,而看不到李世民吸引人的地方。 但若是摒弃自身世家、地位,以普通人看李世民。 他,甚至比他兄长李建成,还要有魅力! “好!世民,你且在府邸休息一日,我派人去准备人马!” 郑元璹没有拒绝李世民。 自从郑家与李家联姻,郑元璹一直以来,都把更多注意力放在郑家女婿李建成身上,直到今天,才察觉到李世民的不同。 “多谢郑叔伯!” 李世民听到郑元璹的话,脸色满是感激,欣喜的对著郑元璹说道。 正当守候在一旁的郑氏老管家,准备带著李世民先去安置行李时,郑元璹突然喊住李世民。 “世民!” 郑元璹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站在老管家身旁,不解的看著郑元璹,不知道郑元璹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无事!你且好生休息!明日离开,我便把內应皆交予你!” 郑元璹说道。 “多谢郑叔伯!” 李世民满是感激的抬手对著郑元璹行礼,隨后在郑元璹的目光中,跟著郑氏老管家走出房门。 书房內。 郑元璹收回目光,嘆口气,方才想了想,从李家手里抢那伏家小子过来,这件事还是先不跟李世民说比较好。 若此番那太原之危能化解,若那伏家小子活下来,到时候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不迟。 算一算。 这救命之恩,也足够李世民与那小子的关係,不差这一层不远不近的亲戚关係。 “伏家小子,你可別死啊!” 郑元璹脑海里想到昔日在滎阳郑氏府邸內,见到的那少年,便忍不住有些期待。 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让那少年溜走,说什么都要让那少年成为郑家的女婿! 郑氏偏支没有合適之人! 不代表郑氏主房没有! 郑元璹心里已经开始打起那日在府邸內,那些族人的子女主意。 最⊥新⊥小⊥说⊥在⊥⊥⊥首⊥发! 对於年少便戎马的郑元璹而言,年少的伏子厚,已经值得郑氏女子嫁过去为妻! ……………………… 晋阳东城外。 鼓声喧天,数不尽的喊杀声中,城墙內外到处都是火光与浓烟。 “杀!!” “杀!!!” 一个个身穿甲衣的贼寇士卒,在箭矢与石块滚落之下,有些士卒掉下云梯,而其余人,正源源不断从云梯继续往上爬,想要杀上城楼。 城道內,一些贼寇士卒已经直接从燃烧的临车上,踏过木板,直接手持刀剑,杀入城內。 守城將士全都在奋勇杀敌,不断把一个个反贼杀死,拼死守住城池。 到处都是刀剑、箭矢散落一地,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躺在城道中,混乱的来往脚步下,不断能看到有人,被乱刀砍死,隨著流出鲜血,最后一动不动的倒在冰冷地面。 “杀!” 一名守城將士,砍杀一名贼寇士卒后,连忙转过身,看著临车上,一个魁梧壮硕的贼寇,正拿著砍刀,想要来城道中,於是连忙持剑杀去。 然而还不等这个守城將士手里的利剑,看到那壮硕贼汉,就被贼汉一脚踢飞。 巨大的身体差距之下,將士直接靠在城墙,痛苦的捂著胸口,另一个守城將士见状,连忙从一侧砍向贼寇壮汉,不成想,贼寇壮汉持刀挡住,直接用另一只手抓住其脖子,用力摁到墙布,隨即持刀一劈。 守城將士的鲜血,瞬间溅射贼寇壮汉的脸上,但此刻壮汉脸上只有残忍的笑容。 站起身,看著四周的拼杀,望著城道內,密密麻麻的守城將士,不断从左右两侧杀来,壮汉提刀直接杀去。 伏子厚持剑走在城道中,注意到远处,將士们被一个贼寇逼退,看到那贼寇的体格与身手,眉头一皱,正准备去解决那名贼寇,就看到曹永已经拨开其他將士,与那贼寇壮汉廝杀在一起,二人从利刃到肉搏。 別看那贼寇壮汉体格高大,但曹永那粗壮臂膀,力道也不逊色贼寇壮汉。 看著最终是曹永不顾受伤,在混乱中,与贼寇壮汉廝打滚在地上,压著壮汉,拿起一旁的利剑,直接杀死那贼寇壮汉,伏子厚这才收回目光。 见到另一边,有一处出现空缺,刚好周围都是帮忙的百姓,一名贼人突然爬上城墙,飞快的跳入城道。 伏子厚拔出佩剑,快步衝过去。 “杀!” 正当反贼看著惊慌害怕的晋阳百姓,一脸兴奋,持剑要把这些守城的百姓杀死时,伏子厚已经来到身后,一剑划过其脖颈,鲜血涌出,贼寇倒地瞬间,伏子厚看都不看,直接躲过突然而来劈砍,反手持剑,对著跳入城道的这名反贼士卒,一剑猛的刺入其脸颊,用力一步步让贼寇靠著城墙,这才奋力拔剑。 望著血流不止、面目全非的贼寇,伏子厚微微转头,看著另一个攀著城墙的贼寇士卒。 那名贼寇士卒显然也看到方才的一幕,意识到伏子厚的凶猛,正无措之际,一名守城百姓,已经拿起一块石头,砸在其脸上。 隨著贼寇惨叫,瞬间就掉落下城外。 伏子厚、殷天纵、曹永、熊瑞祥、夏嘉、赖伯等人,与城头上所有守军將士,还有百姓,不断把攻上城头的反贼士卒杀退。 而就在这时候。 东城內。 狄氏正在府邸里,突然就看到弟弟狄行到来。 见到四周无人,狄行悄悄对著狄氏说著什么,说完很快便离开。 (本章完) 第100章 神秘的老人,未知的刀法 第101章 神秘的老人,未知的刀法 伏子厚抬手擦掉脸上的血跡,手持佩剑,看著昏暗的残阳下,又一次退去的贼寇大军。 这已经是第八天! 走在城道上,看著精疲力尽的守城將士,全都瘫软靠著城墙,坐在一具具尸体旁,伏子厚一直走著,最后来到靠墙坐著的曹永面前。 “校尉!” 曹永捂著伤口,面色带著少许苍白,见到伏子厚,想要挣扎坐好,被伏子厚拦下。 “接下来好好休息几日!” 伏子厚蹲下身子,一边对著曹永说话,一边放下剑,伸手为曹永解开甲衣。 “校尉……” 曹永正准备说自己休息一晚就好,明日还能杀敌!却见到熊瑞祥、夏嘉已经走到跟前。 “听校尉的!校尉身边还有我们!城头还有我们在守著!” 熊瑞祥对著曹永笑道,示曹永不用担心,这几日贼人想要夺下城池,首先要从他们尸体上踏过去。 殷天纵这时候也叫来一个妇人,拿著布带,为曹永包扎伤口。 身为鹰扬府旅帅,殷天纵此刻对於曹永,心中也满是敬佩、认同。 这几日,曹永在城道內,看到凶猛的贼寇爬上城头,凡將士不敌,都是曹永第一个衝上去与贼寇廝杀。 这般拼命! 別说殷天纵,就是其他將士看著曹永,都没有一个不佩服的。 军中永远都服勇猛之士! “带他下去休息!” 伏子厚拿著曹永满是血的甲衣,对著妇人吩咐道。 此番守城,曹永无疑是守军中的一大战力,曹永负重伤,对於伏子厚而言不是好事,並且也意味著,日后守城只会比今日更艰难。 但难归难,对伏子厚而言,绝不可能让曹永一边身负重伤,一边继续参加守城。 在伏子厚心里,曹永这条命,要远比这几日守城更重要。 “校尉,我守在城头,校尉先回去休息!”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看著曹永被妇人搀扶下去,伏子厚方才起身,就听到殷天纵的声音。 闻言,伏子厚摇摇头,贼寇大军方才退去,城內百姓开始修补城墙,此时作为守城主將,也是东城百姓主心骨的伏子厚,清楚自己还不能离开,隨时都要防止贼寇再次杀来。 “我看看!” 伏子厚看到两个百姓,抬著一具贼寇尸体路过,本不在意,突然瞧见尸体面色有些不同,连忙抬手阻拦,示意先把尸体放下。 四周百姓与其他將士见状,都一脸不解,但还是放下来。 正当所有人好奇,莫非伏子厚认识这贼寇之时,唯有殷天纵望著伏子厚蹲在尸体旁边,抬手看了看贼寇尸体口舌,还有脖颈之类的部位,很快便想到,此前在水源地埋的羊畜尸体。 想到城外贼寇大军,此刻殷天纵仿佛看到什么希望,神情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不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满脸紧张的看向伏子厚。 “这具尸体似乎已经怀有疾病!並非是瘟疫!” 伏子厚见到殷天纵好奇的眼神,於是对著殷天纵说道。 看著殷天纵失落的神情,伏子厚让百姓將尸体抬下去,用一具麻袋包裹好,隨后又吩咐殷天纵、熊瑞祥、夏嘉三人,立即带人,去把有感染疾病特徵的尸体收集起来,要十具尸体左右! “喏!” “喏!!” 听到伏子厚的命令,殷天纵三人连忙领命离开。 “校尉!” 正当伏子厚准备离开,去巡视城道,这时候,一名本该在城內养伤的將士,突然带著伤,急匆匆的跑到伏子厚面前。 隨著夜幕笼罩。 东城內。 一片空地中,七百多个年纪不一的孩童,正拿著刀剑、长戈,在夜色下,用力的挥舞著。 “一!二……” 几个受伤的守城將士,用嘶哑的声音,为这群太原儿郎喊著。 这些孩童的父母已经去保卫城墙,其中有的已经死在贼寇手里,在这几个受伤的將士眼里,这些操练的孩童,代表著晋阳东城。 日后他们若上城头,与贼寇交战,便代表晋阳东城已经在最后关头。 若是有一日,这些孩童也都战死在城头,那也就意味著,晋阳东城彻底落入贼寇手里。 “校尉!” “校尉!” 看到伏子厚到来,这些受伤的將士,这才停下喊声,看向伏子厚。 “天黑了,让他们去休息吧!” 伏子厚点点头,望著这些孩童天没亮就起来操练,天黑都还不能散去,隨即开口吩咐道。 “喏!” 得到伏子厚的命令,將士们便让那些操练的孩童回去休息。 而在空地旁的一块不大的石头上。 最⊥新⊥小⊥说⊥在⊥⊥⊥首⊥发! 在方才稟报的负伤將士带领下,伏子厚来到一个白髮苍苍的老人面前,老人蓬头垢面,穿著破烂粗衣,独臂之下拿著一把满是大大小小缺口的刀。 从將士的口中,伏子厚得知这老人双目已经失明,年纪怕是都有八十多岁。 看著老人手中的那把刀,伏子厚感觉那把刀很旧很旧,可明明映入眼帘的,是明亮的刀刃,毫无锈色的刀身。 老人似乎也听到方才的话,满是乾瘦褶皱的老脸,微微抬起,听了听声音,然后看向伏子厚的方向。 “老人家!小子乃是东城校尉伏子厚!听將士说,老人家要见伏子厚?” 伏子厚看著老人,微微皱眉,好奇的问道。 “今日听將士说,昔日你在清河县,因领兵与贼寇张金称交战,被其大將徐晋鹏偷袭,一刀砍在胸口!” 老人虽然双眼看不到伏子厚,但还是能从其他人的语气中,確认面前这说话的少年,正是杀死徐晋鹏的人。 “確有此事!” 伏子厚说道,並没有否认。 初来晋阳的时候,伏子厚的奋武尉,其来歷也只在氏族、官员、將领之间知晓。 而由於贼寇大军到来,攻打东城,这几日见到伤亡逐渐增多,东城的那些世家为提高士气,便四处把伏子厚昔日的事跡传开,让城內百姓、將士拾起信心,对此伏子厚自然不会反对。 “老夫教你刀法!” 老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用枯瘦的手,从怀中取出一本破得不能再破,甚至都隱约掉一块块碎屑的书籍。 “刀法?” 伏子厚看著老人的举动,有些猝不及防,一脸意外,隨后看著老人递来的老旧书籍,有些哭笑不得。 “老人家,这段时日伏子厚还要领兵守城,等守城过后,子厚再学刀法如何?” 伏子厚轻声说道,並没有收下书籍。 在伏子厚心里,与这老人素不相识,別说刀法,就是姓名、来歷都不知道,这一上来就说教自己刀法,伏子厚可没有那时间去尝试学这刀法。 更何况,在伏子厚心里,一直都记得刘老的话。 任何武术无非就是那几个动作,只要反应够快,动作够快,便能杀人。 从学武至今,不管是看到崔文瑾与李琼的剑术,还是亲身领兵在战场杀敌,伏子厚都清楚体会到,刘老昔日教导精髓。 “你学著,或许能救你一命!” 老人並没有收回书籍,而是一直举著。 伏子厚见状,看著孤零零的老人,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的接过书籍,正想著是不是这老人无依无靠,双目失明不方便,无人照顾,这才找到自己。 “当初徐晋鹏不过听妹夫几句,有些感悟,其能力便能把你砍伤!他为了得到这刀法,连他妹妹、妹夫都杀了!若不是你昔日杀了他,老夫今日也不会来此,將刀法传你!” 老人明明双眼看不见,而且伏子厚都还没说话,似乎就已经猜到伏子厚心中所想。 伏子厚听到老人的话后,一脸诧异的看向老人。 (本章完) 第101章 楚博逃出城! 第102章 楚博逃出城! “你空有动作,没有身形!” “在你眼里,重刀只有体魄强壮者,方才能持?” “刀,无论左右,足、腿、腰、肩膀、臂,皆有力可使之,皆有其力可成势,势小杀敌斩马,势大斩尽刀剑……” 府邸內,在院子里,崔文瑾、狄氏一脸惊讶的看著老人,明明夜色中,她们都看不清伏子厚的动作,可这老人双目都看不清东西,却仅凭听声便能察觉伏子厚的动作如何,其中优缺。 她们都不知道伏子厚是从哪里,找到这样一个老人。 还有这一部斩刀术! “去拿棍子打他,记住老夫说的那几个部位!” 老人吩咐崔文瑾、狄氏。 其实眼下惊讶的不仅仅是崔文瑾、狄氏,老人才是最惊讶的那一个。 自从孙儿死后,老人早已万念俱灰,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內心情绪波动,是何时之前,或许是听到徐晋鹏的消息时,才会有些波动。 而此刻。 天赋! 老人在那个院子里,那刀剑破空的声音里,听到一个人的天赋。 从最初的劈砍声,再到后面慢慢的变化,声音中,开始出现刀刃破空的『势』声,老人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如此短短时间內,会有这般变化。 从拿刀到入门,老人回想自己年少时,用了多久,是一年,还是两年。 对比自己,父亲、儿子、孙子,都在三年到五年之间。 而老人却清楚察觉到,院子里的那个少年,只用了不到一晚上,或者说不到两个时辰,就已经踏入门槛。 “哦,好!” 崔文瑾听到老人的话,看著院子里练刀的伏子厚,想到方才伏子厚一回来,便与那狄氏单独在一起。 找到机会。 崔文瑾可不会像狄氏那般客气,拿起一根长长的木棍,便一脸坏笑的笑容,朝著院子里的伏子厚慢慢走去。 夜色下。 伏子厚按照老人的吩咐,闭上眼睛,绑上蒙布,感受著手里的刀,適应著用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发力,最终传到手中的刀身上。 一开始,因为陌生,加之今日方才在城头与贼寇士卒廝杀,感觉气喘吁吁,整个人很累。 然而等到后面,回想著看过的书籍,听著老人的教导,熟练之后,伏子厚整个人都感觉活起来一样,一股全新的感受让伏子厚宛如新生。 第一次感觉到,似乎用刀,並不需要力气,一旦让刀与身体融合,瞬间起势,不仅劈砍比起昔日更快,力道也不是一个层次,更让伏子厚意外的是,到后面劈砍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但力气,却十分省力,仿佛手中没有刀一样。 也是如此。 伏子厚终於体会到,为何昔日那徐晋鹏拿著一柄大刀,却能轻鬆驾驭。 在后世,善寸拳者,能在一指內的距离,瞬间让一名成年男子倒退数步,最终倒在地上,而眼下伏子厚感觉这刀法,要比那些寸拳借力之者,还要强数倍、十余倍。 寸拳借全身力在寸拳之间,刀法借全身力在刀上,身体动作更大,刀身威势更重。 然而还不等伏子厚过多感悟,就感觉到木棍敲打在脑袋上,力道很收敛,明显是怕自己受伤,但木棍毕竟是硬的,还是有些疼。 不等伏子厚体会著脑袋疼痛,木棍就打在自己的手臂上,紧接著就是背后! 若是把木棍换做刀剑,或许伏子厚能躲开,但面对一根木棍,並且还力道很是收敛的木棍,伏子厚却躲不开。 已经察觉到那老人来歷不凡,没有老人开口,伏子厚也没有停下,只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听著木棍的呼声,判断木棍打来的方向。 挨了几棍子之后,伏子厚隱约察觉到老人的用意。 木棍打向自己的各个方向,都是最明显的位置,並且木棍都是打,並没有捅。 老人这是希望自己开始听这些明显的木棍上,慢慢適应,日后再尝试用其他取代。 院子內。 崔文瑾看著被自己『报復』的伏子厚,心里別提多畅快。 让你有未婚妻还在外面,还被那狄氏迷得挪不开眼…… 崔文瑾拿著棍子,欢快的在伏子厚周围不断绕著,又想泄愤,又怕打痛伏子厚,於是除了第一下偷偷打伏子厚的头,后面都打在伏子厚的身上,並且每一棍都十分注意力道。 然而接下来,正当崔文瑾想著,伏子厚的手又被自己打时,突然看到绑著双眼的伏子厚,突然提刀竖档,一下挡住木棍。 见状。 崔文瑾撇撇嘴,连忙收回木棍,要打伏子厚的手臂,但让崔文瑾没想到的是,伏子厚又挥刀挡住。 这下崔文瑾整个俏脸都露出惊愕的表情,以为这两次都是巧合。 不曾想。 接下来崔文瑾只要打伏子厚,伏子厚都能挡下。 “两个人更好!” 老人开口说道,哪怕眼睛看不见,但听声音他就听得出,那持棍的少女,看似一直打伏子厚,但根本不捨得用力,这虽然给伏子厚適应的时间,对伏子厚有好处,但远不如两个人。 “老人家,我可不敢打!” 狄氏听出老人的意思,摇头说道。 看著院子里的伏子厚、崔文瑾,明面上,似乎是在指伏子厚是校尉,但真正的原因,还是狄氏说话时,看著的崔文瑾。 在狄氏眼里,有些人,只有一个人能打,其他人可打不得! 狄氏可不敢保证,她若是拿起棍子打伏子厚,到时候那少女会不会心疼,好不容易消停,又开始怒视她。 ………………………… 东城內。 夜深人静,在东城监狱內的牢房中,三个囚犯突然从夜里醒来,隔著牢房,彼此对视一眼,悄然起身。 不一会,牢房內的锁,便悄然解开。 隨著走出牢房中,三人小心翼翼的沿途路过其他牢房,一路来到最里面,找到关押著的楚博、项义峰的囚牢。 被打得满身是伤的楚博,还有项义峰,看到三名男子,神情满是惊讶,然而还不等二人多想,就看到三人用钥匙打开牢房。 “快走!” 三人说话间,还不等楚博、项义峰询问,便听到牢狱外,似乎传来打斗声。 “快走!” 听到动静与催促,项义峰、楚博回过神,连忙起身,走出牢房,与三人朝著牢房外跑去。 “守住!决不能让贼將被救走!” “杀!” 监狱內,原本有重兵看守的牢狱,完全没想到,大半夜会突然冒出二十多个蒙著面男子,於是连忙拔剑与其廝杀在一起。 最⊥新⊥小⊥说⊥在⊥⊥⊥首⊥发! “这里!” 为首的鲁泰看到项义峰、楚博二人出来,神情一震,连忙喊道。 见到其他狱吏、守卒要杀向楚博、项义峰,鲁泰连忙叫人拦住那些守卒、狱吏。 而在项义峰、楚博身旁的三名囚徒男子,见到狱吏、守卒杀来,居然也奋不顾死,用身躯给项义峰、楚博开闢道路出去。 “快走!出城!” 鲁泰见到项义峰、楚博救出,连忙带著二人离开。 其他身穿甲衣劫狱之人,看到鲁泰已经救出人,知晓不久后,城內守军便会知晓有人劫狱,恋战必死,於是也纷纷逼退守卒、狱卒后,转身跟著蒙著面的鲁泰,一起逃跑。 夜色下。 街道上,其余蒙面男子为鲁泰阻拦狱吏、守卒,故意將狱吏、守卒全都吸引到东边的街道之后,便纷纷各自在街道內逃散。 而鲁泰带著项义峰、楚博,已经借著夜色,在城內一路绕到北边的城墙。 在两个守卒的內应下,借著绳索,从城头下滑下去。 鲁泰的父亲、祖父、还有妻儿、妾室,此刻全都已经在城外等候。 “快,他们在那里,抓住他们!別让他们逃跑了!” “抓住他们!!!” 项义峰、楚博方才来到城下,就听到城头上隱约露出火光,有守军將士已经发现他们,脸色一变,连忙逃跑。 特別是项义峰,他对伏子厚,对晋阳东城的怨恨,恨不得眼下立即回到大军之中,明日便领兵攻城报復。 “將军小心!” 逃跑之际,楚博回头看到城头上,一个將士手持长弓,瞄准这里,连忙护住项义峰,隨后就察觉到肩膀一股撕裂的剧痛袭上脑海。 “啊!” 项义峰跌跌撞撞几下,稳住身子后,回头这才看到楚博咬牙切齿的惨叫著,背后插著一枚箭矢。 楚博! 看著相识多年的楚博,如今为自己中箭,项义峰赤红著眼,脑海里对晋阳东城的恨意,可谓是空前绝后,回头看著城头上,那些守军將士,都已经纷纷准备拉弓放箭。 项义峰不想死,自己的仇还没报,耻辱还没洗刷,还没报把晋阳东城里里外外,全都屠杀一遍。 想起这几日,在牢房內,楚博被鞭打拷问,与他閒聊时,都不忘安慰他,大丈夫能屈能伸,都不忘提醒,古时候越王勾践所受的侮辱还要更甚,还有伍子胥…… 自己也要学那些王侯、名士,定要报仇雪恨。 “你们走吧!” 项义峰把楚博交给鲁泰一家人,隨后义无反顾的转过身,看向城墙。 “我乃项义峰!” 项义峰怒吼一声,眼神满是恨意的望著东城,看著那些隋朝守卒。 那伏子厚,还要用自己来换收买人心! 只要自己不跑,东城內的伏子厚,就不会杀自己! “將军!” 楚博一脸惊慌的看著项义峰,但鲁家人已经急了眼,连忙拉著楚博逃跑。 对於鲁家人而言,他们想要投靠反贼大军,投靠甄翟儿,楚博、项义峰这二人,必须要有一人带他们去,如今项义峰留下,是最明智的决定。 楚博必须要跟他们逃跑,否则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东城他们已经不能回去,没有人介绍,他们更不敢去城外见那些反贼大军。 城头上。 胡靖渊看著城外留下来的项义峰,看著消失在夜色下的楚博,也是打心眼佩服,到底是摆文弄墨的士人,玩弄人心还真有一套。 一次次苦肉计,一次次在牢狱內的相处,胡靖渊甚至都已经能想到,等交换人之后,项义峰迴到贼寇大军里,会有多信任楚博。 还有那叫齐灵阳的,箭术当真可以,不怪楚博与校尉,都如此信任。 註:楚博熟悉甄翟儿以及反贼大军,更熟悉项义峰,所以是伏子厚提供消息,谋划出自楚博。 (本章完) 第102章 分兵的决定,激动的晋阳东城百姓 第103章 分兵的决定,激动的晋阳东城百姓 “那竖子,整日都龟缩在城內,当真不枉昔日他人都称其为鼠尉!” 唐振豪在帅帐內抱怨道。 听到唐振豪的话,地势沙盘前的几名將军、眾多谋士,全都沉默下来。 从攻城至今,谁都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晋阳东城,会如此难打,那么多时日过去,连日不休的攻城,可晋阳东城丝毫没有被攻破的跡象。 “將军,这般消耗下去,不仅將士的士气颇受影响,就连粮草,也难以后续供应!” 说话的是朔方梁氏一脉的梁玄粟。 得知魏刀儿派遣大將甄翟儿统领十余万大军,攻打太原,不甘心在朔方碌碌无为的梁玄粟,便与大哥的儿子梁诞一起前来投靠甄翟儿。 因为有朔方梁氏的背景,梁玄粟与梁诞一来,便受到甄翟儿的器重。 “不如先困而不攻,待城內粮草耗尽,必然人心浮动,彼时再来破城,定是唾手可得!” 梁玄粟对著甄翟儿建议道,不赞同再继续攻打晋阳东城。 在梁玄粟眼里,晋阳东城如今人心稳固,城內守卒与百姓士气高涨,甄翟儿强攻久久不下,必然影响士气,平白耗费粮草,就是不计后果强行攻下,也只会让大军损失更多兵马,远不如围而不攻,待敌自破。 “玄粟以为,我军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太原郡內,除晋阳外的其余十四城,全部占领,若是晋阳东城不破,继续攻打西河郡!如此,我军可得粮草之便,伍卒之需,地势之利,唯有我军將士们的士气强盛,方能震慑隋军不敢北上!” 梁玄粟对著眾人分析道。 听著梁玄粟的话,唐振豪、羊伯约、秦广智等將军,都纷纷看著地图,觉得梁玄粟分析得有道理,就连蔡然、鈄黎川等谋士,也纷纷点头,对於梁玄粟的话很是赞同。 但理智归理智,若真放弃攻打晋阳东城,眾人都有些压抑。 特別是是唐振豪、羊伯约那几个將军,一想到羞辱他们的隋军校尉伏子厚,安然无恙的在东城內,指不定还会嘲笑他们离开,想想內心就堵得慌。 “梁兄!” 正当眾人沉默不言之际,昨夜方才被救出来的楚博,这时候对著梁玄粟开口。 “梁兄有所不知,起初大將军与魏公商议时,也是打算待潘长文一死,趁著晋阳守军无首,立即夺下东城,隨后兵围西城,继而攻打太原其他城邑!” 楚博说完,看著眾人一眼,这才面露无奈之色的继续看向梁玄粟。 “可奈何突然冒出一个奋武尉,驻守东城,导致谋划一变再变!昔日楚博在东城,初闻那守城校尉伏子厚的种种举措,就有所察觉,其並非普通將领,如今守城多日,更是能证明如此!” 楚博因为受伤,面色依旧有些虚弱,但还是看著地图继续说著。 “若是贸然分兵,我军人马兵力必然散开,与晋阳西城不同,东城之內皆由那伏子厚一人做主,与东城百姓、守卒而言,言比信、令比行,加之地处太原郡心腹,不能攻下晋阳东城,此城为我军大患!” 楚博说到这里,看向甄翟儿。 “大將军,楚博认为,应当继续派兵攻城晋阳东城,可挑选军中精锐三千人,暗中等待,寻得时机,待东城力疲,一举攻破东城!” 楚博开口建议道。 与梁玄粟的建议相反,楚博不仅不建议甄翟儿分兵,更是当眾言明,东城乃是此番南下之心腹大患,必须除掉东城,方可分兵攻打其他城池。 听到楚博的话,唐振豪、羊伯约、秦广智,还有蔡然等人,全都没有开口。 楚博的建议显然有些孤注一掷,对晋阳东城的忌惮,以及除掉东城的决心,眾人都能听得出。 但对於楚博的话,眾人都有些感觉,过於夸张一些。 那隋將伏子厚的確有些本事,但以晋阳东城的人马,言其为南下心腹大患,未免太过高估。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那东城內的守將伏子厚,胆敢领兵出城突袭,就別想再回不去,他们大军有十余万人马,可以承受袭扰,但对於晋阳东城而言,只要失败一次,就只有死路一条。 “二位之言,皆有道理!本帅决定,明日挑选三千精锐,埋伏在东城外,留两万兵马包围东西二城!其余大军,攻打太原其他城邑!” 甄翟儿在梁玄粟、楚博以及其他將军、谋士的目光中,开口做出决定。 甄翟儿不仅仅採取梁玄粟的建议,更採纳楚博的方法,从明日起,既要攻打其他太原城邑,也不会放任晋阳东城不管。 “梁诞请令留下!” 梁诞见到机会,连忙抬手对著甄翟儿行礼,主动请缨留下。 別看梁诞是梁玄粟的侄儿,但二人都是同年所生,如今都是三十四岁。 在朔方梁氏中,梁玄粟是梁毗的第八子,上面还有七个兄长:玄侃、玄德、玄策、玄莫、玄掫、玄修、玄珍。 梁诞便是老大玄侃长子。 “好!” 甄翟儿见到梁诞的话,点头同意,看到唐振豪这时候反常的没有出声,哪里不明白唐振豪心中所想。 “传我命令,明日羊伯约为主將,统领两万大军驻守晋阳,包围东城、西城!令梁诞为副將,统领三千伍卒埋伏东城之外!” 甄翟儿下令道。 羊伯约听到甄翟儿让自己留下,脸色满是意外,不过看到甄翟儿的眼神看向自己,还是连忙抬手接令。 梁诞则满脸欣喜与激动。 “大將军,楚博为隋將所俘,楚博想请求大將军,能准许楚博隨军南下!” 楚博见到甄翟儿看向自己,不等甄翟儿说话,便立即拱手请求道。 甄翟儿见状,想了想,点点头。 夜色下。 帅帐內其余人相继离开,楚博原本也要走,却被甄翟儿单独留下。 “怀言!可是担心留下,若是出现差错,会被怀疑?其实大军之中,无一人会怀疑你!” 甄翟儿开口说道。 看著楚博的面色,別说得知楚博是如何逃出东城,就是楚博自己逃出来,甄翟儿都不会怀疑楚博。 不提相识多年,就是从楚博说出东城的经歷,说出东城的情况,还在那般昏暗的夜色下,敢豁出命去为项义峰挡箭,都不会有人会怀疑楚博。 更別说,此前若不是有楚博提醒,晋阳东城眼下,恐怕只会更难打。 “大將军,楚博有预感,大將军若执意分兵,恐怕最终会被那东城隋將找到机会!” 楚博没有隱瞒自己的担忧,並且还一脸严肃、认真的看著甄翟儿,想要再次劝说甄翟儿,先除掉东城,再行分兵之事。 这是楚博发自內心的真心话,楚博已经与伏子厚做好约定,出城后,楚博会一如既往的辅佐甄翟儿,並且还会拿出全部实力,帮助甄翟儿攻打晋阳东城。 “可东城外,不仅有守军一万人,更有三千精锐伏兵!” 甄翟儿看著楚博,说完便等待楚博的回覆,说出晋阳东城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有什么破局方法。 在甄翟儿眼里,以晋阳东城的人马,別说想要突破一万守军的包围,就是正面碰到那三千精锐,一旦交战,晋阳东城的守军,都不可能有胜算。 看著嘆息不言的楚博,甄翟儿也知道,楚博其实也想不出任何破局之策。 见状。 甄翟儿劝慰楚博不必太过担忧。 “那梁玄粟其实所言不假,我军眼下,不仅仅是粮食,就是军中士气,都已经因为东城久攻不下,而出现动摇!並且……” 甄翟儿说到这里,示意楚博跟著自己走。 帅帐內,在一块掛著的巨大地图旁,甄翟儿看著太原郡,以及北方其他郡地。 “此番梁玄粟、梁诞的到来,何尝不是朔方梁家的试探!只要我们儘快占据太原郡、西河郡,梁氏必然会以朔方郡响应!魏公坐拥上谷郡,待得到太原、西河二郡,便可联合突厥吞併马邑、雁门、娄烦三郡,如此梁氏定以朔方郡臣服魏公,换取柱国公!如此,北方疆域皆在魏公手中,大业已成!” 甄翟儿把如今整个局势,还有自己分兵的考虑,让梁诞为副將的原因,全都说出来。 “晋阳东城那隋军守將十分棘手,攻下东城,短时日內恐怕很难!本帅一直也想儘早除掉那守將伏子厚,可见到梁氏叔侄到来,本帅清楚,如今在北方,不仅仅是世家名门在观望,就连其他地方的郡望氏族,都已经把目光放在太原这里!都在看著本帅能否拿下太原郡,能不能为魏公,占据这些北方疆域!” 甄翟儿说到这里,狠狠吸口气,倍感压力之余,也在心中燃起豪迈之情。 如今所有名门世家,一个个郡望氏族,都在观望,自己岂能被一个晋阳东城,绊住攻城脚步。 甄翟儿身旁。 楚博听著甄翟儿的述说,这才明白,为何明明已经下屠城令的甄翟儿,会在攻城数日后,放弃攻打晋阳东城的念头。 的確,比起一片宏图大业,一个小小的晋阳东城,根本毫不起眼。 楚博没有再坚持劝说先除掉晋阳东城,不过还是想要跟著甄翟儿一起离开晋阳。 ………………………… 次日。 晋阳东城的城头上。 天色方才蒙蒙亮,城內的百姓便已经纷纷来到城头。 昨日被巨石砸破的城墙,都已经在夜里填补好,塌了的台架,也再次撑起。 城道中。 最⊥新⊥小⊥说⊥在⊥⊥⊥首⊥发! 到处都是乌黑的血跡,虽然没有尸体,但也能看出,城道內这些时日,死了多少人。 伏子厚作为晋阳东城守將,也早早来到城头上,较比之前,此刻伏子厚的腰间,除了悬掛佩剑之外,更多佩上一把刀。 正值少年,又是奔波,又是领兵廝杀,对比早前在村子,如今伏子厚的饭量不仅大涨,就是体魄,也在不断变化。 更重要的是。 府邸內,有一个像在养猪的少女,每天都逼著伏子厚吃东西。 “校尉!人都已经到齐!” 殷天纵来到伏子厚身旁,拱手稟报导。 “告诉將士们,贼寇气势一日不復一日,如今都在拼最后一口气,谁能坚持更久,都在拼谁更狠!告诉百姓,城破,贼寇必然屠城,不仅仅妻儿老小没有活路,就是自己也要死!而贼寇不一样,他们没有妻儿老小在城內,所以气势必然比不过我们!我们必胜!” 伏子厚对著殷天纵嘱咐道。 激励守城將士与城內百姓,基本都是每日一早,伏子厚都要做的事情。 日復一日的廝杀,別说守军將士会疲惫,就是百姓,也会迷茫、彷徨,这时候就需要激励的话,否则面对贼寇一整日的攻城,將士与百姓会很疲惫,升起恐惧的念头。 语言有时候所带来的力量,很大很大,甚至能改变一场战役,一个国家。 这也是为何伏子厚不断告诉將士还有城內百姓,他们必胜! “喏!” 殷天纵拱手领命,隨后转身离开。 朦朧的清晨中,城道內所有百姓、所有將士,全都脸色凝重的看向城外东方,看著山脉下,那阴暗的平原。 因为就在那平原之中,有著人山人海的贼寇大军,隨时都想要攻上这座城头,將他们杀死。 很快。 山脉上,一抹光亮,渐渐復现,东城四周的场景愈发清晰,慢慢的,所有人都渐渐看清远方平原上的场景。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以往每当这时候,都已经鸣鼓攻城的贼寇大军,这一日居然並没有出现,毫无动静,平原上依旧寂静一片,隱约只能看到少许斑点人影,似乎在驻守巡视。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贼寇这时候都没有攻城!” “今日贼寇莫不是,不攻城了?” 城道內,所有一开始都很紧张的百姓,在確认自己没有眼后,確认贼寇並没有如往常那般出现,纷纷议论起来。 熙熙攘攘的声音中,守城的將士也很疑惑,但却不约而同的鬆口气。 “校尉!” 殷天纵、熊瑞祥几人,全都跑到伏子厚身旁,各自的脸上都露出疑惑的神情,看著伏子厚,又望著城外空荡荡的平原。 “奇怪!今日贼寇改性了?” “事出反常啊!按道理,贼寇不可能放弃攻城才是!” 吴六子、马虎儿几人都忍不住交谈起来。 “派人骑马出城,去查探一番!” 伏子厚也是一脸不解,皱眉间,对著吴六子开口吩咐道。 “喏!” 吴六子领命,转身下去安排。 然而还不等城门打开,几个斥候从城门下出城,伏子厚与殷天纵等人,就看到北方的山脉下,浩浩荡荡的贼寇大军,携带兵甲、輜重,从平原远方,朝著南方赶路。 “校尉!贼將似乎放弃攻城了!” “校尉!贼寇大军在分兵南下!是不是援军来了?” 熊瑞祥、殷天纵激动的对著伏子厚说道,不敢相信贼寇大军居然会在这时候,放弃攻打晋阳东城! “太好了!贼寇似乎放弃攻城了!” “定是隋朝援军到了!” “援军到了!!!” 欢呼声在整个城道上响起,劫后余生的笑容与喜悦,出现在城道內每一个百姓、每一个將士的脸上。 伏子厚在数不清的欢呼声中,看著城外贼寇大军的举动,也是一脸意外。 贼寇分兵! 原本伏子厚还以为,至少要一直撑下去,等暴雨时,才能等到这个机会,没想到贼寇这么快便会分兵。 “没道理……” 伏子厚微微皱眉,面露思索,低头看著自己的佩剑、佩刀,抬手慢慢摸著刀柄。 按道理甄翟儿不可能会在这时候分兵,晋阳乃是兵家要地,东西二城至少要其一,故而甄翟儿应当下定决心,要攻夺晋阳东城才是。 如今贼寇大军却突然离开。 在伏子厚眼里,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甄翟儿故意设下阴谋,另一种是突然遇到什么事,让甄翟儿不得不分兵! 听著四周的议论声,听著殷天纵、熊瑞祥,还有那些守军將士、百姓的话。 不是隋朝援军! 伏子厚抬头把目光看向城外平原,望著远方那人山人海的贼寇大军。 如果是隋朝援军北上,贼寇大军应当是匆忙南下,不会还能看到贼寇的骑兵! 比起其他人猜测是贼寇的大军,是南下与隋朝援军交战,远方贼寇大军给伏子厚的感觉,更像是去攻打其他城邑。 可惜距离太过遥远,不能看到那些託运的輜重內,有没有攻城器械的组件。 “今晚出城便能知晓!” 伏子厚对自己的猜测,並没有把握,只能耐心等到今晚,带人潜出城,去打探消息。 若贼寇真的分兵南下,对伏子厚而言,便是一个逐个攻破的机会。 不过……南边的城邑,恐怕就要遭殃了! 伏子厚看著南方,希望太原那些城池能坚守住一段时间,更希望没有其他隋朝援军,碰到这一股贼寇大军! (本章完) 第103章 夜色下,出城的发现 第104章 夜色下,出城的发现 深夜下。 伏子厚悄悄带著岳铭、邢明,以及十来个將士,潜出城外。 由於邢明等人,此前跟伏子厚在夜里出过城,故而这十几人早已经轻车熟路,全都默不作声的带著几具贼寇尸体,跟在伏子厚身后。 夜色中。 伏子厚已经察觉到,似乎这一次反贼的巡防、暗巡都已经有所改变,其縝密要比此前,高出数倍。 不过对此伏子厚倒不意外,也並没有担心。 再厉害的军阵,也会有弱点,再縝密的巡防,也会有漏洞。 很快。 伏子厚便带著十几人,悄悄潜过所有反贼守卒的巡防,径直摸到反贼前营附近。 “校尉!少了好多人!看营帐的数量,恐怕是在万人左右!” 邢明打量著前营,对著伏子厚说道。 若是在没有认识伏子厚之前,看到万人大军包围晋阳东城,邢明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但自从跟隨伏子厚,见到伏子厚的本领后,邢明再看著眼前这座前营,只感觉,甄翟儿的举动,已经给伏子厚机会。 换过此前十余万大军,接连不断攻打晋阳东城,在邢明眼里,他愿意跟隨伏子厚,就等同於陪伏子厚九死一生。 而眼下,贼寇大军分兵,在甄翟儿眼里,仿佛已经看到,跟隨伏子厚立功的机会已经到来。 “定还有伏兵!先去水源!走!” 伏子厚听著邢明的话,看向北方一眼,眉宇间依旧有不好的预感,隨即带著几人,朝著反贼前营的水源地,摸黑走去。 疾病与瘟疫,在战爭中有多厉害,伏子厚十分清楚,在后世更是被广泛使用。 至於会不会伤天害理…… 在伏子厚眼里,能救下晋阳东城一城百姓,便是最大的功德,还有什么能大过这个。 来到水源地。 伏子厚便让將士们,直接把尸体丟在水源途径的密林內,这些有疾病的尸体感染水源后,再有反贼士卒饮用,轻则腹泻生病,重则还有机率引发瘟疫。 “你们在这里藏著,岳铭,你隨我往北走一趟!“ 回城时,回到山下的伏子厚,对著眾人嘱咐道。 “喏!” 邢明等人听到伏子厚的话,连忙轻声接令。 对於伏子厚的本领,眾人都是知晓的,何况还有岳铭在身旁,若碰到什么意外,伏子厚也能在岳铭的帮助下撤离,他们在这里守候接应。 繁星夜色下,在太行山脉中。 伏子厚沿途小心翼翼的带著岳铭,来到贼寇的大本营,然而出乎伏子厚意料的是,沿途不仅仅没有碰到暗守,就连反贼大营的守卫,也是松松垮垮。 偌大一个兵营,居然只有寥寥七八人在看守。 伏子厚没有冒险潜入反贼大营,而是与岳铭在昏暗的夜色下,找到一个高处,远望著峡谷內的反贼大本营。 当看到在一束束篝火下,反贼大营中,少许营帐四周隱约都能看到反贼士卒饮酒作乐,不少人正在欺辱劫掠而来的女子、妇人。 “岳铭,此前在这支大军中,可有哪个將军,会纵容手下饮酒寻乐?” 伏子厚看著贼寇大营,轻声询问道。 “校尉!据我所知,並没有!昔日甄翟儿领兵操练、下令行军之时,颇为严苛,绝不可能会纵容军中,发生这样的事情!” 岳铭看向伏子厚,摇了摇头,隨即带著疑惑,看向峡谷內的大营,也有些奇怪,为何会看到这一幕。 “这支兵马,定是甄翟儿留下的伏兵!看摸样,定是有人想要拉拢这支人马!” 伏子厚简言意骇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想到这里,伏子厚隨即作出决定。 “今晚出城,先除掉这支伏兵!” 伏子厚清楚时不待我,既然看到这一幕,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 晋阳东城內。 深夜中,百姓都在熟睡,因为这段时日一直在守城,所以人都紧绷著神经,难得白天贼寇没有攻城,分兵离开,百姓全都鬆口气,难得睡上一个踏实的觉。 而在伏子厚的命令中,所有守城將士,都已经被叫醒,在城门內集结。 就连受伤的曹永,以及其他受伤的士卒,也都被叫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要出城突袭贼寇?” 突然被叫来集结的將士,都在小声议论著,內心或多或少,都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多日守城,与贼寇人马廝杀,如今好不容易看著贼寇分兵离开,不再攻城,人性的本能,让將士们第一个念头,都是想留在城內。 “校尉!” “校尉!!” 最⊥新⊥小⊥说⊥在⊥⊥⊥首⊥发! 胡靖渊、殷天纵、吴六子、赖伯等人,看到伏子厚到来,纷纷停下交谈,等待伏子厚下令。 伏子厚对著眾人点点头,隨后来到一个临时加起来的木台上,在少许火把的照耀下,看著城门內,昏暗的夜色中,四周所有隋军將士。 “方才已经打探到消息,城外此刻还有一万敌军驻守!而此刻,召集诸位,便是准备出城夜袭!” 伏子厚开口说道。 第一句话,便已经相当於直言告诉所有人,召集所有人的目的,便是准备出城夜袭。 “夜袭!” “当真是夜袭!” 听到伏子厚的话,即便是饶有准备,所有將士都还是被嚇一跳,脸色纷纷一变,看向彼此,更有人不禁小声惊呼。 就连胡靖渊、殷天纵、赖伯等人,也是呼吸有些急促。 城外贼寇,尚有一万人马,而他们,连同身穿甲衣的城內男丁一起,满打满算,恐怕也就三千人左右。 “贼寇分兵南下,並非诸位之猜测,乃是有隋朝援军!伏子厚在此,不妨告诉诸位,在朝廷眼里,西城可固守数月、乃至一年!在贼寇气势衰落前,朝廷不会贸然派遣援军北上,与贼寇大军交战!” 伏子厚当著所有人的面,给所有將士,浇下一盆凉水,告诉所有人一个刺骨的事实。 “想必今日诸位也都有看到,贼寇南下大军中,尚有骑兵!诸位不信,等会出城,便可看到,绝大部分攻城器械,贼寇已然带走!贼寇此番,便是要分兵去攻打其他城池,夺下人口、夺下粮食!” 伏子厚指著南边,看著所有將士那惊慌的脸色。 “诸位!” 伏子厚一脸严肃,看著所有人。 “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贼寇已经下令屠城,待他们分兵劫掠其他城邑之后,返回晋阳,我们就是继续守城,也没多少粮食!” 说到这里,伏子厚神情开始激动起来,抬手指著城外。 “今晚出城,只要把贼寇杀退,我们便能去西城!西城內,有吃不完的粮食!西城內,有比东城更多的守军!西城內,有数不清的武器!我们能去到西城,便能凭藉地势险要,凭藉西城那高耸的城墙,我们就能活下去,就能我们城內的妻儿老小活下去!” 伏子厚说到最后,看著四周在夜色下的所有將士。 “我伏子厚,不想在东城內等死!更不想有一日,要在城內吃人!我想带你们杀出一条活路,为东城百姓,杀出一条活路!” 伏子厚呼吸急促的看著所有人,瞬间拔出腰间佩剑,指著城外。 “就在今晚,就在城外!” 伏子厚脸色凌厉,目光满是坚定的说道。 所有將士,本就听令於伏子厚,如今听到伏子厚的话,更是全都在沉默中,做出决定。 想到河对岸的西城,將士们都想要能够躲进去,有家人在东城的將士,更迫切渴望能把家人,全都带去晋阳西城內安置。 或许换做其他人,说是要带领他们这三千人,在夜色中突袭贼寇人马,他们必然不会相信能成功。 但对於眼前这个少年校尉,他们心底內,都有著一份特殊的信任。 曾经,是这个少年,下令挖渠修城! 在这段时间內,也是这个少年,率领他们守城! (本章完) 第104章 放火! 第105章 放火! 深夜中。 胡靖渊、赖伯等人,还是第一次跟著伏子厚出城,等他们见到伏子厚带领他们,悄悄潜过贼寇布防之时,全都一脸惊嘆,大气都不敢喘。 岳铭早已经在反贼前营外等候。 见到伏子厚带著第一批人出来,於是岳铭来到伏子厚面前。 “校尉,前营的布防,已经摸清楚了!” 岳铭对著伏子厚说道。 伏子厚点点头,隨即从怀中取出从城內带出来的草药,让岳铭带两个人再去一趟水源,给那些尸体补刀后,把这些草药全都浸泡在水中。 看著岳铭带人离开,伏子厚便见到,邢明也带著后面的人,相继到来。 “走!” 伏子厚让其余人在原地等候,隨即带著胡靖渊、赖伯、邢明,继续原路返回。 “前面会有十人!与另一边也会有十人,会有二十余息的间隔……” 伏子厚把摸清楚的反贼巡防规律,告诉胡靖渊、赖伯。 因为方才亲身经歷过一次,故而胡靖渊、赖伯看到平原上,贼寇的巡防,都已经没有一开始的紧张,二人默默记住伏子厚的话,隨即在返回的路途中,对照著一个个规律。 在城外平原中。 伏子厚挑选出来的五百人马,一直都坐在地上,拿著武器默默等待著。 齐灵阳也在其中,自从被俘,醒来后,便被伏子厚威逼利诱,起初齐灵阳也很疑惑,为何东城守將对自己的来歷、住址一清二楚,直到看到楚博,方才明白。 如今跟著伏子厚苟合,又是砍掉宋建峰的脚趾,齐灵阳与楚博一样,都没有退路。 见到伏子厚、邢明、胡靖渊、赖伯回来,齐灵阳眼神露出一抹惊讶,没想到,伏子厚真能轻易穿过甄翟儿亲自设下的巡防。 已经知晓伏子厚今晚想要干什么的齐灵阳,此刻內心也有一些忐忑,但更多的,还是好奇。 好奇伏子厚,是否能率领东城的人马,成功夜袭甄翟儿留下的大军。 “走!” 看著其他人纷纷起身,分批跟在几人身后,齐灵阳见到伏子厚喊自己,於是也跟著起身。 隨后,齐灵阳终於体会到,为何昔日薛宏那些人,不仅愿意归降伏子厚,提及伏子厚时,言语间更是充满佩服。 毫不夸张的说,在这天夜里,齐灵阳与其他五百多人,全都亲眼看到,甄翟儿的巡防布置完全形同虚设,被摸索得一清二楚。 反贼前营外。 五百多人马,全部匯集到一起。 伏子厚確认人数无误之后,便开始布置行动。 “邢明,你带著所有人,前往贼寇大营埋伏!等到地方后,胡旅帅统领两百人,埋伏在贼寇大营外!邢明、薛宏、赖伯各自统领一百人,埋伏大营三面……” 伏子厚在夜色下,对著几人吩咐道。 “喏!” “喏!!” 胡靖渊等人,纷纷领命,隨即起身,带人离开。 伏子厚则带著齐灵阳,以及七八个人,留在原地,一直等到岳铭回来。 “校尉!已经放好草药!” 岳铭气喘吁吁的对著伏子厚说道。 知晓今晚成败在此一举,故而一路上,岳铭都不敢休息,方才在水源时,更是不放心,带人把一两具尸体肢解,把草药砍得稀碎,这才返回。 “走!” 伏子厚点点头,隨后带著岳铭、齐灵阳等人,悄然来到反贼营地外围后面,靠近山脚下的地方。 从夜色里看著反贼营地,里面不仅仅有篝火,更是有高大的围栏,在围栏內,设有瞭望台,派有士卒站岗。 这些瞭望台上的士卒,不仅与营地內其他瞭望台上的士卒,彼此看到,更是与营地內下方,时不时走过的巡防士卒,形成互倚之势。 甄翟儿是一个知晓兵书的人,在防卫方面,也是颇有心得,每一个位置的士卒,都能起到互相传递消息的作用。 “你们在外面掩护,以风为令!岳铭,你跟我走!” 伏子厚对著齐灵阳以及身后的其他人,小声说道,隨即解下佩剑,仅仅佩戴著佩刀,独自带著岳铭离开。 而负责掩护的人见状,心领神会,在夜色中,拿著几块石子,来到不远处的山脚下。 齐灵阳也取下长弓、箭矢,在黑暗的夜色掩护下,远远把箭矢对准营地內,瞭望台上的反贼士卒,只要有任何变故,齐灵阳有信心能在瞬间射杀那名没有掩护的士卒。 不久后。 隨著一阵清风吹来,绿树响起浮动的声音,在昏暗之中,一名將士用力把石子,朝著树丛丟去。 这瞬间的响动,仿佛因为树荫摇晃而有动物逃窜,瞬间吸引住高台上的士卒目光。 听著动静逐渐往远处离去,反贼士卒眼中不由得露出可惜,心里想著,若是能射下,或者抓住这逃离的动物,那该多好,这年头想吃到一口肉可没那么容易。 咽了口唾沫,等反贼士卒回过头,风也差不多消停,营地內摇摆变弱的篝火,也逐渐恢復此前明亮。 反贼营地內。 伏子厚带著岳铭,两人在营地內走著。 或许是对甄翟儿的巡防太过信任,或许是外围都有站岗、巡防的士卒,又或许是连续搜山,知晓晋阳外根本没有伏兵。 故而进入营地內,伏子厚与岳铭都发现,其他地方反贼的巡防並不严密,只有主帅营帐外,以及粮食储存的地方,防守十分森严,不仅有来往的巡防士卒,每一个地方,都有十个反贼手持武器,站在原地看守著。 伏子厚的目,起初是粮仓,可看著粮仓的防守之后,不由得放弃这个决定。 在反贼营地內的粮仓四周,巡防、站岗看守的人,以及瞭望台,三者互相都能看到,要想不被发现,除掉任何一方,根本没有可能。 伏子厚甚至都不由得再次感慨,那甄翟儿,当真让这十余万贼寇,变得与军队无异。 营地內。 帅帐、粮仓没有机会,伏子厚只能带著岳铭,来到最后一个地方。 当看到一辆辆高耸的云梯、临车、衝车……看著数不尽的木製部件,都堆积在一片区域! 伏子厚终於鬆口气,心中满是庆幸。 “校尉!幸好!” 岳铭此刻都狠狠的鬆口气,露出笑容,看向伏子厚。 伏子厚点点头,或许是没有再攻城的打算,又不担心被偷袭,故而贼寇大军在安置这些攻城器械时,则要隨意许多。 “放火!” 伏子厚说道。 此刻伏子厚与岳铭都没有犹豫,把其他地方的火把,以及木架上的篝火盆,全部取来,直接朝著那些攻城器械丟去。 因为很多篝火盆需要照明一整晚,其结构不仅仅是有布,里面都有黒水,在伏子厚与岳铭將其著洒落在木製的部件四周,范围儘可能的广,瞬间燃起大火。 平原本就多风。 最⊥新⊥小⊥说⊥在⊥⊥⊥首⊥发! 如今又有大火,伏子厚与岳铭对视一眼,听到已经隱约传来瞭望台上的士卒惊呼后,立即转身逃离。 夜色下。 反贼前营內,一个个昏昏欲睡的反贼士卒,全都在梦中被惊醒,一个个迷糊的来到营帐外,听著四周呼喊著灭火的声音,这才清醒过来。 正在梦中,想到狄氏而打呼嚕的羊伯约,被嘈杂的声音惊醒,一脸烦躁,眼神中有些愤怒。 “怎么回事?” 羊伯约大声喊道。 一旁的美妇人裹著被子,看著羊伯约暴怒的模样,神情有些害怕。 羊伯约见状,看著方才一度春宵的美妇,望著美妇那张脸,远不如狄氏,心里实在疼爱不起来。 “將军!储存攻城器械的地方失火了!” 隨著一名亲信在营帐外稟报,羊伯约闻言,脸色一变,连忙回过头,匆匆起身来到营帐外。 “失火?怎么回事?” 羊伯约穿著睡衣,赤著脚,厉声询问道。 攻城器械储存的地方,都是日后要攻打晋阳东城所需,若是被烧毁一乾二净,势必会影响攻打晋阳东城,彼时別说甄翟儿会追责,就是自己在魏公那里,恐怕都会受到影响。 “將军,尚不清楚!” 亲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立即派人灭火!不惜任何代价!” 羊伯约厉声催促道,想到那些攻城器械,心里一沉,谁能想到,那攻城器械会起火。 “慢著!另派人去调查,巡防可有变故!” 羊伯约突然想到什么,对著亲信吩咐道。 羊伯约不是唐振豪、项义峰、屠燁那些莽夫,攻城器械失火,这实在有些反常,让羊伯约觉得有些奇怪。 “是!” 亲信士卒闻言,连忙领命离开。 反贼营地內,所有士卒都已经纷纷醒来,不断拿著水桶,来来往往参与灭火,因为羊伯约的命令,谁都不敢偷懒,有桶的提水,没桶的要么在大火旁灭火,要么一个个都在嚷嚷著,四处大喊道,给別人看著自己也在参与灭火。 “该死!” 羊伯约穿好衣服与鞋子后,来到攻城器械储备的地方,看到一片熊熊大火,倒映火焰的双眼內,满是愤怒。 这火! 怎么烧得那么大! 这时候,羊伯约的亲信气喘吁吁的跑到羊伯约身旁。 “將军!已经问过,东城外的巡防,没有任何异常,营地內的防守,也没有发现异样!” 亲信士卒对著羊伯约稟报导。 闻言,羊伯约一脸阴沉。 对於甄翟儿的巡防布置,羊伯约作为留守晋阳的大將自然清楚,故而羊伯约不仅知晓其中厉害,更对巡防有著充足的信心。 如今巡防没有发现,而营地的巡防也没有异常,也就是说…… 防火的人,就在营地內!!! 羊伯约很快就想到,此前甄翟儿怀疑,营地之中有东城內应。 望著熊熊大火,隔著如此之远,都能感觉到微弱的灼热,羊伯约呼吸急促,已经能想到,魏公得知消息后,失望的摸样。 想到这里,羊伯约双手不由得捏紧。 这时候,在一片混乱之中,一个个都尉、校尉也看到羊伯约,於是连忙走过来。 “將军!” “將军!!” 一个个都尉、校尉,此刻神情都有些惊慌,这羊伯约平日里看起来隨和,但其心胸可远不如表面,眼下谁都担心会被迁怒。 “灭火后,勒令所有人都呆在营帐內,由校尉带人,逐一排查!” 羊伯约下令道。 “喏!” “喏!!” 听到羊伯约的嘱咐,一个个都尉、校尉,闻言纷纷领命,连忙带人离开。 (本章完) 第105章 山谷內的廝杀 第106章 山谷內的廝杀 晋阳西城。 城头上,看守城池的士卒,远远便看到,在东方隱约似乎有若隱若现的火光,因为距离的关係,能在西城城头上看到,守城士卒已经篤定,那定是大火。 “快!” “快去稟报大人!” 在一声声惊呼之中,数名將士跑下城池,各自骑马在西城街道分散去通知。 温氏府邸內。 “什么?火光!!” 听到將士的稟报,温大有连忙掀开被褥起身,拿起一件外衣,便离开房门。 府邸的僕人早已经备好战马,看到温大有到来后,连忙递过马绳。 夜色下,温大有在將士的陪同下,急匆匆的赶到城门下,隨即匆匆来到城头上,望著东边的方向。 当见到遥远的地方,的確有若隱若现的火光时,温大有神情露出一抹忧虑。 恰巧。 这时候看到身后不远处,张平高、许世绪等人,也已经到来。 温大有没有著急开口说话,而是忍著不安,抬手对著二人行礼。 看著张平高、许世绪二人回礼后,望著东方天际的夜色,神情有些疑惑,温大有压制心內的不平静。 “甄翟儿分兵南下,很可能是东城內,伏子厚领兵夜袭贼寇!” 温大有开口对著张平高、许世绪二人说道。 张平高、许世绪听到温大有的话,对视一眼,若是此前,对於温大有的猜测,二人定会嗤之以鼻,以他们得到的消息,晋阳东城外,足足有一万贼寇大军,还有三千精锐伏兵,以晋阳东城的人马,出城夜袭,无异於找死。 可自从得知汾河东边发生的事情后,得知伏子厚亲斩屠燁,领兵出城夜袭,擒拿项义峰,眼下对於温大有的猜测,张平高与许世绪,都不敢再有篤定的把握提出质疑。 经过此前的事情,张平高与许世绪都已经明白一件事。 那便是河对岸东城內的那小子,实在是猛得有些嚇人! 还真不一定,就是那伏子厚领兵出城夜袭! “就得到的消息看,东城伏子厚,並不知晓甄翟儿设有伏兵一事!” 许世绪轻声开口说道,隨即不动声色的看下一眼温大有。 “是啊!” 温大有点点头,这也是自己眼下最担心的事情。 以东城的人马夜袭贼寇大营,本就人数占劣势,而甄翟儿还留下一支三千人马的精锐伏兵,精锐之所以是精锐,便是其强悍勇猛,远超出普通士卒,在交战中,气势更强悍,更为无畏。 伏子厚不知道这般情况,温大有实在有些担心,突袭贼寇大营的伏子厚,会被贼寇包围。 “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西城外的贼寇,渡河去增援!” 温大有说到这里,不由得看向张平高一眼。 城道上,本就插著一根根火把。 张平高自然见到温大有的眼神,神情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在温大有的目光中,点点头。 “若是发现城外贼寇大军,有要渡河的举动,我们可以趁机偷袭!” 张平高这一次態度没有再强硬下去。 昔日张平高並没有与潘长文那般不喜伏子厚,之所以后面对伏子厚不满,也是因为被贼寇埋伏,將军潘长文被杀,一回西城,便见到一直想要守城龟缩的伏子厚,居然毫无徵兆的下令坚壁清野。 这才让张平高心里的火气,本能的藉由伏子厚而倾泻。 后面阻拦温大有,更多的则是理智,不赞同出兵,是张平高对比敌我实力,觉得出城不过是无畏的死伤,还让西城面临危险。 眼下。 对於问答要想要阻拦西城外的贼寇大军,往东渡河,张平高自然不会反对。 贼寇大军已经分兵南下,如今西城外,也不过有一万贼寇守军,只要有一半人马渡河,西城完全可以派兵出城与剩下的贼寇人马交战,等渡河的贼寇人马返回,再下令部下撤回城內也不迟。 对於这种没有多少危险的事情,张平高自然不想因此而与温大有,继续增加矛盾。 张平高出身太原张氏,虽说张氏在太原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名门,但张平高还没自大到,认为张氏能比得上太原温氏。 “好!” 温大有听到张平高的话,终於深深的鬆口气,看向城外远方,又看向东边那隱约的斑点光亮。 郭氏府邸。 姜宝谊满是酒味,察觉长须痒痒,不由得动了动脑袋,朦朧的睁开眼睛,便在昏暗之中,摸到身旁左右各自有著一个女子。 对此姜宝谊这时候才想起,夜里,在郭氏饮酒,不小心过了量。 察觉到左右软女在怀,姜宝谊也有些哭笑不得。 入夜时,听著郭氏、狄氏那些人,都说此番將军潘长文被贼寇所杀,按照对皇帝杨广的了解,自己定会被封为太原鹰扬郎將。 想起自己出身天水姜氏,加之杨广派遣自己前来太原,其实姜宝谊心里也是这般认为,开心之余,这才喝多。 “日后,说什么都不能再如何!” 姜宝谊感嘆之际,正准备睡觉,突然就听到房门外,似乎有动静。 两息后,便听到敲门声。 “大人!大人!” 姜宝谊起初还想不理会,然而却听出是自己僕人,並且语气似乎有些不寻常,於是想了想。 “何事?” 姜宝谊问道。 说话间,也感觉到,左右怀中的女子微微动了动,显然都已经醒来。 “大人,听守城將士稟报!说是发现河对岸,似乎反贼大营有一些火光!” 门外的僕人说著。 “火光?” 姜宝谊闻言,先是诧异,隨即很快意识到,贼寇大营有火光意味著什么,驀然从左右女子身下抽出手,急匆匆的起身。 ………………………… 太行山的峡谷內。 算好时间,见到前营並没有派人过来稟报后,伏子厚便带著胡靖渊等人,开始朝著贼寇大营动手。 本就是后半夜,贼寇守卒早已睏倦,几乎都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枚枚箭矢射中倒地。 而在瞭望台上,一名反贼士卒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夜色中的齐灵阳,远远一箭,射中脖颈,声音都没有,直接后退两步,慢慢靠著木栏坐下。 “杀!” 伏子厚小声喊道,隨即拔出佩剑,带著胡靖渊等人,直接从大门一具具尸体旁,朝著贼寇营地內杀去。 在一个个营帐间巡逻的贼寇士卒,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伏子厚已经带领一群人,径直杀到眼前。 “敌袭!” “来人啊!敌袭!!!” 反贼士卒纷纷惊呼一声,一名反贼士卒直接拿著长戈,全力对著伏子厚等人一挥,想要逼退伏子厚一行人,但胡靖渊直接双手持剑,奋不顾身的上前一步挡住。 不等反贼士卒反应,伏子厚已经快步上前,持剑奋力对著士卒一劈,剎那间反贼士卒的整条手臂,都被伏子厚斩断。 “啊!!!!” 反贼士卒瞪大眼睛,一边惨叫,一边恐惧的看著自己不断冒出鲜血的断手。 伏子厚脸颊都被溅有血跡,但却一步步上前,对著反贼士卒就是一剑,隨著反贼士卒脖子流血倒地。 其他將士已经纷纷杀入一个个营帐之中,对著醉醺醺,还在做梦的贼寇士卒,进行屠杀。 “敌袭!!!” 营地內,还清醒並且抵抗的反贼士卒,不断奋力喊著,然而看著营地四周,到处都有隋军士卒在夜色中袭来,这些反贼將士很快便意识到,大营已经被隋军包围。 本就无牵无掛,没有死守的必要,如今又见此情形,看著很多將领都喝醉没有醒来,越来越多的反贼士卒,无心抵抗下去,要么想办法躲起来,要么就想办法逃跑。 “敌袭~!” 帅帐內,迷迷糊糊的梁诞,正在做著美梦,梁氏成为天下郡望的美梦,忽然便听到若隱若现的惊呼声。 “嗯?” 朦朦朧朧睁开眼睛,梁诞微微皱眉。 从一个毫无权利的人,第一次体会到权力、地位,梁诞此刻正愁怎么树立威信,毕竟已经拉拢营地內的將领,接下来就要试探一番。 梁诞还记得玄莫叔父的嘱咐,不仅仅要有恩,还要有威,如此大军士卒方能掌握在手。 对於玄莫叔父,也就是世人嘴里的梁师都,梁诞可谓是无比佩服。 世人只知晓朔鹰扬郎將梁师都,被免官回家,却不知道,这是叔父故意而为之。 “啊!” “杀!!!” 梁诞隱约察觉到帅帐外,火光有些闪烁,当听到若隱若现的啸杀声时,这才从醉醺醺的状態中,慢慢清醒过来,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会有拼杀声? 不对! 梁诞连忙起身,不顾床榻上的女子,匆匆忙忙的朝著帅帐外走去,隨后想到什么,停下脚步,来到一旁木架上,拔出自己的佩剑。 反贼大营中。 隨著一个个篝火倒地,营帐被燃烧,到处都是隋军將士,在砍杀那些毫无准备的反贼士卒。 “杀!!” “杀!!!” 最⊥新⊥小⊥说⊥在⊥⊥⊥首⊥发! 贼寇士卒哪怕是精锐,也完全没想到,大半夜的,会被隋军將士偷袭,夜里本就喝了不少酒,如今面对隋军士卒,一个个反贼將士都没有甲衣,只能胡乱寻找兵器抵抗。 然而在没有甲衣的情况下,跟隨伏子厚到来的隋军將士,此前都是鹰扬府士卒,本就常年进入战场的士卒,贼寇士卒根本不是对手,哪怕有武器,面对隋军將士趁你病要你命的狠劲,不是被杀就是落荒而逃。 “给我滚!” 一个魁梧壮硕的反贼校尉,拿著剑,格挡一名隋军將士的劈砍后,直接贴身將其推到一旁。 反贼校尉也差点倒地,若是换做其他时候,以这名反贼校尉的身手,完全可以拎著那名反贼士卒,將其扔倒,然而由於喝酒太多,此刻身子都有些虚。 虽然已经醒过来,但这名校尉看著四周的场景,根本不敢恋战。 正当反贼校尉转身想要逃离时,就看到不远处,一个持剑少年看著他,慢慢將佩剑收回剑鞘,隨后拔出一把佩刀。 见状。 虽然不知晓那少年为何佩剑又佩刀,但看著四周,知晓必须要杀死那少年,自己方才能离开,於是反贼校尉把心一横,持剑冲向那少年。 伏子厚看著魁梧壮硕的贼寇杀来,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年迈老者所教导的刀法,还有昔日刘老的话。 不管是失明的老者,还是刘老,都教授著伏子厚一个道理。 没有什么地方,能对比战场,更让一个人进步!任何杀人的方法,一定是在杀人中得到淬链,年復一年千万次的磨礪,都是在杀人的那一瞬间,得到感悟。 十步、五步、三步…… 看著伏子厚站在原地,双手拿刀对著自己,一动不动,原本心中还是万分警惕的反贼校尉,脸色愈发狰狞,一抹自信的笑容浮现在眼神之中。 三步內,自己全力一剑没那么容易躲开,更没那么容易挡下。 伏子厚在反贼校尉的目光中,慢慢闭上眼睛。 “找死!” 当看到这一幕时,贼寇校尉一脸不可置信,隨即满心激动,以为这少年已经被嚇傻。 但就在下一刻,隨著反贼校尉全力一斩,却发现少年闭著眼睛,瞬间侧身躲开。 “怎么可能……” 反贼校尉目光满是惊讶,还没等多想,看向少年时,还想提剑再砍,就感觉一抹刀光从双眼闪过,紧接著就感觉脖子生出一股冰凉的感觉,瞬间瀰漫整个脑海。 贼寇校尉张著嘴,想要呵气,但张嘴许久,都无法动弹,天旋地转的倒在地上,等停下的一瞬之间,反贼校尉生前最后一幕,似乎看到一具无头尸体在几步外。 “啊!” 反贼营地內,四周不少贼寇士卒,全都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眼神满是惊恐的看著那个持刀少年。 当见到那个拿著带血佩刀的少年,慢慢睁开眼睛,所有反贼士卒不由得颤慄一下,因为见到其实力而心中浮现恐惧。 “不要杀我!” 隨著第一个反贼士卒丟下武器,跪地求饶,也开始有其他反贼士卒不想再抵抗,跪在地上祈求饶命。 其他一些反贼士卒,看著其他人求饶,看著四周,眼神之中还带著一丝期望,希望能逃出去,不想被俘,於是纷纷逃命,而这些人全都成为隋军將士追杀的对象。 “杀!” “杀!!!” 伏子厚拿著佩刀,一步步走著,看著四周將士在追杀贼寇士卒,望著將士们用火把烧毁贼寇的营帐,照亮营地。 没多久。 伏子厚就来到帅帐不远处,看著二十多名贼寇士卒,正在保护著一个持剑男子。 虽然没见过贼寇主帅,但看著这一幕,伏子厚心底也有个大概,於是在那些贼寇的目光中,弯腰拿起掉落地上的三根长戈,一边跑,一边对著贼寇全力一甩。 早些年在刘老的教导下,伏子厚对於长武器的投掷,早已经烂熟於心。 一根甩戈,对反贼士卒没有多少伤害,但另外两根,却都砸在篝火盆上,瞬间將其打落在地。 隨著火光变弱。 梁诞与其他贼寇士卒,就看到伏子厚已经持刀衝杀过来。 “杀了他!” 梁诞持剑对准伏子厚,开口下令道。 其他贼寇士卒见到伏子厚身后不过跟著三四个隋军將士,对视一眼,纷纷拿著武器,朝著伏子厚衝杀。 “杀!!!” 在喊杀声中,衝刺的伏子厚躲过第一个反贼士卒的捅刺,瞬间跃起转身劈刀而下,贼寇整个人都被劈砍倒地,鲜血溅洒一地,另一个贼寇正准备趁机持剑砍向伏子厚,却发现伏子厚第二刀已经抽身砍来,连忙持剑格挡。 看著伏子厚並不属於魁梧壮汉,起初反贼士卒还以为力道不会特別大,但就在格挡的瞬间,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瞬间便连同剑刃一起落下,看著嵌入自己肩膀的刀,反贼士卒面色满是痛苦。 伏子厚双手抽刀而出,一手拿著刀柄,一手放在血淋淋的刀背,一边走,一边滑过刀背。 “杀!” 三名想要杀死伏子厚的反贼士卒,一起持刀持剑,朝著伏子厚杀来。 伏子厚以刀而架,飞快躲开劈砍的瞬间,由脚尖、脚踝、大腿、腰部、臂膀、手腕相继发力。 这瞬间单手转身一刀,在所有反贼士卒的注视中,连同一名反贼的手臂、脖颈,瞬间斩落。 “啊!” 四周一个个反贼士卒惊恐的看著,一个断掉手臂的无头尸体倒地,纷纷不由得本能的后退一步。 等从无头尸体上抬起目光时,一起衝杀的三个反贼士卒,此刻又有一个被伏子厚上挑斩杀,最后一名反贼士卒直接被嚇得后退几步。 这一刻。 在微微摇晃,並不显得特別明亮的火光中,所有反贼士卒看著那少年將士抬起佩刀,对著他们,没有一个人胆敢再上前。 “杀!!!” “杀!” 隨著四周传来的啸杀声,察觉到其他地方的隋军士卒已经杀过来,剩下的贼寇已经纷纷顾不得梁诞,连忙趁著昏暗的夜色,往其他地方逃跑。 来这里保护梁诞,不过是他们幻想著能保护梁诞逃离,为日后博得一番富贵。 但眼下隨著那名隋军少年的出现,这些反贼士卒都清楚,能保住自己的命就已经不错,至於梁诞,谁还能管得了那么多。 富贵也是需要有命去享才行! 梁诞惊恐的看著四周反贼伍卒全都逃跑,回过神后,连忙也跟著逃离。 然而没几步,就察觉一个身影靠近,梁诞出身朔方梁氏,因为崇拜叔父梁师都,一直以来都会一些武艺,故而把心一横,用力挥舞手里的佩剑。 本以为出其不意,能砍到隋军士卒,不曾想就感觉手里的剑,砍在一把刀上,隨著一抹微弱的火星闪烁,梁诞正准备收剑,就听到一个拔剑声。 下一刻,等梁诞看清时,手背便传来剧痛,本能的鬆开手里佩剑。 剑刃落地的声音响起之时,一把冰冷的剑刃,就已经架在梁诞的脖子上。 梁诞捂著被割伤流血的手背,微微喘息,看著面前这个面无表情,持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少年。 “校尉!” “校尉!!” 隨著反贼士卒四散而逃,隋军將士这才持剑,来到伏子厚身旁。 “校尉!” 梁诞听著那些隋军士卒的话,一脸诧异的看向这个年纪轻轻的隋军少年。 他是校尉?如此年轻就是…… 突然,梁诞想到什么,瞳孔一缩,神情巨变。 这些隋军,都是东城的守军!这少年隋將,便是甄翟儿、羊伯约等人口中,东城內那个叫做伏子厚的奋武尉! (本章完) 第106章 所有人,立即渡河! 第107章 所有人,立即渡河! “嘶!疼死我了!” “我的肚子……” 反贼前营內,不少营帐中都传来或大或小的喊叫声。 营帐之外,一个个校尉带著亲信,此刻全都已经忙坏,面色紧张的奔走著,听著那些呻吟,纷纷来到几个医师面前,不断询问带来的医师,將士们到底发生什么事。 “將军!” “將军!!” 看到羊伯约带人到来,医师与其他校尉,连忙看向羊伯约。 “到底是怎回事?” 羊伯约无暇顾及其他人,径直来到老医师面前询问道。 “將军,都是吃坏肚子的症状!” 为首的老医师对著羊伯约稟报导,老脸上的双眼,眼神满是恐惧,生怕被羊伯约下令杀死。 “吃坏肚子?” 羊伯约听到老医师的话,眉头一皱,隨后看向一名校尉。 “入夜负责伙食之人是谁?” 羊伯约问道。 话音落下,就看到在眾多医师身后,一名男子面色惨白的走上前。 “是我!將军!” 男子开口说道,小心翼翼的看向羊伯约一眼。 “將军,不是粮食的问题!方才医师已经问过!” 男子低头稟报著,生怕这件事情会被怪罪。 老医师见到羊伯约看向自己,隨即抬手行礼。 “將军,虽然不剩饭菜,但的確不是粮食的问题,看其诸多將士症状,应当是急痛,而非慢症!若是粮食,不会直到此时,才突然有如此多人发作!” 老医师说道。 羊伯约眉头紧锁,听著四周数不清的哀嚎疼痛声。 不是粮食! 那还有什么,会让那么多人腹痛! 这时候,不远处一名医师急匆匆的走过来。 “查出来了!是水!有人在水里下毒!” 听到医师的话,羊伯约与其他將士、医师全都为之一愣。 水! 如此多人突发腹疾,从水里投毒怎可能做到,又不是那么多人,同时去饮水…… 想到这里,羊伯约瞳孔一缩,瞬间看向方才失火的攻城器械安置之地,想起方才將士们都在忙著用水灭火! 不对! 潜藏在营地內放火的人,其用意,一开始就並非是单纯的放火烧毁那些攻城器械,而是为了耗光营地內的存水,为了让將士们灭火而口乾舌燥。 在水源! “立即派人去查探水源!” 羊伯约转头厉声吩咐道。 “喏!” “喏!!” 一名校尉闻言,连忙领命,隨即便带人离开。 而就在此时,在反贼前营上的一个个瞭望台,正在站岗的反贼士卒,突然一个个被箭矢射杀。 地面上的反贼发现之时,就突然看到,密集的箭矢从昏暗的夜色里,不断射来。 “敌袭!” “敌袭!!!” 惊叫声在营地內响起,瞬间便惊动营地內其他人。 站在眾多医师面前的羊伯约也听到动静,皱眉顺著声音的方向看去。 敌袭? 羊伯约起初並没有在意,晋阳东城外有巡防,山脉都已经派人搜查两遍,哪里来的敌人偷袭。 恐怕所谓的敌人,不过是偷毒的寥寥几人,想要逃出营地被发现,这才持剑动手。 “给我……” 羊伯约正准备开口说话。 忽然间,一股喊杀声便密集的传来,仅从声音內便能听出,数量绝对不少。 羊伯约脸色一变,看向营地大门方向。 不可能! 怎会有那么多敌人? 回过神的羊伯约,脸上的神情满是错愕与不解。 营地大门下。 伏子厚率领胡靖渊、殷天纵等人,手持武器,带著所有將士,蜂拥进入反贼营地之內。 “杀!!” “杀!!!” 伏子厚身先士卒,在夜色下,拿著佩剑便衝杀在前,径直与防守的反贼士卒交手。 “给我死!” 方才经歷过廝杀,脸颊依旧满是血跡的伏子厚,眼神让人惊惧。 若是换做伏家眾人,以及李府之人看到,定会被嚇一大跳,毕竟正常人看到伏子厚的第一眼,都会觉得伏子厚温文儒雅,眼神亲善,令人想要亲近。 而眼下,伏子厚仿佛变了一个人,眼神冰冷,脸颊与身上全都是血跡,手里的佩剑,不断砍杀著一个又一个反贼士卒。 但凡阻拦伏子厚的人,纷纷都被砍杀倒地,血流不止,成为一具具尸体。 “別杀我~!” 一名反贼士卒丟弃兵器,看著伏子厚,脸色满是恐惧的说道。 “你们將军在哪?” 伏子厚冷声问道,拿著满是血水的爱剑,抵在反贼士卒的脖子上。 “在那边!” 反贼士卒在伏子厚的目光下,抬起颤抖的手,指著羊伯约所在的方向。 “抱头趴下別动!” 伏子厚杀红了眼,但最终还是没有杀死这名反贼,而是带人,朝著羊伯约所在的方向杀去。 被饶过一命的反贼士卒,立即按照伏子厚的吩咐,趴在地面上,双手抱著头。 “杀!!!” 隋军將士不断拿著火把,朝著一旁营帐丟去,因为投毒,如今又被夜袭,毫无准备的反贼士卒,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挡。 特別是跟隨伏子厚衝杀在前的隋军將士,都是伏子厚挑选出来的精锐,不仅都是鹰扬府老兵,些时日都被伏子厚所收服,方才大胜的他们如今气势强盛,势如破竹,这营地內的反贼士卒只要不形成规模结阵,根本抵挡不住。 “死!” 殷天纵、马虎儿等鹰扬府將领,此刻看著衝杀在前的伏子厚,全都红了眼,不要命的杀死贼人,紧紧跟著伏子厚。 此前胡靖渊跟著伏子厚都立下大功,擒拿贼寇副將,此前领兵等候的其他鹰扬府將领自然心急,特別是殷天纵,他与胡靖渊都是旅帅,若有一日,就是因为这晚的差距,让胡靖渊成为校尉,他依旧停留在旅帅,这让他如何自处,故而殷天纵此刻比谁都要狠,比谁都要拼命。 火光逐渐在反贼营地內蔓延开来。 腹痛的反贼士卒本就毫无战意,此刻加上其他贼寇士卒纷纷四散而逃,顿时逃跑的身影在反贼营地內,在凌乱的惨叫声、喊逃声下,隨处可见。 伏子厚带著殷天纵等將士,没多久,就一路廝杀到羊伯约不远处,在火光与凌乱的人影中,隔著老远,便看出彼此。 “別让他跑了!” 伏子厚对著身后所有將士厉声喊道。 “杀!!!” “杀!!” 在殷天纵、马虎儿率领下,隋军將士全都杀向羊伯约。 羊伯约身旁的亲信將士见状,连忙保护羊伯约逃跑,往日羊伯约收买人心的好处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一个个反贼亲信明知不敌,依旧奋不顾身的持剑朝著隋军將士杀去。 对比屠燁、项义峰,羊伯约对待亲信的方式,显然更胜一筹。 “滚开!” 最⊥新⊥小⊥说⊥在⊥⊥⊥首⊥发! 一名反贼將士面目狰狞的持剑杀向伏子厚,然而还不等靠近,一声怒喝,就从一旁传来,等反贼將士看去,就见到殷天纵手里的剑不断朝著自己劈砍,其力道之大,不仅剑身碰撞溅起火星,就是手掌都被震得发麻。 能在此前靠著军功晋升旅帅,並且还是步兵旅帅,在拼杀比狠方面,殷天纵自然不是一般人。 有殷天纵的抵挡,伏子厚得以衝到羊伯约数步之外,面对还有十余人,伏子厚清楚今晚胜负的关键,便是羊伯约,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持剑杀去。 “死!” 面对两人围攻,伏子厚躲避的瞬间,毫不迟疑的双手持剑刺入其腹部。 “啊!!!!” 怒喝一声,伏子厚狰狞著脸,愤然发力,用力推著反贼整个人,朝著羊伯约等人衝去。 “杀!!!” “杀!!” 保护羊伯约的反贼士卒见状,连忙躲开,隨即手里的剑刃、佩刀,纷纷砍向伏子厚。 就连伏子厚背后,都还有一名反贼士卒。 危急之下,伏子厚止步抬腿向前一踏,用肩背把反贼士卒整个人都挑起,把所有劈砍挡下之余,骤然一手拔刀,冲向羊伯约。 羊伯约与其他將士全都没有预料到,伏子厚会如此拼杀,只能匆忙持剑抵挡,然而瞬间佩剑不仅被伏子厚的佩刀击开,在羊伯约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伏子厚的佩刀已然架在脖子上。 眾目睽睽之下。 数不清的火光与廝杀的人影中,伏子厚那张还流落血水的脸颊上,眼神直勾勾的看著羊伯约。 “啊!” “这……” 主將被擒,別说本就没多少战意的普通反贼士卒,就是羊伯约的那些亲信,看著四周,一个个脸色有些恍惚,也纷纷放弃抵抗。 这些亲信都不想因为自己,让羊伯约真的被杀死。 “胜!” “大胜!!!” 隋朝將士全都响起欢呼声,在火光照应之下,一个个浴血奋战的將士脸上满是亢奋与喜悦。 贏了! 他们三千左右的將士,真的成功夜袭贼寇大营!真的贏了!!! 这一刻,不仅仅所有反贼,全都看向伏子厚,就是一个个隋军將士的目光,也不由得望向那个持刀的少年。 与反贼將士那恐惧、无力的眼神不同! 一个个更为年长的隋军將士,此刻看著那名少年的眼神,儘是隱藏不住的崇拜,对一个强者的崇拜,对一个將领的爱戴。 ……………… 东城的城头上。 负责留守城头的將士,都是原先负伤的人,由曹永统领,目的便是为了一开始瞒住城內、城外的人。 曹永按照伏子厚的吩咐,如果看到第二次贼寇大营升起火光,便派人把城內所有百姓叫醒,收拾好所有东西。 故而此刻在城头后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火把,全都是数不清的百姓,所有东城的男女老少皆在城头下等待著。 百姓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被叫醒,喊来这里集合。 城道之中。 望著平原远方的火光,崔文瑾脸色满是紧张,脑海里浮现少年身影。 不能出事啊! 要回来!东城百姓,不能没有你! “有人朝著东城走来!!” 突然,隨著曹永的声音,崔文瑾也看到,平原之中,有数不清的火光,正在朝著东城这里走来。 “是他吗?” 崔文瑾清楚的感觉到心跳加剧,双眸紧紧的看著城外夜色下,那些火光。 在来到太原晋阳之前,作为清河崔氏子女,崔文瑾从来没有体会过这般经歷,就是当初清河县被张金称包围之时,崔文瑾都没有这般直观的感受。 许久。 就在崔文瑾紧张不安的等待中,火把终于越发靠近,当预感不是反贼的速度后,崔文瑾终於按耐不住,转身朝著城头下走去。 “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这大半夜的!莫非贼寇要夜袭?” “怎么可能!!” 城门下,全都是熙熙攘攘的议论声,百姓之中,无论男女老幼,还是世家之人,全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何事。 这城头又不给上去,站在城下那么久,又毫无动静! 当看到崔文瑾急匆匆的从城梯跑下来,不少百姓这才止声,纷纷看向崔文瑾。 火把照耀下。 曹、藺、许等一个个世家老者正在小声说著话,狄行正在扶著姐姐,见到崔文瑾气喘吁吁的跑到面前,都有些疑惑。 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崔文瑾並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双手紧紧拿著佩剑,目光一动不动的看著城门。 许久。 正当所有人疑惑之时,隨著城头上传来开门的声音,看守大门的士卒连忙打开城门。 下一刻,一个身影缓缓映入所有人眼帘。 在火把之下,城內所有人,不管是曹、藺、许那些世家老人,还是狄氏、崔文瑾,全都清楚的看到,一个血淋淋的少年,出现在城门外。 在少年身后,是一个又一个满身血跡的隋军將士。 看到少年回头望向城內的第一眼,崔文瑾再也抑制不住眼里的泪水,在少年的目光中,急匆匆的跑到少年面前。 “你没事吧!” 崔文瑾用颤抖的嗓音询问道,看著脸上、身上,全都是血跡的伏子厚。 胡靖渊、殷天纵、熊瑞祥、夏嘉,还有其他鹰扬府將领,看著崔文瑾,一个个眼神满是古怪。 別看今晚出城,逢敌都是伏子厚衝杀在前,但对於伏子厚的武艺,莫非这少女不清楚? 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小伤,而伏子厚,最多就掉点皮! 怎么感觉像是生死离別一样! 他们才是差点死在贼寇刀剑之下! “没事!” 伏子厚看到崔文瑾的模样,也有些猝不及防,可看著崔文瑾脸上双眼盈出的泪水,想笑都笑不出,轻声安慰道,隨后看向城门內,狄氏还有其他百姓。 “传令,所有人!立即渡河!前往西城!” 伏子厚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开口说道。 (本章完) 第107章 西城的鸣鼓 第108章 西城的鸣鼓 “什么?大营外怎会有敌军?” 在汾河以西,贼寇另一个前营內,得知消息的眾多校尉,全都一脸疑惑的聚集在一起。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守住西城! 而眼下,从汾河以东的大营传来消息,说是有一支隋军伏兵,夜袭大营。 “是否要渡河增援大营?” 营帐內,一个个贼寇校尉,不由得把目光看向两名都尉,等待都尉作出决定。 “若是渡河,恐怕西城定会趁机派兵出城!而且大將军分兵前,另设有精锐,埋伏在北边,我们只需要留守西城之外!” 一名都尉率先发表意见。 另一面都尉闻言,也跟著点点头,对比晋阳西城,河对岸,针对晋阳东城的部署,更要严密。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轮不到他们这里的守军,渡河去增援才是。 “报!!!” 突然,一名將士急匆匆的跑来营帐內,对著都尉、校尉等人稟报。 “大营传来消息,羊將军被隋军所俘!大营所有守军尽数溃逃!” 反贼將士在眾人的目光中,开口说道。 听到將士的稟报,还不等眾人满脸震惊,疑惑北方的精锐伏兵为何不出现时,又跑来一名反贼將士,气喘吁吁,神情惊慌的指著东城方向。 “隋军,隋军渡河了!!!” 听到这里,两名都尉以及其他校尉,连忙回过神,对视一眼,惊慌失措的朝著营帐外走去。 晋阳西城。 此刻在城头上,得到消息,汾河东边的远方平原上,贼寇大营第二次燃起火光,一直都在城头討论的温大有、张平高、许世绪、赵文恪等人,这时候也听到將士们传来的惊呼声。 等温大有几人抬头看去,就看到河对岸,那座东城的城墙外,密密麻麻手持火把的人影,人山人海的纷纷涌向汾河。 这一幕,直接把温大有几人嚇一大跳。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火把! 是东城百姓? 可为何东城百姓,要在这时候全都渡河而来,要知道河西这边,可是还有一万贼寇大军,若是河东的贼寇大军此刻突袭百姓背后,趁机夺下城池,与河西贼寇大军把百姓包围住,恐怕那些百姓都没有活路。 “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什么事?” 別说赵文恪,许世绪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就是张平高、温大有,也是想不明白。 “子厚绝不会无故如此……” 温大有皱眉两息后,连忙看向一旁的將士。 “快下令鸣鼓!全军集结!快!” 温大有下令道。 守城的將士闻言,连忙一个个急匆匆的跑到鸣鼓的地方,各自用力击鼓起来。 瞬间。 整个西城城头,便全都是密集的鼓声,鼓声不仅仅响彻昏暗的天色,更是传遍城外、城內每一个地方。 城內將士听到鼓声,纷纷著急忙慌的起身,开始集结。 西城百姓也被鼓声从梦里惊醒,世家望族的男男女女,还有从大半夜醒来后,便聚在一起商议的姜宝谊、刘文静、裴寂等诸多官员,所有人听到鼓声后,纷纷望著城头方向,察觉到有动静,连忙起身离开。 汾河上。 开春的水依旧刺骨,然而对於东城的百姓而言,哪怕就是掉入水中,他们也不会停下。 伏子厚、胡靖渊、殷天纵率领所有鹰扬府將士,最先从浮桥渡河。 听到西城响起的鸣鼓声。 这一刻,不仅仅伏子厚、胡靖渊、殷天纵等人,全都望向西城,就是数不清的东城百姓,也全都激动起来。 “你先进城!” 伏子厚看著崔文瑾,轻声说道。 “你呢?” 崔文瑾听到伏子厚的话,不由得心头一紧,看向伏子厚。 “我是隋朝校尉,更是这里的男儿郎,还有贼寇在城外,我们不能先入城,我们要保护你们先进城!” 伏子厚轻声说道。 短短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让崔文瑾、狄氏心头一软,就连其他听到的百姓,看向伏子厚,也不由得红起双眼。 这世道,有几个能像伏子厚这般,点击百姓的人。 昔日酷吏只知道剥削百姓,更不乏贼人,把百姓妇孺幼儿当做粮食,这一刻听著这个年纪轻轻的校尉,说要给他们进城,他要带领將士殿后,去防卫西城平原上那一万贼寇,瞬间一个个人全都心酸得露出泪光。 他们到底是修了多少福气,才能得到这样一个校尉。 “小心!我在城里等你!” 崔文瑾知道阻拦不了伏子厚,也清楚伏子厚的为人,故而只能用简单的一句话,道尽芳心。 伏子厚点点头,看著崔文瑾带著狄氏与其他百姓朝著西城走去,看著狄氏那撩人的媚眼直勾勾的看著自己,隨即带著胡靖渊以及其他將士,全都丟下火把,义无反顾的朝南走去。 此刻在西城以南的平原上。 贼寇一万大军,已然集结完毕,在各自都尉、校尉的统领下,全都来到平原上。 听著西城的鸣鼓声,看著东城百姓,源源不断的渡河。 最⊥新⊥小⊥说⊥在⊥⊥⊥首⊥发! 清楚决不能坐视不管的两名反贼都尉,毫不犹豫的下令,全军朝著西城杀去,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东城的守军与百姓入城。 在两名反贼都尉眼里,將军羊伯约被俘,或许不关他们的事情,但倘若让东城的守军与百姓进入西城,那么他们定会难辞其咎,定会被大將军甄翟儿治罪。 眼下。 他们只能祈祷著,在他们出兵攻打东城,乃至西城的隋军之时,北方的精锐伏兵,能早些出现。 彼时无论结果如何,不管是胜是负,他们身为都尉,都已经尽责尽力。 隨著贼寇大军的鸣鼓声在平原上空迴荡,隨著东方天际,隱约泛白。 在西城平原上。 贼寇大军纷纷朝著西城杀去。 而就在朦朧的平原上,就在贼寇大军手持火把,不断奔跑衝杀之时。 前方。 一个个手持刀剑的人影,突然映入反贼士卒眼帘,毫无准备的反贼士卒全都被嚇一跳,还想停下,根本已经来不及。 “杀!” 伏子厚手掌擦拭佩刀上的血跡,看著衝来的贼寇大军,开口的瞬间,便持刀衝去。 “杀!!!” “杀!!” 胡靖渊、殷天纵等人见状,毫不犹豫的跟在伏子厚身后,义无反顾的冲向贼寇大军。 就在胡靖渊等人身后,数百枚箭矢也纷纷射向那些手持火把的贼寇大军之中,接连不断有贼寇士卒中箭倒下。 “杀!!” 在四周络绎不绝的廝杀声中,伏子厚拿著佩刀,飞快的衝杀在前,一刀扫过,便是鲜血溅起。 贼寇人多势眾,但伏子厚与身后的隋军將士,都是方才大胜,都已经杀出气势的人。 有预感加持,加上刀法,让伏子厚在乱军之中,不断杀人破阵,不管前后四周,任何一个地方的攻击,伏子厚都能避开。 不过片刻。 一个个反贼士卒看到伏子厚,都被嚇得后退。 不乏也有想要建功立业的贼寇猛士,手持武器,上前与伏子厚交手,但面对伏子厚的刀法,无一例外,脸色全都大变,要么被杀,要么就是负伤退后。 一个壮汉倒是拼死抓住机会,趁著伏子厚杀死一名反贼士卒间隙,整个人一扑,想要扑倒伏子厚。 然而还不等他搂住伏子厚,整个人就已经被一把利剑刺穿脖颈。 最后隨著剑刃拔出,壮汉跪在地上,双手捂著脖子,感受著浑身刺骨冰凉,最终倒在地上。 西城城头上。 看到东城守军已经与贼寇大军交战,温大有、张平高等人,在將士集结到来之后,连忙在鼓声中,来到城门下。 驱赶入城的百姓退到一旁后,温大有、张平高、许世绪、赵文恪等人,率领浩浩荡荡的鹰扬府骑兵,以及招募的西城將士,衝出城门,朝著城外平原上的贼寇大军衝杀而去。 城道之中。 姜宝谊、刘文静、许世绪全都紧张的看著这一幕。 (本章完) 第108章 敌溃! 第109章 敌溃! 铁骑的踢踏声,在啸杀声中响起,无论是正在拼杀的隋军將士,还是反贼士卒,全都不由得看向西侧,望著浩浩荡荡的骑兵绕至战场另一侧。 “给我防守!” “快!!” 见到西城內的骑兵,反贼都尉、校尉一个个顿时面色慌乱的下令道。 瞬间,一排排反贼將士,纷纷手持长戈,將长戈对准西边的西城铁骑大军。 “放箭!” 一名校尉拔剑对准那些西城骑兵,然而话音落下之际,就看到一枚枚箭矢不断射来,不仅仅是这名校尉,就是四周其他防守的反贼士卒,也不由得接连中箭倒地。 数不清的惨叫声中,反贼士卒也拿著长弓箭矢,对准那些骑兵,纷纷射箭而去。 数息过后。 肉眼可见那些衝杀的骑兵中,不少零星火光掉落到地上,每一个火光掉落显然意味著射中一名骑卒。 “杀!!” “杀!” 不等多久,宛如鸣鼓的铁蹄声靠近,瞬间反贼將士纷纷被骑兵大军冲开,宛如被一股疾驰的洪流衝散,数不清的反贼士卒与西城骑兵,便交战在一起。 混乱无比的战场中。 数不清的火把掉落地面,有的把箭矢、长戈点燃,有的士卒踩踏过火把,更有一些人被火把焚烧,痛苦的惨叫著,有的一边烧一边走,有的直接在地上翻滚。 “死!” 殷天纵厉声怒吼,一剑砍在一名反贼士卒的头上,隨著反贼士卒倒地,还不等殷天纵鬆口气,就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刺痛,往前走了两步,差点没软下去。 回头就看到,在微弱的火光下,一名反贼士卒正拿著剑,就要劈在自己头上。 千军一发之际。 一把佩刀瞬间斩开劈砍的利剑,刀与剑接触的地方,火光转瞬即逝,隨后胡靖渊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 “呀!” 伏子厚看著再次持剑全力劈砍下来的反贼士卒,拿著佩刀格挡,隨后转身的瞬间,反握佩刀。 在背靠反贼士卒之后,全力刺向身后。 听著耳旁痛苦的闷哼声,感受著四周的混乱、廝杀,伏子厚看到一名反贼士卒手持长戈,正冲向自己。 就在这时候,殷天纵直接从一旁扑倒反贼士卒,疯狂拿剑不断对著身下的反贼士卒补刀。 “啊!!!!” 伏子厚拔出身下的佩刀,感受著背后的反贼士卒滑落倒地,隨后来到殷天纵身旁,向殷天纵伸手。 满脸鲜血的殷天纵看到伏子厚的手,赤红的双眼看向伏子厚,抬起自己的手,与伏子厚抓在一起,用力起身。 “杀!” 伏子厚看著前方密密麻麻的反贼士卒,毫不犹豫的向前杀去。 在奔跑的脚步下,伏子厚上前直接斩杀一名贼寇,看著另一面与隋军將士交手的贼寇,手持佩刀,从一旁路过之余直接將其抹杀。 在混乱的战场中,老者教导伏子厚的刀法,没有一丝一毫受到影响。 若是老者此刻在这里看到这一幕,恐怕都会止不住的颤慄。 谁能想到。 此前还在练习简简单单躲木棍的伏子厚,在眼下的战场中,仿佛能感受到四周的一切,任何敌人,任何攻击,哪怕是偷袭而来的箭矢。 可以说隋军將士之所以气势不蹦,反贼將士越打越心惊,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看到那个不断衝杀的人影,仿佛一个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的猛將。 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中,甚至有时候火光都被挡住,看不清人影,可任何挡在那少年面前的敌人,纷纷死在那把刀下,仿佛没有谁能阻拦那个少年。 “杀!” “杀!!!” 熊瑞祥、夏嘉作为伏子厚的人,在被伏子厚激励的同时,也纷纷不要命一般,不断保护在伏子厚四周,为伏子厚分担敌人的围攻。 平原上。 廝杀声从响起,就一直没有停下,布满大片平原的火把,远远望去,凌乱无比。 直到东边山脉上,泛起一抹鱼肚白。 当整个大地渐渐被照亮之时。 在山脉、河流升起的一团团晨雾之下,伴隨著清晨的一抹清凉,似乎终於把血汗拼杀的两军人马唤醒,一个个气喘吁吁的拿著武器,看著四周。 “撤!!!” “撤!” 看到天明,北方的精锐士卒都没有出现,反贼的两名都尉终於醒悟过来,察觉到定是已经出事,眼看麾下大军死伤无数,气势越来越低,对比隋军背靠西城,自己一方一直等不到援兵,这迟早要败,於是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下令撤退。 鸣鼓声中。 混乱的战场內,一直与隋军將士廝杀的反贼士卒听到撤退的鼓声,也纷纷不再犹豫,转身逃跑。 “胜!” “大胜!!!” 朦朧的清晨之下,所有隋军骑兵將士,看到反贼逃离,都高举武器大声喊道。 最⊥新⊥小⊥说⊥在⊥⊥⊥首⊥发! 这是战场上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在视线不好的情况下,有时候能震慑那些,还负隅顽抗的敌人,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胜!” 一个个骑兵兴奋的呼喊声,几乎响彻整个平原,不管是西城的城头,还是河对岸,恐怕都听得一清二楚。 温大有拿著佩剑,气喘吁吁的骑在战马上,由於有亲信护卫跟隨,故而在廝杀中,温大有虽有小伤,但並不碍事。 看到大声。 温大有想到什么,连忙骑马,带人朝著战场北边走去,也就是西城的方向。 四周骑兵將士见状,也纷纷停下激动的呼喊,跟在身旁。 张平高、许世绪、赵文恪等人,也从战场中回过神,在朦朧的光亮中,望著四周数不清的尸体,数不清丟在地上的火把、武器。 见到温大有的举动,几人也明白温大有是去哪里。 想到此前发生的事情,別说张平高、许世绪,就是赵文恪,都放下昔日的成见,跟著朝战场北边走去。 不过与其他人不同,赵文恪或许是所有人里,最希望听到那少年死讯的人。 “驾~!” 看著地上一具具尸体,隨著光亮,没有听到前方的惊呼声,赵文恪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是不是真的死了? 如果真的已经死在贼寇手里,那最好不过! 省得日后自己还要提心弔胆! 然而片刻后。 正在怀揣希望的赵文恪,骑马前行著,看到什么,整个人的脸颊,都陷入呆滯,默不作声,满是震惊的看著前方。 不仅仅是赵文恪,张平高、许世绪,以及温大有,还有所有骑兵將士,看著前方的一幕,都相继无言。 前方。 站著一个个血淋淋的人,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沾有血跡…… 一个个隋军將士,拿著满是鲜血的武器,站在四周满是尸体之中,一个个都转头,满是鲜血的脸颊上,双眼望著他们。 即便是身为鹰扬府的將领、士卒,他们都被那些看过来的眼神嚇一跳。 到底是经歷什么事情,才会有那种眼神! 连张平高、赵文恪、许世绪都怀疑,这些將士,当真是此前,在河对岸东城內的守卒? “子厚!” 温大有看到伏子厚,连忙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 伏子厚看到温大有走来的身影,面色这才鬆软下来,在一夜的时间內,伏子厚又领人来往进出东城,又潜入贼寇营地,又领兵连续突袭两个贼寇大营,一共与贼寇大军交战三场,伏子厚的神经一直都紧绷著。 直到在这时候,看到温大有,伏子厚才得以真正放鬆下来,也就在这一瞬间,数不尽的疲倦,身体一道道疼痛的感觉,全都袭来,这突然的一蹦一松,让伏子厚脑海都有些眩晕。 “温叔伯!” 伏子厚开口说道,抬手行礼间,连佩刀都感觉重若百斤。 “子厚!你没事吧!” 温大有连忙上前,双手搀扶伏子厚的手,看著伏子厚这张年纪轻轻的脸颊上,眼神满是疲惫,满是鲜红血液的脸上,却露出一抹解脱的笑容。 这一刻,温大有的內心,满是动容! (本章完) 第109章 我要去救人 第110章 我要去救人 西城鹰扬府內。 姜宝谊、温大有、张平高、许世绪、赵文恪、刘文静、裴寂等等一眾晋阳官员將领,全都看著面前这被绑起来的三个人。 安静的气氛中,谁都没有开口。 或者说,此刻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在贼寇领兵十余万南下,攻打太原后,明明没有天险地势的晋阳东城,却在与贼寇交手的一段时间后,把贼寇大军的两名將军、一名副將,全都被抓到眼前。 这不由得让姜宝谊、温大有、张平高、刘文静、裴寂等一眾官员將领有些怀疑,到底是贼寇十余万大军,在攻打晋阳东城,还是晋阳东城,在攻打十余万贼寇大军…… 贼寇十余万大军,攻打晋阳东城,这才过去多久! 眾人心中各有所想,但其眼底,都难以掩饰彼此內心深处的震惊。 “用这贼將,去换……” 姜宝谊看著眾人,又望著被绑著跪在地上的项义峰、羊伯约、梁诞三人一眼,刚说话,可又想到什么,沉默一息后。 “若放这贼將回去,会不会放虎归山?” 姜宝谊最终还是选择用委婉一些的方式,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便是用一个贼將,去换那些贼寇降卒的家眷,是否值得! 其实不仅仅是姜宝谊,就是在张平高、许世绪、刘文静等人眼里,也都不怎么赞同,伏子厚要用一个贼將,去换取所有那些降卒家眷。 一个贼將的影响力、破坏力,以及生擒的功劳,远不是两百多名士卒能够相比的。 正常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可奈何,人都是伏子厚抓的,伏子厚已经在所有人面前,与贼寇立下约定,眼下眾人也不好开口反驳,並且谁也不想去当那个恶人。 说句现实的,別说在晋阳东城將士、百姓眼里,伏子厚的威信无人可及,就是隨著东城百姓如今全都进入西城,隨著贼寇大军大败逃离,在西城百姓眼里,都已经视伏子厚为猛將,拯救晋阳之人。 如今西城百姓,可都在看著东城百姓,不断来往东西二城之间搬东西。 眼下他们这些人,谁又想与伏子厚撕破脸。 別说將军潘长文战死,就算潘长文还活著,此时此刻,怕都不会不顾自己的名声,因为这件事,与伏子厚撕破脸。 人是伏子厚擒拿的,並且还不是一个,谁开口,第二天传出去,怕都会被百姓嘲笑为无能,更重要的是,他们虽然看不上那两百多贼寇降卒,但不代表他们愿意多出两百来个仇人。 “此事恐怕还需要与伏校尉商议一番!此番东城守军,皆迁来西城,哪怕贼寇大军返回,西城倒也不怕!当务之急,是立即派人,將晋阳发生之事,送到洛阳,稟呈陛下!” 刘文静对著姜宝谊,开口说道。 刘文静是个聪明人,不想掺合是否放人的事情上,对比放人,刘文静此刻更好奇的是另一个人。 “特別是此番,朔方梁氏,似乎也参与其中……” 刘文静说道。 眾人听到刘文静的话,都已经预料到,他日得知晋阳所发生的事情,洛阳朝堂会是何等震动。 至於梁氏! 眾人不由得顺著刘文静的目光,纷纷看著梁诞。 梁诞见到刘文静与其他人的目光,心头一沉,此前自己与叔父都没想到会败! 不过想到自己另一个叔父梁师都,梁诞倒是安心下来,如今隋朝对於北边,根本已经无力管控,只要有突厥的帮助,隋朝皇帝杨广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自己死就死! 但在朔方的梁氏,绝不会覆灭! 晋阳西城內。 在一座府邸之中,伏子厚身上穿著一件內衣,大大咧咧的躺在床榻上熟睡。 这一觉,直接从早上一直睡到黄昏。 在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中,崔文瑾趴在伏子厚的床头,双眼就这般直勾勾的看著伏子厚。 从双指不沾春水,到现在,崔文瑾也已经会做饭做菜,还会洗衣服。 望著沉睡著的伏子厚,崔文瑾的眼神,望得入迷。 回想第一次,见到伏子厚的场景。 “你是我始料不及的遇见,也是我掌控不了的心动!” 崔文瑾知道自己出身清河崔氏,可面对眼前这少年,实在无法控制心头的念想。 伏子厚动了动,隨即一会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趴在床头的崔文瑾。 “你干嘛?” 伏子厚开口问道。 好在相处许久,伏子厚已经习惯崔文瑾,曾经对郡望子女日常生活的好奇,在接触崔文瑾后,已经彻底消失。 除了出身、见识、底蕴、气质,崔文瑾很多地方都与普通人家的女子一样。 昔日在宛丘见到那些氏族女子的好奇,在崔文瑾身上,已经弄得明明白白。 “已经给你做好饭菜,快起来吃饭!天都黑了!” 崔文瑾起身,从一旁木架上,拿伏子厚的衣服过来。 “我自己来!” 伏子厚挣扎著起身,感觉浑身疼痛。 昏暗的夜色下,在屋子中。 伏子厚、崔文瑾,还有传授伏子厚刀法的老人,一起吃著晚膳。 “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肉你尝尝!还有这个!” 崔文瑾拿著筷子,给伏子厚夹著满满当当一碗肉。 伏子厚拿著碗,面无表情的看著全是肉,一点素菜都没有。 伏子厚严重怀疑,崔文瑾是不是把自己当猪养! 別说伏子厚,就是眼瞎的老人,都不由得摇头,明明是自己眼瞎年迈,可崔文瑾的筷子,全都在给伏子厚夹肉。 这女娃娃,当真一点尊老爱幼的心性都没有! “等会去跟我拜访两个人!” 伏子厚大口吃著肉,对著崔文瑾说道。 “谁啊?有郭氏之人在的地方,我不能去!” 崔文瑾对著伏子厚说道,郭氏与范阳卢氏一样,跟清河崔氏是世交! 看著满满一桌肉,崔文瑾又痛苦又开心。 以前她最喜欢的就是吃肉,更別说这些菜,都是她自己做的,这辈子除了伏子厚,连她都没吃上自己做的几口菜。 原因是,崔文瑾记得姐姐以前说过,少吃点肉,瘦一点更好看。 痛苦之余,看著伏子厚大口大口吃著,崔文瑾又感觉很窃喜。 “一个是晋阳令刘文静!另一个是温叔父!” 崔文瑾一边可怜兮兮的咽著口水,一边听著伏子厚的话,点点头。 ……………… “这……” 最⊥新⊥小⊥说⊥在⊥⊥⊥首⊥发! 刘文静的府邸里,看到伏子厚、崔文瑾拿著大包小包的东西,別说李氏,就是刘文静、裴寂都有些意外。 如果说第一次,伏子厚跟著温大有来拜访,是因为潘长文。 那么眼下,以伏子厚的功劳与威望,別说大包小包的礼数,就是换刘文静与裴寂去登门拜访伏子厚,都不觉得奇怪才是,怎么伏子厚眼下会主动过来拜访。 “子厚,拜见刘大人、裴大人,拜见夫人!” 伏子厚率先对著刘文静、裴寂行礼,隨后抬手看向刘文静的妻子李氏,一边行礼,一边看著自己带来的东西。 “夫人,这是一些补品,对身体有益!” 伏子厚轻声说道。 “伏校尉与我,可是有渊源?” 李氏看著伏子厚的眼神,这一刻终於抑制不住心里的疑问,当著丈夫刘文静,以及裴寂的面,开口询问。 伏子厚听著李氏的话有些意外,看著李氏的目光,连伏子厚都忍不住脱口说出心里的话,但想到日后刘文静与李氏要面对的麻烦,想到老师,还是忍住。 於是伏子厚只能抬起手,笑著对李氏摇摇头。 “夫人!不得唐突!” 刘文静看著妻子那失望的模样,连忙出声说道,示意妻子先退下。 “伏校尉,请!” 刘文静看向伏子厚,示意进去坐。 “请!” 伏子厚与李氏点头后,看著李氏离开,收回目光,带著崔文瑾入座。 “伏校尉此番,当真让人惊嘆啊!少年英雄,不过如此!” 刘文静等伏子厚、崔文瑾坐下来后,忍不住发自內心的感慨一句,语气內,隱晦藏有一丝丝愧疚。 裴寂也在一旁赞同的点点头,回想昔日他与刘文静对伏子厚的平价,再看著今日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满是感慨。 幸好他们都没有说出去,否则昔日他与刘文静的话,怕是要惹人貽笑大方。 看著伏子厚。 在裴寂心中,孙武、白起、韩信、李牧之名將不敢说,但年纪轻轻的伏子厚,当得起刘文静那一句少年英雄。 “刘大人谬讚,子厚不过一时好运!若非贼人大意,给子厚机会,子厚就算拼命也枉然!” 伏子厚抬手谦虚的说道。 来到刘文静的府邸,是因为伏子厚居住的地方去温府,要途径这里,刚好拜访一下李氏,见到刘文静在吹捧自己,伏子厚便把话题,引到当前局势上。 刘文静与裴寂都是人精,自然也察觉到伏子厚,不喜他人吹捧,心中都不由得暗暗点头,隨即与伏子厚聊起西城所得到的消息。 片刻后,便聊到今日方才得到的消息。 “在南边,有一只援军与贼寇大军交战,据收买的內应传来消息,其援军將领颇为勇猛,仅以数百骑兵,数次衝杀贼寇几千伍卒而不败!贼寇从擒住的援军士卒拷问中,得知其將领乃是唐国公李渊次子李世民!” 刘文静閒聊著说道,眼神之中,暗暗可惜,从传来的消息中看来,那唐国公李世民之子,与伏子厚一样,乃是一名猛將。 但终究是寡不敌眾,没料到贼寇大军会突然南下,最终被贼寇大军所困。 “我与唐国公倒是旧交,也见过其子李世民,年纪倒是比伏校尉大上一些!不曾想此番会来援救太原,听其才数百人马,贸然进入太原郡也实在太过鲁莽,今被贼寇大军围困,怕是九死一生啊!” 裴寂也开口说道,直言不讳的表达悲观情绪,嘆气间,更是摇摇头。 对於李世民,裴寂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裴寂与李渊是旧识,换句话说,李世民在裴寂眼里,不过一个好友之子。 如今。 更多的也是与刘文静一样,有些惋惜而已。 “怎么了?” 崔文瑾看到伏子厚的脸色,在听到这件事情后,有些凝重,不由得关心的问道。 “我要领兵去救人!” 伏子厚沉默几息后,对著崔文瑾说道,语气满是坚定,似乎已经下定决心。 刘文静、裴寂正疑惑伏子厚带来这女子,到底是何人,突然听到伏子厚的话,不由得全被嚇一跳。 救人? 这,如今太原郡各地都是贼寇大军,伏子厚好不容易才从晋阳东城脱困,居然还想要领兵去救人! 不要命了? (本章完) 第110章 温大有提出五十人的赌约!站出来的人影! 第111章 温大有提出五十人的赌约!站出来的人影! 夜色下,鹰扬府的议屋中。 因为得到贼寇內应最新的消息,正与姜宝谊、张平高、许世绪等官员、將领议事的温大有,看到伏子厚与刘文静、裴寂一起到来后,有些意外。 没一会,当听到伏子厚的来意,別说温大有脸色一变,就是姜宝谊、张平高等人,也是一脸错愕,面面相覷的对视一眼。 领兵出城?去救那支援军? 这伏子厚是不是睡糊涂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要领兵去救人。 “不行!万万不能出城!如今太原郡內,皆是贼寇大军在攻城,贸然出城,隨时都会被截断退路,此举无异於送死!” 得知伏子厚的打算,温大有回过神后,毫不犹豫的开口阻拦。 在温大有眼里,伏子厚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离开晋阳东城,逃离贼寇的包围,眼下只需要安心躲在晋阳西城內,等待隋朝援军,等到贼寇粮尽,必然不会再有性命危险。 这方才来到晋阳西城,就开口说要领兵出城!这岂不是在胡闹?拿著性命去涉险! 伏子厚也见到姜宝谊、张平高一眾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看著温叔伯阻拦自己,並不意外,连伏子厚自己都知道,此番出城,到底有多危险。 “叔伯!子厚亦知其中凶险!可面对十余万贼寇人马,仅有数百援军,依旧前来援救太原,不惧其中凶险,不顾自身性命,涉险前来!如今突逢变故,轮到我们晋阳,却坐视不管,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晋阳,就算贼寇离去,晋阳又要以何顏面,面对天下世人!若日后,再有贼寇,天下间,可还会有义士相援?” 伏子厚看著温大有,说出自己的理由。 “叔伯!此番伏子厚一人领兵前去救援!其一,不影响晋阳安危,其二,也能不寒援军人心!” 伏子厚看著温大有说道,这句话看似在与温大有说,实则是在告诉其他人。 “我是担心晋阳?我是担心日后贼寇攻打晋阳?我是担心你!” 温大有看著伏子厚固执的模样,厉色说道,气不打一处来。 宛如一个长辈看著后辈犯错,此刻温大有是又急又气,理智都已经消失。 自从遇见伏子厚之后,书香世家出身的温大有,便没少因为伏子厚而大动肝火,原本不爭不抢的性格,也常常因为伏子厚与同僚闹得面红耳赤。 眼下,看著伏子厚居然不要命,想要领兵出城去与贼寇大军交战,温大有感觉整个脑袋都被气得有些眩晕。 “叔伯!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子厚是叔伯世侄,也是晋阳校尉,更是陛下赐封的奋武尉!子厚不能怯战!” 伏子厚抬起手,弯腰对著温大有行礼,对於温大有的关心,说不感动是假。 但这次,伏子厚必须要出城。 “你……你怎如此顽固?” 温大有简直要被伏子厚气得说不出话,抬手指著伏子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温大有就不明白。 为何伏子厚这年纪轻轻,就如此顽固,一根筋。 当初修东城…… 思索间,想到此前伏子厚便是因为固执的修缮东城守备,贼寇大军袭来,方能借著固城抵御贼寇大军,一时间,温大有心中的火气就像被人掐断一样,又气又无奈。 正堂內。 看著固执的伏子厚,想起此前东城挖渠修缮一事的,不仅仅是温大有。 张平高、许世绪、赵文恪、刘文静、裴寂等人,此刻也都看著伏子厚,不知道该说什么,当真是福祸相依,此前伏子厚的固执,救了伏子厚与整个东城百姓一命,而眼下,也是因为伏子厚的那份固执,居然想要领兵出城去涉险。 气氛有些安静。 看著生气的温大有,还有执著的伏子厚,眾人都不知如何开口。 崔文瑾站在伏子厚身旁,看到温大有的模样,隨后忍不住看向一旁的伏子厚,她能看出,温大有是真的很关心伏子厚,她也不明白,为何伏子厚把別人看得那么重,却把自己的命,看得那么轻。 “伏校尉有心!可伏校尉是否想过,此番出城,无异於送死,將士皆会心生怨言,轻则怯战而逃,重则伺机譁变!” 最终还是许世绪,开口打破安静。 眾人听到许世绪的话,纷纷望向伏子厚,这时候眾人才想起,这绝对是一个致命的隱患,其中凶险,不亚於贼寇大军。 “明日子厚打算询问將士,若有將士愿意隨伏子厚出城,便一起出城,若是不愿,伏子厚不强求!” 伏子厚对著许世绪,抬手解释道。 伏子厚自然也清楚强行让麾下將士去送死,定然会引起譁变,將士们都是人,谁都不想死,所以已经想好,愿意去的一起去,不愿意的伏子厚也不会怪他们。 就算只有伏子厚一个人,伏子厚也要出城。 “三两人愿意隨你出城,莫非你也要去救人?” 温大有一脸铁青的说道,脸色很不好看。 然而温大有的面色再是难看,在场眾人,也不难听出温大有话里的关心,还有那份毫无恶意的责问。 “三十人!伏子厚有把握,至少有三十人,愿与子厚出城救人!” 伏子厚看著温大有的模样,心里不仅没有芥蒂,反而有些愧疚,可眼下伏子厚不能与这个温叔父说出来,那个李世民,对天下意味著什么。 至於三十个人,是伏子厚深思熟虑的答案。 拋开有家眷顾虑的將士,拋开那些方才归降,还没见到家眷的降卒,再除去负伤之人,从剩余之人中,回想无惧生死的將士…… 五十人! 这是伏子厚的感觉。 但只要有三十人,伏子厚就可以领兵出城! 至於最后有没有三十人,伏子厚也不敢篤定,哪怕伏子厚帮助过东城將士,但在明知是死的情况下,伏子厚也不敢保证,会有多少人,愿意与自己出城。 在东城担任校尉的时日没有多久,伏子厚初到东城,便了解过东城將士的情况,见过那些將士的家人。 伏子厚也试想过,换做自己,若是有人喊自己出城,迎战十万大军,在明知是死的情况下,放弃远方的阿翁、父母、亲人,放弃自己的性命,自己会不会愿意。 这样一想。 连三十人,这个伏子厚给自己的预期,都没有多少把握。 “若是没有五十人,你便留在城內!若有五十人,我便把方才得到援军被困在何处的消息,交给你!” 温大有想了想,看著伏子厚说道,言语间,也算是与伏子厚打个赌。 姜宝谊、刘文静、裴寂等人,全都看著这一幕。 张平高、许世绪、赵文恪等將领,看向彼此,作为鹰扬府將领,他们可是都清楚,哪怕是在交战中,在伤亡到一定程度之后,士气便会溃败,將士便会因为害怕,而选择逃跑。 此番! 伏子厚的举动,几乎在正常人眼里,都与送死无异。 別说温大有故意说的五十人,怕就是伏子厚的三十人,也很难筹齐,毕竟……这可是送死! “好!” 伏子厚听到温大有的话,没想到,今夜內应传来的消息中,有李世民被围困的位置,思索过后,最终点点头。 温大有见状,面色这才缓和下来。 在议屋內的眾人,全都不做声,对於这个赌约,全都觉得,不会真有五十人,愿意跟著伏子厚出城。 深夜中。 伏子厚带著崔文瑾,並没有著急回到住著的地方,而是坐著马车,继续去拜访另一个人。 “你有把握,会有五十个人,愿意隨你出城?” 崔文瑾看著伏子厚问道,可惜漆黑之中,很难看清。 “没有!” 伏子厚没有瞒著崔文瑾。 “不管明日有没有五十个人,我都要出城!” 伏子厚说道。 听到伏子厚的话,崔文瑾哪里还不清楚,伏子厚决意已定,方才在议屋,也不过是安抚那温大有。 “一定要出城吗?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不救人,世人也能理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家人,还有你的未婚妻,都希望你平平安安……” 崔文瑾轻声说道,隨后在昏暗的马车內,低下头,心里补上一句。 还有我! “你还记得,当初清河县,被张金称率领贼寇围困?现在那支援军的人马,也如那般,需要救援!平平安安,就算这次我不出城,就真能平平安安?这天下不平,这乱世不定,哪里来的平平安安!这次我缩在城內,任由贼寇屠杀义士,终有一日,我就要独自一人,面对贼寇!” 伏子厚给崔文瑾解释道。 如果真的是李世民被反贼围困,那么伏子厚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去救。 伏子厚相信自己这一去,哪怕有个三长两短,但只要李世民活著,日后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家人。 看得越多、接触越多、经歷越多,伏子厚才更有体会,天下太平有多不容易,所谓盛世,到底有多艰难…… 李世民不能死! 马车內,陷入沉默,直到许久,方才来到府邸。 隨著伏子厚走下马车,上前敲门,与僕人告知来歷后,没多久,武士彠便一脸诧异的看著深夜前来拜访的伏子厚,还有伏子厚身旁的女子。 次日。 西城內,听到鸣鼓声,別说城內一个个官吏、氏族,就是城內百姓,都一脸疑惑。 贼寇大军不是兵败撤离了吗?为何一早便传来鸣鼓集结之声,莫非贼寇如此快便领兵杀回? 带著疑惑,密密麻麻的西城百姓,全都来到城內將士集结的地方。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操练场上,远远围观集结的城內將士,在各个街道口,还有屋檐下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 不仅仅是百姓,就是集结的將士,此刻也十分疑惑。 隨后。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点將台上,温大有、张平高、伏子厚,全都走上去。 最⊥新⊥小⊥说⊥在⊥⊥⊥首⊥发! “你说,真有人愿意陪著那伏子厚去送死?” 赵文恪站在操练场边缘,看著密密麻麻的將士,又看著高台上的温大有、张平高、伏子厚三人,轻声说道。 许世绪听到赵文恪的询问,想了想,没有开口。 另一边。 城內的名门望族子弟,以及氏族女子,似乎也都听到一些风声,不由得纷纷来看热闹。 在一间酒楼二楼,窗子刚好对著操练场。 “要是没有人,到时候你就难堪,笨蛋……” 狄氏听著崔文瑾那幽怨的语气,不由得笑起来,有些羡慕,明明那少年也很关心崔文瑾,离开前不放心,特地嘱咐她,要照顾崔文瑾。 看著一旁弟弟的眼神,狄氏真的感慨,弟弟这段时日,真的有一些改变,作为姐姐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狄行,你说,会有人隨他去吗?我好像听说,昨夜温大有,私下派人在后半夜,去给那些东城將士散播消息,挨家挨户告知那些將士的家眷!” 狄氏好奇的问道,美眸望著窗外,远处那高架台。 “什么?出城去救援?疯了吗?” “这时候还出城?” “如今太原郡,可到处都是贼寇大军的人马!” 操练场四周,隨著所有百姓听到温大有的话,全都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响彻四周。 就连一个个太原氏族的子弟,此刻也一脸错愕,完全没想到,那伏子厚,居然这时候还想著领兵出城,去救援一支被困住的兵马。 別说百姓都感觉伏子厚疯了,就是氏族子弟,也都怀疑那伏子厚,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时候出城救人,与送死有什么两样的。 “出城?” “这城外可都是贼寇的人马!” 操练场中,所有西城的將士也没想到,骑尉温大有,宣读的是这个消息。 不过好在,隨后將士们都听到,温大有当著所有人的面,告知此番是否跟隨伏子厚出城,都是源於自身意愿,並非强制的命令。 听到这里西城的骑兵將士,全都鬆口气。 四周所有百姓听到温大有的话,此刻也全都带著庆幸的语气,互相议论起来,作为晋阳的百姓,他们也害怕西城的兵马一旦出城,有个闪失,到时候贼寇大军杀来,西城就危险。 “嘁~!笑话!谁愿意出城啊!” “可不是,这与送死有何差別,谁愿意送死!” “还自愿!我们就等著看那伏子厚的笑话……” 郭启靖,郭绍宗,郭齐宗几人,正与孙氏、张氏、唐氏的子弟,聚集在一间酒楼內,看著操练场。 然而正当十七岁的唐惜时,说等著看伏子厚笑话之际,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其他人突然全都不说话,脸色似乎有些转变。 见状,唐惜时很疑惑,也跟著转头看去。 就在下一刻,唐惜时就一脸惊愕的表情,远远看著操练场。 在唐惜时的目光中。 操场內。 一名名身穿甲衣的將士,在所有百姓、所有官员、將领的目光中,一个个全都站出来,毫不犹豫的走上前。 十个、三十个、五十个、一百个、三百个、五百个、七百个…… 当看到站出来,走上前的將士数量。 別说四周所有百姓鸦雀无声,就是站台上的温大有、张平高,也都是一脸骇然,神情满是震惊,不可思议的看著这一幕。 这…… 为何,这么多人站出来? “你们……” 伏子厚望著这场景,也瞬间泛红双眼,泪水浮现在眼中,看著胡靖渊、殷天纵那些將士,看著曹永、熊瑞祥、夏嘉那些人,还有岳铭、薛宏、邢明那些一个个走上前的人影。 別说其他人,伏子厚都满心动容,怔怔的脸颊上,两行泪水,顺著脸颊流落。 “这……” “他们为何……” 惊呆著的,不仅仅有一脸恍惚、不解的赵文恪,就连许世绪,还有那些西城一个个骑卒,那些西城招募的数千將士,全都面面相覷,错愕的看著那些义无反顾走上前的人影。 是他们听错了吗?明明骑尉说的是自愿出城! 是他们记错了吗?明明他们记得此刻太原郡內,四处都是贼寇大军人马! 可为何还会有那么多人站出来,愿意跟著高台上那少年出城? “你猜对了,好像也没对!” 酒楼雅间內,狄氏美眸闪烁,轻声说道。 弟弟狄行猜到会有人站出来,但狄行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 甚至应该说,连高台上那个少年,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愿意跟隨他。 想到这里,狄氏看向一旁面色恍惚的弟弟,又看著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崔文瑾。 知道这少女来歷平凡,而那少年越优秀,这少女只会陷得越深,世家门楣,可没那么好打破的。 高台上。 伏子厚默默抬手,擦了擦双眼,隨后来到温大有面前。 温大有依旧有些失神的看著高台下的这一幕,明明自己已经连夜派人,去劝说那些东城士卒,告诉他们出城就是送死,明明他已经派人挨家挨户告诉东城將士的家眷。 此时带著浓浓不解,温大有看著那些毫不犹豫走上前的將士,当看著伏子厚来到面前时,看著伏子厚那泛红的双眼,那尚隱约有些泪痕的脸。 在晋阳多年的温大有,终於明白,自己看不懂这少年,他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此番出城,要当心!” 温大有这一刻没有阻拦伏子厚,有那么多將士捨生忘死的跟隨,即便贼寇有十万大军,温大有也相信,伏子厚能平安归来。 “叔伯放心!” 伏子厚轻声说道,隨后从温大有手里,接过李世民那支援军被围困的位置。 在温大有的目光中,伏子厚转过身,来到高台前方,在万眾瞩目之下,拔出腰间佩剑,对准苍天。 “我伏子厚立誓!此番出城!若遇贼寇人马,要战,我伏子厚第一个先战!若逃!我伏子厚最后一个逃!今日幸得將士不弃,他日凡有荣华富贵,必將与诸位共享!指天为誓、世人为证!” 伏子厚当著所有人的面,对著这些站出来的將士,立下自己的誓言。 望著这些愿与自己赴死之人,伏子厚这辈子都不会再有遗憾,而日后真能有幸得到荣华富贵,伏子厚又怎会不愿意分给这些人。 “愿隨校尉赴死!” 身上依旧负伤的殷天纵,看著伏子厚,作为鹰扬府旅帅的他,毫不犹豫的拔剑,单膝跪地,对著伏子厚宣誓。 “愿隨校尉赴死!” “愿隨校尉赴死!” 不仅仅是殷天纵,胡靖渊、曹永、薛宏、邢明,还有身后所有身穿甲衣的將士,在这一刻,在所有百姓、官员、將领的目光中,对著伏子厚单膝跪地,宣读自己愿意追隨伏子厚。 一声声近千人的誓言,在操练场上响起,在天地间迴荡,隨著拂过的微风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本章完) 第111章 是伏家的人! 第112章 是伏家的人! 蓨县,朝阳初升。 数不清的房屋之下,是一条条大街小巷,街道上,车轮滚滚,一辆辆马车碾过青石板,发出吱呀之声,行人如织,男子肩挑货物,穿梭於人群之中,杂货铺、茶肆、布店依次排开,无不透出一股子热闹劲儿。 “听说了吗?北边上谷郡十余万贼寇,全都去往太原郡了……”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消息了,如今谁不知道,那魏刀儿是衝著那些太原郡,奔著称帝去的,听说那些人马,全副甲衣,还有攻城……” 街道上的行人中,依旧不乏有些人在小声议论。 张氏、邰氏走在街道上,各自拿著的竹篮里,都装著东西,听著那些人的议论声,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默默的回到家中。 伏家住宅內。 伏瑞与伏志、刘老正在合力摁著一只羊儿,看著不断奋力挣脱的羊儿,陶氏趁机迅速將其双腿绑住,一番功夫之下,才总算把羊儿制服。 “走吧!” 阿翁看到大儿媳张氏,还有孙媳邰氏回来,便慢慢起身,对著眾人说道。 伏瑞闻言从前院里找来一根粗棍,与刘老抬起羊儿,便走出家门,伏志则挑起一担扁担。 “弟妹!走!” 张氏来到陶氏身旁,看著这段时日弟妹陶氏明显消瘦不少,张氏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弟妹,只能与儿媳一直陪在陶氏左右。 李家府邸內。 这一日,李府格外热闹,不仅仅府邸僕人、侍女忙里忙外,就是李府的族人子嗣,除去在平遥县的李承智,在其他地方的李家族人,也都纷纷回到李府。 “信都冯氏,冯仁义,隨礼一金!” “清河房氏,房仁裕,隨礼一金!” “琅琊顏氏,顏师古,隨礼一金!” “清河房氏,崔禹哲,隨礼十金!” 阿翁与伏瑞一家人,来到李府大门之时,就看到李府院外长长的空旷街道,如今早已陈列一辆辆马车,人来人往皆是氏族家僕、马夫,宛如闹市。 见此情形,別说张氏、陶氏、邰氏三个妇人面色不安,就是伏瑞与伏志,甚至是刘老,也好不到哪里去。 阿翁也有些紧张,可看著家人,还是摆摆手,示意朝著李府走去。 今日是李老夫人大寿,伏家就是比不上其他家族,但这李府,伏家就是顶著別人的目光,都要进去。 “伏阿翁!” 一直在李府大门接客的李承高、李凌川兄弟二人,看到伏家人到来,连忙上前迎接。 “你父亲还有叔父他们呢?” 阿翁看著李凌川问道,这来客那么多,仅有李承高、李凌川二人,忙得过来吗? “父亲与叔父都在里面!今日人多,不仅仅其他世家都过来,武阳郡丞元大人今日也过来,父亲与四叔父、五叔父都抽不开身!” 李凌川对著阿翁解释道。 阿翁闻言点点头,此刻见到不少人也都疑惑的看向这里,更有其他名门氏族纷纷走来,也不想耽搁著兄弟二人,於是便带著伏瑞、伏志等人,朝著李府內走去。 “淮阳伏氏,伏子厚!十金、十绸、十宝!” 阿翁来到登记的僕人面前,对著登记的僕人说道,一旁的张氏、邰氏这时候也提著竹篮走来,掀开盖布,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还有伏瑞、刘老抬著的羊儿,伏志挑著的担子,掀开布盖后,上面全都是绸缎。 看到这一幕。 別说登记的僕人,就是其他四周的名门世家,也全都纷纷吸口凉气,被这份手笔有些惊嘆道。 这不过是一个寿宴,甚至听说一开始,李老与李老夫人都不想设宴,但最后似乎是有人劝说李老与李老夫人,李老夫人这才改口。 这一家,怕是隨礼头筹! 一个个世家名门之人,对视一眼,都在心中想道。 然而想到登记册上的名字,是伏子厚三字,眾人这时候才隱约想起,这不就是数月前,统领囚徒迎战贼寇张金称,为清河县解围的人!后面被皇帝杨广,赐封为奋武尉,太原鹰扬府校尉。 不过这段时日听说,那少年郎將,被十余万贼寇围困在晋阳,並且还是孤立无援的晋阳东城。 可惜了! 眾人想到这里,不由得纷纷摇摇头。 那少年郎倒是一个英雄,可惜啊!怕是此番难逃一劫! 听说在晋阳东城毫无地势险要可守,面对十余万贼寇大军围攻,恐怕最好的结果,也是弃城而降! 没想到那一家人,都是那少年的族人。 可怜~! 看那一家人的打扮,原本这一家人应以那少年为荣,恐怕日后,要么那少年死,要么就因那少年而为人耻笑。 无论如何,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李府內。 伏家眾人,搀扶著阿翁,来到院子中,隨即便见到院內全都是交谈的人。 一些年轻的士人彼此交谈,而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则都有李府之人陪同,这一幕让伏家眾人不由得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好在得知伏家到来,李立言亲自出来,迎接阿翁、伏瑞、伏志、刘老去正堂,而没一会,长孙弄珪也牵著李奼来到前院,迎接伏家张氏、陶氏、邰氏,要带三人去后院。 在交谈之中,张氏、陶氏、伏志,全都看到李奼脖颈的裹布,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丫头,之前想不开,差点没救回来!这些时日,我都不敢让她离开身边!” 长孙弄珪对著陶氏三人说道。 闻言,陶氏三人一直不敢抬头的李奼,全都有些错愕。 这李奼居然想要自杀? “你们看,她就是李府六女,听说从小就剋死她自己母亲,而后就是李府三郎,外面很多人都说,这次那奋武尉伏子厚,也是因为与她有婚约,方才被克,最终被困在晋阳东城……” “我也听说了!当真是晦气、不详之人……” 听到隱约传来的议论声,李奼本就通红愧疚的双眼,更是默默流泪,攥著的手指,把手掌都刺破,隱约流出一些血水。 一直以来,想要自杀的心思,在这一刻,再次浮现心头。 最⊥新⊥小⊥说⊥在⊥⊥⊥首⊥发! 如果不是自己。 或许他,就不会陷入危险! 李奼害怕有一天,心里的那道身影,会与母亲,会与三叔一样,突然离开。 “谁说的?” 陶氏停下脚步,双眼怒视亭子下那些年轻士人。 “我们伏家人都没开口,怎么你们说三道四?你们是哪家的人?谁教你们读书识字?站出来,当面说清楚!一个个背后咬文嚼字,怎么现在,连我这个妇人都不如?” 张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生过气,而眼下,消失已久的脾气,也是瞬间復现在脸上,挽起两手袖子就站出来,指著那些士人。 “在李府,你们敢说李家人,李府顾及顏面不会如何,但她也是我们伏家儿媳,说她?谁给你们脸了?” 论骂街,陶氏比不上张氏,论护短,伏家里面更是没有人比得上张氏。 面对言语犀利,势有说不清楚这事没完的张氏,亭子下一个个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作声,面色有些心虚。 前院之內。 隨著陶氏生气的话,四周其他人自然也看到这一幕,听到张氏的话,眾人也都很快想到什么。 长孙弄珪作为李府儿媳,这一次没有再出现做和事佬,抬手摸了摸哭泣的李奼脑袋,望著那些士人,用沉默不言来表明立场。 最终还是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还有几个中年男子出来和事,所有人都不敢再议论李奼,这才平息下来。 看到陶氏、张氏护短的模样,前院里面的人,谁都害怕。 毕竟闹到李老与正堂內其他氏族之人、官员出来,到时候丟人的,可不知道是谁。 ………………………… 李府正堂之中。 崔禹哲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站在自己族伯身后。 妹妹失踪了! 小妹崔文瑾压根没去过洛阳李氏府邸,李幻竹从未见过人。 崔文瑾一想到这里,仿佛天都要塌下来,父亲、母亲、族人,甚至已经出嫁的长姐都动用夫家的人脉,四处打探消息,可一直毫无所获。 “小妹到底在哪?” 崔禹哲此刻最害怕的,便是小妹被人绑走杀害。 一张木桌后。 崔履行正跪坐著,因为博陵崔氏的关係,加之並未在竇公军中任职,故而在李老夫人的寿宴上,崔履行便可以代替竇公来到李府,並不需要太过害怕其他隋朝官员、將领。 此番隨著李老归来,在李老夫人的寿宴上,不少大人物都来到李府恭贺,特別是武阳郡丞元宝藏。 对於竇公而言。 如今有渤海高氏、兰陵萧氏、范阳卢氏在暗地里支持,剩下的,便是领兵攻城掠地。 攻城、交战可没那么容易,若是能说服元宝藏,那武阳郡便唾手可得。 对此,以竇公如今的实力、威望,崔履行有把握能说服元宝藏。 正当崔履行看著李少植与元宝藏交谈,看著上方一脸嫌弃的李老与不断说话的伏老,想到领兵交战,心里暗暗惋惜那个叫做伏子厚的少年时,突然见到自己的僕人急匆匆的走来。 “大人!这是南边传来的消息!” 僕人匆匆把一张纸条,交给崔履行。 崔履行听到是南边传来的消息,立即接过纸条,打开看著里面的內容。 (本章完) 第112章 败逃的竇建德 第113章 败逃的竇建德 “给我杀!!!” “杀!!” 在啸杀声中,蜂拥而上的隋军將士,手持长戈、利刃,不断杀死一名名反贼,伴隨著不断有反贼士卒惨死倒地,越来越多的反贼士卒,纷纷落荒而逃,而也因此,隋军將士气势愈发高涨。 “竇公,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曹湛、瑛开二人死死护著竇建德,看著混乱的战场,连忙让竇建德乘马逃跑。 “走!” 竇建德也知道大势已去,连忙骑著战马,带著两百多亲信將士,拼命从隋军的围困之中,杀出一条生路。 “杀!!!” 一名名隋军將士见到竇建德要逃跑,也是纷纷手持武器,向竇建德等人包围过来。 在混乱血战之中,瑛开为了掩护竇建德,手持马槊斩杀数名隋军將士,最终寡不敌眾,直接被隋军將士手持长戈,一根一根刺入身体,从马背直接架到半空。 “瑛开!” 竇建德看到瑛开之死,瞬间红了眼眶,瑛开可是一直跟著他的心腹,早在隋军为伍的时候,瑛开便一直跟著他。 眼下,望著瑛开被杀,竇建德呲目欲裂。 “竇公!快走!” 曹湛见到瑛开死,也是面色一变,望著越来越多包围过来的隋军,不断挥舞佩剑,带著將士一起掩护竇建德出逃。 往日在高鸡泊,竇建德与將士们同吃同住,有钱財都会分给亲信將士,所以愿意为竇建德战死的將士很多,因此哪怕在隋军將士的包围中,一个个竇建德的亲信,也很快用命给竇建德杀出一条血路。 “走!” 竇建德带著悲伤的情绪,杀出隋军包围后,驾马率领一百多人,径直朝著北方逃跑! 隋军老將杨义臣,以及清河郡丞杨善会,骑著战马,都在大军中,见到竇建德匆匆逃命。 “那竇建德是个人物!昔日张金称的贼寇人马,皆被竇建德收服,涿州通守郭绚,也是死在竇建德手中!” 杨善会开口说道。 很早之前,身为清河郡丞的杨善会,一直都把重心放在张金称身上,毕竟张金称以及麾下的贼寇,嗜杀无辜百姓,对百姓的威胁,要远远高於高士达、竇建德。 不曾想,张金称一死,昔日在高鸡泊的高士达、竇建德,不仅没有害怕,居然还招纳张金称昔日麾下那些贼人。 “他们往北边逃跑,如今北边的魏刀儿大军,都已前往太原郡,竇建德去北方也难成大患,择日老夫便北上!而在此前,老夫听说,涿州通守郭绚,兵败后带著数十人,一直逃到平原县,最终被竇建德麾下部將追上,为其所杀!” 杨义臣说话间,不由得看向杨善会。 都是杨姓,与如今陛下一个姓,但与杨善会不同,杨善会是弘农杨氏出身,而杨义臣出身时,本姓是尉迟,是先皇赐以杨姓。 因此,杨义臣对隋朝的忠心,不会比任何人少。 此前因为贼寇魏刀儿已经在北方成势,杨义臣不得不统领大军驻守抵御,如今魏刀儿突然进攻太原郡,杨义臣也得以腾出手,准备好好扫荡一番河北眾多贼寇。 魏刀儿的大军兵强马壮,数量超过十余万,已经形成正规大军,难以得胜! 但河北这些贼寇,杨义臣可从未把任何一人放在眼里,如今是高士达、竇建德,下一个便是格谦。 不过在此之前,杨义臣需要去看看那些郡望世家,亲自问问沿途那些城邑的官员、守將,为何一个贼寇的部將,能率领兵马一路追杀到隋朝將军,最后从容不迫的从平原郡,返回高鸡泊。 “听闻蓨县李府今日设宴!” 杨善会听到杨义臣的话,想起郭绚的事情,心里也是有些慍怒,可碍於顾及弘农杨氏,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无法对那些郡望世家发难。 见到杨义臣,杨善会倒是乐於见得杨义臣去敲打那些郡望世家一番。 “昔日援救清河县的那少年郎,其家人如今也住在蓨县內!” 杨善会想到如今在太原郡,被魏刀儿大军围困在晋阳东城的伏子厚,开口说道。 想起那少年,杨善会心底都颇为复杂。 可惜当初没能见一面,昔日杨善会更没有料到,隨著伏子厚担任奋武尉,调往晋阳没多久,魏刀儿便派遣大將甄翟儿,统领十余万大军,攻打太原郡。 “刚倒是可以见一见!” 杨义臣听到杨善会的话,知晓杨善会的意思,开口同意去见一见那奋武尉的家人。 其实若非杨善会开口,杨义臣定然不会开口,毕竟以杨善会的官职、在隋朝的地位,別说一个校尉,就是一个將军,都未必能让杨义臣重视。 至於那少年的击败张金称,为清河县解围一事,在杨义臣心里也仅仅是讚许,並没有过多在意。 段达、杨善会无法击败张金称,可他杨义臣,却还没有把张金称放在眼里。 至於去见一见那校尉的家人,在杨义臣心里,也算是弥补晋阳之围,隨时会战死的弥补! “报!” 忽然,远处几名骑马的隋军將士,急匆匆的来到杨义臣、杨善会面前,把一封书信交给杨义臣。 杨义臣、杨善会正看著地上高士达的尸体,望著隋军將士抓住数千降卒。 见到负责太原消息的亲信回来,杨义臣有些意外。 此前对於魏刀儿的消息,几乎断绝,等魏刀儿的大军前往太原郡,杨义臣这才惊醒,是暗探早已被发现,这段时日一直都在派人前往太原郡打探消息,没想到回来那么快。 接过亲信递来的消息,杨义臣打开书信,看著里面的內容。 这不看还好,等看清书信中的內容后,杨义臣脸色惊变,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最⊥新⊥小⊥说⊥在⊥⊥⊥首⊥发! 一旁。 杨善会与杨义臣相识多年,还是罕有看到杨义臣露出这般模样,顿时忍不住好奇起来。 望著杨义臣的面色,想到魏刀儿大將甄翟儿,统领十余万大军人马攻打太原郡,杨善会不由得微微皱眉,能让杨义臣露出这般神情…… 莫非,就连晋阳西城,都已经失守? 这几乎是杨善会,结合得到太原郡的消息,唯一想到的可能。 “哈哈哈哈哈!!” 可突然,杨善会就看到杨义臣轻笑著,隨后骤然大笑起来,神情似乎很是激动。 这让杨善会不由得推翻自己的猜测。 “看!老夫倒是愈发期待,前往蓨县!” 杨义臣见到杨善会的模样,老脸少有的露出笑容,笑著说道,並且把书信递给杨善会。 杨善会接过书信,打开看起来。 几息后,就在杨义臣那喜悦的目光中,杨善会脸色满是错愕。 ………………………… 蓨县李府內。 后院之中,周氏正在与一些氏族妇人交谈,目光偶尔看向安慰李奼的陶氏、张氏之时,眼神不由闪过一抹愧疚。 连外边的年轻男子,都在背后纷纷议论李奼,而周氏,又怎会没听到过那些氏族妇人私下的言论。 连周氏都觉得。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非要闹著丈夫,与伏家悔婚,让李奼顶替女儿,或许那伏子厚,也不会剋死。 这几日。 不仅仅是她,就连丈夫也私下不断愧疚,当初他们不过是悔婚,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害死那伏子厚。 她与丈夫也没想到,那天生残缺的李奼,居然会命克伏子厚。 “母亲!父亲说正堂內茶叶已经泡完,让你带著人去找一找,看看还有没有好茶叶,有隋军士卒过来通知,听说大將军杨义臣,还有清河郡丞杨善会,都要过来……” 李琼来到母亲身旁,对著母亲周氏说道。 “誒,好!” 周氏听到女儿的话,这才从陶氏那里收回目光,交代弟妹卫氏陪这些氏族妇人,便交代李琼跟自己去。 今日不少名门子弟以及郡望之人过来,周氏也想带著李琼去露露脸。 对於李家年轻一代的骄傲,周氏早已看到不少年轻男子,见到李琼挪不开眼。 趁著那些郡望之人也在,周氏也希望,那些郡望之人,见到李琼后,会有联姻的心意。 (本章完) 第113章 伏家有后啊! 第114章 伏家有后啊! “听说大將军杨义臣要过来?” “真的假的?” 李府內的氏族之人,还有一些官吏,听到消息,全都私下不断议论。 正堂內。 跪坐著在正堂上的阿翁,看到李纲整天摆著一副臭脸,喝著酒都感觉变味,好在认识那么多年,阿翁也早早习惯李纲的为人。 “文纪,我说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喝顿酒?” 阿翁说到这里,放下酒杯,也认真起来。 “子厚是子厚,老嫂子是老嫂子!就算子厚出事,那也是子厚的命数,怪不得別人!我们伏家出现子厚,是我们伏家的骄傲,我有这小孙子,日后见到列祖列宗,也能说出来,就算子厚有个三长两短……” 阿翁说话间,原本硬气的老脸,也不由得难受起来,但该说的该说要说。 “那也是给伏家长脸!” 阿翁说完这句,心里堵得慌。 说归说,可是想起自己小孙子伏子厚,阿翁比谁都心疼。 那天杀的贼人! 好好的,居然去攻打太原郡! 偏偏伏子厚还在晋阳东城! 阿翁没去过晋阳东城,可也听別人说过,那晋阳东城,可根本守不住。 “你就嘴硬!你那小孙子,可比我李家这些后人,都要强得多,若不是碰到这件事,日后必成大器!” 李纲瞥了一眼伏老,开口说道。 本就难受的阿翁,听到李老的话,这下无疑是心更堵,看著李纲,有时候真恨不得把草鞋呼到他脸上,有时候不说话真不会死。 阿翁严重怀疑,在昔日朝廷上,李纲的政敌,都是因为李纲这张嘴说出来的。 根本就不考虑別人的感受! “家主!杨义臣將军与杨郡丞已经来到门外!” 嘈杂热闹的正堂內,在眾多人影中,隨著一名李府家僕过来稟报。 阿翁闻言,连忙起身,拍拍屁股,见到李纲皱眉的表情。 “人家大將军来了!我给人家挪个位!” 阿翁笑著说道。 “需要你挪?” 李纲板著脸,冷冷说道。 一旁李老夫人这时候也听到阿翁的话,看著阿翁,直接让阿翁坐下,不需要让座,等会让杨义臣老將军坐她的位置便好,至於杨郡丞,可以与武阳郡丞杨善会,一起坐正堂两侧靠前的位置,让李少植腾出位。 “这个位置,今天就是你的!” 李老夫人笑著看向阿翁。 就如同这场喜宴,是伏老一直坚持,甚至要吵起来也要办一样,今日这上方座位,也是李纲特地留给伏老的,李老夫人了解自己的丈夫李纲,別说郡丞来不能坐伏老的位置,就是其他郡守、通守过来,也要坐在下面。 丈夫李纲更是当著二郎、四郎、五郎的面说过,如果觉得委屈,那就別来,如果来到李府贺寿,就请尊重李府的人。 “我去迎接人!” 李纲看了伏老一眼,板著脸,起身朝著正堂外走去。 杨义臣是隋朝左光禄大夫,在右光禄大夫之上,地位与品级,更远非一些將军、郡守、郡丞能比,李纲自然要起身相迎。 “杨老將军真的来了!” “没想到,今日连杨老將军都过来……” 能坐在正堂內的,都並非普通氏族,听闻杨义臣到来,一个个神情也都紧张起来。 杨义臣为隋朝领兵征战多年,为先皇赐姓,战功赫赫,一直都统领北方的隋朝大军,寻常时候想见一面,都没那么容易,如今见到,对於不少人而言,可谓是一次机会。 不过也有人例外。 崔履行此刻跪坐在木桌后,便是眉头紧锁。 杨义臣是隋朝老將,有他在河北领兵平乱,別说竇公难有机会成就大事,就是竇公性命,怕都会有危险。 必须要让封氏、萧氏、卢氏一併发力,从朝廷入手,找机会让杨广下令,召老將杨义臣返回洛阳,不再领兵。 “来了!!!” 思索间,不一会,崔履行便听到惊呼声,想了想,看著四周站起来的眾人,崔履行也在木桌后站起身。 不到几息,崔履行便见到两个身穿甲衣的人影,跟著年迈的李老来到正堂之內。 身为博陵崔氏的子弟,早些年,崔履行也曾远远见过杨义臣,故而眼下一眼便认出,在杨善会身旁的老將,便是杨义臣。 正堂上。 阿翁此刻也是坐立不安,看著正堂下方那些氏族之人的模样,看著连那些官员,甚至是郡丞元宝藏,都起身相迎。 对於李纲身旁那老將,阿翁虽不认识,却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地位是何等尊贵。 自己这普通老头,能坐在上面吗? 忐忑不安的阿翁也见到,正堂下方眾人之中,看著看下自己的次子伏瑞,还有在后方的伏志、刘老。 最⊥新⊥小⊥说⊥在⊥⊥⊥首⊥发! 看著他们的眼神,阿翁心里也是苦笑,对著李纲就是埋怨。 李纲义气是有,就是人情世故方面,实在有些令人堪忧,李纲的好心,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样的场合下,实在有些受不起啊! “拜见將军!” 阿翁看著杨义臣与元宝藏客套一番后,隨著杨善会入座,朝著这里走来,於是抬手行礼。 人没有底气,就会显得没有精神,动作也会有些彆扭,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连其他人都看出阿翁的来歷很低,更別说识人无数的老將杨义臣。 “这是文纪多年挚友!他小孙儿如今在鹰扬府为校尉,名叫伏子厚!” 杨义臣虽说抬手还礼,但双眼一闪而过的诧异,还是被李纲看到,於是李纲为杨义臣介绍道,说到最后,还看向杨义臣。 “正是如今被贼寇大军包围的晋阳东城的校尉!” 李纲说道。 若是对於辈分小的人,李纲会自称老夫,但如今杨义臣不仅与李纲同辈,职务更在李纲之上,故而对杨义臣说话间,李纲都会称自己的字。 而提及伏子厚,也是告诉杨义臣,昔日本该他负责抵御的人,换成自己好友的孙儿在抵御。 正常懂人情世故的人,都不难知道听出这言外之意。 “这便是那少年校尉的长辈?” 杨义臣听到伏子厚便想到什么,等隨后听到李纲的解释,老脸顿时忍不住笑起来,一脸激动的看向伏老。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別说正堂下方,元宝藏、崔氏崔睿、房氏、张氏、冯氏那些人,就是李纲都有些诧异的看著杨义臣。 “那伏子厚,却是吾孙!” 阿翁即紧张,又难受的陪笑道。 紧张是因为杨义臣的地位尊贵,难受是想起小孙子伏子厚,如今还不知道伏子厚如何。 “伏家有后啊!” 杨义臣发自內心的恭贺道。 听到杨义臣的话。 正堂內的眾人纷纷有些疑惑。 就连正带著侍女、僕人,再次端来一壶壶茶水,分別放在宾客木桌的周氏、李琼,也不由得拿著茶壶,好奇的看向杨义臣。 怎么感觉杨义臣的话,似乎是得到太原郡的消息! “老夫倒是忘了说!” 杨义臣看著伏老的模样,这才想起,这李纲的好友,以及李纲,还有李府內的所有宾客,眼下尚不知道太原郡的消息。 (本章完) 第114章 震惊的眾人 第115章 震惊的眾人 听到杨义臣的话。 正堂內的眾人,无疑都已经猜到,定是杨义臣得知太原什么消息。 想到这里。 身为伏子厚的父亲、家人的伏子厚、刘老、阿翁三人,还有李府李靖节、李少植、李立言三人,全都面色忐忑的看著杨义臣。 倒是李老最为冷静,从杨义臣的语气神情中,似乎太原郡传来什么好消息! “太原郡已经传来消息……” 杨义臣看著伏老说道。 杨义臣方才开口,便让整个正堂內的所有人,纷纷安静下来,不管是认识伏子厚的崔禹哲、崔履行、周氏、李琼那些人,还是没见过伏子厚的冯仁义、顏师古、房仁裕那些氏族之人,全都看向杨义臣。 “奋武尉伏子厚,领兵驻守晋阳东城,初战贼寇,战杀贼寇大將屠燁,后领兵夜袭贼寇,擒拿贼寇大將项义峰……” 听到杨义臣的话,正堂內有一个算一个,整个脸色神情全都一脸惊愕,张大嘴巴,瞪大眼睛。 什么? 初战贼寇? 不是说晋阳东城、西城的守军加起来不过两千余人,就连守城都要临时募兵?不是说贼寇大军十余万全副兵甲? 还斩杀贼寇大將!!! 还领兵夜袭贼寇,又擒拿一名贼寇大將!!! 正堂之內,无论是前来贺喜的氏族之人,还是那些官员、將领宾客,亦或者伏瑞、刘老、伏志这些人,甚至就连阿翁,乃至李纲,都一脸怔怔失神的看著杨义臣,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是他们耳朵听错! 还是杨义臣…… 可看著杨义臣,谁都知道,从杨义臣口中说出来的,不可能是假消息。 李靖节、李少植、李立言这些李府之人,还有周氏,此刻都因为听到的消息,而一脸震撼的神情,拿著茶壶身为李府年轻一代骄傲的李琼,此时此刻,那倾城大气的俏脸,也显得有些恍惚。 但安静的正堂內,还不等眾人反应过来,杨义臣的声音依旧在响起。 “守城数日,后见贼寇大军分兵,连夜集结守军將士,激励士气,再次连夜领兵出城,与山脉贼寇大军营地,破贼寇三千精锐伏兵,擒贼寇副將梁诞……” 还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的眾人,再次听到杨义臣的话,彻底一脸惊呆的神情。 李靖节、周氏听到梁诞二字,骤然一愣,很快便意识到,那梁诞,便是朔方梁氏之人,他们的仇人之一,甚至是主谋之一。 正堂上方,站在杨义臣面前,听杨义臣说话的阿翁,老脸早已失去表情。 此刻看著面前这地位尊贵的隋朝老將军说的话,在阿翁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迴荡。 这杨老將军口中说的事跡,是我那小孙儿做到的? 是子厚做的? 与阿翁同样惊呆的人,还有正堂下方,在人群中的崔履行。 原本还在盘算如何谋划调走杨义臣的崔履行,在听到杨义臣提及伏子厚的名字时,便本能的看向杨义臣,毕竟对於竇公放弃那少年,崔履行一直在心里惋惜著,一直都有些不甘,故而在听到杨义臣提及伏子厚的名字,就本能的留心。 而后,从杨义臣口中听到的消息,彻底让崔履行痴呆在原地,目瞪口呆。 不是…… 那伏子厚!在太原…… 此刻。 还不等崔履行多想,就看到杨义臣当著眾人的面,继续说著。 “並且就在当天夜里,伏子厚又领兵夜袭贼寇前营,包围晋阳东城的一万贼寇守军,死伤惨重,大將羊伯约被俘,於清晨之前,伏子厚率领东城满城百姓,尽数渡河,伏子厚又领兵鏖战晋阳西城守军,一夜三战,三战三捷!” 杨义臣对著伏老、李纲说道,眼神之中,少有对於一个將领,露出如此欣赏的眼神。 在晋阳面临那般险境之下,戎马一生的杨义臣,清楚要想守城保下晋阳西城,其中到底有多难,而要出城交战,其中到底会有多凶险。 一个將领能做到那般,杨义臣都不得不讚嘆。 在北方驻守多年,杨义臣比所有人都清楚甄翟儿的能力,了解魏刀儿的兵马有多强。 连杨义臣都不敢相信,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昔日自己都恨不得斩杀的人,如今居然在太原郡,被一个少年所擒获。 一夜三战,三战三捷! 这背后所需要的胆魄,勇气,人心,对机会的把握,缺一不可! “伏家,有后啊!” 杨义臣感嘆道。 可以想像陛下知道此番消息,会有多么喜悦,今日还是校尉,日后那少年,必然会为一方將军。 “这是子厚做的?” 阿翁还是有些恍惚。 曾以为。 自己那小孙儿伏子厚,率领囚徒,在清河县击败贼寇张金称,解清河县之围,就已经足够在族谱单开一页。 不曾想眼下听到的消息,让阿翁意识到,对比小孙儿的能力,清河县的事情,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正堂內。 隨著杨义臣说完,气氛依旧安静著。 许久,不少人这才回过神,面面相覷的望向彼此,都清楚的见到对方脸色与眼中的震惊。 “我是不是听错了?那伏子厚,在晋阳不仅没被贼寇围困,反而……” “三战三捷!也就是说,昔日仅在晋阳便损失惨重……” 微弱的声音开始出现,隨著越来越多的人回过神,不过数息间,正堂內便响起嘈杂不绝的议论声,一个个都用激动、惊嘆、不可思议的语气热议著。 崔禹哲一脸懵,听著热闹的声音,脑海里回想昔日那少年的人影,此前崔禹哲怎么都没想到,就在李府见到的那少年,会如此厉害! 不,这绝非仅仅厉害二字,便能道明。 若是小妹在,怕是她也没想到…… 思索间,崔禹哲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一个猜测,小妹……会不会在伏子厚那里? 对啊! 可能虽小,但不是没有可能! 崔禹哲想到这里,顿时激动起来,抱著死马当作活马医,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去太原一趟。 正堂上。 “多谢!” 李纲回过神,对著杨义臣行礼感激道,表明多谢杨义臣带来这个消息。 “侄媳她们可还在担心!” 李纲转头看著伏老说道,望著伏老那苍老的脸颊上,失神的模样,此刻李纲都不由得在心中笑起来,也有一些羡慕自己这个多年挚友。 別看脸上没有表露,但听到杨义臣的话,李纲回想昔日在鄠县住所见到的那少年,心里的惊嘆,不比其他人少。 “你们二人,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后院!” 李纲看向正堂下方,对著周氏、李琼说道,毕竟这里宾客眾多,二郎李靖节、四郎李少植、五郎李立言都要待客,就连侍女都要忙。 这把太原消息告知后院的事情,只能交给周氏母女二人。 最⊥新⊥小⊥说⊥在⊥⊥⊥首⊥发! 周氏、李琼听到阿翁的话,別说方才端茶来,对著宾客陪笑的周氏,就是李琼,此刻脸上都毫无笑容,神情满是复杂的点点头,便默默转身离开。 “对!对!!” 阿翁听到李纲的话,这才醒悟过来,连忙看向正堂下的二儿子伏瑞。 “二郎!” 阿翁抬起手,指著伏瑞,隨后摆摆手示意快出去。 “你去,告诉二儿媳她们,不用担心子厚!” 说到这里,阿翁老脸那叫一个骄傲,老脸上的笑容,甚至若不是因为杨义臣在,阿翁甚至都忍不住当眾显摆一下,大声说一句,那是我孙儿! “好!” 伏瑞听到父亲的话,连忙点点头,作为伏子厚的父亲,此刻伏瑞面色依旧带著少许恍惚,差点被木桌绊倒,急匆匆朝著正堂外走去。 阿翁看著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见到一旁好友李纲那无奈的眼神,一把年纪的老脸,笑意更盛,故意用仿佛给你捡到便宜的摸样,用李纲动了动嘴型,似乎在说都是亲家!也是你孙婿! 正堂內。 到处都是热议不绝的声音,四周一个个宾客的脸上,能看到震惊,能看到激动,也能看到惊嘆,而失落,或许只能在崔履行一个人的脸上看到。 “竇公……” 崔履行看著四周,想到数月之前,那少年还在这府邸里,想到数月前,还在街道上看到那少年。 想到高氏高世寧的条件,想到竇公的那些话,想到看似兵强马壮的竇公,被正堂上的杨义臣领兵击败。 “竇公啊竇公!昔日在我们眼里所放弃的少年,似乎远没有预料之中的简单!” 催履行心中泛起苦涩。 催履行试问,当自己的书信送到竇公手里时,竇公看到,是否会有后悔,是否也会如同自己这般,后悔没有挽留住那少年。 ………………………… 李府后院。 因为其他氏族妇人来做客,都嫌弃李奼晦气,故而李奼远远的坐在墙边角落。 长孙弄珪害怕李奼回到房间想不开,会自杀,所以不允许李奼回房间。 邰氏听著张氏的话,一直都陪著李奼。 邰氏清楚,其他叔母都想借著这个机会,把其他氏族的妇人介绍给家母、叔母,这日后对於伏家,是有好处的。 不过邰氏看著那些氏族妇人的模样还有眼神,邰氏都能感觉到,那些妇人之所以与家母、叔母说话,全都是看在李家这些叔母的面子上。 回过头,看著一旁的李奼,邰氏其实也有点害怕。 不是邰氏敌视李奼,相反,看著李奼一直都是自己错的模样,明明李奼什么都没做,邰氏都觉得李奼可怜。 可有些事情,不得不让人相信,人有命数,实在克人,让人不得不害怕,不得不毛骨悚然,一想到李奼那些经歷,还有世人口口代代相传的言语。 邰氏吞了吞口水,紧张得抓了抓自己的衣角。 “嗯?” 邰氏突然看到叔父伏瑞与周氏、李琼来到內院,有些意外,特別是看叔父的脸色,似乎有什么急事。 隨后邰氏就看到,李琼望过来几眼,似乎在看李奼。 作为一个女人,邰氏看著李琼的眼神,惊讶的发现,很难形容李琼的眼神,反正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复杂。 几息后。 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声惊呼,邰氏见到家母张氏,还有叔母陶氏激动不已的摸样,正疑惑发生什么事,就望见李琼在犹豫过后,朝著这里慢慢走来。 邰氏起身,等李琼走到面前,就看到李琼望著李奼。 “你不用担心……他!” 李琼有些恍惚的看著自己妹妹说道。 见到六妹李奼抬起头看著自己,李琼想到什么,心里仿佛被什么压著。 “啊~!啊~!啊~!!!” 看著李奼猜到什么,激动的起身,红著眼睛看著自己,不断发声。 李琼看著李奼著急的模样,看著李奼红著的双眼,不知为何,一个念头,不由得在李琼脑海里浮现。 是不是当初没有改变,该著急的人,该眼红的人…… 会是自己! (本章完) 第115章 李世民突围,北方骑兵 第116章 李世民突围,北方骑兵 峡谷內。 啸杀声响彻漫山遍野,蜂拥而至的反贼大军,全都朝著不远处的一个山道杀去。 在反贼士卒中,手持盾牌的士卒纷纷冲在前面,一个个举著盾牌,另一只手拿著利剑,面对將军丰厚的赏赐,谁都想要得到。 山道之中。 隨著反贼士卒衝锋,整个山道无论前后,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倒在地上,绝大多数都是反贼士卒,仅有时不时看到一两具被乱刀砍死的尸体倒在其中。 “杀!!!!” “杀!!” 明明看著前方山道內的敌人,仅有三四百人,然而一名名反贼士卒狰狞的脸颊上,眼神却有著远超往常的凝重,无一例外,无论强弱与否,此刻看著那三四百名隋朝援卒,谁都不敢马虎大意。 很快。 隨著衝锋,两军很快便靠近。 “杀!” 为首手持盾牌的反贼士卒,呼喊鼓气间,不过是露出一些脸,看向前方,然而下一刻一枚箭矢,便精准的射中其脑袋,整个人都在拥挤的士卒中倒在地上,被其他人踩踏。 有第一个,很快便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即便是再魁梧凶猛的反贼士卒,看到一个个中箭倒地的尸体,也不由得背脊发凉。 一个反贼男子偷偷看向前方山道內,站在隋军前方手持长弓的男子一眼,知道就是那名年轻男子,手中每射出一箭,就毫无例外的让自己一方的一个士卒中箭死亡。 这段时日,单是死在那年轻隋军將领箭矢与长槊之下的人,恐怕就不下三百人。 反贼男子这辈子都还没见过,在这般年纪轻轻的情况下,就能率领数百人,数次击溃千人、乃至万人的包围,其武艺、胆魄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说句前所未有都不为过。 別说他们这些將士这些时日都在私下议论,很多人被嚇破胆,就连营地內的那些將军、都尉、校尉,这几日都悬赏百金以及都尉之职,换那年轻隋军將领的人头。 望著前方狭隘的古道,反贼士卒不过思索愣神的功夫,就突然看到,那年轻隋军將领,就突然把箭矢对准自己。 这一瞬间,反贼士卒见到那隋军將领的眼神与朝向自己的將士,浑身冰冷,还不等缩回去,瞳孔之中就见到一个黑影。 不过眨眼的功夫,反贼男子额头就被一枚箭矢插入颅骨之內,倒在血泊之中。 原本都在衝锋的反贼士卒看到这一幕,脚步都不由得一顿,看著尸体,脸上全都不受控制的露出一丝胆怯。 可想到將军的悬赏! 一个个反贼士卒心头间又满是火热,死了就死了,不死的话,便是大富大贵。 想到这,一个个反贼士卒全都把整个上半身与脑袋,缩在盾牌之后,看都不看前面,硬著头皮往前继续冲。 峡谷上。 二十多名反贼士卒,一起推出一块巨石,而后將其推下峡谷內。 隨著巨石滚落,山道內蜂拥衝杀的反贼士卒,不少人见到这一幕,眼神之中纷纷露出惊恐的目光,还在衝锋的他们,趁著巨石没有滚落下来,纷纷往后退,生怕被巨石砸到。 下一刻,很多没来得及逃跑,或者说被挤著,没地方逃跑的反贼士卒,直接被滚落的巨石碾压倒地,巨大的惯性下,巨石直接把一些反贼士卒压得贱出血,並且其他四周的反贼士卒,也全都受到波及。 “杀!!!” 在李世民身旁,一个个身穿甲衣的將士见状,全都朝著反贼士卒杀去,趁著反贼后援被阻拦之际,与前面衝来的盾牌反贼廝杀在一起。 “箭!” 李世民说话间,抬手接过一旁將士递来的箭矢。 连日身不卸甲与反贼大军交战,李世民额头能看到数根凌乱的髮丝隨风摇摆,蓄著的鬍鬚不仅仅没有打理,更是与脸庞一样,沾有不少乾涩的血跡。 然而望著那些反贼大军士卒,李世民眼神却满是坚毅,没有丝毫惧怕,拿起长弓,拉弓搭箭之后,便进入战场。 一名反贼士卒正持剑砍向一名混战的隋军將士,然而还不等手中的利剑砍下,就被李世民一箭射中脸颊,再次取出箭矢的李世民拉弓后,直接对著前方数步外另一个反贼士卒射去。 两个反贼士卒见状,正回头看向李世民,其中一人就被箭矢射中脖颈,后退两步径直往后倒在地上,手中利刃滚落一旁。 剩下一名反贼士卒见此情形,脸色惶恐的拿起盾牌,生怕自己也会死在箭下。 可盾牌虽然能挡住箭矢,却不能挡住一旁持剑砍来的隋军將士,很快这名反贼士卒就惨死於隋军將士的利刃下。 战场內。 有李世民的存在,哪怕李世民没有手持佩剑或马槊与反贼士卒廝杀,但整个战场局势,都因为李世民而朝著一边倒。 隋军將士越杀越勇,而反贼士卒不仅要与隋军士卒廝杀,还隨时都害怕被箭矢射中,交战时都是畏手畏脚、不断后退,有的甚至顾不得后面增援的士卒,直接原路逃跑。 看著隋军將士杀死一个个人,越来越多的士卒见到情况不对,也纷纷开始后退。 不久后。 望著反贼士卒的先头兵马再次退去,李世民脸上毫无表情,就连其他將士看到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 他们跟著李世民这段时日一直与反贼大军廝杀,比这更惊险的形势,他们都经歷过,而每一次,李世民都会带领他们杀出重围。 几日下来。 对於李世民,他们这些將士心中,都已经有近乎狂热的偏执与崇拜。 在他们眼里只要有李世民率领他们,就算他们被成千上万反贼士卒包围,他们相信,最终定也能杀出去。 这时候。 隨著反贼兵马逃离,山谷外突然响起鼓声。 “鸣鼓声!这是反贼退兵的鼓声!” 李世民听到山外鼓声的时候,眼神露出思索之色,隨后看向其他將士。 “备马!反贼连日强攻不成,定会想驻守围困,等我们粮尽人乏!此时我们趁机杀出去,贼寇必定猝不及防!” 李世民开口说道。 此刻的李世民,早在从雁门返回之际,便已卸掉隋朝將领的身份。 而峡谷內身穿甲衣的將士,此前一个个更是游侠,甚至还有此前在絳郡举事之人,可对於李世民的话,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质疑,而是领命后,纷纷把藏在峡谷內的战马牵出来。 很快。 在李世民的率领下,三百多名將士,浩浩荡荡的朝著峡谷外杀去。 “杀!!!” “杀!!” 峡谷外,方才听到鼓声撤回到平原的反贼士卒,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突然听到山谷內的马蹄声,转头就看到数百骑兵,正浩浩荡荡的从峡谷內衝杀出来。 见到这一幕。 反贼士卒的眼神中,全都露出惊恐的神色,都感觉这支隋军到底哪冒出来的,別看仅有三四百人,可这简直比隋朝一千多骑兵都还要猛。 最⊥新⊥小⊥说⊥在⊥⊥⊥首⊥发! “杀!!!” “杀!!” 面对毫无准备的反贼士卒,隋朝骑兵纷纷驾驭战马,手持武器,衝击著反贼大军。 隨著反贼一个个步卒本能的逃离、躲避之际,三百多名隋朝骑兵,径直朝著外围杀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真我大军无人?” 唐振豪骑著战马,在反贼大军中,远远看到这一幕,阴沉的脸色上,眼神满是愤怒。 “所有骑兵,隨我衝杀!” 唐振豪拔出佩剑,对著所有亲信下令道,隨后率先骑马,朝著那支援军杀去。 若是数万大军让一支三四百人的隋军人马跑掉,在唐振豪眼里,就是夺下太原郡,就是魏公称帝,这件事也会成为自己毕生的耻辱。 “杀!!!” “杀!” 在唐振豪的率领下,反贼大军中的四千骑兵得到命令,纷纷骑马,浩浩荡荡的朝著那支隋朝援军追去。 “他们並未朝著雀鼠谷跑!” 反贼大军中,楚博骑马在甄翟儿身旁,望著那支三百多隋军骑兵逃跑的方向,开口说道。 雀鼠谷是介休通往霍邑的险要之地,从这里前往霍邑的道路,都已经被布下守军,那支隋朝骑兵最大的机会,便是进入雀鼠谷,凭藉其险要死守。 不过看来,那隋军將领倒是清楚,那里设有伏兵! “往北也不过死路一条!” 甄翟儿说道,北边已经与突厥达成合作,从突厥那里又得到数千匹战马,这支隋朝骑兵往北走,又能如何。 “唐国公李渊之子!” 甄翟儿望著远方那三百多隋朝骑兵廝杀逃离的模样,脸色满是冷漠与轻笑。 在北边已经设有数千骑兵。 真当我这次会放过你? “报!!!!” 这时候,突然一个斥候骑兵,急匆匆的骑马从远处,来到甄翟儿面前,神色满是惊慌。 “大將军!北边传来消息,有一支千人左右的隋朝骑兵,正朝著南方赶来!” 斥候翻身下马,对著甄翟儿拱手说道。 听到斥候的稟报。 甄翟儿很快就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不仅仅是甄翟儿,梁玄粟、楚博、蔡然那些谋士,还有四周其他都尉,也很快想到那支骑兵的来歷,一时间全都震惊的对视一眼。 “伏子厚!” 甄翟儿面色露出狰狞,眼神露出怨恨的模样。 在北方,能拿出那么多兵马的,只可能是晋阳,而对於晋阳的官员、將领,甄翟儿都有所了解,绝不可能敢领兵出城,唯有一个人例外…… 伏子厚! 想到此前留守晋阳的精锐死伤殆尽,驻守晋阳的兵马溃败而逃,十不存三。 屠燁、项义峰、羊伯约纷纷败在伏子厚手下。 此番很可能再也没有夺下晋阳的希望! 这一切,都是因为伏子厚! “给我派人,丟弃輜重,全军疾行,绕至晋阳!” 甄翟儿咬牙切齿的下令道。 听到甄翟儿的命令,楚博、蔡然等人面色一变,互相对视一眼,有些不安。 丟弃輜重! 这…… 若是隋军杀来,他们到时候恐怕就会陷入被动。 但看著甄翟儿的模样,眾人都清楚,此番甄翟儿怕是真的无论如何,都要取伏子厚的性命,以泄心头之恨。 (本章完) 第116章 由北而来的援军! 第117章 由北而来的援军! “驾!!!” “驾!!” 平原上,三百多匹战马疾驰著,隨著快速赶路,將士们不断回望身后的尘土,清楚的看到在错乱的將士疾驰之中,后方正有一支数量恐怖的骑兵大军,朝著这里追来。 “不好!前面也有伏兵!” 隨著一名將士的惊呼,李世民骑在战马上,也清楚的看到在前方,一支数量庞大的骑兵,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这一幕。 李世民心头一沉,到底是此前在北方一带,能与老將杨义臣交战来往的反贼大將,这甄翟儿当真阴险。 今天,怕是要死在这里! 纵然是李世民,面对数十倍的兵力差距,面对將士连日交战,人困马乏,敌军以逸待劳,也不由得预感到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 “诸位!杀出去!” 李世民骑马疾驰,抽出马槊,对著身后一眾將士怒吼道。 在李世民心里,就算是死,也要多拉几个反贼垫背! 回过头,满脸乾涩血跡的脸颊上,李世民双眼凝视前方敌军骑兵,寻找对方薄弱之处,很快確定位置。 “杀!” 李世民单手牵著马绳,另一只手高举马槊,怒喝道。 “杀!!!!” “杀!!” 在李世民身后,一名名疾驰的將士,纷纷拿著武器,义无反顾的跟著李世民,一起朝著杀来的骑兵大军衝去。 尘土飞扬。 李世民率先手持马槊,与骑兵交战。 在互相疾驰的战场之中,李世民双手拿著马槊,不断挥舞,斩杀一名名贼寇骑兵落马,面对源源不断的骑兵士卒,李世民用双腿紧紧夹著马肚子,一面格挡贼寇骑兵的马槊、利剑,一面反击。 在李世民身后左右两侧,一名名跟隨李世民的將士,也不断拿著马槊与利剑与贼寇骑兵廝杀。 隨著一名名骑马飞奔的贼寇骑兵被杀落马,骑兵將士也不断有人受伤倒地,要么成为一具尸体,要么就被贼寇长槊补刀,捅刺而亡。 “杀!!!” “杀!!” 望著已经交战的战场,一路追杀李世民这三百多骑兵的唐振豪,也立即带著骑兵大军,兵分两路,从左右绕至战场前方。 “杀!” 李世民肩膀中箭,箭矢穿刺甲衣,然而李世民浑然不顾,直接挥舞马槊將前方的反贼士卒,挥打落马。 然而哪怕是反贼骑兵薄弱之处,可面对源源不断的贼寇骑兵,李世民胯下的战马,都被两支箭矢射中,战马奔跑间,清楚的看到箭矢插著的部位,正在流著鲜血。 “快!” 李世民斩杀一名反贼骑兵后,不经意间,见到身后一名將士落马倒地,连忙脚踢胯下战马,再次斩杀一名反贼士卒后,用马槊打在马屁股上,將这匹战马赶向那名落马的將士。 见到那名將士翻身上马,李世民这才放下心。 这一战,能让一个將士活出去,李世民便尽力让將士活著离开。 然而在混乱廝杀之后。 李世民正率领残存的將士杀出一轮衝击,就看到前方,甄翟儿已经率领密密麻麻的贼寇骑兵大军,已经杀来。 见状。 李世民放眼四周,还活著的两百多人,擦了擦脸上的血跡。 “诸位!是我李世民辜负你们!今日我李世民,便用这条命,为你们杀出血路!” 李世民双眼露出愧疚,对著將士开口说道。 “何言辜负!” “对!我们就是死,也要把贼將,拉去黄泉垫背!你们说对不对!” “对!!杀!!!!” 一名名將士听到李世民的话,看著李世民愧疚而红的谎言,纷纷大声说道,面对前方数千贼寇骑兵的衝杀,將士都知道必死无疑,可他们不会后悔,他们不会怪李世民,他们更不会怕死。 “杀!!!” 明明只有两百多人,並且超过半数身上都带著伤,可这两百多人的喊声,以及那毫不惧死的模样,渲染著每一个人的情绪。 “好,好!今日我李世民,有幸能与诸位一同战死!此生无憾!” 李世民也激动的说道,看著身后方才交战的贼寇骑兵大军,大部分已经转身衝到近处,回过头,看著前方衝过来的贼寇骑兵大军,李世民牵著马绳,拿著马槊,再次用力一提马肚子。 “杀!” 李世民怒吼一声,带著將士,朝著前方贼寇骑兵大军衝去。 身后两百多名骑兵將士,也纷纷毫不犹豫的跟在身后,一同朝著贼寇骑兵大军衝锋。 在疾驰的战马之上,李世民看著前方数千贼寇骑兵,脑海里不禁浮现自己的妻子,观音婢的身影。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还没有与观音婢有孩子! 这些年! 辛苦观音婢照顾自己,母亲去世前,日夜不休的与自己陪伴母亲! 思索之际。 看著一枚枚射来的箭矢,李世民眼神凝视前方那些贼寇骑兵大军,把思念压在心底,取而代之的,则是握紧马槊。 “杀!” 在交战的瞬间,李世民便挥舞马槊,率先把贼寇士卒斩杀落地,面对源源不断杀来的贼寇士卒,速度之快,李世民不敢有丝毫分神。 然而李世民再是驍勇奋战,在这般兵力悬殊,並且毫无优势的情况下,率先坚持不住的,便是胯下战马。 隨著战马一软,李世民整个人都滚落在地上,好在常年狩猎的李世民,通过翻滚来起身,瞬间拔出佩剑,双手持剑將一个贼寇的战马马腿砍伤,望著衰落的贼寇,反手持剑將其杀死。 拔出血淋淋的佩剑,李世民看著四周將士都来保护自己,望著越来越多的贼寇骑兵团团把这里包围住。 李世民喘息著,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 战场上。 唐振豪骑著战马,望著身后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自然也知道定是已经把那隋军团团包围。 见此情形,唐振豪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还不等唐振豪高兴,就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山丘上,冒出一个个骑兵。 不对啊!怎么还有骑兵? 这是唐振豪看到骑兵人影时,脑海里本能冒出来的念头,毕竟怎么会有两股伏兵。 然而下一刻,唐振豪就看到山丘上,那支骑兵所持的旗帜,赫然是一个大大的隋字! 最⊥新⊥小⊥说⊥在⊥⊥⊥首⊥发! 是隋军! 见到这一幕,唐振豪心头一惊。 战场上,不仅仅是唐振豪,所有反贼骑兵,以及包围李世民的那些骑兵,也全都注意到这一幕。 下一刻,看到源源不断的隋朝骑兵,从山丘上衝杀下来,所有反贼骑兵都纷纷做好迎战的准备,与步战不一样,大规模骑兵交战一旦落后,跟不上大军,就很容易陷入包围。 马可比人跑得快,人落后奔跑还能追上,马落后想要追上,可没那么容易。 故而,在发现隋军骑兵时,所有反贼骑兵都纷纷放弃围剿李世民那些人,留在原地围杀李世民那些人,需要很多时间,容易被隋军骑兵衝击,只要在这片战场上,连同那些隋军骑兵一起击败,结果都是一样。 “杀了他们!” 唐振豪持剑下令,见到那支隋军骑兵,不过千人左右,立即让所有骑兵將士迎战。 “杀!!!” “杀!!!!!” 山丘上,伏子厚率领胡靖渊、殷天纵、曹永、薛宏等人,带著所有將士,浩浩荡荡的冲向平原內的贼寇大军。 虽然所有人都看到贼寇大军的兵马,倍数与自己一方,可此前连战连捷的眾多將士,此刻心里毫无惧意,毕竟在决定隨伏子厚出城时,他们心里都做好准备迎战数万贼寇大军。 眼前这些贼寇骑兵,再多,也都没超过万人。 “杀!!!” “杀!!” 在四周数不尽的啸杀声中。 伏子厚骑著战马,感受胯下快速奔跑著,望著前方密集杀来的贼寇骑卒,双眼一凝。 “杀!” 伏子厚侧头躲过第一个反贼骑兵的马槊,反手用手里的马槊,一击打在第二个反贼骑卒的身上,挡住第三个反贼的攻击,躲避第四个反贼士卒的长矛时,身体往后一倒,躲过第五个反贼士卒的利刃。 战马依旧在疾驰,伏子厚起身拿著马槊挥舞,迅速刺杀后面的骑兵士卒。 在伏子厚身后,胡靖渊、殷天纵、熊瑞祥、邢明那些人,一个个都是狠人,飞快骑马与反贼骑卒交错,不断用武器廝杀。 战场內。 伏子厚的身影几乎是所有人中最快的,有著预感的帮助,几乎所有攻击,乃至箭矢,都被伏子厚躲过,反观伏子厚的攻击却锋芒毕露,不断斩杀一名名反贼骑卒。 也是这般,看到伏子厚如此凶猛无畏,其他隋军將士,也是奋不顾身,面目狰狞的砍杀反贼骑卒。 混战之下,伏子厚余光注意到,不远处此前被反贼骑兵包围的那些骑兵將士中,那个缺少战马的年轻隋將,一直都在远远的看著自己。 发现那年轻的隋將似乎缺一匹战马,见此情形,看到前面那个衝杀而来反贼骑卒,伏子厚勒住马绳,把战马奔跑的方向,对准那个年轻隋將身处的地方,隨即挥舞手里马槊对准地面用力一刺。 在迎面衝杀的反贼目光中,伏子厚用力一跃,不仅躲开反贼士卒的捅刺,还一脚將其踢落马背。 隨著反贼骑卒落马,反贼骑卒的马儿也不由得因为马绳突然牵扯一下,而高高跃起! “杀!!!” “杀!” 在四周混轮的廝杀声中,伏子厚差点从马背上翻滚下来,好在抓住马绳!隨著高高跃起的战马,手持马槊,回望身后那些衝杀而来的反贼骑兵。 另一边。 察觉那少年隋军好意,看著反贼骑卒进攻,正在惊呼『不好』的李世民,震惊看到这一幕。 望著那少年隋將不仅躲开反贼骑卒的致命攻击,还夺下对方的战马,李世民身躯一震,满是意外的看著那年纪轻轻的隋將身影。 他会是谁? 这志愿军骑兵持隋朝旗帜,由北而来! 北方,只可能是晋阳,而看著那名隋將年纪轻轻的模样,一个念头,在李世民心底升起,隨之而来的便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真的是他? 连李世民都没想到,被贼寇大军包围的晋阳,会有援兵前来救援。 见到那少年的战马疾驰而来,望著不远处那少年身影,李世民双眼闪烁灼热,亲近之情充斥著整个內心,恨不得上前。 好在,眼下李世民也清楚,需要等到交战结束才有机会交谈,於是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奔跑的战马绳索,翻身而上。 这一刻。 在廝杀声满天的战场中,隨著那名少年隋將,斩杀一名反贼骑卒,李世民与远处那少年隋將,彼此都看向对方。 (本章完) 第117章 被淹没的身影 第118章 被淹没的身影 “混帐!快给我杀!” 唐振豪骑著战马,砍杀一名隋朝士卒后,回头望了一眼四周,看著自己一方所有骑兵都被杀穿,伤亡更是隋朝骑兵的数倍,顷刻间,脸色满是阴沉。 特別是看到隋军骑兵明明人数处於劣势,但却杀得自己一方的骑兵纷纷躲避,唐振豪眼中儘是愤怒。 不过,隋军骑兵那股不要命拼杀的劲,也让唐振豪心里不由得浮现一抹慌乱。 “快!给我杀!” 唐振豪骑著战马回头,持剑朝向隋军骑兵,对著左右两旁的將士怒喝道。 “杀!!” “杀!” 反贼骑兵在唐振豪的亲信率领下,纷纷再次朝著隋军骑兵方向杀去。 混乱的战场中。 伏子厚拿著马槊,马槊兵刃已经全都是鲜血,而望著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影,看著数不清的贼寇骑兵在与隋军將士廝杀,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这样下去! 不管胜负,自己所带来的將士们怕都要死伤殆尽,没有几个人能活著离开。 想到在晋阳西城时,这些將士义无反顾的上前,当著所有人的面,宣誓愿意跟隨自己出城。 这一战! 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伏子厚分神之际,心中传来一股不好的预感,骤然侧身,望著从身前砍过的利刃,伏子厚快速起身,手持马槊挥舞,对著侧面的反贼士卒全力一扫。 在马槊的挥击下,伏子厚看著反贼骑卒落马,並没有选择上前补刀,而是转头,將目光看向混乱的战场。 最终,扫视战场的伏子厚,目光定格在远处贼寇大军骑兵后方的一个身影。 曾经在晋阳东城,见过一面的贼寇將军,唐振豪! 伏子厚清楚只要能斩杀唐振豪,那么贼寇必定大乱,也是目前最有效取胜的办法。 不过望著那些挡在唐振豪面前的贼寇骑兵大军,宛如人海一般,想要斩杀唐振豪,伏子厚也没有把握。 甚至大概率,一旦被包围,最后的结果是自己被砍下首级! 呼吸间。 双眼凝望四周混乱廝杀的战场,看著敌眾我寡,依旧与贼寇拼杀的將士,伏子厚再次望向那道被贼寇骑兵大军保护著的身影,並没有犹豫。 “驾!” 握紧马槊,伏子厚用力驾驭战马,义无反顾的朝著贼寇骑兵大军杀去。 当年侯莫陈崇十五岁时,面对千军万马,单骑擒王! 伏子厚没有见过侯莫陈崇,更没有见过那一战,而面对此刻的战场,伏子厚清楚自己必须站出来,必须要像那些武川群雄一样,去直面危险,去夺旗、去战將,以自己的身躯与体內热血,去完成属於自己的使命。 无论成败,皆是吾之所向,无论生死,皆是吾之所行,无论荣辱,皆是吾之所承! 按照敌军骑卒的数量,伏子厚也不知道这一去的结果如何,但是…… 將! 不退! “校尉!” “校尉!!” 殷天纵、胡靖渊、曹永、邢明等人,几乎一直都在伏子厚四周,见到伏子厚的举动,不过看远方一眼,便立即明白伏子厚的意图。 这一刻,眾人纷纷想要骑马跟上去保护伏子厚,然而四周贼寇骑兵依旧拿著武器,死死把他们困住。 四周很多隋军將士见状,仅有寥寥数人,在解决面前的贼寇骑兵后,纷纷骑马,快速追隨伏子厚,朝著贼寇骑兵大军杀去。 战场內。 一道身影骑著战马在廝杀的战场中,快速疾驰,闪身而过一道道身影。 齐灵阳骑马,方才射杀一名贼寇,当见到那道身影后,见到有贼寇想截杀,飞快取出箭矢,拉弓搭箭,隨著一箭射出,精准射中那名贼寇,將其射落马背。 “驾!” 看著那道疾驰的人影,齐灵阳也驾驭战马奔跑起来,然而还不等走多远,战场边缘,贼寇骑兵看著齐灵阳用的是箭矢,纷纷朝著齐灵阳包围过来。 箭矢对贼寇骑兵的威胁,要远比武器更要防不胜防,而只要贴身齐灵阳,贼寇骑兵就可以將其杀死。 见到这一幕,齐灵阳也无法追上伏子厚,只能用马背上一桶桶箭矢,朝著贼寇骑兵射去。 “找死!” 唐振豪自然也在贼寇骑兵之中,见到朝著自己衝杀而来的伏子厚,面色满是残忍。 不说初到晋阳时,亲眼看著伏子厚在平原当眾斩杀屠燁,就是后面驻守在晋阳的两万多大军,被伏子厚领兵杀的杀,擒的擒,足以看出伏子厚到底有勇猛。 可眼下,自己身旁有那么多人! 那伏子厚,居然单骑杀来,当真自己身旁的亲信护卫,杀不死一个人? “给我杀了他!” 唐振豪持剑下令道。 听到唐振豪的命令,见到伏子厚仅有一骑,一时间唐振豪身边的贼寇人马,大部分纷纷朝著伏子厚杀去,势要將伏子厚围杀。 “杀!!!” “杀!!” 一名名反贼带著狰狞的面色,前赴后继的杀到伏子厚跟前,人数之眾,形成一道难以跨越的人海。 看著疾驰而来的伏子厚,一名名反贼骑兵纷纷用手里的马槊,或者长戈、利剑,全都朝著伏子厚挥舞而去,拼尽全力挥砍著,势要把伏子厚杀死。 络绎不绝的马蹄声中,隨著武器不断碰撞,在贼寇密集的进攻之下,伏子厚胯下的战马,都被迫降低速度。 伏子厚拿著马槊,不断格挡著贼寇密集的进攻,而在贼寇攻击的间隙,也拼命不断反击。 敌眾我寡,就算有预感,面对一个个面色狰狞的贼寇,面对贼寇不要命一般全力不停的攻击,伏子厚有些时候也就躲闪不及,幸好已经儘可能的躲避,不然有几条命,都扛不住这般廝杀。 很快,隨著身体不断负伤,伏子厚也杀红了眼。 人类的本能是趋利避害,害怕受伤! 可一旦受伤,就仿佛没有锁链! 一个人,一旦心怀死志,那么敌人面对的,就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杀!!” “杀!” 贼寇一个个都怒目圆睁,一脸狰狞的拿著武器砍向伏子厚。 “杀!” 伏子厚此刻就如同一个不要命的疯子,看著那些面目狰狞的贼寇,马槊落地,伏子厚就拔出腰间的利剑,每一剑下去,都斩杀一名贼人。 贼寇的鲜血越来越多溅到伏子厚的脸上,还有身体。 “杀!” 宛如野兽般的嘶哑声下,伏子厚面对一双双宛如看著死人的眼神,看著那些不杀死自己誓不罢休的贼寇。 一名贼寇持剑砍来时,伏子厚举剑格挡,行云流水的反击,一剑劈砍在对方脸颊上。 望著眨眼之间,还面目狰狞凶狠的贼寇脸颊,此刻血淋淋的出现一道狰狞的伤口,不断往外渗出一股股深红的鲜血。 伏子厚不等贼寇落马,全力再给对方的脸上,补上一剑。 丝丝鲜血又一次飞溅在伏子厚脸上,伏子厚冷漠的双眼,看著反贼身体落马倒在地上,隨即凝视前方,双腿紧紧夹著马肚子,用力一踢,血淋淋的手抓著马绳,用力一挥。 “杀!” 伏子厚怒喝一声,义无反顾的继续衝杀。 “快给我杀了他!快!” 唐振豪望著远处战场中,浑身浴血的伏子厚,脸色终於有些变幻,似乎是一抹慌张,似乎开始有一些害怕。 然而这时候。 唐振豪惊恐的发现,在战场另一侧,还有数道人影杀来! 是那李渊之子! 李世民! 这段时日,唐振豪见过一次又一次,那李世民仅仅率领数百人,便硬生生反覆杀穿成千上万人的包围。 这两人,没有一个是善茬。 不知为何,明明身旁兵马眾多,但唐振豪心里没来由的开始恐惧起来。 “传我命令!只要能杀死这两个隋军將领!每人赏百金,各赐都尉一职,日后父死子继!” 唐振豪慌乱之下,为了除伏子厚,还有那李世民,不惜对著所有亲信以及所有骑兵,大声喊道。 所有贼寇听到唐振豪许诺的百金、校尉,心头皆是火热。 “百金,都尉……杀!” “杀!!” 大部分的兵马都在伏子厚那里,而剩下的人,则纷纷骑马杀向李世民。 战场中。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反贼將士都是做著造反的事,拿命在刀刃上吃饭的人,此刻无一例外,全都奋不顾死的冲向伏子厚。 一个不行就两个、四个、六个、十个…… 在贼寇不要命的拼杀之中,一名被伏子厚砍落马背,脸上流著滚滚鲜血的反贼士卒,想到自己在上谷郡的妻儿,硬是拼尽全力起身,怒吼一下,整个人不要命的撞向伏子厚胯下战马的马腿。 伴隨著伏子厚落马。 剎那间,所有反贼骑兵,全都前赴后继,爭先恐后的朝著伏子厚杀去。 “驾!” 李世民在几个將士的保护中,早已经放弃马槊,从战场中得到足够多的箭矢后,便拉弓搭箭,对著一名名贼寇骑兵放箭。 望著另一侧,骑马持剑与贼寇拼杀的少年身影,李世民都不由有些担心,自己身旁有將士保护,並且敌將大部分亲信护卫,都在那少年四周,故而论凶险程度,那少年数十倍於自己,稍有不慎,便会死在贼寇骑兵利刃之下。 “不好!” 当看到在贼寇骑兵大军密集的包围中,那个孤身与贼寇廝杀的少年身影,被贼寇大军淹没,这一刻李世民瞳孔一缩。 清楚这一幕意味著什么! 胯下战马依旧在疾驰,可李世民满是血跡与尘土的脸颊上,此刻儘是心急。 最⊥新⊥小⊥说⊥在⊥⊥⊥首⊥发! 而就在这时候,一名保护李世民的將士,则在与贼寇骑兵的交战中,被砍杀落马,看著衝杀过来的贼寇骑兵。 这一幕让李世民心头一紧,望著已经倒地惨死的將士,望著远处被贼寇大军淹没不见的人影。 此刻,李世民清楚自己不能停留,只能狠心朝著前方看去。 孤注一掷之时,李世民明白自己不能犹豫,必须带著剩余將士,骑马继续衝锋,决不能停下。 “我要你首级!” 李世民望著前方远处的那敌將身影,怒目圆睁,带著满腔愤怒,全力驾驭战马奔袭而去,手里的长弓,不断拉弓搭箭,一枚枚箭矢,精准的將那些贼寇骑兵射杀。 一名名贼寇骑卒落马,只剩下空荡荡的战马朝著李世民疾驰而来。 凡是在李世民前方拦路的骑卒,凡是靠近李世民五十步以內的骑卒,无一例外,全都中箭落马,没有一个活口。 其中面对三名贼寇相继在前方时,李世民更是一举取出三枚箭矢,一併拉弓。 送弦之时,三名前后相隔数步的贼寇骑卒,全都同时落马倒地。 这一刻! 李世民让所有贼寇骑卒,还有远处那唐振豪,亲眼看到,体会到,什么是强大,什么叫恐惧。 唐振豪也终於知道,为何此前无论大军如何包围李世民,都会被李世民率兵杀出包围。 这! 谁能拦得住! “拦住他!” 唐振豪慌了,彻彻底底慌了,领兵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大的对手,还是第一次在由心滋生出,自己远不如对方的感觉。 唐振豪不想死! 眼下唐振豪面色苍白,骑马便要调转方向。 “拦?怎么拦?” 唐振豪身旁仅剩的几名亲信,在听到唐振豪的话,望著远方骑马杀来的李世民,一脸慌乱。 数十人都被李世民几人一路杀穿,方才正面阻拦的骑卒全都中箭而亡。 自己才几人! 可想到唐振豪以往对待自己,几名反贼骑兵对视一眼,还是义无反顾的拔出佩剑,骑马朝著李世民杀去。 “想走!” 李世民在杀穿贼寇骑兵的进攻后,便把侧翼杀过来的贼寇,交给身旁的將士,远远望著要逃跑的唐振豪,李世民拉弓搭箭,把朝著自己衝来的那几个反贼骑卒,相继射杀。 唐振豪回过头,那惊恐的目光,看著最后几名亲信纷纷落马而亡,望著身后远处再次拉弓搭弦的李世民。 这一刻唐振豪真的怕了! “杀!!” “杀!” 一个个贼寇爭先恐后的杀向伏子厚,然而每次一进攻,贼寇士卒都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攻击都会落空。 “死!” 伏子厚浑身都是血,甚至连脸颊都布满汗水与鲜血,佩剑已经插在一个反贼士卒的尸体上,手里的佩刀不断挥砍,斩杀著一个个贼寇。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面对包围,伏子厚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力竭,而在力竭之前,伏子厚要做的,就是拿著佩刀,不断把四周这些贼寇,一个个,全都一起带下黄泉。 “给我死!” 一名魁梧的贼寇校尉,看著伏子厚斩杀一名贼寇士卒,望著地上全都是尸体,手持利剑,突然从伏子厚侧面,砍向伏子厚。 然而就是在所有贼寇的目光中,在所有贼寇又一次以为,定能斩杀伏子厚之际。 伏子厚双手持刀,高举格挡住贼寇校尉的劈砍,更是反手一刀,把反贼校尉手臂砍伤。 “啊!” 吃痛喊叫一声,隨著魁梧的贼寇校尉佩剑掉落,伏子厚在反贼校尉的吃痛声中,一刀刺入其腹部。 四周数步外,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贼寇,原先这些贼寇都爭先恐后的下马,想要砍下伏子厚的首级,而在此时,望著浑身浴血,连脸颊都鲜血淋漓的伏子厚,贼寇全都面面相覷,出现迟疑。 望著伏子厚拔刀,贼寇校尉两腿一跪,身体倒在其他尸体上。 望著满地迭加起来,不下三四十具尸体。 所有贼寇心中再是贪婪,也不由得浮现一抹惧意,那么多人都没把这人杀死,反而全都死在这少年的刀剑之下。 一名反贼士卒最终还是忍不住百金、都尉的诱惑,看著血淋淋的伏子厚,手持马槊,在伏子厚身后,突然快步,面目狰狞的用力一刺,看著伏子厚的背影,眼神中的目光,都是想要將伏子厚杀死。 然而伏子厚突然回头持刀挡开马槊。 在反贼士卒惊恐、不解的目光中,隨著马槊的攻击落空,看著持刀快步上前的伏子厚,连忙后退。 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看著伏子厚全力挥砍的佩刀,反贼士卒根本来不及逃跑,就被伏子厚一刀劈死,成为地上眾多尸体中的一具。 战场中。 李世民骑马追逐著唐振豪,在寻常人而言,如此远的距离,还骑著战马,根本不可能射中。 然而李世民手持弓箭,瞄准数息,毫不犹豫的放箭。 唐振豪眼睁睁的看著一枚箭矢射来,隨后背后一股剧痛传来,瞬间蔓延全身,仿佛抽掉所有气力。 下一刻。 又一枚箭矢射来,精准的射中唐振豪的身体。 第三枚…… 在疾驰的战马中,唐振豪整个身体,毫无知觉的滚落马背,在地上翻滚。 战场中。 看到这一幕,贼寇大军纷纷面露胆怯,望惊恐万分的看著那道身影,而不少隋军將士,也都看到这一幕,一脸震惊,隨之而来的便是兴奋与激动、欢呼。 “胜!!” “大胜!!” “杀!” 士气再度高昂,本就战意腾腾的隋军將士,越来越多人听到动静,看到这一幕,看到贼寇將军被斩杀,所有人再也不惧贼寇骑兵。 反观贼寇骑兵的人马,见到自己一方的將军都被斩杀,顿时一个个都惊慌失措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战意肉眼可见的消退。 面对那些不要命的隋军骑卒,望著那些隋军凶狠的模样,不少反贼骑兵,已经不愿意交战。 清楚已经兵败,反贼骑卒都明白,再不逃跑,等会必然会被隋军骑兵追杀,於是都爭先恐后的逃离战场。 战场上。 李世民看著战场贼寇骑兵已经开始溃败,连忙把目光看向方才那被贼寇骑兵团团包围,被贼寇淹没的人影位置。 不仅仅是李世民,胡靖渊、殷天纵、曹永、邢明、齐灵阳等人,望著那些溃败而逃的贼寇骑兵,望著那个位置,所有人都红了眼。 胡靖渊、殷天纵、邢明等人,他们谁都清楚,在贼寇大军包围吞没,並且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会是什么下场。 隨后,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当贼寇纷纷四散而逃之后。 一个孤零零的人影,映入所有人眼帘! 战场上。 所有隋军將士,所有投降的反贼士卒,都看到,那个站在满地尸体上,屹立不倒的少年將领。 (本章完) 第118章 晋阳消息! 第119章 晋阳消息! 望著那道人影,別说胡靖渊、殷天纵、曹永那些人,就是李世民,都瞬间激动起来。 而当看著战场上一个个隋军將领,一个个隋军將士全都去到那少年面前,李世民这才回过神,看了看一旁將士手里拿著的首级,平復自己內心的激动,这才朝著那少年走去。 “校尉!” “校尉!!” 殷天纵、胡靖渊、熊瑞祥、薛宏等人,全都看著伏子厚。 伏子厚举著近乎力竭而颤抖的手,擦掉脸上的血跡,拔出佩剑,放回剑鞘,这才看向眾人,露出一抹笑容。 这一刻。 不仅仅伏子厚在笑,曹永,邢明、齐灵阳与所有人,也都忍不住笑起来。 在眾人之中,伏子厚看到远处走来的人影,当著胡靖渊、殷天纵等人的面,拖著受伤的腿,一步步来到那人影面前。 “多谢!若非你斩將!这一战,我与將士都会战死!” 伏子厚对著面前这年纪轻轻的男子,拱手说道。 男子年纪比自己大一些,蓄著的鬍鬚乃至整张脸,在尘土、汗水、血水土中,都显得有些狼狈,但落入他人眼里,却並不会令人生笑。 毕竟比起这男子,伏子厚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不仅满身是伤,就是衣甲乃至裤子,都不乏破洞。 “怎能言谢,若非將军领兵到来!恐怕死在贼寇刃下之人,便会是我等將士!” 李世民看著伏子厚的模样,抬手回礼,隨即对著身旁的將士示意道,说完再次对著伏子厚拱手。 “李世民!” 李世民率先自报姓名。 说话间,李世民看著面前这满脸鲜血的少年,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动,有些忐忑。 哪怕明知道不会有错! 可在接触之际,內心那种期待,依旧会有一丝丝紧张。 “奋武尉,伏子厚!” 伏子厚听到面前这年轻男子,真的是李世民,数日来,对於把曹永这些人带出来,一直悬著的心,终於落地。 在歷史中,以伏子厚对李世民的了解,只要曹永与其他將士活著,哪怕日后缺条胳膊断条腿,李世民也不会亏欠他们,更不会亏欠他们的后人。 “將军此番这是?” 李世民按耐住內心的激动,並没有把妻子的事情说出来,决定当做一个秘密,先瞒著眼前少年。 眼下击溃贼寇骑兵,李世民看著伏子厚这支隋军骑兵,不由得好奇,这支骑兵要去往何处。 如今整个太原郡都是贼寇大军的人马,莫非伏子厚是有什么谋划。 平原上。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面对李世民的询问,伏子厚看著李世民,又看著李世民身旁的將士。 “此番是来迎接诸位去晋阳!” 伏子厚说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让李世民,还有跟隨李世民的將士,全都一脸错愕的愣在原地。 迎接我们去晋阳! 也就是说此番伏子厚领兵前来,是特地援救自己一行人去晋阳! 別说李世民麾下的將士,就是李世民想到这里,此刻看著伏子厚的眼神,都不由得再次改变。 不过李世民想到什么,也都有些不解。 晋阳! 方才被贼寇大军包围的晋阳,怎会因为援救自己这一支数百人的兵马,而派出上千骑兵? 会是谁下的命令,潘长文已经战死,面前的伏子厚的步卒校尉,晋阳的骑尉,如果李世民没记错的话,是温大有、张平高二人。 他们二人都同意派出西城內的骑兵人马?可为何又不见他们二人? 数不清的疑惑,都在李世民脑海中盘旋。 “你受伤了!” 李世民看著伏子厚面色难看,连忙上前问道。 不过想想也是,方才在那般情况之下,伏子厚独自一人鏖战,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已经被乱刀砍死,伏子厚身上受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 道路上。 一个骑著驛马的人影,急匆匆的在道路上疾驰,直到小路方才缓缓勒住马儿,把速度降下来一些。 “你们说,当初在村子里,那伏家小子,怎就突然变了,明明在村子时是一个傻小子……” “可不是嘛!那年不是呆傻的去田里找金山,誒,你们说,不会田里真有金山吧?” 最⊥新⊥小⊥说⊥在⊥⊥⊥首⊥发! “我看你是傻了!你耕田耕了一辈子,田里有没有金山你自己不知道?” 村子的小道旁,在树荫下,村民三五十人聚集坐在一起閒聊著。 这几个月以来,对於村子里的百姓而言,最关注的,不是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又有什么人聚眾起事,也不是那个地方又饿死多少人,而是从村子里,走出的那个伏家。 准確的说。 是伏家那小孙子,以前在村民眼里,都是一个傻子的人。 “傻子!呵!” 刘智远躺在一块巨石背后,拿著刻刀,在一块竹片上,慢慢刻著字,听到村民谈论的声音,刘智远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由得冷笑一声,隨即继续刻著自己的字。 “你们说,这次在太原……能活著吗?” “我看没希望,听说……” 刘智远听著村民的声音,並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有丝毫波澜。 对於太原的情况,刘智远也有所了解。 刘智远也知道太原的情况,如今万分凶险,特別是晋阳东城还毫无地势可守。 但刘智远相信自己的弟子! 哪怕魏刀儿派出麾下大將甄翟儿,派出十余万身穿甲衣的贼寇大军。 这不仅仅是源於自己教导弟子的那些本领,更多的,是刘智远清楚,昔日那个站在村口,默默捡起包裹的少年,还没有兑现他对那老妇人的诺言。 “你们看,赵家的人回来了,那么著急,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 “我认识那人,也算我侄儿,我去问问!” 刘智远刻好手里的这片竹简,缓缓起身,小心翼翼的把一旁绑在一起的竹简拿起,將这片竹简也绑在其他竹简之后。 “二娃!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著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快说说,不耽搁!” “別挡我!我要马上去赵家!” “二娃你忘了我与你父亲的关係?以前你父亲怎么与你说的?说两句怎么了?” “哎呀!是晋阳的消息!晋阳出大事了!贼寇兵败了!” 刘智远正在绑著竹简,听到传来的声音,神情一变,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认真听著传来的说话声。 (本章完) 第119章 他的真名,是李密! 第120章 他的真名,是李密! “贼寇兵败了?” 听到二娃的话,村民全都好奇的对视一眼。 贼寇兵败? 贼寇怎会兵败,此前不是都说,贼寇大军足足有十余万,不仅仅有武器甲衣,更有大型攻城器械,而晋阳,根本没多少守军! “二娃,倒地是怎么回事?” 一个妇人看著二娃,开口问道。 二娃见到这些乡里乡亲不问个明白,怕是不会让自己过去,只能安奈心中激动,等会再去赵家。 “据官吏传到宛丘的消息,是那奋武尉!就是我们村子走出去的那伏家郎!” 二娃说话间,神情都带著一些骄傲。 “他怎么了?” “你快说啊!” 看著二娃那一脸崇拜的摸样,村民是一个个急得不行,忙著催促道。 “还能怎么样,把贼寇杀穿了唄!” 二娃见到这些村民的脸色,说话间,笑容里的自豪藏都藏不住。 “杀穿了?” “什么叫杀穿了?” 看著村民一个个面面相覷。 “据洛阳传来的消息,晋阳奋武尉伏子厚,在趁贼寇分兵之际,於夜间领兵出城夜袭,一战於山脉下,灭贼寇三千精锐伏兵!第二战於贼寇前营,大破一万贼寇守军,擒拿贼寇將军羊伯约!最后一战,带领晋阳东城百姓渡河,与西城之外,再战贼寇一万大军,三战三捷!听闻在朝廷上,陛下得知此事,当著文武百官的面,都十分激动的起身……” 巨石后。 刘智远听著耳边传来的消息,拿著一根小棍子,在石头上的几道横线中,画了画。 隨后。 刘智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看著石头上若隱若现的数条痕跡,別说耳朵里传来的声音中充满自豪,就是刘智远的脸上,何尝不是露出一抹骄傲。 “三战三捷!” 刘智远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坐著巨石,远远望著村外远处,那在开春大树旁的河流,想起当初与自己在一起的少年身影。 转眼间。 那个少年已经做到那么了不起的事情! 昔日在村子,少年当真宛如一块不曾雕琢的稀世美玉!不曾为他人所见。 思索间,刘智远突然想到,上次离別,自己没有送出去的木简。 刘智远低下头,看著一旁的这些竹简,神情之中有些落寞,有些愧疚,有些后悔。 “总还会有机会的!” 刘智远神情有些惆悵,但却无比相信,自己这些竹简,终有一日,会到那少年手上。 缓缓起身。 刘智远绕过巨石,朝著家中走去。 而数步后,就在刘智远不远处,只要刘智远转头就能看到地方,那些村民听到二娃的话,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 “嘶,当初那伏家小娃!怎么那么厉害?” “是啊!当初怎么看不出来!想当初,在村子里,我还常常看到他1!” “你看到他算什么,我当初在田里,还与他说过话,他可懂事了!当初我就觉得……” 从洛阳传来的消息中回过神,村民一个个全都忍不住议论起来,提及伏子厚时,凡有过交集,哪怕只是见个面,都忍不住说出来炫耀,一些村民更是当面说出来,当初就发现,那伏子厚不是一般人,那面相,一看就是要当將军的人…… 赵家。 正当消息传开,村子里的村民,都在议论伏子厚的消息时,在赵家府邸里,得知消息的赵家人,一个个都沉默无言。 別说赵憾、赵古兄弟二人一脸恍惚,就是四郎赵勇也好不到哪里去。 偷偷看向兄长一眼,此时此刻,赵勇愈发体会到,昔日兄长赵梓对伏家表露出的善意之举,是有多明智,如今价值几何。 “兄长,怪不得你当初说,那伏家有后!早知道当初那小子还在村子,说什么都把他拉来我们赵家,做我们赵家的女婿!” 时间越久,赵勇就越是后悔。 当初在宛丘,经歷过卢明月一事,赵勇也察觉到那伏家小子不凡,可赵勇依旧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看那伏家小子。 从晋阳传来的消息来看,別管天下如何乱,在隋朝,那伏家小子至少都会成为一个將军,甚至若有机会,还能更往上走一步,成为大將军。 一个大將军做赵家的女婿! 这別说在外说出去,对赵家而言,是何等顏面,就是自己这些赵家族人,以及对赵家日后子嗣,也有深远的影响。 越想赵勇就越后悔。 “我也没想到……” 赵梓听到四弟的话,轻声说著,直言自己也未尝料到今日之事。 此刻在赵梓心里的震惊,不比赵勇与两个儿子少半分。 赵梓知道昔日那少年比有出头之日,可赵梓从没想过,那少年会在短短时间內,先是在清河县立功,获封奋武尉,而今再立如此大的功劳。 能被太守赵佗以及谢氏看中的人,赵梓比赵勇等人更清楚,这晋阳立下的功劳,要远远超过清河县。 不仅仅是贼寇不同。 更多的,还是晋阳对於天下而言,其重要的地位。 “憾儿!” 赵梓看向长子,正准备说话,看到有人过来。 赵憾这时候也看到母亲正带著堂姐、堂妹、小妹过来。 “嫂子!” 赵勇看到嫂子带著三个侄女来到正堂,一眼就看出,定是嫂子也听到消息,这才带著侄女过来。 看著赵锦萱、赵妨云、赵卉儿三个侄女,赵勇心里就来火。 那晚上,面对兄长的提议,这三个侄女一个比一个抗拒,生怕自己真的嫁去伏家,而眼下一个个都跟著嫂子过来…… 越想赵勇就越烦躁。 特別是对於亡故大哥的女儿锦萱,以及三哥的女儿妨云,那晚二哥特地照顾她们,先是询问她们两人,赵勇都不知道这两个侄女还有什么脸在这时候过来。 “听说在晋阳,昔日与憾儿交好的那伏家郎,立下大功!” 赵憾的妻子梁氏,朝著赵勇点头后,便看向良人赵梓。 “我打算让憾儿去晋阳!” 赵梓面对妻子的询问,没有隱瞒自己的打算,那伏家少年成长太快。 以长子与那伏子厚的关係,加之此前自己对伏家的照顾,还有昔日那伏子厚对长子的嘱咐,赵梓能感觉到,让长子去晋阳找伏子厚,对长子,对赵家,都有好处。 何况从昔日那伏子厚与长子的交谈中,赵梓能感觉到,那伏子厚也希望长子去晋阳。 “也好!不过此行,能否让憾儿带锦萱、妨云、卉儿她们其中一人,一起过去?” 梁氏看著长子赵憾,对於丈夫的决定,並没有反而,而是提出一个建议。 “昔日他能用爱剑,换取方才见面的老师安危,以我的了解,纵然他的妻子有缺陷,他也绝不会弃妻!” 赵梓一眼就看出两个侄女,还有自己女儿的打算,毫不留情的给三人泼冷水。 正堂內。 见到赵梓、赵勇、赵憾、赵古的顏色,锦萱、妨云、卉儿三女全都委屈的低下头,谁都不敢说话,毕竟她们是真后悔当初没有答应下来。 “有憾儿在,那伏子厚,也需要一个人,照顾衣食起居!就让她们其中一人,过去做个妾!” 最⊥新⊥小⊥说⊥在⊥⊥⊥首⊥发! 梁氏看著丈夫皱眉,但这一次,身为女儿身的梁氏,却没有止声。 妾! 妾是什么地位,別说赵梓、赵勇,就连赵憾、赵古都清楚,毫不夸张的说,妾若是不得宠,与奴婢无异。 可看著母亲如此坚持,赵憾、赵古都知道,母亲向来不会让家人吃亏,既然母亲开口,定然是有用意。 “不!此行只能让憾儿一个人过去,纵然你们有意,此时也必须由那伏子厚同意!” 赵梓开口拒绝道。 看著一脸失望的两个侄女以及自己的女儿,妻子是为女儿、侄女好,也是为赵家、为憾儿打算,但赵梓更清楚,成不成,都要那少年心甘情愿才行。 否则妻子的举动,便是与算计无异!这反而还会让赵家与那少年,產生瑕疵! “此事就这么定了!” 赵梓看著还想说话的妻子,让妻子收回心里的念头。 梁氏见状,只能无奈的看著丈夫,隨后望著一脸失落的两个侄女,还有女儿。 说话间。 这时候一名僕人急匆匆的过来稟报,说是宛丘城派来的衙吏长,正在门外拜访,说是十几个衙吏,要在村里抓人。 “抓人?” 赵梓闻言,与赵勇对视一眼,二人都很意外,隨即让僕人把衙吏长带来府里。 片刻后。 隨著梁氏带著神情落寞的赵锦萱、赵妨云、赵卉儿离开,僕人也刚好把衙吏长带来正堂,在赵梓的邀请入座之后,衙吏长客套一番后,也与赵梓说明来意。 原来就在前些时日,听闻伏子厚曾在村子里,拜过一个老师,於是宛丘城的几个权贵世家,便带著族中子弟前来拜访。 不曾想,恰巧那个叫做刘智远的人,並不在家中,而那几个权贵苦等许久,才见到那刘智远拿著竹简回家。 送上昂贵的聘礼,也许诺在城內为那刘智远置办住宅,不曾想刘智远依旧不愿意收徒。 恼羞成怒的那些权贵世家,注意到屋內有一首诗词,前半段是对秋冬晚凉的感嘆,后半段则尽不得志,不能成就大事的失落。 察觉到那刘智远定然不是一般人,又不肯收自己家子弟为徒,於是权贵回去便偷偷画下刘智远的画像,四处调查。 不曾想,最终查出刘智远並非其真名。 “刘智远不是真名?” 赵勇听到衙吏长的述说,一脸诧异。 赵梓也是如此,想到昔日伏子厚,便是在那刘智远膝下蒙学,如果那刘智远不是真名。 “他是何人?” 赵梓看著衙吏长询问道。 在赵梓、赵勇,以及赵憾、赵古的目光中,衙吏长说出刘智远的真名。 “李密!” 衙吏长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 顷刻间,无论是赵梓,还是赵勇,全都瞳孔一缩,都明白这两个字背后,代表著什么。 “他是……李密!” 赵梓、赵勇兄弟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李密可是当初杨玄感起事的主要谋臣,杨玄感昔日起事第一个联繫的人,不是杨玄感的其他亲兄弟,而是李密。 杨玄感兵败,李密被抓后潜逃。 赵梓、赵勇都没想到,一直生活在村子里的刘智远,昔日伏子厚的老师,居然是李密。 別说赵梓、赵勇兄弟二人,此刻正堂內,同样一脸换乱的赵憾、赵古兄弟二人,在得知此事后,都不由得在心中浮现一个疑问。 伏子厚,是否知晓此事? 不过想想眾人都觉得大概是不知道,毕竟当初没多久,伏子厚便跟著家人离开。 “居然反贼,居然隱匿在村子!” 赵梓一脸愤慨,脸色满是阴沉,隨后看向衙吏长。 “放心!此人定不会再逃掉!” 赵梓保证道。 衙吏长闻言,抬手对著赵梓行礼,赵梓是抬手赵佗的族人,並且赵家与谢氏关係匪浅。 来到这里抓人,衙吏长还是知道人情世故,知道提前与赵家说一声。 “憾儿,等会你隨你四叔去抓人!” 赵梓侧过头,对著长子赵憾说道,隨后起身,背对著衙吏长,看向四弟赵勇,动了动嘴巴。 赵勇见状,神情一变,隨后点点头。 衙吏长见状,也起身对著赵梓告辞,准备与赵勇一起去抓人。 然而在赵梓的目光中,衙吏长还没走几步,就突然神情一变,张大嘴巴,低头不可置信的看著肚子,看著血淋淋的剑。 “你……” 衙吏长倒在地上,鲜血不断流淌在地面。 “让李密立即离开村子!派人去宛丘城,告知郡守,还有谢氏,李密杀衙吏长后潜逃!” 赵梓目光冰冷的看著这一幕,对著赵勇还有两个儿子说道。 已经决意让长子去太原找伏子厚,赵梓自然不会让李密出事,只要李密不被抓住,就是有人想针对伏子厚,也没有机会。 (本章完) 第120章 心中生起的羈绊 第121章 心中生起的羈绊 “你们是说,当初伏校尉,全都识破甄翟儿所布下的巡防?” 李世民与眾多隋军將领,一起烤火閒聊著,等待骑兵大军的休整。 “可不是!校尉识破的,可不仅仅是贼寇的巡防,那贼將方才分兵南下,校尉就断定,贼將必然留有伏兵!那天夜里……” 面对李世民,隋军將领一个个都没把李世民当做外人,倒不是这些將领都好说话,而是李世民在此前的交战中,表露出来的能力,都让眾人钦佩。 身为刀尖舔血的军中將领,向来都佩服有本事的人。 而无论是李世民率领数百人前来太原援救,还是此前李世民斩杀敌军大將,无疑都让將领们的佩服,加之校尉对这个李世民很亲近,面对李世民询问校尉的事情,將领们自然不吝嗇在李世民面前,夸讚自己跟著的校尉。 甚至还有人,特地简略的对著李世民道出,当初伏校尉抵达晋阳东城,被那些士族子弟嘲笑,再到后来率领他们迎战贼寇大军,击败贼寇大军的包围的事情。 篝火旁。 受伤的殷天纵、赖伯等人,都面露感慨,没有伏子厚,或许此时此刻的他们,要么成为反贼的刀下尸体,要么就成为反贼的俘虏,怎会有今日这般成就。 而曹永、熊瑞祥等人,更是感慨良多,他们可是从清河县,便已经跟隨伏子厚的人。 “原来如此!” 李世民听完眾多將领详细说出晋阳所发生的一切,没想到晋阳发生的事情,比想像中的还要多。 望著烤好的马腿肉,李世民看向远处正在照顾將士的少年身影。 望著眼前一眾隋军將领,李世民缓缓起身,在一堆堆篝火旁,从诸多將士身边走过,朝著那道身影走去。 “校尉,我阿娘说,谢谢你当初帮我们,等校尉回到晋阳……” “一起回去!” 伏子厚的声音,仿佛不容置疑,更不许將士反驳。 看著奄奄一息的將士,伏子厚眼睛有些泛红,这都是自愿跟著他,从晋阳出城的人。 几息后。 看著睁著眼睛,躺著再也不动的將士,伏子厚低下头,许久说不出话。 “我与你一同將他安葬!” 一道声音在伏子厚身旁响起,伏子厚抬头看向李世民,见到李世民也面露伤感的看著死去的將士。 “嗯!” 伏子厚没有拒绝李世民。 平原上。 將士们在伏子厚的命令中,都在篝火旁吃著马肉,而伏子厚与李世民二人把一名名死去的將士,抬入一条长长的土坑里,放在里面,二人再亲自填土,將其埋葬。 直到黄昏渐暗,伏子厚与李世民,方才带著一身伤,裹挟著浓浓的血水与汗水的味道,做好这些事情。 “我李世民虽然不能世袭唐国公,但这辈子,我李世民都会记住他们!” 李世民看著远方平原下的残阳,轻声说道。 说出这番话,是李世民的肺腑之言,日后无论如何,李世民都会记得这些援救自己而阵亡的將士,更会记住今日的教训。 “如果不是因为我李世民……” 李世民声音满是愧疚,看著面前那么多新土下,埋葬的將士,如果不是救自己,他们或许不会死。 “他们都是因为这乱世!” 伏子厚打断李世民的话,通红的眼睛,就这般直勾勾的看著李世民。 在李世民的目光中,伏子厚大口大口喘息著,泛红的双眼看著这埋葬將士的地方。 “看啊!他们都在说,让我安顿他们的家人,等天下太平,便来接他们!” 伏子厚轻声说道。 知道伏子厚是在安慰自己,然而听到伏子厚后面这一句轻飘飘的话,李世民心头一颤,感觉最柔软的地方直接破防,鼻尖一酸,眼里盈满泪水。 因为这乱世! 他们都在看! 等安顿家人,天下太平,来接他们回去…… 唯有身为男儿,不惧戎马沙场,心怀宏愿的人,才能体会到,这一番话背后,是多么炽热的憧憬,是一句多么浪漫的誓言。 男儿间的约定,將领与士卒之间的约定,李世民看著这些安葬在此处的战亡將士,心中没有释然,但却仿佛被这些將士,抬走內心的那份沉闷。 “彼时,我要与你一起来这里,一起带他们回归故里!” 李世民抬手行礼,轻声许诺道,满是乾涩血跡与泥土的脸颊上,流落两行泪水。 ………………………… 夜幕降临。 昼夜温差开始突显,在一堆堆篝火旁,隨著所有將士休整完毕。 在李世民的目光之中,伏子厚还有胡靖渊,殷天纵,以及其他將领,全都聚集在一起。 “这是我们所处的位置,这是晋阳!如今隋朝的军队,都在霍邑驻守,对甄翟儿有威胁的,便仅有晋阳驻军!今日见到贼寇斥候,我们南下的消息,贼將甄翟儿必然得知,他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趁机绕后,断掉我们的归路!” 伏子厚当著眾人的面,轻声分析道。 “可就算我们与贼寇骑兵交战,按照路程,甄翟儿的大军,也不可能比我们更早抵达晋阳!” 说话的是跟隨李世民的一名將士,名叫薛林,是此前在郑元璹集结的数百人中,武艺与胆识都在前列之人,此前李世民衝杀之时,都是薛林保护李世民左右。 此刻听到伏子厚的话,薛林並非冒犯,而是提出自己的疑问。 在薛林眼里,自己等人是骑兵,何况今日一战便击溃贼寇骑兵大军,甄翟儿的大军,怎会比自己这些人,提前到晋阳。 最⊥新⊥小⊥说⊥在⊥⊥⊥首⊥发! “除非甄翟儿下令,全军放弃輜重!” 李世民倒是提出一个可能,隨后看向眾人,望向伏子厚。 听到李世民的假设,胡靖渊、殷天纵等將领全都被嚇一跳,放弃輜重,这念头实在嚇人。 “若是甄翟儿放弃輜重,势要剿灭我们,必然要布局战场,其中粮草,必然会派人全部送往雀鼠谷,雀鼠谷山脉地势险要,道路狭隘,再派人封堵其他退路……” 李世民单膝跪在地上,说话间,看到伏子厚毫不犹豫递过来的木棍,察觉到伏子厚的用意,李世民心头一暖。 別看李世民是唐国公李渊的儿子,但歷来的规矩都是长子袭承父亲爵位,故而在伏子厚面前,此刻的李世民,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但身为所有將士的主將,伏子厚不仅仅没有与自己爭强好胜,反而把象徵话语权的木棍,递给自己,这般举动,李世民说不暖心是假。 “这是介休,这是祁县,这是太谷……” 就如同所有隋军將领,都相信伏子厚的判断一样,李世民也相信伏子厚的判断,於是接过木棍便在地上画出简陋的太原郡地势,確认甄翟儿的分兵后。 胡靖渊、殷天纵、赖伯、熊瑞祥、岳铭等人,看著李世民的分析面面俱到,全都一脸惊嘆。 不知为何,眾人都感觉,有李世民与伏子厚二人在,甄翟儿的大军,根本不是对手。 “敌眾我寡,若在太原郡內与贼寇大军牵扯,我们还有战马,將士与战马的消耗,还有交战的损伤,对我们不利……” 李世民分析著如今战场上的局势,与所有人想的不同,正当所有人,就连伏子厚也在想著如何应对贼將甄翟儿的大军,如何击败甄翟儿的大军时,李世民当著眾人的面,用木棍在地上延伸。 “甄翟儿既然放弃輜重,想要阻拦我们返回晋阳!想要利用包围之势,在太原郡內与我们比拼交手,我们便不能如他的意,我建议,我们直接奔袭井陘,趁著甄翟儿尚无防备之时,由井陘进入山脉,从狭隘古道北上,绕至雁门……” 李世民对著眾人说道,地上画出的地方,正是对应雁门的位置。 “只要解决雁门、马邑的突厥,逼迫突厥北上,有雁门、马邑的驻军,贼寇的粮道便在我们的手里,化被动为主动,彼时別说粮草,就是甄翟儿与所有贼寇,都別想再返回上谷!” 李世民拿著木棍说完,看向眾人。 胡靖渊、殷天纵、赖伯、薛宏、邢明等人,早已经被李世民的谋划,给震惊得哑口无言,所有人都被李世民的大胆给嚇一跳。 然而更多的,还是被这份谋划背后的死局,给弄得心跳加速。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真能突袭北方,逼迫突厥离开,那么整个太原郡的危机,就会迎刃而解,不仅晋阳不会再被贼寇大军威胁,甚至反过来,还能將贼寇大军全都围困在太原郡內,等待其粮草耗尽,一劳永逸,彻底除掉这支贼寇大军。 原来! 战场还能这样打! “子厚!你来决定!” 李世民看向伏子厚,把木棍还给伏子厚说道。 对於自己的谋划,李世民也知晓其中凶险,所以李世民把决定权,交给伏子厚。 子厚!是方才伏子厚让李世民日后交谈时的称呼。 “听你的!” 伏子厚看了木棍一眼,没有伸手接回来,而是对著李世民,带著一抹笑意说道。 这一战。 伏子厚选择交给李世民,自己给李世民辅佐! 在带刀眼里,李世民在领兵交战,以及成本方面,不弱李靖,甚至千古无二,整个天下都是李世民领兵打下来的,所以李世民从不是弱者,更不是一个无脑只会惊嘆別人的人,李世民的风头掩盖主角,並不是一件坏事,反而只有伏子厚辅助过李世民,李世民才知道有有伏子厚在身旁,到底有多舒服、安心,是被人无法替代的。 (本章完) 第121章 你说的,给突厥一个教训! 第122章 你说的,给突厥一个教训! “什么,兵败了?可他们只有区区一千多人!” 听到斥候传回来的消息,营帐內,粱玄粟、蔡然、鈄黎川等人,全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如果说此前包围李世民,是李世民突围逃离,如果说在晋阳,守军是被伏子厚夜袭,那么这一次,对方可是仅有一千多兵马,並且还是正面交战。 近万的兵马,居然被那一千多骑兵击败…… “绝不能让他们回晋阳!” 楚博看向甄翟儿,轻声说道。 “此前留守晋阳的两万大军,以及那三千精锐,非死即逃,若让那伏子厚再度返回晋阳,势必又要抽调兵马驻守晋阳,且兵马绝不能少!” 楚博一脸凝重。 从攻打其他城邑的大军中,抽取人马,这必造成其他地方的兵源不足,打乱此前所有谋划,更关键的是,这次留守晋阳的兵马,要抽过去几万,两万、三万? 谁能保证如此继续分兵,不会再被那伏子厚逐个击破,会不会自找死路! “如今,还有一个李世民!” 鈄黎川也在这时候,补充一句。 这段时日,所有人都亲眼看到,那李世民到底有多厉害,一个伏子厚都已经让人心惊,如今再加上一个李世民…… 让这二人回到晋阳,想想都会背脊发凉。 “他们回不了晋阳!” 甄翟儿一脸阴沉的说道。 看著太原布图,此前甄翟儿想过,伏子厚与李世民会从唐振豪手里突围,但从未想过,唐振豪会兵败。 就连唐振豪,被李世民砍下首级。 一想到,若非那伏子厚,率领晋阳骑兵前来援救李世民,李世民必死无疑。 “怀言,我后悔……当初没有依你之言!” 甄翟儿昔日那张从容淡定的脸颊上,双眼已经露出后悔之色,抬头看向楚博。 如果当初听从楚博的建议,先攻下晋阳东城,除掉那伏子厚,绝不会有今日。 没有那伏子厚,晋阳那些校尉,给他们十个胆,他们都不敢出城。 眼下。 正是因为那伏子厚,留守晋阳的守军才会兵败,羊伯约被擒,也因为那伏子厚,把大军士气击溃的那李世民,得以逃脱,就连唐振豪,都死在李世民手里。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伏子厚! 甄翟儿心中儘是后悔。 当初就该听楚博的话,先除掉伏子厚,再行南下。 “大將军,只要伏子厚与那李世民,回不到晋阳,谋事尚有余地!” 楚博对著甄翟儿抬手说道,仿佛只要除掉那伏子厚,对於魏公的霸业,依旧有信心。 “我已经布下人马,那伏子厚此番定然回不到晋阳!不过唐振豪兵败,我担心雀鼠谷……” 甄翟儿看著地图,开口说道,隨后当眾看向楚博。 “怀言!你去驻守雀鼠谷!那里有大军的所有粮草,我担心出事,別人我不放心!” 这一次,甄翟儿没有选择把这份重任,交给粱玄粟或者其他人,而是选择交给楚博。 无他,楚博是所有人中,从始至终都从未轻视伏子厚的人,並且一直把伏子厚当做大敌,是军中其他人,乃至是自己,一直没有听楚博的话,这才酿成大患。 如今雀鼠谷,不仅仅关乎阻拦南边的霍邑隋军,更是军中囤粮之地,在这关键之际,比起军中其他人,楚博的能力以及稳重,让甄翟儿放心。 “喏!” 楚博听到甄翟儿的话,並没有拒绝,抬手对著甄翟儿接令道。 主帅营帐內,听到甄翟儿的话,不管是其他將军,还是蔡然、鈄黎川等人,甚至是粱玄粟,都没有反对。 有楚博在雀鼠谷,眾人也都放心。 五日后。 太原郡內,在晋阳城外的十里之处,偌大一片的反贼大营中,营地大门不断有来往的反贼斥候。 一名名反贼士卒,手持长戈在营地內巡视。 一支支竖立在高耸木栏上的贼旗,隨著微风晃动摇摆。 主帅营帐內。 甄翟儿与粱玄粟、楚博,以及其他將军、都尉聚集在一起,看著地图,不断听著斥候稟报消息。 许久后。 “人呢?” 一向从容淡定的甄翟儿,抓起沙盘上的小木块,直接狠狠的砸在沙盘上,涨红的脸颊,配合狰狞的双眼,显得格外嚇人。 无论是稟报的斥候,还是其他都尉、將军,以及粱玄粟、蔡然等人,全都被甄翟儿的举动嚇到。 望著暴怒的甄翟儿,此刻粱玄粟、蔡然等人,也是面面相覷,一脸迷茫。 他们也很好奇。 人呢? 为何派出去的斥候,全都没有查探到那支隋军骑兵的消息。 那伏子厚、李世民,到底去了哪里,为何那一千多人不见返回晋阳,也不见去往太原郡其他城邑,仿佛全都消失一般,没有丝毫踪跡。 “会藏在何处?” 甄翟儿暴怒涨红的脸颊上,此刻目光一直望著太原郡的地势沙盘,不断思索著,伏子厚与李世民,会率领那支骑兵,去往何处。 还有。 最⊥新⊥小⊥说⊥在⊥⊥⊥首⊥发! 为何伏子厚解救李世民后,没有返回晋阳。 不可能才是! 太原郡內四处都是自己的人马在攻打城池,伏子厚救下李世民,应当第一时间便会返回晋阳才对。 细作?內应? 不可能! 唐振豪率领骑兵,去追杀李世民时,自己方才下令全军丟弃輜重,全速赶往晋阳这里,伏子厚断不可能得到消息。 可为何那么多日过去,迟迟不见伏子厚及其麾下骑兵? “给我派出所有斥候去找!翻遍整个太原郡,也要给我找出这支晋阳骑兵的踪跡!” 甄翟儿指著南边,对著帅帐內所有人下令道。 迟迟没有找到伏子厚与那支骑兵的消息,让甄翟儿內心鬱郁不安。 对那伏子厚与李世民的了解,也让甄翟儿有些恐慌。 事出反常必有妖! “喏!” “喏!!” 一个个都尉、校尉听到甄翟儿的话,纷纷抬手领命,隨即转身离开,去派出各自麾下斥候一起去搜找。 ………………………… 走出山川的李世民、伏子厚,率领骑兵大军,来到雁门郡。 第一次来到雁门郡的伏子厚,骑著战马,望著途径的城池人烟稀少,满目疮痍,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一年前,突厥进攻雁门,四十一城,仅有雁门城和崞县得以保存,其他城邑的人口、粮食,全都被突厥烧杀劫掠,哪怕倖存的人,也会被饿死!” 李世民见到伏子厚的模样,轻声说道。 看著这一幕,李世民心中何尝不是沉重,突厥南下,对於中原百姓,就是一场灾难。 说话间。 李世民也不由得看向伏子厚一眼,如今伏子厚是隋朝奋武尉,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原因,除了突厥,还有一个人。 伏子厚必然知道那个人是谁! 李世民想看一看,伏子厚见到眼前这些场景,眼神是否会有变化。 毕竟此前在洛阳时,父亲就已经下定决心…… 而伏子厚在晋阳领兵,深得將士厚爱,如今立功,职位定会更进一步。 察觉到伏子厚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无奈,李世民心中浮现喜色,但却忍住,没有表露出来。 “这一次,要不要多杀一些突厥人?” 伏子厚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听到伏子厚的话,看向远方。 “若有机会,我何尝不想给突厥人一番教训!” 李世民看著远方,轻声说道。 言外之意,如果能让突厥吃亏,李世民心中何尝不想,可突厥兵强马壮,对地形地势更是无比熟悉,当初李世民跟著隋朝大军前来,都难以討到好处。 伏子厚听到李世民的话,心中鬆口气。 歷史中,李渊起兵之后,由於顾忌突厥势力强大,以至於要不断给好处於突厥,这种关係一直持续十余年。 眼下,有李世民的这番话,伏子厚也不需要顾及日后与突厥的关係。 (本章完) 第122章 突棘手的敌人 第123章 突棘手的敌人 图腾旗帜飘扬,一个个帐篷外,突厥人正坐在地上交谈。 一年两袭,雁门对於突厥人的诱惑已经不那么大,到处都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对於突厥人而言,除了找出剩下的人,拿来当做靶子狩猎玩,根本没什么乐趣,还不如在北方的草原內,吃著好肉,还有奴僕伺候。 “笳~笳~笳~” 一个巨大的图腾营帐外,一群突厥男子,正在围观著一群突厥女子起舞。 这十余名突厥女子在北方突厥內部,地位並不高,不然也不会隨著部落男子南下。 不过,比起一旁那些学突厥舞蹈的中原女子,突厥女子地位再低,也比那些中原女子高很多。 看著那群皮肤白很多的中原女子,突厥男子一个个互相议论,指指点点,仿佛不怎么满意,而观察那些中原女子的美色,不少突厥男子都说,比不上那些中原士族女子,那些女子才是肤白貌美。 “快跑!” “快跑!!!” 忽然一个急匆匆的人影跑来,一脸惊恐的模样。 见此情形,其他突厥男子都很疑惑,不明白髮生何事。 然而数息后。 一阵马蹄声隱约传来,一个个突厥男子忍不住绕过营帐,顺著声音的方向看去! 紧接著,当看到远方平原上,出现一直手持大隋旗帜的骑兵身影,所有突厥男子神情一变,连忙四处逃窜。 “快拿武器!快!” “敌袭!是隋军骑兵!快拿武器!” 在突厥男子一个个惊呼声中,不少衣衫襤褸的中原男子,赶紧拿著长矛、长戈,以及弯弓箭矢,来到营帐前方。 而真正的突厥男子,早已经纷纷从营帐后方,一个个飞快解开马绳,翻身上马,朝著营地外跑去。 常年游牧的突厥男子,在翻身上马这一方面,动作之快,远非普通人可比。 突厥营帐前方。 一名名衣衫襤褸的中原男子,看著杀过来的隋军骑兵,纷纷按照操练那般,拿著长戈、弯弓,对准那些隋军骑兵。 对於这些中原人而言,他们害怕违背突厥人的命令,事后不仅没有东西吃,连命都保不住。 至於隋朝! 他们早已经失望透顶,如果隋朝有用,他们又怎会在突厥麾下为奴,只为一口饭。 如今看到隋朝骑兵,这些中原男子恨不得杀死这些骑兵,换取突厥人的赏赐。 “停!” 李世民勒住马绳。 伏子厚高举手臂,也停下战马,在李世民身旁,看著突厥营帐外那些中原男子。 那些中原男子的数量有数千人,然而没有什么衣甲,浑身瘦弱,看著结阵的凌乱以及毫无气势,如果骑兵衝击,伏子厚能在一个回合內,便把那些中原男子冲溃,若有一个时辰,就能把那些男子屠杀殆尽。 可就如同李世民停下来的原因一样,伏子厚也不想对著那些中原男子动手。 不仅仅是伏子厚。 伏子厚身后的所有骑兵將士,也是一样。 如果说太原郡是长安、洛阳的北方门户,那么雁门,则是太原郡的关口,两郡在北方相互来往、互相依靠,太原郡的將士,又怎愿意向雁门郡的百姓进攻。 平原上。 伏子厚率领眾多骑兵,就这般与远处那些中原男子对峙。 许久后,隨著岳铭带著几个將士,匆匆骑马返回,把一个中箭受伤的突厥男子,丟在伏子厚与李世民面前,二人这才收回目光。 “这一次南下,你们的首领是何人?” 李世民望著这个突厥男子,开口问道。 “呸!” 突厥人听到李世民的询问,对著李世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落在李世民骑著的战马脚下。 伏子厚看到这一幕,在授意中,岳铭直接亲自下马,拔出佩剑,来到突厥男子身旁,开始折磨这突厥男子。 作为与突厥人常年打交道的人,在审问折磨突厥人方面,岳铭经验十足。 很快。 在突厥人的惨叫声中,李世民与伏子厚不一会,就看到突厥人口鼻全都是鲜血的求饶著。 “是阿史那多目咄禄、执失巫力、阿跌莫默达干!” 突厥人满嘴血的开口,把知道的说出来。 李世民神情一变。 胡靖渊、殷天纵、邢明、薛宏等人,脸色也难看起来。 “怎么了?” 伏子厚注意到李世民的脸色,好奇的问道,不明白为何李世民与岳铭等人,听到这三个名字,脸色会那么差。 李世民听到伏子厚的询问,看向伏子厚,知道伏子厚不清楚这三人。 “这三人中,阿史那多目咄禄,面颊刺有狼图腾,善使七尺铁蒺藜骨朵,曾单骑突破隋军雁门防线,被突厥人称为“苍狼“,此人出自阿史那王族旁支,少年时作为质子居长安三年,通晓兵法,传言此前突厥围困雁门,他也是出谋者之一,被突厥人夺下的三十九城中,有三十一城,为此人与阿跌莫默达干一同攻下!” 李世民开口对著伏子厚解释道。 最⊥新⊥小⊥说⊥在⊥⊥⊥首⊥发! “执失巫力出自突厥执失部,是突厥特勤兼鹰师都督,传言驯养百只金雕,每临战,必以雕羽占卜,战术诡譎难测,此人也精通西域语言,掌握漠北“九姓“部落联军,常年为东突厥负责联络西突厥!” “阿跌莫默达干出自突厥阿跌部,也叫阿史那莫默达干,是突厥右厢设,独目刀疤,擅用三丈套马索阵前擒將,原为铁勒降將,凭藉军功获赐阿史那姓氏,深諳中原城池构造!” 李世民也没想到,这一次突厥出动的人马,会由这三人率领。 按道理。 雁门郡,连同关隘与大部分城邑,都在上一次已经被突厥毁坏,突厥大军完全没必要如此兴师动眾,更派出这三个突厥核心人物领兵。 这超出李世民的预料。 “都是突厥精锐……” 伏子厚听到李世民的述说,终於明白过来。 望著北边。 伏子厚隱约有预感,那里有一股很强大的兵马,其实力比起昔日晋阳城外的贼寇守军,只强不弱。 而在东边以北的地方,似乎也有一股人马,不过比起北边的那股兵马,这一支兵马,预感中的威胁並不大。 “要下雨了!似乎还是一场暴雨!” 伏子厚仰头,看著天空说道。 李世民正眉头紧锁的看著北方,思索著如何与突厥交战,听到伏子厚的话,忍不住转头看向伏子厚,隨后诧异的看著天空。 这天空明明尚无降雨痕跡! “我们去东边以北!” 伏子厚询问岳铭,见到突厥人往哪些方向逃跑后,从岳铭口中確定方向,便看向李世民,开口说道。 从未见过老师刘智远出手! 故而在谋划局势,运筹敌我,正面交战,李世民是伏子厚见过最厉害的人! 而眼下。 或许李世民唯一的一块短板,伏子厚恰好能够弥补。 “好!” 李世民听到伏子厚的话,点点头,虽然突厥此番实力之大,超出预料,但李世民依旧相信伏子厚。 “走!” 隨即,李世民与伏子厚,一同率领骑兵大军,浩浩荡荡的在尘土中,朝著东边的方向赶去。 匈奴营地外。 一个个衣衫襤褸的中原男子,全都一脸意外的望著那支隋军骑兵离开。 他们本以为,这支隋军骑兵定然会衝杀而来,到时候廝杀一番,把他们杀死再逃离,日后必將又是一个大胜的消息。 没想到,这支骑兵居然就这般离开此处,並没有趁机攻杀过来。 (本章完) 第123章 山脉下相遇,爆发交战 第124章 山脉下相遇,爆发交战 在一座高山上。 执失巫力正在一座大鼎前,用突厥人特有的仪式,祭拜神明。 之所以选择白天,因为在突厥人眼里,太阳被视为天神的具象化身,占卜只有与太阳结合,才能通过祈祷来获取神諭。 在执失巫力身旁,一名身穿占卜服饰的突厥男子,也正在跳著特殊的舞蹈。 隨著身后突厥男子抬来牛、羊,以及抓来的男女,丟进熊熊燃烧的大鼎里,占卜服饰的突厥男子,以及执失巫力,都在祷告神明,希望神明赐予智慧以及庇护。 在这里。 执失巫力还有一些私心,偷偷祷告神明乌玛伊。 希望神明能够赐予自己一名子嗣,一个后人。 在北方的草原突厥部落,执失巫力祷告那么多年,都没有结果,如今来到这里,执失巫力希望能在这里祭祀祷告,恳求神明能让自己如愿。 百余名突厥男子,这时候带著执失巫力圈养的金雕上前,放飞天空,同时早已准备好的突厥人,放开一些羊儿。 突然山脚下,几个急匆匆的突厥人,突然跑到突厥大军中,说了什么,就看到突厥大军骚乱起来,一些人连忙来到山顶,跑向执失巫力身后稟报。 “报!有一支隋军骑兵莫约千人,突袭大营!” 执失巫力正在祷告,突然被打断,怒由心生,忍著怒意,没有在祭祀之地发火。 “大营有那么多中原人,不过一千骑兵,就算那些中原人拦不住,也足够隋军骑兵杀的,你们急什么?” 执失巫力开口说道。 祭祀依旧在进行著,在执失巫力眼里,那一千隋军骑兵根本没什么威胁,比起除掉那一支隋军骑兵,更重要的是自己需要一个子嗣。 莫不成,自己打下的一切財富,还有部落中的地位,连同妻妾侍女,都要拱手让给別人? 望著天空飞翔的金雕,把那些贪婪的乌鸦、禿鷲嚇跑,执失巫力仰头张开手臂,闭上眼睛,仿佛想起昔日自己在战场上,勇猛无畏的场景。 许久后…… 祷告结束,在道別神明后,执失巫力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看著那几个稟报的男子,执失巫力抬起手,接过亲信提过来的佩刀。 跪在地上,前来稟报的几个突厥男子看著这一幕,望著执失巫力走来时手里拿著的佩刀,眼神满是害怕,连忙低下头。 隨著执失巫力一步步走过,几个突厥男子气都不敢喘,仿佛耳边隨时都会听到执失巫力拔刀的声音。 五步、三步、两步…… 当执失巫力走过,几个突厥男子依旧满身汗水,不敢起身。 確认执失巫力没有杀自己,几个突厥男子这才鬆口气。 平原上。 伏子厚骑著战马,率领骑兵將士,来到一个山丘上停下。 李世民也在一旁骑著战马。 胡靖渊、殷天纵作为旅帅,一直都骑马在伏子厚身旁,此刻看著迟迟没有突厥的人影,不由得眉头微皱。 由於突厥往这个方向逃跑的人最少,故而踪跡並不明显,加上突厥人逃跑的时候,是全速疾驰,而將士们追击往往不確定方向,只能等待斥候不断探察马蹄方向,缓缓进行。 如此一来。 不知何时才能追得上。 “校尉,还是找不到人,会不会突厥疑兵?” 胡靖渊不由得看向伏子厚,开口猜测道。 李世民听著胡靖渊的话,知道胡靖渊的担心,不无可能。 “你们看!” 伏子厚望著远方山脉,抬手指著那些山峰说道。 在胡靖渊、殷天纵,以及其他將士的目光中,顺著伏子厚面朝的方向看去,映入眼里的,赫然是远方高耸的山脉,绵延天际,望不到边。 起初不少人都很疑惑,但很快,眾人都注意到,在一些山峰后方,似乎有不少黑点在天空盘旋。 “执失巫力!” 李世民率先开口,隨后看向伏子厚。 伏子厚看向李世民,与李世民对视一眼。 “如果真有人,那应当是他!” 伏子厚说道。 “若真是他,那便是好机会!” 李世民此刻看向前方,脸上的神情有些兴奋,如果真的是执失巫力,那么对方必然是在祭祀。 从山中出来,突厥的骑兵大军,必然无法组织阵型,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走!我们去过去看一看!若真是执失巫力,我们直接擒下他!” 李世民开口说道。 不管是不是真的,面对这难得的战机,李世民清楚机会转瞬即逝,若不把握住,日后必將会后悔。 连战马仿佛都察觉到李世民的战意,不安的躁动起来。 “走!” 在其他將领的目光中,伏子厚自然不会拒绝李世民的提议,隨即跟著李世民,一同朝著远处的山脉下赶去。 胡靖渊、殷天纵等將领,率领所有骑兵將士,纷纷跟在伏子厚与李世民身后,朝著远处山脉驾马涌去。 坐落在平原的山脉,多是倾斜而下,並排形成的地势,宛如一个个巨大的老树根茎绵延至平原。 最⊥新⊥小⊥说⊥在⊥⊥⊥首⊥发! 在山脉出口的地方。 突厥眾多骑兵正在牵著自己的战马,方才祭祀祷告,让一个个突厥男子脸上,神情都显得很喜悦。 这是他们的信仰! 每一次祭祀祷告,都会让突厥男子感觉到,自己的心灵都得到慰藉。 然而方才走出山脉,所有突厥男子便听到似乎有马蹄的声音传来。 执失巫力正在上马也不由得楞在原地,听到动静,看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突然想到此前部下的稟报,脸色一变。 “快上马!准备迎战!” 执失巫力迅速的骑上战马,对著所有人下令道。 而隨著执失巫力的命令,剎那间,三四千名突厥男子,纷纷骑上战马。 在执失巫力的率领下,三千多名接近四千名突厥男子,纷纷骑马朝著平原赶去。 然而就在山脉延伸而下的拐角处,尚在骑马奔腾的突厥骑兵,在嘈杂的马蹄声中,便看到一只隋朝骑兵,出现在眼前。 因为双方都是骑著战马,都被马蹄声给影响,都没意料到这一幕。 统领突厥骑兵的执失巫力,看到这一幕,神情一愣。 率领隋军骑兵將士的李世民、伏子厚,看到突厥骑兵,也是大吃一惊。 “突厥!” 李世民没想到真的碰到突厥骑兵,反应过来后,连忙拿起马背上的长弓,取出箭矢。 不用李世民多说,伏子厚早已手持马槊指向突厥骑兵,一手拿著马绳,脚跟用力踢马肚子。 “杀!” 在伏子厚的一声怒吼中,身后所有隋军骑兵將士,纷纷带著武器,驾马飞快朝著突厥骑兵大军杀去。 “杀!” “杀!!!” 汹涌奔腾的骑兵大军,纷纷杀向突厥骑兵。 前方,在啸杀声中,伏子厚拿著马槊,在前面为李世民与骑兵大军引路,担任大军兵锋,胯下战马奔腾之快,伏子厚都需要弯腰低头。 “杀了他们!” 执失巫力拔出佩刀,指著隋军骑兵,大声喊道。 接近四千的突厥勇士,迎战一千左右的隋军骑兵,执失巫力还是有把握一战。 在执失巫力眼里,如今南方中原的隋军骑兵,早已经不復十年前隋军那般驍勇善战,別说伍卒,就连隋朝很多能征善战的名將,都已经不復十年前的脊梁骨,多少人都在暗地里,向突厥部落表示臣服。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支隋军骑兵从哪里来,但执失巫力都不认为对方还能活著离开。 “杀!!” “杀!” 听到执失巫力的命令,浩浩荡荡的突厥骑兵,也纷纷调转战马,拿起武器,对著杀来的隋军骑兵衝去。 平原上。 在高耸山脉延伸的山脚下,天空一支支盘旋的金雕清楚的看到,两股人马,迅速的涌向对方,很快便碰撞到一起…… (本章完) 第124章 第一次並肩衝锋 第125章 第一次並肩衝锋 “杀!!!” “杀!!” 飞驰的骑兵在战场上,互相交错,不断拿著武器拼杀。 李世民手持长弓,对著突厥骑兵不断放箭射杀。 “子厚!左侧薄弱!你拿马槊在前,我持弓在后!” 李世民深諳交战时,一处溃全军败的道理,目光扫视战场后,便对著伏子厚大喊道。 伏子厚手持马槊斩杀一名突厥骑兵后,听到李世民的话,看向突厥左侧一眼,转头对著李世民点点头,率先手持马槊杀去。 战场中。 面对突厥骑兵,伏子厚的马槊衝杀在前,面对突厥人一个个骑马,拿著弯刀砍向自己,伏子厚一边躲闪,一边拿著马槊將其斩杀。 李世民在伏子厚扯麵后方,有伏子厚在前面开路,李世民手里的长弓,也不断收割著突厥人的性命。 起初二人互相配合,还有些许陌生。 然而隨著在战场上衝杀一会后,不管是李世民还是伏子厚,都彻底相信对方。 渐渐的,面对前方衝杀而来的突厥骑兵,李世民都是隔一个射杀一个,为求快速射向更远的人,开始放人过来,而遗漏过来的突厥骑兵,面对伏子厚,一打一的情况,根本不是伏子厚的对手。 无论突厥骑兵多魁梧壮硕,他们手里的弯刀,根本就碰不到伏子厚,一个个突厥人惊恐的发现,同样的骑马疾驰进攻,同时出手,他们的劈砍挥刺全都被伏子厚躲开,而突厥人却一个个死在伏子厚的马槊之下。 眨眼间。 面对李世民、伏子厚二人在战场內,毫不讲理的横衝直撞,突厥骑兵完全没有办法,明明其他隋军骑兵都被这二人甩在身后,可突厥人就是阻拦不住,就是有心想要包围这二人,也还不等突厥骑兵靠近,就看到李世民与伏子厚早已经冲溃另一边的防线,眼睁睁看著二人离开。 战场中,李世民与伏子厚二人勒住战马时,隨著战马鸣叫一声,二人回头看著身后的战场。 此时李世民与伏子厚二人方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仅凭他们二人,就已经杀穿整个突厥左侧骑兵人马。 至於隋军骑兵的人马,居然不知何时,早已经被甩在战场另一边。 “痛快!” 李世民一手拿著马绳,一手拿著长弓,喘息间,望著远处战场內那些数不清的突厥人看向这里,忍不住一脸豪迈的喊道。 “当真痛快!” 说话间,李世民都感觉满心沸腾,胸腔內儘是浓浓的战意。 如此衝杀,仅两人便杀穿敌军不下千人骑兵,纵然是李世民,都从未体会过这般感觉。 这种在生死边缘,酣畅淋漓的衝锋!这种驀然回头,看著仅两人便杀穿千余骑的成就!这种足以荡平千军万马的激情! 不管是在昔日战场,还是玩日狩猎巨兽,李世民都从未如此激动过。 看著身旁的伏子厚,李世民有一股为何不早些遇见的念头。 “子厚!再冲一次!” 看著不远处的匈奴骑兵大军,李世民转过头,看向伏子厚说道。 “好!” 伏子厚看著李世民,微微喘息笑道,转头看向远处那些突厥骑兵大军,眼神满是战意。 因为有李世民在身旁,伏子厚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在战场上与敌军骑兵衝杀,会如此轻易简单。 “当心暗箭!我在前面!” 伏子厚对著开口说道,隨著话音落下,脚跟再次用力踢马肚子。 “驾!” 伏子厚驾驭战马,拿著马槊,径直再次冲向突厥骑兵大军。 “驾!” 李世民见到伏子厚动身,也骑马跟在伏子厚身后。 隨著一名名突厥男子中箭落地,衝杀在前的突厥男子也纷纷取出箭矢。 一匹匹飞驰奔跑的战马上,突厥男子拿著弯弓,对著伏子厚与李世民二人放箭。 然而面对伏子厚,突厥人射出的箭矢,威胁小之又小。 突厥骑兵仅有前面的人拉弓射箭,箭矢本就不多,有著预感加持,伏子厚拿著马槊不断挥舞,几乎把大部分射来的箭矢全都扫落,剩下的箭矢就算偶有遗漏,也没多大威胁。 反观骑马狂奔的李世民,因为前面仅有伏子厚一人,视线良好,无需顾虑,拿著箭矢不断放箭。 望著成群杀来的突厥骑兵大军,伏子厚与李世民二人,一个拿著马槊,一个在拿著长弓,顷刻间便与突厥骑兵大军交上手。 “杀!” 伏子厚拿著马槊,不断斩杀李世民放过来的突厥骑兵。 片刻后。 因为有李世民那神乎其神的箭术,伏子厚自己都记不清,杀死多少突厥骑兵,望著一个接一个源源不断杀来的突厥人,手里的马槊就没有停下。 一前一后,伏子厚与李世民两个人,硬生生再次从突厥骑兵大军中,径直衝杀出一个通道。 这一刻,面对整个战场,李世民与伏子厚之间,二人的灵魂,仿佛都在共鸣。 不过,数息后,发现前方有三名突厥骑兵杀来时,察觉异样的伏子厚转过头,就看到是李世民胯下的战马似乎已经受伤。 原来是有两个突厥男子,正顺著身后衝杀出来的空旷通道追上来,方才便是他们在身后放箭,没射中李世民,却射中李世民胯下的战马屁股。 望著四周全都是数不清的突厥骑兵人马。 伏子厚转过身,手持马槊一松,在马槊掉落之际,抓住马槊末端,对著前方三名突厥骑兵全力一挥。 看到这一幕,两名突厥男子分別骑马朝著两侧躲闪,剩下一名突厥男子躲闪不及,直接被伏子厚打落马背。 解决三名突厥男子,伏子厚回过头,就看到李世民已经把身后那两名突厥男子射杀。 由於李世民胯下的战马已经受伤,伏子厚放缓速度,一边与前面衝来的突厥人交战,一边掩护李世民换马匹。 当伏子厚杀死一名突厥男子,看到一名魁梧雄伟的突厥壮汉,杀到面前,正准备挥舞马槊准备抵挡突厥壮汉的劈砍。 不曾想一枚箭矢便从身边闪过,正中突厥壮汉眉心,將魁梧壮汉射落马背。 最⊥新⊥小⊥说⊥在⊥⊥⊥首⊥发! 看到李世民再次拉弓放箭,射杀前面的突厥人,伏子厚与李世民对视一眼。 二人面对千军万马,相视一笑,继续驾驭战马飞驰起来,在战场中快速奔腾。 战场內。 面对李世民与伏子厚来回两次蛮狠无比的衝杀,突厥左侧的人马全都被杀得有些崩溃,看到李世民与伏子厚二人,全都骑马跑到一旁躲开。 “校尉!” “校尉!!!” 胡靖渊、殷天纵等人看到李世民与伏子厚,全都鬆口气。 正在与隋军廝杀的突厥人,却是一脸愣神,当看到其他突厥人,都不敢阻拦那两个人时,望著气势大涨的隋军士兵,一个个也纷纷心生退意, 突厥人也都怕死。 更別说这些年,隨著不断劫掠中原,每一个突厥人的生活都十分愜意享乐,远非当初那般,谁都不愿意死在这里。 “杀!!!” “杀!!” 隋军將士见到突厥大军开始逃跑,全都一边喊杀,一边朝著突厥人杀去。 执失巫力看到这一幕,见到自己一方的人马居然溃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连忙打算离开。 然而骑兵对战骑兵,一但溃败成势,在混乱的战场中首领想要逃跑,远没有那般容易,看著四处溃逃的突厥人,执失巫力带著十几个亲信,没跑一会就被隋军將士包围起来。 李世民、伏子厚骑马在隋军將士中,缓缓上前,看著执失巫力。 望著面色难堪的执失巫力,伏子厚並没有准备给执失巫力活路,抬起手。 见状。 知道伏子厚何意,在赖伯、吴六子等人的示意中,一个个隋军將士纷纷取出箭矢,拿著长弓对准执失巫力这十多个突厥人。 面对包围是什么感觉,面对四周全都是手持长弓拉箭的人,又是什么感觉,见到这一幕別说执失巫力脸色满是惨白,就是保护执失巫力的十几个突厥男子,也是一个个面露恐慌。 “要不要留下活口?或许这人还有用!” 李世民也没想到伏子厚那么果决,一句话不说就要杀掉执失巫力,连忙开口劝道。 伏子厚听到李世民的话,看著执失巫力望向李世民的眼神,隨后惊恐的看著自己。 “算你命好!有人替你求情!” 伏子厚开口说道,调转战马看向李世民。 对视之中,李世民看到伏子厚双眼似乎有一抹笑意,想到什么,望著那一脸庆幸的执失巫力,李世民终於察觉到伏子厚的用意,忍不住在心中笑起来。 打扫战场。 只要被抓到,或者还有活口的突厥人,都在伏子厚的命令中,被隋军將士纷纷砍死,除了执失巫力之外,全都没有留下活口。 “此番执失巫力显然没料到会有骑兵突袭雁门,故而没有防备,加之祭拜,並没有带多少人马,如今突厥的大部分人马都在『那多目咄禄』以及『莫默达干』手里!” 李世民从搜出来的雁门地图上,看著雁门城以及崞县。 “他们得到消息,定会领兵朝我们进攻!” 李世民对著伏子厚说道。 方才那一战,让李世民体会到前所未有的痛快,看著面前的伏子厚,李世民心中甚至有一股念头,是否直接交战,正面击溃突厥骑兵大军。 若是换做以往,敌眾我寡,李世民断然不会有这个念头。 然而与伏子厚並肩廝杀过后,不知为何,对於突厥那两支人马,李世民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忌惮,甚至內心深处,还有一定的信心。 (本章完) 第125章 伏子厚的推测,突厥夜袭 第126章 伏子厚的推测,突厥夜袭 平原上。 隨著落日到来,隋军將士在连绵不绝的山脉里,找到一个山谷,作为休整的地方。 越靠近北方,昼夜温差越大,平原大风横行,在没有輜重的情况下,平原过夜远不如在山谷之中生火避风。 “你们放了我,我愿意下令,让突厥人马返回北方!” 执失巫力被捆绑著,对著一旁在篝火前烤肉的李世民、伏子厚说道。 李世民闻著香喷喷的烤肉,听著执失巫力的话,面露思索。 对於李世民而言,杀死一个执失巫力,並没有什么好处,对比突厥王族旁支多目咄禄,以及莫默达干这两个能征善战的人,执失巫力不过是突厥人中一个博学多才的突厥人。 以执失巫力的身份、地位,若是放其回突厥,反而能得到更多的实际好处。 “我不会食言!” 执失巫力继续说道。 方才听著这些隋军將领的谈论,执失巫力已经清楚,这些隋军想要对付的,是在太原郡的魏刀儿人马,只要突厥大军撤兵,这些人便能安心对付魏刀儿的大军,这才是这支隋军骑兵来雁门的目的。 “如何?” 李世民没有著急答应执失巫力,而是看向伏子厚。 虽然已经知晓伏子厚也是想要放过执失巫力,不然也不会在抓到执失巫力时,特地让执失巫力对自己感恩,但李世民不確定伏子厚满不满意执失巫力的条件。 伏子厚听到李世民的询问,看向执失巫力一眼。 “此刻放走他,突厥会撤兵,能让將士们免除一战,但不代表突厥大军不会席捲重来,甚至下一次就在半月、一月后,彼时还会是这些人,甚至还可能多上好几万突厥人……” 伏子厚说完,看向李世民。 “我信奉一件事,若想让突厥人安分的留在北方,靠的不是突厥人口中的任何承诺,唯有麾下的利剑才是道理!只有让他们突厥忌惮,他们才会在撕毁诺言的时候犹豫!只有让他们害怕,突厥的將领与突厥族群的男丁,才会考虑南下得失!这执失巫力在突厥的地位再高,也不能代表所有突厥人!想要突厥人在边境止步,从始至终都不是依靠突厥人的诺言来遵守,而是需要我们中原人自己用剑,去给突厥人丈量!” 伏子厚话音落下,执失巫力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伏子厚,颓废的面色上,似乎有些无奈,也嘆息一声。 “突厥人不能越过的疆域,需要我们用剑去给突厥人丈量……” 李世民听著伏子厚的话,品尝许久,愈发体会到这句话里面味道。 “確实如此!” 李世民心中感慨,细数古今,千百年来,中原弱,北方游牧便会南下劫掠,中原强,北方才会害怕而老实。 “想要突厥人的尊重,还是要看自己的剑刃,锋利与否!” 李世民开口说道,隨后看向执失巫力一眼。 缓缓起身。 李世民拿著烤好的马肉,来到执失巫力身旁,给执失巫力解开绳索,把烤好的马肉给执失巫力。 “明日我们还会与突厥大军一战!若是我们败,我会放你离开,希望你遵守诺言!若是我们胜,我还是会放你离开,到时候希望你不要违背承诺!” 李世民对著执失巫力说道。 执失巫力看著李世民,自然听得出,李世民这番话里的意思,一个遵守,一个不要违背。 接过李世民递给自己的马肉,执失巫力深深的看向李世民一眼。 “好!你叫什么名字?” 执失巫力望著李世民的眼神,看著李世民的气度,见到李世民起身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虽然李世民的年纪,比自己年轻许多。 虽然此刻李世民一身都是尘土与乾涩的血跡,许久不卸甲,身上也有一股臭味,可看著李世民,执失巫力还是察觉到,这隋將,日后必將有一番作为。 “我叫李世民!” 李世民回头对著执失巫力说道。 在隋军將士休整之时,伏子厚看著天色,来到胡靖渊面前。 “带上五百將士,牵著战马去把战场上那些尸体拉回来,一匹马拉两具尸体!” 伏子厚对著胡靖渊吩咐道。 “喏!” 胡靖渊抬手领兵,转身去叫將士集合。 李世民跟在伏子厚身旁,听到伏子厚的话,有些疑惑的看向伏子厚。 尸体?伏子厚这时候派人去把突厥人的尸体拉来这里? 望著四面的环山。 “你担心突厥人马会夜袭?” 李世民想到伏子厚为何要突厥尸体后,看向伏子厚问道。 “是啊!虽然已经隱藏痕跡,也没看到突厥斥候!” 伏子厚点点头,隨后看向正在吃马肉的执失巫力。 “但此人善养金雕!我相信,为他圈养金雕的突厥人,一定有办法通过金雕找到这里!” 伏子厚说道。 最⊥新⊥小⊥说⊥在⊥⊥⊥首⊥发! “金雕!” 李世民听到伏子厚的话,隨后望向执失巫力。 执失巫力正在吃马肉,儘管已经努力隱藏自己內心的震动,可微微紊乱的呼吸,还是將其出卖。 余光见到不远处,一个个隋军將领,已经带著隋军士卒牵马离开,执失巫力清楚这隋將主意已定,自己再挣扎也无用。 抬头看向李世民身旁的少年隋將。 如果说,对於李世民,执失巫力是打內心敬服於李世民的气度,那么眼下,望著这个年纪轻轻的隋军將领,望著这个在隋军骑兵中,话语权还在李世民之上的隋军少年。 执失巫力打內心有一些胆寒。 那么多年以来,接触中原將领中,还从未有过人会注意自己的金雕。 儘管这个少年隋將比李世民还要年轻一些,可通过这个细节,执失巫力便不敢轻视。 何况,连执失巫力自己都不確定,多目咄禄与莫默达干,会不会派兵夜袭,而看著那少年隋將一脸確信的摸样,执失巫力都不由得有些恍惚。 为何这少年隋將如此篤定突厥大军会来夜袭? 这少年隋將不可能不清楚,若是判断错误,那么隋军骑兵的士卒,便无法得到休整,反而无故劳累,势必会影响士气。 “有把握吗?” 李世民见到执失巫力吃著马肉,看向伏子厚一眼,看著这一幕,李世民十分清楚,只要今晚突厥大军真的前来夜袭,那么对於执失巫力而言,何尝不是一个威慑, “有一些把握!” 伏子厚对著李世民说道。 夜色下。 山谷內,一个个身影蜷缩在一起,躺在篝火旁,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就连本该站岗的士卒,此刻都各自靠在一起,熟睡著。 安静的气氛中。 夜风袭来,无法吹走少许寒意,篝火旁吃不完的马肉,隨著篝火晃动,似乎在散播著肉香。 四周昏暗深不见底的幽涧峡谷,在出口方向,仿佛有少许鸟兽,羽翼拍打声裹著梟啼。 峭壁间,岩壁高处传来窸窣响动,几粒碎石滚落。 一朵乌云遮挡月色,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峡谷內便传来密集的破空声,密密麻麻的箭矢,接连不断的落在篝火旁,不管是燃烧的篝火,还是熟睡的人影,乃至烤著的马肉,全都被如雨一般的箭矢射中。 就连整个地面,都布满箭矢! “杀!!” “杀!!!!” 突厥特有的喊杀声,伴隨著突厥进攻的號角声,响彻整片峡谷,从天空看向峡谷,宛如黑暗之中涌出一股洪流,如黑潮一般,涌向峡谷之內,把为数不多的一些火光淹没。 月光恰在此刻穿透云层…… (本章完) 第126章 怀疑人生的突厥人。 第127章 怀疑人生的突厥人。 峡谷內。 一个个篝火旁,密密麻麻的突厥男子,手持弯刀,纷纷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看著地上被射成筛子的尸体,看著放在篝火旁,依旧香喷喷的烤马肉。 怎么回事? 为何全都是突厥人的尸体,中原人呢? 突厥大军中。 在突厥將士后方的多目咄禄,听到手下的稟报,立即意识到不好,中计了! “快撤!” 通晓中原兵法的多目咄禄,此刻已经意识到有埋伏,脸色苍白,立即下令道。 多目咄禄不明白,隋朝骑兵不过千人,突袭雁门,为何在交战后,居然不休整,难道不怕第二日突厥大军进攻? “路被堵住了!” 听到黑暗里,一些巨石滚落的声音,隨即便见到前方传来骚动,隱约还传来火光,多目咄禄还没回过神,就看到身旁不断有人被箭矢射中。 “快跑!” “被埋伏了!快躲起来!” “有箭矢,快退啊!” 惊慌失措的喊声不断传遍整个峡谷,面对四周漆黑一片,所有突厥人都看不到敌人,哪怕猜到对方在峡谷峭壁之上,也没有丝毫办法。 惊恐、骚乱、绝望,一个个情绪在突厥人中蔓延开来。 在溃败混乱的战场上,在漆黑一片的人海中,听著突厥撤退的號角声,最令人害怕的,不是隨便一枚箭矢射来都会射中人,而是来自突厥人彼此之间的踩踏。 只要有突厥人摔倒,不是全身上下一直被踢,就是整个人一直被踩踏,根本没有机会站起来。 而一个绊倒七八个人,越来越多的突厥人,都在互相踩踏中受伤、乃至昏迷、死亡。 哭喊声不知持续多久。 等声音削弱之时,悬崖上的隋军將士,早已经把所有箭矢全都射光,把所有准备好的石头,全都朝著峡谷或扔或滚,攻击峡谷內的突厥人。 夜风寒冷。 峭壁之上,伏子厚佩著刀剑,站在边缘望著逐渐安静的下方峡谷。 面对已经撤离的突厥大军,伏子厚清楚,以自己的人马,不可能全都射杀在峡谷內,也没有足够的人马拦住突厥人马退路。 “下去!” 伏子厚下令道,带领將士,从峭壁一侧的小路走向峡谷之內。 一名隋军將士高举火把,对著峡谷另一边的峭壁摆动,埋伏在另一边的李世民,也率领隋军將士从峭壁后的小道,走下峡谷。 峡谷內。 一名名隋军將士拿起地上散落的火把,紧接著,映入所有隨军將士眼帘的,便是满地突厥人的尸体。 死去的突厥人遍布整个峡谷空地,数不过来,甚至三五个人迭在一起的都有。 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隋军將士心里庆幸之余,又幸灾乐祸,拿著武器,对著还活著的突厥人补刀,劫后余生,谁都不感觉累。 “子厚,真被你料中!突厥人真会来夜袭!” 李世民带著执失巫力,走到伏子厚身旁,看著四周密密麻麻突厥人的尸体,一脸庆幸。 方才在峭壁之上,仅凭声音与动静,李世民便推断出突厥大军的人数,至少在一万多人以上,甚至更多。 “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那突厥首领!” 伏子厚听到李世民的话,转身对著李世民说道。 看著地上的这些突厥尸体,美中不足的是,没有足够的人马,否则的话,今晚突厥人一个都別想离开。 曹永、夏嘉二人一直都跟在伏子厚身旁,这时候便看到岳铭急匆匆的走过来。 “校尉!” 岳铭来到伏子厚面前,看向执失巫力一眼,对著伏子厚稟报导:“已经审问出,率领这支突厥大军的人,是突厥左厢察,多目咄禄!” “是他!怪不得……” 李世民听到岳铭的话,心中想到,眉头微皱。 对於这个多目咄禄,李世民心中还是有些忌惮的,別看今晚將士们大胜,突厥人伤亡不小,但若是一开始没有伏子厚的小心与提醒,此刻倒在地上的,就不是突厥人,而是隋军將士。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突厥大军即便是没有斥候,依旧能凭藉金雕,在夜色中找到隋军扎营之地。 这能力对於草原的突厥大军而言,当真是一件令人防不胜防的利器。 李世民甚至在心中想,若是日后领兵去草原,该如何面对突厥人的这份手段,毕竟总不可能没日没夜都安排伏兵。 谁都不確定,突厥大军会何时夜袭。 “可有找到他的尸体?” 伏子厚听到岳铭的稟报后,看著岳铭问道。 “稟告校尉,没有!” 岳铭摇摇头,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多目咄禄大概率是在突厥人打开出口后,立即带人向山外撤离。 “可惜!” 李世民嘆口气,站在伏子厚身旁,忍不住轻声说道,如果能杀掉多目咄禄,明日面临的危险,无疑就会小不少。 “此人在中原为质多年,熟读中原兵书……” 伏子厚听到李世民的惋惜,在曹永、夏嘉的保护中,在执失巫力与其他人的目光下,转头看向山外方向,看著漆黑一片的夜景。 几息后,伏子厚微微皱眉。 “传我命令,立即把所有箭矢全部收集起来!各自分兵一半,儘快返回峭壁之上驻守!” 伏子厚转过头,对著岳铭吩咐道。 “喏!” 岳铭听到伏子厚的命令,有些疑惑,但还是连忙离开,把伏子厚的命令吩咐下去。 “还回去?” 执失巫力一脸诧异的看向伏子厚,还派人返回悬崖之上驻守? 这隋將,今晚不打算让其麾下將士休整? “你担心,他会率领突厥人马,再次杀回此处?” 李世民察觉到伏子厚的用意,看向伏子厚问道。 看著四周,对於伏子厚的担忧,李世民有些疑惑,突厥大军在峡谷內,刚刚溃败逃离,此时突厥大军的士气定会受到影响。 那多目咄禄,还能在夜色中,集结溃败的突厥大军,调动兵马再次杀来? “没错!我感觉……” 伏子厚面对李世民的询问,轻轻点头,扫视四周將士。 “他知道我们连续交战,並且知道,我们人不多!” 伏子厚对著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听到伏子厚的决定,想了想,点点头。 此时此刻,其实李世民也很好奇,伏子厚的猜测判断,是否有错。 若是假的还好! 如果是真的…… 李世民不敢想像,这代表著,哪怕自己一直以来,已经很高估重视伏子厚,却依旧低估伏子厚的领兵能力。 要知道,在李世民眼里,一直都把伏子厚的未来,对比的都是数百年来,那些有名的老將。 如果还要高…… 那只能对比古籍中的那些名將! 想到古籍中,记载的那些名將,李世民想想便是內心一颤,更有一抹灼热升起。 …………………………… 深夜。 一些受伤休息的隋军將士,全都围聚在李世民身边,询问这,询问那。 “射箭,无非是把箭射出去,击中目標,我知道在平日训练里,面对靶子,都很容易射不中,何况面对突厥人骑著战马,飞快跑动……” 李世民面对一眾將士的好奇,耐心的在篝火旁,给將士讲解弓箭,为何能够射准,在战场上弓箭是如何所向披靡。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不仅仅是其他隋军將士,就连胡靖渊,马虎儿那些隋將,以及曹永等人,还有邢明那些將士,全都对李世民很佩服。 特別是今日在平原上与突厥一战,李世民与伏校尉两个人,就把突厥左侧人马杀穿,来返一趟,这等举动实在有些震撼人心。 將士们也都看到李世民的箭术,到底有多厉害。 別说骑在马上百步射中,就是骑马三箭並发,都能准確射中人,如此能力,实在让人惊骇。 就连自詡箭术强的齐灵阳,对於李世民都是满心佩服。 “我记得你叫齐灵阳,你的箭术是子厚最为讚誉的,你来给將士们演示如何持弓拉箭!” 正当齐灵阳听著李世民说话之际,李世民突然说话间,看向齐灵阳。 听到李世民的话,齐灵阳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箭术往日的確引以为傲,可在李世民面前,还不敢托大。 李世民让齐灵阳走到自己的位置,给將士们演示。 “你与那叫子厚的小將,到底谁是这里的主將?” 执失巫力看向李世民有空,便开口问道。 在李世民的授意下,自从给执失巫力解绑之后,便再也没有绑回去,而是一直都给执失巫力自由。 李世民也告诉执失巫力,自己一定会放他回去,希望他不要跑。 对於李世民的话,执失巫力愿意相信,所以一直都没有逃跑的念头。 “自然是子厚!” 李世民听到执失巫力的询问,笑起来。 “子厚是这些將士的校尉,我算起来,如今还没有与官职,不过是在太原郡方才在一起!” 李世民给执失巫力解释道,不明白为何执失巫力这样问,按道理执失巫力应当有听到,其他將士都称呼子厚为校尉。 “没官职?我感觉那少年,一直有意让你与这些隋军將士相处!我还以为是你新任的主將,或者是副將!” 执失巫力听到李世民的话,点头说道。 最⊥新⊥小⊥说⊥在⊥⊥⊥首⊥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执失巫力的话让李世民脸色一楞,暮然间,看著四周的这些將士,如果没有执失巫力的提醒,李世民都没注意到,似乎一直以来,子厚都从不忌讳自己与其他將士走近,甚至还有意让自己与將士们亲近。 想到这里,李世民心头间一暖。 年少本就是好强的年纪,更別说还是一个將领,让自己的心腹將士与其他人亲近。 不提子厚一直以来尊重与信任,就是对自己的这份举动,就足够让李世民心中流淌暖意。 应当是担心自己的话,將士们不信任!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反倒是被子厚一直照顾…… 李世民又是感动,又是哭笑不得的想到。 “有人!当心!!” “开退!快!!” 峡谷內,正当李世民与执失巫力,都想著等会休息之时,突然传来將士们的惊呼声。 李世民与执失巫力转头看过去,就看到原本抬著尸体的隋军將士,一个个全都丟弃尸体,连忙跑向这里,来到峡谷深处。 而方才安静不到一个时辰,通往峡谷外的谷道下,便再次涌来密密麻麻的突厥人。 看著到这一幕。 李世民与执失巫力站在原地,一脸意外,隨后神色满是震骇、惊愕。 此刻他们二人內心震惊的,不是突厥大军去而復返,更不是震惊多目咄禄用什么手段,让此前已经溃败的突厥人,这才没多久士气便恢復过来,再次集结趁著夜色,涌向峡谷之內。 真正让李世民与执失巫力內心震动的,是伏子厚的判断。 真的被伏子厚说中,突厥大军居然真的去而復返! 在毫无消息的情况下,仅凭三言两语的事跡,伏子厚不仅断定突厥大军会夜袭,甚至在多目咄禄兵败溃逃后,猜测对方可能会再度杀来。 从头到尾都没有推测错! 碰巧? 李世民回想此前伏子厚说话时的模样,心里清楚,这绝非碰巧! 这根本不是碰巧!!! 是自己一直来,都依旧低估子厚的才能!!! 想到这里,李世民心头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抬头看向一眼左侧的峭壁上,儘管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但李世民清楚,子厚就在那上面,率领隋军將士。 “子厚!” 李世民一脸恍惚,震惊的眼神中,想到子厚的摸样。 想到父亲的谋划,想到日后父亲与李家,要面对的天下局势! 李世民不禁回想今日,自己与子厚在战场上犹如无人之境,不禁回想今夜发生的事情,看著眼前这一幕。 內心的灼热与渴望,让李世民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对比兄长拉拢的那些郡望世家,那些关陇士族之人,在李世民眼里,子厚的能力,才是李家面对天下各个势力兵马,爭夺天下的一大助力! 只要有子厚在,李世民不管想到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心里都会踏实。 “全被他算到了!他到底是谁的弟子?” 李世民思索间,听到身旁执失巫力自言自语的声音,转过头,就看见作为突厥人的执失巫力,此刻正一脸绝望失神的看著突厥大军。 李世民清楚,子厚与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日后执失巫力绝不会再轻易率领突厥人南下。 对比执失巫力疑惑子厚是隋朝哪个名將的弟子,李世民並不著急。 等回到晋阳。 一切都能知晓。 彼时自己就会与伏子厚,说出妻子观音婢与伏子厚未婚妻的关係。 就在李世民思索之时,就在执失巫力的疑惑之际。 峡谷的战场內。 这一次,当看到峡谷深处一些方才烧起的篝火旁,看著一群逃跑的隋军士卒,听著那些隋军士卒惊慌失措的喊声,看著峡谷里面,集结的隋军士卒,所有突厥人全都放下心。 果然与左厢察多目咄禄想的一样,隋军大胜,必然会打扫战场,爭取早些休息。 这一次偷袭,绝对不会落空! 突厥衝杀的號角声,在峡谷內再次响起,响彻黑夜。 峡谷外边一些散乱的火光,把突厥人的身影照亮,方才惊慌失措逃离的突厥人,儘管没有什么箭矢,却纷纷绕拔出腰间弯刀,朝著隋军衝杀而去,势要杀死那些隋军士卒。 “杀!!!” “杀!!” 喊杀声传遍整个峡谷,浩浩荡荡的突厥大军,在峡谷內,宛如黑海人潮。 “传令下去,一个不留!” 啸杀声中,多目咄禄与其麾下突厥小首领,在突厥大军里看到远方的隋军身影,也都鬆口气。 这一次,他们倒是要看看,这支隋军骑兵还有什么手段,能跑去哪里。 想到方才被伏击的事情,多目咄禄內心满是阴霾,暗暗发誓,定不会让这支隋军將领,日后成为突厥心腹大患。 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看到隋朝处於崩溃边缘,多目咄禄不允许任何人挽救这个中原王朝。 多目咄禄已经想好,日后要用昔日隋朝对付突厥人的办法,全都还给隋朝这个国家,还给那些高傲的中原士族,让中原人世世代代,全都伺候突厥人! 峡谷中。 面对汹涌杀来的突厥人马,胡靖渊与所有隋军將士,全都没有惊慌。 “结阵!” 將士集结在一起后,在胡靖渊的下令中,一个个隋军將士,有条不紊的拿起武器、弯弓,准备迎战。 要知道,昔日在晋阳城,他们这些人,可都是步卒,比起骑战廝杀,对於布阵防御交战,他们也十分熟练! 看著汹涌而来的突厥大军,听著响彻黑夜的啸杀声。 几息后。 就在所有隋军將士的目光下。 峡谷內还在衝杀的突厥大军,除去最前方的一部分突厥人马,后面源源不断涌来的突厥大军中,很快便接连不断的中箭倒地,越来越多。 看到到这一幕,其他突厥人,纷纷停下来。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箭?还有伏兵!还有隋军伏兵!!!” 混乱中,望著漆黑的两旁悬崖上,看著身旁有人直接被射来的箭矢,从眼睛射入,整个人倒在地上,身旁有些人甚至话还没说完,便中箭惨死摔倒,所有突厥人几欲崩溃。 怎么隋军在山脉两旁,还有伏兵??? 同样恍惚不解,神情崩溃的,还有身为突厥左厢察的多目咄禄。 此刻在亲信的保护中,多目咄禄怎么都想不明白,那隋军的主將,一直让隋军伍卒在上面吹寒风,不让隋军伍卒休息的? “撤!” “快撤!!” 面对接二连三的打击,面对一次次被隋军埋伏,自詡熟读中原兵法的多目咄禄,此刻脸上的神情,彻底陷入自我怀疑之中,一直以来的高傲,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再也没有交战的念头。 “放箭!” 峡谷內,突厥人想跑,然而胡靖渊怎会放过这个机会,持剑下令道。 顷刻间所有隋军將士,纷纷对著最前面的突厥人,鬆开手里的箭矢,虽然他们的箭术远远不及李世民,就连齐灵阳的一半都比不上。 可架不住突厥人多,只要力气大,蒙著眼睛射过去,都能射中突厥人。 “撤,快撤!” “回去!快!!!” 在密集的箭矢下,面对不断死亡的突厥人,突厥撤退的號角声,在满是惨叫声与恐惧声迴荡的峡谷內,不断响起。 这一夜。 连同多目咄禄在內的所有突厥人,全都怀疑人生。 (本章完) 第127章 再战!再胜! 第128章 再战!再胜! 雁门城。 城头上,雁门郡丞陈孝意,以及雁门守令王確,校尉史楚之、贾凡双,听著部下的回报,一脸惊讶。 “突厥为何突然退兵?莫非是故弄玄虚?” 王確有些疑惑,隨即看向陈孝意。 “不,突厥若是故弄玄虚,绝不会选择连夜离开,突厥人马匆忙撤退,定是发生什么事!” 陈孝意摇头,看向身旁稟报的士卒。 “派出斥候,速去探查!” 陈孝意开口下令道。 “喏!” 士卒闻言,连忙领命,转身离去。 ………………… 平原內。 突厥营地之中,听到斥候稟报,多目咄禄脸色很是难看,连忙匆匆起身。 “快!把箭矢准备好!等会给我把那些隋朝骑兵,全都射死!”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等除掉这支隋军骑兵,我们再把雁门的隋军除掉!” 莫默达干骑著马,带著亲信,对著来来往往忙碌的部曲兵马催促道。 多目咄禄带著两个亲信,快步来到莫默达乾麵前。 “达干!这支隋军与其他隋军不一样,不能大意,我们还是先行返回雁门关,待我的部曲休整之后,我们再一起与这支隋军交战!” 多目咄禄看著莫默达干开口劝道。 望著已经开始集结的兵马,多目咄禄神情满是担忧,昨晚的经歷,即便是此时回想,都不禁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那感觉。 就仿佛被人看穿一样! “他们不是才一千人左右?” 莫默达干听著多目咄禄的话,眉头微皱,不以为意。 “就算没有你的部曲,单是我麾下,就有近两万人!两万人对战一千人,二十倍的差距!” 莫默达干看向那些集结的人马,对著多目咄禄说道。 对於多目咄禄夜袭隋朝骑兵,最终被埋伏溃逃的事情,莫默达干感觉就是多目咄禄中原兵书读太多,聪明反被聪明误。 草原勇士最擅长的是正面交战。 以多目咄禄部曲人马,对方不过一千人,直接正面交战就好,何必偷袭。 想起多目咄禄连夜带著溃败的人马逃到这里,莫默达干就忍不住想笑,都忘记多少年,没有看到多目咄禄如此狼狈过。 “不……” 多目咄禄还是十分担忧,然而话还没说,就被莫默达干打断。 “你回去休息吧!这支隋军骑兵交给我!” 莫默达干说完,便带著麾下部將,朝著营地外走去,率领突厥大军,前往隋军骑兵赶来的方向。 原地。 多目咄禄看著这一幕,脸色有些忧虑,可一想到自己麾下的人马,一整夜都没有睡觉,如今根本毫无战力,急需休息。 “传令下去,所有人都不能脱衣睡觉,隨时待命!” 多目咄禄对著亲信吩咐道,隨后从一旁路过的突厥人手中,抢过一匹战马,吩咐另一名亲信去把自己的武器拿来,便骑马朝著营地外赶去。 平原上。 突厥大军浩浩荡荡的並排一列,人山人海。 独目刀疤脸的莫默达干,以及手持七尺铁蒺藜骨朵的多目咄禄,带著亲信部將,在突厥大军前方。 七尺铁蒺藜骨朵宛如一把延长的大锤,铁锤上特意打出一根根短短突出的铁尖,由於昨晚是夜袭,多目咄禄的七尺铁蒺藜骨朵,並没有收割中原人的性命,不过在以往与中原人的交战中,很多隋军士卒,都被多目咄禄的七尺铁蒺藜骨朵,活生生砸死。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被多目咄禄的七尺铁蒺藜骨朵打中,不死也伤。 而莫默达干擅用三丈套马索,喜欢混战中生擒敌將,这也是莫默达干威名的由来,军功在突厥人中,少有人能匹敌。 另一边。 隋军骑兵將士,也並排在一起,虽说一眼就看出,比突厥人辽阔的大军人马少,但一个个隋军將士的气势,却要远远超出突厥人。 无他,常胜之师! 自从跟隨伏子厚,所有隋军將士还从未体验过兵败,不管敌军兵马是多少,不管是十余倍还是二十余,不管是南下,亦或者北上。 所有敌人,都在他们麾下落败溃逃。 每一个隋军將士都发自內心的相信,只要有伏子厚的率领,任何敌人在他们面前,都將会落败。 “怎么打?” 李世民骑著战马,此刻马背左右两侧,掛满一个个箭筒,每一个箭筒內,都会留有小部分空隙,然而即便如此,一眼看去,李世民马背上的箭矢,恐怕都不下两三百。 “听你的!” 伏子厚手持马槊,对著李世民说道。 比起自己,正面交战,伏子厚更相信李世民。 李世民不管是领兵作战,还是谋划整个战局,都善於考虑成本,考虑將士的死伤,故而让李世民领兵,足以让人放心。 何况,伏子厚这段时日中,惊讶的发现,在正面交战时,李世民十分善於寻找敌军的弱点。 所以如果正面交战的情况下,连李世民都没有把握取胜,伏子厚绝对不会选择贸然开战,而是毫不犹豫的领兵撤离。 昔日老师就教导过。 人无完人,一个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很多事情,都要选择有能力的人去做,就如同选锋,谁善於领兵进攻,谁善於领兵防守,谁善於领兵殿后,谁胸中富有谋略。 无论是领兵还是治国,就是要学会用人! “好!” 李世民听到伏子厚的话,当即没有拒绝,骑马上前两步,一边骑马,一边扫视对面突厥大军人海。 数息后。 当看到远处的突厥大军,犹如拔掉木栏的洪水一般,突然开始朝著这里涌来。 “全军將士听令!” 李世民神情一凝,常常风吹日晒的脸颊上,怒目圆睁,一抹令人颤慄的神情,缓缓浮现。 “杀!” 李世民拿起弓弩,大喝一声,率先朝著突厥大军杀去。 “杀!” 伏子厚用力踢马背,率领胡靖渊、殷天纵等隋军將领,以及所有隋军將士,朝著突厥大军杀去。 平原上。 地平线腾起尘雾,千匹战马鬃毛倒竖,撕裂大地的铁蹄轰鸣声中,一名名隋军將士,看著前方的突厥人,纷纷举起弯弓,张弓搭箭,將箭矢射向突厥大军。 李世民身穿衣甲,手持长弓,短促的鬍鬚上,凤眼怒睁,看著伏子厚骑马拿著马槊,衝到自己面前,李世民心里无比踏实。 “杀!!!” “杀!!” 啸杀声中,双方射箭,在密集的箭矢中,不少隋军將士都中箭落马。 然而汹涌疾驰的隋军里,没有一个隋军胆怯,在额头青筋暴起中,在衣甲寒光交相辉映下,一名名隋军骑兵將士,迅速结成整形,与人山人海的突厥大军交错衝杀在一起。 剎那间,千匹战马嘶鸣。 混乱廝杀之中,喊杀声,疾驰落下马背的身影,连绵不绝,鲜血溅射到每一个隋军將士身上,有些还滴到將士一张张黝黑面庞之中。 在疾驰的马背上,一名名隋军將士,不断拿著武器,与疾驰闪过的突厥男子砍杀。 “混帐!” 手持长弓的莫默达干,方才射杀一名隋军將士,注意到不远处,两道身影在突厥大军中,犹如无人之境,所过之处,突厥皆落马而亡。 见此情形,莫默达干怎会不知,再这样让那二人率领隋军衝杀下去,麾下部曲迟早要被杀溃。 並且莫默达干一眼就看出,那在前衝杀的两人,便是隋军的主將。 “隨我来!驾!” 莫默达干对著亲信大喊一声,率先骑马,朝著那两道身影追去。 “达干!” 手持七尺铁蒺藜骨朵的多目咄禄,一挥,把一名隋军將士打落马背,看著追去的莫默达干,连忙喊道。 然而在混乱的战场,如此眾多的廝杀声,多目咄禄的声音根本传不到莫默达干耳中。 “驾!驾……” 见状,多目咄禄也只能拿著武器,追赶莫默达干而去,若是莫默达干出事,整个突厥大军都会溃败,多目咄禄也好不到那里去。 战场上。 在骑马衝杀中,李世民不断拉弓放箭,射杀突厥人的性命。 伏子厚在李世民前方,一边骑马,一边挥舞手中的马槊,不断收割突厥人的生命。 二人配合愈发默契,李世民箭术举世无双,伏子厚一骑一槊,一对一马战无敌,有李世民的箭矢开路,伏子厚从不需要担心会被围攻,而有伏子厚在前方廝杀,李世民在后面可以全心全意放箭。 整个战场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突厥人,然而在李世民与伏子厚面前,仿佛无人一般,別说阻拦在前面的突厥人,就是在两侧的突厥人,看到李世民与伏子厚的生猛模样,都面露惊惧。 生猛的中原人,他们见过。 但他们还从未见过,居然有人,能仅依靠两人,便为整个隋军开路! 望著由李世民、伏子厚二人开路,气势愈发高涨的隋军骑兵,突厥人纷纷都在心中,升起一丝丝惧意。 最⊥新⊥小⊥说⊥在⊥⊥⊥首⊥发! 两军交战,想要阻拦一支大军的衝杀,仅凭一两个人是不可能的,更別说眼下,在伏子厚与李世民的率领下,隋朝骑兵大军,把整个突厥大军都撕开一个大口。 “给我死!” 莫默达干骑马飞驰间,拿起弓弩,將箭矢对准飞速伏子厚。 之所以是伏子厚,因为伏子厚拿的是马槊,在后面的李世民拿的是箭矢。 只要把廝杀在前的伏子厚射杀,那么后面的李世民,自然会被突厥人杀到跟前。 隨著莫默达干鬆口,箭矢瞬间在混乱的战场中,飞向伏子厚。 对於自己的箭术,莫默达干有著万分信心,以往除了套马索,自己最厉害的,便是箭术,作为一个草原自幼狩猎长大的人,莫默达干比任何人都熟悉弓箭。 “杀!” 伏子厚手持马槊,快速骑马驰骋间,正斩杀一名手持弯刀的突厥人,正欲杀向另一名已经衝到面前的突厥人,突然察觉到什么,伏子厚顾不得其他,连忙朝著马背一侧倒下去。 “子厚!” 李世民见状一惊,好在看到伏子厚脚尚在马背,双手用马槊在地上滑动,奋力撑著身体。 望向另一侧箭矢射来的方向,李世民便看到正一脸意外的莫默达干。 取出箭矢。 李世民还好不犹豫的便对著莫默达干,放箭射去。 莫默达干正一脸诧异,没想到自己方才一箭居然没杀死那隋將,等回过神,注意到李世民的举动时,心头一惊,连忙滚落马背。 “啊!” 伏子厚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看著错身而过的突厥人,正杀向李世民,怒吼一声,平尽全力撑起身体,起身的瞬间,把手里的马槊甩向那个突厥人。 也是应为伏子厚的举动,突厥人还不等到李世民面前,便吃痛一下,差点落马。 等突厥人回过神之后,已经与李世民错开,看著稍不留神,已经来不及躲避前方密密麻麻的隋军骑兵,突厥人一脸绝望。 “杀!” 殷天纵手持佩剑,快速杀到突厥人面前,奋力一剑,直接把突厥人斩杀马背。 李世民看著伏子厚起身,正鬆口气之际,望著伏子厚已经失去马槊,正拔出佩刀,还不等多想,李世民便注意到,那名突厥首领居然已经从马背下翻身上马。 见到这一幕。 李世民清楚自己碰到棘手之人。 仅凭方才的箭术以及下马上马的嫻熟,就能看出此人是一个驍勇善战之人。 “子厚!给我十息!” 李世民眼下只能相信前方的子厚,面对一个箭术高超的敌人在不远处一侧,李世民清楚不除掉对方,自己与伏子厚迟早要死在对方箭矢之下。 “好!” 前方伏子厚没有回过头,不过看到伏子厚拔出佩刀后,另一只手再次拔出佩剑,李世民选择相信伏子厚,把自己的性命都交到伏子厚手里。 骑马併到伏子厚身后,李世民彻底放弃前方,快速的取出箭矢,专心与那突厥首领比拼箭术、马术。 不远处。 莫默达干也见到这一幕,也与李世民一样,飞快取出箭矢。 战场前方。 伏子厚骑马飞驰,面对密密麻麻衝杀上来的突厥人,一边反手持刀,一手反手持剑,眼神满是决然。 看著手持弯刀,眨眼便到眼前的突厥人,伏子厚与疾驰的战马一样,飞快挥舞手里的刀剑,对著左边右边的突厥砍去。 快速的廝杀中,伏子厚反手斩杀一名突厥人,看著另一名突厥人拿著弯刀砍来,另一只连忙手提剑格挡,隨即用刀斩杀对方。 没有李世民的箭术在前方开路,伏子厚要面对的突厥人马,密密麻麻,源源不断。 更重要的是,此刻在身后,还有李世民。 伏子厚不仅不能被这些衝杀到面前的突厥人杀死,更要杀死每一个突厥人,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突厥人活到身后。 十息~九息~八息…… 几乎每一刻,面对源源不断的突厥人,伏子厚都紧绷著心弦,奋力廝杀。 被箭矢划破的脸颊,那剧烈的疼痛感与麻木,还有流淌到脖子的血液,伏子厚都已经无心理会。 六息~五息…… 双手拿著刀剑廝杀中,看著一名名突厥人,有时候面对进攻,伏子厚寧愿用衣甲硬抗一刀,都不把突厥人放过身后。 胸口,甚至肩膀的衣甲,都被砍出缺口。 三息~两息…… 一名突厥人不小心从身旁交错而过,望著疾驰的战马,这一刻,伏子厚瞳孔一缩,奋不顾身把手里的佩剑全力甩去。 看著利剑插入那名突厥背后,伏子厚方才鬆口气。 然而眉宇间涌来的预感,让伏子厚连忙转身,瞬间双手举起佩刀。 一道火在剑刃上溅开…… “给我死!” 伏子厚快速回过神,反手持刀,將这名突厥人斩杀落马。 还不等伏子厚喘气,坐在飞驰的马背上,望著前方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其中三个人,就要杀到面前。 就在这时候。 三枚箭矢从伏子厚身旁飞过,顷刻间,三个突厥男子全都中箭落马。 看到这一幕。 伏子厚连忙看向身后,这才看到,李世民已经拿起弯弓。 见到伏子厚回头看向自己,李世民那冷冽凝重的脸上,那杀气凛然的双眼,流出一抹笑意。 而就在另一边。 隨著莫默达乾落马,整个突厥大军,全都开始慌乱起来。 反观隋朝骑兵的將士,全都看到方才李世民与莫默达干互相用弓箭射杀对方的一幕,亲眼见到在来往的交手中,李世民最后一箭,在半空中不仅击偏莫默达干射来的箭矢,更是在隨后径直射中莫默达乾的脸颊。 此刻看著突厥大军陷入慌乱,胡靖渊、夏嘉、熊瑞祥、曹永、邢明等將领,率领隋军將士,气势完全不可抵挡,杀气腾腾的与突厥大军交战。 此刻与其说是交战,不如说是已经有点像隋军骑兵,在追杀突厥人。 隋军骑兵气势太过旺盛,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已经溃败,开始慌乱的躲避,甚至是逃离。 “快走!” 多目咄禄看著莫默达干中箭落马,厉声喊道,隨即顾不得其他,开始朝著北方逃离而去。 四周其他突厥人见状,纷纷跟著多目咄禄一起逃离。 “杀!!” “杀!” 隋军將士浩浩荡荡在突厥人身后追赶,手持武器,不断砍杀突厥人。 放眼看去,很难想像所看到的一幕,那便是明明很少一部分隋军將士,却在追杀人数十余倍的敌人,明明人马更多的突厥人,反而全都在慌乱溃逃。 (本章完) 第128章 李世民的念头 第129章 李世民的念头 突厥营地內。 一个个昨晚夜袭的突厥人,正在迷迷糊糊的睡觉,起初一些人隱约听到马蹄声,都没在意,以为是莫默达干所部的人马回来。 加之昨天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没睡觉,还被嚇得溃败逃离,连夜赶来这里,隶属多目咄禄所部的突厥人,实在太过睏倦,都不想起身。 然而许久后。 听到一些慌乱的动静,隨后传来啸杀声,很多一脸疲惫的突厥人,才察觉到不对劲。 等他们一个个起身,走出帐篷看向外面时,全都惊恐的发现,隋军骑兵,正在四周不断追杀突厥人。 怎么回事? 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突厥男子全都被嚇得屁股尿路,有些后退之时,直接倒在地上,手脚发软。 终於,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察觉不对劲,纷纷开始夺路而逃。 在营地马场內。 很多突厥人看到杀来的隋军骑兵,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直接骑马而逃。 “杀!!!” “杀!!” 邢明、薛宏、岳铭三人率领將士,径直来到突厥马场內,彻底断送其他突厥人想要骑马逃离的念头。 “杀!” 隨著一剑斩杀慌乱逃跑的突厥人,看著四周那些数不清的突厥人,一脸惊恐逃跑的模样,听著突厥人那些恐惧的声音,无论是邢明几人,还是其他將士,此刻內心中无比畅快。 他们都已经忘记,多久没有看到过突厥人露出这般模样,这般恐惧害怕的逃跑。 望著马场內,数以万计的马匹。 即便是邢明、薛宏、岳铭三人,也都有些口乾舌燥,这一次大胜的收穫,让他们三人都头皮颤慄,满心震撼。 “杀!!” “杀!” 营地中,一名名骑马的隋军將士,不断追杀著逃跑的突厥人。 面对气势高涨的隋军將士,面对这些连连大胜的骑兵士卒,已经崩溃的突厥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府兵制不同於先前朝代。 每一个伏兵士卒都是常年征战的士卒,换个角度夸不夸张的说,他们每个人都由百姓供奉,往日里训练的,最擅长的,便是在战场上杀人,故而此时此刻,对於突厥人,他们都没有丝毫手软。 很多年纪大的士卒,在他们年轻时,便已经在北方驻守,令突厥人害怕,沉浸十余年,如今再度恢復士气,仿佛回到早些年,中原兵马无可匹敌的场景,一些年长的老卒,甚至激动得红了眼眶,如同当年那般,捨生忘死的拿起利剑,杀向突厥人。 只有老一辈的士卒才知道,当年那份消失的辉煌,在北方意味著什么。 一个山丘上。 李世民、伏子厚骑著战马,带著执失巫力以及几个亲信,看著突厥营地,看著突厥人全都慌不择路的在溃逃。 “你看!你们突厥人,明明可以不用南下,明明我们之间,不必有这一战!你们这些年,已经劫掠那么多物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 李世民开口说道,隨后看向执失巫力。 “我们会按照约定,放你回突厥,但希望你能遵守约定!今天的事情,未来不要再发生!” 李世民开口说道,骑著马,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执失巫力。 “我会的!” 执失巫力面色无奈的点点头,看著远方的营地內,满是烟火繚绕,到处都是突厥人哭喊的声音,到处都是隋军骑兵追杀突厥人的身影。 “不过我还请你们,能下令,放过我的人马!” 执失巫力对著李世民、伏子厚请求道。 “既然已经有约定,那我们便是盟友,如今突厥人已经毫无反抗的能力,还请你们不要再屠戮我们突厥人!” 执失巫力说道。 李世民想到这些突厥人马,的確都是执失巫力的部曲,如果全部杀光,对执失巫力回去,也有影响。 不过杀与不杀,是否下令放人…… 最终,李世民还是要看向伏子厚。 李世民看著伏子厚望向营地时的眼神,结合此前伏子厚询问,此番要不要多杀一些突厥人,李世民隱约感觉到,伏子厚似乎有念头,全都杀光这里的突厥人。 这让李世民不由得有些棘手。 不过对比,李世民倒是能够理解,自古以来,对北方游牧名族,无论南北,都怀有一股非吾族类,其心必异,恨不得杀光游牧族群,不给游牧名族再次南下侵略,烧杀抢夺的机会。 伏子厚也给李世民这样的感觉。 在与甄翟儿那些贼寇大军人马交战后,伏子厚在战场中,看到一些十六、十七岁的贼寇尸体时,眼神还有一些无奈与惋惜。 而看著突厥人的死,伏子厚却从来没有那样的眼神,甚至肚子饿,毫不在意那些烤好的马肉上,沾著突厥人的血。 李世民眼下也不敢保证,伏子厚是不是想要杀光所有突厥人,儘可能把这几万突厥人,全部杀死在雁门。 “一个突厥人,换一个你们劫掠到北方的人口!” 伏子厚见到李世民、执失巫力看向自己,对著执失巫力说道。 因为箭矢所伤,又没有得到包扎,伏子厚那沾满尘土、汗水的脸上,一边脸颊满是鲜血,一道伤口格外狰狞、显眼。 “我必须要带他们回去,才能放人南下!” 执失巫力没有拒绝伏子厚的要求,比起那些人口,执失巫力更在意的,还是麾下部曲。 正当执失巫力担心,伏子厚会不会同意时。 “好!” 看著伏子厚乾脆利落的摸样,执失巫力一脸意外,不过见到伏子厚的摸样,看向自己的眼神。 执失巫力清楚,这是伏子厚对自己的一次验证,自己可以违背,不过日后。 恐怕任何一个突厥人,无论男女老幼,落在伏子厚手里,怕都难逃一死。 平原上。 隨著把所有溃逃的突厥人,全都围拢聚集在一起,足足有万余人,更別说此刻雁门郡內,还有其他溃逃的突厥人,那些人也都已经无力抵抗。 最终。 在商议过后,伏子厚与李世民,答应执失巫力,派人去把所有突厥人收拢在一起,带回北方。 因为伏子厚派人带走突厥所有战马,故而並不担心突厥人聚集在一起,形成威胁。 一直到落日黄昏。 执失巫力方才收拢残兵败將完毕,对於战马,执失巫力並不在意,在北方,突厥部落有足够的战马,更別说能从草原东边的那些敌部族群劫掠。 “他们是谁?” 多目咄禄也在突厥人群里,没有突厥大军的掩护,马邑、雁门都有斥候,多目咄禄独自返回北方,必然困难重重,还有危险。 得知执失巫力与中原人谈好条件,用突厥人换中原人,多目咄禄便换一身普通衣服,混跡在人群中,见到执失巫力没有把自己带到隋將面前,这才彻底安下心,找个机会来到多目咄禄面前。 “一个叫李世民,一个叫伏子厚!” 执失巫力看著多目咄禄,开口说道。 “昨晚便是那伏子厚,猜到你会利用金雕夜袭,並且还猜到,你定会去而復返!” 执失巫力把昨晚的事情告知多目咄禄。 闻言,多目咄禄瞳孔一缩。 昨晚,真的是被猜到! 制定偷袭的机会,还有时间,以及去而復返,都是自己一人决定,故而多目咄禄知道,执失巫力没有骗自己。 “此人定会是突厥心腹大患!” 多目咄禄对著执失巫力说道,心里充满担忧。 昨晚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即便是如今回想,多目咄禄都忍不住打个寒颤,脊背发凉。 有这样一个隋军將领在,对於突厥而言,绝不是一件好事。 多目咄禄思索间,正看向远方那名少年隋將,突然发现,那少年隋將也看向这里,心神一稟,不知为何,即便相隔老远,多目咄禄都感觉到那一双眼神,正放在自己身上。 那双眼神,仿佛看穿自己一般,让人害怕。 “藏起来……” 最⊥新⊥小⊥说⊥在⊥⊥⊥首⊥发! 听到执失巫力的话,多目咄禄连忙收起目光。 “怎么了?” 李世民看著伏子厚,好奇的问道。 伏子厚听到李世民的声音,这才回头看向李世民。 “没什么,就感觉方才有些奇怪!” 伏子厚说道。 还想思考,可看著李世民亲手给自己扎脸上的伤口,察觉脸上的疼痛,伏子厚吸口气。 隨后,衣甲已经卸掉,伏子厚本就绑著裹布的身体上,在这数月间,已经壮实许多。 不过此刻,胸口、肩膀几道伤口格外醒目。 李世民看著伏子厚绑好的脸颊,看著伏子厚的伤,清楚都是之前为了给自己腾出手,很多攻击伏子厚都硬生生扛过去的。 “校尉!已经清点好!三万三千四百匹战马,除去受伤的,还有两万九千匹!羊畜足足四万只!” 胡靖渊、殷天纵急匆匆的来到伏子厚面前,又震惊又兴奋的对著伏子厚稟报导。 “那么多!” 李世民听到稟报,一脸诧异,激动的说道,隨后与伏子厚对视一眼。 李世民都没想到这一战,会得到那么多完损无碍的战马。 还不等伏子厚说什么,就看到执失巫力已经走过来,说要带人回北方。 伏子厚点点头,等执失巫力与李世民交谈继续后,便目送执失巫力离开。 “剩下的,便是在太原的甄翟儿!” 李世民说道。 伏子厚点点头,看著血淋淋,已经被砍出很多缺口的衣甲,没有再穿上。。 “走吧!去见雁门守军!” 伏子厚说道,一手牵著自己的战马,另一只手把李世民的马绳递给李世民。 “你真不要这匹马?这莫默达乾的坐骑,可是汗血与西域马混交而来,其健壮与速度,远非寻常马匹能比,此前你也看到,若非这匹马,那莫默达干也不会如此游刃有余的在我们一侧!” 李世民对著伏子厚说道。 “你杀的莫默达干,他的马应当是你的!这匹马,说什么我都不能要!何况这马一看就是难得一遇的良驹,以你的箭术,有这样的马,如虎添翼!” 伏子厚没有要莫默达乾的战马,人是李世民杀的,这匹战马理应属於李世民。 李世民善骑射,容易被人靠近,需要这匹马。 “……” 李世民听到伏子厚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看著面前这匹马,李世民说心动是假。 宝马、美人,佩剑,那个男子不爱,李世民推辞,全都是因为伏子厚而已。 此前,是伏子厚领兵解救自己,不提伏子厚一直以来都在暗地里照顾自己的感受,在后面的战场上,更是用命给自己挡住敌人,甚至连马槊、爱剑捨得投掷,幸好后面大胜捡回来,不然伏子厚的爱剑都要遗失。 对比这匹让自己万分心动的战马,李世民心中更在乎的,是伏子厚! 听到伏子厚的话,看著伏子厚的摸样,李世民知道伏子厚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这匹马,没有再坚持下去。 “希望我李世民,不辜负……” 李世民抬起手,抚摸著这匹骏马的脸颊,似乎想著什么,自言自语, 不过看著一旁伏子厚翻身上马,因为伤口而疼痛的摸样。 望著伏子厚,李世民心中无比亲近之余,又有些愧疚。 日后无论如何,自己定会找到一匹更好的骏马,一柄更好的宝剑,赠送给他! ………………………… 晋阳东城內。 “这眨眼间都快半月有余,为何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 崔文瑾一脸著急,隨后咬著薄唇,一脸不忿的来到狄氏面前。 “帮我打听消息!” 崔文瑾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脸上臊得慌,想到此前在晋阳西城时,还威胁对方,这一刻却要求著对方。 自小出身崔氏,崔文瑾何曾这般低过头。 可为了那少年! 崔文瑾忍了,面子丟就丟,对著狄氏低头请求。 若有那少年的消息,若是得知对方有危险,崔文瑾至少还能想办法。 “整个晋阳!都没有消息!” 狄氏看著崔文瑾的摸样,轻轻摇头。 “不仅仅是晋阳城內,据说就连城外整个太原郡的反贼人马,都在寻找伏子厚,可依旧没有消息!” 狄氏说话间,双眼之中也有一些意外,毕竟她也想不到,为何伏子厚带著麾下兵马,仿佛消失一般。 据说早在此前,伏子厚便率领兵马,从贼寇包围之中,救到人。 可他之后是去了何处?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放心吧!只要贼寇人马没有消息,他便安然无恙,城內有狄行在帮忙打探消息!” 狄氏对著崔文瑾安慰道。 如今对於自己的弟弟,不仅仅是狄氏发现有些不一样,连祖父还有族人,也察觉到不同,明明还能在狄行身上,看到昔日懦弱无能的摸样,可有时候狄行说话的语气和眼神,都有些不一样。 如今对於整个晋阳的消息,甚至城外反贼的消息,不知不觉间,狄行都已经有独属於他的渠道,甚至有时候还比郭氏提前得到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