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满级大佬失忆以后》


 第1章 常春藤女校（1）

    云朵上镶起的金线逐渐褪去，夜晚的星光踏上了迷雾的山巔。
    月光洒在与世隔绝的学校。
    “你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肌肉男揪住笑面虎的衣领，鋥亮的匕首抵在笑面虎腹部上，恶狠狠地瞪著他。
    笑面虎仍然保持著虚假的笑容：“玩家正在集结，请耐心等待。”
    “什么狗屁玩家。”
    他一边大吼著，一边作势要把匕首刺向笑面虎。
    这时一个女生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做。”
    肌肉男往后望去，短髮女生约莫十七八岁，穿著北江市第三中学的校服，眼神里有著不属於她年纪的成熟与冰冷。
    “为什么？”
    女生瞥了他一眼，说了句：“惹怒了npc，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月色下，常春藤女校的校碑屹立在广场之上，在南方有著女校的主建筑和操场，和普通的高中並没有太大的区別。
    “你说什么？”肌肉男眉头一挑。
    刚想盘问这个女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的时候，所有人脑子里一阵刺痛，一道蓝光照耀下来，机械女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边。
    “欢迎来到神明的惊悚游戏，第一层副本——常春藤女校，请玩家竭尽所能存活到第七天！”
    场上一共有三十多个人，有些人对於出现在眼前的系统感到非常吃惊。
    “诸神直播间启动中，已自动连接直播池”
    “请玩家尽情享受游戏，娱乐至上，增加神明对你的关注哟~”
    笑面虎开口道：“同学们，欢迎回到常春藤女校，该上晚自习了。”
    “什么晚自习，我都毕业了，我上什么晚自习，这是什么地方，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我要回家！”
    禿头男一副行色匆匆，做贼心虚的模样，他开始大喊大叫著要离开。
    有了一就有二，越来越多的人叫喊著不要去学校。
    毕竟……
    常春藤女校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人往下跳楼。
    所有的尸体像垃圾似的掉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尸山。
    “嘖，好吵。”
    忽然，低沉而又带著刚甦醒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明明声音並不大，可是一时间居然让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因为这人的语气实在是太不屑与不耐烦，与周围的惊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他们看清楚那人之后，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那张脸好看得有些太过於惊艷，在人群中只要看了一眼就忘不了。
    萧淮略有些苍白的脸上一双呈暗红色的眸子慵懒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眼底带著几分被吵醒后的不耐烦。
    他从常春藤女校的校碑后站起来后来到人群中间。
    很明显，这人刚才一直坐在校碑后睡觉，所有人都自顾不暇，根本没有注意到校碑后有人。
    男人身材匀称修长，宽肩窄腰，当他慢慢走过来的时候。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向他，屏住鼻息，想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只见萧淮看向笑面虎，说了声：“老师，我校服丟了，能再给我发一套吗？”
    笑面虎先是一愣，隨即带著几分虚假的笑容。
    缓缓道：“真是个乖孩子，当然可以啊，这毕竟是校规嘛。”
    说完，他身边凭空出现一个装满jk制服的衣柜，裙摆的顏色有蓝有粉。
    禿头男：……
    肌肉男：……
    场上的所有男性：……
    身为男人！怎么能女装？！
    萧淮在眾人注目下毫不犹豫地拿了一套粉色jk，直接套在了自己的裤子上，將印著常春藤女校的外套隨意地披在了身上。
    完事，还打了个哈欠。
    “？？”
    难道没有一点男性的尊严吗！？肌肉男看到这一幕都觉得辣眼睛。
    一个一米八几的帅哥，穿著女人的裙子，变態吗？
    “晚自习要开始了，同学们快点上楼吧，我们44班一定能取得本次会考最好的成绩！”笑面虎做出一个必胜的手势。
    这次的玩家一共集结了34名，男性与女性占比各占一半。
    萧淮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在睡觉。
    在梦里有个声音一直强调一定要穿校服，他便上前去跟笑面虎隨口说了一句。
    至於是不是女装，他无所谓，但他冥冥之中感觉到。
    如果没有穿校服，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也没有过去的任何记忆。
    因此，萧淮打开了系统界面，一顿操作，试图从里面找到关於自己的资料。
    暂时只发现直播间和道具背包有点看头，至於系统自带的规则，他不到两分钟就全部背下来了。
    【诸神直播间观眾：1】
    【道具背包：神明之泪】
    【神明之泪】道具说明：被动效果—提升副本中非玩家角色（npc）的好感度10%。当角色携带神明之泪时，周围的npc们会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温暖和关怀，他们对持有者的好感度將提升10%，为持有者在副本中获得更多的支持和帮助。
    【备註：你的存在让神明哭泣，让地球为你抖三抖，让万物为你癲狂。別哭，皇冠会掉，神会心疼。】
    萧淮关掉系统界面，双手插兜，懒懒地跟在笑面虎身后。
    两人往著教学楼的方向前进。
    其他人虽然还没有了解情况，不过刚才的系统女声他们也都听见了——存活七天就能离开这里。
    他们实在是受不了这诡异的地方了。
    教学楼外一直有人跳楼，瘮人的要命，还是赶紧去教学楼里面躲著比较好。
    於是一个两个都跟在萧淮身后，也不管他是不是个穿著女装的变態。
    他们儘量不用余光去看地面，浓稠的鲜血染红了大地，温热的血液流淌在教学楼大门口。
    五层楼高的建筑灯火通明，隱约能听见学生们的读书声。
    禿头男紧紧地跟在萧淮后面，他额间冷汗直冒，嘴唇苍白，一看到那些女尸，便浑身抽搐般地摇头，嘴里念念有词。
    “不是我……不是我……”
    当他们离大门只有五米的时候，禿头男像是著了魔一样扒开萧淮。
    往里面衝去。
    可就在他脚踩在地面的那一刻！
    一道银光闪过，肉体切割之声传入耳畔。
    在没有任何人反应的情况下，禿头男的上身与下身已经分离。
    “唰”的一声，鲜血向四周飞溅，肠子洒落了一地。
    禿头男一时间没有彻底死掉，开始撕心裂肺地吼著：“啊啊啊！！痛啊！痛啊！”
    当然这撕心裂肺的惨叫並没有持续多久，他的头便被砍掉了。
    死寂……一片死寂……万籟俱寂，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似乎都能听见。
    凶手就在眼前。
    不是別人，正是一开始就一脸笑眯眯的傢伙乾的。
    他的脸上仍然保持著那副笑容，脸颊处掛著猩红的血液，邪如鬼魅。
    “哦，忘记跟你们说了，不要违反校规哟~走廊內不允许大声喧譁。”

 第2章 常春藤女校（2）

    禿头男的死状实在是太噁心，几乎所有人跑到一边狂吐。
    只有寥寥几人还站在笑面虎身后。
    短髮女生不禁皱眉自语：“他一开始进去並没有大吵大叫，为什么……”
    她就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
    是校服！
    当萧淮问校服的时候，笑面虎就说过“这毕竟是校规嘛。”
    所以，禿头男踏入教学楼死掉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没有穿校服。
    他们在外面没有穿校服的时候並没有关係，但是一旦进入了教学楼內就必须穿校服。
    也就是说，校规还有范围。
    一些聪明点的人也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疯了一样地跑到那衣柜前拿起裙子就往身上套，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男的了。
    衣柜里的校服很多，根本不用担心不够。
    只是这些人在死了一个人后精神紧绷，完全都是用抢的，中途还推倒了好几个女生。
    在死亡面前，什么绅士风度礼仪算个屁。
    与此同时，“嘭”的一声，楼上又有人跳了下来。
    肉体与地面碰撞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玩家们以最快的速度穿好校服跟上笑面虎。
    四楼，四十四班，笑面虎將玩家带到班级里让同学们找好位置坐下，他来到黑板上写下几个字——何乐城。
    “同学们，欢迎来到常春藤女校，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何乐城，你们都是从一中转来的优秀学子，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带领整个年级进步，取得本次会考最佳的成绩！”
    说完之后，將手上的工牌放在讲台桌上，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著所有玩家的表情。
    他们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甚至都不敢跟他有眼神交流。
    他笑了笑：“你们都是第一次见面，以后都是同学了，所以不如接下来的半小时，大家自我介绍交流一下？”
    “我…我们可以在晚自习上交流吗？”
    一个玩家怯声问著，生怕莫名其妙地违反校规。
    何乐城点头：“当然，现在计时三十分钟，好好抓紧时间吧，等会儿，你们可是有一场考试的。”
    “考试？什么考试？！”
    肌肉男按捺不住，抬头望向何乐城。
    何乐城与他对视：“当然是水平测试啊，不同水平的学生当然要用不同的教学方法来指导，你说对不对？”
    他突如其来的反问让肌肉男愣了一下。
    高中毕业都十多年了，考个屁的考试，铁定不及格。
    以笑面虎那杀人不眨眼的样子，这场考试怕是凶多吉少。
    所有人一时间都在思索该怎么考试，而不是交流自我介绍的时候。
    何乐城突然开口：“你们当中，有的学生特別优秀，甚至已经背下了题库，为什么不去向他们寻求帮助呢？”
    他的这一句话如一颗水雷坠入海底，激起千层波浪。
    “他们？”
    所有人一时间都明白了。
    这里有的人一开始就不同。
    就比如说那个人！
    肌肉男猛地瞪向萧淮，“你！是不是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跑到萧淮面前，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忽隱忽现。
    萧淮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慵懒似乎世界毁灭了都与他无关。
    “从一开始，你就问笑面虎要校服，你怎么知道要校服？你是不是知道校规？”
    所有人都看向萧淮，他的嫌疑是最大的。
    正如肌肉男所说，萧淮怎么会想到要穿校服进去。
    按理来说，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地穿上女装？
    除非，他真的知道什么。
    短髮女孩也看向萧淮，平静地望著他，试图从他表情里窥探出更多的信息。
    萧淮身子微微向前倾，单手放在桌上，掌心贴著下巴。
    月光下，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如同血月般妖熠鬼魅。
    薄唇轻启，指著楼下的尸体，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这里是女校，我喜欢女装，特別是粉色裙子。”
    萧淮直播间唯一的观眾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笑了出声。
    肌肉男：“……”
    意识到自己被戏弄后，他暴怒般攥住萧淮的手腕，用力攥紧。
    “你小子，想耍我？”
    萧淮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嘴角弯弯：“与其在这里盘问我一个女装癖，不如问问其他人有没有身份卡。”
    “身份卡？”肌肉男听到了新词汇眼神立马有了变化。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萧淮，以后是同学了，还请多多指教。”
    他笑著，仿佛一点都不在意肌肉男还正在掐著他的手威胁他。
    “寧高强。”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想要探取情报，肌肉男这才罢手。
    短髮女生走过来，向萧淮伸出手：“慧雨莲，第二次参加副本，你也是老玩家吧。”
    萧淮並未与她握手，只是笑了笑：“不记得了，但应该算是吧。”
    慧雨莲脸上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默默將手收回。
    他们刚刚的对话算不上太长，只是简单的自我介绍罢了，但是周围所有人都在看他们这边。
    有些新手玩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瞪大眼睛愕然地望著他们，还有一小部分玩家带著几分好奇打量著他们。
    慧雨莲嘆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说话。
    “我们都是被选中的人，作为玩家参与神明的游戏。这是第一层的副本，类型也只是生存模式，只要我们不违反规则，就不会死，安然度过七天，成功完成任务。”
    她停顿片刻，看了眼周围，果然大部分的人都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慧雨莲继续说道：“被选中的人类只有通关了十八层惊悚游戏才能回到现实。”
    “那，选人的標准又是什么呢？”
    萧淮开口问了句，这一次，眼里带著几分笑意。
    富有磁性好听的声音传入慧雨莲的耳中，她不禁与萧淮对视上。
    说实话，慧雨莲並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当她打算用沉默来回答的时候。
    一直安静盯著他们的何乐城居然说话了。
    “那自然是潜力。”
    萧淮望向何乐城，何乐城眼底里露出了鲜少出现的真情实感。
    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疯狂意味。
    “能否让我们的世界不那么无聊的潜力。”他补充道。
    “呵。”萧淮別开视线，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眯著眼睛好像又快要睡著了。
    “奶奶的，把我们当玩具使呢。”寧高强听到这一番对话后，义愤填膺很是不满。

 第3章 常春藤女校（3）

    经过慧雨莲的解释，大家也都明白了大概內容。
    玩家分为两类人，一类是像寧高强这样属於被迫参加副本，算是神明对他们的考验。
    第一关的新手副本一般不会太难，不需要太多的脑子，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
    慧雨莲这样的属於第二类人，作为老玩家，他们可以选择副本，层数。
    所谓层数，通关过二层的玩家可以选择一层或者二层的游戏副本练手积累人气，博得神明的喜欢。
    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得到道具，这也是她来到这个副本的原因。
    二层玩家不能越级挑战四层副本，所以也就只能来到低级副本，越是低级，就越容易活下去。
    失去挑战的同时，获得神明青睞的可能性也会小一些。
    “那身份卡呢？那又是什么？”寧高强问道。
    “这也是我有些不理解的地方，一个一层副本，怎么会有身份卡。”
    慧雨莲摸著下巴，“拥有身份卡的玩家会额外得到新的任务，同时也会有新的线索和buff，如果任务与大部分玩家產生衝突，毫无疑问，这就是內奸。”
    一局普通的副本要是玩成狼人杀，小心翼翼活著的同时还要小心被人谋杀，简直是背腹受敌。
    所以最好把有身份卡的玩家找出来，並且看好，甚至……杀掉。
    “嘭”
    又是学生坠楼的声音，来到四层之后，这个声音居然变得越来越大。
    新手玩家嚇得一哆嗦，抱著头嘀咕起来。
    “我不想参加游戏，啊啊啊，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慧雨莲提高了音量：“当务之急，还是按照npc的话相互认识一下，说不定，真的有人知道题目。虽然他可能不会分享，但还是希望他能够为了大家的利益多考虑考虑。”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地往萧淮这边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就足够了。
    一些新手玩家神情复杂地望著萧淮。
    另一边的萧淮已经睡著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新手玩家们：“……”这地方也能睡著？
    有个女玩家这时提议道：“慧姐姐，你说这个副本只要守规矩就能活，那规矩会不会就是校规？说不定，班上就有校规手册，我们要不要找一找？”
    “好主意啊，好主意。”女玩家的提议马上得到了大家的肯定。
    慧雨莲道：“的確。现在还有十三分钟，先找找校规吧。”
    “好，好！”
    有老玩家带头，想到只要按照校规遵纪守法，就能平安活过七天，大家顿时就轻鬆了不少。
    不一会儿，就有人找出来一本册子。
    封面上写著四个大字“学生手册”。
    “找到了，找到了，大家快过来看看啊！”
    这些人实在是太兴奋了，嘰嘰喳喳地，脸上的兴奋根本掩藏不住。
    学生手册上手写下了十条校规。
    “1.在走廊不得大声喧譁，跑闹。”
    “2.请穿校服进入教学楼。”
    “3.晚自习结束之后请儘快回到宿舍休息。”
    “4.晚上十点以后不得进入西教学楼三楼厕所。”
    “5.学生们必须要努力上进，每一次考试，都很重要。”
    “6.可以隨意串班。”
    “7.压力太大的时候可以採取一些手段来解压。”
    “8.课间时间，请不要进入老师办公室，如有学术上的问题，请在上课期间提出。”
    “9.从一中转学来的学生备受校方关注，请多多取得好成绩。”
    “10.课后作业一定要完成。”
    “真的有校规！你们看第一条第二条，这些都是验证过的，看来这是真的。”
    大家纷纷拿出纸和笔手抄了一份校规，开始默默地背诵起来。
    全然忘记了等会他们还有一场水平检测考试。
    在座的各位除了那些年轻人，谁还会去复习高考试题，所以年纪大一点的基本上就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时间一到，何乐城开始分发试卷，所有人都收到试卷之后便开始奋笔疾书。
    除了萧淮，还在睡。
    这张试卷一共有八面，上面只有三科，语文、数学和生物。
    有些英语成绩好的看到卷面没有一个英语题之后都快崩溃了，只好从语文作文开始写起。
    毕竟写作文可能还能得点分，至於诗句默写，很多人也都放弃了。
    对於大多数人，背过的诗词现在还能记得的怕是只有静夜思。
    数学更是让人面露痛苦，隨便一个题目都是高考最后一道题的难度。
    以前高考还算不错的玩家都快崩溃了。
    他们看了一眼睡得极香的萧淮，顿时觉得他好像做了个挺不错的选择。
    时间一共有三个小时，当时间一到，何乐城亲自收卷，除了萧淮以外的所有玩家都至少把选择题填完了。
    在何乐城准备收萧淮试卷之前，萧淮醒了过来，懵懵地拿起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在语文第一题的选择题旁写了个c的答案，算是他对本次考试的答卷。
    何乐城来到萧淮课桌旁，看了一眼他的答卷后，脸色不太好看，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好像在说：好好答题。
    萧淮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伸懒腰，仿佛一点都不在意这场考试。
    “喂，兄弟，你心这么大啊，难道你就不怕考不好会被……”坐在他前桌的男同学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萧淮瞥了他一眼：“怕啊，当然怕啊。”
    但是眉眼间一点恐惧都没有，反而还多了几分揶揄调笑之意。
    前桌男童鞋：“……”你到底是怕还是不怕啊喂！
    “我水平就那样，没办法的。”
    他摆了摆手，微微皱著眉，好像很无奈。
    不一会儿，何乐城收完试卷，正在讲台前整理时，萧淮突然举手。
    “何老师，我有一个学术问题想要问一问老师。”
    何乐城挑了挑眉：“哦？你？你有问题？”
    迷之三连问。
    “学渣”萧淮一点都不在意何乐城的语调，拿出纸笔，做出一副相当爱学习的模样：“是的老师，可以吗？”
    当萧淮用带著几分恳求语气说出“可以吗”那三个字的时候，大家都忍不住地投来目光，再加上这张脸，衝击力实在是太强。
    何乐城眼底带的几分不屑淡了几分，似乎相信了萧淮想要上进的心思。
    “行吧，那你过来吧，我看看。”

 第4章 常春藤女校（4）

    在眾目睽睽之下，萧淮在本子上写下了一道数学题。
    “1+1=？”
    何乐城的眉毛抽了一下，脸色更加差劲。
    “你是真的不会这道题？”
    萧淮点点头，眨巴著眼：“是啊，老师，你不会因为我不聪明就嫌弃我吧。”
    好像有股茶香味？哦，原来是萧茶茶啊。
    何乐城呵呵脸：“怎么会呢，来，老师教你。”
    他拿走萧淮的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了答案2。
    萧淮却说道：“老师，我知道答案是2，但是我不知道过程是怎么来的。”
    何乐城：“……”
    全班同学：“……”
    人人都知道一加一等於二，但是如何证明，那就有点哲学了。
    萧淮微蹙著眉头，语气里有几分阴阳怪气：“不会吧，何老师，你不会连这个题目怎么证明都不知道吧。唉——算了，那我还是自己回宿舍研究算了。”
    说完，他將笔记本拿走，头也不迴转身走了。
    “嗯？”何乐城的假笑更加明显了，“术业有专攻，下次我找比我更厉害的老师，好好辅导你。”
    他特意拉长了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多了几分不怀好意，一时间空气中瀰漫著紧张的味道。
    萧淮一点都不在乎，又恢復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老师，那也得等水平测试成绩出来之后啊。”
    话音落下，何乐城眼里好像闪过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不过那情绪一闪而过，马上就收回，变回了之前笑面虎npc的姿態离开了教室。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门外已经陆陆续续有学生往宿舍走了。
    玩家们不知道宿舍在哪，只能跟著这些学生npc走。
    他们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感嘆萧淮是不是个疯子。
    笑面虎在他们面前杀人如麻，他还敢去挑衅他，真是嫌命多。
    慧雨莲则是递给了萧淮一本学生手册，“这是我们刚刚找到的学生手册，你刚刚在睡觉没看见，我多抄了一份送你。”
    萧淮望了一眼慧雨莲，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你，你人真好。”
    慧雨莲似乎没有想到萧淮会笑得这么阳光，一下子脸有些红，摸了摸头，回道：“不客气。”
    常春藤女校寢室为四人寢，上床下桌。
    禿头男死后玩家还剩下33名，如果按照性別来分，17本身就是质数，玩家可能会与npc同一个房间。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房间號，来到一楼宿管办公室打算询问房间號。
    女校学生沉静且毫无感情地往楼上走去，整齐的脚步声却让整栋宿舍楼更加诡异起来。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宿管办公室內传来老式电视机滋滋响声。
    难道她们都没有注意到晚自习死掉的同学？还是说，她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你別推我啊，我也不想去看啊。”
    玩家们跟小鸡一样挤成一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正就是不想自己去敲门。
    他们纷纷向慧雨莲投来求助的目光，毕竟这是在一层副本唯一公开过的老玩家。
    慧雨莲心领神会，来到办公室门口敲了几下。
    “老师，我们是一中转来的学生，想来查一下房间號。”边敲，她边询问道。
    房间內的滋滋声却变得更加大声，又敲了几下，没有人应答，有些人都开始想是不是里面根本没人的时候——门开了。
    老式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一个体態臃肿的高大女性出现在眾人面前。
    女人出现的一瞬，几乎所有人瞳孔微缩，憋气不敢呼吸。
    她身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手握透明盒饭，里面装著不明的生肉，嘴巴上还有些没有擦拭掉的肉腥。
    “一中转来的学生啊，来来来，都进来，都进来。”
    女人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没有人敢上前去查看，房间里的血腥味那么重，谁敢进去？
    她擦了擦嘴巴，刚打算开口的时候，一个男声从人群中传来。
    “老师，我们还没有拿到寢室手册。”
    萧淮的声音毫无疑问瞬间变成了全场关注点。
    寢室手册？对啊，一些年纪大一点的都快忘记住寢室也要守寢室规则了。
    就像上学要穿校服一样，其实这都是生活常识，只是他们都太紧张而忘记了。
    女人听罢，诡异地笑起来，从身后拿出一堆手册，“是啊，我都差点忘了。”
    好一个差点忘了，上一次何乐城差点忘了，直接杀了他们一个队友。
    这些npc成心不想让玩家知道规则吧。
    大家迅速把手册分发下来，只见这时她將房间號表格拿了出来，“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看完回去吧。”
    明明之前还要大家进去看房间號，现在却把表格直接拿出来，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反常。
    见没有人敢接她的房间表格，她眼睛微微眯起，嘴巴咧到一个诡异的弧度笑著。
    “十一点快到了，我得查寢，大家可都要好好躺在床上，做个乖孩子哟~”
    寢室手册只印刷著四条规定。
    “1.十一点查寢时，必须躺在床上，如被发现不在床上，处以一级惩罚。”
    “2.三点以后不允许下床，如被发现者，处以二级惩罚。”
    “3.晚上请不要参加任何捉迷藏形式的游戏，如被发现，处以三级惩罚。”
    “4.宿管阿姨人很好，如果她需要帮助，请帮助她。”
    他们抬起头看向时钟，现在已经十点五十了！
    这要是不在床上，那就是处罚，没有人想要以身试险，更不想知道一级惩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看完自己的房间號之后快速跑上楼。
    好在寢室房间比较多，玩家都是和玩家一个房间，被分为三人一寢或者两人一寢，人比较多的也有四个人。
    萧淮被分在三人寢室里，这里有一个老熟人寧高强，还有一个胆小得头都不敢抬起来的新人玩家。
    “喂，你叫什么名字。”寧高强不耐烦地踢了新人玩家一脚。
    那人哆哆嗦嗦地颤声道：“我……我叫胡江，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什么都不会啊。”
    “就问你个名字，又怎么扯到你知不知道什么了呢？莫非，你真的知道些什么，做贼心虚啦？”一直一言不发的萧淮突然笑道。

 第5章 常春藤女校（5）

    寧高强与胡江虽然都是新手玩家，但是寧高强身上带著一种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暴躁感。
    他一把抓住胡江的下巴，眼睛瞪得溜圆：“哈，老子就问你叫什么，你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肯定知道些什么！”
    胡江嚇到双腿发软，一个劲地摇头摆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淮懒得理这些人，看了眼时间，乖乖地爬上床。
    毕竟是萧淮提出这个假想的，寧高强本以为萧淮会和他一起从胡江的口中问出些什么东西，但是他居然还真的乖乖睡觉？
    敲门的声音接连从隔壁房间传来，寧高强心念一声不好，立马鬆开胡江的衣领跳到了床上。
    十一点已经到了，那女人现在正在查寢。
    查寢有一个限制条件，必须躺在床上。
    站在地上或者坐在椅子上都算是违反规定。
    “咚咚咚。”
    宿管终於来到了他们寢室门口，敲了三下之后，一个身材极好的美丽女子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寧高强不敢直接坐起来去看，他用余光打量著女人，瞳孔微缩。
    这个女人和那肥胖宿管大妈脸居然一模一样，没有人会相信十分钟內的时间这女人就能瘦成这样，前凸后翘的身材让人过目不忘。
    当然这毕竟是惊悚游戏世界，常识在这里可能不管用。
    瘦了后的宿管阿姨脸上掛著的笑容更加明显，没有肥肉挤压，便清晰地看到她嘴角好似裂到耳后根。
    两眼睁大环视著房间，拿出笔在空中轻轻地点了下他们三人的床位。
    “一，二，三。很好，都是乖孩子，人都到齐了。”
    等她走了之后，寧高强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胡江，拽到地上，摔得他脑壳冒星星。
    “说！”
    胡江一个劲地哀嚎说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寧高强拿出那把匕首懟在他的脖颈处。
    “你他妈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傻x，要么说，要么死。”
    这一次，胡江是真的被嚇到了，也不闹了，安静了很久，嘴唇微张。
    萧淮换了个面躺著望著他，眼角带著几分慵懒的笑意。
    “我说，我说……寧大哥，你还记得在来到这里之前的事情吗？”
    寧高强眉头微蹙，在他进入游戏之前…他在打劫，刀子正准备刺下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胡江则是在贩卖一些非法物品被警察追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
    “你们还记得在教学楼面前被杀死的那个男人吗？我知道他，他上过电视，是个杀人犯，他以前喝醉在一个高中里面杀了个女学生然后被抓起来了，最近本来要枪毙的，可是他也来到了这里……”
    所以那禿头男之前疯了一样想要快点进入学校里面，或许是触景生情，害怕记起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
    胡江继续弱弱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的人或许……都是犯了事才进来的。惊悚游戏，更像是一种神明对恶人的审判。”
    因为曾经做过坏事，所以来到这种诡异的地方才会更加心虚害怕，更加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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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员恶人。
    “可是，全员恶人，不更加有趣了？”萧淮忽然开口说道，他的眼角带著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在那双红眸里平添了几分邪性，“这样杀起来才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你说什么？”胡江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话。
    萧淮侧过身，不再继续说话。
    “你呢，你又是犯了什么事情来到这个游戏？”
    寧高强半眯著眼盯著萧淮，现在在这里越是冷静的人，是个变態杀人魔的概率就越高。
    搞不好，这人手上沾著不少人命。
    寧高强一想到自己可能动了一个变態杀人魔，就觉得毛骨悚然。
    而且还跟他一个寢室，搞不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淮却在这时坐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在他手腕处有几道疤痕，他歪歪头：“我不记得了，也许是因为自杀？”
    “自杀？”寧高强与胡江异口同声。
    萧淮轻笑一声：“自杀，也是一种杀人。”
    说完，他伸了个懒腰，“赶紧睡吧，这只是个生存副本，七天后就能出去了。”
    他说得没错，这只是个生存副本，而且是个一层难度的生存副本，npc不会一上来就下死手杀死他们，总得有个新手保护期吧。
    凌晨两点，在疲惫与恐惧的双重buff下，大部分人都已经陷入了昏睡。
    萧淮却是那为数不多没有睡觉的玩家，他拧了拧眉心。
    从他来到常春藤女校开始，他的系统就出现了几条通知提示。
    “您的直播间有神明留言了，快来看看吧~”
    “卡奥斯：原来你喜欢粉色裙子啊，我记住了哟。”
    萧淮：“……”呃，好像被神误会了什么事情。
    即使记不得任何的事情，但是一旦涉及游戏，他总是会条件反射想起些什么，比如说身份卡。
    当何乐城爆出一条线索之后，身份卡一词便脱口而出。
    如果只是单纯地守规则平安度过七天，那这游戏也太无聊了，他若是游戏设计师，绝对不会把惊悚游戏设计成这般无聊。
    首先的切入点便是从身份卡入手，拿到身份卡的不一定是恶人，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游戏的趣味性可就是从这一点切入。
    让人类反目成仇，更有趣不是吗？
    他淡笑著坐了起来，直接走出了房间，慢步来到了教学楼前。
    宿舍走到教学楼只需要十分钟。
    尸体全部消失了，空气中仍然弥散著血腥臭味。
    在月色照射下，走廊显得空荡荡的，每一个教室的门都紧闭著，透过玻璃窗隱约可以看到漆黑的內部。
    走廊尽头的灯光昏暗，投下长长的阴影，萧淮没有丝毫犹豫地进入了教学楼，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一秒、两秒，一分钟，无事发生。
    “果然……”他轻轻笑起来，从口袋中拿出那本学生手册，將它扔到了垃圾桶里。
    规则三与规则四是悖论，它们的存在互相证明了彼此是假命题。
    3.晚自习之后请马上回到宿舍休息。
    4.晚上十点以后不得进入西教学楼三楼厕所。
    规则三暗示了晚自习之后教学楼里不能有学生，晚自习结束在九点半，按理来说，十点钟以后是不会有任何学生，但是规则四却说十点后不得进入西教学楼三楼厕所。
    如果教学楼此时根本没人了，那么它设定规则四的意义又是什么？
    答案很简单，这两条规则都是假的。
    一本存在假规则的学生手册。
    那便是废物。

 第6章 常春藤女校（6）

    踏入西教学楼的一瞬，四处响起女孩声音，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诡异的女孩声音传入耳边。
    “为什么不跟子玩游戏呢？”
    萧淮听到“子”这个名字的一刻，眉眼弯弯。
    原来神明的游戏也喜欢用地球上的怪谈啊。
    厕所里的子，樱国怪谈。
    传说中子的母亲是学校的老师，在学校里找妈妈时被坏人杀死在厕所里，於是冤魂不散，躲在学校女厕所的第三间里。
    子死后，总是想要找人做游戏，她会用力地敲打厕所的门，然后把人拖进马桶中溺死。
    萧淮越往三楼厕所走去，声音越来越大。
    当萧淮站在厕所门口的时候，带著怒音，好似很不满意。
    萧淮像是没听见一样，直接来到厕所从里数第三个厕位，敲了两下门。
    当他开始敲门的一刻，声音戛然而止，世界恢復了最初的寂静，空气中却充斥著毛骨悚然的冰冷。
    “子，在吗？”
    他笑著开口。
    话音落下，阴森的笑声从厕所隔间里传来。
    “呵呵呵呵……”
    女孩发出桀桀笑声，墨色长髮从天板上垂落下来。
    她就像是一只蜘蛛一样倒掛在天板上，红色连衣裙上每一抹红都像是用人血染红的。
    苍白的脸上带著灿烂而恐怖的笑容，乌青色的嘴唇缓缓张合：“在。”
    说完，“嘭！”的一声，厕所门由內到外猛地撞开，一双双苍白的手从无尽黑暗中伸向萧淮，想要把他往厕所里拽。
    萧淮没有要后退的意思，在口袋里翻找东西，当他的手从裤口袋里拿出来的一刻，那些手就像是撞到了空气墙，停在了半空上。
    “子，你作业还没交。”萧淮晃了晃手中的教师工作牌，工作牌没有照片，只写著何乐城的名字。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在问何乐城数学题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偷偷把工作牌给偷到手了。
    学生手册，那是学生要守的校规。
    只要是在学校里，学生和老师之间总是存在著那么一点不平等，就算教师要遵守校规，守的也不是学生手册上写的那几条规则。
    “作业？”子的声音尖细。
    “嗯。”
    萧淮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他又说了一遍“子，你没有交作业。”
    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她从天板上掉了下来，趴在地上，如同一只节肢动物，头一百八十度转向萧淮，身体却直直朝地。
    “我不知道作业是什么。”
    萧淮挑了挑眉，果然在这里存在优先级。
    只有当玩家意识到这一点，就能利用规则优先级。
    打个比方，学生必须服从校规管理，一旦违反，下场便和禿头男同一个下场。
    子的游戏开启后玩家必须要进行，但是它的等级次於校规，且子的身份为学生，所以就算是死了，她也要遵守校规。
    校规＞子的游戏。
    萧淮知道校规有一部分是假的，但是也有真的，所以他在赌，赌第十条校规是真的。
    就算这条校规是假的，他也不怕参加子的游戏。
    “这一道题。”
    萧淮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了一道出现在水平测试上的数学题。
    他睡得有点太香，记下题目的时间並不多。
    子接过本子，看了一眼题目又看了一眼萧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她还是安静地趴在厕所的地板上认认真真地写起来了。
    然而她看了半天，一个步骤都没写，抓耳挠腮的模样居然有些可爱。
    萧淮蹲在她的旁边，一时间觉得她还挺乖的。
    全然无视子可怕的外表，以及她是本次副本恐怖担当npc怪物的事实。
    他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了声：“子，很多人跟你玩游戏吗？”
    子瞥了萧淮一眼，这人类怎么一点也不怕她，还撑著一只手看她写作业...
    “当然，姐姐们都很喜欢和我玩游戏，她们压力大的时候都会来找我。”
    “哦？”萧淮挑眉，“该不会是你让她们跳楼吧。”
    “跳楼？子不喜欢跳楼游戏，子喜欢捉迷藏，嘻嘻嘻。”
    一边说著，她还舔起嘴唇，好似在回味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那主动跟你做游戏有什么好处呢？”
    昏暗环境下，他的那双眼睛如同蛇一样盯著子。
    子微微一怔，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人类主动想要跟她做游戏。
    她抬起头来，看向萧淮，“子可以让你选择游戏。”
    萧淮笑了笑，凑近子，“先问一下，你今年多大？”
    “子，今年五岁啦。”
    萧淮笑了出声。
    一个成熟的高中生不会在每次说话的时候用自己的名字开头，除非这孩子有中二病或者心智不全。
    “那我来选一个游戏，你觉得怎么样？”
    子很喜欢做游戏，一听到游戏就两眼发光，她放下笔，马上点头：“好！”
    萧淮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硬幣，这硬幣从他进入游戏开始就在他口袋里。
    与他印象里的钱不一样，这硬幣更像是电玩城的游戏幣。
    他告诉子，国王面的是正面，王后面的是反面。
    “正面我贏，反面你输。”
    他轻轻地说出那八个字，子根本就没有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得这枚硬幣好看，概率游戏就是好玩。
    “好！”她点头，爬到萧淮身旁。
    萧淮將硬幣隨意往上拋，隨著一声清脆的硬幣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子瞳孔微微放大，聚精会神。
    “正面，我贏了。”萧淮让子看了眼硬幣。
    毫无疑问，这场概率问题，他贏面百分之百。
    正面是他贏，反面也是他贏。
    他在逗一个五岁小孩呢。

 第7章 常春藤女校（7）

    “啊，子……居然输了。”
    子垂下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拿著笔的手也垂在了身体两侧。
    萧淮：“游戏贏了，有奖励吗？”
    子望向他：“姐姐，你不应该先安慰我吗？”
    被叫作姐姐的萧淮：“……哦，我应该先安慰你吗？好。”
    於是他直接伸出手在她头上拍了两下，“加油。”
    子微微睁大眼睛，不知咋的，总觉得在这个人类旁边觉得有些温暖。
    冰冷黏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萧淮撑著下巴望著她，又说了句：“有被安慰到吗？”
    这时，子才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开始转过身去。
    厕所隔间不再是黑暗一片，她爬到马桶旁边翻找起东西，从里面翻找了半天，拿出一个湿噠噠的本子出来。
    “这是子唯一的东西了，送你送你。”
    萧淮望向那刚从马桶里翻出来的本子，无语了大概两秒，才伸出手接过它，“谢谢。”
    当手碰到本子的一瞬，系统突然在脑海中发出提示音。
    “叮，恭喜获得子的日记本，触发隱藏任务——请完成子小姐的心愿，找到她的妈妈，时限：三天。”
    “未完成时惩罚：死亡。”
    这种倒霉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別人身上，那人可能已经开始哭爹喊娘骂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了。
    但是当萧淮看到任务的时候，却轻轻笑了起来，他摸了一把子的脸，转身离开。
    在离开之前挥了挥手：“好啊，我答应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子看著他的背影，手上还拿著萧淮给她的作业本。
    踏入子的领域，必须要完成游戏才能离开，萧淮既然跟她做完了游戏走了也是正常。
    只是连子自己都没有想到，看到他离开的背影，就已经开始想和他再玩一局新游戏了。
    萧淮並没有回寢室，而是直接回到班级开始看起了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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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的日记本】道具说明：平平无奇的日记本里藏著关於另一个世界的真相，多去钻研它，你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备註：有的人看到聊天记录就忍不住偷看，有的人看到日记本就忍不住乱翻，毕竟这是人类无法拒绝的诱惑。】
    萧淮略显疲惫地靠在座椅上，闭上眼静静地思考著。
    “子的星期一：今天又被同学打了，不过妈妈告诉我，打是亲，骂是爱，原来大家都很喜欢我。”
    “子的星期二：今天考试得了零分，不过妈妈说，得了零分之后，每一次的进步都会让人开心，就算提高一分，也很好。”
    “子的星期三：今天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大家都不想和子玩游戏，是子不可爱吗？可是……明明，子也想和他们一起玩。”
    “子的星期四：妈妈说，我的朋友一定会越来越多，我好高兴。”
    “子的星期五：妈妈不见了，我找了她好久，她还是不见了…子一定要找到妈妈。”
    “子的星期六：子认识到了新的朋友，他们很有意思”
    “子的星期天：子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日记本里除了这七条文字记录之外，就是些子画的画。
    小孩子的想像力天马行空，在这些画里画了很多各种各样的生物。
    大部分，都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中的怪物。
    萧淮一晚上都在看这些画和文字，直到看得有些累了，便將日记本收回道具空间趴在桌子上睡了。
    ——
    “妈的，嚇死我了，你们知道不，昨天晚上死人了……”
    “谁？谁死了！这才第二天，怎么会死人，可是所有人不都待在寢室里面吗？怎么会死人啊。”
    玩家陆陆续续地来到了班级，他们並没有注意到在教室里睡觉的萧淮。
    慧雨莲走到那几个慌慌张张小声说话的玩家身旁。
    女玩家和男玩家的寢室虽然在同一层，不过男玩家的寢室都在西侧，女玩家的寢室则是在东侧。
    所以晚上西侧寢室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並不知道。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可以和我们说一下吗？毕竟生存副本不触犯规则是不会隨便死人的。”
    慧雨莲的声音就像是一颗定心丸，新手玩家望向她开始绘声绘色地跟她讲起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我听见隔壁寢室突然有人痛苦的呻吟声，特別瘮人，我不敢去看，就缩在被子里等天亮。今天早上我一去隔壁房间看，就看到了三具上吊的尸体。”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上吊自杀了？”慧雨莲微微皱眉，“怎么会，难道他们违反了什么隱藏规则。”
    “千真万確啊，我还拍了照。”新手玩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所有玩家进入游戏之后自己的隨身物品都没有消失。
    手机在这里不能联网不能发送简讯，但是却能拍照和使用一些基础功能。
    有些人留著手机一方面是用来当手电筒，另一方面也可以玩些单机游戏不至於每天都在恐惧之中。
    而且在这里手机也不掉电，可以一直用。
    慧雨莲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没有想到这些新手玩家还会这么大胆。
    新手玩家为了自证自己说的不是假话，將照片拿出来给周围的人看。
    那画面，確实挺瘮人的，就算是白天拍的也觉得恐怖。
    “我昨天晚上怎么什么都没听见，只有你一个人听见了……而且他们在房间里待得好好的，又过了查寢时间，怎么突然死了？难不成有、有、有鬼？！”
    手机男听到別人的质疑將手机又往他们眼前凑了凑：“铁证如山，你们怎不信我啊！”
    和他一个寢室的人看到他这么努力想要证明这件事，才站出来：“其实，我们也听见了。”
    至於为什么不说，那就是在这种生存副本里，越是出头的人，越容易被盯上。
    如果真的有什么脏东西，第一个可能被缠上的大概率是第一个发现它存在的人。
    “我看，他们未必是自杀。”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抬头望去，便与那双暗红色的眸子对上视线。

 第8章 常春藤女校（8）

    玩家还剩余30人。
    大家全都望向萧淮，真尼玛邪性，没一点声就出现在他们身后。
    萧淮指关节微动，抬起手指轻轻点了下手机屏幕，“他是中毒死的。”
    刚刚还想bb萧淮两句的玩家都转头仔细盯著屏幕。
    这时一个女生发出惊呼声：“对，他不是上吊自杀的，他是中毒死亡的！”
    女生指著死者的鼻子，“我是医生，刚刚都没有注意到他鼻部有冒出泡沫……”
    她开始用专业知识跟大家解释著。
    简单来说，上吊死后的人，面部青紫居多。
    中毒而死的人，尸体一般都面部表情痛苦，口唇呈灰白色，口鼻部还有泡沫出现。
    如果是先毒死，再被有心之人弄出一个上吊自杀的假象，尸体的面部並不会出现大面积紫青。
    因为人在死了以后，全身的血液都会向身体的底部下沉，並不会因为上吊导致面部充血。
    照片是背光拍的，死者的面部状態拍摄的並不清楚，连专业是医学的医生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萧淮居然发现了……
    一时间，整个教室变得很安静，寧高强先打破了寧静，暴躁地吼道。
    “奶奶的，在这鬼游戏里面本来就已经很危险了，居然还他妈有自己人杀人？”
    所有人反应了过来，如果他们不是因为违反游戏规则死亡，那就是被有心之人给杀了。
    玩家不可能就这么隨隨便便地死在了房间里，还被弄出了个自杀的假象。
    “但是，他们也有可能是得罪了npc。”慧雨莲突然说道。
    萧淮望向她，轻轻的笑著。
    慧雨莲：“在惊悚游戏里，那些npc都有自我感情，得罪了npc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原来……原来还有这样啊。”
    新手玩家们面面相覷，默默把这条规则给记下来，这算是一条隱藏规则，不管在哪个副本都不要轻易地得罪npc。
    “可是我们都是一起到寢室然后休息的，他们又是怎么得罪了npc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这个时间段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万一真的在他们当中有人想要杀人，那才是真的恐怖。
    寧高强看向提出问题的新手玩家，冷笑一声：“你们没看见查寢的宿管啊，那身材。”
    他吹了个口哨，脸上多了几分轻浮，继续说：“不是我说，在座的各位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些人管不住自己，看到身材好一点的女的多说几句调侃的话，被那npc给记恨了也说不准。”
    大家这会儿都在回想昨天晚上查寢的画面。
    有些人怕的根本不敢睁眼，都没看见那宿管后来的样子，但是有些胆子大的马上就附和道：“对！我记得，那女的，妈的，身材真不错。”
    越来越多的人承认看到美女宿管的事实，而且还一脸自豪，好像看到了宿管就证明他们与眾不同，不是胆小鬼。
    胆子小的人这时也不敢说话了，一个个纷纷低下头去。
    门口传来皮鞋踏在地面的声音，何乐城提著公文包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享受清新的空气。
    虽然空气之中此时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但是相比昨天晚上，已经好太多了。
    “同学们！早上好啊，又是美好的一天，让我们从卷面分析开始吧。”
    玩家马上坐回座位，保持安静，大家都知道笑面虎是个什么东西。
    他杀人不眨眼，万一他们违反了什么隱藏规定，或者是惹怒了npc，下场怕也是个死。
    “下面叫到名字的同学请上来拿你们的试卷。李晓明……”
    当李晓明拿到试卷的时候，看到那三十分的成绩不禁感到背后一阵毛骨悚然，npc肯定会惩罚他的！
    可是何乐城脸上仍然保持著那张笑容，並且还说道：“三十分，不错，下次一定要进步哟。”
    “是……是！谢谢老师！”
    没有人能够拒绝老师的夸奖，就算对方是npc怪物也一样。
    李晓明兴奋地接过试卷，顿时有了一种想要好好学习的衝动。
    接下来每一个被点名叫上来的学生都被老师夸奖了，他们每个人的分数至少有二十，有的幸运的还有六十分。
    满分一百分，能够拿到六十分的不仅是幸运，而且还有学霸天赋。
    最后一个被点名的是萧淮，他懒散地走到讲台上，看了一眼试卷分数，眉尾轻挑。
    三分，一个选择题的分数。
    看来他隨便填的选择题答对了，没有打零蛋。
    何乐城脸上的笑容消失，握紧萧淮的试卷。
    “你是我们班的倒数第一！为了不给班级拖后腿，你必须要翻倍课后作业！听明白了吗？！”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恐怖，青筋暴起，眼里的凶狠仿佛想要把萧淮当场给杀了。
    嘹亮的怒斥声响彻在整个班级，之前的温柔全然消失。
    这就是倒数第一的待遇吗……
    骂的明明不是他们，他们一个个都被嚇得低下头来，好半天才缓过神抬头看向萧淮。
    萧淮眼眸里仍然带著几分慵懒，只是他这一次带著笑容，眉眼弯弯静静地看著何乐城。
    他从何乐城那里接过试卷，丝毫不在意他刚刚训斥他的话，说道：“谢谢老师。”
    何乐城眉头抽了一下，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撇了一下嘴，然后恢復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他將一叠厚厚的练习册分发了下去，说道：“这是你们要写的课后作业，一定要完成课后作业哟，毕竟，这是校规嘛~”
    他轻轻笑著，开始在黑板上板书分析试卷。
    一整个上午都是何乐城在讲题，他们似乎並没有其他分科老师的存在。
    何乐城一个人就可以负责语文、数学，生物。
    当然，不出所料，班上基本上没什么人能听懂。
    语文还是知道在讲什么。
    数学、生物？呵。
    何乐城笑著將试卷收起来：“下午是自习时间，大家吃完午饭之后就好好学习吧。”说完，他便打算离开教室。
    听课让人又困又饿，奈何班主任是个杀人怪物，只能硬著头皮听讲。
    大家都在期待他赶紧离开，不过在何乐城一脚已经踏出教室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望向他们。
    “忘了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每晚都有一场考试，希望大家好好准备，一定要有进步哟~”

 第9章 常春藤女校（9）

    学校食堂，早就有大批的学生在排队打饭，玩家们也早就按捺不住拿著饭盆就往各大窗口冲。
    可当他们看到窗口里装的食物之后，一个个脸色变得极差。
    肉、全是肉。
    都是生肉，血肉模糊的肉酱伴著几片生菜。
    甚至还有些肉没有处理乾净，臟器还掛在上面。
    一个玩家忍不住在食堂里吐了出来。
    回想起晚上跳楼自杀的女学生，又看到这些肉，很难不联想在一起。
    那些尸体还全部消失了。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这些尸体已经被转移到了食堂。
    看向周围学生的反应，她们的脸上根本没有表情，一个个都像是死了一样。
    完全没有何乐城这样的npc有情感。
    萧淮拿著餐盘安静地来到了最角落的窗口。
    角落窗口只能打汤，至少看这汤的样子，没有荤腥，普通的骨汤。
    一些玩家注意到后马上跟了过去。
    食堂大妈拿著一根大骨头熬煮著汤，玩家们盯著那根骨头，纷纷鬆了口气。
    人骨头不可能那么大，所以至少不是人肉汤。
    大家都以为萧淮打完汤之后就不会去吃別的了，结果他拿完汤之后马上来到了另一个窗口点了一大份生肉。
    “？”
    他们看著萧淮碗里血淋淋的生肉，差点又没憋住呕吐之意。
    萧淮注意到这群人的视线，回头望了他们一眼：“怎么了？”
    胡江也在那群人之中，他跟萧淮是舍友，总比陌生人要熟悉一点。
    他鼓起勇气上前问道：“萧……萧哥……你难道不觉得这些肉不对劲吗？我还以为你打算只喝汤。”
    萧淮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生肉送到嘴边，淡定地吞了下去，缓道：“只喝汤怎么能吃饱？而且这肉很好吃。”他歪著头，下唇上还掛著一抹生肉上的鲜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好一番诡异。
    嚇得那些新手別过头去不敢继续看他。
    胡江虽然也被嚇到了，但是毕竟萧淮自己也吃了。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只喝汤的话肯定吃不饱，如果以后食堂的饭菜全都是生肉，难不成他们真的就绝食不吃了？饿死了，可才真的不值得。
    他也学著萧淮打了一盆一样的生肉，来到萧淮旁边坐了下来，“萧哥，我能坐你旁边吗？”
    萧淮喝了口汤，耸了耸肩膀：“我没意见。”
    “萧哥，能问你个问题吗？”胡江唯唯诺诺地问著。
    萧淮只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胡江问道：“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汤没有问题？”
    他是指萧淮第一时间过来打汤的事情。
    萧淮笑了笑：“我只是习惯性先打汤而已，食堂里只有角落里能打汤。另外，你说的那个问题，我並不在乎。人吃人，不是只存在於虚幻，即便你回到现实，你就能確定那里不是个吃人的世界吗？”
    边说著，他一边咬下一块肉。
    胡江怔住了，萧淮根本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层次。
    萧淮看向一脸懵逼的胡江，“顺便说一下，你打的是猪肉，这里的肉都是猪肉。只是卖相比较差而已。”
    胡江回过神来，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
    他们就是精神太过於紧绷，看到什么肉都会联繫一些不好的事情。
    人肉和猪肉都不能区分，那真的是快要得精神病了。
    胡江刚一下一块肉，萧淮就自顾自地说起来：“不过，人肉烤起来的味道和猪肉是一样的，你要不要试试？”
    “噗！”胡江这一下子差点一口气没过去，一块肉卡在会厌里，疯狂地咳嗽起来，猛地捶胸顿足，脸都憋红了。
    萧淮眼角的笑意愈浓，往他嘴里灌了口汤，没等胡江捋顺这口气，他便起身离开。
    餐盘的所有菜他都已经吃完了。
    萧淮刚走出几米，胡江就叫住他：“萧哥！你……你是不是真的……杀过……”人？
    他终於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虽然这个问题没有说完，但是以萧淮的敏锐程度，他又怎么会不理解他在说什么呢？
    萧淮缓缓转身，这一次他的脸上並没有调笑的笑容，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
    “我忘了。”
    就算萧淮真的杀过人那又怎样呢？被选中之人能有几个没有罪的。
    杀人魔在惊悚游戏里从来不会少。
    神明处以他们死刑根本没有一点压力与负担。
    因为他们这群人，本身就是社会的毒瘤。
    ——
    下午的自习大家不敢放鬆，晚上有考试，如果下午不临时抱佛脚的话，考试的时候很难说。
    何乐城在黑板上留下了课后作业，“完成练习册一页至十页。”
    何乐城警告萧淮需要完成翻倍作业，也就是二十页。
    “这都是啥作业啊……这习题不对劲吧，怎么全是写作文……”
    不仅是新手玩家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些隱藏身份的老玩家也对此感到不解。
    寧高强感嘆起来：“这还不好？至少作文还可以乱编，总比写数学题好。”
    “呵。”萧淮却突然冷笑了一声，引得寧高强相当不满，“你笑什么。”
    萧淮没有抬眼看他，“你以为写作最容易？一个不停写作的作家禿头率和数学家的禿头率差不多，创造本身就是一件消耗心神的事情。”
    他拿出笔在作文要求字数上画了一行线。
    每篇作文字数不得低於两百字。
    作文字数要求不太对劲，小学生作文一篇字数都要四百，初中六百字，高中生大部分都是八百字，这里一篇作文只要求两百字。
    那么对於萧淮来说，一下午完成20篇作文也不是不可能。
    字数背后的用意才是关键。
    他没有像之前考试一样摆烂，直接动笔开始写起了作文。
    每个人都在爭分夺秒，寧高强也懒得理萧淮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作业容易应付，晚上的考试才是真的难对付。
    下午自习很快结束，不少玩家因为受不了食堂的饭菜打算忍著不吃饭，在心底里默默期待明天能够换菜单。
    晚餐时间一共有一个小时，下午放学时间是五点半，晚自习开始时间为六点半。
    胡江在食堂里找到萧淮，刚想跟他坐一起的时候，却发现他旁边已经坐了一个人。

 第10章 常春藤女校（10）

    “你好，这里有人坐吗？”慧雨莲端著饭盘来到萧淮面前。
    萧淮抬头望向她摇了摇头，於是慧雨莲就坐在他旁边。
    她在等萧淮开口问她，至少问她为什么要坐这里，但是萧淮一直埋头吃饭，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慧雨莲轻咳两声：“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坐这里吗？”
    萧淮瞥了她一眼：“哦，要问吗？好，那你为什么要坐这里。”
    慧雨莲：“……我是想来问你些事情的。”
    萧淮挑眉：“你想问什么？”
    “你是有身份的吗？”
    萧淮並没有马上回答她，他笑了笑：“你觉得呢？”
    慧雨莲皱著眉，过了一会却换了个话题：“你在外面有组织吗？”
    “组织？”萧淮对这个词语有几分兴趣，他便转过头来静静地望向慧雨莲，等她跟他解释组织是个什么东西。
    慧雨莲点头：“人类存在的地方，就会有人成立协会组织。即便是在神明的惊悚游戏也不例外……那个，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你现在有神明赞助吗？”
    萧淮盯著她，眨巴著眼，好像在告诉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慧雨莲解释道：“系统里面有个直播间，这里的每一位神明都能成为你的赞助商，我们要是表现好的话，他们可能会送我们道具，甚至是祝福异能。”
    “哦？”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肉，“那我们就是动物园里的动物咯。”
    虽然这个比喻让人不太舒服，但却是准確的。
    他说道：“这和组织有任何关係吗？”萧淮將话题拉回。
    慧雨莲道：“没……没。其实我想告诉你组织的存在就是为了在惊悚游戏里活下来，我们会分享副本线索情报，但有游戏规定，关键线索不能分享，不过仍然有一部分线索能够流通。我有这副本的线索，你……想不想知道？”
    萧淮嘴角微微上扬，齿间用力，生肉爆出一口血汁，一瞬间，好像与他眼眸的红融合。
    他站起身来，突然笑了起来，俯身看向她：“有意思，你说说。”
    慧雨莲舒了一口气，当她听见萧淮笑起来的时候，还以为他会拒绝她，毕竟这个人看起来怎么都不对劲。
    如果不是她背后的神明留言了……她才不会去找萧淮。
    “萧淮，你知道的，组织线索不隨意给外人，你如果答应我出去以后加入我们组织，我才会给你看。”
    “呵呵，好啊。”
    明明听到的是萧淮肯定地回答，慧雨莲却觉得他是口是心非，於是她拿出一块紫色的小石头，“这是我们组织的信物，离开游戏之后，他们就会感受到你的存在。”
    猎鹰组织联络石。
    萧淮笑著接过它。
    这块联络石对於他来说，更像是一个跟踪道具。
    如果他背信弃义，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很巧，他不在意欺骗一个骗子，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邀请。
    毕竟那只是假的接受而已，他倒要看看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第11章 常春藤女校（11）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走廊处站著的玩家们，她们眼睛里只有黑色的瞳仁，瞳仁深邃无底，吞噬著一切。
    穿著制服的女学生们微微偏著头，头顶的光亮开始黯淡下去，在她们的头皮处开始渗出油污。
    污渍从她们的头顶上渗出，油腻而恶臭，像是黑暗中的诅咒，不断往下滴落，落在地上发出恐怖的滴答声。
    “啊——妈呀，救命啊，我想回家。”
    站在走廊上的玩家全都嚇得快疯了，压低嗓音喊著，钻入教室根本不敢往外面看。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所有人全都从走廊外面跑回了教室。
    当他们觉得自己逃过一劫时，那些学生却缓缓地走到了教室窗外，一个一个趴在了窗户上面瞪大眼，偷窥著教室里的所有人。
    夜晚下，空气仿佛被冰冻，他们被嚇得面色如土，舌头僵住，冷汗狂流，鸡皮疙瘩蔓延全身，心臟扑通扑通猛地跳动著。
    明明在一分钟前，一切都还是正常的。
    怎么一眨眼的工夫，这些充数的npc突然就原形毕露一个个恨不得把他们嚇死。
    “都是那个人害的！那个叫萧淮的傢伙，如果不是他，这些npc怎么突然变成这样，肯定是他摸了尸体的原因！”
    玩家里已经有人开始將锅甩给萧淮，寧高强趁机添油加醋。
    “我就知道那傢伙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傢伙一定是想要害死我们。”
    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用愤怒来替代，很快大家都开始指责萧淮不合时宜的举动。
    却在这时，萧淮出现在了窗外。
    “你们快看啊！他，他回来了。”
    萧淮望向那些趴在窗户上的女学生，微微睁大眼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竟然凑到她们身旁。
    轻轻吸了一口气。
    玩家：……？
    不是，他有毛病吧。
    別人吸猫，他吸怪物？？
    不过，这些女学生被萧淮这么突如其来地吸了一口，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反应，还是跟只黏虫一样黏在窗户上。
    她们的瞳孔一片漆黑，看不到她们究竟在看谁。
    可是萧淮却缓缓转头，往教室里看去。
    所有人被萧淮这么一看，头皮发麻，“他……他在看什么？难道，难道那些怪物想要什么东西？”
    萧淮笑了笑，开口：“具体来说，是人。”
    “什么意思？”寧高强一直看萧淮不爽，这个小白脸一直表现出一副淡定的样子，装什么b啊，明明他一刀就可以把他捅死。
    如果不是因为教室的门不能锁，他恨不得把萧淮锁在外面。
    萧淮就这么在眾人的目光下熟视无睹地回到了教室，从头到尾，窗外的怪物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她们想要的人刚刚就在走廊上，不然她们为什么还不走呢？”
    这些人就算再怎么蠢也不会不明白萧淮的意思，可是刚刚班上三分之二的人都出来了。
    要是一定要把怪物想要的人抓出来，一个晚上是肯定做不到的。
    “那……如果那人找出来了，她们又会怎么做呢？”胡江的声音弱弱地响起。
    萧淮回到座位上，耸耸肩：“我怎么知道，大不了就是被吃了唄。”
    被吃掉？？？那谁敢出去？！
    萧淮靠著椅背，懒懒地说了句：“比起外面的怪物，不应该更要关心一下校规的真假性嘛——校规第六条。”
    “6.可以隨意串班。”
    假如萧淮说的是真话，跳楼的学生早就死了，那么这些学生估计也都不是活人，不是活人，就是怪物。
    可是校规说可以隨便串班，这跟告诉別人“你可以隨便去別人坟头蹦迪”有什么区別。
    和把玩家送到怪物嘴边好像也没什么区別。
    “不是吧……校规里面怎么会有假的。”胡江不敢置信地低声自语著。
    萧淮这一操作误打误撞让玩家发现了校规的不对劲，这毫无疑问是个极其重要的消息。
    突然，胖子男猛地拍桌，“这不可能！”
    拍桌声一响，大多数人向他投来视线。
    他是已经通关过二层副本的老玩家，“这不可能！区区一个一层副本，还是最简单的生存模式，怎么可能给假校规！”
    “不，不是不可能，假如说，我们这里有更高层数的玩家呢？”忽然，一个人低声说著。
    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镜，神色沉重。
    他低声说道：“大家好，我叫潘青，通关过二层副本。本来只想混个时长……咳，是这样的，偶然参加了这场副本，按理来说一层副本校规给的信息都是真的。
    除非有人將校规的內容篡改了。”
    胖子男马上质疑道：“有人篡改？你是说，我们当中真的有人拿到了身份卡。”
    潘青点头：“对，虽然这在第一层副本中並不常见，但是绝对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並且，这个拿到身份卡的玩家大概率……会是我们所有人的敌人。”
    他继续说道：“这一切发生的前提，都建立在有高层玩家参与了本次副本，强行让系统调整了游戏难度。”
    新手玩家很快意识到了潘青言下之意。
    他们这不就变成了高层玩家手下的炮灰了？
    潘青：“据我所知，一层副本都是智障难度，咳咳……都是比较容易的，所以，只要我们把高层玩家找出来，让他被系统规则抹杀，游戏难度就会自动调整回来。”
    得到证实过的校规为1和2，想要高层玩家死，只需要把那人的校服给拔下来就行了。
    “可是我们还剩下三十个玩家，又怎么找出高层玩家呢？”胡江小声说道。
    潘青却將视线投向了坐在角落里的萧淮。
    “据我所知，不，大数据分析，越是冷静的人，心理素质越强，游戏经验越丰富，特別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做出正確判断的玩家，极有可能是高层玩家。”
    潘青语气沉凝，一字一句地说道：“高层玩家，不论有没有拿到身份卡，他的存在，即是全员公敌。”
    话音落下的一瞬，所有人看向萧淮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第12章 常春藤女校（12）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著恶毒，扭曲的嘴似乎想要开始咒骂他不得好死。
    一时间那些不敢去看萧淮的人都恶狠狠地盯著他，捕捉著他脸上每一个表情的变化。
    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纤长睫毛的倩影。
    他静静地望著这群人，一个声音却从人群中响起。
    胡江终於提高了声音音量，虽然还是结结巴巴。
    “可是！可是，你们难道忘了是谁告诉我们校规是假的了吗？如果他不告诉我们，我们会很危险的！”
    寧高强冷哼一声：“真是个蠢蛋，他活著才是最大的威胁，如果不是他，怎么可能会有假校规的存在。”
    萧淮望了一眼胡江，他没有想到这群人里居然会有人替他说话。
    他勾了勾唇，目光变得深沉了几分：“不管我是不是高层玩家，你们杀了我后，一样会死。”
    “呵呵，你是死到临头了，开始胡说八道吧。”寧高强阴阳怪气道。
    萧淮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你还真的是蠢得可以。”
    “你！你说什么！”寧高强一听，怒目圆睁，受不得一点嘲讽。
    萧淮站起身，双手插在外套口袋，慢慢走到了潘青面前。
    他比潘青高了一个头，微微偏头，睥睨地看向他。
    “你们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情报的真实性。新手玩家总是会下意识相信老玩家说的一切，忽略了客观存在的事实。从一开始何乐城就已经点明过我们中间存在『另类』，假如你们自己好好去看看游戏规则，就会明白，在第一层副本中，npc不能说谎。”
    npc可以不回答问题，或者不提关键信息，但是他们提及过的信息，不必怀疑真假。
    这也是为什么何乐城会直接告诉他们校规，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校规，都是確凿的。
    那么……那句一定要有进步恐怕也是真校规的一条。
    低沉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膜。
    萧淮：“所以从一开始，你们说的所有话，我都不信。”
    他笑著望向了站在人群中央的慧雨莲。
    眼神漠然得像是看一个死物，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慧雨莲与他对视的一瞬，心臟猛地一跳，脸色发白，浑身上下感到不適，指尖有些发抖。
    萧淮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个带血的册子，上面写著印刷著“学生手册”四个大字。
    所有玩家瞳孔微微扩张，望向那本册子。
    与他们找到的学生手册完全不一样，他们找到的学生手册是手写的，里面的所有规则也都是手写的。
    可是萧淮手上的学生手册却是印刷体。
    这本学生手册里与他们手中的学生手册有几条规则一模一样，但是也有完全不同的。
    “这是在楼下女尸身上找出来的学生手册。”他淡淡地说著，仿佛翻人家尸体根本就不是件大事，“相信与否，隨你们，但是接下来，我更想跟狼人说说话。”
    “狼人？你……你发现內奸了？！你知道是谁了吗？”潘青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这才第二天，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发现了凶手。
    萧淮注视著慧雨莲的视线一直没有转移，他的视线便是最好的回答。
    “哈？你开什么玩笑，你怀疑我？”慧雨莲站了出来，她不敢相信前脚自己才把线索给了萧淮，下一秒就被背叛了。
    新手玩家们面面相覷，眼底里全是茫然。
    慧雨莲可是一开始就帮助了大多数人的好人，如果不是她，她们这些新手根本就不知道游戏里的规则，连寧高强这种人渣对慧雨莲也有几分信任。
    他一开始本来都打算对npc动手，是她提醒了自己，他才没犯傻。
    潘青顺著萧淮的视线看向慧雨莲，他也有点不敢相信萧淮会怀疑慧雨莲。
    他也是个老玩家，慧雨莲跟新人们说的话都是真的。
    虽然一开始，她不是很想带头，但是她至少比他们这些老玩家要有勇气，最终还是帮助了这些新人，告诉他们生存法则。
    胡江也有些诧异，拿了身份卡的怎么会是慧雨莲呢？她一个学生，能做出什么祸害人的事情？
    萧淮却隨意地说著：“已知狼人存在和校规2的真实性，你的怀疑的確是最高的，不过后来我確定是你，还是因为死了的那三个人。”
    慧雨莲笑了起来，“你说什么啊？就凭这些，你想说我是內奸？”
    “萧哥……我也觉得不太靠谱，你还是跟大家说清楚点吧。”胡江小声附和。
    萧淮：“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套校服。我想，你现在背包里的那套校服，不管谁穿，都能平安进入学校內部吧。”
    三十四个玩家內，只有慧雨莲是穿著校服进入游戏的。
    校规2说了要穿校服才能进入教学楼，却没有说一定要穿常春藤女校的校服。
    也许只要是套校服都算符合规则。
    玩家们陷入了思考，可是就算她穿校服能进入教学楼那又有什么关係呢？
    不……关係可大了！
    敏锐一点的人很快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可以提前所有人一步，来到教学楼偽造一本学生手册。
    而她这么做的原因，或许与她的身份卡任务有关。
    並且，因为她的身份，她能得到更多的信息线索。
    比如，慧雨莲一开始就知道学校的所有校规。
    萧淮缓缓补充了一句：“这只是第一个嫌疑，第二个嫌疑——死在寢室里的三人中毒死亡后被偽造出了自杀的假象。那时你说出了一套npc仇恨值的说法，可是你难道不知道，npc就算真的杀了人，也不会偽造死亡现场。”
    “毕竟npc就算被发现是凶手，我们又能奈他何呢？只有弱者才需要掩饰自己的罪行。”
    当他说完第二点嫌疑的时候，所有人恍然大悟。
    对啊，npc杀了人根本不屑於偽造一个假象，综合这两点，慧雨莲的嫌疑实在是太大了。
    慧雨莲此时的脸色已经差得不行，“呵呵，这只是个一级副本，你觉得我会做出杀队友的事情？”
    她的反问让大家再次陷入了深思，一个一层副本，怎么会整出那么多的心机呢？
    “说到这一点，那就不得不提最开始时的游戏规则。”
    “什么？最开始？”玩家们诧愕地看著萧淮，他居然从一开始就在留意周围的一切了？
    亏他们还觉得萧淮在睡大觉。
    他念出了那几个字：“诸神直播间，娱乐至上。”

 第13章 常春藤女校（13）

    潘青微微一怔，很多人可能在进入游戏之后就没有留意过他们的系统界面。
    诸神直播间是他们来到游戏最重要的原因，他们参加游戏，不就是为了让神明看的吗？只是大部分人的直播间都没有任何神明去看。
    一层副本智障模式太过无趣，这些新手又没有像老玩家一样积累过人气，怎么会有神来看呢？
    真正有趣的游戏都在高层进行。
    他走到慧雨莲面前，稍稍俯下身，在她耳边以她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说著。
    “你还不懂吗？你暴露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想表现自己，证明自己，取悦你背后的神明。难道不是吗？”
    慧雨莲瞳孔地震，嘴唇发抖，难以置信地凝视著他。
    从一开始，萧淮说出身份卡的时候，她就过来认识自己，再后来，主动给他学生手册，最后，在食堂里，问他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是有身份的吗？”。
    亦或者，若有若无地想要大家怀疑萧淮，用眼神去暗示新手玩家怀疑他。
    她的演技很自然，但是一个普通人，不会有意无意地去害他。
    除非她得到了指示，去认识自己的指示，去陷害自己的指示，去害他的指示，以至於后来，她都怀疑萧淮是不是有身份了。
    萧淮站直身子，指了指趴在窗外的怪物们，“她们想要的人，就是你。不过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调出了系统界面，上面写著惊悚游戏基础规则。
    “1.各位玩家必须积极参加惊悚游戏，每一场游戏结束后將赠送玩家待机时间。时间若清零，系统將对其进行抹杀。”
    “2.请每位玩家好好享受游戏时间，如被玩家谋杀，有概率化作冤魂诅咒加害者。”
    ……
    后面还有很多条规则，不过萧淮只放大了第二条，“妹妹，你杀了人，又比较倒霉，被诅咒啦。”
    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眉尾轻挑，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慧雨莲身后出现了三团黑影。
    这三个黑影和照片上死的那几个人体型很像。
    不过周围的人似乎都看不到。
    黑影一闪而过，他直视著慧雨莲，开始了他最初想要问的问题：“所以，狼人小姐，请问你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慧雨莲握紧双拳，紧咬著下唇，眼里出现几分恐慌，她別开视线，望向那些怪物。
    就像是在回应她一样，这些怪物从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嘶声，她疯了一样地往角落里钻。
    那一刻，怪物的头都动了。
    她们头转过去，望著她。
    之前慧雨莲是站在人群中央，怪物在盯著谁他们无法分辨。
    可是现在……他们都知道了，这些怪物的的確確在看慧雨莲。
    慧雨莲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双手抱头闭上眼睛叫喊著：“不是我，我不是！”
    萧淮冷冷地看著她：“一开始，你用规则杀人，並不会陷入被诅咒的状態，但是你太心急了。”
    如果我是你，慢慢玩弄人心不好玩吗？
    在那一瞬间，萧淮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么一句话，他微微一愣，拧了拧眉心。
    呃，看来他以前应该是个心理变態。
    他的记忆虽然没有回来，不过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想法反射般浮现，並且看到尸体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触。
    有的时候，萧淮会去想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偷、骗子、还是杀人魔？
    他不记得了，但是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人。
    慧雨莲的呼吸变得急促，紧紧地捂住嘴巴，眼泪止不住往下流，然后抬起头望向萧淮，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样。
    爬到他的脚边，不停搓手，“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我的任务是什么我告诉你，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对不对！”
    萧淮垂著眸子，月光照耀在他的脸颊上，挺拔的鼻樑如同画中那般完美，他站在那里，如同秋夜里的星光，疏离而冷漠。
    这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所有玩家不敢多说话，他们没有想到萧淮居然真的找到了內奸。
    並且现在，还两级反转了。
    萧淮蹲下身来，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发出轻轻的嘘声。
    慧雨莲顿时闭上嘴，喉间还是忍不住发出哽咽声，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滴落。
    赤眸凝视著慧雨莲，试图透过那双眼睛与背后的人交流。
    “你知道我是谁吗？”
    过了很久，他开口说道。
    慧雨莲不明不白地望向萧淮。
    他是谁？他能是谁？
    “你是……萧淮。”
    萧淮笑了笑，摇头：“对，也不对。我是想知道，我以前是个什么人。”
    他鬆开手，轻轻吸了一口气，过去不再重要，有趣的是未来。
    “你先说你的任务是什么。”
    萧淮话音落下，眾人聚精会神地盯著慧雨莲。
    慧雨莲缓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的任务是……製造恐慌，让更多的人死在本次游戏里。”
    果然是狼人小姐。
    “我真的是无心杀了那几个人的！我是真的……”她没有说接下来的话，亦或者是不能说。
    萧淮却笑著替她回答了：“她的確是无心的，毕竟背后有个金主，如果金主想看她杀人，又给出诱人的条件，恐怕很难拒绝。”
    懂的人都明白萧淮的意思，慧雨莲不说话了，脸色一下子差到了极点。
    萧淮再次倾下身，在她耳边问了一句小声说了一句。
    “不管怎么说，多谢你背后那位让你给我线索。我会好好用的。”
    话音落下的一刻，萧淮的系统忽然发出提示音。
    【恭喜玩家萧淮找出身份卡玩家慧雨莲，获得基础奖励——人气＋100】
    【正在进行系统流量池推送——】
    【成功登入惊悚游戏萌新区第三十九分区】
    【当前神明观眾：3】
    【您有一条新的留言，请確认——】
    “疯帽子：你这么快把我的狼人小姐给找到了，很期待你来到我的下午茶哟。”
    【神明“疯帽子”给您打赏了66生存幣，温馨提示：生存幣可开启系统商城购买道具哟~】

 第14章 常春藤女校（14）

    萧淮挑眉，在之前，他的系统商城是被封锁的状態，疯帽子给他打赏了生存幣后，系统界面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在界面里出现了一个道具商城的功能界面。
    他的系统商城等级为1级，只能购买一些基础物资资源。
    电商软体上的商品大部分都是降价打折处理，而在系统商城里，却是清一色的涨价处理。
    “汉堡包：10生存幣，现价：30”
    如果一定要说个所以然，那便是他们现在都在游戏中。
    在游戏中购买物资是一种给玩家的福利，同时也是一种作弊手段。
    不管是什么游戏，总有一个权衡性，涨价便是一种平衡公平的方法。
    寧高强哼了一声：“这娘们居然是个骗子，还想让我们都死在这游戏里。”
    怪不得萧淮会说就算他死了，他们也会死掉。
    新手玩家露出错愕的表情。
    慧雨莲只是参加了几场游戏，好不容易被神明注意到了。
    想要博得他的喜欢，让他看看自己的能力。
    可是下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萧淮笑嘻嘻地拍了拍慧雨莲的肩膀：“別怕啊，如果被诅咒之后就要被npc吃掉，那就没人敢让神明开心了。不信，你自己看看。”
    声音落下的一刻，慧雨莲顺著萧淮的视线往窗外看去。
    门口趴著的一些怪物已经陆陆续续地变回了之前面无表情的状態。
    潘青推了推眼镜框，沉思后道：“即便如此，我还是比较倾向於我们本次副本中存在高层玩家，不然慧雨莲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萧淮打了个哈欠，回到座位上把刚才自己进入到了萌新分区的画面调了出来。
    “你见过哪个高层玩家上萌新分区？”
    潘青一时语塞，萧淮又补充道：“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游戏到现在除了慧雨莲做了些手脚，npc有追杀过你？生存模式有变成大逃杀？”
    灵魂三连问，潘青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差，刚一准备开口。
    萧淮又轻轻笑了一声：“你这么確定我，该不会是喜欢我吧？或者说——你也有什么身份？”
    潘青瞪大眼睛：“什么？我……我不是，没有。没有。”
    三十多个玩家，只有一个人有身份卡？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很难剷除。
    潘青察觉到几道不太友好的视线，恨不得把萧淮说的“该不会喜欢我。”的这一件事给认下。
    比起被当作是內奸，被当作是个变態反而还更安全些。
    好在这时门口传来皮鞋踏在地上的响声，何乐城拿著试卷笑著走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玩家，视线稍微在慧雨莲和萧淮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同学们，晚自习要开始了，你们还想说些什么话吗？”
    时间已经快到六点半了，大家就算再想多说些什么话，也不会在现在闹腾。
    这一次考试的难度和第一天晚上的考试难度没有区別， 一样难得离谱。
    不过萧淮却没有像第一晚一样一直睡个不停。
    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写了几道语文题后便趴在桌子上睡大觉了。
    考试结束后，潘青捡起被萧淮隨意丟在地上的学生手册，不仅仅是他，很多学生也围了上来。
    真正的校规並没有强制要求大家在晚自习之后马上回到寢室里。
    不过寢室规定要在11点之前回宿舍。
    这就说明，在9点30到11点期间，学生是可以在学校里面自由活动。
    不过大部分的新手並没有閒情逸致在晚上参观校园。
    校规一共有5条与造假的不一样。
    “3.晚自习之后禁止在教学楼玩捉迷藏游戏。”
    “4.请不要隨意打扰子小姐， 除非你想和她做游戏。”
    “6.请勿隨意串班。”
    “8.请不要隨意玩火。”
    “9.从一中转学来的学生备受校方关注，会考时，必须有人考到全校第一”
    造假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真假参半。
    有些人看到第九条的时候，慌得不行。
    这是不是代表如果他们班上没有年级第一，那就要全军覆没。
    胖子男紧皱眉头：“妈的，这什么一层副本，难度有点太变態了吧，这不就是要我们找试题的意思吗？喂！你是不是知道试题！”
    暴露了身份的慧雨莲成了玩家们的攻击对象。
    她大幅地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恐惧走出来。
    “没有，我除了校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门口已经走远的何乐城。
    他突然嘴角出现一抹很浅的笑容。
    可即便这笑容再怎么浅，在这种时候笑本来就不正常。
    寧高强浑身毛骨悚然，“你笑什么？”
    萧淮看向他们：“我在笑，我错了。”
    “你错了？”潘青不解地蹙眉。
    萧淮望向慧雨莲：“她的身份卡被诈出来，多亏了那三名死者玩家。我说的我错了，是一开始，我忽略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寧高强越听就越想知道萧淮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
    萧淮缓缓说道：“你们忘记何乐城一开始说的话了吗？”
    他曾说过——“你们当中，有的学生特別优秀，甚至已经背下了题库，为什么不去向他们寻求帮助呢？”
    他们。
    他们。
    有的学生。
    人称代词以“们”结尾，复数形式。
    所以从一开始有身份的就不仅仅是慧雨莲，但是慧雨莲是最明显的那一个，也是拿到最危险卡牌的一个。
    萧淮微微抬眸，低声道：“你们玩过狼人杀的桌游吗？”
    狼人杀，一款多人推理类桌游，在游戏里，存在狼人、预言家、平民、女巫、猎人、白痴、守卫、骑士等角色。
    “神明比我想像中更喜欢用地球的游戏怪谈作素材，身份卡大概就是以狼人杀为模板做出来的。
    惊悚游戏里的身份卡与狼人杀的不同，但也有相似之处，比如说他们都会存在狼人阵营，和神职阵营。
    高层的游戏副本很多人都有身份，这些身份卡可能名字不一样，最终的阵营分化却是相似的。
    一局游戏，不会让所有的玩家都死亡，因为，那样真有点无趣。
    如果我是神明，我会加一点小细节，儘可能地让每一局人类互相残杀，互相猜疑。
    这样的游戏，才更加有趣，不是吗？”

 第15章 常春藤女校（15）

    萧淮来到慧雨莲身边，“所以，你当时在食堂里询问我的身份时，不仅仅是因为那位神明让你对我的身份有所怀疑。
    还有，你知道，自己大概率会有队友，因为你的任务，其实比你刚才告诉我的更难，对吗？”
    游戏为了公平性，不可能让狼人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么多敌人。
    除非她的实力真的能够匹配。
    慧雨莲瞳孔微缩，身体颤抖了一下，手不禁握紧成拳，下顎线条变得紧绷，仿佛在忍受著某种无法言说的压力和紧张。
    “从狼人嘴里能说出几句真话呢？哈啊。”萧淮背著她望向天空，“这场游戏慢慢变得有趣了，但是——”
    萧淮微微侧头，用余光望向慧雨莲，“狼人小姐，不管你有没有同伴，你之后都要小心行事点了。毕竟那三个人的怨气不小，小心水逆哟。”
    他说完，伸了个懒腰离开了教室，也不管有多少道视线落在他的背影上。
    新手玩家还有些懵，但是老玩家已经感到毛骨悚然了。
    被投放身份卡的游戏副本，如果真的如萧淮所说，那么要防的就不仅仅是游戏规则那么简单了。
    胖子男在一旁忍不住地咒骂了一声：“妈的，一个一层副本还能变成这样？太他妈倒霉了！”
    ——
    第三天。
    一个晚上过去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慧雨莲死了。
    她被发现死在宿舍厕所隔间里，在镜子的前面放著一只带血的白色玩具熊。
    可是慧雨莲身上並没有伤口，她的死状，更像是……被嚇死的。
    一大清早，慧雨莲寢室的女生惊声尖叫，很快大量的玩家被召集到了她的宿舍。
    萧淮的眼圈有些乌青，似乎晚上没有睡好，他来到慧雨莲寢室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很多人了。
    当人们注意到萧淮过来时，却很自觉地让出了条路。
    他也不推脱，直接来到最前面，看到了慧雨莲的尸体，以及被放置在镜子前的玩偶。
    尸体躺在冰冷的地面，面容扭曲，恐惧凝固在了她的最后表情上，她的眼神空洞而恐惧，嘴角微微张开。
    人因为恐惧被嚇死的瞬间，血流衝击心臟，造成心臟功能损坏，伴隨巨大的疼痛和恐惧感，这也是为什么慧雨莲表情会如此狰狞。
    萧淮蹲下身在慧雨莲的身上发现了一根断掉的红手指，上面写了一个古字。
    慧雨莲尸体並没有被毁坏的痕跡，这根手指大概率是个道具。
    【红手指】道具说明：一次性召唤道具，写下被诅咒名字，召唤红衣女鬼索命。
    【备註：別惹爱红色的女人，她们死后可是最牛逼的厉鬼。】
    他悄悄地將手指收起来，起身来到玩偶面前。
    当指尖触碰到玩偶的一瞬，他用力捏了一下，玩偶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萧淮低声说了句：“谁有刀？”
    系统商城里一把水果刀就卖300生存幣，莫名地开始有些羡慕寧高强是带著匕首过来的。
    全场玩家里唯一出示过匕首道具的只有寧高强。
    寧高强好巧不巧就站在人群中间，迫於玩家的视线压制，他不耐烦地从兜里拿出匕首递给萧淮。
    “记得还我。”
    萧淮接过匕首，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划破了玩偶的身体。
    寧高强刚想大骂几句。
    霎时间，大量的白米从白熊身体里倾倒而出。
    落地时沙沙作响，玩家们不禁睁大双眼，望著那一地的米。
    萧淮把匕首往空中一丟，差一点就插到寧高强的脚了，嚇得他双腿一软。
    可看到萧淮冰冷眼神的时候，又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他好歹也把匕首还给他了。
    潘青在人群边上，他看到小熊玩偶的时候，就想到了一个都市传说故事。
    接下来萧淮说的话，他也意识到两人在这方面达成了一致。
    “她玩了捉迷藏，然后被规则杀死了。”
    萧淮话音落下，与慧雨莲同寢室的几个女生就质疑起来。
    “不可能，你们昨天发现慧雨莲身份之后就让我们好好看管她，她一个晚上都待在寢室里，我们也没有理她，她怎么可能玩捉迷藏？一个人怎么玩捉迷藏啊。”
    潘青走向前来：“不，一个人，也可以玩捉迷藏。你们没有听过一个怪谈吗？叫做一个人的捉迷藏。
    鬼，就是那个玩偶。
    有人说过，一个人的捉迷藏更像是一种『咒术』，被诅咒的对象，就是玩家自身。”
    在潘青跟她们解释“一个人的捉迷藏”是个什么游戏的时候，他蹲在地上在那堆米里翻找著东西。
    最终，他手上捏起一根头髮。
    头髮在女厕所里很常见，但是从米堆里找出来的头髮就不常见了。
    潘青注意到萧淮手上的那根头髮，两眼发亮：“对！传说中，玩偶里放入身体部分之后，玩偶就像是玩家的一个替身。”
    胡江这时弱弱地开口说话：“可是，慧雨莲为什么要自己玩捉迷藏？”
    萧淮抬起头来望向胡江：“里面有她的头髮，不代表她就是那个想玩捉迷藏的人。如果我想诅咒一个人，偷偷地拿到她一根头髮，有什么难的？”
    女生的头髮更是容易收集，她们的头髮比男生多，也容易掉落。
    对比之下，最容易拿到慧雨莲头髮的还是她们同一个寢室的人。
    猜忌的种子逐渐发芽，吞噬人与人之间的基础信任。
    “你们看著我干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怎么製作玩偶。”
    “我？你们怀疑我？討厌慧雨莲的又不止我一个，凭什么怀疑我。”
    ……
    一下子，慧雨莲寢室吵闹起来。
    人们互相怀疑互相猜忌互相解释，解释越描越黑。
    萧淮闭上眼睛，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嘖了一声，“看来凶手的目的达成了。”
    萧淮冷不丁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边，寢室再次安静起来。
    “比起慧雨莲，我们之中还藏著一个，或者两个三个有身份卡的玩家，他们比慧雨莲更加聪明，更加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身份。
    也更懂怎么让这场游戏变得有趣起来。
    只可惜，我没有加入他们，只是个普通的平民玩家，你们如果还要继续吵架，那就继续吵吧，反正死了之后，可没人给你们收尸。”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肥胖的女人，她面带笑容，流著口水来到了人群之间，笑著说著。
    “你们没人吃的话，我就拿走了哈。”

 第16章 常春藤女校（16）

    四十四班，一片寂静，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滯，只有呼吸和时钟的滴答声打破了这份寧静。
    宿管阿姨在吃人的画面还歷歷在目。
    原来在寢室里消失的尸体，都是这么被解决的。
    一旦回忆起那个画面，不少玩家就快要吐了。
    他们一开始还不知道宿管阿姨要做什么，后面知道她要干啥时，门还被锁了，不让他们出去。
    就算紧闭著眼睛，那声音传入耳边时……快让人崩溃。
    玩家们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学校食堂还是一如既往地全是肉菜。
    现在绝食的玩家越来越多了，有好些新手玩家连续两餐都没有吃东西。
    生理心理两重伤害。
    只有萧淮跟个没事人一样，照常吃饭，照常睡觉，回到班上后，又是趴在桌上睡觉。
    让他们都不禁怀疑起萧淮是不是个普通玩家，这人的心理素质也太好了些吧。
    何乐城和昨天一样，带著灿烂的笑容回到班级，说出了和昨天一样的台词。
    “同学们！早上好啊，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让我们从卷面分析开始吧。叫到名字的同学请上来拿试卷。”
    “嗯，不错，比上次进步了三分，加油。”
    “比上次进步了十分，可以啊，下次一定要考得更好哟！”
    何乐城鼓励的话好像有一股魔力，让之前受到了惊嚇的玩家被安慰了一般，感动地点头。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进步的。”
    他们一个个这么回答著何乐城，何乐城也给予他们温柔的笑容。
    但是当之前班上取得62分的同学上台时，他的笑容却变了。
    何乐城面色带有几分阴鷙，嘴角勾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哎呀，58分，比之前低了4分，同学，你不太努力呢。”
    那位玩家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差，他身体开始发抖，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冰冷起来，颤著声音。
    “老师……不是，给我一次机会，我下次一定会进步的。”
    他的起点太高了，62分，还是这种难度的试卷，提高一分都很难。
    何乐城的笑容逐渐变得疯狂，阴森地来到那位玩家的身旁。
    无视了他所说的话，冷如粹冰地说了句：“不努力的下场是违反校规。”
    那一瞬间，他微微抬手，指尖落下的一瞬，一道光化作无形利刃。
    砍下了那名学生的头颅。
    “撕拉！”
    血液喷溅，鲜红的血雨横飞，地面上一片血跡斑斑。
    “啊啊！”坐在前排的学生被血喷溅了一脸，嚇得惊声大叫了起来。
    何乐城並没有注意前排学生的反应，將那具无头尸体拖到了讲台旁边，跟丟垃圾一样丟在地上。
    苍白脸上满是黏稠的血液，死亡的气息弥散左右，他嘴角继续掛著那抹疯狂的笑容。
    “下一位，进步三分，很不错，加油哟。”
    他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叫学生上前拿试卷，可是接下来所有上台的玩家双腿都止不住地发软。
    他说的话跟宣判死刑有什么区別。
    所以说从一开始，考的分数越低才越好。
    因为进步的空间大，才有可能活到第七天。
    这时他们不禁將视线转移到了全班倒数第一萧淮身上。
    难不成那小子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规则？
    萧淮撑著下巴，平静地望著何乐城，注意到其他玩家视线后。
    他挑了挑眉，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大字。
    “懒得写。”
    玩家们：……
    萧淮並非是懒得写，后来他却注意到了某些细节，想要通关游戏，必须要试探规则。
    因此，他会用低分答捲去试探。
    换作別人被何乐城骂，心里可能会觉得有点难受。
    但萧淮却觉得中间有猫腻。
    他的提升空间越大，也就代表他的优势越大。
    优势这么大，所以何乐城会看他很不爽。
    这一次萧淮一如既往还是倒数第一，比上次进步了六分。
    何乐城：“你又是倒数第一？看在你有进步的份上，就不给你翻倍作业了。”
    一场成绩审判下来，班上一共死了五名玩家，加上早上死的慧雨莲。
    他们此时只剩下24个玩家了。
    作为一层副本，才第三天，死亡率已经是如此……
    惊悚游戏怕就是一场人类垃圾清扫计划。
    这一天的行程与前一天的没有太大的区別，可是大部分新手玩家已经开始要撑不住了。
    他们开始大吼大叫，开始哭泣开始崩溃。
    他们企图在诸神直播间里寻求答案，但是很可惜，像他们这样的新手玩家，並没有神明愿意关注他们的直播间。
    萧淮的直播间此时却有了越来越多的观眾。
    看来这就是系统推流的效果。
    普通玩家都没有机会获得进入流量池的资格。
    萧淮没有关注直播间，对他来说，那些神明都是些喜欢窥探人性丑陋的变態罢了。
    比起关注直播间，他倒是对他现在接下来的隱藏任务更感兴趣。
    “隱藏任务——请完成子小姐的心愿，找到她的妈妈，剩余时间：两天。”
    “未完成时惩罚：死亡。”
    子的日记本，关於她一个星期的故事。
    首先，这是一个关於校园霸凌的副本。
    而子，则是这场副本的被害者。
    她的母亲是一个乐天派，亦或者说是有些过於老好人。
    今天凌晨一点时，萧淮去西教学楼找过子，但是在那个时间段，他並没有找到子。
    子属於游戏npc，她不会隨意消失，除非她出现的时间有专属时间段。
    难道是凌晨的时间段不对？
    萧淮皱著眉，陷入思考。
    不对，与星期几有关。
    今天是星期五，在日记本里写过——她的妈妈不见了，她一定要找到她妈妈。
    鬼、与玩家。
    捉迷藏。
    子在星期四的时候，已经死了。
    不是她妈妈不见了，是她死了。
    她永远都找不到她的母亲。
    死人如何找人呢？
    萧淮单手支著侧脸，视线隨意閒散地落在何乐城身上。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盪起很浅的弧度。

 第17章 常春藤女校（17）

    全班都在安静地上课时，萧淮忽然举起手。
    何乐城看向他，示意他可以开始说话。
    萧淮：“老师，我有点不舒服，想要回去睡会觉，这——不违反校规吧？”
    何乐城眉尾轻挑，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他来到萧淮身边，微微俯身，诡异地笑著。
    放缓语气说道：“当然，这不违反校规。”
    话音落下的一刻，萧淮起身离开，却被何乐城一把抓住，“不过你看著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只听见“嘎吱”的一声，骨头碎裂。
    萧淮左手腕处的骨头直接被何乐城拧断了。
    玩家们瞳孔地震，甚至都不敢呼吸，周围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萧淮紧咬下嘴唇，耳根因为忍痛而有些发红，额间沁出几滴汗水，可眼角的笑却一点也没有消失。
    “现在呢？老师？”他轻轻地抬起眼眸，对於何乐城捏断他手腕的事情一点也不惊讶。
    何乐城收回手，轻哼了一声，“现在你可以走了。”
    等他离开了教学楼，才疼得发出几声粗喘，手腕直接被拧断可不好受，痛得头皮发麻，左手抖得厉害。
    他来到绿化带前，掰断几根木枝，扯烂自己原本穿著的白t，將扯下来的布和木枝置於伤口处做了一个简单的固定。
    深吸了几口气快速地跑回寢室楼。
    ——
    “咚咚咚！咚咚咚！”
    萧淮用力地敲响宿管的门。
    偌大的寢室楼里只有萧淮的敲门声。
    宿管室里仍然响著电视机的滋滋声，但是要比晚上小很多。
    大概敲了三分钟，萧淮右手都敲疼了，白皙的皮肤上染上一层淡粉。
    “来了来了，谁啊？”
    终於，门內传来宿管的声音，她有点不爽地打开门。
    看到了面色惨白的萧淮，先是微微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哎呀，孩子，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来来，阿姨帮你治疗一下。”
    偌大的常春藤女校里並没有校医室。
    不过宿管这一职业存在的意义就是照顾学生，如果学生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寻找宿管阿姨帮助。
    看来在游戏里也是一样的。
    萧淮被宿管阿姨带进了宿管室。
    墙壁贴著有些发黄的墙纸，装修风格和80年代很像，在房间的正中间放著一个老式电视机，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机盖上。
    在她的办公桌上除了学校的文件之外，还有一张相框，上面一共有三个人。
    宿管阿姨拿出医药箱在他的伤口处消毒，“嘖嘖嘖，应该很痛吧，不过你这个应急处理做得还不错，阿姨先给你止血固定一下，到时候记得联繫家长去一趟医院正式检查一下。”
    “谢谢。”萧淮低沉地说著。
    没有麻药，他清晰地感觉到女人给他做处理的每一个细节。
    全程他都没有因为疼而发出任何声音，似乎他以前就习惯了疼痛，所以很擅长忍耐……
    绷带缠绕过手腕，环绕至脖颈架著。
    等女人將一切都处理完之后，萧淮才开口问道：“老师，那张照片里的女生，是你的姊妹吗？”
    宿管阿姨顺著萧淮的视线往桌子上看去，“哦，你说的是那个啊。”
    她站起身来，將照片拿了过来，指著上面一个和她有著一模一样面容的女子说道：“她是我姐姐，不过很多年前，她失踪了。”
    萧淮看著这张照片，宿管阿姨站在左边，只比现在要瘦一点，在右边，站著另一个女子，她很漂亮，身材也相当出彩。
    而两人中间，则是一个小女孩。
    暖阳下，三个人笑得都很开心。
    宿管阿姨坐在他身旁，轻轻抚摸著相片，眼里满是怀念的温柔。
    过了几分钟，萧淮唇齿轻启：“所以，你是需要帮助，对吗？”
    宿管阿姨望向萧淮，神色中带著几分疑惑。
    “你需要我帮你找到她们吗？”萧淮视线落在照片里的两个人身上。
    宿管阿姨怔住片刻，“你能帮我找到他们吗？”
    “叮，触发寢室规则第四条——宿管阿姨人很好，如果她需要帮助，请帮助她。”
    “是否答应？”
    萧淮笑了笑，点头：“嗯，我答应你。所以，请让我参加捉迷藏。”
    话音落下的一刻，宿管阿姨瞳孔微扩，她站起身来，带著萧淮来到了一个房间。
    將门推开，梳妆檯正对著门口，镜子前摆满了玩具熊玩偶。
    “孩子，你真的想好了吗？”宿管阿姨望向萧淮。
    萧淮与她对视，发白的嘴唇轻轻上挑：“嗯。”
    他走到梳妆檯前，余光望向宿管阿姨：“毕竟你也帮我处理了伤口。”
    而且这场捉迷藏，只能在白天进行。
    晚上玩捉迷藏，才是真的凶多吉少。
    宿管阿姨將一个小熊递给了他，“带上它，就能去那个世界参加这场游戏了。”
    【棕色小熊玩偶】道具说明：一次性道具，仅限本次副本使用。另一世界的钥匙，玩偶即为玩家的替身，受到伤害时，同步转移到玩家身上。
    【备註：你听过诅咒娃娃吗？】
    握住小熊玩偶的瞬间，阳光逐渐消散，永夜好像要盖住一切。
    再次眨眼时，宿管阿姨消失了。
    黑夜替代了白昼，手中的玩偶闪著红光，转头望向镜子。
    镜子里却没有他的身影。
    萧淮知道恐怕是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同样是常春藤女校。
    却是十几年前的模样。
    他推开宿管大门，空荡荡的走廊传来无数女人的笑声。
    “又有人来玩捉迷藏啦。”
    “嘻嘻嘻，又有人类来陪我们玩捉迷藏了。”
    在走廊的墙壁上用鲜血写了好几行字。
    横七竖八地写著“游戏规则”四个大字。
    “1.藏好你的玩偶，不要让它被鬼找到。”
    “2.请玩家在不被鬼抓到的同时，找到子小姐的玩偶。”
    “3.游戏时间为两小时。”

 第18章 常春藤女校（18）

    整条走廊，散发著令人作呕的焦味。
    畸形的树木扭曲著身姿，宛如火焰般狰狞，几乎所有的窗户都被烧毁，玻璃碎片散落在地。
    宿舍楼，断壁残垣间透著阴冷的光线。
    夜幕降临时，枝叶掩映下的阴影在月光下扭曲成了各种怪异的形状，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静静注视著萧淮。
    整座校园与他印象里的常春藤女校截然不同。
    这里是真正的地狱，是空无一人，一片废墟的学校。
    曾经是学生们欢笑声的所在，如今成了荒废的鬼屋，残存破窗中，不时阴森的呻吟声。
    当他踏出宿舍楼的一刻，系统界面上的倒计时便开始。
    游戏规则只有三条，玩偶不能被发现，玩家却是不能被抓住。
    被抓住。
    也就代表玩家是可以被发现，可以被鬼看见。
    只要不被抓住就能继续完成第二条规则。
    找到子小姐的玩偶。
    这场游戏里，如果没有出错，子並不是鬼，真正的鬼另有其人。
    萧淮並没有心思去藏自己的玩偶，他將玩偶放在裙子下的牛仔裤口袋里。
    这种诅咒替身玩偶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相比之下，最危险的地方或许是最安全的地方。
    寒风吹过，捲起残枝断叶，一张破报纸被压在一块石头下。
    萧淮眺望一眼，看到了报纸上写的几个头版標题。
    “精神病患者..”“纵火犯..”“主治医生...”
    余光环绕下四周，確定四下无人后来到石块旁，將压下的石头捡了起来。
    “一场可怕的火灾摧毁了常春藤女校，造成了三千多名学生的不幸死亡。此次火灾的始作俑者竟是来自今言市第五精神病院的患者姜淑丽。
    据了解，姜淑丽的女儿子曾经在大火中不幸丧生，而她的其他姊妹也因此丧生。这一悲剧极大地刺激了姜淑丽的精神状態，导致她陷入了严重的心理崩溃。
    调查显示，姜淑丽疑似对女儿的死亡感到极度悲痛与绝望，因而纵火烧毁了常春藤女校。这场火灾不仅造成了巨大的財產损失，更是导致了三千多名学生的生命消逝。
    面对此次悲剧，今言市相关部门已经採取了紧急措施，姜淑丽將被转移至严重患者的治疗区域，以接受更专业的心理辅导与治疗。
    此事件对於今言市社会的衝击极大，也引发了对於精神病患者治疗与安全管理的深刻思考。我们將持续关注此事件的进展，並为受害者及其家属送上最深切的慰问……”
    报纸时间为1987年。
    就在这一时刻，突然，校园广播发出滋滋响声。
    刺耳的广播声响彻整座空荡的校园。
    “请全体学生注意！全体学生注意！捉迷藏已经开始，捉住玩家萧淮，將获得来自神明的奖励！”
    “请全体学生注意！全体学生注意！捉迷藏已经开始，捉住玩家萧淮，將获得来自神明的奖励！”
    广播声在一遍一遍重复著播报。
    隨之而来的还有更加悽厉恐怖的惨叫声。
    黑影遍布整座校园，萧淮瞥了一眼最近的窗户，清晰地看见一个全身焦黑的怪物从地上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站了起来。
    她小小一只，绝对不是高中生。
    一张脸，只有张开嘴的时候，才能看见腔內是白的。
    萧淮瞳孔微缩，迅速地转移位置。
    宿舍楼里传来的悽厉叫声是最大的，教学楼相比却要好很多。
    萧淮跑到教学楼內部，左手的伤因为剧烈地运动而有些裂开的趋势。

 第19章 常春藤女校（19）

    萌新区第三十九分区。
    这里有著无数的屏幕，上面的人类或多或少都在惊悚尖叫，血腥的场面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上演著背叛、谋杀，人性的扭曲。
    在屏幕前，如萤火虫般的蓝光在隨意飘散著。
    每一个蓝色的光芒，就代表著一位神明的神识。
    诸神直播间为他们而存在，他们停驻在哪一块屏幕面前，那块屏幕前的亮光就会更亮一点。
    在这块区域里，有一块屏幕前是异常的明亮。
    屏幕里的红眸男子竭力奔跑著，在他身后全是焦黑的女尸，他的身上遍布著些许伤痕，左手腕更是有一层刺目的白骨露了出来，背部的伤似乎是在奔跑过程中被怪物不小心刮挠的。
    几个神明笑起来：“常春藤女校啊，居然有新手能够回到污染源的世界，不过他看著也好像快死了。”
    “呵呵，是挺有趣的，我记得这场副本中恶作剧之神有在里面扮演npc。啊，早知道我也去这场游戏里玩玩了，这小傢伙长得挺符合我的审美，我至少不会让他死在这些怪物手里，要死，也要亲自死在我手里。啊，真浪费。”
    “嗯？他在看商城，哦？有点意思，知道火能克制他们，只可惜，常春藤女校副本里面的火种太贵，他是买不起的。”
    “至少够他买个打火机。”
    那些神明揶揄地笑著，逐渐停驻於萧淮的直播间。
    美好的事物毁灭之时，才是达到悲剧美学最顶端的时刻。
    他的死亡一定会绽放得很漂亮。
    卡奥斯是萧淮直播间的第一位神明观眾，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位。
    神殿里，只播放著萧淮一人的直播间。
    卡奥斯慵懒地靠在神座上，雪色长髮隨著散落在身后，他指尖轻轻点著座椅，漆黑的眸子紧紧盯著萧淮的表情。
    他的面容，散发著无与伦比的绝世美丽，如同月光洒落在水面，清冽而神秘。
    那双墨色的眸子里仿佛有一整个宇宙，无人能看清楚里面究竟藏著什么。
    在他高挺的鼻樑上，有一颗微小的痣，宛如黑色的星辰，点缀在清澈的天空中。
    神明的唇轻启，露出淡淡的微笑，笑容如同春风拂过，“我让全世界的人都忘了你，一切重来，你会觉得无趣吗？”
    卡奥斯缓缓走下神座，神殿周围站著一群侍卫，看到卡奥斯从神座走下来的一刻，全都是惊恐无比。
    “大人，您不能离开神殿啊。”
    侍卫们还想说些什么，一只小白猫踩著神水跳到了神殿之上：“卡奥斯大人，您上万年以来，从未有过离开的想法，您是？”
    卡奥斯勾了勾唇：“我想去见一个人，他死亡的时候，会有多美呢？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得在旁边亲眼欣赏啊。”
    小白猫余光瞥到了神殿中央的直播画面，隨即恭敬地低下头：“是，一切如大人所愿，望大人早日归来，您不在之时，白泽定替您守好神殿。”
    卡奥斯摸了一把小白猫的头，轻轻笑著。
    下一秒，神装褪去换作白色衬衫与黑色西装裤。
    雪发转瞬间化作如墨般的黑色短髮，他一边挥手一边笑著。
    “白泽，我给我自己想了个名字，叫做——陆沅时，你到时候可別把我忘了。”
    他往前走去，逐渐消失不见。
    白泽化为人形，半跪於地，带著无比崇高的敬意：“定待大人归来。”
    ——
    诸神直播间，萌新区久违地有上百名神明在观看新手的直播间。
    屏幕里的萧淮不再继续往楼上奔跑，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二楼一跃而下。
    微风缠绕上他的发梢，掠过上衣，一双血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的恐惧。
    萧淮跳到地上先是打了几个滚，减缓了跳楼后的震感。
    还好这里是二楼，不是四楼五楼，不然真得摔个半残疾不成。
    跳下楼之后，更多的怪物跟了上来，萧淮往学校食堂处跑著，这一路上，大约有五百只怪物跟著他。
    他不再回头去看，再看人群恐惧症可能都得犯了。
    学校食堂在教学楼的西面，一共有三层。
    食堂里仍然和他印象中的一样，一股血腥味。
    在这里，並没有太多的怪物，他直接跳到了一个窗口里面，在里面发现了大量的食用油。
    一边躲避怪物的抓挠，一边將这些食用油洒在地上。
    食用油不属於道具类，不能装在系统空间里。
    但是至少就地取材比从系统商城里直接买要划算得多。
    一口气撒了七八瓶食用油之后，整个食堂里已经涌进来了將近两千只怪物。
    密密麻麻地如同丧尸一样想要扑向萧淮。
    离萧淮最近的怪物只隔了一米，她一伸手就可以抓住萧淮。
    萧淮一个侧身加速扩大了怪物与他的间隔。
    这些怪物不算聪明，如果她们懂得如何包围萧淮。
    萧淮猜测自己可能已经被抓住了，但是她们只知道一个个从背后去抓他。
    不管是不是游戏规则限定或者是別的原因。
    对於他来说都算是好事。
    食用油溅落在地面上，浮在地面，闪烁著晶莹的微光明珠。
    怪物们踩上摊开的油腻，滑腻的质感让她们不慎摔了下来，染上一身油。
    在无尽嘶吼声之中，萧淮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以最快的速度向著角落处奔跑而去。
    他静静地看了一眼向他扑过来的怪物们，一根火柴出现在他的手心。
    眼眸里出现一抹狡黠的疯狂。
    直播间所有神明瞳孔微微放大。
    “嘶啦。”火柴被点燃。
    “轰！”
    火焰触碰到食用油的顷刻间，地面上的火焰如同熊熊烈火，迅速蔓延开来。
    一阵熊熊火焰蔓延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食堂，所有怪物变得惊恐万分，惊悚尖叫著逃窜起来！
    黑烟滚滚，火光熊熊，整个食堂变成了地狱般的景象，烟雾瀰漫，火焰噼啪作响，食堂內瀰漫著灼热的气息和呛人的烟雾。
    火势愈发猛烈，火舌狂舞，吞噬著一切阻挡它的东西。
    直播间能够看到的只有一片火海。
    这些神明不禁低声自语起来：“居然去买火柴，选择了这种死法？”
    “哈，被烧死，和这些怪物同归於尽，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这场大火中，谁能倖免？
    他们在等直播间提示萧淮已经死了的提示音，可是半天却没有提示。
    镜头逐渐往前推移，当神明看到直播间播放的画面之时，不禁微微一怔。

 第20章 常春藤女校（20）

    一张较大的金属网包裹萧淮的四周，火焰无法穿透金属网被隔绝在了外面。
    萧淮蜷缩在角落里，让身体儘可能最大面积地被那张金属网包裹。
    外套早就被矿泉水浸湿，盖在了他的脸上，防止更多的烟雾进入肺部。
    食堂內响彻著怪物们的尖叫，火势隨著时间的推移不断变小。
    在萧淮直播间的神明已经有了124位。
    过了半个小时，火势终於渐渐熄灭，熊熊烈焰逐渐沉寂。
    烟雾散去，露出破败的墙壁和灰烬覆盖的地面。
    萧淮懒洋洋地將外套给取了下来，外套上的水已经蒸发乾了。
    他刚刚在那金属丝里待著一动不动。
    別人以为他死了，他其实是睡著了。
    肌肤蔓上一层因为高温而烫伤的红，他一脚踹开金属网，那金属网已经烫得跟个火炉一样了。
    萧淮靠在墙角，神色倦怠，明黄的火焰映照在脸上，火苗在那双猩红的眸子里跳跃。
    异样的美感舔舐著所有在神明们的心尖。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一个新人居然能让他们心跳加速。
    萧淮笑出了声，笑面在他这张惊骇世俗般的面容里是非凡的存在。
    身上的血液凝固成了痂，笑得愈发妖冶。
    他望向火焰深处，却好似在和屏幕外的神明们对视著。
    “各位神明大人，可还满意我的表演。”
    他站起身来，双腿因为过於剧烈的运动而微微发抖，可是他的眼神確是无比坚定。
    萧淮带著揶揄的笑意微微弯下腰，好似头上戴了顶帽子，行了个绅士谢幕礼。
    “感谢观看。”
    那一刻，所有的神明两眼发光，看著萧淮，好想伸出手去触碰他。
    他们好久没有见到过这么疯狂的新手了。
    他的存在让惊悚游戏变得更加有趣。
    一时间，萌新区第三十九分区好像沸腾了，大量的打赏信息与弹幕消息充斥了萧淮的直播间。
    “诸神直播间，娱乐至上。”
    “叮，恭喜萧淮获得100位神明的青睞，他们关注了您～”
    “正在升级流量池……提升至萌新区第一分区。”
    “神明在祝福你！在渴望你！在期待你的死亡！在等待死亡之绽放时的灿烂！”
    萧淮並没有过於关注接下来的系统消息，无非是告诉了他，现在他的生存幣已经达到了5000，2级商城解锁需要累计收到一万生存幣。
    他也没有想到这一点点戏剧性色彩会让这群神明如此兴奋与激动。
    果然是一群邪神，喜欢看这些惊悚刺激血腥的玩意儿。
    不过也不坏，他自己也喜欢刺激的东西，他轻轻地咳嗽了一下，买了一支药涂抹在左手腕处。
    左手已经基本上感觉不到痛觉了，再这么被他作下去估计七天还没到就得去截肢了。
    在四十分钟前，他发现副本中的火种几乎翻了十倍的价格，他可以买只打火机，但是一只打火机有什么用？
    面对上千只怪物一点意义都没有。
    如果他放手一搏继续往楼上找安全屋，幸运的话，他可以找到，但是不断往上追逐他的怪物会將一切的通道堵住。
    他不能被困在教学楼，往高层走的机会只有一次。
    放手一搏，豪赌一把？
    不如作个秀让神明们看看。
    他从二楼跳下来前往食堂的一路都在购买道具。
    越是危险越是刺激，他们越喜欢。
    所以他只需要保证自己能活著的情况下放肆地玩就好了。
    他想起了一种安全矿灯——戴维灯。
    戴维灯通常用在开矿中，火焰无法穿过金属网，却能一直在灯內燃烧。
    假如他在灯里面，而火焰在外面呢？
    就像是被困於火焰中的野兽，在刀尖上起舞。
    火焰燃烧到金属网上时，热量很快会被传到金属网的其他区域去，无法穿透金属网。
    和火焰隔离带类似，但是更加危险。
    当时他有接近800的生存幣，打火机售价500，火柴却只需要100，金属网和火柴的价格一样也是100，水50一瓶。
    將所有道具採购完，了一共500生存幣。
    五百生存幣，却能带来极致的刺激。
    现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到自己5234的生存幣余额，感觉一切都值得了。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他轻轻笑著，离开了食堂。
    游戏时间还剩下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子小姐，你会在那里吗？
    ——
    西教学楼三楼，萧淮缓缓地向前走著，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太过於疲惫的身体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
    在这个世界里更加地消耗心神。
    他径直来到了厕所，敲响了第三个隔间的厕所门。
    西教学楼出奇的安静，没有了怪物的追杀，更是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嘴唇轻启：“子，我想和你做游戏。”
    猛地，厕所门內传来巨大的敲打声，萧淮抬起眼眸，右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轻轻一转。
    血肉模糊的身体出现在眼前，五岁的女孩脸部已经被烧焦得只剩下了半张脸。
    一双漆黑的瞳孔冰冷地注视著眼前的萧淮。
    嘴唇上满是腐肉，微微张嘴，发出让人不寒而慄的声音。
    “你想和我做游戏？”
    萧淮猜到了她应该不认识自己，1987年的世界与他们之前所在的世界像是两个独立的世界。
    “嗯。我主动找你做游戏，是不是可以选择游戏种类。”
    女孩点点头：“是。”
    萧淮向女孩走近了一点，他靠在厕所门框处，静静地注视著她。
    过了片刻，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我想玩——真心话大冒险。”
    ……
    常春藤女校，晚自习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始了，全班的同学都已经坐在位置上等待接下来的考试。
    除了靠窗最角落的位置空空如也，没有人。
    何乐城出乎意料地提前来到了班级，他手上拿著一打试卷，眯著眼看著时间，像是在幸灾乐祸般笑嘻嘻地说著。
    “哎呀，看来这次考试，我们班有人缺席啊。”
    然而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门被重重地推开。
    一口鲜血猛地喷到了地上。
    男子低沉而沙哑的笑声里带著一丝放荡不羈的调侃。
    “哈，恐怕，要让老师失望了。”

 第21章 常春藤女校（21）

    所有人抬头望向门口，看清楚眼前之人状態的一刻，几乎错不开眼，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萧淮头髮凌乱，隱约有烧焦的碎发，面色苍白如纸，衣衫破烂，身上布满著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不断涌出，带著血的嘴角轻轻往上勾。
    他在所有人的震惊下缓缓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血腥倏地充斥著整个班级，胡江忍不住地盯著萧淮，小声地关心道：“萧哥，你没事吧？”
    这才过了半天，早上萧淮走的时候还只是骨折，回来的时候怎么看著要死了。
    萧淮抬了抬自己的右手，右手比起其他的部位伤得最小。
    “没事，能写字。”
    他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卷绷带，儘可能地將还在渗血的伤口处理好。
    旁边的玩家看都不敢看了，妈的，这看著都疼。
    萧淮眉头都没皱就直接往白骨处喷药，血液和药的味道混在一起，让周围的人忍不住掐起鼻子。
    萧淮无视了他们，只有额间沁出更多的冷汗证明出他的確是个人。
    他的確很疼。
    何乐城挑了挑眉，多看了萧淮几眼，距离晚自习还有两分钟。
    他在这两分钟做些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关係。
    至於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只有他自己知道。
    考试完后，何乐城朝大家笑了笑：“同学们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见。別忘了，会考还有四天。”
    玩家们看到何乐城走了后才鬆了口气。
    萧淮还趴在桌子上睡觉，他写完试卷之后，就直接睡著了。
    不过明白人都知道，他这不仅仅是困得睡著了，是累得晕过去了。
    潘青望向萧淮，想问他下午都去干啥了，可是看他那样，顿时就不想问了。
    寧高强吐了口痰，“活该，真是个喜欢作死的傢伙。”
    胡江却唯唯诺诺地说道：“寧大哥，你不能这么说啊……他好歹也是我们的舍友。”
    “呵，舍友又怎么了？老子就是看不惯小白脸，瞧他现在这样，被修理成这样才好。”
    胡江：“你！”
    他知道寧高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是这样咒骂队友也有点太过分了些。
    在这时，靠窗座位处传来萧淮低沉的笑声。
    寧高强一下子就闭嘴了。
    萧淮抬起眼眸，脸上还掛著几道干掉的血痕，平添了几分阴鷙。
    “我说怎么一股臭味，原来是你在说话啊，你那张只会放屁的嘴。”
    他起身来到寧高强面前，手上出现了一只小熊玩偶。
    看见小熊玩偶的寧高强瞳孔猛地一缩，这不是慧雨莲死的时候出现的那只白色小熊玩偶吗？
    他怎么也会有一只！？
    萧淮把玩著小熊玩偶，低声说著：“你说，是不是只要我想，你的组织部位就会在它的身体里面。”
    他垂著眼眸，顏色很淡的薄唇微微上扬，每一处轮廓线条看似温和却又蕴含著锋利寒意。
    寧高强只觉得全身冷得厉害，他的脸色开始变得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等萧淮离开之后，他才发觉自己手心全是汗，呆站在原地，身体都不敢动弹。
    胡江跟在萧淮的身后，两人毕竟同一个寢室，出於关心，他小声问道：“萧哥，你是怎么弄到这个娃娃的啊？”
    萧淮並没有看他，“玩游戏。”
    他淡淡地回了句。
    “哦……玩游戏，嗯？玩游戏？你去玩游戏了？”胡江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地问道。
    萧淮偏头望向他，露出一抹淡笑：“对，和子玩了个游戏。”
    他轻飘飘地回答著，仿佛这根本就不是一件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那你这些伤？”胡江看到萧淮还往下渗血的伤口，不禁问道。
    萧淮转过头，继续看著前方，“没死就好。”
    胡江知道萧淮接下来应该不会再告诉他更多的细节了。
    在惊悚游戏里面就算是新手都知道，情报在这里有多么重要。
    更何况，他们也只不过是多了几面的陌生人罢了。
    萧淮回到寢室，擦了把脸后衣服都没有换直接就躺在了床上。
    胡江则是在寢室里点灯学习。
    时间快到十一点了，但是寧高强还没有回来，胡江不禁看向门外，“寧哥怎么还没有回来，再不回来，查寢的时候可不好了。”
    萧淮忽然笑出来声，胡江顺著声音望过去，正好与萧淮那双眼眸对视上。
    他轻轻地说著：“你会愿意和一个隨时把你杀了的舍友住在一起吗？”
    说完，他便侧了个身。
    胡江顿时意识到了什么，他爬上床等待宿管过来。
    这一天晚上，宿管过来后查寢时，多补充了一句：“孩子们，寧高强同学申请换了个寢室，你们两个人以后也要好好相处哟。”
    等宿管走后，胡江微微睁大眼：“居然可以换寢室。”
    “当然，这毕竟没有违反寢室规定。”萧淮原来没有睡著，他低声回了句。
    胡江坐起身来看向萧淮：“萧哥，你真的是萌新吗？感觉你好会玩啊。”
    萧淮並没有马上回復他，过了片刻，他说了句：“嗯。”
    嗯？
    胡江刚想说什么，萧淮就说道：“一切快要结束了，这场梦。”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轻，但是他確定胡江能够听见。
    胡江瞳孔一缩，他不再开口，躺下睡著了。
    凌晨两点，萧淮从床上醒来，他坐起身来，看向隔壁床的胡江。
    眼眸冰冷。
    演技可真好。
    ——
    第四日。
    一晚上过去，没有人死亡，但是所有玩家都快心力交瘁到死了，他们快要撑不住了。
    每天吃的东西让人犯噁心，关键是天天学习，学的头也快禿了，考得差就是直接宣判死刑。
    当第一节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何乐城却並没有来上课。
    玩家们面面相覷，“班主任今天不来上课了吗？”
    “不知道啊，npc还会缺勤？”
    他们不知道，在何乐城办公室里坐著一位身上缠著各种绷带的学生，绷带绑得乱七八糟的，眸子里满是慵懒。
    “老师，你说校规里说的都是真的吧。第七条校规——压力太大的时候可以採取一些手段来解压。”
    何乐城望向萧淮，笑眯眯地：“嗯。”
    第一层副本，npc不能撒谎。

 第22章 常春藤女校（22）

    何乐城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校园生活中，学生如果出现了心理问题，找班主任来谈谈心排解压力有什么奇怪呢？
    从一开始，慧雨莲篡改的校园规则中，让玩家不要去何乐城办公室。
    这一点很可疑。
    果然在真正的校规里就没有这一条。
    萧淮看著何乐城的眼里没有一丝恐惧，仿佛忘记了昨天杀人如麻的npc是谁。
    办公室里弥散著血液的腥甜，装修乖张诡异，完全没有一点学校办公室的样子，相比之下，更像是一个……
    医师办公室，而且是精神病院的医师办公室。
    这里掛著很多千奇百怪的画，在办公桌上也摆放著各种各样的玩具和玩偶。
    萧淮第一眼看见的是那幅掛在时钟旁边的常春藤女校油画。
    通过笔触画格隱约推测出这幅油画，画的是1987年的常春藤女校。
    “何老师，那我能跟你说说话吗？”
    “当然，作为班主任，为学生排解压力是我们职责的一部分。”
    萧淮与何乐城对视，说道：“那我想离开这里。”
    何乐城挑了挑眉，这次轮到萧淮往他这边走来。
    他拿出了子的日记本，轻轻笑著：“老师，你们没有说过，不能离开学校吧。”
    萧淮：“不对，我说错了。这里出不去，因为这个世界是假的，对吗？神明大人。”
    在萧淮询问慧雨莲选人標准时，是何乐城回答了他的问题。
    而那个时候，何乐城用的人称代词是“我们”。
    他说了，“我们的世界。”
    神明们的世界。
    从那时候开始，萧淮就猜测，游戏里面的npc可能就有一部分是神明在扮演。
    何乐城的嘴角慢慢下垂，脸上不再有笑容，他平静地望著萧淮。
    萧淮似乎是確定了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开始念著日记本的內容。
    子的星期五、星期六、星期日。
    她每天很快乐，在这里有很多姐姐跟她玩游戏。
    在这里，她交到了很多朋友。
    在这里，她的朋友都不是人。
    在这里，每天都有跳楼自杀。
    在这里，所有的尸体身上都有一股油臭味。
    在这里，每个人都是小孩，虽然只有少数人记得。
    常春藤女校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所高中，而是一所小学。
    “而你，便是那位造梦者，姜淑丽的主治医师——何医生。”
    话音落下，何乐城眼睛眯成一条缝，透露著几分难以掩饰的笑意，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兴奋感传遍全身。
    何乐城嘴巴微微张开，喉咙里发出尖锐的笑声，就像马戏团里的小丑在狂笑。
    他笑得甚至肚子都有些疼，捧著肚子，滑过眼角因为大笑而流下的泪珠。
    “哈哈哈，太有趣了，好久没有人能够知道我的身份啦！你叫萧淮？偷了我工作牌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萧淮淡然地与他对视，“你也没说不能偷啊。”
    何乐城两眼发光，平静低声说了一句。
    “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你们回到污染源世界，等待你们的会是什么，不如好好地待在我的世界，守好规则。”
    他想伸手触碰萧淮，萧淮却侧过身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不喜欢別人刻意去碰他。
    何乐城也不生气，停顿了半秒，玩味地笑著。
    “你的优势很大，你可是班上最后一名哟。”
    萧淮嘴角噙著雅痞的浅笑：“嗯…看来当最后一名是挺不错的，可是老师，校规有问题啊。”
    他低声继续道：“第十条，课后作业。”
    布置作业的权力全权交於何乐城，他想说布置多少就多少，如果他布置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呢？
    在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是他的玩具，他想要谁死谁就可以去死。
    “至於第九条，我想老师，你应该知道，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完成了这一条规则。”
    除了44班，其他班级的学生都是死人，她们能参加会考吗？答案很明显。
    范围在全校，但实际上，只是全班。
    就算全班第一名只有二十分，他也是全校第一。
    何乐城的嘴角越来越上扬，他静静地看著萧淮。
    萧淮：“但是我比较好奇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在这场游戏中设置身份卡，你的目的，不止这么简单吧。”
    何乐城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孩子，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他打了个响指，何乐城这张假皮被换了下来。
    他身披一袭斑斕的长袍，彩色的条纹在他的身上交织成奇异的图案，头戴一顶尖尖的帽子，上面点缀著七彩的铃鐺，每一次他移动，铃鐺发出清脆的叮噹声。
    何乐城的脸上如同画布上的调色盘，五彩斑斕的彩妆装点著，眼睛上画著夸张的眼影，嘴角掛著一抹奇特的笑容。
    “因为，我是恶作剧之神，你们遇到我，比较倒霉罢了。”
    话音落下，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把匕首精准地往萧淮身上刺去。
    萧淮看清楚那人面容的一刻並不震惊，他微微侧身，躲避开来。
    就算是神，也不能轻易地对玩家动手。
    可他的信徒却不一样。
    恶作剧之神的信徒——胡江。
    胡江褪去了他之前偽装出来的萌新表情，满眼恶毒地瞪著萧淮。
    “你似乎对我的到来並没有什么惊讶。”胡江冷冰冰地说了句。
    “不得不说，你装得挺好的，我一开始觉得你还挺呆挺傻挺萌新的。”
    “呵呵。”胡江对此表示怀疑，“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萧淮：“嗯……一开始是第六感吧，不过后来，有一天晚上，碰巧看见你被子里一块石头亮起来了而已。”
    那块石头是猎鹰组织联络石，偶然看见那块石头在闪烁。
    如果不是慧雨莲当时为了捆绑自己，萧淮或许还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也算是弄巧成拙的幸运。
    他们是同一个组织的，慧雨莲死得太巧。
    能够弄到她头髮的不仅仅是舍友，还有信任的队友。
    所以当他看到慧雨莲身上藏著的那根红手指，他就猜出了胡江的身份。
    慧雨莲想要写下胡江的名字，但是时间不够，於是她在红手指上只留下了一个古字。
    胡字的偏旁部首就是古。
    彻底確定胡江就是杀人凶手。
    胡江笑起来：“果然是那个笨女人牵连了我。”
    在他身上出现好几块黑色的尸斑，这些尸斑像是毒气一样开始向四周逸散，萧淮眉尾轻挑，往后倒退几步，想要离开办公室时，却发现办公室被锁住了。
    何乐城看热闹不嫌事大，乾脆就坐在座位上撑著下巴看著他们。
    萧淮捂住鼻子，退到了门口。
    “等等……至少在我死前，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不然我在副本冤死诅咒你的概率可是会很大哦。”
    胡江愣了一下，隨即脸上扬起自得的笑容。
    “好啊，我满足你这个愿望，那就先从我身份说起。”
    “你好，我叫胡江，四层游戏副本通关者，同时，也是大人忠诚信徒之一。”
    “我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让你们所有人永远地留在这里！”他四散的毒气即將包围住萧淮。
    萧淮看著胡江逐渐疯狂的眼神，轻声道：“你想用什么办法呢？”
    “呵，当然是要你们都去参加子的游戏。”
    话音落下，萧淮轻轻地笑出了声。
    他將捂在鼻子处的手放了下来。
    弯唇不羈地笑了笑。
    “是啊，你也知道啊。”
    他从背后拿出了一个东西。
    当胡江看清楚萧淮手拿著的东西之后，瞳孔地震。

 第23章 常春藤女校（23）

    一只黑色的小熊玩偶。
    “你……你怎么能拿到黑色玩偶……”
    胡江手心发凉，颤抖不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无法动弹。
    他的声音哆嗦，显然是被黑色玩偶嚇到了。
    萧淮握住黑色小熊玩偶，弯唇一笑，眼底荡漾开如星星点点的光芒。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玩游戏拿到的啊。”他轻轻一捏黑色玩偶，火舌猛地从玩偶里钻了出来，但那更像是一个人从玩偶里钻出来。
    萧淮低声道：“子小姐，拜託了。”
    “嘻嘻嘻嘻。”少女阴森鬼魅的笑声从玩偶中传出来。
    下一秒，天板上倒吊著血淋淋的女孩，她的眼神里空洞漆黑，恐怖至极。
    女孩的嘴角裂到耳后根，指著胡江：“你陪我玩捉迷藏，好不好？”
    “不！不不！”胡江脸色煞白，双腿发软推开萧淮想要往外跑，然而他连碰都没有碰到萧淮，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到了黑暗深处。
    时间线拉回至昨日萧淮进入捉迷藏的世界，他不仅仅参加了一局捉迷藏。
    校规和寢室规则虽然说不能玩捉迷藏，但是它们真正的限制条件是晚上不能玩。
    白天，他便不受约束。
    一局两个小时，他玩了整整三次。
    体力消耗太大的时候，他就直接在宿管阿姨那里小憩一会儿。
    因此，他也获得了大量关於这个世界的情报。
    虽然受的伤差点要了他的命。
    但是至少，他发现了在这个世界，有一股异常的力量在作祟。
    姜淑丽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她的姐妹一直在照顾她，但是她的病情並没有好转，反而还加重了。
    她有被害妄想，人格分裂，並且还是医大毕业，精通药理。
    不怕神经病疯狂，就怕神经病高智商。
    在姜淑丽背后有一位姓何的主治医师。
    萧淮愿意將他称为整个第五精神病医院里病得最严重的疯子，他才是那个应该被关起来的患者。
    在子的游戏中，他得知何医生用患者做游戏，唆使精神病患者去犯罪的情报。
    假如姜淑丽在纵火时提前將药下在了食堂里，在学生们回寢室之后发作，只需要在寢室里放一把大火就行了。
    而她点燃的火迅速蔓延至高层。
    高层火灾火势蔓延极快。
    並且，火很难扑灭，与平地或底层相比，要扑灭高层火灾更难。
    这也是为什么学生一直重复著跳楼的动作。
    她们在死亡之前或许有些学生已经清醒了，她们想要活命，想要离开这个火焰地狱。
    学生们向下一跃，却无济於事。
    虚幻的世界里，怪物们就像是在重复生前的行为，反覆跳楼，反覆死亡。
    萧淮需要帮子找到妈妈，她的母亲不存在於这个虚幻世界，而存在於1987年那个被污染的世界。
    他不能留在这里。
    於是他放手一搏去和子玩游戏。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三次游戏都贏了，即使过程艰难，但是他也获得了三个游戏道具。
    一种是白色小熊，一次性诅咒道具，放入被害者的组织后，凌晨三点时，子会找她出来做游戏。
    第二种道具。
    【黑色小熊玩偶】道具说明：一次性召唤道具，直接召唤出子小姐，锁定对象进行一场捉迷藏。
    【备註：子喜欢你，送你子最喜欢的玩偶，一定要经常与子小姐见面哟。】
    在三局游戏里，子一共给了他一个白色玩偶，在之后的两局子送的都是黑色小熊玩偶。
    这恐怕也是和子越玩越熟的一个好处，但是他再继续跟她玩下去。
    怕是真的会废掉。
    胡江彻底被拖入黑影消失，他弄出的毒气也隨著他的消失而散去。
    萧淮低声自语著：“嘖嘖嘖，害死別人时，想过自己也会这样死吗？”
    所以，那枚红手指萧淮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至少慧雨莲在死前也发现了不对劲，想要胡江去死，只是她没有成功。
    红手指並不是仅限某某副本使用，能够带到別的副本。
    估计也是慧雨莲从別的副本里获得的，和子送他的黑色小熊玩偶类似。
    何乐城从头到尾视线都没从萧淮身上移开。
    看到胡江被子拖走，他也没什么意外。
    萧淮转头与他对视，“我想，你应该不会拦住我。毕竟，我要是真跟你打起来，必死无疑。”
    何乐城挑了挑眉：“为了游戏公平性，只要你不违反校规，我当然不会动你。”
    萧淮抬起头望向那幅油画，“那是通道对吗？”
    何乐城笑了笑，没打算否认。
    萧淮直接来到油画面前，將它取下来的一刻，何乐城在他背后说了句。
    “记住我的忠告，污染源世界可並不美丽，那里的人，可都是疯子。”
    萧淮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我也是个疯子，或许我本身就与污染源世界很契合。”
    三进三出，在那个世界里，每次他重新进去，都会放一把火。
    放得最后那些npc都有些无语决定不追他了。
    萧淮触碰到油画的一瞬，像是指尖与水面接触，隨即一股力量缓缓將其包围。
    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系统在脑海中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意识模糊之际，他隱隱约约听见了提示音。
    “检测身份为……”
    “滋滋滋……载入世界错误……”
    “错误，错误”
    ————
    夕阳西下，一抹金色的余暉洒在常春藤女校的校园上，校园染上了一层橙黄色的温光。
    微微泛黄的瓷砖与翠绿色的爬山虎相映成趣，在夕阳的照耀下散发著淡淡的金光。
    校园內的高大常绿树在夕阳的映照下，投下长长的影子，此时一阵微风吹拂，学院的钟声响起。
    六点钟到了。
    偌大的校园里除了钟声，其他的声音什么都听不见。
    一个身材修长浑身缠绕著绷带的男人靠在树边，夕阳洒过他的面容，暗红色的眼眸轻轻张开。
    萧淮下意识地避开阳光，望向这座校园。
    这里与他玩游戏时的样子不一样。
    在玩捉迷藏时，天空永远都是黑暗的，没有白天，可是他却在这里看到了阳光。
    远远望去，校园並没有任何被火焰燃烧过后的痕跡。
    一切都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没有怪物，没有火焰，只剩下一片安静。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第24章 常春藤女校（24）

    “同学，这里可不能隨便进来。”
    一个穿著保安制服约莫四十来岁的大叔在萧淮身后开口说道。
    萧淮转过身时，保安微微一愣，“是您？”
    萧淮眉尾轻挑，“你认识我？”
    保安大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您是购买下常春藤女校的財阀吗？我看报纸说是个红眼睛的年轻人。”
    华夏人天生瞳孔是红色的可不多见。
    萧淮眉头一皱，“报纸，可以给我看看吗？”
    保安不敢怠慢带著萧淮来到了资料室。
    报纸上的时间为1988年。
    头版“新青年富商重金购入常春藤女校，意欲將其开发为购物中心！社会热议……”
    新闻的內容並没有介绍年轻富商是谁，但是提了他的年龄和一些基础外貌特徵。
    除此之外，文章里介绍了一年前的常春藤大火，和萧淮在游戏里看到过的报纸內容一致。
    萧淮不禁在內心怀疑起自己以前到底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他没有想到常春藤女校居然变得这么正常。
    “这里是哪？”萧淮突然开口。
    保安对萧淮问的问题感到有些疑惑：“常春藤女校啊。”
    “我问你这里哪个城市，哪个国家，现在是几年，几月，几日。”
    保安见他表情如此严肃，马上正色准备告诉他的时候。
    忽然，耳边传来刺耳的系统提示音。
    “已修復bug，回归污染源世界中…”
    保安大叔的脸开始变得扭曲起来，色彩涌动，他像是被无数双手给拖到了地底，再次睁眼时，眼前的场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確切来说，又回归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黑夜中的常春藤女校。
    萧淮眉目间透著阴沉，蹙著眉头，抬眼时，眼底一片冷然。
    “嘖。”
    有几只小怪物路过，看到萧淮后愣了一下。
    怎么又是这个傢伙。
    萧淮冷冷地扫了那小怪物一眼，带著冷笑，手上拋起一盒火柴。
    小怪物从来没有觉得人类还能这么毛骨悚然，立马就溜了。
    校园广播这次没有捉迷藏游戏通知，自然也就没有太多的怪物出来。
    萧淮拧著眉心，靠在树旁。
    刚刚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地方就是现实？他为什么会出现在1988年。
    我到底是谁？
    神明的惊悚游戏参考了地球的怪谈、游戏，也可以参考真实故事。
    虽然不知道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接下来有必要继续参加惊悚游戏了。
    十八层游戏是么……只要能回到现实。
    或许就知道自己以前是个什么人了。
    “叮，隱藏任务——请完成子小姐的心愿，找到她的妈妈，剩余时间：12小时。”
    “未完成时惩罚：死亡。”
    萧淮来到西教学楼三楼厕所，按照以往敲响了子的门。
    “大哥哥！又是你！”子很想给萧淮一个拥抱，满眼的兴奋。
    “嗯。”
    “今天玩什么游戏？”子激动地询问起来。
    萧淮在她面前蹲下，做了个要背她的手势。
    轻声念道：“今天，我们来找你的妈妈。”
    “妈妈？”子不禁重念了妈妈这个名词，“可是，子被拋弃啦。”
    萧淮没有说话，把她背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她没有。”
    子身体微微一怔，缓声：“大哥哥，你怎么知道，子没有被拋弃？”
    萧淮一边走，一边缓缓说道：“她只是生病了，但是她没有拋弃你。”
    如果她真的不想要你了，她也不会让一整个学校的人为你陪葬。
    还是以你的死法。
    她是一位母亲，是一位失去了女儿而暴走復仇的母亲。
    子的死亡不是意外，而是一场校园悲剧，始作俑者便是不负责任的校方。
    日记本里记载的一切，他弄明白了。
    只可惜，人善被狗欺。
    当一个老好人被逼到了极点，愤怒便如同一根钢缆绷断后疯狂地反弹，不顾一切地反噬所有。
    萧淮与子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们的游戏便已经开始。
    在常春藤女校游戏副本中，子算是一个boss。
    他与子进行游戏的过程中，其他的小怪物都避得远远的。
    在何乐城所创造的虚假世界里，常春藤女校位於山上。
    但是在这里，常春藤女校在市区。
    只是污染世界中的市区非常荒芜，路边没有什么人。
    確切来说是“人”。
    在路边走路的“人”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別，有些“人”的脸是画上去的，有些乾脆连脸都没有。
    好在萧淮可以背著子离开校园，子期待地说著：“大哥哥，我从来没有出来过誒。”
    因为没有玩家愿意跟你玩这样的游戏。
    “那今天哥哥让你见识见识。”
    污染源世界就像是一个阴间与阳间的交界地带。
    子的死是既定的事实，但是在这里，她可以继续“活下去”。
    虽然活下去的方法是让她成为游戏副本中的一员。
    在校门口的告示牌上贴著一张小型的市区地图，这张地图太模糊，字体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萧淮来到告示牌前，微眯著眼仔细观察地图时，子突然惊声喊了句。
    “珊珊阿姨！”
    听到子发出声音之后，萧淮皱了下眉，下意识往子的方向看去。
    只见子抬起手激动地指著斑马线。
    萧淮顺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瞳孔微微一缩。
    他看见了一个庞大的焦型怪物，这怪物至少两百斤，皮肤已经烧得根本就看不出人形，下巴已经完全掉了。
    可是萧淮却在冥冥之中知道了她的身份。
    宿管阿姨。
    也就是子口中的珊珊阿姨。
    宿管阿姨发现子出事之后，第一个衝上去救她，可惜她没有救成，自己的生命也赔在了里面。
    “珊珊阿姨！”子又叫了一声。
    红绿灯转绿，宿管阿姨迈著艰难的步伐走了过来，她说不了话，却径直来到了萧淮面前。
    拿出了一张清晰的地图递给萧淮。
    萧淮只愣了一秒，便接过地图，“谢谢。”

 第25章 常春藤女校（25）

    走到第五精神病医院时，时间还剩下八个小时。
    徒步背著子行走四个小时。
    萧淮也有些累了。
    一轮红月高掛於空中，萧淮抬起头望向这座庞大而有些阴森的建筑。
    医院墙壁已经斑驳，窗户上掛著厚重的铁柵栏，阻挡著外界的一切光明，在医院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雕像。
    萧淮推开生锈的铁门，看到雕像的时候，不禁笑了笑。
    真是自恋。
    雕像雕刻成了何乐城的样子。
    院墙上爬满了蔓藤，给人一种荒凉和恐怖的感觉。
    “大哥哥，我听见有人在哭。”子抬起头望向萧淮。
    萧淮停下脚步，耳尖动了动。
    女人低沉地哭声。
    他也听见了。
    “那是我的妈妈吗？”她指著三层，萧淮顺著视线往上望去。
    “去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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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淮带著子走进医院內部，走廊昏暗狭窄，灯光昏黄，时不时传来呻吟和嘶吼声。
    敞开的病房內病人们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眼神呆滯，仿佛失去了一切生机和希望。
    萧淮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说不上来的诡异。
    他儘量压抑住自己好奇的心情，来到了三楼。
    三楼比起一楼更加黑暗潮湿，瀰漫著一股木头腐朽的味道。
    子却越来越兴奋，嘴里一直念著妈妈。
    三楼每一间房门都上了锁，很明显，这里是重症看护室。
    “砰砰砰！”
    当他踏入三楼地界时，好几间病房內传来异常的响动声。
    病房內的患者一次又一次地撞击著门，有几间的房门虽然是打开的状態，但是在房门上都安装了铁栏。
    因此萧淮也看见了里面关押著的患者……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虽然在心底里有过心理建设，但是实际上看到的那一瞬，还是会有些许的震撼。
    他仿佛看到了电影《异形》的怪物们。
    没有人类的皮肤，只有血淋淋的肌肉。
    那张嘴里面拥有著上千颗锋利的獠牙，他们张开血盆大口衝著萧淮吼叫。
    他们的身体出现了极大的污染，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比起害怕，更多的却是心灵的震撼。
    在一个病房里，萧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禿头男。
    確切来说，是一个有著禿头男面孔的怪物，而它心臟的位置是空的。
    这怪物上半身长著七八张脸，每张脸各不相同。
    或许，这些怪物身上的脸都来自惊悚游戏的玩家们。
    玩家们的尸体，成了污染源世界的饲料也说不准。
    哭声越来越近，直到近在咫尺。
    眼前是三楼唯一一间没有被锁掉的门。
    萧淮就此打住脚步，他低声说道：“子，见到妈妈之后，你想做什么？”
    “嗯……”子摸著脸，陷入思考。
    像是想到了答案，她两眼发光：“先让妈妈不要哭啦！”
    萧淮嘴角微微上扬，“嗯，是个好主意。那这局游戏，是不是算我贏了？”
    “嗯嗯！哥哥想要什么礼物？”子点头。
    萧淮望向她，轻声问了一句：“你什么奖励都能给吗？”
    “嗯嗯！子在这个世界，无所不能呢，之前的奖励都是子直接给你的。现在，子想让哥哥选择自己的奖励！算是子给哥哥的礼物。”
    萧淮点头，眸光瀲灩如晴水，薄唇轻勾。
    “那子能变回以前的样子吗？如果让这场梦结束，你的母亲或许希望这是一场美梦。”
    话音落下的一刻，子瞳孔一缩，莞尔一笑。
    隨著笑顏浮现，结疤的烧伤一点点退散，像是破蛹成蝶般，散发著熠熠光芒。
    女孩眼角眉梢盪开笑意，在明媚的脸庞上，渐渐晕染开来。
    如同枝头繁华，如同她的名字，笑靨如。
    五岁模样的小女孩站在他的跟前，穿著一身浅蓝色连衣裙。
    “好。”她轻轻地说著。
    萧淮与她对视一眼，敲响了病房的门。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所有电视剧里表演得那般。
    母女团聚，泪水横流。
    萧淮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著她们，他是局外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当子问他想要什么奖励的时候，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东西。
    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呢？
    或许，他想要的就是一场美梦，一场能够大醉一场的梦境。
    【叮，恭喜玩家萧淮完成隱藏任务，完成子的心愿】
    【正在播报奖励內容：获得子小姐的好感*80，获得子的祝福，获得生存幣*5000】
    【子的祝福】详细说明：玩家能够使用常春藤女校npc“子”的技能“捉迷藏”，使用祝福后，玩家建立属於新的游戏空间，玩家可以自由进出，並且提高百分之百的攻击力；被选中者一小时內无法离开。使用限制：一天只能用一次。
    【备註：来自子小姐的留言——喏，分你一点我的技能，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当前为萌新区第一分区人气值排行榜第一名——你是冉冉新星！你是被端上餐桌的新菜！你是萌新区必吃榜！】
    萧淮有些无语，但是看到源源不断匯入的生存幣之后，浅浅地笑了笑。
    他查看了一下神明的留言弹幕。
    “电锯杀人狂：嘻嘻嘻，这个小傢伙真可爱，我已经等不及报名参加他下一局游戏的npc扮演了！”
    “维纳斯：这么美丽的小傢伙，要是关起来应该很不错，只可惜本神明除了出现在游戏里，暂时不能亲眼见见你。”
    “疯帽子：我的小白兔，好好加油玩游戏啊，期待你收到神明聚餐邀请函的那一天。”
    ……
    萧淮眉头皱了一下，但是很快眉宇舒展开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在这些神明眼里变得如此可口了。
    不过让他们喜欢关注，也不是件差事。
    萧淮唇角微微勾起，漾著令人目眩的笑容，眸子里有著红酒的深邃和高贵。
    那笑容仿佛是一瓶佳酿，在唇齿间流转，品尝其中，让人沉醉不已。
    他微微歪头，像是在看著直播间外的那些神明。
    唇齿轻动，做了一个“来吃我啊”的口型。
    当然，做完这个动作之后，萧淮马上就关掉了直播间弹幕留言。
    但是他不知道，此时他的直播间又一次沸腾了。
    神明们纷纷表示：爱了，有点兴奋。

 第26章 常春藤女校（完）

    女人哭著抱著子，“子，妈妈好想你。”
    姜淑丽和宿管阿姨有著一样的面容，可她却瘦很多，看著只八十多斤。
    子回抱著姜淑丽：“妈妈，我也想你啊，子过得很好，妈妈不用担心我。”
    姜淑丽：“我以为这一切都是梦。”
    她抬起头来看向萧淮，“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
    在她的梦里，她每天晚上都在常春藤女校查寢。
    梦里的她有著另一个人格。
    萧淮望向姜淑丽：“那不是梦，那只是一个虚假的世界而已。不过在那个世界里，你的女儿和妹妹，都活著。”
    萧淮將子的日记本还给了姜淑丽。
    姜淑丽愣了一下，接过日记本。
    萧淮蹲下身来，静静地看著她。
    他好像看见了姜淑丽身上覆著的无数黑影。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污染的源头。
    姜淑丽便是污染的源头，她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无法剥离。
    萧淮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劝姜淑丽都是没有用的。
    一个外人如何走进一个人的內心。
    唯有时间，能够治癒她的伤。
    他將日记本递给姜淑丽之后，便挥了挥手离开。
    子也抬起头来望向萧淮的背影。
    萧淮只是挥手轻声说了句：“晚安，祝各位好梦。”
    ——
    回到常春藤女校，他来到了44班。
    这里空无一人，也不可能会有其他人。
    没有何乐城，没有其他玩家。
    也没有考试，没有课后作业。
    但是游戏还在继续进行。
    他趴在桌子上等待第七天的到来。
    那些被他用火焚烧过的怪物npc虽然会復活，但是被反覆烧死，早就ptsd了。
    看到萧淮也不敢上前。
    於是萧淮趴在桌子上睡得更香。
    確切来说，他是直接睡晕过去了。
    他睡了整整两天。
    醒来之后，身上的伤口没有那么疼了，他先是给自己换了新的绷带，买了点吃的填饱肚子后准备在学校逛一逛时。
    耳尖微动，听到了异常的声音。
    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噠噠的响声，萧淮看向门外，只见笑面虎拿著一张试卷出现在了班级讲台。
    “你好啊，萧淮。”
    “何乐城。”
    萧淮冷冷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何乐城笑了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更愿意听你叫我的本名，洛基。”
    萧淮眼睛里带著几分揶揄：“是吗？可好歹，你现在的身份还是何乐城。”
    洛基眼角微微扬起：“对啊，但是很快，你们不都要离开了吗？我希望你离开之后能记住我。”
    “然后呢？”
    “然后我会在神明聚餐时邀请你共度晚餐。”洛基笑著。
    萧淮挑眉：“你这么相信我能成功拿到邀请函？”並且我就一定会答应和你共度晚餐？
    从弹幕上的內容看，似乎只有一部分玩家能够收到邀请函前去神明聚餐。
    “那是当然。”洛基手上出现一朵玫瑰，“你的潜力，怎么会连五层都过不去呢？”
    萧淮轻笑一声，“还远著呢。”
    萧淮靠在椅子上，双手搭在大腿处，冷冷地说道：“还以为游戏结束之前都看不到你了，想不到你居然来到这里了。”
    “別忘了，我可是你的班主任。”
    “所以呢？你想在我出去之前再好好折磨我一下？”
    洛基笑了出声，眼睛里闪著狡黠的光芒。
    “怎么会呢？这可是第一层副本，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对待新手。我过来，是让你考试的。”
    萧淮有些无语，但是的確，按照时间来算，他今天是要会考。
    於是他走向洛基，伸出手来。
    然而指尖传来的触感却不是试卷，而是一片树叶。
    萧淮微微一愣，抬起头来望向洛基。
    此时的他却已经消失了，耳边只留下他的声音。
    “第二层副本，我的朋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了。”
    萧淮看向树叶，在这片树叶的背后雕刻著——第二层游戏副本《钻石大亨》。
    正面写著六个字：顏值即是正义。
    【叮，第一层游戏副本常春藤女校副本即將关闭】
    【任务：存活到第七天已完成】
    【通关人数正在统计中……成功通关人数为14名】
    【恭喜玩家萧淮获得本次玩家中最高评级s级！获得排行榜积分1000】
    【正在结算奖励：获得待机时间7天，当前时间剩余7天；获得直播间基础人气值3000，当前为3100；获得生存幣3000，当前生存幣为：11650】
    【恭喜玩家萧淮本次在诸神直播间中一共获得412次观看，其中302名神明对您非常有兴趣，纷纷表示期待您下次直播】
    【提示：您收到来自神明的礼物，是否查看礼物空间？】
    系统界面不断地发送提示信息，萧淮挑了挑眉，倒是不知道还有礼物空间这一功能。
    在游戏过程中神明给的礼物不会进入礼物空间，只有一场游戏结束之后，才会结算到礼物空间里。
    打开礼物空间，萧淮看到了很多玫瑰与红酒，甚至还有一些写著不太正经內容的明信片。
    萧淮：……
    果然这些神明不会隨意送些有利於他通关游戏的道具。
    也怪不得会有些人会成为神明的信徒。
    当玩家成为神明信徒后，他们才会比一般玩家获得更多有用的道具。
    在眾多礼物当中，萧淮感到最无语的应该是那一件小裙子。
    “卡奥斯赠送粉色小裙子一件：最好的天鹅绒质地，配上最適合的人。”
    他有点生气地把礼物空间关闭，接下来，他只想赶紧把衣服给换掉，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好好休息几天。
    一束光芒从头顶照耀下来，隨著系统提示【第一层游戏副本常春藤女校结束】的提示音。
    萧淮从游戏中脱离了出来，一片白晃得人眼睛疼。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第二层各大游戏线索不要998，不要998，只要990！”
    在这里有无数游戏载入星云，每一个星云上都有著游戏名字。
    天空是一片雪白，在空中全息投影著“第一层游戏副本”大字。
    这里聚集著乌泱泱的人群，大多数人都是一脸懵逼地互相看著，还有一部分人便是在到处发小gg。
    这时，有个人轻轻地拍了拍萧淮的肩膀。

 第27章 玩家待机世界（1）

    “小帅哥，刚从常春藤女校副本里出来啊，怎么样，感觉如何？”
    萧淮转身往身后望去，一个留著络腮鬍的中年男人正在和他搭訕。
    “不怎么样。”萧淮低声回了句，“这里是哪？”
    中年男人就是想听到这句话，拿出一本册子：“小帅哥，不要99，只要50生存幣，你……”
    在小册子上面写了个新手指南，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收到了萧淮的转帐提示。
    再次眨眼时，手上的小册子和萧淮已经走远了。
    从萧淮离开副本开始，系统界面就一直有个倒计时。
    七天的倒计时。
    系统基础规则里面说过，当倒计时为零的时候，將会对其进行抹杀。
    这恐怕就是一种激励玩家去玩副本的手段。
    不管是一层还是二层三层，他们都能获得待机时间。
    確保了一些只想混吃等死的老手能够一直活下去的权益。
    在第一层游戏大厅有一个大门，来来往往著许多人。
    萧淮一边翻著新手指南，一边慢慢往外走。
    有人类的地方就会形成一个小型社会，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
    这里是神明为所有玩家打造出的玩家待机世界。
    钱就是生存幣，呼吸的每一次空气都在消耗待机时间。
    推开大门，萧淮看到了一些指引npc。
    玩家待机世界诞生之初，这些npc就已经存在，他们存在的意义便是让所有玩家能够儘可能地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当看到萧淮一身绷带地走出来之后，一个扎著马尾的npc来到他面前。
    “您好，请问需要治疗吗？医院在出门左手边的方向。”
    萧淮轻道一声：“谢谢。”
    隨即顺著人流往外走去。
    当彻底离开第一层游戏大厅，湛蓝色天空下漂浮著无数gg牌，各种建筑同样建立在空中，云梯相接。
    与摩登社会相比，这里的世界更加梦幻。
    地面上还有各种小型餐馆，川菜、湘菜、只要有生存幣，就能在这里过得相当滋润。
    萧淮转头望向身后，那是一座拥有18层楼的奇幻建筑，直耸入云霄，他根本就看不清楚高层的模样。
    亦或者说系统自动屏蔽了高层的样子。
    在建筑周围漂浮著无数的气球与灯牌，灯牌上写著“游戏”的各种语言。
    游戏、game……
    每一层楼外的装修基调都不一样，但毫无疑问，这样的建筑是绝对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
    第一层的外表像是用涂鸦画上了无数的人脸，每一张人的脸表情不一，可是他们的眼神里却透露著相似的绝望。
    整座游戏大楼用两个字来形容的话，那便是诡异。
    萧淮不再去看游戏大楼，他径直来到医院门口。
    医院和现实中的基本没有区別，在空中悬浮著“玩家专属医院”几个大字后，萧淮缓缓走入医院內部。
    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各种缺胳膊断腿的玩家被npc推到不同的治疗室。
    “玩家您好，入院费为300，请支付。”
    很快一个护士模样的npc来到萧淮面前，萧淮点点头，钱马上就被划走了。
    她带著萧淮来到外科门口，四五束光芒照在他的身上，紧接而来又是缴费的提示音。
    “正在检测患者身体状况，请支付500进行治疗。”
    虽然这笔钱对现在的萧淮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果然不管在哪里，医院总是钱如流水的地方。
    耳边传来支付成功的提示音。
    並没有医生出来给他治疗，只见星星点点的绿色萤光覆盖在身上。
    所有伤口一点点癒合，连疤痕也没有留下。
    除了手腕处原本就存在的伤疤仍然没有消失。
    似乎只有在游戏里受的伤才能被治疗。
    萧淮对此並没有太大的惊讶，假如惊悚游戏里的医院能够治疗所有人的疾病，估计那些將死之人会疯了一般地去犯罪渴望进入这场游戏。
    不过是否真的有人成功通关了第十八层游戏还是个未知数。
    另一方面，一些生存幣没有那么富余的玩家处境艰难得多，他们只能选择最严重的伤口治疗。
    医院里总会时不时传来新人玩家痛苦的嘶吼声。
    在神明的惊悚游戏里，这样的事情隨时都在发生。
    因为钱不够而痛苦，因为时间流逝而绝望。
    ——
    萧淮来到了一家四季酒店，门口的npc笑脸盈盈，“先生您好。”
    萧淮直接给她发送了转帐，“大床房，住三天。”
    “好的，这是您的房卡。”
    萧淮接过房卡乘坐电梯上了十楼，回到酒店后恨不得直接趴到床上好好睡个几天。
    但是他还是先去浴室里洗了个澡，换上了从系统商城里购买的睡衣。
    萧淮懒洋洋地躺回床上进入了梦乡。
    “砰砰砰！”
    “砰砰砰！”
    门口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老大，联络石显示的位置就是这里。”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另一人冷哼一声：“常春藤女校副本都结束这么久了，他们两个都没出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们猎鹰將联络石给外人后一定会和我们对接，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会不会是……慧雨莲和胡江在游戏里面出事了，凶手就是……”
    话音还未落下，房门被打开，一双红眸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或许是因为刚刚被吵醒，男人眼里带著几分不耐烦，头髮乱糟糟地成了一个鸡窝头，他低垂著眼眸，浓密的黑睫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眼尾掛著些沐浴后残留的水汽。
    两人抬起头望向眼前的萧淮，不禁微微一愣。
    这人的外貌条件实在是过於优越，导致他们一时间都忘记开口说话。
    “找我吗？”
    直到萧淮低沉的嗓音传入耳中，他们才缓过神来。
    “你……你有我们组织的联络石？”
    萧淮从系统空间里將那块石头丟到了他们面前，“是啊，不到二十四小时，丟还丟不掉，怎么？你们想说是我杀了你们组织的人？”
    萧淮看著这群狗皮膏药，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坏笑。
    “情报值千金，你们如果想知道的话，拿东西来换。”
    这两人面面相覷一会儿，他们有两个人，萧淮只有一个人。
    按道理来说，他们根本不在怕的，可是偏偏萧淮就是给了他们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要不这样。”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提议道，“要不您先跟我们回一趟大本营，我们会长跟你谈谈条件怎么样？”
    另一个大饼脸男重重地砸了一下贼眉鼠眼男头顶一下，咬牙小声呵斥。
    “你傻啊！谁会跟你回大本营，有多危险，他自己心里不清楚？”
    萧淮看著这两人，顿时无语……
    他都听见了……
    轻笑一声，俯身看向他们，“好啊，我跟你们走一趟。”

 第28章 玩家待机世界（2）

    “永夜街”
    永夜笼罩在这片街区，霓虹灯光在黑暗中闪烁，投下绚丽而迷离的光影，街道两旁高楼林立，巨大的电子屏幕掛在建筑墙面上，播放著各种闪烁著赛博风格的gg和协会宣传。
    行人穿梭於街头，服装各异，甚至还有不少西洋人面孔，街道两旁是各种各样的游戏厅和电子娱乐场所，装饰华丽而科幻。
    有些人在黑暗角落里抽著烟，他们坐在地上，酒瓶洒落一地。
    大笑著、畅饮著，不顾未来如何，只活在当下。
    两人將萧淮带到了一个地下俱乐部。
    俱乐部门口用彩色萤光写下了猎鹰二字，还未进去，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硬幣掉落声和游戏通关声。
    “next level!!祝贺祝贺！”小鸡的提示音兴奋地重复著祝贺祝贺的消息。
    门內传来一阵细细的轻笑声。
    大饼脸男先是敲了敲门，在门口的麦克风上说了句：“大小姐，我们把人带过来了。”
    话音落下，音响里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紧接著，门发出“嘎噠”一声。
    大饼脸男看向萧淮：“可以进去了。”
    萧淮往楼下走去，大厅內瀰漫著浓烈的烟雾和灯光的闪烁，游戏机的音乐嘈杂得让人耳朵有些发疼，墙壁上满是各种各样的涂鸦。
    在大厅的中央摆放著一张撞球桌，撞球桌上还有一只黄色的鸡一直在蹦蹦跳跳地念著“next level”。
    少女穿著一件普通的黑色卫衣，裁剪得宽鬆而隨性，兜帽遮住了大部分的头髮，只露出一缕粉色髮丝。
    她嘴里吹著泡泡，在她旁边还站著几个跟她一起打球的青年人。
    “大小姐，人带到了。”
    女孩懒懒地抬起眼，与大饼脸对上视线，隨后將视线缓缓右移。
    她收起球桿，嚼著口香缓缓向萧淮这边走过来。
    冷声：“一个人？你就不怕我们把你抢劫了？”
    女孩身高虽然只有一米五，但是却有著不属於她身高的气势。
    萧淮轻笑一声，“如果在待机世界能隨便抢劫或者杀人，恐怕我是连游戏大厅都出不去了。”
    女孩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双手插兜。
    “田夏，猎鹰的会长。你叫什么名字？”
    “萧淮。”
    “慧雨莲怎么死的。”田夏静静地盯著萧淮，一双眼睛似乎想要將他看穿。
    然而很可惜的是，她根本就猜不到萧淮內心在想什么。
    见萧淮半天不说话，田夏直接给萧淮转帐了五千生存幣，財大气粗。
    “这些应该够了吧。所以，她是怎么死的？”
    萧淮淡淡一笑，低声念了一句：“胡江。”
    他只说了胡江的名字。
    田夏瞳孔微缩，眉头小幅度地皱了一下，拳头不自禁地握紧成拳。
    很久都没有说话。
    而那两个刚刚把萧淮带过来的小弟一时间还以为自家大小姐在生气，在一旁狗腿地问道：“小姐，是不是这小子……”
    田夏白了他们一眼，深感自家组织成员智商堪忧。
    “没你们的事情了，你们先走吧。”她挥了挥手，那两人恭敬地鞠了一躬后离开。
    田夏將球桿递给了萧淮，说了一句：“打撞球吗？”
    萧淮平静地望著她，眼睛里好像藏著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水。
    “你似乎並不吃惊。”
    田夏摇了摇头，回到撞球桌旁，取了一根新的杆。
    “生死有命，我见过太多生死，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我没有想到动手的人会是胡江。”
    见到萧淮缓缓走来，原本在田夏周围的青年纷纷退开。
    田夏微微弯下腰，手握球桿稍稍用力，击中白球，她没有去看最终进了几个球，而是抬起头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著萧淮，低声问道：“你是新人？”
    萧淮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將球桿对准白球，一鼓作气，白球不断撞击转弯。
    台桌球上剩下的三个球以完美的弧度进入到了球网。
    或许是因为萧淮打球时实在是太过於耀眼，田夏视线一直都没有移开。
    直到萧淮的声音传入耳畔：“算是吧，你呢？”
    田夏回过身来，调出系统界面，上面写著一串很显眼的字符。
    “八层游戏副本通关玩家”
    可是田夏的眼里却没有一丝的自得，甚至有著一种莫名的悲伤。
    她低声自语著：“从来到游戏的那一刻开始，摆在大部分人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自杀或发疯。”
    她低下头又抬起眼眸越过萧淮，望向地下室的涂鸦，涂鸦上画著很多的鹰鸟和一些搞怪的表情包。
    黄色的小鸡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跳到田夏的怀中，田夏垂下眼眸，紧皱著眉头，带著些怀念的意味缓缓说著。
    “我们组织一开始其实只有五名玩家，存在的意义也是为了让新手在这个游戏里生存下去不至於那么艰难。
    我们给新手提供了免费的情报，带他们一起过副本。后来，组织壮大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我们。
    可也因此……情况变得越来越不可控。
    系统像是降下惩罚一般，神明们纷纷向我们的组织成员拋出橄欖枝，大部分玩家成为神明们的信徒，他们不再像以前一样会在游戏里帮助新人。反而坑害他们，甚至会为了直播效果……
    杀死同僚。”
    萧淮静静地听著，田夏嘆了一口气：“也许，惊悚游戏不能出现像我们一样的圣母组织，不。確切来说，惊悚游戏想要看到的就是我们人类自相残杀，现如今，他们都已经不在了，猎鹰的初始成员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管不了那么多人。
    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们整个组织都会成为神明的信徒，不断地坑害新人吧。就像他们一样。”
    “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萧淮低声问了一句。
    田夏调出一张协会组织的海报，海报的中心是一群在大笑的小丑。
    ““joker”，这个组织你应该没有听说过，它曾经是华夏区最强大的组织之一，后来，他们的成员集体消失，再次归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邪神信徒的聚集地。”

 第29章 玩家待机世界（3）

    ““joker”组织的成员要可怕多了，谁都不想在游戏副本里面遇到他们。据说，他们曾经为了节目效果，在游戏开局的第一天就杀了其他所有的玩家，数十条人命诅咒joker的玩家都没有让他们死在游戏里面。他们得到了太多神明的青睞，连规则都没能够杀死他们。”
    田夏说完，將网里的球一个个弄出来叠放在撞球桌上。
    “joker与洛基有关，对吗？”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田夏瞳孔微微一缩，眼里闪过一丝惊恐，隨后马上將食指放在嘴唇边上，冲萧淮“嘘”了一声。
    “这个名字，不要隨便说！”田夏焦急地说道，“他可是邪神代表之一，恶作剧之神……但是，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你不应该只是个新手而已吗？
    萧淮简单地跟她讲了一下在常春藤副本里发生的事情，省略了自己得到子祝福的一些事。
    然而田夏的反应很大，她有些不敢相信第一层副本里面居然会出现洛基，更不敢相信萧淮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那么多挑衅的事情还活著。
    “你……”田夏倒退了几步，用审视的目光打量起萧淮，“你还活著也多亏了是第一层副本，那位神明平时都是在五层以上的副本中扮演npc。几乎只要是他组织的游戏，生存率不会超过10%。遇到他，和遇到了死神基本上没有区別。”
    当萧淮看到海报的一瞬，就想到了洛基那身小丑装扮，“忘记告诉你了，胡江是他的信徒。”
    “你说什么？”田夏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可后来，她又想明白了，嘴角淡淡地笑著，带著几分自嘲的意味。
    她双手突然放在脸上，痛苦地发出嘶声：“人类不可能能够通关十八层游戏的。”
    田夏的表情越来越痛苦，长期在游戏中，精神一次一次被污染，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他们呢？”
    “什么？”
    听到萧淮忽然开口说道，田夏懵懵地抬起头来。
    “邪神的信徒，他们既然连游戏规则都杀不死，那他们说不准能够离开这里，回到现实。其中，最有可能回去的，应该还是joker的会长吧。”
    田夏却缓缓地摇了摇头：“错了，你错了。其实在神明的惊悚游戏里有一个隱藏规则，叫做人性。
    你说当一个人没有一丝人性了，那还能被称作人类吗？他们会被当作怪物处理，留在这个世界，成为游戏里的一部分，成为npc。
    至於joker的会长，有的人说他早就已经死了，有的人说joker的会长其实不是人类，又或者说早就已经被那位神明控制住了。”
    “所以说，据目前所知，没有人能通过十八层吗？”萧淮忽然轻轻笑著。
    田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一个人，去过十八层副本。但是因为他是一个人，没有组织，没有朋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结局如何，是死是生，都只是个传说。”
    “他叫什么？”
    “不知道。惊悚游戏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听到这一回答，萧淮並不意外，他轻轻笑了笑：“嗯，那你记住我的名字，以后我通关了第十八层副本，希望你还记得我。”
    田夏微微一愣，“啊？”
    萧淮眯著眼，笑著摇头：“你说过，摆在大部分人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我似乎选择过前者，所以，这一次，我想选择后者。”
    自杀或者发疯。
    他晃了晃自己的左手手腕，那几条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顺便说一下，惊悚游戏从头到尾的敌人都不是神明，而是人性。”
    神明给过人类选择的权利，那是对人性的考验。
    是出卖自己的灵魂，还是痛苦地活著？
    萧淮打了个哈欠，將球桿放回撞球桌，缓缓向外走去。
    他微微抬手，像是在跟田夏说话。
    “活著，总会看到希望。”
    田夏望著萧淮离开的背影，看了很久，才低声自语了一句：“活著，总会看到希望吗？”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已经丧失生存欲了？
    小黄鸡抬起头来，蹭著田夏的手。
    田夏摸了摸小黄鸡的脑袋。
    或许他们是同一类人。
    田夏调出了自己待机时间的界面，上面只有几个小时了。
    她轻轻嘆了一口气，將兜帽取下，露出粉色的长髮。
    “那，就活著看看吧。如果他真的能够通关游戏呢？”
    她想看看，人类是不是真的能够活著离开这地狱。
    ———
    在这几天，萧淮调查了很多的情报，知道了更多关於这个世界的消息。
    永夜街是最大的玩家聚集地，在那里有很多的组织协会，大部分都是卖游戏情报，也有一些是收钱带人一起打游戏。
    像猎鹰这样的组织现如今似乎发展成了第二种。
    不过由于田夏说的那种情况在不断发生，很多人不太乐意相信这些组织。
    猜忌与怀疑不管在游戏里还是待机世界里都存在。
    除此之外，他也弄明白了当时系统提示中说的“排行榜积分”是个什么东西。
    就像是小时候在电玩城玩游戏，玩得越好，就能上游戏排行榜。
    神明的惊悚游戏也是如此。
    在系统界面中有著前一百的排行榜，玩家可以选择隱藏名字，也可以选择不隱藏。
    当然这个排行榜其实並不是给玩家看的，实际上，这排行榜更像是一个投资榜。
    而且是专门给神明看的排行榜。
    神明会去看排行榜，投资他们，给他们祝福，参加游戏结算分红。
    排行榜上的玩家全都是为了增加神明趣味性而存在的。
    萧淮看了一眼自己的排行，一千积分，排在三万多名，没有什么好隱藏的。
    积分榜前十除了第九名没有隱藏名字之外，其他的都隱藏了名字。
    毕竟自己的名字如果在玩家中暴露了，也不是件好事情。
    萧淮在游戏排行榜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田夏。
    她在第九十八名。
    原来她是前一百玩家。
    连前一百的玩家都有些精神崩溃了，很难想像在这游戏里的大部分玩家，到底处於一种什么样的绝望之中。
    他望向酒店外的景色，阳光下，错落的建筑闪耀著熠熠光辉，看似一片祥和，其实只是一片假象罢了。
    不要忘了，参加游戏的玩家。
    本质上都是些什么人。
    游戏究竟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第30章 钻石大亨（1）

    “你偷的东西凭什么怪我！你知不知道撒谎是要死人的！肯定是你！”
    “你说什么？我偷的东西，你血口喷人什么？”
    吵闹声传入耳膜，萧淮眼皮轻轻颤著，缓缓睁开了眼皮。
    隨著汽笛一声巨响，火车头也淒凉地长啸一声。
    火车在不断地前进，车厢微微晃动，冷风透过车窗钻入车厢內部。
    寒风呼啸著，捲起一片雪掉落在了萧淮的脖颈处。
    一时间，极低的温度激得他身体微微一颤。
    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可耳边紧接著就传来了一男人富有磁性低哑好听的声音。
    “你终於醒了，大家都以为你死了呢。”
    萧淮顺著声音抬头望去，恍神了片刻。
    那张脸，好看得似乎有点不太像话。
    仿佛是上苍亲手雕刻的杰作，不论用多少辞藻去形容，也不及亲眼见到一瞬的惊艷。
    男人淡笑著望著他，浓黑的睫羽下一双墨色的眸子深邃而神秘，在他的鼻樑处有一颗微小的痣，如同夜空中的明星，熠熠生辉。
    面容线条精致，肌肤白皙如玉，散发著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
    真漂亮。
    但这种漂亮与性別无关，而是视线下意识地想要多停留，亦是灵魂深处嚮往的美感。
    萧淮別开视线，刚刚自己一直盯著別人看，怪尷尬的。
    只见男人向他伸出手，“陆沅时，游戏玩家。”
    萧淮拧了拧眉心，並没有握住他的手，但回答了他的话:“萧淮。”
    陆沅时不像慧雨莲会直接把手收回去，他就这么直接抓住了萧淮的手，用力攥紧。
    萧淮皱了皱眉，陆沅时把他手攥得太紧，他想挣脱开来，却没有力气。
    直到弄得有些发红的时候才肯鬆开。
    萧淮吃痛地把手抽了回来，不耐烦地往身侧挪了个位置，与他保持更远的距离。
    “终於醒了？丟，我还以为要听这几个npc吵一下午呢，耳朵都快疼死了。”
    这是个三十来岁的高个子男人，带著广东地区那边的口音，身形偏壮，棕色皮肤。
    “妈妈，好冷啊，我想回家……”一个穿著短袖的女孩坐在最前排，冷得一直摩擦著胳膊，嘴唇发白。
    萧淮往前方看去，有两个人一直在吵架，一男一女，男人棕发，女人金髮。
    外国人的面孔，却用著流利的华夏语在吵架。
    根据棕皮男所说，他们两个人应该是npc。
    萧淮並没有一直在待机世界休息七天，他只休息了五天就来到了第二层游戏大厅。
    在第二层游戏大厅中有许多不同的游戏，玩家会根据自己拥有的线索来选择游戏。
    一般拥有越多的线索，心里越有把握。
    能够来到第二层的证明不是新手，这里的玩家虽然仍然带著恐惧的神情，但是比起第一层玩家，眼底里褪去了一些迷茫。
    萧淮来到《钻石大亨》的星云前，系统界面显示著队伍正在集结中。
    《钻石大亨》是新出的游戏副本，上线不超过一个星期。
    萧淮回忆著洛基给他的线索——顏值即是正义。
    有线索总比没有好，既然洛基给了他线索，还留了那么一句话，他想逃估计是逃不掉了。
    於是他並没有多少犹豫，就选择了《钻石大亨》这款游戏。
    钻石大亨一共只有七名玩家，萧淮是最后一个醒的。
    棕皮男向萧淮说道：“靚仔，你看看你系统商城能不能用，那小姑娘都快冷死了。”
    萧淮点了点头，却发现自己的系统商城处於上锁的状態，什么都买不了。
    “我的用不了。”他回答道。
    棕皮男听罢，嘆了口气：“这是什么鬼副本啊，新上线也不能来bug啊。这冰天雪地的，窗户关不上，车厢也出不去，这是要把玩家直接在这里冻死吧。”
    萧淮却开口道：“他们吵了多久了？”
    “差不多我醒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吵，我是第一个醒的，应该快半个小时了。”棕皮男回復。
    “剧情。”萧淮懒懒地闭上眼，头靠在了背椅上，“他们在走剧情，游戏开始前的剧情。现在我醒了，玩家集结成功，npc很快就会出来布置任务了。”
    棕皮男微微一愣，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一直打不开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一个戴著黑色贝雷帽的红色短髮女人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和其他两个npc一样，她拥有著相当西方人的五官。
    “我的上帝老天爷啊，还没有找到犯人？”
    红髮女人语气中带著几分怨气，她转头望向玩家们：“你们怎么还愣著不动，伯爵可不是让你们过来看戏的，找不到钻石原石，你们可都別想好看。或者，你们想用自己的尸体来填补空缺？”
    “叮，限时任务开启：找出被偷走的钻石原石，限时：一个小时”
    机械女声的提示音响彻在整节车厢里。
    “失败惩罚：死亡”
    当系统將惩罚播报出来之后，所有玩家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连刚刚一直在说冷的女生也发出了一声国粹。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第二层游戏副本吗？怎么一上来就布置这种限时任务，而且惩罚还是死亡。
    等系统声音结束，红髮女人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她视线落在了萧淮和陆沅时的身上，微微挑眉：“看来伯爵这次雇了两个相当好看的临时工呢。希望你们不是那偷东西的钻石佬，我给你们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原石找不出来的话，呵呵，你们可都別想活著见到伯爵。”
    话音落下，倒计时开始，红髮女人也离开了车厢，並且为了不让凶手逃跑，她还把车厢再次锁住了。
    车厢一时间变得很安静。
    直到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开始哭了起来，“我不想死啊，犯人究竟是谁啊，任务不可能这么难的，一个小时內找出犯人，这不可能做到的。”
    棕皮男也暗骂了一声：“搞咩啊，凶手会不会就是那两个npc中的一个？”
    先把凶手確定下来，不然，一个小时后，所有人恐怕都得死。
    萧淮却在这时笑了出声，棕皮男不禁望向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不会看题。”萧淮调出系统界面，“限时任务：找出被偷走的钻石”。
    他隨意地说道：“系统和她要的都只是钻石原石，红髮女人说过一个隱藏条件『用尸体来填补空缺』。所以，只要在任务结束之前，杀掉我们当中的一个人，也可以通关。”
    火车驶入隧道，车厢內微弱的光芒落在了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眸里，闪烁著几分邪魅。

 第31章 钻石大亨（2）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棕皮男愤愤道：“你说什么？你！你还有没有人性！你可是要我们自相残杀啊。”
    “就是，我看，把你杀了最好，真歹毒啊，真是。”一个穿著格子的大妈在车厢后感慨著。
    一时间，指责的声音响彻在整节车厢里。
    只有陆沅时在暗自憋笑，萧淮注意到了，但是他懒得理。
    他继续靠在窗户边上，火车这时也驶过了隧道，阳光洒在大树上，折射著耀眼的光芒。
    萧淮微微眯著眼，陆沅时居然在这时坐在了他的身旁。
    “有什么事吗？”萧淮瞥了他一眼。
    “想近距离欣赏你死去时的模样。”陆沅时回道。
    “……呵呵。”萧淮笑了起来，“放心，他们暂时还不会杀我。”
    甚至可以说，他们已经开始考虑自己的提议了。
    只是他们在用骂人的方式来显得自己更加高洁，更加高尚。
    这个时候越是贬低第一个提出这个意见的人，就越能显得他们有多么有人性，多么善良。
    或许因为陆沅时个子是全场最高的，虽然有著天使般的面容，但身材看起来可不太像好欺负的。
    他一坐在萧淮旁边，反而还起到了保护他的反效果。
    那两个npc从红髮女人到来之后开始就没有说话了，反而还乐哉乐哉地看起了他们玩家吵架。
    简直是风水轮流转。
    这时一个戴著眼镜的精英男提高声音说道：“各位，时间只剩下五十分钟，如果大家还不团结下去，恐怕真的只能用他的方法了。”
    精英男直接把大家內心的真正想法说了出来。
    现在最简单的办法不就是杀人了吗？找犯人找钻石这种费脑又有可能失败的方法，风险太高，不划算。
    “你想怎么办？”棕皮男望向精英男。
    精英男望向两个npc，“先看看他们两个怎么说，他们一开始不就是互相指定对方是偷东西的人吗？”
    突然被提到的npc这时也马上进入了演技模式，恶毒地望著对方。
    “你们想要我们说什么？”
    “首先，你们的名字，你们为什么上来，之后又做了什么让对方怀疑。”
    “我叫杰克，这个贱女人叫做萝丝。我们都是钻石工厂派过来的员工，钻石原石一直被她拿著，我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之后就不见了，她还狡辩说是我动了钻石原石。”
    萝丝一听，气愤得恨不得扇他一个巴掌，用高跟鞋脚尖重重地踩了他皮鞋一脚。
    杰克的脸一下子就变青了，他强忍著疼痛，额头憋了满头的青筋。
    “你又在狗叫，明明是我去上厕所，而且，我原石不是交给你了吗？”
    “你！你说什么！”
    眼看他们两个人又要打架，棕皮男跑过去拉开他们两人。
    现在推理可都是玩命的，要是还这么继续放任他们两个吵架，十个小时都不够他们啊。
    精英男也来到他们身边，推了推眼镜，“所以，你们都是在上厕所后觉得对方是犯人？”
    “那不然呢，我可没有拿到钻石原石，一定是这个女人撒谎，她偷走了伯爵的原石，你真是比钻石佬还要可恶！”杰克破口大骂。
    萝丝愤恨地瞪了他一眼：“你才是钻石佬，你全家都是钻石佬！”
    一直在旁边眯著眼睛打瞌睡的萧淮实在是被烦得没有了睡意，他睁开眼睛，发现陆沅时还在盯著他看。
    “看什么？还在等我死吗？”
    陆沅时笑了笑：“没有，这一次单纯觉得你好看。”
    萧淮没有回话，他静静地看著陆沅时的眼眸，陆沅时的声音带著清冷的音质，就像过了风霜的刃。
    “你一点都不担心最后死的那个会是你。”陆沅时撑著下巴，与他对视著。
    他指的是到最后如果玩家们还没有找到钻石原石，该拿谁下手这件事。
    萧淮很平静地开口道：“现在车厢里有两名女性玩家，五名男性玩家。”
    他隨意地指了指在最后一排的老大爷，“那边那个大爷已经睡了一路了，看样子，年纪超过六十岁。如果他们想要杀的人是我，我若是挣扎，其他四个人制服我要多久？
    杀死一个成人男性並不容易，极其消耗体力精力。並且，困兽犹斗，最是危险。如果我是他们，在不確定性这么多的情况下，不会浪费精力参加这场谋杀。相比之下，女性或者老弱病残，更容易成为下手目標。最后一点，杀死玩家，被诅咒的概率很大，特別是像我这样的。”
    陆沅时听罢，眉尾轻轻上扬，稍微往萧淮这边靠了靠，“那我完了。”
    “你完什么了？”萧淮被挤得位置更小了，两人挨得很近。
    “我是弱势群体。”
    萧淮：“……”
    看著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的成年男性说自己是个弱势群体时，真的挺无语的。
    他拍了拍陆沅时的大腿，示意自己要出去。
    陆沅时挑起眉：“怎么？你也要劝架？”
    萧淮懒得跟他说，直接站起身来，挤著他离开了座位。
    碰到他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
    像是清晨的露水，冷冽而透彻。
    萧淮望向厕所：“他们两人的敘述中，都提到厕所，只要去那里看一眼，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萧淮的话其他玩家都听见了，一时间大家都安静起来看向萧淮。
    厕所在车尾，从一开始大家都在看两个npc吵架，並没有留意厕所是个什么样。
    他们跟在萧淮的身后，连那个大爷和npc也凑了过来。
    只有陆沅时在座位上远远地看著他。
    厕所的对面是一面镜子，上面掛著“杂物间”的牌子。
    一个杂物间的门是镜子这一件事本来就有些不正常了，当萧淮伸出手拿下杂物间这块牌子的时候，更是让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那块牌子是用胶水黏上去的。
    他扯下来之后，还拉起了一点胶。
    萧淮並没有犹豫，直接推开了杂物间的门，结果当大家看到里面情况的时候。
    又一次惊讶了。
    那根本就不是一间杂物间，而是一个厕所。
    也就是说，一个车厢里有两个厕所。
    杂物间的標还是有人贴上去的，胶能够被拉出丝，说明並没有黏上多久。
    萧淮向两个npc处走来，他身子微微向前倾，很轻地吸了一口气。
    所有玩家：？！

 第32章 钻石大亨（3）

    两个npc也有点懵，只见萧淮的嘴角微微上扬。
    “你们身上有股酒味。”
    其他人一听，纷纷睁大眼睛，“什么？我怎么没有闻到酒味？”
    这两个npc却显得很慌张，连忙退到一边。
    “你们在干嘛……別，別闻啊，我们没有……”
    “喝了酒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你这反应倒是挺好品的。”萧淮笑了笑。
    他刚刚闻到的不只有酒味，还有一股奇特的味道。
    萧淮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鼻子一向很好用，你们身上確实不只有酒的味道，还有……”
    还有不能说的味道。
    萧淮並没有说完接下来的话，萝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推了杰克一把，来到人群中间：“我就只是喝了一点酒，跟他发生了点事情而已。毕竟，在火车上，大家的兴趣都很好。”
    一下子，其他的玩家更安静了，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精英男也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两声。
    懂得都懂了。
    棕皮男很不爽地说：“原来你们两个还是这种关係，刚刚居然装得这么好，我还以为你们是什么仇人。”
    “这么一说，你们刚刚说的话都是假的？什么上厕所的时候不见了，看来根本就不是真的吧。”精英男补充道。
    杰克脸色难看：“钻石……我们就放在杂物间，但是弄丟了。”
    他打开写著“厕所”两字的门，推开之后，才发现里面是一个杂物间。
    车厢里並没有两个厕所，而是一间厕所，一个杂物间。
    从头到尾只是npc在说谎而已，除了第一层npc不能说谎之外，其他几层的npc想怎么说谎，想怎么演都隨意。
    萧淮自然知道他们两个npc为什么一开始演出苦大仇深的样子，就是为了让玩家以为他们两个中间有一人是犯人。
    假如时间到了，他们选择npc是犯人，最后输了的话，死的可是他们。
    好在第二层难度並不大，这两个npc说出来的话也是漏洞满满。
    “所以说，该到自我介绍的时间了，毕竟嫌疑人可不仅仅是他们，还有我们。”萧淮唇边绽开一抹笑容。
    短袖女生疑惑道：“我们也有嫌疑？我们可是玩家啊。”
    玩家都是一个个从列车上醒的，怎么可能是偷钻石的人？
    萧淮望向短袖女生，嘴唇微启，声音却从身前传来。
    陆沅时缓缓向他走过来，说道：“我们一直都是嫌疑人，不然那位红髮小姐为什么会希望我们两个不是偷东西的人呢？你说对不对，萧淮。”
    他特意拉长了最后一个字的音节，听起来……总觉得带了点说不清的曖昧。
    萧淮与陆沅时对视一眼，点头，“嗯。而且系统上也没有说嫌疑人范围，从第二层开始npc会说谎，但是人类，本质上却是更爱说谎的生物。”
    他望向其他玩家，“你们清醒的时间，可能与作案时间有关。所以，第一个醒来的人，嫌疑最大。”
    棕皮男顿时有些生气，他跟萧淮说过他是第一个醒的，为了自证清白，他决定先自我介绍。
    “你们叫我老默就可以了，我就是个卖鱼的，算了，现实中的事情不怎么介绍也可以吧。我应该是第一个醒的，醒来之后我就听到这两npc一直吵架，我一开始还劝了一下他们，后来发现劝不动之后，我就乾脆坐在位置上，等你们醒过来了。”
    精英男点头，他就是在老默之后醒的，“我叫唐伟祺，以前在证券公司工作。我在他之后醒过来，我没有像他一样去劝npc的架，我在思考如何通关这游戏。”
    “还没开始，你就开始想怎么通关？”老默不禁问了一句。
    唐伟祺点头：“对，我拿到了游戏的线索，不可以吗？”
    听到唐伟祺的回答，老默闭嘴了。
    拿到线索然后在游戏里面推理的人並不少。
    现在在自我介绍过程中说得越多，反而被怀疑的可能性还越高，况且他还是第一个醒来的。
    陆沅时打了个哈欠，“陆沅时，第三个醒来的，醒来后一直在看我身旁的睡美人，没了。”
    被称作“睡美人”的萧淮：“……”
    衬衫大妈说道：“到我了吧，我是第四个醒的，你们叫我王阿姨就可以。我以前是做家政的，醒来后我也没事做，就跟我旁边的小姑娘聊天，后来她实在是太冷了，有些受不了，我就没打扰她了。”
    短袖女孩点头：“嗯嗯，我是在阿姨醒来后醒的，我叫刘彤彤。”
    大爷一开口就是一股子京腔，“我姓李，名霸天。以前呢，就是收点房租过日子，啊，没有炫耀的意思。反正我醒来之后，就一直在睡觉。”
    最后一个是萧淮，他说道：“萧淮，普通玩家，没有身份卡。”
    当萧淮说完之后，其他人挑了挑眉，“身份卡？你怀疑我们当中有人有身份？”唐伟祺问道。
    萧淮笑了笑：“不是怀疑，是肯定有。不排除npc之前说的话都是撒谎的可能，如果有人偷了钻石原石，会藏在哪里呢？”
    他隨意地看了看周围：“我们这里可是一个密室，而且——你们从刚刚开始，一直在说自己是第几个第几个醒来，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第一个醒来的人只要装作自己没有醒来，就没有人知道吗？”
    一言点醒梦中人。
    老默可能根本就不是第一个醒的。
    第一个醒的说不定就藏在他们中间。
    做出这种事情的玩家，很难没有身份。
    陆沅时静悄悄地来到他身边，微微低头，像是在他耳边吹气一样使坏地说道：“这么说来，你有怀疑的人了？”
    萧淮条件反射般侧开头，跟他越是保持距离，这人就越是死不要脸地凑上来。
    最后萧淮也就懒得理他，乾脆站著不动，点了点：“嗯，有一个怀疑的对象。”
    其他人一听萧淮这么说，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而萧淮却略微抬眸，视线正好落在陆沅时身上。
    陆沅时喉间传来闷笑，一时间所有人都以为犯人就是他。
    可是萧淮却直接掠过了陆沅时，缓缓走到了他身后一个人的身边。
    “是你吧。”

 第33章 钻石大亨（4）

    大家全都愣了一下，感到几分不可置信。
    因为萧淮来到了他们中间最不可能是犯人的玩家面前。
    刘彤彤。
    刘彤彤诧异地瞪著他，“我？你怀疑我？因为我说的话最少吗？你跟我可差不多，你凭什么怀疑我。说不定，你才是第一个醒来的人！”
    萧淮轻笑一声，“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其他人见状，更有些不解了。
    “萧淮，你认定的犯人，你总得给出些证据吧，你要是污衊了好人，这可不太好啊。”老默提醒著。
    一旁的衬衫王阿姨也趁机附和：“就是啊，现在的年轻人乱说话，真的是。这小姑娘人多好，还跟阿姨聊聊天，讲讲家常。”
    “如果一定要说一个原因。”萧淮静静地开口道，“你表现得太过了，或者是你不得不表现得太过。”
    “你什么意思。”刘彤彤嘴唇发白地说了句。
    “天气。”萧淮望向了窗外，大雪纷飞。
    车厢內大多数人和刘彤彤一样，穿得並不多，衬衫阿姨和大爷都只穿了一件衣服。
    唐伟祺穿著薄款西装，老默穿著个老汉衫。
    陆沅时和他一个穿著白色衬衫，一个穿著黑色衬衫。
    自从上次从常春藤女校副本出来之后，萧淮就不太喜欢穿白色的衣服。
    太容易脏，特別是被血沾到后，都洗不掉。
    还是黑色比较好，沾到了血后也看不出来。
    “天气怎么了，难道你不冷吗？”刘彤彤反问一句。
    萧淮说道：“一开始是有点，但是后来也就还好了。这节车厢中间的位置要比两边的温暖，因为暖气是从中间下来的。如果你一直都觉得很冷，你为什么不坐在中间，而是选择坐在最前排。”
    “呵，这算什么原因。”刘彤彤鄙夷地看向萧淮，理由给得未必也太牵强。
    她想坐在哪里就坐在哪，取决於心情，於是她又补充了一句：“而且那个时候，我一直在睡觉，哪有机会偷钻石。”
    萧淮挑了挑眉，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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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哪个时候？萝丝小姐，请问你知道钻石被偷是什么时候吗？”
    萝丝被突如其来的一问问得有些懵了一下，她都不知道钻石什么时候被偷的。
    至少具体的时间线还没有確定。
    刘彤彤说什么“那个时候”。
    她分明就是知道钻石是什么时候被偷的。
    也就是说，她並不是在阿姨醒来后醒的。
    她可能早就醒了。
    刘彤彤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立马闭上了嘴。
    萧淮却一点点向她走了过来，俯视著望向她：“其实我怀疑你的还有一个原因，你的症状不像是著凉，你的手臂上没有起任何的鸡皮疙瘩，但是嘴唇却发白得厉害，时不时捂著肚子。我想，你或许是因为……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才这么难受吧。”
    “是你！你偷了钻石！”杰克忽然大叫一声，“该死的钻石佬，一股海腥味，就是她！”
    npc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所有人意识到了——萧淮猜对了。
    刘彤彤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担惊受怕的样子，眼中闪烁著冷酷的光芒，让人不禁感受到一丝寒意。
    萧淮感到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不由得退后一步。
    “你…居然套我话，我让你不得好死！”刘彤彤疯了一般地向萧淮冲了过来，嘴巴里面钻出一只飞虫冲向萧淮。
    那飞虫速度极快，口器上全是锋利的刀刃。
    就在这时，陆沅时一把抓住他，將他往怀里一带，飞虫顺势扑到了陆沅时右肩。
    瞬间，震动的翅膀穿透了他的右肩膀，鲜血转眼间染红了他右肩的衬衫。
    “嘶……”
    萧淮瞳孔微缩，头顶传来陆沅时吃痛的声音。
    萧淮来不及去看陆沅时，望向刘彤彤，冷声一句：“喂，想不想做个游戏。”
    话音落下的一瞬，刘彤彤身后出现一个黑洞。
    无形的力量將她死死地往身后的黑洞拽去，没等她放出更多的飞虫，她已经消失在了眾人的面前。
    “这……这……”
    “天吶……”
    几乎所有人睁大双眼，呆呆地看向萧淮。
    这一切发生到结束甚至不到一分钟。
    先是和子弹一样的飞虫，再是那神秘的黑洞。
    “你？那是异能吗？”过了很久，唐伟祺开口问道。
    萧淮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低声：“朋友的祝福而已。”
    萧淮用力摁住了陆沅时的伤口，陆沅时紧蹙著眉，可是却没有推开萧淮。
    他虽然看著用力，但是也没有那么疼，实际上也是在给陆沅时止血。
    萧淮从口袋里取出一卷绷带，给他的伤口缠上了绷带后才开口道：“为什么帮我？”
    如果刚刚不是陆沅时將他拉过来，以刚才那个距离。
    他会被飞虫爆头了。
    陆沅时带著揶揄的笑意：“你想被飞虫爆头？然后脑浆喷我一脸？”
    萧淮本来还想谢他几声，现在一时间整得他有些无语。
    他直接把绷带丟到了他手里，靠在窗户边上，双手环绕在胸前，静静地看著远方。
    他刚刚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在那里。
    “那个，萧淮，犯人既然已经找到了，那要不要把她交给npc啊。”
    “交给npc？”萧淮望向老默，“你想放她出来继续口吐飞虫？还是说你想让npc看我们几个打架？”
    他说得很明显，杰克在刚刚萧淮还在怀疑刘彤彤的时候就大喊了一声钻石佬。
    直接断定了刘彤彤是偷钻石的人。
    说不定那两个npc其实一直都知道钻石被谁偷走，而且他们能够闻到钻石佬的味道。
    虽然不知道钻石佬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姑且把他们算作身上有钻石的人。
    说到钻石，萧淮刚才靠近刘彤彤的时候，也的確闻到了一丝丝海盐的味道。
    难道那就是他们说的海腥味吗？
    总而言之，从第二层开始，就要有意识去防內奸和npc。
    这些npc和神明是一样的，甚至有些也是神明在扮演。
    他们巴不得看到人类內斗。
    老默：“那钻石原石呢？”
    萧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自有办法。”
    说完，他身后出现一个黑洞，他走了进去，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第34章 钻石大亨（5）

    倒计时只剩下最后十分钟。
    “真是的哩，那个年轻人到底去哪了啊，他再不出来，那个疯婆子就要回来了。”衬衫王阿姨焦急地说著。
    不仅仅是她一脸焦急，唐伟祺、老默、李大爷脸色越来越沉重。
    他要是还不现身，当下就不得不去面对最坏的打算。
    在这群人中间，陆沅时是最为淡定的存在，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闭著眼睛，浓密的眼睫隨著呼吸微微颤抖。
    “靚仔，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老默实在是忍不住，跟陆沅时搭訕道。
    陆沅时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富有磁性的嗓音开口：“他不是都说有办法吗？”
    老默：“但是他现在还没有出来啊，如果他还不出来……我们中间……”
    话还没有说完，陆沅时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嗯，那又怎样？”
    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冰冷，老默欲言又止。
    唐伟祺轻咳一声，“大家別忘了，npc也算是我们临时工的一员。”
    “你在想什么呢？”老默不禁开口道，“就算我们对npc动手，能不能贏是一回事，万一触发什么不知道的规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们甚至都已经开始想要对npc动手了。
    杰克和萝丝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两个人就坐在最后一排静静地看著他们。
    跟之前两个人互相对骂不同，现在他们两人关係相当和谐，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不到一个小时前，这两人差点就打起来了。
    “怎么办啊，怎么办……”
    在王阿姨不断踱步的时候，火车再次驶入隧道，车厢內的灯光却不断地闪烁，时明时暗，发出滋啦滋啦电流的响声。
    突然！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著整节车厢。
    所有人再次眨眼的时候，在他们中间，已经出现了一个人。
    萧淮垂著头，髮丝遮挡住他的眼眸，胸膛微微起伏，喉结轻颤。
    隨著火车发出鸣笛声，光亮洒在火车上，寒风捲起雪飘入车厢內。
    雪折射著阳光点缀在萧淮的脸颊上，衬得那双眸子越发冰冷无情。
    一时间，玩家们甚至忘记了呼吸，呆呆地注视著他。
    他的双手满是鲜血，左手甚至还残留著某些道不明的黏液组织。
    “你……你出来了？”老默最先开口，他的声音唤回了大部分玩家的神。
    萧淮瞥了他一眼，將一个血红色囊袋丟到了空中。
    老默连忙捧起双手去接，直觉告诉他，这就是钻石原石，他生怕这宝贝就这么碎了。
    萧淮低声说了句：“放心，原石没那么容易碎掉。”
    老默接过了红色囊袋，顿时觉得一股极其酸臭的味道直衝鼻腔，他的五官变得扭曲，想要掐住鼻子，但是因为两只手都脱不开身而只好別过头。
    “这是什么东西啊。”
    萧淮嘴角微微上扬，“肠子。”
    短短两个字，老默差点就吐了。
    “我丟，你把肠子丟给我？”
    “你不是要得最急吗？”
    萧淮调出了系统商城界面，果然现在已经是解锁状態了。
    从红髮女人过来布置任务开始，他们就可以在系统商城里面买东西。
    现在他的商城解锁了2级，虽然能够买的东西仅限於人类社会，但是却也可以购买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甚至还有可以降低污染值的药剂，但是都是天价，贵得离谱。
    萧淮买了几块湿巾开始擦拭起自己的双手。
    他身上实在太臭了，不仅仅有血液的味道，还有一种死虫子的腐烂味。
    不亚於刚从虫子排泄堆里走出来。
    他现在只想好好地去洗个澡。
    萧淮刚想隨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时，陆沅时就朝他一直挥手：“你的位置在这。”
    他指著自己旁边的位置笑著开口。
    萧淮往陆沅时那边看过去，皱了皱眉，还是决定就近找个位置坐下。
    另一边老默发出一声惊呼：“我发现原石了！居然在这个里面，靚仔，你是怎么搞到手的？”
    “你觉得呢？”萧淮反问一句，很快老默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肠子？谁的肠子？
    他瞬间一阵反胃。
    虽然他是个鱼贩子，对腥味什么的抵抗力要比一般的人要强。
    但是对人的？那可就说不准了。
    老默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嘴巴都在打哆嗦，他把钻石放在地上，一路飞跑向厕所。
    “不行，我得去吐一下……”
    厕所隔音本来还算是比较好的，但是老默吐得实在是太大声。
    其他玩家脸上顿时都蒙上一层阴霾。
    衬衫王阿姨这时向萧淮小声说了一句：“那个……彤彤真的是犯人吗？她还会出来吗？”
    萧淮並没有看她，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懒懒地靠著窗边。
    声音有些低沉：“她已经变成虫子的食物，出不来了。”
    在捉迷藏的世界，刘彤彤像是疯了一样地释放飞虫。
    然而捉迷藏的世界单独存在，是独属於萧淮的世界。
    她无法贏过萧淮。
    最终她神色越来越不对劲，一度想要吃什么东西，她在原地咆哮著，异能肆意地施展。
    不久后，她便被自己的力量反噬，死后，嘴里爬出来无数只小虫子啃咬她的尸体。
    萧淮则是在与时间赛跑，趁著虫子还没有把她全部吃下之前，找到了钻石所在位置。
    也因此，染了一身的臭味。
    就在这时，所有玩家系统界面上的倒计时停止，车厢內广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恭喜所有玩家完成限时任务：找出被偷走的钻石原石。”
    车厢门被人推动，红髮女人再次进来的时候，满脸灿烂的笑容。
    她第一时间就看向在地上的钻石原石，“哦！我的小可爱们，你们在这里啊。”
    红髮女人不顾钻石上还沾著鲜血，將它捧在手心。
    “真是该死的钻石佬，又想吃伯爵大人的原石，活该倒大霉。”她自言自语了一句。
    说完，她才看向其他的玩家：“既然已经找到了伯爵的原石，你们这些临时工还算有点用处。火车就快要到站了，七天后，你们將会受邀参加伯爵的钻石大秀，在这七天里，希望你们能够成功设计出最美丽的钻石。”
    “叮，主线任务开启：设计出最美丽的钻石，时间限制：七天”
    新的任务出现在系统界面。
    王阿姨开口问道：“那个，美女，什么叫做最美丽的钻石，那如果设计不出来呢？”
    话音落下，红髮女人大笑了起来，笑容无比诡异。
    “设计不出来？那就永远留下来当临时工好了。”

 第35章 钻石大亨（6）

    红髮女人说的话和直接宣判死刑有什么区別。
    设计不出最美丽的钻石就要一直留在这个副本。
    留在游戏副本？
    只有死人或者怪物才能一直停留在副本里。
    萧淮却忽然笑出声，他站了起来，径直走向红髮女人。
    如天鹅绒般的嗓音传入耳畔：“这位美丽的小姐，『最美丽』这个词语太主观，就像我，认为你很美，可有些人或许不这么觉得；百人百性，千人千心。你们对美的定义又是什么呢？”
    红髮女人听罢，浅浅地笑著，眼里带著点勾引和促狭的意味。
    她似乎很满意萧淮的开场白，挑著眉，耐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小帅哥，在这七天，你们当然要学很多东西。关於美学，工作室的书籍你们可以隨意参考，相信你们一定会做出让伯爵满意的作品。”
    她特意停顿一下，伸出手点了一下萧淮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了声：“特別是你。”
    可话音落下的一刻，陆沅时出现在他的身后，他俯下身看向红髮女人。
    “那我呢？”
    女人自然是喜欢帅哥，笑道：“你也是。”
    说完，女人也就离开了车厢。
    陆沅时好像满意地点了点头，望向萧淮。
    萧淮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但是並没有转头跟他对视。
    气流微微流动，陆沅时抬起右手伸向他的脸颊，萧淮下意识躲开，他的指腹却轻轻掠过了他脖颈处的伤口。
    萧淮眉头一蹙，左手打开他的右手。
    突如其来的触摸让他不適地往后退了几步。
    陆沅时抬起刚刚触碰到萧淮的手指，指腹上残留著些许的血液，眉尾轻扬。
    “你受伤了？”
    “没什么。”
    至於那点小伤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陆沅时走到萧淮的面前，將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次缩小至能够听到彼此心跳的程度。
    他身子微微前倾，陆沅时比萧淮高大半个头，一靠近，萧淮就有一种阴影將至的危机感。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萧淮总觉得陆沅时的视线落在自己的眼睛上。
    萧淮下意识地想要侧过脸，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著，那是陆沅时的眼睛，那双深邃而似温和，实则冰冷无情的眼睛。
    仿佛隱藏著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沉睡在安静美好的皮囊之下。
    他的危险绝对不亚於腐蚀骨髓。
    可这种危险，却让萧淮的心跳忍不住地加速。
    就像明知道前方是深渊，却还是想要往下跳，因为人类，就是这么一种向死而生的生物。
    萧淮微微抬起了下巴，故意把自己的脸凑向对方，他的嘴角很浅地勾起，笑容里带著一丝桀驁，一双原本冰冷的眼眸因为他漂亮的五官轮廓便多了几分魅惑的意味。
    “好看吗？”
    陆沅时笑了一下，他虽然在笑，萧淮却隱隱感觉到他视线里微妙的温度变化。
    萧淮漠然地与他对视著。
    陆沅时也静静地看著他。
    他是鲜活的，是最適合惊悚游戏的玩家，他薄情、他寡慾，他是在刀尖上起舞的舞者，亦是与鲜血最为搭配的存在。
    那双眼睛像幽深夜空里的星子，明明泛著冷光却让陆沅时很想將它们抓进手中。
    直到萧淮侧过脸，陆沅时好像伸出了手，想要触碰，却根本没有碰到萧淮，带起的风却像是抚摸般轻轻地触碰著萧淮的眼角。
    在那短暂的剎那，萧淮看到了陆沅时不动声色的眼底隱晦到一闪而过的，如同幻觉般的疯狂和强制。
    “伤会好。”萧淮抬起眼看向陆沅时，一双红眸与他对视著：“所以，欠你的，我会还。”
    陆沅时只是看著他，嘴角弯弯，並没有开口问他怎么还，或者用什么来还。
    萧淮略有些疲惫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头靠在窗上，隨著车厢的摇晃，睡意越来越浓。
    子的捉迷藏比想像中的更要消耗精力。
    他的眼皮就像是注了铅一样沉。
    一股暖流忽然縈绕在他的身边，淡淡的香味沁入鼻尖，甚至不用睁眼，他都知道谁坐在他旁边了。
    也就在这时，萧淮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萧淮真的挺后悔的。
    失忆了他没什么好担心的，常春藤女校副本跟子做游戏时遍体鳞伤他也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睡著了。
    萧淮是从陆沅时肩膀上醒来的。
    火车一路摇摇晃晃，他又睡死了过去，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靠在了旁边的人身上。
    萧淮先是睁开了眼睛，车厢內光亮掠过陆沅时高挺的鼻骨，又在他的眼窝留下细腻阴影时，他好像看到了黎明前曙光拥抱大地，剥离黑暗时的交界线。
    这时广播传来了终点站到站的消息，萧淮迅速抬起头来，坐直身体。
    “抱歉。”他嗓音里夹杂著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
    陆沅时很浅地勾了一下嘴角，並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很默契地都没有开口说话。
    红髮女人的出现打破了莫名尷尬的气氛。
    “欢迎大家来到钻石小镇，你们可以叫我维多利亚，家僕已经到火车站等我们了，在钻石大秀之前，希望各位在工作室里潜心设计。有什么需要的物资可以吩咐家僕去购买。”
    她暂停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道：“千万，千万不要一个人去小镇买东西，那些骯脏的钻石佬不知道会从哪里蹦出来，我们可不敢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列车与铁轨摩擦发出滋滋响声，车速越来越慢，直至停下。
    16號车厢门口已经站著一群黑衣人，他们戴著黑色纱网帽，黑压压一片。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去送葬。
    然而维多利亚看到那群人之后，顿时兴奋地冲他们招了招手。
    “哦，我的老天爷，他们用了最高的礼仪来欢迎你们。临时工们，你们可要对伯爵心怀感激。”
    唐伟祺听罢，疑惑道：“最高礼仪指的是……穿黑色的衣服吗？”
    维多利亚瞪了他一眼：“你们这些临时工不知道黑色有多么珍贵，这可是世界上最美的顏色之一。”
    她一说完这话，所有玩家微微睁大眼睛，默默地记下维多利亚所说的话。
    黑色是世界上最美的顏色之一。
    列车靠站停下，只有16號车厢，也就是他们所在的车厢有人下车。
    杰克和萝丝被钻石工厂的专人接走后，玩家们一下车，身边就会来一个黑衣人。
    老默：“哇，整得我们跟大明星似的，你们看这些人像不像保鏢。”
    “是啊，我还没见过这种阵仗哩。”王阿姨附和。
    萧淮从列车上下来，此时刮来一阵寒风，风撕扯著他的髮丝，掠过他的眼睫，浓黑的眼睫轻颤。
    一个黑衣人来到他的身边，萧淮抬起眼眸注意到这人锁骨处三指的位置有一个细小的伤口。
    不仅是他，几乎这里所有的黑衣人脖颈处都有一个细小的伤口。
    不像是利器所伤，更像是……针孔。
    维多利亚看到所有人下车：“好了，大家都到齐了，一共六名临时工，你们有三个工作室，抽籤来决定队友吧。”
    “啊？还要选队友啊。”老默面露难色。
    唐伟祺：“不是选队友，是抽籤。”
    李大爷：“太好了，我这一把年纪，搞设计一个人还真搞不来，有人一起的话，我就放心多了。”
    唐伟祺听到却低声自语了一句：“有队友，不见得是好事。”
    主线任务是每个人都要设计出最美丽的钻石。
    可是如果有人剽窃作品呢？又或者说是，若是发生了突发情况。
    队友的作品，將会成为最好的备选。

 第36章 钻石大亨（7）

    维多利亚拿出几张金色的扑克牌，卡面朝下，只能看见背面的金色纹。
    “来吧，一人拿一张。”维多利亚来到玩家面前。
    抽籤全靠运气，大家也没有多虑什么。
    “奇怪，这是什么意思？我抽到的是一个绿色房子。”
    老默第一个抽卡，查看了卡面，卡面是一个绿色的房子。
    他本来以为卡面会是国际扑克的数字，按照梅方块来分组。
    可是卡面上却是一张这样的画。
    怪诞风满满的绿色房子。
    李大爷將卡面也露了出来：“我也是绿色房子，我们应该是一组的吧。”
    紧接著，其他人也相继將卡面展示出来。
    每个人卡面上的都是一个房子，唯一的区別是顏色不同。
    “我是白色。”唐伟祺开口。
    王阿姨两眼发光：“小伙子，那我们应该是一队。”
    只剩下萧淮和陆沅时没有將卡面展示出来。
    显而易见，他们两人是一组。
    维多利亚眼里出现几分揶揄，“哎呀，你们两个人应该是红房子。”
    萧淮垂下眼眸，望向扑克牌。
    和维多利亚所说的一样，的確是个红房子。
    “红房子有什么不好吗？”老默对这些房子的顏色实在是好奇。
    维多利亚笑了笑：“怎么会，只是顏色不一样而已。”
    语气里却隱约藏著不简单的意味。
    萧淮静静地看向维多利亚，她说的大部分话，都是不可信的。
    陆沅时凑了上前：“我们是一队，你能好好照顾我吗？”
    萧淮抬眸望向陆沅时，眼神漠然。
    陆沅时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右肩膀，“我这里现在可还在隱隱发疼，连吃饭洗澡睡觉都麻烦……”
    他的语气和神態就好像在隱隱指责著一个“海王渣男”不负责的行为。
    萧淮低下头，好半天没有说话。
    当陆沅时以为他就打算这么敷衍过去的时候，一件温暖的黑色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萧淮又递给了他一条围巾。
    薄唇轻启：“我不擅长保护人，或者照顾人。”
    他看向远处飘零的大雪，淡声道：“我只知道，疼了就要去看病；饿了就要吃饭；冷了就多穿点衣服。我不是医生，所以，只能让你不这么冷了。”
    陆沅时愣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隱隱往上勾。
    他接过萧淮递过来的围巾，围到自己脖子上，嘴里好像在嘀咕什么，但是声音太小了，萧淮听不见。
    ——
    钻石小镇很古怪，当一行人离开火车站之后，小镇的居民总会莫名其妙地打量起他们。
    有的人眼神里带著惊恐，有的则是带著同情。
    “妈妈，他们就是伯爵请的临时工们吗？那他们是不是就是……”小男孩的话被他一旁的母亲打断了。
    “嘘，不许去看他们，我们快走。”
    一对母子小声说著，迈著大步子快速离开。
    小镇並不发达，没有什么高层建筑，低矮的房屋交错在一起，很多店铺上贴著待租的通知。
    小镇的原住居民也並不多，整体环境比较落后。
    临时工所住的地方位於钻石小镇最西边也是最偏僻的庄园。
    几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在车站外等他们，车辆行驶了很久才到庄园。
    他们被要求全程戴眼罩，所以连去镇中心的路都不知道。
    维多利亚的声音传入耳边，“欢迎各位来到钻石庄园，接下来的七天，你们將在这里生活，也將在这里设计出最美丽的钻石。伯爵平时很忙，不会经常来这里，但是我警告你们一句。就算伯爵不来，你们也不要试图去伯爵的房间。大人有洁癖，不喜欢外人去他的房间。”
    摘下眼罩，金鳞从东方的天梢缓缓消散，落日的余暉洒入眼眸。
    下车后，维多利亚推开了通往庄园的铁门，满地的杂草並没有任何僕人修剪过的痕跡，绿叶与泥土的气息充斥在整个庄园。
    偌大的庄园一共有三层，维多利亚介绍到第三层一整层都是伯爵的住处，外人不能踏入，第二层是他们的休息室，第一层则分布著三个工作室。
    “钻石原石我已经给你们放在工作室里了，下次再次见面时，希望你们已经设计好了自己的作品。”维多利亚优雅地朝他们微微弯下腰后便离开了別墅。
    黑衣人们此时也不知所踪，听维多利亚介绍，他们一天只来一次，也只是送一些日常的生活物资在门口。
    平时生活起居都是玩家自己负责，另外如果他们有需要什么东西的话，只要將所需的目录写下来，扔到信箱里，第二天都会有人把东西送到工作室。
    没有任何npc在庄园里，显得格外空旷起来。
    大家今天也算是坐了一天的火车，也有些疲惫，唐伟祺便提议道：“要不，我们今天晚上先休息，明天早上再一起商量通关的办法？”
    舟车劳顿让很多人深表赞同。
    第二层的房间很多，萧淮隨便找了个房间先是洗了个澡换上乾净的衣服，刚准备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房门並没有猫眼，萧淮不能在房间內看到外面是谁。
    “谁？”
    “是我。”
    陆沅时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萧淮缓缓將门开了一条缝，隱隱约约察觉到一丝水汽，和一股血腥味。
    陆沅时身上披了件浴袍，肩膀处红了一大块，仔细一看，那都是鲜血被水稀释后留下的痕跡。
    萧淮將门打开，看向他，眉头一皱：“你……”
    “伤口裂开了。”陆沅时没所谓地回答著。
    难道你不知道伤口不宜碰水吗？特別是热水。
    萧淮並没有把心中的问题说出来，他侧过身，隨意向前走去，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进来吧，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房间里本身就有医药箱，萧淮从床头提起医药箱看向陆沅时。
    陆沅时此时已经坐在他床上，因为刚洗完澡，身上的水汽还没有擦乾净，弄得他被子湿了一大半。
    萧淮在內心嘆了一口气，懒得理这些细节，打开医药箱俯下身用球给他擦拭著伤口。

 第37章 钻石大亨（8）

    他的皮肤泛红，血管破裂，皮开肉绽般惨不忍睹。
    刘彤彤释放出的飞虫不仅仅速度快、杀伤力强，飞虫自带的黏液还有腐蚀性。
    当时陆沅时替他受伤后，萧淮並没有进一步检查他的伤口，包扎也很隨意。
    那个时候他就应该已经很疼了吧。
    萧淮微蹙著眉头，他不喜欢欠別人什么。
    球滚上酒精，小心擦拭伤口附近肌肤时。
    陆沅时喉结上下滑动，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
    “疼吗？”
    萧淮的声音带著气体振动，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微粒撞击上陆沅时的听觉神经，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水汽还带著萧淮的温度。
    陆沅时抬起眼眸望向萧淮，点点头，巴巴地说了声：“疼。”
    萧淮眉尾轻挑，两人靠得很近，当二人对视的时候，仿佛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萧淮的唇缝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点舌尖，就像在枯草连天里一闪而过的火光，他轻轻地吹了吹陆沅时的伤口，带起的凉风如一副最佳的止痛药，抚平了伤口处的疼痛。
    陆沅时嘴角很浅地勾了一下，弧度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却被动態视力良好的萧淮给捕捉到了。
    这小子，该不会是装的吧……
    不过看这伤口这么严重，就算是装的，他也的確是个狠人。
    给他处理完伤口之后，萧淮就打算下逐客令驱客，但陆沅时却躺在了他的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赖著不想走了？”萧淮低声说了句。
    陆沅时像是没骨头一样躺在床上，“有一点，毕竟这里有你照顾我，而且，我怕鬼。”
    如果是放在现实，萧淮可能会说一句“世上本没鬼，心里有鬼才会觉得怕。”
    但是现在是在惊悚游戏里，他不敢確定，这座庄园里藏著些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萧淮开口道，来到窗户旁边，抱著胳膊靠著墙看向窗外。
    窗外一片死寂，整座庄园都被铁柵栏围住。
    陆沅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悄无声息地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
    “你觉得呢？”他反问一句。
    萧淮用余光看向他，“我倒是觉得，我们是那群鬼。”
    “哦？”陆沅时挑了挑眉，似乎对萧淮的这个回答饶有兴趣。
    “你有没有想过，惊悚游戏里並不是游戏世界，而是一个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就像平行世界。”
    萧淮平静地说著，他回想起游戏世界里的点点滴滴。
    子、宿管阿姨，她们太过於鲜活，比起游戏数据，更像是活生生的人类。
    只是她们在不断不断地重复著，每当玩家参加游戏的时候，她们就会重新经歷一次，表演著。
    但是她们的记忆却不会消失。
    钻石小镇下车的人除了他们玩家便没有別的人，在小镇上的那些npc见到他们时的反应有些问题。
    换一句话来说，他们似乎经常见到玩家，而且在小镇里有一个隱藏的规则。
    即——远离所有的玩家。
    玩家们收到的指令也是不要去打扰小镇居民。
    “千万不要一个人去小镇买东西，那些骯脏的钻石佬不知道会从哪里蹦出来。”
    这是维多利亚说过的话，不能一个人去小镇买东西，有需要的话写信投在楼下就有。
    但是她从来没有跟他们解释过钻石佬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刘彤彤就是钻石佬，那么她与钻石佬有什么联繫。
    首先，她是一个玩家。
    那假如，钻石佬就是玩家变的呢？
    假如，刘彤彤早就在这副本里停留了很久很久。
    就像维多利亚说过的，任务失败后，要永远当临时工。
    她，是一个临时工。
    她，也在这辆列车上。
    她，偷走了钻石。
    那么她的身份到底是进入游戏就有的，还是她一直停留在副本里，早就已经不是人类了。
    游戏副本集结时，她的身份处於玩家与怪物的交界处。
    又或者说是，玩家中本身就藏著怪物，这些怪物一开始就占据了集结名额。
    如果推断没错，那还真是细思极恐。
    直到陆沅时在他旁边说了一句什么，萧淮发散的思维才收了回来。
    他望向陆沅时，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你听到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
    萧淮与陆沅时同时屏住呼吸，不再说话，两人竖起耳朵来听著周围的动静。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声音很奇怪，像是在吃东西，像是在吃什么很坚硬的东西，牙齿发出咀嚼声。
    萧淮眉头一皱，马上反应过来，“是钻石。”
    他马上套上一件外套，跑到门外，朝著身后说了一声：“快去通知大家，去工作室！”
    陆沅时点头，隨意披了件外衣便去敲门。
    现在接近晚上十点，很多人还没有睡著。
    “谁啊，我都要睡著了。”
    老默將门打开，看到门口站著的是陆沅时之后愣了一下，“是你啊靚仔，出什么事情了吗？”
    陆沅时简单地跟他说明了下情况，老默顿时发出国粹，“我丟，等著啊，我拿上武器，马上就下去。”
    他从房间里拎起一根棒球棍就往楼下冲。
    一边往楼下冲，还一边在走廊里大喊著：“兄弟们，快起来，工作室有贼啊！”
    多亏了他这一大嗓门，其他的人也相继打开房门，看见了走廊上的陆沅时。
    “陆沅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唐伟祺开口道。
    陆沅时扫了他们一眼：“嗯，工作室出问题了。”
    唐伟祺眉头一皱，“萧淮和老默已经下去了吗？”
    陆沅时点头。
    唐伟祺意识到了不对劲，“你们谁知道王阿姨去哪了？她不在这层。”
    李大爷走上前来，“小王她不是一直在205休息，她回来之后就有点不舒服。”
    唐伟祺听罢，来到205號房，敲打著房门，半天却没有人回应。
    直到他握紧门把手，才发现房门根本没有锁，推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不好，工作室里的贼…可能就是王阿姨！”
    他反应过来，迅速往楼下走去时，只听见楼下传来老默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臥槽！”

 第38章 钻石大亨（9）

    所有人加快脚步，冲向一楼。
    第一层唯一亮著灯的是贴著白色房子照片的工作室，也就是唐伟祺和王阿姨的工作室。
    声音就是从那间工作室里传来的。
    “臥槽臥槽！你不要过来啊！”
    老默挥动棒球棍的声音和尖叫声迴响在过道中。
    赶来时，他们看见王阿姨以一种扭曲的姿態趴在地上，嘴巴里一直在咬著些什么东西。
    王阿姨的头髮並不长，黑髮垂在地上，如同黑夜中的乌鸦羽毛，散发著阴冷的寒意。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阴森的笑容，让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慄。
    “她怎么了？”唐伟祺喘著粗气跑到了老默身旁。
    王阿姨像是没有注意到他一样，还在捧著一些东西吃个不停，咀嚼时声音大得跟要把牙齿咬碎一般。
    老默见到大家过来，如释重负，壮汉的脸恨不得现在就哭给他们看。
    “我也不知道，我一赶过来就看见王阿姨变成这个样子，她一直在吃什么东西，我一旦靠近，她就以为我抢她东西，然后攻击我。跟她保持距离就没事。”
    工作室里只有老默和王阿姨，並不见萧淮。
    正当唐伟祺想要问萧淮去哪了的时候，萧淮从他们身后走了进来。
    萧淮低垂著眼眸，手里拿著一个黑色的袋子。
    “萧淮？你去哪了，我听陆沅时说你已经下来了。”唐伟祺急忙问道。
    萧淮望向地上的王阿姨，懒懒地回答了句：“当然是拿她喜欢的东西去了。”
    “啊？”唐伟祺有些不解，然而在他身旁的陆沅时倒是饶有兴趣地盯著萧淮看。
    视线从未在他身上离开过。
    王阿姨的眼睛里一片死气，透露出一种异常的灰色光芒。
    萧淮曾经见过这样的眼神。
    他在刘彤彤死之前的时候，看见过。
    那个时候，刘彤彤的眼里也是泛著灰色的光芒。
    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果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海盐味。
    “她被污染了。”
    萧淮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其他人都愣了一下，“你说什么？她被污染了？什么时候，怎么回事？”
    老默不禁开口问道，他是完全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王阿姨一路上都在他们身边，假如王阿姨被污染了，那么他们呢？
    他们是否也有感染的风险。
    萧淮蹲下身来，平静地看向王阿姨，眼里冰冷得没有一点情感。
    他將黑色袋子打开，一颗黑色钻石出现在他的手中，所有人微微一怔。
    这不是维多利亚给他们的钻石原石，维多利亚给的原石是透明的，可是这块黑色原石是被称作最美丽顏色的原石。
    他居然有这么一袋？！
    当萧淮將黑钻拿出来的一刻，王阿姨的两眼发光，像是疯了一样朝萧淮扑了过来。
    萧淮往右边稍稍一侧，躲过了她这一扑，他不作纠缠，直接將黑色钻石丟到了地上。
    王阿姨目的也不是萧淮，而是那颗黑色钻石。
    她就像是在沙漠里寻找水源的倖存者，拿到黑色钻石的时候，两眼不断地往下流泪。
    满脸幸福地將黑色钻石塞在嘴里，一个劲地咀嚼起来。
    嘎吱嘎吱，声音刺耳无比。
    甚至咬著咬著，嘴巴里还出了很多血，只是她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
    將钻石吃出一副人间美味的样子。
    李大爷不禁皱眉，满脸嫌弃地说道：“钻石啊，这可是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人的牙齿怎么咬得动。”
    “不对，你们看她的牙齿，变形了。”唐伟祺发现了王阿姨的牙齿和普通人类有所不一样。
    萧淮站起身来，“她很快应该会恢復正常。”
    他刚想往外走，就被唐伟祺给抓住了胳膊，萧淮眉头一皱，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唐伟祺的那只抓住萧淮的手被陆沅时给用力握紧，手力大的他疼得发出一声嘶声，立马把手弹开。
    “想问什么就问，何必要动手动脚。”萧淮冷声说了句，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往陆沅时那边瞥了一下。
    陆沅时的表情和之前没什么区別，几分漫不经心和懒散。
    唐伟祺吃了瘪，但是又不好说什么，他错在先，只是没想到这两人原来是一伙的，之前还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不认识的人会对他用这么大的力吗？
    “抱歉。”他先是开口道歉，然后回归正题：“萧淮，我们毕竟有缘组成一队，你那边知道些什么情报，就告诉我们唄。好歹，我们都是人啊。”
    萧淮的唇边含著一丝冷冷的笑意，在那张精致的五官下显得有几分阴鷙。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哪种情况更糟？是像个怪物一样活著，还是做个好人死去。”
    唐伟祺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和我问的有什么关联吗？”
    “当然有。”萧淮轻笑著，“她选择了作为怪物活著，刘彤彤也是。而给我们的选择也是这两个。”
    他向后仰了仰下巴，笑容里带著一丝自嘲，又像是桀驁。
    “被当作临时工的我们究竟是留在这里做设计，还是被关起来了？你自己心里不明白吗？不是我们不能去小镇，而是小镇的人在害怕我们。因为我们是怪物，或者是备选怪物。
    从一开始，我们就有可能变成怪物，也就是维多利亚所说的钻石佬。这个副本里所有的钻石佬，都是玩家变的。”
    【叮，恭喜玩家萧淮找出真实世界线碎片（壹）】
    【碎片壹备註：被关在精神病院的究竟是疯子还是天才？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他们不正常？】
    所有人的系统界面上都出现了恭喜萧淮找出世界真相的提示音。
    唐伟祺老默和李大爷都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俊美男子。
    在他们对游戏里一切还摸不清楚头脑，还在困惑的时候，这个人却已经发现了真实世界的线索……
    甚至还拿到了关键道具。
    “靚仔，你真的是第二层游戏副本的玩家吗？”老默总觉得萧淮这水平有些太超了，根本就不像是新手。
    萧淮正打算隨便说个答案的时候，陆沅时却开口了。
    他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膜。
    低声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呢？你的选择会是什么？是像个怪物一样活著，还是做个好人死去。”

 第39章 钻石大亨（10）

    萧淮与他对视著，眼里没有以往的冰冷，他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略微上扬的眼角勾勒出极其精致的轮廓，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轻轻一笑，那一笑是雨后的蓓蕾，是被无限延伸的白驹过隙。
    嘴唇轻启，“你猜。”
    短短两个字，没有过多的解释，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却让陆沅时盯著看了很久。
    这时，地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大家顺著声音往地面看去。
    王阿姨的眼里恢復了些清明，她懵懵地抬起头来看向四周，不解地自语著。
    “我怎么在这里？”
    老默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王阿姨变回来了，“我去，萧淮，你神算子啊，真被你说中了，王阿姨恢復正常了。”
    他正想过去搀扶王阿姨的时候，却被唐伟祺制止。
    “住手，你忘记她被污染了吗？难道你不怕被感染？”
    萧淮却说了一声：“错了，不是怕被感染，而是我们早就已经被感染，隨时可能变成怪物。”
    “什么？！”老默很吃惊地望向萧淮，“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们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火车上睡著吗？”萧淮问道。
    这一问题让其他人都皱起了眉头，陷入思考，老默：“我一进入游戏就是在睡觉啊，有什么奇怪的吗？”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萧淮虽然只记得常春藤女校副本，但是他很清楚地记得，在游戏开始之前，系统会对所有玩家说一句话。
    萧淮淡声道：“系统没有说欢迎词——你们有听见系统欢迎我们来到神明的惊悚游戏里，或者听到过《钻石大亨》吗？”
    以及“诸神直播间，娱乐至上。”
    “对啊，我也纳闷呢，我一开始在这火车上，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进错副本了。还以为上了什么无限火车的游戏里，后来听说要找钻石，我才反应过来，我应该没有进错游戏。”老默反应过来。
    唐伟祺后知后觉，越来越毛骨悚然：“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我们早就在这游戏副本里面了，但是登入时被迫失去了意识，然后转移到了火车上。”
    “差不多。”萧淮继续说著：“不仅如此，从清醒后来到这里，你们不觉得这套流程很熟悉吗？”
    “什么？”老默问。
    萧淮答：“隔离式运输。”
    一整个列车只有他们，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接触別人。
    “那杰克和萝丝呢？”李大爷年纪虽然大，但是也理解了萧淮的意思。
    “你难道没有看到他们被专人接走了？”萧淮回一句。
    老默越想越觉得坑爹，不甘心地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国粹，“这他妈是第二层的难度？太噁心了吧。又要设计钻石又要防止自己变成怪物永远留在这个副本里。”
    一向不喜欢抱怨的唐伟祺脸色也很是难看，他看向萧淮，眼里带著几分乞求的意味。
    “萧淮，你似乎很擅长惊悚游戏，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们更多的情报吗？比如你这一袋黑色原石是怎么拿到的？”
    “我可以告诉你们。”萧淮轻声回答，“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作为怪物活著，还是作为好人死去。
    一生，一死。
    更准確来说，一个是生不如死，一个是直接死亡。
    唐伟祺犹豫了一会儿，真不明白萧淮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问题，最终还是咬牙说了句：“作为好人死去。”
    萧淮似乎笑了，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我知道了。”他往门外走去，“你们跟我过来吧。”
    王阿姨现在情况不稳定，在唐伟祺的安抚下决定先在原地等他们。
    萧淮直接进入到了贴著红色房子照片的工作室，也就是萧淮与陆沅时的工作室。
    这间工作室位於走廊的尽头，与其他的工作室隔得都很远，面积也相对来说要大很多。
    推开工作室，他们不禁屏住呼吸。
    这间工作室实在是太臭了。
    这种臭味不是血腥味，更像是太平间停电后尸体散发出的腐臭味，甚至还有些粪便尿骚味夹杂在其中。
    “噫，什么玩意儿，这也忒臭了吧。”
    这臭味臭得把老默一个南方人逼出了一口北方腔吐槽，李大爷更是憋气憋得脸都涨红了。
    萧淮无所谓地带著他们来到工作室最里面，这里有一张两米高的画像，油画里画的是一片星空。
    星空下好像有两个人影靠排坐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用力踩了一下脚下的地砖，只听见“沙啦啦”的响声，油画中间打开一条缝，这条缝隱藏在星空黑夜之下，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见。
    萧淮將油画往左右两边移开，一扇铁门出现在面前，铁门上掛著的锁已经被损坏。
    老默脸上写著不可思议，“你……你是怎么发现这里有个暗室？”
    而且还会撬锁？？
    萧淮並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你们难道没有听见风声吗？而且面积不对。”
    工作室的面积从外面看不止这么大，面积对不上，说明工作室里还藏著一间房间。
    再加上维多利亚当时的反应。
    萧淮就盲猜在红色房子的工作室里可能会有新的线索。
    “牛，高人啊。”老默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萧淮並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將铁门推开，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不知通向何方。
    前方是一片黑暗，一点光芒也没有。
    老默从系统背包里取出手电，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取出照明工具。
    “萧淮，你確定里面没问题吧。”唐伟祺问道。
    “有问题你就不敢进去了吗？”萧淮反问一句。
    唐伟祺不答话，但是答案很明显。
    线索就在前方，就算真的有什么问题，他也不会在这里放弃。
    再加上这第二层副本实在是疑点太多，简直有著第二层副本不应该有的难度。
    人少是一方面，他们身上可能还被下了病毒，隨时变成怪物。
    选择了《钻石大亨》副本，让人不禁后悔莫及。
    越往里面走，地面不仅变得越滑，而且臭味也更是呈几何倍地刺激著鼻子。
    李大爷表示，自己一把年纪，鼻子差点被熏得失去嗅觉了。
    老默走在第一个，他的手电筒似乎照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变得很兴奋，“有东西，真的有东西。”
    可话音落下的一刻，萧淮瞳孔微缩。
    不对！

 第40章 钻石大亨（11）

    萧淮的腰突然被身后的人一扯，他下意识向后肘击，却没想到对方的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扯，一切发生在瞬间，萧淮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被拖拽到了阴影里。
    “唔……”
    他绷紧的后颈和肩部线条连成一气，白皙的脖颈被身后那人尽收眼底。
    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断掉，竟显得有几分脆弱。
    萧淮用力地挣扎著，他能看见捂住自己嘴巴的手骨节分明，明明灯光很暗，他却能分辨出那人白皙的皮肤。
    不是墙壁上刮瓷的死白，而是一种透著温润良玉般的白。
    “嘘。”
    陆沅时的声音轻轻的，却让人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
    萧淮注意到自己被拖离了人群，其他的队友都已经不见了，照明的灯光也全部消失。
    他全身肌肉都绷了起来，心臟不受控制地咚咚响著，仿佛陆沅时握住了他的心臟。
    陆沅时好像笑了，但是没有发出声，热息扫过萧淮的耳垂。
    而他的另一只手却在缓缓往上移，像是从黑暗中延伸而出的某种试探。
    “你心跳好快。”
    陆沅时的声音里笑意渐渐退去，那一丝丝的凉意让萧淮回想起了与陆沅时初遇的场景。
    那双墨色的眸子里仿佛藏著无尽的冷意，以及让他身体本能察觉到的危险。
    陆沅时的指节抬起，萧淮下意识躲避，却没想到那只手只是在萧淮的眼睫毛上碰了一下。
    萧淮喉结不禁颤抖起来，他再次用力挣扎起来，可是手腕被死死地攥住，发力发得他浑身咯得有些厉害。
    陆沅时浑身跟大理石一样坚硬，身材似乎锻链得很好。
    萧淮一发力反而自己更难受，眼尾泛著红。
    呼吸不过来了……
    “脖子红了。”
    他听见身后那人使坏般的嗓音，说话的时候带著些水汽在耳边摩挲著。
    萧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下定决心，张开嘴用力地朝他的手咬了下去。
    直到口腔里充满铁锈味，陆沅时抓住自己的力气弱了几分，他才鬆了口，两三下就从他身上挣脱了开来。
    萧淮懒得理他，直接往前衝去。
    看到眼前场面的时候，不禁微微一愣。
    老默的手电筒早就被丟到了远处，他在原地痴痴地看著前方。
    其他人的表情和他一样，眼睛里完全没有一点光亮，痴情地望著前方的怪物。
    那怪物身上长满著黑色的钻石原石，钻石反射著手电的光芒，如同进入万筒的世界，迷幻却带著致命的美感。
    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长满无数双眼睛，眼珠子在转个不停，最终视线全部齐刷刷地看向萧淮。
    萧淮倒吸了一口凉气，冷冷地抬起头来，望向怪物的本体。
    怪物身高两米多，那张脸上苍白得如同白墙，刚开始过来的时候，他並没有睁开眼睛，还是处於沉睡状態。
    但是他现在醒了……
    那一双绿色的眼眸如同蛇一样地凝视著萧淮。
    在怪物的身后有一座小小的尸山，这些尸体乾瘪无比，仿佛所有的血都被榨乾了，每一具尸体的肌肤上长著密密麻麻的钻石原石，如同蚂蚁洞穴。
    他们身上的原石却又与黑钻怪物身上的不一样，那些原石只是些普通的透明钻石。
    直觉告诉他，黑钻怪物和子的属性应该是一样的。
    属於游戏副本里的小boss。
    萧淮的心臟猛烈地跳动著，但是不是因为眼前的怪物而跳动，而是因为陆沅时。
    都是他害得自己刚刚紧张了一下。
    可是为什么他会让自己有种紧张的感觉。
    难道他比这怪物还要恐怖？
    “你拿了我的东西。”
    黑钻怪物的声音比想像中的还要更加低沉，甚至有点像电子合成的机械音。
    萧淮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將黑色小袋子取出来。
    那是他从黑钻怪物身上摘下来的。
    他將这一小袋子丟给了黑钻怪物，怪物並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让那一小袋子的黑钻都滚落到了地上。
    怪物静静地看著满地的黑钻，“少了一颗。”
    “嗯。”萧淮回答得坦荡荡，仿佛眼前的不是个压迫性很强的怪物。
    “吃掉了。”他平静地回答著。
    黑钻怪物眼里顿时出现一抹慍色，“你！你们这群该死的钻石佬，居然连我的黑钻都吃掉，那可是艺术品！你们居然如此暴殄天物！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群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钻石佬！”
    一道锋利的光芒刺向萧淮，萧淮脚尖点地，身体轻盈地往身侧转移过去，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黑钻怪物並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萧淮，他还打算继续攻击他的时候，萧淮却开口说道：“如果我能让你重见光明呢？”
    话语落下，黑钻怪物瞳孔略微缩了缩，释放攻击的手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萧淮望向周围，“门口上著锁，你是被关在这里的，虽然你没有被禁錮，但是你不出去。原因只有一个，你不能出去。”
    就算是怪物，待在这种又臭又黑的地方，待久了，憋都要憋死。
    假如萧淮真的有一天变成怪物留在副本里，他绝对不会想要待在这种地方。
    “你帮不了我。”黑钻怪物的眼神再次变得凶狠起来，区区一个人类，有什么资格说帮他。
    他往空中扔出一块如刀刃般的原石，最强的硬度如剑刃般划破天际，刺向萧淮，好在萧淮提前预判，躲过了这一击。
    不过黑钻怪物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不確定他还能不能躲过第三次。
    就像是刚甦醒的野兽，前两次的攻击只是为了热身，接下来的攻击，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只能赌一把了。
    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回忆起来，维多利亚在提到红色房间的时候，嘴角带著几分揶揄嘲笑。
    她那般调笑，说明她知道红房子里藏著些什么，而她最崇拜的人是——伯爵。
    所以……
    萧淮提高音量喊道：“你的敌人是伯爵，不是我。不是钻石佬……”
    黑钻怪物高举的右手停在了半空，他微微睁大眼睛看向萧淮。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的敌人是伯爵，不是我们……”

 第41章 钻石大亨（12）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以来，我是第一次听见钻石佬跟我这么说话的。”黑钻怪物忽然开始大笑起来。
    萧淮在內心鬆了一口气，但是身体却仍然保持高度警备状態，他知道黑钻怪物只要想杀他，或许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想要怎么帮？”
    怪物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垂眸睥睨地望著萧淮。
    被那双冰冷的眼眸盯著並不好受，萧淮低声说道：“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交易？”黑钻怪物挑眉，“没有钻石佬敢跟我提条件。”
    萧淮的嘴角很浅地勾了一下，略微上扬的眼角让他那双眼眸里多了几分挑衅的意味，然而在这张漂亮的五官里却平添了摄人心魄的魅力。
    “是，没有玩家敢跟你提条件，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价值，没有值得你利用的价值。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要知道，杀了我，你就永远都別想重见天日，永远都別想报仇雪恨了。”
    黑钻怪物听出了萧淮话下的用意，他浑身上下的眼睛变得阴森恐怖了起来，“你在威胁我？”
    “我在和你谈一笔交易。”
    黑钻怪物眯起眼睛打量起萧淮，“呵呵，你真是个有趣的钻石佬，不得不说，你的確拥有一副符合大眾审美的皮囊，但是你要知道，光凭漂亮的皮囊是无法帮助我的，你想靠什么来拯救我？”
    “自然是——”萧淮稍稍往黑钻怪物凑了上前，明明他比黑钻怪物矮了许多，但是在那一瞬间，气势却一点也不输给他。
    那双血红色的眼眸里闪著几分阴冷的光芒，显露出三分讥誚。
    “自然是靠玩弄人心的本事。”
    黑钻怪物一双眼睛一时间无法从萧淮的脸上移开。
    萧淮的嗓音传入耳膜，仿佛真的像是中了毒一样，让黑钻怪物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黑钻怪物眼里流露出几分不可置信，他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些相信萧淮说的话。
    萧淮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他一开始就有的道具带来的附加效果。
    “神明之泪”
    也许在第一层副本中，子很容易相信他所说的话与这个道具的效果就有所关联。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获得的这个道具，但是不得不说，附加的效果价值很大。
    “所以说，你答应我的交易了吗？”萧淮回归正题问道。
    黑钻怪物正色，满身的眼睛变回了正常的状態，他往周围的老默几人看去。
    “这些愚蠢的钻石佬，只是看到了我，就陷入了痴迷状態。你不同，你並没有进入痴迷状態，你很不一样，或许，你真的能够帮助到我。”
    萧淮看向他们，原来他们是进入痴迷状態了吗……
    黑钻怪物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覷，他走到现在全靠运气，但是之后就不一定能够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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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的祝福。
    我想要。
    萧淮笑了笑，“当然，我当然是那个能帮助你的人，但是於此，你也得给我些好处。”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的祝福。”
    黑钻怪物怔了一下，隨即眉尾轻轻上挑，饶有兴趣地看著他：“你想要的居然是我的祝福？看来你真的和那些鼠目寸光的钻石佬不一样。”
    在一开始，唐伟祺曾经问过他用出的捉迷藏是不是异能，萧淮回答只是朋友的祝福。
    从这一点看，玩家的確有机会获得异能，取得来源可能是系统奖励，也可能是神明赐予。
    在游戏基础规则介绍中，萧淮曾经虽然没有看到异能获得的方式，但是看到了异能的限制条件。
    每个玩家只能获得一个异能。
    却没有规定能够得到多少位神明的祝福。
    虽然说神明的祝福可能会有限制条件，就像是子给他的祝福，一天只能用一次。
    但是神明的祝福与异能是截然不同的，它就像是直接从神明手中拿到了神力，暂借来使用。
    常春藤女校副本中的胡江释放出来的毒气，和刘彤彤弄出来的飞虫应该是属於异能。
    刘彤彤最后甚至被自己的异能给弄死了。
    胡江的异能在子的捉迷藏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npc在游戏副本中算是副本中的神，所以他们的祝福亦是神明的祝福。
    即使有限制条件，但是当萧淮获得的祝福越多，又何尝不是一种异能越来越多的表现。
    而且还是神级异能。
    “那你的回覆呢？”萧淮平静地看著黑钻怪物。
    黑钻怪物转过身背对著萧淮，“我可以给你祝福，但是一旦我给了你祝福，我自己的力量也会消失一部分。因此，你必须要拿出些诚意来。”
    果然如此。
    萧淮猜到了这一点，他能够得到子的祝福，全凭他能够完成隱藏任务，还有和子平时做游戏积累出来的好感度。
    让子心甘情愿地將祝福送给了他。
    原来背后还有一层这样的深意。
    一旦给了玩家祝福，他们的力量也会永久消失一部分，这並不是一件可以隨便交付出去的东西。
    “我明白了。”萧淮淡定从容地说道：“给我两天时间，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黑钻怪物轻哼一声，长在他背上的眼球都眯了起来，好像在笑一样。
    “好啊，那我便在此期待了。”
    “叮，是否接受来自约瑟夫的限时任务，时限：两天”
    “惩罚：未知”
    萧淮的系统界面上出现一条提示，萧淮选择了確定后说道：“我叫萧淮，以防你需要叫我的名字。”
    黑钻怪物用余光看向他，“约瑟夫·爱德华。”
    的確是个相当古老的名字，但是这名字里，却带著中世纪贵族的气质。
    一阵寒风吹过，约瑟夫从视线里消失，在萧淮的脚边出现了之前他扔给约瑟夫的黑色钻石。
    约瑟夫的声音从尸山中传来，“人类，我允许你使用我的黑钻。”
    萧淮挑了挑眉，改口了么，不再叫他钻石佬了。
    约瑟夫消失之后，其他人才一个个缓过神来。
    “我在哪？这是…怎么回事？”老默不禁低声自语。
    唐伟祺只觉得头疼得要死，又觉得一阵噁心，最后跪在地上吐了起来。
    李大爷看到他这情况，自己更是难受得不行，也跟著吐了起来。
    萧淮见他们没事，也就懒得去看了。
    在黑暗之中，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萧淮下意识往那边看去，只见陆沅时抱著胳膊靠著墙打量著自己。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第42章 钻石大亨（13）

    一想到不久之前，陆沅时的行为，萧淮就感觉好像有细微的电流通过，让人不安。
    “萧淮，刚刚发生了什么？”唐伟祺吐得脱水，爬起来走到萧淮面前低声询问著。
    萧淮：“你们刚刚差点死了。”
    “啥？”老默一脸震惊，他看到这一片尸山，顿时后背一阵发凉。
    直觉告诉他萧淮说的不是假话。
    “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其实玩家都是钻石佬吗？”萧淮隨意地说道，“在这里，有一个专门吃钻石佬的boss，或者说是看钻石佬很不爽的boss，不过他现在已经走了，你们安全了。”
    唐伟祺神情复杂地看向萧淮，他想问萧淮是怎么逃过这一次的，他为什么能够这么淡定。
    可是在惊悚游戏里，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放鬆警惕。
    他们是队友，但是没有任何一条规定要他们互相信任，互相扶持。
    甚至到了不得已的情况下，还可以谋杀队友。
    就像是之前在火车上的那一般。
    他们是队友，亦是竞爭对手。
    李大爷浑身难受，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小伙子们，我这一把年纪，真遭不住了，一晚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事儿。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休息睡觉，再这么倒腾下去，我得猝死。”
    “我同意，王阿姨还在外面，这里也是怪阴森恐怖的，我们要不还是等白天再说？晚上的禁忌规则一般更多，我们现在连规则有啥都不知道。”老默附和著。
    萧淮也並没有留著他们的意思，本来就是这群人自己想看，最后差点折在里面。
    就算真死了，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萧淮本来想直接无视陆沅时，但是当他路过陆沅时的时候，陆沅时却跟块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他身后。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萧淮抬起眼眸望向他。
    自己还没找他算帐，他自己倒是先过来了。
    陆沅时扬起被萧淮咬出牙痕的手，“小可爱，你是属狗的吗？”
    听到“小可爱”这一称呼的时候，萧淮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谁要你嚇我。”
    “我这不是怕你掛了吗？”
    陆沅时指的是黑钻怪物。
    假如陆沅时当时没有拉他一把，他当时会不会因为没有防备而进入痴迷状態呢？
    因为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所以萧淮也不知道答案。
    “你全听到了？”萧淮反问一句。
    陆沅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然呢？这里清醒的就只有你和我。”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哦。”
    就算被听到了也无所谓，反正这个任务是他接的。
    “你不怕吗？”陆沅时忽然和他靠得很近，嘴角很浅地勾起，墨色的眸子如同深渊一样。
    萧淮推开他，“比起那怪物，我本能上觉得你更加危险。”
    他只是实话实说，陆沅时却怔了一下，微微抬起了下巴，这个角度能看到萧淮优越的鼻樑，唇线绷紧以及……眼角的那一抹红。
    那一刻，他的脖颈一览无余地暴露在眼前，白皙而又显得那般脆弱。
    人类都是如此，脆弱得可怜。
    可萧淮现在的模样，却让他的神经久违地兴奋著，明明知道他和其他人类一样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可他冥冥之中却好像看见了他灵魂下的无数力量。
    那双红色的眸子里究竟隱藏著什么样的情绪，是疯狂？肆虐？侵蚀还是毁灭？
    又或者是灵魂的光芒？
    “喂，发什么呆？不回去睡觉吗？”萧淮在他眼皮下打了两个响指。
    陆沅时回神静静地看向他，嘴唇微动：“你不是怕我吗？”
    萧淮却轻轻笑了一下，烛火这一瞬正好照耀在他的眼眸里，镀上一层金橘色，淡然而又寧静温暖。
    “所以呢？我喜欢打游戏，但是我还怕输呢，难道因为怕，就再也不玩游戏了吗？”
    说完这一句话，萧淮也就往楼上走去，陆沅时並没有跟过来，他只是望著萧淮渐行渐远的背影。
    以旁观者的视角看著他的离开。
    可当萧淮走到转角的时候，他却转过头望向陆沅时，朝他挥了挥手。
    “还不过来，想要被熏入味吗？我要锁门啦。”
    陆沅时眼瞳一震，在那一刻，世界好似变成了电影的镜头，除了他以外的一切全都变得模糊，时间不復存在。
    他勾起了嘴角，对上萧淮的目光，加快步子走了上前。
    “嗯。”
    直到来到他的身边。
    ——
    第二天，晨曦漫上东方的云朵，燃尽星光，白昼的光芒照亮大地，一缕晨光透过薄纱洒在萧淮的眼睫上。
    浓长的黑睫微微颤抖，他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恨不得把脑袋塞进枕头里，再睡个七八百年。
    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饿得咕咕作响，加上窗户外又飘来饭菜的香味，他是根本不会下床的。
    简单洗漱后，萧淮顺著香味下楼。
    一楼除了工作室还有个比较大的厨房，蔬菜瓜果都被npc放在了菜篮子里。
    萧淮睡眼惺忪半眯著眼往前看去，餐桌的几人早就已经快吃完饭了，抱著盘子一顿啃。
    “早啊。”老默冲萧淮打招呼。
    “嗯，早。”他轻轻点头，“好香啊，谁在做饭吗？”
    “哦，你说这个啊，那还得感谢陆大厨。”
    “哈？陆大厨？”萧淮根本不敢想像把陆沅时的形象和烧菜联繫在一起。
    可是当他往厨房走去，看到陆沅时身上掛著件粉色围裙的时候，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你原来会做菜啊。”他倚靠在墙上，含笑看著陆沅时。
    陆沅时转过头来，手上还在顛著一张煎饼。
    他的声音传入耳畔，“吃点？”
    “好。”萧淮轻轻点头。
    一大早上，眼睛和胃部就得到了极大的治癒。
    陆沅时做的饭菜很好吃，虽然只是简单的鸡蛋培根，但是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炒的，要比平时吃的要香很多。
    萧淮起得晚，所以餐桌上最后只有他和陆沅时在吃东西。
    吃著吃著，萧淮不禁笑了起来，睫毛轻轻地颤抖著。
    陆沅时疑惑地看著他，“怎么了？”
    萧淮揉了揉眼角，一只眼睛眯著，一只眼睛看向陆沅时，唇齿微动。
    “没什么，一想到你那件粉色围裙，你在我这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形象算是破灭咯。”
    陆沅时挑了挑眉，单手撑著叉子靠近萧淮。
    “能让你少一点害怕吗？”
    耳边平静的空气仿佛染上了陆沅时唇上的温热，萧淮收敛笑意，拍了拍肚子，站起身来，垂下眼眸看向陆沅时。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怕你了？我只说过你让我本能上觉得很危险，但是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有个怪癖，比起安然度日，更喜欢刀尖舔血。”

 第43章 钻石大亨（14）

    唐伟祺几人已经在一楼大厅等萧淮很久了。
    吃饭是吃饭，討论正事是正事，他们似乎都不是那种喜欢在餐桌上討论正事的人。
    看到萧淮朝著大厅走来，唐伟祺叫住了他。
    “萧淮，昨天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能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王阿姨会被污染，那个黑钻石又是怎么救的她吗？”
    这两个问题实在是困惑了他太久，导致他早上起来的时候，眼圈下都是一片乌青，他思考这两个问题想了一晚上。
    明明同样是从火车上清醒的，而且行动轨跡也一模一样，他怎么就发现了那么多的隱藏规则？
    萧淮没有隱瞒他们的必要，王阿姨现在也在这里，她脸色很糟糕，似乎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王阿姨，你昨天和刘彤彤坐得最近，聊天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异常吗？”
    “异常？我想想啊。”王阿姨陷入思考，“我想起来了，如果一定要说什么异常，她在车上的时候给我吃过一个东西。”
    其他人不禁怔了一下，还真有？纷纷问道：“什么东西？”
    “她给我吃了一块饼乾，听说这饼乾是她们那边的土特產，她自己做的，然后我闻著挺香的，就拿了一块尝尝。”
    萧淮眉梢轻挑，“居然是饼乾吗……”
    “饼乾，那玩意能有什么异常啊。”老默不解，他现在在系统商城就可以隨便买好多种不同类型的饼乾。
    唐伟祺开口：“关键点不是饼乾，而是她自己做的，自己做的东西想要往里面加什么都不难。”
    萧淮点头，“嗯，是这样。王阿姨之所以是我们当中第一个失控的人，可能和她之前接触过的人有所联繫。当我確定了玩家是钻石佬之后，我就想到刘彤彤当时將钻石原石藏在肚子里。
    我一开始觉得刘彤彤是觉得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所以捂住肚子不舒服，並且脸色很惨白，但是后来维多利亚说的一句话让我起了疑心。”
    她说过：“又想吃伯爵大人的原石，活该倒大霉。”
    又想吃？
    所以说，不是藏，而是想。
    想吃。
    想吃钻石。
    钻石佬是指喜欢吃，想要吃钻石的玩家？
    这只是萧淮的一个推测。
    “普通的钻石原石被她吃下之后，她仍然最终失控，当我和她做游戏的时候，她变得和王阿姨很像。我想，那就是钻石佬最后的结局，也就是我们失控后最终的归宿。
    不过游戏里一旦给玩家加了这么一层debuff，就一定会有破解的手段。
    我下楼之后，发现王阿姨將『白房子』和『绿房子』的钻石原石都拿走偷吃起来，唯独没有去『红房子』。
    那时候，我就猜测，红房子工作室里应该是有什么她害怕的东西，再加上红房子工作室面积不对，室內紧闭却有风向流动判断出来了密室的存在。
    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我在那里发现了黑钻石，不过那些黑钻石属於一个怪物，当时他还在沉睡，现在他已经甦醒了。
    说不定，隨时就能取走我们的性命，毕竟他最討厌钻石佬。”
    眾人听完萧淮的说明，表情很复杂，老默的眼里已经多了好几分崇拜。
    “靚仔，你可以啊，在我们还在紧张游戏的时候，你的思维已经跳到另一个层次了，牛啊！”
    他想要勾住萧淮的肩膀，但是他微微一侧身，躲过了。
    老默心领神会，知道萧淮不是那种喜欢和人有身体接触的人。
    “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开始准备主线任务了。”老默开口道，他一个鱼贩与艺术八竿子打不著边。
    生活中最有艺术的瞬间，可能就是將生鱼切成晶莹剔透一片片的时候能够被客人称讚几句。
    钻石的製作，总共有两个大的步骤，一个是画设计图纸，另一个是打磨原石。
    在主线任务中，主要强调的是设计出最美丽的钻石，所以设计这一步骤不能省略。
    不仅如此，切割也不是件门外汉隨便就能上手的事情。
    一个不小心，一颗原石就会被毁掉，最后设计出来的钻石也有可能与设计图纸八竿子打不著边。
    关键是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七天，这任务简直跟催命有什么区別。
    老默焦虑地挠著自己所剩无几的头髮，“这可怎么办啊，我也没设计过什么东西啊。难道就没什么人可以教我们吗？”
    唐伟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往工作室走去：“別太担心，第二层副本也不会这么坑人，工作室里肯定有一些参考书。”
    他们来到工作室，桌子上的钻石原石却所剩无几，大部分都已经被王阿姨给吃掉了。
    一下子，他们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
    王阿姨也是一脸歉意地说著：“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
    话音还未落下，萧淮將一个袋子递给了他们。
    里面有几块透明原石和四块黑钻原石。
    大家很惊讶地看向萧淮，结巴道：“你，你不需要吗？”
    萧淮摸了摸口袋：“我自己还有，不过先说一句，黑钻我不建议你们用来设计作品。”
    毕竟这是唯一能够让他们暂时从污染状態脱离出来的道具。
    红房子工作室里的那些钻石佬的尸体上还长著很多的钻石原石，他们就算知道，也不敢过去拿。
    四块黑钻原石，老默、唐伟祺、王阿姨和李大爷一人一块。
    唯有陆沅时没有。
    陆沅时就站在萧淮的身边，他两眼盯著萧淮递出去的袋子，却听见萧淮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走吧，室友，给你的，我已经放在工作室里了。”
    萧淮望向陆沅时，陆沅时似乎对“室友”这个名词饶有兴趣，口型又重复了一遍室友这个词语。
    萧淮读出了他的唇语，“室友没错啊，工作室，室友。”
    陆沅时似乎笑了一声，带著清冷的音质。
    萧淮与陆沅时来到红房子工作室，窗户昨天晚上就全部打开，经过了一晚上的通风散气，確实比昨天要好很多。
    阳光从窗外洒下，萧淮像是没了骨头一样地靠在沙发上，慵懒得跟只猫似的，在冬日的暖阳下眯著眼，安静呼吸时，眼睫轻轻颤抖，光芒下勾勒出睫羽纤长的影子。

 第44章 钻石大亨（15）

    別的工作室此时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始设计起来，翻阅书籍时发出的纸质摩擦之声，人们討论之声，焦急时喝水的声音糅杂成团。
    只有萧淮他们的工作室是最安静的。
    陆沅时进入房间之后便没有发出声音，他靠坐在椅子上，双手懒散地交叉搭在腿上，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寧静地望向萧淮。
    纵使外面有多么喧闹，此时此刻，在这里，万籟俱寂，仿佛时间都停下了脚步，凝聚著独属於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萧淮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刺目的暖阳让他不禁向右偏头，刘海半遮住了那双过於勾魂摄魄的眉眼。
    他知道自己刚刚不小心睡著了，实际上也不算是不小心，他是故意眯眼休息的。
    本来以为陆沅时会喊他起来设计东西，但是他从头到尾却都没有打扰过他。
    空气中弥散著独属於他的一股淡淡清香，这种清香似乎有安神的效果，萧淮不知不觉就睡到了中午时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陆沅时的视线。
    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仿佛在笑，漂亮极了，鼻樑处的一颗小痣在玉肤上格外夺目，衬得薄唇红的带著几分勾引人的意味。
    可他眼眸里，却偏偏让人生出一种寒冷到骨子里的锋利危险。
    “你不叫我醒来？”萧淮懒趴趴地趴在沙发上，脑袋垂在扶手上，移开视线，看向地面。
    陆沅时的声音传入耳边：“室友在睡觉，怎么好意思打扰。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而且难得让我欣赏到一幅美人午睡图，也不亏。”
    萧淮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脑袋弹了起来，瞪了他一眼。
    他对女孩子的夸讚似乎已经免疫了，参加游戏副本时別人怎么评论他的顏值他都无所谓，这种感觉反正也不坏。
    但是被一个男的夸美人，实在是有些膈应，在此之前，他还打哈哈般地叫他小可爱。
    算了算了，反正，这个世界什么人都有。
    萧淮假装没听见这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来到陆沅时的面前，低垂著眼眸望向他。
    “我刚刚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你要不要猜一下？”萧淮说道。
    陆沅时：“你在想怎么帮怪物重见光明？”
    这的確是萧淮目前来说最为迫切的事情，甚至比设计钻石更为迫切。
    或许比起设计钻石，帮助约瑟夫更有可行性。
    “算是吧。”萧淮点头，“所以我想到了维多利亚曾经说过的一条规则。”
    陆沅时平静地看著他，似乎要把他看穿。
    他们两人同时开口说道：“不要一个人去小镇。”
    萧淮眉间轻轻一动，似笑非笑地看著对方。
    陆沅时和他想得果然是一样的。
    萧淮继续说：“她说的规则是千万不要一个人去小镇，关键点可能就在於『一个人』，而不是去小镇，小镇有太多的未解之谜，我得去一趟。”
    “我陪你。”他轻声开口。
    萧淮静静地看著他，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不担心自己在那里会有生命危险吗？”
    陆沅时却很轻地笑了一声，“比起我的生命危险，我更想看见你遇到危险，要是死了的话，说不定会更好看。”
    萧淮：“……”好吧，他收回之前对陆沅时的一些积极想法。
    能够参加神明惊悚游戏的玩家果然非癲即疯，横竖都是神经病。
    “黑衣人每天都会来一次，我估计他们下午会过来，在此之前，我们得在庄园里找到交通工具，总不能徒步跟踪他们吧。”
    当时坐车也坐了很久才到庄园，黑衣人他们总有交通工具，或许是汽车，或许是大巴。
    ——
    庄园內有许多空房间，除此之外，杂物间堆得东西都快长毛了，一看就知道十几年没人来过。
    杂物间在庄园外的小茅屋里，有好几间，於是萧淮和陆沅时兵分两路，这样搜起来会更快些。
    萧淮推开破旧的房门，扑面而来的粉尘让他不禁扇著手，瞬间激起一阵灰尘。
    颗粒捲入他的鼻腔进入肺部，他顿时打了两个喷嚏。
    “啊秋！”萧淮无语地捂住了鼻尖，“唔……”了一声。
    因为打喷嚏让眼角生理性地泛出泪，眼角带著点薄薄的粉色。
    萧淮並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拧著鼻子隨意打量了下四周。
    这里放的都是些破旧古董，交通工具估计不太可能。
    而这时外面传来陆沅时的声音，“萧淮，找到了。”
    听罢，萧淮转过身快速地往外走去，却撞到了一个人，微微抬眸，看见陆沅时正在低头看自己。
    萧淮的鼻尖被他自己捏得红红的，像是泛著露珠的玫瑰，眼睫上还掛著刚刚打喷嚏留下的水珠，氤氳著水汽的眸子里，让人一时间想到了祸国殃民蛊惑人心的狐妖。
    “你看著我干嘛……怎么了？”萧淮別开视线，却见陆沅时抬起手来，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陆沅时却攥住了他的手腕，將他往他怀里拉进了一些。
    萧淮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却感觉自己眼角被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陆沅时才鬆开他的手，当他睁开眼的时候，见到陆沅时调笑般打量著自己。
    “哦，原来是灰啊，我还以为你哭了呢。”
    萧淮翻了个白眼：“呵呵，我哭的话，地球得抖三抖呢。”
    陆沅时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著。
    “交通工具呢，在哪？”
    萧淮往外面走去，顿时睁大眼睛，两眼发光，好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陆沅时居然找到了一辆黑色的摩托车，还是在这种破旧的庄园里。
    无异於穿越到古代，发现了一家店铺里在卖可口可乐。
    但是总的来说，这个发现让人很满意，萧淮来到了摩托车旁。
    他似乎以前就会骑摩托车，而且还是很喜欢摩托车的那一掛人。
    所以看到车的时候，心臟血流加速，有了兴奋的感觉。
    萧淮转头望向陆沅时，“你伤好点了没。”
    伤患不適合开车，更適合坐在后座哦。

 第45章 钻石大亨（16）

    萧淮兴奋的时候，耳尖都有些发红，柔软如羽毛般的雪洒落在发梢上，风一吹，大衣下的衬衫隨之摇摆，肌肤若隱若现。
    陆沅时盯著萧淮看，看得萧淮浑身发毛，於是他让出一个位置：“你要是想骑让给你也行。”
    “我不会。”
    陆沅时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一句。
    萧淮嘴角抽了抽，好像在忍笑，“没事，我会。委屈你到时候坐后座了。”
    陆沅时观察著萧淮的一举一动，隨即歪著脑袋低笑了几声。
    萧淮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还在看著这辆摩托车，上面已经插好了钥匙，油表也显示正常。
    真是幸运。
    难得有幸运之神眷顾他啊。
    风呼啸而过，远方传来汽车的行驶声，萧淮往铁门外望去。
    “来了。”
    他与陆沅时对视一眼，两人躲在小茅屋后。
    不一会儿，雪地上出现了四个黑衣人。
    黑衣人们手中拿著几筐菜篮子，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戴著一双厚厚的皮手套，走到庄园门前后，检查了一下信箱。
    確认里面没有信件之后，才把菜篮子放在了庄园门口。
    萧淮目光炯炯地盯著他们，直到他们离开庄园，他快速地冲陆沅时喊了一声，跳到了驾驶座上，身子微微向下倾，踩下油门。
    冬日比较寒冷，点火相对而言要慢一点。
    萧淮勒了一下合封，此时陆沅时已经坐在他身后了，但是跟自己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摩托车发动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等会加速的时候人容易因为惯性而摔下去。
    陆沅时本来就有伤在身，萧淮再怎么討厌跟人接触，也不至於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右手握住油门车把，余光往后望去，左手抓住了陆沅时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稍稍用力一扯。
    陆沅时怔了一下，下一秒，他的手已经搭在了萧淮的腰侧。
    萧淮的声音从怀里传来，“抓紧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引擎轰鸣，机油燃烧散发出的气味充斥著整个空气。
    可是这一刻，陆沅时闻到的却只有独属於萧淮身上的气息。
    那是仲夏夜曇绽放时才能闻到的清甜，绣闥生香，没有香膏的甜蜜，却让人无比眷恋。
    隨著油门的加速，摩托车向前猛地衝去，轮胎在雪地里留下胎痕。
    陆沅时下意识握住了萧淮的腰肢。
    他的体型不算夸张，修长精瘦，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线条流畅。
    当萧淮专注著一件事情的时候，肌肉就会不自觉地绷紧。
    陆沅时单手握著他的腰部，腰腹的线条感劲而又让人心里有点痒痒的，总想上手掐一把。
    萧淮用余光瞥了一眼陆沅时。
    他在看什么？
    “腹肌练得不错。”忽然，陆沅时的下巴往他的背上一靠，两只手都搭在他的腰腹上，紧紧环绕著。
    萧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得背脊绷紧，寒风下，碎发被吹得有些凌乱，耳朵也冻得有些发疼。
    陆沅时开口时，热息喷洒在脖颈处，浑身上下不禁微微颤抖，为之一栗，如果不是因为陆沅时现在身上有伤，加上他还挺暖和，跟个暖宝宝似的，萧淮真的很想加速把他甩出去。
    黑衣人们乘坐著一辆白色轿车往小镇的方向开著。
    萧淮特意与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至於让他们发现，但是也刚好够跟踪。
    车开了很久很久，不知不觉夕阳已经爬上了苍穹，天空被染成了橙红色，那是日落时分的绚丽余暉。
    市中心的轮廓逐渐明朗，隨处可见店铺和低矮建筑。
    最终，白色轿车驶入一个工厂里，工厂外咧咧歪歪地有著“钻石工厂”几个大字。
    萧淮停在钻石工厂不远处，终於到了，他一路都快麻了。
    敏感的后颈时不时被一阵热息覆盖，甚至他还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陆沅时绝对趴在他身上睡著了。
    “喂，陆沅时，该醒了。”萧淮打了两下陆沅时环抱在腰上的手。
    陆沅时却一把抱得更紧了，萧淮不禁嘖了一声，直接一个后肘击。
    “嘶……”
    耳畔间传来陆沅时吃痛的声音，手稍稍松力，萧淮立马就下了摩托车。
    没有司机保持平衡，摩托车差点一整个摔下去，陆沅时似乎嚇了一跳，连忙保持著平衡。
    没睡醒也被萧淮给弄醒了。
    “睡得香吗？”萧淮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带著几分揶揄笑意。
    陆沅时把车子扶稳，脸上出现假得不能再假的委屈脸。
    “我还是个伤患呢。”
    萧淮哼了一声，心想：伤患也不能一直在我脖子上吹气啊。
    虽然萧淮很擅长藏起自己的情绪，但是他的皮肤却是完全相反，一点风吹草动都容易涌上皮肤。
    现在，他的脖子还是一片緋红。
    萧淮嘆了一口气，说道：“下次你不要贴我太近，我比较容易……”
    他有点说不出口，可陆沅时还完全没有一点眼力见地凑上前来，微微偏头。
    “容易什么？”
    “容易上头啊！”他吼道，但是很快他意识到了自己回答得有些奇怪。
    他想表达的是容易让皮肤不正常啊。
    只希望陆沅时不要误会。
    陆沅时怔了一下，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原来你还好这一口。”
    他的语气中带著几分调侃，萧淮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极差，咬紧后槽牙。
    “你……真的。”萧淮瞪了他一眼，想了很多词语，最后却只憋出了一句：“呵呵，你想多了。”
    萧淮不想要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转头看向钻石工厂。
    钻石工厂灯火通明，一共有四层楼高，门口有警卫员在巡逻，唐突闯入很容易被发现。
    他正在观察著钻石工厂的结构与地理环境时，身后传来一声冷不丁的嗓音。
    “为什么想要去工厂呢？你觉得那里会有线索吗？”
    萧淮並没有看向陆沅时，他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一个望远镜，仔细地观察著工厂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突破口。
    但是他却清楚地听到了陆沅时的问题，也给了他回答。
    “原因很简单——游戏標题。游戏副本的名字叫做钻石大亨，往往大亨都拥有巨大財富。在那些財富下总会有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而在那背后，往往有一群痛苦的打工人。”
    他放下望远镜，眼尾轻佻地看向陆沅时，继续將没有说完的话说出口。
    “如果將他们的痛苦好好利用，那么他们的存在，就是线索。”

 第46章 钻石大亨（17）

    钻石工厂正门警卫一共有三个，相反，后门只有一个警卫亭。
    萧淮果断地打算走后门。
    他与陆沅时绕了个远路来到了钻石工厂后门。
    正打算从一个警卫死角进去的时候，萧淮像是想到了什么，叫住已经往前走去的陆沅时。
    “等一下。”
    他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两瓶葡萄酒，度数很低，一瓶递给陆沅时。
    陆沅时眉尾轻扬，看向萧淮。
    萧淮直接用牙把瓶口咬开，说道：“喝一口酒，然后把剩下的酒撒身上。”
    陆沅时听罢，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低声说了句：“你是想掩盖气味。”
    不得不说，陆沅时似乎总能和他想到一块去。
    萧淮点了点头，“不確定有没有用，聊胜於无吧。”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游戏的原住居民能够闻到玩家身上独特的味道。
    毕竟据目前所知，只有玩家会变成钻石佬。
    他们虽然看著与普通人类没有什么区別，但是如果普通npc能够通过嗅觉发现他们是玩家的话。
    对於现在的他们来说，不是件好事。
    萧淮喝下一口酒，將其他的酒全部洒在自己的身上，葡萄酒透过大衣浸湿了里面的衬衫，薄衬衫黏在肌肤上的感觉並不好受。
    他只希望葡萄酒的气味能够遮盖一点身上玩家的气息。
    即便葡萄酒的度数很低，但是仍然在萧淮的脸颊和耳根处留下了一层薄薄的粉色，嘴唇泛著珠光。
    路灯下，竟有了几分小白兔的既视感。
    然而当萧淮抬起眼眸望向陆沅时的一刻，与那双魅惑如狐般的血色眼睛对视的瞬间，让陆沅时嘴角很浅地勾了一下。
    两人的大衣虽然都是黑色的，但是陆沅时的偏浅，葡萄酒洒在身上的时候，隱隱约约能够看到酒渍。
    经过一场飆摩托车，萧淮的头髮凌乱得跟鸡窝似的，但是陆沅时却保持著相当良好的状態。
    加上这张脸，简直可以隨时走秀了。
    萧淮直接伸手乱薅了一波，直到把陆沅时的头髮揉得乱糟糟的。
    陆沅时怔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
    萧淮忍俊不禁，“乱点才更有去过酒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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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把他头髮揉得比自己还要乱也带了那么一丟丟的私心。
    萧淮將手收回，往警卫死角走去，走之前，他低声对陆沅时说了声。
    “记住，我们两个现在的身份是在酒馆大醉过一场的npc。”
    ———
    雪地里，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著。
    警卫亭的警卫打起哈欠，迷迷糊糊地看著前方，这时刮来一阵凉风，使得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该死的大雪，如此恶劣的天气，竟然还要上班，真是！”警卫愤愤抱怨起来。
    他起身来到煤堆旁，捡起夹子打算加两块木炭时一抬头却看见在阴暗角落里有两个偷偷摸摸的身影。
    警卫倏地睁大眼睛，“吧嗒”一声放下夹子，衝到门口，大步跑向外面。
    “好啊，竟然让我抓到了两个……”他话说到一半，当看清楚那两人长相的时候，愣了一下。
    昏暗的路灯下，眼前的两人好看得不像话，仿佛是那从画中走来的人物。
    扑鼻的酒气袭来，警卫不禁扇了扇鼻子，把未说完的话补充完。
    “抓到了两个酒鬼？”
    萧淮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倒霉，就差几步他们就可以成功溜进钻石工厂了，偏偏这时刮来一阵妖风，害得警卫起身去夹炭。
    只要他不起身，完全是注意不到他们两人的。
    萧淮在內心深吸了一口气，兵来將挡水来土掩。
    他从礼物空间里取出一瓶神明送的红酒，这瓶酒度数很高，看著算是比较昂贵的上等品。
    萧淮打著酒嗝一把拦住警卫的肩膀：“我说哥们，你怎么能说我们是酒鬼呢，我们是杰克先生和萝丝小姐的朋友，刚刚去了趟酒馆小酌了一口而已。”
    警卫微微皱眉，望向萧淮，“你是杰克和萝丝的朋友？”
    “是啊，我们是来找他们……哦不对，是来探望他们。”萧淮特意改口用探望。
    当时杰克与萝丝被钻石工厂专人接送，他们现在到底是在隔离？还是说没什么大不了直接继续上班呢？
    总而言之，用探望不仅仅可以用作看朋友，也可以用来看隔离患者。
    警卫虽然有些被萧淮的外貌震住，但是他却不会傻到別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你身上怎么会有钻石佬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是的確有股钻石佬的味道。”
    萧淮瞳孔微微一缩，果然……和猜到的一样。
    可他一点都没有慌，在萧淮的眼里顿时出现慍色，恼火地来到陆沅时的身边。
    “老伙计，你怎么能说我们身上有钻石佬的臭味呢！这是对我们的一种侮辱！你看到我朋友身上的酒渍了吗？”
    萧淮义愤填膺地怒声喝道，警卫显然愣了一下，被萧淮的气势给压住了，小声地说了句：“看到了，怎么了？”
    萧淮不屑地嘖了一声：“你知道伯爵又请了一批新的临时工，但是万万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有个钻石佬跑到酒馆撒泼！还洒了我朋友一身酒！我想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这该死的钻石佬臭味就黏到我们身上了。”
    说完，他还看了一眼陆沅时，陆沅时则是一脸赞同地点著头。
    眼角藏著一抹难以发觉的笑意。
    萧淮在描述这件事情的时候表情生动灵活，让人移不开眼球。
    警卫越听越觉得萧淮说的就是真的，他听著都有些替萧淮他们生气。
    自语起来：“真是该死的钻石佬！他们就应该下地狱，你说得有道理，而且钻石佬都是单独行动，你们两个人，估计还真的是被那糟心玩意害得一身臭气。”
    萧淮压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一个钻石佬的气味要比两个钻石佬的气味大。
    看来这条推测的信息得到了证实。
    “所以，你们真的是探望杰克和萝丝的？可他们两个现在还在隔离。”警卫问道。
    萧淮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有戏。
    他点点头，假装很难过。
    “都是替人打工的，他们居然还要因为那些钻石佬被关起来。实在是太憋屈了。这不，我兄弟爱喝酒，我带几瓶酒给他。这位大哥，你也辛苦了，要不这瓶酒就当做礼物送给您了？”
    警卫听罢，眯起眼打量起那瓶酒，看到那华丽的包装后，眼神都变了，露出几分贪婪。
    他推脱地皱著眉头：“这不好吧，这酒看著可不便宜。”
    萧淮在內心暗笑著，一手抓住警卫的手，另一只手將酒往他手里塞，“誒，都是兄弟。”
    这场面，像极了春节收红包时的“推脱”，反正最后也要收下。
    警卫接过红酒，看著他们两人的眼神都变了，还真的颇有几分自家人的意味。
    他笑著拍了拍萧淮的肩膀：“杰克也是我好兄弟，他们现在就在地下实验室里隔离呢，你们记得替我也问问好。”
    “当然。”萧淮假笑著。
    一切都办妥了，他看向陆沅时，做了个“走吧”的手势。
    在陆沅时和萧淮都要进入钻石工厂的时候，警卫却又叫住了他们。
    “等等。”
    萧淮隱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47章 钻石大亨（18）

    “你们去的是哪一个酒馆，我记一下，防止我到时候不小心去了钻石佬去过的酒馆。”
    萧淮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当时一直都在跟著白色轿车，对周围的建筑並没有太留意。
    钻石小镇就这么大，酒馆並不多，如果隨便乱编一个酒馆，很容易翻车。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在脑海里模糊的景象中搜寻著，刚打算开口的时候。
    陆沅时却提前说出了一个名字。
    “彩虹酒馆。”
    萧淮紧张地看向他，他怎么能隨便说出一个名字。
    明明这傢伙睡了一路，比自己还不靠谱。
    警卫先是微微一惊，又强装淡定：“彩虹酒馆？原来是彩虹酒馆啊。”
    “嗯。”陆沅时很平静地回答。
    “好的……反正这个酒馆我平时也不去，但总之谢谢你告诉我了。对了，这个你们別忘了拿，访客牌。”
    寒暄一两句，他们两人进入到了钻石工厂里面。
    警卫看著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提著红酒缓缓往警卫厅走著， 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
    “彩虹酒馆，想不到他们两人居然是这种关係啊，嘖嘖嘖，现在年轻人玩得真开。”
    另一边，萧淮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警卫大叔的眼里已经完全被划分到了彩虹人群。
    他自己都压根不知道这码子事。
    “你记性挺好啊。”萧淮用胳膊肘顶了顶陆沅时的胳膊，缓缓向前走去。
    “你演技也不错。”
    陆沅时轻声回答著，他的声音像是天边的云彩，柔和，却带著摸不著的疏离感。
    萧淮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他的確说起谎来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
    这也是为什么他有的时候会怀疑自己以前可能就是个小骗子。
    萧淮从来到这个副本开始就並没有关注过自己的诸神直播间。
    他从开播到现在，早就在萌新区第一分区榜一霸榜了许久。
    给萧淮送出那瓶红酒的神明在直播间疯狂发弹幕，表示那瓶红酒是自己送的。
    但是下一秒就看见萧淮转手送给了別人， 別提有多伤心。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有一种爱而不得的错觉，恨不得再送萧淮十箱红酒。
    其他神明纷纷表示：冷静啊，这红酒真不便宜！
    除此之外，在诸神直播间，他们看不清楚陆沅时的脸，甚至连他的声音都会有些模糊。
    一开始以为是系统错误，不过毕竟他们是来看萧淮的，也就不太注意这个bug了。
    神明聚餐，洛基一边玩著手里的蝴蝶刀，一边看著眼前的投影。
    投影里的人有著无比俊美的容顏，那双血红色的眼眸像是最美的红酒，吸引著他的视线。
    洛基笑嘻嘻地从服务生那里拿了一瓶香檳，酒精入肚，他开始疯狂地大笑起来。
    “嘻嘻嘻，真有趣，居然真的参加了钻石大亨，参加了这场游戏。你还能活著出去吗？嘻嘻。”
    他笑得很癲狂，在他周围的神明早就见怪不怪，他们互相聊天著，与收到了邀请函的一些玩家交流著，共进晚餐。
    这时一个joker组织的成员出现在聚餐大厅，他戴著小丑的面具来到了洛基的面前，半跪下来。
    “大人，是您在呼唤我吗？”
    洛基瞥了他一眼，嬉皮笑脸，眼里带著嗜血：“是啊，你们的贡品我还没有收到呢。”
    那人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小盒子，“实在是抱歉，最近游戏里，大家的警惕性越来越强，最终收集到的心臟也只有这些。”
    洛基打开小黑盒，这盒子里有著不属於它这尺寸的空间，上百颗心臟在盒內空间里跳动著。
    那人紧张的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洛基会生气。
    但是没想到洛基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干得不错。”
    他微微一愣，恶作剧之神一向阴晴不定，他可能现在心情比较好，也算他走大运了。
    洛基单手一挥，小黑盒里的心臟全部消失，隨意地將小黑盒丟给了那人。
    视线再次看向投影上的萧淮，嘴巴咧到耳后根，脸上时不时出现小丑的本相。
    “嘻嘻，真好看啊，不知道他的心臟会有多好看。等你留在副本里，再让我好好把玩下吧……嗯，把你做成什么好呢，钻石娃娃？不行，太没趣了，傀儡？嘻嘻，不行，也没意思……”洛基开始自言自语著。
    这时洛基手上的手錶滴滴响了起来，他眉头微微皱起，“哎呀，要迟到了。”
    洛基望了一眼joker的成员，“接下来继续努力，好处少不了你们。”
    他大笑著朝远处走去。
    洛基要去参加一场第十层游戏副本的npc扮演，回来的时候，估计就能去钻石小镇找萧淮了。
    ———
    萧淮走在路上，不禁打了个喷嚏，是太冷的原因吗？
    他没怎么在意这些细节，有了访客牌进入钻石工厂更加毫无顾忌。
    偌大的工厂，想要在里面找些线索並不简单。
    按理来说，兵分两路去找更简单。
    但是由於一个钻石佬的味道比两个钻石佬的味道要大，所以萧淮还是决定暂时不与陆沅时分开。
    既然是钻石工厂，出售的自然是钻石，大规模生產钻石，这可不是常见的事情。
    钻石只是一种天然矿物，本身並没有价值，是无数舆论与噱头將不值钱的石头打造成了矿物中的贵族。
    除此之外，工厂有著严格的组织秩序，虽然有不同的部门划分，不同的车间，不同的时间安排表。
    可那又怎样，一个工厂里，只会有一个总经理。
    萧淮淡笑著，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工厂內。
    几名员工路过萧淮与陆沅时，看到他们的访客牌后就没怎么在意，然而萧淮却叫住了他们。
    “等一下。”
    他完全没有一种偷偷摸摸混进来的感觉，反而还带著一种“回家”的既视感，相当老练成熟地叫住了一个员工。
    甚至颇有几分领导巡视的架子。
    被叫住的员工脸上有些小雀斑，亚裔面孔，眼下一圈乌黑的发青，驼背严重，仿佛连续加班了两个星期，下一秒就快猝死一般的没有气色。
    “那个……有什么事情吗？”员工小声问道，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第48章 钻石大亨（19）

    萧淮其实也不是故意欺负老实员工的，但毕竟深入他们老窝，还是要比较谨慎点。
    “你叫什么名字？”萧淮放鬆了点语气，儘量不让那员工太害怕。
    员工小心翼翼地回答：“您可以叫我佐藤，当然也可以叫我麦可。”
    嗯……不管怎么说，名字挺路人的。
    萧淮点头：“佐藤，你好。我是总经理邀请过来的记者，这位是我的伙伴，我们想去经理办公室，可贵工厂太大了，你可以带我过去吗？或者给我一张地图。”
    佐藤一听，舒了一口气，他第一眼看到萧淮他们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幸好是记者。
    他们这里经常有记者来採访，只是长得这么好看的不多见。
    “原来是这样啊，我现在正好也要下班了，我带你过去吧。”
    萧淮嘴角微微上扬，朝陆沅时使了个眼色，灵动的表情里竟浮现几分小得意。
    陆沅时对上他的视线，眼眸闪过一瞬失神，一闪而过如幻觉般，脸上又变成带著几分虚假的笑容。
    总经理办公室在三楼，萧淮故作专业地拿出纸和笔，先跟佐藤开始聊了起来。
    “佐藤，你似乎很熟悉记者来访，平时来访的记者很多吗？”
    萧淮的语气很温和，这让佐藤心里放鬆了不少。
    他笑著回覆：“是的，我们工厂的钻石生產著全世界最棒的钻石，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都愿意过来採访我们，不过被总经理亲自邀请的记者倒是很少见。想必记者先生您应该相当有影响力吧。”
    萧淮尬笑了一下，没想到佐藤这么会说话，夸自家產品的同时，还捧了他一下。
    他说道：“算是吧。”
    总之先应下这层身份，怕佐藤继续追问，他补充两句：“华夏报社，最近做起来的公司，你们总经理和我们关係挺好的。”
    “啊，原来如此啊。”
    佐藤点头，即使没听过，但是听到萧淮补充的那最后一句话之后也心领神会不再追问了。
    萧淮余光瞥向他的脖颈，距离锁骨处三指的位置果然有一个针孔。
    针孔，隔离实验室……
    钻石工厂里不仅在做钻石，还有生物研究！
    萧淮步子停顿了一拍，缓缓说道：“请问，研究进行到哪一步了？”
    话语落下，佐藤怔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向萧淮。
    萧淮本以为自己问错问题，却只见佐藤眼里隱约闪著泪。
    “难道有报社愿意报导这件事情？”他不可置信地说著。
    萧淮知道了自己问对问题，马上拉住陆沅时一起，一脸正气：“我们都是有良心的记者，揭发世界黑暗，是我们的责任。”
    越说，佐藤就越是一脸感动。
    佐藤这表情看著实在是太可怜，弄得萧淮都有些良心过意不去。
    反观陆沅时，一脸揶揄笑容，丝毫没有入戏一点。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他这样玩游戏以后是会吃亏的。
    萧淮在內心轻嘆了一口气，反正日后也不会再和这人相见了，他们只是碰巧在同一场游戏里成为室友搭档。
    “那总经理真的会愿意……”
    还没说完，萧淮食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暗红色的眼眸微微垂下，一下子恍得佐藤睁不开眼。
    萧淮小声说：“不，他不知道。我们是偷偷调查的，也许在报导出来的时候，他就会和我们的关係破裂，並且我自己也可能葬送前程。”
    佐藤听后，热血沸腾，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会为了世界正义拼上自己的前程与未来。
    他感动地从公文包里翻找著些东西，长期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一旦给他一个释放的口子，他就会毫无保留地將一切都送出去。
    佐藤拿出一堆的照片，偷偷摸摸地塞到了萧淮手里，他压低声音小声地告诉他。
    “其实我就在地下实验室里工作，我们小镇的居民实在是太可怜了，我忍不住拍下了照片，如果能曝光的话就太好了。”
    萧淮將照片迅速藏在口袋里，余光也瞄到了照片上的內容。
    照片里的西洋人满身针孔，身上的血似乎都被抽光了，眼神空洞而充满死气。
    佐藤嘆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经理与邪神谈了那一笔交易，还蛊惑了伯爵，害他变得这么贪婪，要是那些钻石佬再多一点，或许我们也不会这么不幸。”
    萧淮眉尾轻挑，从佐藤的话中得到了两个有用的关键词。
    交易，邪神。
    他们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经理办公室门口，佐藤看到门上掛著一把锁，摸了摸脑袋：“实在不好意思，经理现在可能在伯爵那里开会，你们要不要先去待客大厅等一下。”
    萧淮摇头，“没事，佐藤先生，你已经帮助了我们很多，现在还是早点回家休息比较好，谢谢你的帮助。”
    他唇角微微荡漾著一丝清浅的笑。
    佐藤耳根顿时发红，不知道啥情况，总觉得眼前的俊美男子格外有亲和力。
    他连著鞠了两躬后才回去，走路的时候晃晃悠悠。
    萧淮只觉得他可能是有些太累了，毕竟黑眼圈那么严重，看著睡眠一定不足。
    等他离开后，才是萧淮的主场，他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陆沅时，给我把下风。”
    说完，就听见他拿著別针嘎嘎一顿懟锁孔，外人听了可能以为针会断在里面。
    但是陆沅时却听见了每一个机械螺旋准確转动的声音。
    “咔噠”一声，锁被打开了，萧淮波澜不惊地往陆沅时那看了一眼，“走吧，进去看看。”
    陆沅时轻轻挑起的眉梢带著一缕调笑，“挺厉害。”
    听到陆沅时的夸讚，萧淮摸了摸脖子，“可能我以前是个开锁的？”
    “你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了吗？”陆沅时微微前倾，阴影覆盖。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缩短，萧淮能够清晰地看清楚陆沅时的每一根睫毛。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好像有一股魔力一般吸引著一切生物。
    他別开视线，“不记得了。”
    “那你想知道吗？”
    陆沅时又问了一句。
    萧淮抬眸瞥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知道似的。”
    陆沅时眯眼笑著，又是一副打哈哈的模样。
    萧淮跟陆沅时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冥冥之中，他觉得陆沅时和他是同一种类型的人。
    骗子，或者不好的人？
    萧淮往房间內走去，语气里带著几分慵懒：“我当然想知道以前的事情。”
    他忽然一笑，继续轻声说道：
    “但那不是执念。我是我，从始至终都没变，即使失去了记忆，那又如何？况且，或许忘掉了一些东西，也是件好事。”
    他垂在身侧的左手微微颤动，血液好似流到了指尖。
    左手腕的伤早就结疤了。

 第49章 钻石大亨（20）

    总经理的房间不算太大，甚至有些怪异的朴素。
    一个钻石工厂的总经理，按理来说，他的办公室应该是最顶配的。
    现在他们进来的这间办公室如果不是门口有“总经理办公室”的牌子。
    可能都会误以为是不是进入了什么小学教师办公室。
    萧淮：“有些不对劲，你发现了吗？”
    他蹲下身查看著书柜，声音迴荡在办公室里。
    书架上面摆放的东西也都是些商战书籍，有一本书却在这些书籍里显得格格不入。
    “作为一个钻石厂的厂长，你觉得他最引以为荣的会是什么？”萧淮站起身来，转头看向陆沅时。
    陆沅时手上把玩著一个钻石娃娃，懒懒散散的，眼里甚至还有几分散步时的愜意，但当萧淮开口的时候，他的视线就重新落在了萧淮身上。
    “钻石？”他嘴角弯弯，淡笑著，回答得很隨意。
    萧淮摇头，陆沅时对於调查东西兴趣不大，不过他能陪他一起过来，萧淮就已经知足了。
    “是权势，人类社会从古至今一直是一个金字塔的形状，不管是社会、学校还是公司，以及钻石工厂，都是如此。”
    他看向办公桌上摆放的金字塔模型，在上面雕刻了一串文字：“蜉蝣撼树。”
    萧淮俯下身，静静打量著这个金字塔：“蚂蚁想要摇动大树，是不是听起来很不自量力？”
    他侧著脸，房间的白炽灯照在他那双眼眸里，与红眸相结合，像是一把崭露锋芒的刀刃，高挺鼻樑渡上一层阴影，带著几分捉摸不透。
    “可是当蚂蚁拼命咬烂树根，再大的树也会倒下。”
    萧淮將金字塔拿到手上，缓缓地走到书柜旁，“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把『蜉蝣撼树』刻在金字塔上的原因。”
    话音落下，萧淮將那本標题是《活下去的理由》的书取了下来。
    眉尾轻轻上扬，睫毛隨著他的笑容轻轻颤抖，“找到了。”
    他尾音拉长，懒散的声调却又带著几分调皮的似笑非笑。
    当《活下去的理由》被取下后，一个三角形的凹痕出现在眼前。
    萧淮將金字塔模型对准三角形的一刻，整个书柜震动了片刻，瞬间，书柜的中间分成两半，变成了一扇门。
    陆沅时微微睁大眼睛，静静地看向萧淮，萧淮笑著：“走啦，进去了。”
    “你是怎么发现这间密室的，又是面积吗？”
    萧淮推开门，摇头：“这次是直觉。”
    而且，这间房间面积没问题，只是密室可能藏得比较深。
    如萧淮所说，面前出现一条长长的阶梯，似乎通往楼上，所以从面积去找密室可能不太能看出来。
    相反，这一次帮他大忙的是他敏锐的直觉和嗅觉。
    萧淮说道：“我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海盐味，你觉得除了玩家，npc们会用海盐香水吗？对於他们来说，或许海洋的味道是最难闻最噁心的味道，它象徵著钻石佬，也就是我们这些玩家。
    但你有没有想过有一种可能——钻石工厂的总经理，其实就是一个玩家，不，应该说是以前是一个玩家。”
    那一刻，睫如鸦羽下的眼眸亮得如星辉似的。
    所以，当他在眾多商战书中看到那本灰色封面的《活下去的理由》时，就隱隱感觉不对劲。
    惊悚游戏中，npc对玩家总是带著恶意，甚至可以说，玩家就是“惊悚游戏食物链”中最底层的存在。
    他们活著就是为了取悦神明，难道应理所当然地像是蚂蚁一样被踩死吗？
    佐藤说过经理曾经与邪神做过交易。
    为什么钻石小镇的居民这么討厌和害怕玩家，为什么他们一开始就直接转移到了火车上，而不是像在常春藤女校那样等npc过来。
    有人知道他们玩家降临的地方，有人刻意让居民憎恨玩家，有人……
    那个人的身份会是谁？
    极大可能，那个人曾经也是惊悚游戏的玩家。
    他永远地留在了副本里。
    主线任务系统並没有公布惩罚，以维多利亚所说，失败了，就要留在这个副本。
    可是最美丽？评判的標准呢？
    这个游戏副本有问题，不仅仅是作为第二层游戏副本难度有问题。
    副本本身就有问题。
    是你吗？恶作剧之神。
    田夏曾经说过的，作为邪神代表的洛基。
    那个疯子，果然给他线索就没有安好心。
    他所主持的游戏存活率不超过百分之十，常春藤女校出来了那么多人，却偏偏盯上了他。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萧淮嘴角微微上扬，往身后望去，对上陆沅时深邃的眼眸。
    “看著很开心呢。”他轻声道。
    “是啊。”萧淮重新看向前方，姿態閒散地搭在扶手上缓缓向前走著：“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而已。”
    他想起了一句话——底层的人，心里有不满，往往只会去欺负同样身份低微的人，因为反抗权势通常会撞得头破血流。
    可当低微的人被逼急了，他会不计一切代价去反咬一切欺负过他的势力。
    似乎，总经理做到了呢，作为蜉蝣，他却成为了钻石厂的总经理。
    与邪神交易，出卖自己的灵魂。
    无数的人死於非命。
    那些在庄园密室里长满钻石的玩家尸体，那些照片上被抽乾血的原住居民们。
    除此之外，这里——还有更多的秘密吗？
    这时，脑袋里忽然传来一声系统的提示音。
    【叮，恭喜玩家萧淮找出真实世界线碎片（贰）】
    【碎片贰备註：金字塔底端一旦崩塌，顶部会不会也隨之毁灭呢？】
    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假，在这个问题副本里，萧淮还需要找到些什么？
    长期处於昏暗之下，双眼逐渐適应黑暗。
    阶梯一直通往楼上，他们似乎走了很久，按理来说，楼梯再怎么长也不至於上楼上个十分钟。
    上楼梯总要比下楼梯要累的多。
    萧淮停下脚步，想要叫住身后的陆沅时。
    萧淮的呼吸声听起来比之前要更重一点。
    墙体潮湿散发著一种海水的腥味，寂静的空间里，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等一下，我们好像……鬼打墙了。”

 第50章 钻石大亨（21）

    然而，却久久没有听到回应的声音。
    萧淮心臟跳动倏地变得杂乱而急躁起来，血流泵至耳边。
    “陆沅时？”萧淮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却仍然没有回应。
    什么时候，走著走著，就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了。
    冷静。
    遇到鬼打墙首先最忌讳慌张，萧淮並不是容易紧张的人，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不会紧张。
    比起两个人都折在这里，能有一个人活著出去就够了。
    萧淮手上握著手电，在楼梯间里瀰漫著一层水雾，手电的能见度很低。
    烛火更是轻而易举地就被水雾给弄灭。
    唯物主义者可能永远都不会相信有鬼打墙的存在，但是在惊悚游戏里，灵异事件是常態。
    在鬼打墙的情况下，如果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慌了神到处乱撞，幸运的话可能还真的能撞出去。
    但是大部分的玩家会只会无谓地消耗浪费掉自己的体力，最后再被困死。
    系统商城可能暂时能够让萧淮不至於饿死渴死，但是游戏规则就说不准了。
    如果他回不去，会不会被抹杀，一切都是未知数。
    萧淮从系统商城里购买了一条长约十米的绳索。
    一层楼大约三米，十米的绳索代表三楼，假如这里有尽头的话，或许能够听到绳子落地的声音。
    萧淮来到扶手旁边，將绳往下丟了下去。
    耳边呼啸而过，他迅速抬起头，瞳孔微微放大。
    一条绳索从楼上掉了下来，一直往下掉落。
    萧淮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开始计时，一秒、两秒、三秒
    又一次绳索从头上掉落循环。
    不断地循环，时间每次和三秒接近。
    这是一个简单的高中物理学问题，时间为三秒，初速度为零，假设环境理想……
    只受重力在做自由落体的话。
    套入公式，那这段距离一共有四十五米！
    绳索每次经过四十五米，就会重来一遍。
    萧淮心中一喜，这代表楼梯间不是没有尽头。
    找到循环点，或许就会有新的发现和线索。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只有萧淮手上拿著的手电筒闪烁著暗淡而微弱的白光。
    萧淮缓缓向下走去，每下一阶楼梯，他都会在內心默默地记下。
    直到心中的数字达到接近四十五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余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当看到某一个东西的时候。
    视线不由得一顿。
    空气好似变得如同冰窖一般，寒冷如爬山虎爬上他的脊背。
    因为……他隱约地看到了一张惨白的婴儿脸正紧紧地贴在左肩，一双没有瞳仁的雪白眼珠瞪得溜圆，笑嘻嘻地盯著他看不停。
    关键是在此之前，萧淮根本就没有感觉背上有东西。
    可隨著他与循环点越来越近，那小东西就出来了。
    看来它就是创造出这鬼打墙的生物……
    偏偏把他一个人困在这里面了吗？
    萧淮在內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久都没有看直播间了。
    现在诸神直播间的那些神明应该都在期待他翻车吧。
    他儘量保持自然，缓缓地向下走去，诸神直播间的系统界面被他打开。
    在他直播间的神明们顿时就收到了主播开启弹幕的提示消息，於是乎，他们纷纷发起了弹幕。
    有很多荤话，同时也有一些比较关键的信息。
    他不知道这小鬼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这些神明却不一定了。
    萧淮只隨便看了几条关键的信息。
    它有专门的名字——诡童。
    诡童喜欢钻到人类的记忆里，跟看电影一样地去偷看他们的回忆，然后將人类困在一个空间里，直到將回忆全部看完。
    大多数被诡童阅览完记忆的人最后不是疯了，就是光速死亡。
    可惜，萧淮连自己的记忆都没有，哪能让诡童看？
    因此诡童直接现出真身，想要把他给吃掉。
    萧淮像是想到了什么，手电微微往上抬，灯光晃眼的剎那，暗红色的明亮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笑意。
    带著几分隨意而慵懒的声音迴响在整节阶梯。
    “小孩子，还是不要打扰大人做游戏。”
    声音落下的一瞬间，黑暗被火焰撕裂，火舌猛地从萧淮的身侧往上钻去，少女的甜蜜的笑声縈绕在耳边。
    诡童瞳孔骤缩，像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往墙壁一跳，但是它的一条腿却被萧淮狠狠地攥住。
    “跑什么呢，你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嘻嘻，大哥哥，好久不见。”
    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穿著洁白的连衣裙站在萧淮背后。
    萧淮扬起手中的黑色小熊玩偶，小熊玩偶开始化作灰尘慢慢消散。
    “嗯，好久不见，子。”
    距离上一次见子，虽然不过几天，但是子却肉眼可见地长高了， 甚至有了一种她还在成长的错觉。
    当然至於是不是错觉，一切也说不准。
    诡童这种级別的怪物在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是萧淮之所以使用黑色小熊玩偶还有另一层目的。
    诡童露出锋利的獠牙打算撕咬萧淮的手腕，却被他重重地砸在地上。
    刚落地的一瞬，就被子一脚给踩在了地上。
    萧淮开口道：“子，你折磨人……咳咳，你玩游戏的手段应该比我多，你看看，能不能从这小傢伙嘴里多套出些情报。”
    子眨了下眼，嘴角上扬，笑靨如，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了几分阴森恐怖。
    “子懂大哥哥的意思啦。”她看向脚下的那一团诡童，笑得诡异，“我们一起来玩捉迷藏吧！”
    说完，诡童身下出现深不见底的黑洞，他与子同时坠了下去。
    等他们都消失之后，萧淮一个人靠在墙壁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与陆沅时分散后第一时间紧张起来。
    黑暗的环境， 潮湿的墙体……
    这一切，他都有一种生理性的熟悉。
    左手腕的伤疤从察觉到自己是一个人之后开始刺痛瘙痒。
    像是触及了隱藏在心灵深处的黑匣子。
    就算再怎么在心里暗示要冷静下来，心臟仍然跳得剧烈，如蛊毒般腐蚀进了他的骨骼。

 第51章 钻石大亨（22）

    温热的汗水从额角滑落至锁骨，手心渗出汗水，萧淮半蹲在墙角，浓黑的长睫轻轻地颤抖。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就蹲在地上开始画著圈圈。
    画完一个圈，然后在上面写上一个名字。
    诸神直播间的神明们非常喜欢看到玩家脆弱的样子。
    萧淮此时此刻却有一种莫名隱忍的禁慾感，让他们越来越兴奋，难以移开眼球。
    他们拉近镜头，仔细看著每一根手指的移动。
    修长的食指自然微微扬起，在那圈里面一遍又一遍地写下了。
    洛。
    基。
    直播间的神明们不禁笑出了声。
    这个小人类在做什么？画个圈圈诅咒你吗？
    怪可爱的。
    此时此刻，另一边在第十层主持副本的npc洛基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不明所以。
    萧淮站起身来，时间快到了，子很快就会出来。
    他手中出现一个粉色的小礼盒，耳边这时传来低沉的嗡嗡轰鸣声，空间逐渐发生变化。
    楼梯在一点点重合。
    他抬起眼眸望著前方，少女苍白的脸上掛著猩红的血滴，她笑著朝萧淮走过来。
    “大哥哥，你想要的应该是这个东西吧。”
    萧淮看向子手中的水晶球，透明水晶球泛著银灰色的光芒，一眼望去似乎能看到里面有人在痛苦地嘶吼著。
    如梦如幻，如同虚境。
    他轻轻点头：“嗯。”
    正当子把水晶球交给萧淮的时候，一个粉色小礼盒也递到了她的眼前。
    子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萧淮嘴角轻佻：“礼物。我们不是朋友吗？你帮了我大忙，我当然要送点东西给你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吧。”
    可是子脸上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兴奋，她两眼发光，雀跃地抱著礼盒。
    “这是子第一次听见人类自称是子的朋友！这也是子第一次收到人类的礼物！子好高兴！”她蹦蹦跳跳的，身体开始慢慢消失。
    黑色小熊玩偶的时效快到了。
    萧淮说道：“打开看看吗？”
    子望向萧淮，“真的是给子的礼物吗？”
    “嗯。”
    子听后，才小心翼翼地將礼盒打开，当看清楚里面放著东西的时候，不禁微微怔了一下。
    里面放著一个粉色的兔子玩偶，毛茸茸的非常可爱，在兔子玩偶的手上放著一支闪著白色光芒的药剂。
    那是能够降低污染值的药剂，不管在哪个副本都是通用的。
    这一支药剂费了他两万生存幣，不过从上一次分別之后，萧淮就一直很想送她点东西。
    或许这支药剂能够帮助到她。
    她的母亲亦是被污染折磨的苦命人。
    子一点点消失，在消失之前，她听见了眼前之人清晰明澈的嗓音，唇畔带著柔和的笑意，如四月桃绽放时洒下的春风。
    “小熊先生也会孤独，所以我给它找了个同伴。子，以后不能经常见面，但你，一定要在那里好好生活。”
    萧淮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子的心臟猛地一颤，两眼逐渐湿润，瞳孔微微地震著。
    萧淮耳边不断地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提示！提示！子小姐对您的好感度达到百分之百！】
    【获得成就：子小姐的挚友，成功解锁灵魂好友】
    萧淮在內心中默念了一遍灵魂好友这个名词，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没有多做停留，楼梯已经全部重合完毕，他就站在楼梯的尽头，手中握著那颗灰色水晶球。
    【诡童的宝藏回忆】道具说明：记录型道具，在这里，装著无数诡童曾经看到过的回忆；能够读取在水晶球里的记忆，並且能够储存记忆。
    【备註：诡童宝贝爱死人类骯脏的欲望了，它都把这些宝藏回忆藏了起来，嘘，不要让別人也看见了。毕竟，墮入深渊很难再爬回去，嘻嘻。】
    初步鑑定，水晶球里面装著的大抵是诡童曾经看到过的回忆。
    如果走廊里遇到诡童不是意外，是钻石工厂总经理刻意而为之的，说不定就能从水晶球里面看到更多的线索了。
    他將水晶球先放入系统空间。
    诡童的回忆可以回去再看，但是在这里多待一秒，危险就多一分。
    特別是……陆沅时那傢伙还看不到人影。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人间蒸发了，假如他死了，萧淮至少也想看到他的遗物。
    毕竟陆沅时好歹之前也救过他。
    水雾逐渐散去，手电筒终於能够照清楚面前是什么东西。
    萧淮谨慎地向前走去，面前是一条走廊，越来越浓的海腥味扑面而来，水滴落地的声音在走廊里迴荡。
    “滴答，滴答。”
    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萧淮走到一扇门前。
    白炽灯光打在漆黑的大门上，门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黑钻，可是如果仔细看。
    门上的黑钻却与约瑟夫身上的黑钻有些不同，灯光照耀下去，內部折射出血红的光芒
    原来，这些钻石原本的顏色並不是黑色，而是红色，只是红得太过，已经发黑了。
    每一颗钻石锋利如刀刃，门像是被血色荆棘缠绕。
    当萧淮推开门，踏入门內的一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隱约笼罩在心头。
    从这里开始，萧淮的直播间一片雪，全是马赛克。
    神明们对此无语到了极点，跟系统反馈，却半天也得不到回应。
    虽然说诸神直播间服务的对象是神明们，但是系统的权限却没有任何一位神明知道，也没有神明知道系统究竟是如何诞生的。
    压抑、疯狂、躁动，无数种负面情绪在门內空间全部具象化。
    房间东西南北四角分別有四个没有脸的石像，即便没有脸，每一个石像却有著一颗在跳动的心臟。
    伴隨著心跳声的还有无数的討论声，嘈杂混乱。
    房间的中间闪烁著黑红的光芒，巨大的古老法阵透著阴森的气息。
    萧淮抬起眼眸，望向法阵中央那半颗被砍下的心臟，眼神冰冷而平静。
    这颗心臟上长著一双绿色的眼睛，一直睁著，看著作为不速之客的萧淮。
    即便那双眼睛里已经充满著红血丝，但是只要对上视线的那一刻。
    萧淮甚至能从视线中捕捉到无尽的怨恨与愤怒。
    萧淮踏入法阵，更大的压强席捲而来，好像一瞬间有人掐住了他的脖颈，让他不能呼吸，肺部甚至都有一种被挤压的错觉。
    他迅速摇头，坚定信念，压迫感逐渐消散。
    可耳边不断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警告！警告！进入重度污染源地带，精神值下降中】
    【精神值当前为99，正在下降中，当前为98】
    【温馨提示：精神值若是下降至临界点（10）以下，將出现大量幻觉！当下降为零时，默认变成副本怪物，永远留在副本內；精神值下降將对人体造成巨大且难以逆转的伤害，请玩家迅速离开重度污染源地带！】

 第52章 钻石大亨（23）

    萧淮向那半颗心臟伸出手的一瞬，仿佛被无数针戳过掌心，反覆碾压。
    疼痛感从掌心传来，他眉头微皱，额间青筋凸起。
    【警告！精神值持续下降中！检测出重度污染源为——约瑟夫的半颗心臟！】
    【约瑟夫的半颗心臟】重度污染源说明：非道具类，诅咒与污染的源头，遍布诅咒的心臟一旦收下，精神值將在瞬间降低50！
    【备註：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痛。】
    冰冷的空气犹如刀刃一样切割著他伸过来的手，带著强烈的痛苦。
    那一刻，他忽然笑了，嘴角浮现一抹若即若离的浅浅笑意。
    “轰轰轰！”
    像是冬日寒风刺入大地，他一手抓住了半颗心臟。
    好疼！
    系统嘈杂的提示音在脑海中不断地回放，可萧淮却好像只听到了嗡鸣声，视线被一片水汽模糊。
    他大喘著粗气，疼得半跪在了地上。
    【精神值当前为48，紧急开启玩家精神状態保护，请迅速离开重度污染源区域！一分钟后保护时间结束】
    萧淮在意识更加消散之前，站起身来带著心臟离开了法阵。
    可就在离开的一瞬。
    他瞳孔一缩，喉结上下滑动，疼痛闷哼被硬生生吞回了喉间。
    像是有人拿著小刀一片一片地切割他的心臟，身上出现黑色的纹路，若隱若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底下燃烧，灵魂乃至骨髓都在疼。
    背脊因为疼痛而紧绷颤抖，皮肤早已被汗水沾湿，全身几?乎脱力，全靠强撑的意一点一点地的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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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此时才终於明白了系统的警告有多么真实。
    浑身的血液都在蒸腾燃烧，他的身体一阵阵地轻颤著。
    他在这时却猛地咬下自己的下唇，殷红的鲜血在苍白的唇上格外刺目。
    黑髮被汗水沾湿黏在脸上，他抬起下巴，微微笑了笑，像是自嘲，可眼里却有著让人无法忽视的桀驁。
    “要出去才行啊。”他低声自语著，身子微颤地大步往前走去。
    为了不让自己彻底在这里失去意识，他毫不犹豫地用咬唇的方式提醒自己。
    当鲜血与汗水结合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的时候，他知道，他再这么窝囊下去，只会显得更加可悲。
    离开门內空间，黑色纹路逐渐淡去。
    萧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个人走下去，一个人重新回到办公室。
    但是当他看见办公室里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心跳与血液流动保持著同样的频率，时间流逝在他的世界里变得模糊。
    “陆沅时。”
    他轻轻唤了一声陆沅时的名字。
    男人轻轻地应了一声，他嘴唇张合，好像又说了些什么。
    但是萧淮却什么都没有听见，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控制不?趔趄一步，腰却被那人一勾，不至於摔到地上。
    萧淮额头紧贴在那人的肩膀处，他静静地呼吸著，带著几分贪婪地闻著陆沅时身上的淡淡清香。
    明明他的手只是轻轻搭在自己的腰间，却好像隔著大衣触碰到了他的血肉，骨骼，让一切的清冷染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温度。
    陆沅时垂著眼眸，视线落在怀中好像轻易一捏就碎掉的可怜人身上。
    他见过太多脆弱的人，可是当萧淮唤出他名字的一刻。
    他却没有从中听出任何一丝的脆弱。
    像是……暖如冬阳的一声问候。
    没有柔弱、没有委屈、没有痛苦。
    只有那再正常不过的一声呼唤，如羲和东升西落，是黎明升起的温度，是金鳞浮上的天际；是呼吸被锁死的错觉，是勒紧的神经，是时空的凝结。
    陆沅时总是带著笑的唇线此时却抿成一条线，他微微抬手，捲起的风洒在面前之人的眼睫，指尖轻如点水般地碰过了他带血的唇角。
    过了很久，萧淮的五感才慢慢恢復了过来，精神值降低过太多导致他五感敏锐程度下降，这也是为什么他当时会突兀地、有些贪婪地闻著陆沅时身上的气味。
    或许是因为害怕，害怕自己就这么死了，死前最后闻到的还是一股海腥味。
    又或许，是因为萧淮想要把陆沅时身上淡淡的清香化成回忆永远保存。
    萧淮抬起头来，下意识跟陆沅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勾起失去血色的薄唇，一抹如微风拂过的笑意从唇上掠过，带起一阵转瞬即逝的涟漪。
    “抱歉。”他低声说了一句，“弄脏你衣服了。”
    额间的汗水沾到了陆沅时的大衣。
    可是下一秒一只大手忽然落在他的发梢上，指尖摩挲著他额间的髮丝。
    萧淮瞳孔微缩，耳边传来陆沅时的声音，他很浅地勾了下唇角。
    “不嫌弃。”
    那一瞬，这张笑容里没有以往的虚假。
    他笑的时候很好看，可是好看的却又太虚无縹緲。
    可是刚才对视的一刻，萧淮忽然感觉到那层虚无縹緲的薄纱被风轻轻吹动了一下。
    萧淮別开视线，指尖轻颤，血液朝著指尖流去。
    他看向高掛在办公室的时钟，距离他上楼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萧淮：“得走了，去下一个地方。”
    陆沅时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萧淮转头望向他。
    他没有问陆沅时刚刚为什么走著走著忽然跟他走散了。
    在惊悚游戏里，变数太多，和队友走散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一个空间的移动，很多人都会被永远地困在这里。
    薄唇轻启，他只说了一句：“还好，两个钻石佬都没出事。”
    更没有告诉陆沅时，他都已经打算去找他的遗物尸体了，也没有告诉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时遇到的一切。
    疼痛都藏在心中的黑匣子，这些事情，没必要和一个外人说。
    两个人都活著，走下去的成功率才会更大。
    陆沅时唇角噙著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墨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长而密的眼睫低垂，藏下眸子底下浅淡的温度。
    “嗯。” 他低声回应一声。
    ———
    钻石工厂地下实验室，空气中弥散著刺鼻的海腥味，穿著白大褂的员工们戴著防毒面罩出入於各种实验室里。
    办公大厅里堆放著各种试管。

 第53章 钻石大亨（24）

    萧淮与陆沅时出现在地下实验室时，就有几个穿著白大褂的人向他们走来。
    他们扫了一眼萧淮和陆沅时脖子上掛著的访客牌，询问道：“你们是来看谁的？”
    萧淮脱口而出：“史蒂夫。”
    不是杰克，也不是萝丝，而是另一个非常大眾的名字。
    毕竟杰克和萝丝知道他们的身份。
    他们摸了摸头，“我们这里有史蒂夫这號人物吗？你找他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是伯爵派过来进行隨机检查的人员。”
    萧淮谈吐优雅，即便面色有些苍白，仍然掩盖不了浑然天成的贵气。
    白大褂一听伯爵的名號，眼神都变了，挑了挑眉，一个人已经拿了名册走了上前。
    这本名册几乎有课本般厚，里面不知道记载了多少人的名字。
    “找到了，你是来找史蒂夫·博里，还是史蒂夫·雷恩？”
    萧淮隨便选了个名字，一个专员递给他们防护服和口罩。
    “两位，史蒂夫关在……咳咳，目前正在中度区域接受治疗，两位请跟我来。”
    萧淮眼眸微动，他说的是“目前正在中度区域”接受“治疗”。
    这两个关键词说明了两个信息点，一个是在地下实验室做实验的小镇居民有不同的患病程度。
    第二点，他用的是治疗一词，可是具体来说是在治疗什么病毒呢？
    还是说，治疗只是说得好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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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那人一开始想说的是史蒂夫被关在某某地方，后面意识到不对之后才改的口。
    不过，既然钻石工厂允许外人对实验室进行访问，那也就说明真正有用的信息，可能潜藏在更深处，藏在一个更为隱秘的地方。
    所有的病房都是透明的，墙体被钢化玻璃取代，里面患者的情况能够从外面看得一清二楚。
    想要去中度区域，他们首先路过了轻度区域。
    在轻度隔离病房里，患者们表情比较寧静，穿著白色的病號服，有的是在看书，有的是在看电视。
    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的变化，每个人都算是比较悠閒，从外观上难以察觉出异常。
    除了他们脖颈处都有微小的针孔的共同点之外，这些人长得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残缺。
    有些齙牙，有些脸上有疤痕或者斑点……
    大约走了三分钟，萧淮注意到一间轻度病房里关著一个小男孩。
    男孩窝在角落蜷缩成一团，头髮乱糟糟，眼里失神。
    五官在这群人里显得比较清秀。
    “等等。”萧淮忽然开口，引路人转头望向萧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小男孩身上的针孔要比一般的居民身上的多得多，至少两倍。
    萧淮走到那间玻璃房前，缓缓伸出手触碰到玻璃，视线落在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忽然抖得厉害。
    “他看起来很害怕。”
    引路人也凑了上前，翻动著手里的文件，调出男孩的档案，然后瞳孔微微放大。
    “我的老天爷，你说得对，他应该要转移到中度病房去，他的血型可是o型，现在应该可以开始下种了。”
    引路人连忙拿起对讲机在里面说了一些什么话后，看向萧淮。
    “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好心提醒，真是要浪费一张好皮了。”
    萧淮没有说话，引路人看他不说话还以为是他高冷，所以便继续往前带路。
    ——
    中度区域病房要比轻度区域气压低很多倍，在轻度区域至少还可以听到病房里传来的娱乐声音。
    可是在中度区域，却是一片死寂。
    萧淮却感觉这份安静，更像是暴雨来临前海平面的平静。
    他嗅到一股海盐的气味，引路人用钥匙打开了前方中部区域的大门，將房门推开之时。
    雪白透明空旷的无数间病房里却有著刺眼的红，每个病人脸上透著死白，手背处有著大量细小的针孔。
    几乎所有的病房里都吊著一袋血袋，但很明显，这些血不是输给他们的。
    而是从他们身上抽取下来的。
    这时，陆沅时用肩膀轻轻地碰了他一下，萧淮余光瞄了陆沅时一眼，察觉到他在看著某一处。
    顺著他的视线，萧淮看向那间病房。
    瞳孔不禁微微一缩。
    在那张西洋面孔的脸上长出几颗如痘痘般大小的结晶。
    这些人，和萧淮曾经在庄园里看到过的那些长满钻石的尸体很像。
    可是他们是小镇原住居民，为什么会出现玩家一样的状况。
    已知世界真相壹，钻石佬都是玩家变得，他们吃钻石，会变成怪物，同时最后死的时候，身上也会长出钻石。
    那么现在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实验的目的……难道是为了创造出一个新的物种，临界於玩家和npc的怪物。
    光是想想这背后的用意，萧淮不寒而慄。
    引路人来到一间病房前：“到了，史蒂夫的病房，两位要进去检查一下吗？”
    萧淮现在的身份可是伯爵派过来检查的人员，不检查反倒还说不过去。
    他点头应下，引路人员便將病房的门打开。
    史蒂夫大约四五十来岁，满脸络腮鬍，很是沧桑，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地盯著天板发呆。
    就算萧淮与陆沅时过来之后，他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將一只手抬了起来。
    抬了半天却没有等到冰凉的触感，他头微微一偏，对上萧淮的视线。
    “不是来抽血的吗？”史蒂夫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蚊子，有气无力，眼里一点神采都没有。
    萧淮只是半蹲在他的身边，將他的衣袖往上卷。
    隨著手臂裸露出来的皮肤越来越多，萧淮看到了更多的针眼和不寻常的皮肤肌理纹路。
    史蒂夫居然……被污染了。
    这些痕跡是只有被污染后的生物才会长出来的。
    也就是说，实验室里的確是用居民培养出污染怪物。
    继续检查他身上出的状况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萧淮就开始假装检查，实则在史蒂夫旁边小声地说著话。
    “你不想离开吗？”
    所有病人被关在这里，却没有暴动，说明他们並不是被绑架过来的。
    相反，他们极大可能还是自愿来到这里。
    史蒂夫的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光芒，然而那道光转瞬即逝。
    “现在的我，不是更有价值吗？”
    他带著几分痴狂地掀开自己的衣角，在腹部那里已经长出了一颗直径五厘米的钻石。
    “你瞧，多美啊，想不到像我这种丑陋的生物，居然能够创造出如此美丽的钻石。抽点血算什么，腾出来的位置就是为了让它们生长得更漂亮！”

 第54章 钻石大亨（25）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疯狂地闪烁著。
    萧淮迅速抬起头望向外面，大量的工作人员蜂拥跑向更深处的走廊。
    引路人员打开房门朝萧淮大喊了一声：“先生，还请您迅速检查完，重度区域里有患者失控，现在这里很危险，请您迅速回去。”
    萧淮起身来到走廊，朝远处眺望，在那一瞬，他看见了一只极其诡异修长苍白的手啪的一声用力砸向工作人员。
    一声声惨叫从走廊深处传来。
    他垂下眼眸：“解药呢？”
    引路人员眯著眼睛看向萧淮，焦急的表情里又带著几分审视的目光。
    “解药？那不应该只有经理才有办法吗？毕竟是他和邪神做的交易……”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闭上嘴，手上拿出一根电击棍朝走廊深处跑去。
    身边不断有工作人员路过，陆沅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不想去看看吗？”
    萧淮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那里，摇了摇头。
    “不用了，这里已经没有继续探索的必要了，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他转头看向陆沅时：“比起那边，现在更重要的是赶紧回去。说不准，庄园里那位早就等不及了。”
    萧淮不会告诉他，他得到了约瑟夫的半颗心臟，也不会告诉他，从现在开始，他在內心已经做好了一个决定。
    更不会告诉他，现在的他，已经累得几乎下一秒就可以睡著了。
    ——
    摩托车的轮胎在雪地上划过一道道深深的印痕，车身在风雪的吹拂下摇摆不定，车灯照亮远方，雪在灯光下，是丁达尔效应下的唯美。
    萧淮的视线穿过飘雪，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身后之人平稳的心跳声。
    原本冰冷的寒风，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寒冷了。
    摩托车停在了庄园草坪里，庄园內柔和的灯光透过窗户洒落在雪地上。
    萧淮趴在摩托车上，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先走吧。”
    陆沅时眉尾轻挑，“怎么了？”
    萧淮回头瞪了一眼，上半身抖得厉害。
    没错，他抽筋了。
    萧淮挤出个笑容：“没什么，我看晚上这雪景还挺不错的，想要多看一会儿。”
    陆沅时下了车，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下一秒，一双手穿过他的腋下，萧淮瞳孔骤缩：“你干什么……”
    他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但是抽筋让他嘴角止不住地抽搐，咬紧牙关忍著粗气喘出。
    他挥著右拳砸向陆沅时，却突然被提了起来，强行被带下了车，腿也被拉直了。
    “唔……”
    痛。
    萧淮的眼眶甚至有些发红，陆沅时眉眼弯弯，根本就没躲，让那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可是萧淮早就因为抽筋而一点都没有力气了，这一拳砸得跟挠痒痒似的。
    萧淮不知道陆沅时又在抽什么风，恨不得一脚踹死他，就在这时，对方竟然从他腋下抽走，双手抱住他的腿，將他託了起来。
    这个姿势太！
    太奇怪了…
    萧淮低垂著眼眸震惊地望向陆沅时，这个姿势，陆沅时仿佛只要再抬起头靠近一点，就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了。
    “你……”萧淮耳根顿时通红，还没有哪个大男人这样抱过他。
    遇到鬼他都没有这么震惊的，他別开视线，不能再继续看陆沅时那张脸了。
    简直是在用脸杀人，杀伤力太强。
    萧淮喉结滑动，低沉的声音滑了出来：“你放我下来。”
    陆沅时却眯著笑顏，“你载了我一路，我送你回房间。”
    萧淮皱著眉，“谁要你送我回房间了，我不是说我要看风景吗？”
    陆沅时却直接这样抱著他往庄园里走去，惊得萧淮一把抓住了陆沅时的头髮。
    “誒唷。”陆沅时吃痛地蹙眉，“哪有你这样抓人的。”
    “哪有你这样抱人的。”萧淮冷哼一声。
    逆著光，萧淮没有看清陆沅时眼角一闪而过的蛊惑。
    陆沅时就这么让萧淮抓著他的头髮，大步往前走去。
    边走，他带著浅浅笑意的声音传入耳边。
    “在雪天里抽筋，小心残废了。”
    “你。”你怎么知道……
    萧淮垂著头，不再说话，他拍了拍陆沅时的肩膀，陆沅时轻嗯了一声。
    “那你换个姿势。”
    以这个姿势回庄园里，被其他玩家看到了，他一个脸皮厚的人都觉得有些尷尬。
    柔和灯光下，他垂著眼时，睫羽纤长而优雅，又因一时抽筋被强行拉腿导致眼尾泛著一抹薄粉，与留在眼瞼的阴影交织在一起，勾魂摄魄般吸引著所有视线。
    陆沅时怔了一下，“嗯。”
    过了一会儿，他老老实实地將萧淮背在了背上。
    萧淮不知道，刚刚自己这个举动在诸神直播间收穫了多少神明顏粉。
    他们在直播间发的弹幕更加肆无忌惮了。
    甚至报名参加萧淮下一场游戏npc的竞选更加激烈了。
    陆沅时背著萧淮推开门的一瞬，正在刷牙的老默看到他们，微微一惊。
    嘴里含著泡沫，含糊地问了声：“你们去哪了？”
    他的视线移到背在陆沅时身上的萧淮。
    萧淮的耳朵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怎么著，通红，眼睛也泛著莫名的粉。
    好像有几分曖昧。
    他察觉到一道不友善的视线，视线的来源是陆沅时。
    陆沅时冷冷地看著他，嘴唇微张：“当然是做一些只有我们之间才能做的秘密事情了。”
    老默一听，脸唰地一下红了，比了个大拇指。
    “六啊，兄弟。”说完，赶紧一溜烟地跑了。
    萧淮微微皱著眉，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不过他说得也没错，他们两个是去秘密调查了钻石工厂。
    惊悚游戏里的队友不能隨意轻信，萧淮选择与陆沅时一起行动都已经是破天荒了。
    送到房间之后，萧淮懒趴趴地躺在床上，朝陆沅时挥了挥手：“谢了。”
    果然还是躺在大床上舒服，抽筋也不疼了。
    “那，我有什么奖励吗？”
    “啊？”
    萧淮无语地抬起眼眸望向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想要什么。”
    陆沅时坐在他旁边，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注视著他。
    “比如说……”

 第55章 钻石大亨（26）

    萧淮喉结上下滑动，浑身肌肉绷紧。
    陆沅时的视线犹如玫瑰锋利的倒刺，仿佛视线只要移动半毫米，危险就会隨之而至。
    而越危险，某种灵魂深处的渴望就越被高高拽起。
    忽然，萧淮唇上勾起一丝浅笑，像是另一把无形的刀刃，毫不畏惧地对上陆沅时的视线。
    他唇线弯起，身子微微向前倾，额间的髮丝微动，血眸凝视著深渊般的眼睛。
    “你想做什么，有种就试试啊。”
    他將手比作枪的形状，往他额间轻轻一指，灯光映照在眼眸里，闪烁著桀驁与灵动。
    陆沅时愣了一下，很轻地笑了一下，他站起身来，望向萧淮：“我差点以为你说的是真的。”
    萧淮挑了挑眉，不是想干架吗？他刚刚那个眼神那么危险，除了想打架还能干什么？
    陆沅时笑而不语，只留下一句：“你远比我想像中的要更有趣。”
    萧淮望著他离开的背影，什么意思？
    懒得继续想了，萧淮连著打了好几个哈欠，懒洋洋地钻入被子里进入了睡眠状態。
    寂静来临，庄园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玩家均匀的呼吸声。
    凌晨两点多一点，每个人都进入了梦乡。
    可是在203號房间，床上的人却突然睁开眼睛，因为疼痛而不断地颤抖著，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掐住被子，汗水沁得眼睫覆上一层水汽。
    萧淮从床上艰难地坐了起来，捲起袖子，在裸露的皮肤上隱约出现黑色复杂的纹路。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窗外，狂风呼啸，捲起无数雪。
    这註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萧淮挑了件外套披在身上，用力往嘴唇狠狠咬了一口，黑色纹路才逐渐消失。
    他来到浴室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扑到脸上的一刻，强烈的刺激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神智也更加清楚了。
    他抬起头看向镜子。
    浴室里没有开灯， 黑暗中，男人那双血红色的眸子里闪著嗜血的疯狂，在他的眼圈下有一圈浅浅的乌青。
    萧淮移开视线，不再看镜子。
    时间不多了，他的精神值不到一半，甚至就在不久前，萧淮有了一种想要吃钻石的衝动。
    他的污染已经开始了。
    ——
    红房子工作室，一只修长的手推开了工作室的房门。
    几乎没有留下一点脚步声，便已经安静地来到了星空画面前。
    萧淮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当指尖触碰到油画的一刻，里面的生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都不用萧淮去开门。
    密室已经为他打开。
    萧淮抬起眼眸，静静地看著那条幽深黑暗的长巷。
    里面的血腥味淡了很多，可是腐烂味却加重了。
    当他踏入密室的一刻，开启的油画再次闭合。
    黑暗的空间再次只有他一个人，轻轻的脚步声在整个空间有了些许的迴响。
    “人类，你来赴约了。”
    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萧淮转过身去。
    约瑟夫那双在苍白脸上显得无比凶狠的绿眸紧紧注视著萧淮。
    “人类，不过才过了一天，你似乎就快要疯掉了？”
    萧淮冷笑了一声，眉眼中有著几分阴鷙与冰冷，笑容之下仿佛藏著一株带刺的玫瑰。
    “或许，我早就已经疯了。”
    话音落下，当约瑟夫看见萧淮手中拿著的东西之后，瞳孔地震，震惊的同时伸出手去触碰那半颗心臟。
    可是他还没有碰到那半颗心臟，就已经被萧淮收进了系统空间。
    “那是我的东西！”约瑟夫提高声音，带著几分威胁的狠劲。
    萧淮唇角微挑，黑色的复杂符文爬上他的脸颊，在那张脸上却噙著一抹漫不经心的淡笑。
    由於精神值下降而导致的污染在这张脸上竟平添了几分鬼气与魅惑，浓密的睫羽低垂，掩住眸底玩世不恭的浅淡笑意?。
    “是啊，以前是你的东西。”他慵懒地回答著。
    下一刻，一只冰冷的大手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重重地握住了萧淮的脖子，强大的衝击力让他止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指尖顺著他的脖颈仿佛隨时就能掐断血液的流动，拧碎他的喉结，穿透血肉，让一切都停下来。
    约瑟夫眼神无比冰冷地瞪著这么一个不自量力的人类，咬牙切齿：“人类，你要知道，我能隨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不过是一个钻石佬罢了。”
    可是在这时，萧淮却笑了起来，他睁开眼睛，那双因为窒息而充满血丝的眼眸里闪著疯狂的笑意，揶揄地看向他。
    狭长的眼尾泛著生理性的霞红，一层水汽氤氳在他的眼眸里。
    可他却一点服输的意思都没有，那双眼睛里就像是连接著肆虐、毁灭的无尽通道，约瑟夫一时失神，手中的力度小了几分。
    萧淮的声音一点点传入他的耳膜。
    “我想……”
    当他一整句话传入约瑟夫耳边的时候，约瑟夫瞳孔骤缩，他听见了萧淮说的一切。
    约瑟夫紧皱著眉，鬆开了手：“你不过是一介凡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萧淮失力差点掉在了地上，半靠在了墙体上用力地咳嗽著，白皙脖颈处一圈全都红透了。
    他咳得眼里泛著泪，但是他一点都不在意这些东西，直接摸了一把脸，抬起眼眸望向约瑟夫，没有丝毫畏惧与退让。
    “所以，我需要和你合作。”
    约瑟夫嘴角轻轻上扬，“不是交易，而是合作了？”他真是越看萧淮，越觉得这个人类有些特別。
    萧淮神情慵懒地抱著胳膊，“具体来说，我是乙方，而你成了甲方。总而言之，这场合作，你我双贏。”
    “你想要什么？”
    “我想借用你全部的力量。”
    话音落下，约瑟夫笑出了声：“你是太天真了还是根本就是个疯子？”
    在他的身上出现了无数黑色的结晶，悬空漂浮在身后，每一颗结晶都带著源源不断的污染诅咒之力。
    他低声说道：“想要我全部的力量，你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首先，你得是个怪物，你得被彻底污染！”
    约瑟夫身上所有的眼珠都瞪得极大，仿佛下一秒都要掉落下来。
    萧淮掌心推著墙壁，反作用力使他向约瑟夫走去，他平静如水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冷静地抬起头望向约瑟夫。
    “那就试试，是我先变成怪物？还是先达成目標。”

 第56章 钻石大亨（27）

    凡人之躯，如何承受怪物之力。
    萧淮脸上明明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可是偏偏生了一双暗红的眸子。
    红色的疯狂与白色的纯粹交织，就像深渊的裂隙，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臟瞬间被挑到了最高点。
    他轻轻一笑，带动的是所有人的心弦。
    “叮，约瑟夫的限时任务已完成，正在发送奖励：灵魂合约书*1”
    【灵魂合约书】道具说明：契约型道具，具有捆绑灵魂效益，由最高级系统见证，背叛一方將被系统回收灵魂。
    【备註：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轻易许下承诺。】
    萧淮轻轻抬手，灵魂合约书上已经被他编辑好了条款，他签好字，合约书飘到了约瑟夫的眼前。
    约瑟夫与他对视，“你想好了？”
    “嗯。”
    他低声回应了一声。
    约瑟夫手指微动，合约书上便留下了他的全名。
    倏地，一股神秘的力量附著在两人身上，像是一副无形的枷锁。
    约瑟夫走到萧淮面前，指尖轻触他的眉心，强烈的疼痛席捲而来。
    萧淮咬住下唇，隱忍著握紧了拳头，约瑟夫低沉的嗓音从耳边传来：“这只不过是我一点力量罢了，让你提前適应，不至於让你之后连更多的力量都接受不了。”
    “无所谓。”他从牙关挤出了三个字。
    约瑟夫轻轻挑眉，一点点力量注入到他的体內。
    “这些力量算是我送给你的，从此以后，你的体质会比普通人类好一些。”他收回手，转身往前走去，“希望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能提前达成目的，而不是像我一样，变成一个怪物永远地被困在这里。”
    萧淮望著他的背影一点一点远去，他忽然开口：“约瑟夫。”
    约瑟夫的脚步一顿，侧目望著他。
    萧淮声音很平静：“我很喜欢你的画，或许在现实中，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约瑟夫彻底怔住了，他转头望向萧淮。
    可是萧淮已经往回走了，即使他走的时候腿有些颤颤巍巍，但他每一步走得很正很坚定。
    等萧淮已经彻底离开了工作室，约瑟夫抬起双手，神情复杂地望著自己那双手。
    小拇指指甲一侧有著一层薄茧，那是他曾经常年绘画时留下的痕跡。
    可是就是这么小的一个细节，却被他捕捉到了。
    或许是看到了那幅油画，又看到了他的手……
    萧淮就明白了某些事情。
    “萧淮。”约瑟夫低念了一声他的名字，轻笑了一声：“如果我还是人类，我或许也会和你成为朋友。”
    ——
    翌日清晨，各位玩家已经聚集在一楼大厅討论起昨天设计钻石的一些心得。
    老默咬下一口麵包：“我昨天画了一整天的图，可是钻石除了打磨成菱形还能设计成什么样子啊？”
    唐伟祺点头又摇头：“可惜这里没有杂誌，要是能有钻石大师设计出来的参考图就好了。”
    李大爷相比之下，就要摆烂一点。
    他一边扒拉著食物，一边说道：“誒，说不定啊，隨便设计点东西就能让你过关了，这毕竟也就是第二层难度的副本，会不会就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了？”
    王阿姨全程沉默不语，越来越有怪物化的倾向，呆呆地，大家也不想多和她说话。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下楼的脚步声，现在大约早上十点，很多人基本上都要吃完东西了。
    昨天这个时候萧淮起得最晚，今天应该也不例外。
    他们抬起头往上看去，当看清楚的时候，不禁稍稍一怔。
    “我去，你怎么回事？”老默嘴里叼著的麵包都落到了餐盘上。
    其他人也全部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紧盯著萧淮。
    萧淮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无所谓地坐在了餐桌前，透过厨房的门框，他似乎看见了陆沅时在忙碌的背影。
    “很明显吗？”萧淮摸了摸脖颈。
    在他的脖子周围一圈青到不能再青的瘀青，第一眼望去还以为他脖颈处的毛细血管全部坏死了。
    “我丟，萧淮，你有没有照过镜子啊，真的很嚇人，你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老默关心地询问著。
    萧淮早上也不是没有照过镜子，对於他来说，这点疤痕算不了什么，可是如果接下来自己这张皮要卖出个好价格的话，或许他得找点办法来遮住。
    唐伟祺也用打量的眼神看著萧淮，期待从他嘴里得出更多关键的线索。
    然而萧淮却说道：“確实有发生一些事情，但是我只想告诉你。”
    他微微侧目，视线落在唐伟祺身上，与他对视著。
    唐伟祺稍稍一愣，指了指自己：“我？”
    “嗯。”
    “为什么是我。”
    只见萧淮手中出现一片树叶，在那树叶的背后写著“钻石大亨”四个大字。
    唐伟祺略微震惊：“你也有线索。”
    虽然之前也想过萧淮这么淡定，可能是拥有线索的人，但是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把线索给亮出来。
    萧淮来到他的面前，俯下身，用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你难道不想和我交换情报吗？”
    这句话重重地敲击在唐伟祺的心上。
    他一直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所以做什么事情之前也想要得到確认。
    在此之前，他多次向萧淮寻求情报线索，但是或多或少都被拒绝了。
    现在，萧淮竟然主动向他提出了邀请，那他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他们两个来到了离餐桌比较远的地方。
    唐伟祺皱著眉：“可是我的线索，似乎有些太抽象。”
    萧淮却只是笑了笑：“没事，我只是想得到更多的推论罢了。”
    稍做犹豫，唐伟祺点头：“我答应你。”他的手上出现一片树叶，同样在它的背后也写著钻石大亨几个字。
    正打算伸手与萧淮换的时候，萧淮却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冷冷地说了声：“记住，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险，就算你发现了什么，你也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这场副本，你能出去。懂吗？”
    仿佛周围的空气瞬间化作了零度，唐伟祺的喉结忍不住地颤抖，他不敢直视萧淮的眼睛，只是轻轻点头。
    或许自己拿到萧淮的线索根本没用，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让萧淮看到线索罢了。
    “我明白了……”

 第57章 钻石大亨（28）

    萧淮接过了唐伟祺的线索，当他把自己那片树叶递给唐伟祺的时候，唐伟祺却摇头：“算了，我不想看了。”
    萧淮挑眉看著他。
    唐伟祺说道：“你说话应该算话吧，我只要老老实实地，就能出去。”
    萧淮轻点头，唐伟祺回到餐桌，中途脚步微顿低声说了声：
    “萧淮，正如你所说，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你现在已经深陷其中，当真有办法脱身吗？”
    萧淮没有说话，等唐伟祺已经坐回了餐桌。
    他垂眸低声自语著：“也许，一开始目標就是我，你们只是被我拖下了泥潭罢了。”
    所以……他的目標，一定要想办法实现。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甜香的气息沁入鼻尖。
    “饿了吗？”
    陆沅时看向萧淮，视线似乎有意无意地落在了萧淮的脖颈上，但是他並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很平常地问了他这么一句。
    萧淮点点头：“饿了。”
    “吃点？”
    “好。”
    別人的早餐都是麵包，只有萧淮吃的是陆沅时亲手做的糯米糰子。
    老默看到陆沅时亲手端出来的食物之后，两眼都在发光，但是今天却没有得到陆沅时的餵食。
    系统商城虽然能买，可是价格不仅黑心卖的还都难吃的要死。
    还是陆沅时亲手做的好吃。
    老默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多吃了几块麵包然后赶回工作室工作。
    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有不到四天的时间，他们就得拿出成品来。
    看到萧淮和陆沅时在餐桌上吃饭，其他人也比较有眼力见地赶紧吃完离开，就连王阿姨也被李大爷给带走了。
    萧淮用叉子插上一颗糯米糰子，送到嘴边，粉喷了一嘴。
    陆沅时指节抬起，萧淮並没有注意，指腹已经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唇角，如同一片树叶轻落。
    他抬起眼眸与陆沅时那双墨色的眼睛对视，在陆沅时的脸上有一抹淡笑，嘴角弯弯。
    萧淮没有说任何话，他侧过脸，擦了一把自己的嘴，继续吃东西，而陆沅时的声音却传入了耳膜。
    “反应变迟钝了呢。”
    没有像之前那样那么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了。
    萧淮却只答一句：“只是习惯你这些小动作了而已。”
    陆沅时低著头笑出了声，像是在和自己说话一样：“习惯了吗？哈哈。”
    萧淮不语，其实，正如陆沅时所说，因为精神值下降造成的伤害，让他的敏锐度下降了许多。
    他用手撑著下巴，打量著萧淮每一寸皮肤。
    他开口：“你今天还想去哪？”
    萧淮抬眸望向陆沅时，眼里带著几分慵懒和隨意。
    “今天啊，今天要做一笔交易。”
    唐伟祺的那张线索写著的是“美人在皮不在骨。”
    当他看到这条线索的一刻，他便知道了自己应该要做什么事情。
    陆沅时將刀叉放回了餐盘，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萧淮的身旁。
    萧淮下意识往他看去，耳边平静的空气仿佛染上一层温柔。
    陆沅时垂著眼眸，轻轻地向他耳边靠去，却又保持著一定的距离感。
    带著莫名的……蛊。
    “你想过你真的能成功通关吗？”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仿佛有著对他的警告，又有著类似温柔的劝诱。
    萧淮嘴角浅浅地勾了一下，他毫不在意地將他们之间的距离缩到了最短，丝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著。
    两人甚至能够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即便我失败了，我欠你的，会还给你。你，能离开。”
    陆沅时愣了一下，下一秒，萧淮的手已经將他推开，他起身离开餐桌，望向陆沅时。
    “陆沅时，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以后，希望也不要遇见你。还有，谢谢你的早餐，很好吃。”
    说完，他往二楼走去，留下陆沅时一人站在原地。
    过了好久，他指节遮住嘴角，却难以掩藏唇角上扬的弧度。
    “太有趣了……真是……怎么还有点可爱呢？”
    ———
    下午时分，当黑衣人来到庄园送物资的时候，看到了信箱里有著一封信。
    信上只写了几个大字。
    “人皮交易。”
    黑衣人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寻常的神色，他们几乎是在收到信的第一时刻，就打电话给了维多利亚。
    电话那头的维多利亚嘴角扬起，似乎对这封信非常感兴趣。
    她说道：“是谁写的这封信？”
    黑衣人將信封拆开，是张空白的信，上面只留了一个落款——萧淮。
    “萧淮。”
    维多利亚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她止不住地兴奋，“好，真是太好了，把他送过来，你们现在就去找他，给他些礼物吧。”
    “是。”
    当黑衣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引来了玩家们的注意，他们纷纷从工作室中探出了脑袋看向门口进来的黑衣人。
    “誒？他们怎么进来了。”老默不解地看著他们。
    唐伟祺脸色很难看，眼神下意识地往走廊最深处的红房子工作室看去。
    只有那间工作室里没有任何人探出头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萧淮手拿画笔，在速写本上画了一张又一张的图画，直到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抬起眼眸望向门口。
    四个黑衣人推门而入，他们走到了萧淮的面前。
    “我们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还请你现在就换上。”
    那是一件纯黑色的西服。
    萧淮接过西装，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扯开领带，直接在工作室里换起衣服。
    纯黑色的西服並不合身，身体的线条被完全勾勒了出来，每一块肌肉都並不多余。
    身材恰到好处，並不夸张，却隱隱能感受到爆发力来。
    流畅的线条，总带著一种拖拽视线般的紧绷感，劲瘦的腰腹覆上衬衫，每每移动，若隱若现，惹人遐想。
    当他把一整套衣服换好时，脖颈处那抹极致的青色与白皙的皮肤交相辉映。
    陆沅时向后靠著椅背，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
    萧淮隱隱感觉感受到背后的视线。
    从头到脚。
    黑衣人见状，开口：“请阁下移步。”
    萧淮点头跟著他们往门外走去，可是就在这时，陆沅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等一下。”
    黑衣人往身后看去，只见陆沅时拿著一支画笔走上前。
    他微微俯身，墨色的眼睛望向萧淮。

 第58章 钻石大亨（29）

    冰凉的画笔触碰到脖颈的一瞬，萧淮不自觉地向后退去，可是，陆沅时竟然用手托住了他的腰，以一种难以抗拒的力度迫使萧淮直视著他。
    红色的顏料染著冰冷覆盖住瘀青的伤痕，萧淮的喉结忍不住地颤抖著，闭上了眼。
    陆沅时笑了，眼睛拉出细长的弧度，以只有萧淮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说著。
    “萧淮，如果你想要贏，其实试著求我也可以，我可以帮你啊，不至於要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可就在这时，萧淮睁开了眼睛，暗红的双目落入陆沅时的瞳孔，有那么一刻，他似乎感觉那双眼睛想要把他看穿。
    萧淮轻轻笑著，冷冷地望著陆沅时。
    “我想要的贏法，不是求任何一个人能够得到的。”
    陆沅时的手微颤了一下，导致下一笔移动了位置，在他脖颈处的红跡就像是心电图一样。
    萧淮一把抓住了陆沅时的手，用力握紧，那支画笔“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艷红的顏料洒落於地，佛如一摊血跡。
    萧淮嘴角微扬，转头朝著前方走去。
    留下一句：“陆沅时，好好活著。”
    再一次，萧淮转身离开，陆沅时望著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白色衬衫上沾著一点刚才溅射的红色顏料。
    ……
    萧淮上了黑衣人的轿车，车一直往前行驶著，黑衣人给他戴上了一条黑色的眼带，防止他看到路线。
    他不知道轿车一直开了多久，但是当他下车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就是他吗？”
    黑衣人恭敬地说道：“是的，伯爵大人。”
    萧淮儘量保持平静，这群黑衣人居然把他送到了伯爵这里。
    和送入虎口的確没有区別。
    伯爵看著萧淮的皮肤，像是在打量商品一样：“的確有张不错的皮囊。”
    “这是什么？”他稍稍一顿，看到萧淮脖子处的红色顏料，伸手去碰。
    可是当手触碰到脖颈的那一刻，仿佛被火焰灼烧一般。
    “啊——”伯爵將手弹开，“该死的傢伙，到底用的什么邪术？”
    萧淮眉头微挑，难道是陆沅时做的手脚。
    维多利亚的声音这时从身后传来：“伯爵大人，这位毕竟还是我们的客人，不能太心急。”
    她来到萧淮面前，伸手將覆在眼睛上的那条眼带给取了下来。
    白色的灯光骤然亮起，萧淮缓缓偏过头去，眼睛被刺得难受。
    无数道白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想要把他身上的一切都看清楚。
    维多利亚从黑暗中走来，仍然和之前的打扮一样，只是这一次，她的眼里带著一股探究意味。
    “你好啊，萧淮，几天不见，你好像更加漂亮了。”
    “呵呵。”萧淮並不觉得漂亮这个词语可以隨便来形容一个男人，“你也是，维多利亚小姐。”
    站在维多利亚旁边的男人有著一双幽蓝色的眼眸，除此之外，整个人给別人的气质就是冰冷到了极点。
    维多利亚朝著周围的人挥了挥手，刺眼的灯光消失，萧淮得以看见周围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栋类似教堂和医院的低矮建筑，它只有两层楼高，在建筑的大门上掛著一个猩红的十字架。
    维多利亚来到萧淮的面前：“我收到了你的信，上面有我很感兴趣的东西，因为你的皮，的確很出色。”
    维多利亚伸出手，想要摸萧淮脸颊的时候，萧淮却下意识偏开了头。
    他说道：“维多利亚小姐，我记得我写的是交易，而交易，往往是两方都有利益可得。”
    维多利亚轻笑一声，眼里带著揶揄：“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一个人类谈判？而不会直接对你下手？”
    萧淮听罢，向维多利亚侧身而去，朝她耳边低声说道：“因为，你不能隨意杀人，但是却可以和玩家合作。”
    在合作过程中，玩家最后怎么死的，他们可能都不知道。
    他停顿了片刻，將剩下的一句话补充：“而且你们不是有过先例吗？钻石工厂的那位—总经理。还有……火车上的那位。”
    刘彤彤。
    维多利亚愣了愣，她眼里多了几分审察，眉眼的笑意更浓。
    “你知道得挺多的，这么说来，那个东西，也是你偷的了？”
    萧淮平静地看著她，他当然明白维多利亚说的是什么。
    约瑟夫的半颗心臟。
    “没有规则规定说不能偷东西吧。”
    话音落下，维多利亚笑得很开心，带著点疯狂，她笑起来的样子让萧淮想起了一个老熟人。
    何乐城，也就是恶作剧之神洛基。
    维多利亚撩起耳边的红髮：“啊，真是。看来我没看错你啊，很高兴见到你，萧淮，我期待你到来已经很久了。”
    萧淮望著她，眼神逐渐冰冷：“你就是他的朋友？”
    在上次洛基给他线索的时候，就说过““我的朋友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了。””
    因为洛基说的朋友並没有用复数形式“们”，又因为第一层规定npc不撒谎的规定，所以萧淮就確定在钻石大亨这一游戏副本中会有一个洛基的朋友。
    邪神的朋友，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甚至都去猜测是不是玩家里也有洛基认识的人……比如说，带著些神秘的陆沅时。
    但是现在，当他看见维多利亚笑得这么开心的样子，答案不置可否。
    洛基说的朋友，就是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一点一点向萧淮移动，“嗯，杀戮女神，维多利亚。”
    萧淮沉默不语，维多利亚继续说道：“我很喜欢这个副本，所以，我在这里当npc已经很久了，你听，这名字不是也和我一样吗？维多利亚victory——即是胜利的意思。”
    她向前走了几步，又转头看向萧淮，眼里带著阴森。
    “所以，你註定贏不了，会留在这里陪著我们。”
    萧淮垂下眼眸，一丝笑爬上他的嘴角，他轻声说道：“谁输谁贏，还没开始，何必这么快下结论。”
    他望向维多利亚：“维多利亚小姐。”
    “嗯？”
    “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维多利亚笑意更深，“赌什么？”

 第59章 钻石大亨（30）

    “你胜券在握，可是如果我贏了，又当如何？”
    维多利亚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你知道我胜券在握还要跟我赌，可是你又凭什么筹码来跟我赌呢？”
    萧淮冷声说道：“我死了不过就是一把灰，魂归地府，但是如果我把灵魂当作筹码，与你们交易，即便是死了，也能被你们握在手里，反覆折磨不是吗？”
    维多利亚笑了起来，萧淮说的没错。
    她忍不住地低笑著：“嗯，你说的没错。”
    “所以，我有资格参加这场赌局了吗？”
    “当然。”她回答，眼里有著止不住的兴奋。
    萧淮走到她面前，平静地看著她的眼眸。
    “如果我贏了，在你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我想要你的祝福。”
    维多利亚捏著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起萧淮：“作为一个人类，你未必太贪心了点。”
    一个神明的祝福不会轻易地赠予玩家。
    除非你拥有与之匹配的价值。
    “就算你再怎么有趣，现在也不过只是个卡在第二关过不去的新人罢了，你有值得我投资的本事吗？”
    萧淮別过视线，寒风撕扯著他的髮丝，掠过睫羽，眼底带著万般皆云烟的孤冷。
    他忽然嘴角轻轻一扬，轻笑著：“也许吧。”
    维多利亚眼神恍了片刻，刚才那个画面实在是太美了，让她忍不住失了神，她捂嘴笑起来：“你果然很符合我的审美，在我这里，顏值即是正义。赌约成立。”
    她一抬手，一份合约书浮现在眼前。
    这份合约书很熟悉，萧淮曾经见过，也使用过。
    它是一份灵魂合约书。
    不过在上面写著的是一份赌约，只是由系统见证，但是最后灵魂被回收的受益方写著维多利亚的名字。
    如果萧淮贏了，他能够获得维多利亚的祝福，这份祝福里会包含维多利亚的百分之十的异能力量。
    虽然只有百分之十，但是却是真真正正的神明祝福。
    她和子亦或者约瑟夫都只是副本里的boss，而不是真正的神明。
    他们是偽神，而维多利亚是真神。
    杀戮女神。
    她的异能定是与杀伐有关。
    维多利亚已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看到萧淮还在看合约內容时，她开口道：
    “先提前告诉你，如果你真的获得了我的祝福，你要是死了，这份力量可是回不来的。所以，你不要隨便死了，让我觉得浪费。”
    她双手环绕在胸前望著萧淮。
    萧淮眉尾轻挑，身子微微向前倾，“这么说来，维多利亚小姐这是潜意识觉得自己会输了？”
    “哈？”维多利亚翻了个白眼，“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给你一盏灯你还以为可以点亮一整个宇宙啊。”
    萧淮笑起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阿基米德甚至还说过，给他一个支点，他可以撬起一整个地球这样的话。
    人类，总是有著很多想法，具有创造力。
    倘若有一天，人类失去了思考的本能，也许离灭亡也不会太远了。
    他们全程的对话没有超过五分钟，而且当维多利亚提到某些关键词语的时候，就像是自动屏蔽了周围的npc一样，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实际上发生了什么。
    维多利亚回到角色之中，拍了拍手：“好了，那么接下来，该回归正题了。伯爵大人，您可有什么好的种子备选？”
    伯爵往前走来，冰冷的眼神打量起萧淮。
    “他的皮，应该可以培养出最漂亮的钻石，先送到化验室吧。”
    维多利亚眼里闪过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狡黠，偷笑道：“是，都听您安排。”
    隨著伯爵的一声命令，一群穿著实验服的人將萧淮围了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淮垂下眼眸，跟他们往前走去。
    冰凉的实验台前，围满了拿著各种器械的人，他们以一种打量商品的眼神打量起萧淮。
    小声议论著，“伯爵大人居然接受了钻石佬的人皮交易。”
    说出那话的人被一个白鬍子大叔给推了下脑袋：“你真是个新手菜鸟包，这些傢伙，可都是最有价值的货物，而且伯爵大人又不是第一次和钻石佬合作了，难道你不知道就是靠这个，咱们伯爵的钻石才能畅销全世界吗？”
    白鬍子大叔说完之后，一个男人轻轻咳嗽了几声。
    “咳，你说话说的未必也太直接了，这些事情，伯爵大人是不让我们讲的。”
    白鬍子大叔白了他一眼：“你们就是群怂蛋，伯爵大人又不在，他能管我们说什么，好了好了，快点抽完他的血，我还要去酒吧逍遥快活呢。”
    护士送过来一根跟手臂一样粗的针管过来，一旁的几个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的上帝老天爷啊，伯爵大人说要这么多血？这孩子怕是得直接躺下去见上帝了。”
    白鬍子大叔则是一把接过那根针管，找准静脉，也没有消毒，就直接把针插入了皮肤里。
    萧淮面不改色，脸上没有一点情绪的变化。
    白鬍子大叔微微挑眉，深深地看了他脖颈一眼，將一管血全部抽满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你確实是个男人，像你这样的钻石佬，可不多见，只希望你能保持理智，成功活过这两天。”
    萧淮与白鬍子大叔对视一眼，直觉告诉他。
    眼前的这个男人知道很多。
    萧淮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护士的声音，她说道：“萧先生，伯爵大人说了，化验结束后请你去餐厅和他一起共进晚餐。”
    萧淮皱了皱眉，失血过多只让他头晕得厉害，还要再去和他吃饭应酬？
    他怕自己会失去理智。
    然而他只是轻飘飘地回答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前往餐厅的走廊像是被无限拉长，萧淮的嘴唇发白，指尖触碰著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可这时，却有一只手从身后伸出，萧淮下意识身侧躲去，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见了那个白鬍子大叔。
    白鬍子大叔却將食指抵在嘴唇上，小声说道：“嘘，我是好人。”
    萧淮眉头一皱。
    哪个人会一上来就说自己是好人的。

 第60章 钻石大亨（31）

    白鬍子大叔睁大眼睛，挑著眉，带著好奇心地指著萧淮的脖颈。
    “我闻到了你身上经理……约瑟夫的味道。”
    萧淮没有说话，浓黑的睫毛轻轻颤抖著，只是盯著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约瑟夫已经失踪很久了，他喜欢用的顏料里有加过一种特殊材质，只有少部分人能够闻到，你这个红色顏料是在哪里弄的，是他最喜欢用的顏料。”
    萧淮第一时间脑海里闪过陆沅时的脸，这道顏料是他亲自画上去的。
    並且当伯爵想要触碰他脖颈的时候，似乎被顏料刺痛了一般。
    可是陆沅时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现在顏料背后竟然还有这样一层深意，白鬍子大叔满脸诚恳地看著萧淮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萧淮薄唇轻启：“约瑟夫·爱德华，我知道他。那你又是他的什么人？”
    白鬍子大叔微微一愣，这么多年以来，他终於听到了一次外人喊出约瑟夫先生的全名。
    约瑟夫·爱德华。
    白鬍子大叔在刚刚给他扎针的时候对伯爵並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的尊重，甚至其中还有那么些许的怨恨在里面。
    只是这份情感比较难以察觉。
    白鬍子大叔低垂著头，气压顿时变低。
    双手垂在身侧，无奈地说道：“我能是什么，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是约瑟夫先生给了我一份工作，让我不至於一直流浪街头，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在很多年前，伯爵的钻石工厂根本就不是这样批量生產钻石，垄断市场的。那个时候约瑟夫先生还是钻石工厂的总经理，他是那么的美好，热爱自然，热爱艺术。
    每一件他设计出来的钻石都能成为当季討论热度最高的话题，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约瑟夫先生失踪了，取而代之是一个身上能长出钻石的怪物。
    他给所有的人洗脑，连伯爵都被贪婪蒙蔽了双眼，在那之后，有越来越多的怪物能够长出钻石，可是获得美丽的同时，他们也都和得了失心疯一样变成嗜血的怪物。
    可是他们毕竟占比太少了，伯爵想要更多的人能够长出漂亮的钻石，他们的血成了最好的种子。
    你知道基因工程吗？他们在篡改人类的基因，让我们不断融合，小镇的居民成了实验品，不断地与种子结合，最大程度地確保一比一復刻你们的能力。”
    萧淮平静地看著白鬍子大叔，他的推论和他说得很类似，得到了证实他也並没有多大的惊讶。
    萧淮开始往前缓步走去：“你不会轻易地將这些事情告诉一个钻石佬，在这个社会里，所有人都被洗脑，都憎恶著钻石佬，你凭什么就觉得自己没有被洗脑。”
    白鬍子大叔怔了一下，萧淮说得没错，他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自己没有被洗脑，自己没有疯掉。
    就像是被关在疯人院里的疯子们，不管再怎么陈述自己没有疯，在外人面前，他们永远都是异类，都是怪物。
    不管是萧淮还是白鬍子大叔，他们的立场不同，谁都不会轻易相信对方说的话。
    白鬍子大叔跟上萧淮的步伐，“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我，就像我不敢相信你脖子上的会是约瑟夫先生的顏料，但是我害怕任何一个先生的朋友遭遇不测。
    所以，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请你记下了，你等会在晚餐上可能会看见一些钻石，那些是专门给你们这样的人吃的种子，千万，千万不要吃，一旦吃了，你可能就会变成怪物。”
    萧淮瞥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他忽然轻笑了起来。
    “大叔，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就行了。”
    白鬍子大叔没有想到萧淮会主动问他问题，他点头：“你说，只要我知道，我会老实告诉你的。”
    “你觉得人皮培养出来的钻石漂亮吗？”
    白鬍子大叔眼里闪过一丝贪婪，却只是一闪而过，他马上摇头：“不，当然不好看。”
    然而只要一瞬间就够了。
    萧淮点头，挥手：“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示。”
    白鬍子听到他这么一说，才放心地停下脚步。
    等看到萧淮的背影消失，白鬍子大叔朝著黑暗中走去。
    在那里站著一位拥有艷红头髮的美人——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抱著胳膊倚靠在墙壁上，笑著望著白鬍子大叔。
    “怎么样，他应该会相信吧。”
    白鬍子大叔非常自信地说著：“我从一开始就按照大人所说的表演，先是表达对伯爵大人的不满，然后再表达出我对约瑟夫的崇敬，再告诉他一点关於这个世界的真相。
    真真假假，他肯定是分不清的，到时候，一定会按照大人的计划进行。”
    维多利亚指腹摩挲在自己的唇瓣上，她轻轻地笑著，自语起来。
    “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用约瑟夫挚爱的顏料来標记所有物，上面的诅咒让一般的污染侵蚀不了他，但是不代表他就不会疯掉。真是拙劣又有些小聪明的方法，既然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那我们不就得更加努力才行吗？总得多做些表演让萧淮知道，这里也不是他隨便能来的。”
    说完，她往餐厅缓缓走去。
    “萧淮，留在这个世界吧，一定会有意思的。”
    ——
    一张华丽的餐桌摆放在中央，桌面由一块镜面玻璃打造而成，光滑闪亮，如同一面巨大的宝石。
    中央摆放著一对精美的银制烛台，蜡烛在烛台上燃烧，烛光在镜面玻璃上跳动，映出光影。
    在昏暗的餐厅里，镜面的烛火与光影交相辉映，却总有著几分阴森。
    在餐桌前已经坐著两个人，伯爵坐在主座，手上拿著刀叉，餐盘里摆放著一盘精致的牛排。
    萧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伯爵微微抬眸，朝门口望去。
    “晚上好。”萧淮微凉的嗓音迴响在偌大的餐厅里。
    他径直地走到了一个离伯爵很近的位置坐下，抬头就看到了一个豆豆眼的青年男人在打量著自己。
    萧淮嘴角很轻地勾了一下，冲他微笑道：“总经理，初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