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她的第十一年》 第1章 突然回来 北城今年冬天格外冷肃,才进入11月,灰濛濛的天空就下起小雪。 挺好,见前男友也不需要太好的天气。 仲希然从车里出来,单手抱著一个a4大小的纸箱,摔上车门,进了汀会所尽头的包厢。 推开门,霍新已经到了。 他好像还是记忆里的样子,穿著宽鬆的白色毛衣,包厢里暖光打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格外温柔。 ——很难想像这样一个温柔的人会做出那么绝情的事。 霍新起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停顿片刻:“好久不见。” 仲希然走过来。 霍新声音发涩:“想喝什么,我……” 声音被仲希然打断。 “我是来还这些东西的。” 纸箱被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 当年他走的太突然,连该还的东西都没交割清楚。 霍新目光落在黄色纸箱上,里面大约都是他当年送她的礼物。 “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 “没必要。”仲希然抬眸,直直看著他,“我已经结婚了。” 四目相对,霍新那双温柔的眼睛里闪过微寒的锋芒。 “那又怎么样?” 他语气不屑一顾,似乎这个事实根本无关紧要。 仲希然淡声:“我这次出来就是要跟你彻底说清楚,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否则我先生会不开心。” 沉默几秒,霍新声音很轻:“他对你好么?” “我先生对我很好。” “是么?”霍新眼神似乎能看穿她。 仲希然不想多跟他纠缠,转身往外走。 手腕却忽然被男人拽住。 “可你不爱他。” 霍新一步挡在她身前,哑声:“希希,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骗不了我。” 仲希然微微一滯。 霍新是仲希然初恋,他们上大学时谈了四年。 可惜大学毕业后家里不同意。 彼时的霍新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而家里早为她选好了联姻对象——祁氏集团继承人祁斯年。 仲希然当初是真的喜欢霍新,喜欢到为了他不惜跟家里人决裂,跟他私奔。 私奔当天,仲希然在机场从白天一直等到夜幕降临,他没来。 不仅没来,连句话也没有,手机一直打不通。 入夜后下了雪,她无助地站在北城航站楼门口到处看,抱著肩膀被冻到发僵,祁斯年就在这时出现。 “他去了美国。” “一千万和你,他选了一千万。” 那之后没多久,仲家房地產生意资金链断裂,全靠祁氏注资才能勉强活下来。 她也顺理成章地嫁给了祁斯年。 四年过去,霍新在美国创业成功,带著估值上百亿美金的公司突然杀回国,在三天前约她见面。 她知道自己不该来。 结婚时祁斯年就跟她说过,以前的事他不追究,但她以后属於他,这是他帮仲家的条件。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对当年那场不告而別无法释怀。 就像看一场电影时被迫中断,没看到结局,总是惦记。 可能女生就是这样,对好好告別莫名有执念。 这次出来,她把之前他送的东西全部还回去,算是彻底两清。 没想到他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仲希然冷冷甩开他的手,“爱不爱,他都是我先生。何况我来见你,坦坦荡荡。” 霍新仔细盯著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如果你真这么坦荡,敢把见我的事告诉祁斯年吗?” 仲希然没回答。 她霍地拉开包厢门,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走廊高处角落的监视器红点亮了亮。 · 外头雪下大了。 回到车上,仲希然收到仲父的电话。 “希希啊,斯年出差什么时候回来?你带他回家吃顿饭,你们都多久没回来吃饭了。” “后天。”仲希然启动车子,声音平淡,“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仲父絮絮叨叨:“希希啊,你要多关心斯年,儘量別让他总出差,早点生个孩子才是正经。” 这几句话翻来覆去说了四年,仲希然早听得耳朵起茧,应付两句,掛了电话。 她和祁斯年之间生不生孩子,主动权在祁斯年。 天色已晚,雪越来越大。 仲希然无端想起四年前祁斯年把她从机场带回家时,也是这样一个下雪天。 回到翡翠湾的家,推门而入,一片漆黑。 空气里却飘来一股淡淡的菸草味儿。 仲希然嚇了一跳,倏地抬头。 晦暗里有猩红的一点,忽明忽暗。 房间的灯也在这时亮了。 祁斯年站在落地窗前,一身藏蓝色西装,戴一副金丝眼镜,衬衫领口的扣子松松垮垮解开了两颗,手里的菸灰已经积了一截。 他看向她:“你好像很意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 男人音色清冷,仲希然听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她一颗心提起来,开口:“没有,我以为家里没人,你助理说你后天才回来。” “本来是。”祁斯年走了几步,弯腰將手里的烟在茶几上摁灭,坐在沙发上,向后一靠,看她,“过来。” 他没解释为什么忽然回来,她也没问,没资格。 这场婚姻里,她存在的意义就是討好他,在他面前假装乖巧,让仲家能够继续体面地活著。 她放下车钥匙,正要换鞋,又听见他冷冽的声音。 “穿著。” 她抿唇,穿著高跟鞋走到沙发旁边。 他一伸手,她就被他拽进怀里,坐在他腿上。 他身上有浓烈的菸草味儿,不知抽了多少烟。 她下意识往茶几的菸灰缸里看去,菸头横七竖八铺了一层,起码十几支。 “你……心情不好吗?” 她从没见过祁斯年抽这么多烟。 祁斯年没答,她顿时后悔自己越线。 祁斯年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尖。 他的太太確实足够美,典型浓顏系长相,皮肤白皙透亮,像上好的羊脂白玉,一双眼睛嫵媚动人,像小狐狸,不经意间就能勾人心魄。 他问:“去哪儿了?” 仲希然一颗心怦怦直跳:“见了一个以前的同学。” 祁斯年:“男的女的?” 仲希然稳住心神:“当然是女的。” 结婚四年,仲希然虽然对祁斯年了解不算多,但却知道他占有欲极强,她不可能告诉祁斯年自己跟霍新见面的事。 祁斯年声音淡极:“是么。”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手按在她腰后,將她整个人拎起来跪在沙发上,拂开她颈边的长髮,指尖触碰到她肌肤,微凉。 仲希然只有一个要求:关灯。 祁斯年不爱她。 她很清楚这点。 因为每次这种时候,她都有种屈辱感。 好在他还算喜欢她的身体。 可能因为心情不好,他今日折腾她也格外厉害。 结束后,祁斯年打开沙发旁的落地灯,隨手扯了条酒红色薄毯扔到她身上,起身离开。 他穿著整齐,跟刚才比只少了件西装外套。 仲希然却整个人都被剥乾净,无力地躺在沙发上,骨感的肩膀露在空气里,白皙匀称的小腿盪垂在沙发半空。 她整个人都快要散架,浑身汗津津的,没什么力气,也很难受。 中间有阵子她不太舒服,也只能忍著。 她侧头,余光里地上一片狼藉。 他们是不会有孩子的,祁斯年措施一向到位。 她想,这大概也是他最大的优点,认真负责。 起码不用她吃药。 祁斯年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打开客厅水晶吊灯。 仲希然还在沙发躺著。 他看她一眼,声音寡淡:“还不洗澡?” 仲希然只得裹著毛毯起身。 这狗男人,简直拔吊无情,都见不得她多躺会儿。 她往浴室走去,姿势有点彆扭。 祁斯年忽然意识到什么,在她擦身而过的时候一伸手搂住她柔软的腰肢。 他狭长的双眼看向她,目光低垂:“弄疼你了?” 仲希然咬唇,这不是废话吗,他是不是瞎? 但也只能忍辱负重:“还好。” 祁斯年突然將她整个人横抱起来。 仲希然微微一滯。 祁斯年声音寡淡:“抱你去洗澡。” 第2章 得知见面 祁斯年还是第一次这么体贴。 以前他都是结束后自行洗澡睡觉,不会管她。 他们夫妻生活不多,祁氏集团涉及房地產、酒店、娱乐业等多个业务,这些年祁斯年经常在外头出差,几个月才回来一次。 他对她更像满足需求。 而她是个遵守合同的人,既然拿了人家好处,该付出的就要付出,没必要矫情。 仲希然泡了二十分钟热水澡,出来后没在臥室见到祁斯年,大概是去了书房。 祁斯年是个工作狂,结婚当夜都能扔下她去工作,何况现在。 仲希然又倦又累,躺到床上很快睡著。 这一晚她睡得不大安稳。 又梦见了四年前下雪的那一夜。 她被霍新丟下,孤零零地站在厚厚的雪地里。 漫天风雪好似要將她纤薄的身形吹倒。 朦朧的远处突然出现两道昏黄的远光车灯,一个男人身穿黑色大衣,迎著风雪走了过来。 竟然等到了? 怎么会呢? 明明从来都没等到过的。 几年的噩梦终於有了结局,她以为自己会开心,但是並没有。 错过了最想得到的那一刻,以后即便得到也不是自己当初想要的了。 她只是觉得有些茫然。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她对霍新明明並没有任何留恋,对结局的执念也在昨天完全画上了句號。 下一秒,她终於看清了男人的脸——是祁斯年。 他沉著脸,神色清冷,不由分说將她拽上车后座,十指扣住她的举过头顶。 这狗男人,梦里更狠。 好在梦里她不用那么坚强。 她没忍住掉了眼泪,边哭边骂他:“狗男人——” · 祁斯年在书房点了支烟。 助理姜正打来电话。 “祁总,已经拿到了监控,太太当天下午6点37分进去,6点49分出来,一共待了12分钟。” “包厢里没有监控,查不到太太跟霍新说了什么。” 不过12分钟,做不了什么。 但她赴了约,撒了谎。 祁斯年声音冷淡:“嗯。” 姜正小心翼翼道:“有个狗仔拍到了霍新跟太太前后脚进门的照片,您看……” 祁斯年:“买断。” 他掛断电话,摁灭手里的烟,起身回房。 床头灯开著,昏黄的光落在她脸上。 她闭著眼,长而纤细的黑色睫毛根根分明,好看到像一个洋娃娃。 脸颊上贴一小缕黑色长髮,祁斯年走过来,用指尖將头髮轻轻拨开。 她倒是睡得快,小没良心。 祁斯年上了床,正要关灯,忽然看到她肩膀发颤。 他侧头看向她。 她明明还睡著,眼角却不自觉流出眼泪。 这是祁斯年第一次看见她哭。 她在他面前一向懂事顺从,没什么特別的情绪。 他没哄过女人,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顿了两秒,才想起去拿纸巾,先替她擦掉眼泪。 正想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就听见她骂了句“狗男人”。 祁斯年目光一冷,双手不易察觉地握紧,將手里纸巾捏成一团,倏地起身准备离开。 下一秒,又听见她哭出小奶音,委委屈屈地说:“祁斯年,你慢点,我好疼……” 祁斯年脚步顿住。 ——她好像是在骂自己? · 仲希然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身上残余著一阵酸痛,她还没完全清醒,半睁眼扫一眼屏幕是製片人许柚打来的,接起来。 “餵……”她声音含混。 “还没起啊?都快十点半了。”许柚有些诧异。 仲希然一向有早起的习惯,除非…… 她很快反应过来:“你老公昨晚回来了?” 提到祁斯年,仲希然清醒了。 “嗯。” 许柚“嘖”一声,打趣,“你老公这么能折腾啊?” 可不是。 仲希然知道她风格,不反感许柚打趣她。 “一早找我什么事儿?” 许柚语气有点闷:“嘉禾撤资了,那头负责人说评估下来觉得这个电影盈利前景不高,咱们还得找新投资人。” 仲希然嘆口气:“知道了,我再想想办法。” 现在电影行业不好做,去年的几个大投资都赔了钱,现在投资方非常谨慎。 仲希然得过first影展最佳短片奖,但毕竟没拍过院线电影,算是新人导演,很难让投资方信任。 她起身。 昨晚累到洗完澡连睡衣都懒得穿直接躺下,这会儿她顺手拿过昨天那条酒红色薄毯围在身上,单手拎在胸前,去客厅倒水喝。 这个点儿祁斯年早走了。 她开了手机扩音放在客厅茶几上,拿了水杯弯腰接水,听见厨房传来动静,应该是阿姨在做早餐。 “现在这行情,別的投资人也不会轻易投资,我手里都完全没閒置资金了。”许柚忽然灵机一动,语调高了几分,“希希,你可以找你老公投资啊!” 仲希然喝了口水:“换一个。” “为什么?”许柚不解,“几千万对你老公来说不过是洒洒水,有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不用?而且赚了钱也可以还他。” 因为仲家现在可以说全靠祁斯年活著,她在他面前已经足够抬不起头。 但这话没法儿直说。 仲希然想了想,说:“他不是太好说话。” 厨房玻璃门被推开,有脚步声传来。 仲希然没回头,指一指餐桌,示意阿姨把早饭放桌上。 手机里许柚半开玩笑的语气:“有什么话不好在床上说,睡一觉不就全都解决了?” 仲希然对昨晚心有余悸:“我怕一觉不够。”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清冷的声音。 “也不一定,要不试试?” 仲希然一震,回头看见祁斯年。 “你、你没去公司?” “没。” 祁斯年穿著一身素灰色真丝睡衣,看她的目光依旧寡淡,心情却明显比昨晚好太多。 “累了,歇半天。” 仲希然:“……” 手机里许柚:“哇哦。” 仲希然这才后知后觉地飞速掛断手机。 冬日的阳光从窗户晒进来,落到肩上,无端有些烫。 仲希然什么都没穿。 她跟祁斯年虽然该做的都做了,但都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无论什么情绪都可以被掩藏。 大白天的,她被他盯的不大自在。 她抿唇,下意识把水杯放到一旁,又不自觉地伸手提了提裹在身上的酒红色薄毯,好似这样能多些安全感。 祁斯年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对她这防护动作不满。 他走过来,手一抬,將她身上薄毯瞬间扯掉。 !!! 仲希然瞬间双手捂住胸口。 祁斯年平声:“提什么?你浑身上下我哪儿没看过?” 仲希然:“……” 他变態吧??? 第3章 视频发酵 洗漱完穿戴好坐回餐桌,仲希然脸颊的粉色还未褪去。 她不大自在地看了眼桌上的牛奶和一盘六个小三明治——原来刚在厨房里的人是祁斯年。 阿姨请假了,昨天临走时跟她说过,祁斯年突然回来让她把这件事完全忘了。 祁斯年人冷话少,他们二人相处仲希然一向是主动的那个。 她这时也適时夸了句:“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做饭。” “你当然不知道。”祁斯年语气挺淡,“你知道我什么?” “……” 天就是这样聊死的。 结婚后祁斯年偶尔会刺她两句,可能是对她之前私奔的不满,好在並不严重,她也习惯了。 仲希然决定闭嘴吃饭。 祁斯年把那盘六个小三明治往她面前一推,“吃完。” 仲希然:? 这么多她怎么吃得完? 大约是祁总第一次为她下厨,觉得厨艺不能被辜负,所以才提出这么个要求。 仲希然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我吃不了这么多,剩下的能不能放冰箱下午或者明天再吃?” “不能。”祁斯年撩起眼皮扫她一眼,“我不是太好说话。” “……” 他这是在——开玩笑?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今天心情这么好? 一顿饭再没什么多余的话。 饭后,仲希然主动洗了碗。 从厨房出来,祁斯年已经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 他穿了件青瓷绿色衬衫,这顏色一般人压不住,但他是冷白皮,这绿衬的他整个人分外清绝。 耳边传来滑动打火机小砂轮的声音。 祁斯年点了火,却没拿烟,只是不断重复这个动作,好似只是无聊才这么做。 听见她出来的动静,看她。 仲希然想起仲父昨天的话,问:“你最近有空吗?我爸喊我们回家吃顿饭。” 祁斯年:“最近忙,晚几天。” 仲希然点头说好。 祁斯年放下银色打火机:“电影需要多少投资?” 这是要帮她的意思。 仲希然只觉得难堪,低声:“不用。” 祁斯年:“我不差这点儿。” “我知道。”仲希然將指甲嵌进肉里,当著他不敢把话说死,“我想先凭自己的能力试试能不能拉到投资。” 祁斯年淡淡点头,將打火机往茶几上一扔,起身往外走,只留下一句话。 “桌上有药。” 什么药? 仲希然拿起来看了眼,脸又开始发热。 她都不知道还有这种药。 · 祁斯年走后,仲希然鬆了口气,坐到沙发上,开始挨个给手机里的投资人打电话。 她想拍的是一部都市爱情轻喜剧电影《暗恋进行时》。 剧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编剧写的,人设有瑕疵,但她一眼看中了这个故事中暗恋那种酸涩的情感,並亲自操刀改了剧本。 “公司今年缩减预算,投不了。” “这种都市爱情电影这两年百分之八九十都赔钱,我们不做。” “没经验的导演我们不用的。” …… 屋內光线暗下来的时候,仲希然后知后觉地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 没有一个资方愿意给机会,甚至连聊聊项目都不愿意。 毕业后入行当导演已经两年,女性在这行尤其艰难。 仲希然虽然也被为难过,但像这样接连碰壁还是第一次,她不觉有些失落,屈腿低头,双手伸进头髮,將脸埋在膝盖里。 手机响了。 还以为是有投资人回电话,结果是祁斯年的助理姜正。 “太太,年底了事情多,先生这要忙工作,最近几天都不回家。” 祁斯年办公室有床,他忙起来不著家是经常的事。 仲希然点头说好。 掛断电话后,姜正轻轻推开会议室的门。 祁斯年正在跟七八个高管开会,其中一人正在阐述收购利弊,桌上放著两大袋盒饭,老板不发话,谁也没敢动。 姜正走到祁斯年身边,压低声音:“已经给太太打过电话了。” 祁斯年点头,打了个手势叫停会议:“先吃饭。” 说完先起身离席,眾人立刻去拿盒饭——打工人不易,快饿死了。 回到办公室,祁斯年似有倦意,往办公椅上一靠,问:“太太说什么没有?” 姜正大气都不敢喘:“太太没特別说什么。” 祁斯年目光很淡。 姜正把家里厨师送来的盒饭推到祁斯年面前,“您先吃饭吗?” 祁斯年声音寡淡:“给嘉禾的老板去个电话。” 嘉禾虽然是业內排行前几的电影公司,但利润不如祁氏集团的零头,何况祁氏旗下拥有行业近三分之一的影院。 嘉禾的老总陈晟做梦都想攀上祁斯年的关係,对方稍微开个口,排片的时候哪怕多排一个点也是不少钱。 奈何祁斯年位高权重,为人清冷,他怎么都牵不上线。 听到他给自己来电话,陈晟忙不迭甩下包厢里一眾演员导演,特意找了个清净的包厢接电话。 “祁总,有事儿您吩咐。” “陈总客气,有个电影项目不错,我想借您的手投资,过桥费百分之二十。” 这不是上赶著送钱? 而且祁斯年看中的项目怎么可能差? 陈晟忙笑说:“您跟我还谈什么过桥费,哪个项目?我也投一笔蹭个光。” 祁斯年平声:“一个小项目。谢了,等忙完这阵子我请您吃饭。” 陈晟忙道不敢。 他以为祁斯年说的小项目是客套话,但等收到祁斯年助理髮来的项目名称时不觉愣住。 ——《暗恋进行时》? 哪个大导手里的项目?没听说过啊。 · 仲希然草草吃完饭,回到臥室对著手机通讯录发呆。 能找的人都找遍了,要么明確回覆说不投,要么说再看看,得再找人介绍不认识的投资方。 如果实在不行,她只能曲线救国,先拍一个网大(网络电影)试水。 突然有电话进来,仲希然连忙接起来。 “仲导演吗?我是画橙的尹泰,我和几个投资人看了你《暗恋》项目的计划书很喜欢,决定投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著投资人跟你见一面具体聊聊?” 尹泰是画橙的老板。 仲希然没想到这么小一个项目会被他这个老总看上,立刻道:“谢谢尹总,我明天就有空。” “那明天早上10点见。” “好的。” 掛断电话,霍新举起酒杯跟尹泰碰了下:“多谢尹总。” 尹泰笑笑:“不客气,我也是替霍总和仲小姐惋惜。” 霍新望著酒杯里的透明的红酒,温声:“我会把她抢回来的。” · 给许柚发去好消息后,仲希然没忍住开心地在沙发上转了一个圈圈,总算有了希望。 她立刻去洗澡敷面膜,准备明天用最好的状態去见投资人。 隔天早上9点,仲希然收拾好刚要出门,接到闺蜜谢虞的电话。 她劈头就问:“希希,霍新回国,你跟他见面了? 仲希然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下一秒,谢虞打来微信语音,语气焦急:“何止我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了,你们被狗仔拍到了现在上了热搜!” 仲希然一凛。 第4章 他要离婚? 仲希然掛了电话,连忙打开微博。 热搜第一#霍新回国密会白月光#。 词条后跟著一个加粗的红字“爆”。 点进话题,最热那条微博转发已经破万。 视频里,霍新和仲希然先后进了包厢,又先后出来。 虽然二人没有什么亲密动作,但霍新这个名字加上白月光这个过分特殊的词,足以引发大眾无限遐想。 霍新是谁,网际网路无人不知。 他年仅二十六岁,三年前在美国创办了t-video短视频app,短短三年时间便坐稳美国app排行榜前十,公司估值更是高达上百亿美金。 他本人一跃成为福布斯年轻富豪排行榜前十,儼然商界新贵。 再加上他长相属於温柔的大眾情人那款,又是单身,在国內网际网路上早有了许多粉丝,更有不少女粉追著喊他老公。 这两年关於他的演讲和採访不少,但他从未提及过个人私事,感情生活神秘。 直到一个月前,霍新接受国內媒体採访,宣布进军国內市场,还忽然爆料自己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可惜大学毕业后因为一些原因分手,但他一直爱她从未改变。 这个採访一出瞬间引发网际网路热烈討论,纷纷猜测白月光是谁。 毕竟霸道总裁深情爱慕白月光戏码谁不爱。 但不知道为什么,採访视频很快被下架,重新上架后,视频里关於白月光的部分被刪得一乾二净。 网际网路是有记忆的。 这次热搜词条一爆,立刻有网友甩出先前保存的採访未刪减视频。 结合本次视频,仲希然的身份也很快被万能的网友扒出来——竟然是祁氏集团掌门人祁斯年的妻子?! 这消息瞬间將八卦推到高潮。 祁斯年虽然平日低调,网上照片不多,但曝光的照片也看得出他本人清冷斯文,气质不凡,足够极品。 何况祁斯年履歷比霍新还漂亮,麻省理工mba硕士毕业,祁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在国內已经稳坐行业第一好几年。 而他比霍新也不过只大了两岁。 这是什么百年难遇的豪门狗血三角恋剧情! 仲希然究竟是什么神仙,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竟然能博得两大男神的垂青。 有网友把仲希然的高中毕业照贴到网上。 网友纷纷感嘆——原来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是人家长得確实好看。 普普通通的毕业合照里一眼就能认出她,小小年纪就十分美艷,眼神又透著几分清纯,恰好是男人最爱的那款又纯又欲的调调。 这时又突然有个微博小號跳出来爆料。 @八卦百科:祁斯年娶仲希然是被家里逼迫,商业联姻罢了,两人是协议夫妻,根本没感情。 一时间,#仲希然霍新白月光##仲希然祁斯年协议结婚#衝上热搜前排。 仲希然看著汹涌而来的八卦,指尖轻颤。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第一时间给祁斯年打电话想要解释。 一道机械的女声从话筒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立刻又给姜正打,同样是关机。 不知道是有事还是故意关机不接她电话,她只好等会儿再打。 回到屋內,仲希然先给尹泰发了条抱歉今天有事不能见面的消息,然后打开祁斯年的微信界面。 cici:“抱歉,我可以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刚发完消息,仲广才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语气里显然有掩饰不住的怒气:“你真的跟霍新见面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以后再也不许见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你已经结婚了!” 仲希然试图解释:“我只是想……” 被仲广才打断:“我不管你想怎么样,你现在立刻跟斯年道歉,就算下跪也要让他原谅你。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仲家的生意。” 仲希然有些无力:“他手机关机。” “那就一直打,打到开机为止。”仲广才冷声,“人家故意晾著你看不明白吗?” 仲广才说完,又轮到仲母於淑兰数落她:“你作什么妖?好好的日子过腻了?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叛逆?” …… 大伯父,大伯母,仲家的各种亲戚轮流打电话过来“教育”她。 上一次感受到这种压力,还是跟霍新私奔的时候。 她失神地坐在沙发上等到晚上。 祁斯年没回微信,手机依旧关机。 他回她消息一向不会超过半天,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否则不会这么久不理她。 她望著窗外沉沉夜色,起身出门去了祁氏集团总部。 总要先见到祁斯年再说。 前台看她的目光显然不自觉带著八卦和探究:“祁总有事,这几天都不会来公司。” 是不是真的有事,想也知道。 回到车上,仲希然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斯年虽然冷漠,但从没跟她生过气,如果他决心不见她,凭他的能力,她不可能找得到他。 家族群里的消息一条接一条,不停有人询问她情况怎么样了。 她在想,如果祁斯年真的要跟她离婚,先不用说別的,仲家这群人恐怕就先要把她吃了。 她自嘲一笑,谢虞又打来电话:“希希你见到祁斯年了吗?” “还没,他不在公司。” 谢虞顿了片刻,咬牙道:“反正你早晚要知道,有家媒体拿到內部消息说祁斯年要跟你离婚,今晚10点就会公开爆料。” 仲希然微闭了双眼,向后一仰,將头磕在椅背上。 “知道了。” 祁斯年会跟她离婚,再正常不过。 当初祁斯年不介意她跟人私奔娶了她,让仲家不少人以为祁斯年对她有感情。 其实不然。 结婚前祁斯年说过,他们从小就订了婚,让別人撬了墙角未免太没面子。 还有一个原因,他工作忙,没时间再跟別人磨合。 她很清楚,他对她没半分感情。 但她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明明当初並不想结婚,如今离婚她好像也不怎么愿意。 结婚这几年,她的生活很安稳,她有些贪恋这种安稳。 当晚10点,消息爆出,#祁斯年仲希然离婚#这个词条再度爆了。 隔天股票一开市,仲氏集团的股票便一泻千里,下午3点直接跌停。 仲广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连连催她找祁斯年道歉。 她找不到。 她这时才发觉他对祁斯年的了解少的可怜,除了公司,竟然不知道还能去哪儿找他。 打给祁斯年父母问吗?她实在没这个脸。 而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祁斯年父母都没打电话问她,显然是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解决。 第三天下午,仲广才实在坐不住了,叫她回家商量对策。 仲希然一进家门,便看到客厅里围了一圈人,仲父仲母和仲家的各个亲戚。 连正在读大四的妹妹仲菀芝都特意回来了。 仲菀芝一见她便露出极度看不起她的表情,劈头道:“你能不能检点一点儿,斯年哥要是因为这个跟你离婚仲家怎么办?我留学的学费怎么办?” 仲希然目光一冷。 她知道自己在家里不受待见,但不知道连拿著她好处的亲妹妹也能踩她一脚了。 她扬手,猛地扇了仲菀芝一巴掌。 “你身上穿的用的包括你上学的学费,哪样不是我的钱,你也有资格教训我?” 第5章 替她教训 她这话不假。 仲家负债严重,就算有祁氏帮衬,赚到的钱也要先拿去付银行的利息还债。 家里人奢侈惯了,经济一直有些紧张,仲希然就负担了妹妹的所有费用,没想到养出个白眼儿狼。 “你……”仲菀芝瞪大眼睛,委屈至极,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钱是斯年哥的又不是你自己赚的,你囂张什么。” 仲广才开口:“不许胡说八道。” 仲菀芝回头扑到於淑兰怀里,“妈……” 自从有了乖巧听话的小女儿后,於淑兰的心就越来越偏,也对叛逆的仲希然越来越喜欢不起来。 於淑兰爱怜地將她护在怀里,转头对仲希然气道:“你还学会了打人?!你看看你这娇纵的样子,怪不得斯年非要跟你离婚!我就不知道我为什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叛逆的女儿,之前要跟人私奔,如今又——” “行了,陈芝麻烂穀子的事有什么好提的。”仲广才打断她,看向仲希然,“我总有资格教训你。” 仲希然垂眸,没应声。 仲广才眉头紧皱,“我先问你,斯年真要跟你离婚?” “不知道。”仲希然声音发哑,“我联繫不到他。” 大伯仲广利这时立刻站起来,语重心长道:“希希啊,你绝对不能跟斯年离婚,你不知道,现在底下生意有多难做,仲家可是全靠祁氏才勉强能活下去,祁氏一旦撤资,我们可就完了……” “仲氏一破產,几千名员工的饭碗也不保……仲氏可是你爸爸一辈子的心血,你忍心吗?” “你爸爸那么疼你,在你身上费了多少心血?当年你私奔他连夜开车去找你还出了车祸,腿都不利索了,一下雨还会腿疼……” 仲希然站在客厅门口,嘴唇发乾,听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进门已经很久了,连杯水都没人给她倒。 她身形微微晃了晃,仲广才看见了,过来扶住她,难免有些心疼道:“先坐下。” 立刻有人让开位置。 仲希然木然地被他扶到沙发中间坐下,听见仲广才说:“婚不能离。” 仲希然:“我说了不算。” 仲广才沉思片刻,看著她:“你给斯年发条微信,道歉求他原谅,告诉他你想怀他的孩子。” 真是毫无尊严可言。 仲希然讥讽一笑:“就算我肯发,他根本不想要孩……” 她的话被仲广才打断:“发了再说,我看著你发。” 仲希然手攥成拳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有陌生电话进来。 屋內霎时一静。 在场眾人心里都燃起一分希望,在想会不会是祁斯年用別的手机打来的电话,毕竟离不离婚都得有个说法。 仲广才:“接。” 仲希然接起来。 “我是霍新。” 仲广才怒道:“给我掛了。” 仲希然机械地掛断。 仲广才气道:“號码刪了,不许留。” 仲希然忽然觉得想笑。 霍新有她號码,他想联繫她还会联繫不到吗? 仲广才真是急得失去理智。 不过她本来也没打算跟霍新联繫,抬手乾脆利落地刪掉號码。 不过几秒,霍新简讯从屏幕上跳了出来。 “希希,我等你离婚。” 仲广才:“……” 这回不等仲广才开口,仲希然自行刪掉简讯,问他:“我要不再换个號码?” 仲广才一噎。 · 云湖度假村,一幢別墅大门紧闭,门外站著几个黑衣保鏢来回巡视。 屋內云杉长条木桌整整齐齐坐了两排人。 祁斯年手按在文件上,淡声:“49亿,三分钟时间。你们同意立刻签合同,不同意本次谈判结束。” 说完后,他翘著腿,好整以暇地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口,低头看了眼手錶。 下午6点整。 他耐性好,一个併购案谈了三天,对面要坚持不住了。 果然,时间一到,对面伸手同意:“祁总,佩服,合作愉快。” 祁斯年跟他握完手,让团队跟进后续,起身出门。 这次祁氏集团的收购案因为涉及晶片行业,怕消息走漏有人截胡,十分注重保密,特意將双方团队都拉进云湖度假村,还收了所有电子设备,屏蔽网络信號,谈判不结束,没人能跟外界联繫。 度假村在北城郊区,回去要將近两个小时。 连轴转的谈判確实疲惫,一上车祁斯年便闭上双眼休息。 不到两分钟,听见姜正战战兢兢地喊他:“祁总。” 祁斯年没动:“什么事?” 姜正:“是我失职,太太跟霍新的视频三天前被爆出来了,现在网上都在传太太要跟您离婚……” 祁斯年倏地睁开眼。 后视镜里,他狭长而漆黑的双眼仿佛覆了一层冷霜。 · 仲希然垂眸盯著微信对话框里“我想怀你的孩子”这行字片刻,突然收起手机:“我不会发。” 仲广才:“你说什么?” 仲希然嗓子发乾:“我不想这么没有尊严。” 其实她在祁斯年面前原本也没有任何尊严。 不自立哪里来的尊严? 祁斯年一向杀伐决断,他真要离婚,她发这种消息只会让他更看不起自己。 仲广才嘴唇绷成一条直线,刚要开口,被於淑兰抢先。 她声音尖锐,“夫妻俩说生孩子有什么尊严不尊严?你什么时候能懂事点儿听一次话?” 仲希然抬头,看向她的目光冷漠:“我这几年还不够懂事听话吗?” 於淑兰一愣,这是仲希然第一次用这么冷漠的目光看她。 “你呢?够懂事吗?”仲希然讥誚道,“上个月买鱷鱼皮包费多少?你为家里做了什么贡献?一边吸著我的血一边把我踩进泥里,你就是这样当妈的?” “你……”於淑兰气得说不出话。 仲希然看向仲广才,因为私奔的事,仲广才伤了腿,她对他心里始终有愧疚。 她对於淑兰可以强硬,对仲广才却不行。 她看著仲广才的腿,声音有些哽咽,语气儘量委婉:“爸,如果祁斯年想跟我离婚……” 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屏幕上飘著三个大字“祁斯年”,仿佛是救命的稻草。 仲广才示意她赶紧接。 仲希然深吸一口气,划开手机屏幕,等待审判。 电话接通,仲广才打开免提。 隔著手机,祁斯年声线好似格外清冷:“我只问你,要不要跟我离婚?” 不是他要跟她离婚吗?他怎么会这么问? 仲希然还未开口,就听见仲广才和煦的声音:“怎么可能呢斯年,希希她——” “仲希然。”祁斯年打断仲广才,连名带姓地喊她,“我在问你。” 他声线清冽乾净,喊她名字的尾音却带著几分沙意,有种禁慾的性感。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来这么好听。 仲广才不敢再回话,不停给她使眼色。 其实也不过几秒钟,祁斯年却觉得好似等了很久。 他终於听见她的回答:“我从来没想过。” 祁斯年弹了弹手里的菸灰:“在你家?” 仲希然:“嗯。” “我两个小时后到。” 掛了电话,祁斯年才看到仲希然微信发来的消息。 “抱歉,我可以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关心则乱,他竟然都忘了先看一眼手机。 祁斯年拧灭手里的烟,淡声吩咐姜正:“两个小时之內查清楚离婚消息是谁放出来的,否则你明天不用上班了。” 姜正额头冒汗,立刻道:“是。” · 祁斯年要来,仲家眾人立刻紧张预备起来。 仲广才看著面色疲惫的仲希然,温声说:“我看斯年没有要跟你离婚的意思,一会儿你好好道个歉。” 仲希然看著手机屏幕,失神片刻。 微信里祁斯年刚回了条消息。 祁斯年:“不必” 大度或者是不在意,她觉得是后者。 於淑兰看她半天没回应,急了:“你爸爸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 仲希然“嗯”一声。 不管怎么说,她是应该道歉。 两个小时后,门被推开。 祁斯年一身黑色羊绒大衣,迈步而入。 仲希然抬头看他,不知道是工作太累还是开车过来太久,他眉目间带著几分淡淡的疲乏。 周围有人推她一下:“愣著干什么,还不起来接斯年?” 祁斯年一进来视线就定仲希然身上。 她坐在沙发中间,手指微微蜷缩,仿佛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看向他的目光有几分无措。 周围这么多人,他看一眼就看出仲希然恐怕今天不太好过。 看仲希然没动,於淑兰立刻说:“斯年,希希年轻不懂事,我刚才已经教训过她了,你大人有大量,別跟她一般见识。” 又对仲希然道,“你还不过来给斯年道歉?” 仲希然垂眸起身,正要开口。 祁斯年冰冷的视线扫过於淑兰,声音冷沉:“我祁斯年的太太,轮得到你教训?” 第6章 祁斯年打脸 仲希然心头一震,抬眼看向他。 吊顶冷白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他狭长而锋利的一双眼。 她手指紧紧捏著手机,眼泪却夺眶而出。 怕被人看见,她稍稍抬起头,勉力控制。 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件事情里护著她的人会是祁斯年。 而这么多仲家人,包括父母在內,没有一个替她说话。 屋內静得落针可闻。 於淑兰是仲希然的母亲,教训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话是祁斯年说的,谁敢反驳? 祁斯年来仲家次数不多,人虽然冷淡,但每次来也是彬彬有礼,还是第一次对於淑兰这么不客气。 又是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於淑兰脸色不觉红一阵白一阵。 片刻后,仲广才將於淑兰往后一拉,责备道:“孩子都多大了,你別总数落她。” 又转头看向祁斯年,“斯年啊,这事儿是我们不对,我替希希给你赔礼道歉。” “道什么歉?”祁斯年声音淡淡,“霍新是我叫她去见的。” 所有人皆是一惊。 仲希然又是一震,怔怔看著祁斯年——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祁斯年语调平平,仿佛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 “我叫她过去做个了断,把该还的东西还了。” “我的人就在外头等著,从进包厢到出来前后不过十二分钟,她能干什么?” 这显然出乎所有人意料。 仲广才怔了片刻,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如果是这样,仲希然早就说了,轮不到祁斯年这会儿开口。 他特意过来一趟,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番话…… 仲广才立刻笑起来,鬆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都怪我,这两天急得团团转,都忘了听希希解释。” 他好脾气地看向仲希然,“希希你也是,平常有什么事喜欢憋在心里也就算了,这么大的事还能瞒著不说?” 谁都知道这是套话,但不会有人点破。 祁斯年朝仲希然伸手:“过来。” 他以前经常对她说“过来”,都是淡漠的,隨意的,吩咐的语气。 也从来不会主动伸手。 仲希然第一次这么喜欢他说这两个字,缓缓朝他走过去。 当著眾人,祁斯年主动牵住她的手,平声:“这几天在谈一个晶片併购案,封闭谈判手机一直关机,你一向懂事,应该不会怪我。” 仲希然简直无地自容了。 她摇头:“当然不会。” 他掌心温热,这温热一直顺著手臂抵到她心里,她一颗飘在半空的心好似终於安定下来。 祁斯年眼皮都懒得抬:“既然是误会,我们就先走了。” 仲广才忙道:“来都来了,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祁斯年撩起眼皮,视线冷漠一一扫过在场眾人。 他这动作做的刻意,仲广才立刻明白他是在表达不满。 果然,他语气淡淡:“免了,我习惯清净。” 仲广才:“好好,下次你再抽空回来,就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祁斯年不置可否。 他牵著仲希然正准备出门,仲广才忽然接到小区保卫处打来的电话,说小区大门口来了一堆记者要採访祁斯年。 祁斯年一凛。 他才刚回来多久,记者就闻风而动,想必他一出度假村就有人给报了信。 他唇边泛出个冷笑。 仲希然看向他,担心又內疚。 祁斯年一向低调,平日商业活动出席都很少。 如今却因为她被迫暴露在闪光灯下。 如果不是她非要追求一个所谓的“告別”,不会如此。 她一双眼眸里明亮带著几分湿意,祁斯年以为她害怕。 他手指插进她指间,跟她十指交缠,似是安抚:“別怕,我会应付。” 坐进车里,仲希然心里便开始紧张。 倒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祁斯年。 但想了想又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因为祁斯年一定能应对自如。 她抿了抿微乾的唇,划开手机屏幕想看看网上现在的情况。 刷到了网友火热的嘲讽。 “这女的肯定是绿茶加白莲属性,想都不用想。” “我算圈子边缘的人,当初祁斯年娶仲希然的时候圈子里其实就各种不看好……” “这绝对要离,都被人骑脸输出了谁能忍?” “你们想想要不是这女的跟霍新一直有联繫霍新会突然跳出来这么说吗?他傻?” “这女的又傻又恋爱脑,跟祁斯年离婚后这辈子跟豪门无缘了……” 车子渐渐开到大门。 仲希然收起手机,看向祁斯年。 光线晦暗,他的脸落在暗影里,看不清表情。 小区门被打开,一帮记者蜂拥而上。 即便仲希然是个导演,在娱乐圈见过不少类似场面,但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第一次。 她觉得实在drama。 祁斯年示意停车。 车子停下,祁斯年说:“你在车里等。” 仲希然下意识抓住祁斯年的手。 祁斯年回头。 仲希然鼓起勇气:“我跟你一起。” 她惹的事,总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祁斯年声音寡淡:“你想好怎么答记者的问题了?” 仲希然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祁斯年已经推开车门走下去。 冬日刺骨的寒风吹进来,仲希然忽然觉得很冷。 车门砰一声被立刻关上,隔绝了这股寒冷,好像刚才不过是她的错觉。 闪光灯瞬间將附近照得亮如白昼。 仲希然望著茶褐色车窗外。 记者们將话筒懟到祁斯年脸前。 车里阻绝了大部分声音,只余一点轻微的嘈杂。 仲希然將车窗降下一指宽。 噪声瞬间如潮水涌入车里,问题蜂拥而至。 “请问您会跟您太太离婚吗?” “您对霍新跟您太太见面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 祁斯年面色沉静,应对自如。 “不会离婚。” “她跟霍总见面,当然跟我报备过。” “至於他们聊了什么,是我太太的隱私,我不方便说。” 记者问:“祁太太在车里吗?可以请她出来说两句吗?” 祁斯年:“我太太不方便——” 话音未落,仲希然推开车门,走出来。 记者顿时將话筒懟到她面前。 祁斯年顿一下,拨开人群走到她身边,一手挡住几个懟在她脸上的镜头,另一条手臂將她揽在怀里,绝对保护的姿態。 仲希然抬眼看向面前的记者:“我的確见了霍总,为了归还以前的旧物。我坦坦荡荡,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先生的事。” 她目光看向祁斯年,“我也要感谢我先生对我的信任和尊重。” 祁斯年有些意外。 一股冷风颳过,仲希然一瑟,祁斯年顺势將她搂进怀里。 这一幕立刻被记者镜头捕捉到。 祁斯年等记者拍足素材,目光直视某个镜头,像透过镜头对某人说话。 “真的爱一个人,不会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镜片上反射出幽冷的微光。 “我跟我太太感情深厚,绝对经得起考验。霍总大可以放手试试,你撬不撬得走她。” 第7章 祁斯年不爱她 祁斯年语气里全是倨傲和不屑,完全没有將霍新这个情敌放在眼里。 这种风採气度,不禁叫一眾记者折服。 愣神的瞬间,祁斯年已经带著仲希然上了车。 车子往翡翠湾方向开去,將一眾记者远远甩在身后。 仲希然如释重负,好歹这件事算是跟大眾交待过去。 车子开出去好久,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还牵著祁斯年的手,被烫到了似的立刻鬆开。 祁斯年看她一眼,平静收回手。 “给太太一瓶水。” 他说完这句话后,向后一仰,闔上眼,似是累极。 前排的姜正立刻递过来一瓶水,適时道:“太太,祁总这三天只睡了六七个小时。” 仲希然心里浮上几分內疚。 她点头,接过那瓶依云矿泉水,忽然觉得祁斯年真是观察入微。 她拧开连喝好几口,清冽甘甜,很解渴。 手机里谢虞发来微信。 虞美人:“祁总好帅啊!!!这发言简直吊炸天!!!” 同时附上一个连结。 那些记者真是飞速,才几分钟就把视频发到各种网络平台。 霸总在镜头前对著另一个情敌霸总放话,这种採访场名场面简直百年难遇,广大群眾当然是喜闻乐见。 短短二十分钟,转发破万。 仲希然怕打扰祁斯年休息,把手机静音,点开视频。 视频里,祁斯年一张清冷的脸带著几分攻击感,给人一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觉。 但他抱著她的时候,神色好似无端缓和了下来。 仲希然鬼使神差地点了视频下载。 下载完,又隨手点开评论区。 “家境好,长得帅,业务能力强又宠妻,这样的老公请给我来一打。” “@霍总阁下將如何应对,快点儿的打起来打起来。” “这姐简直是美貌狙击啊,不是吧纯素顏上镜这种顏值?现实里得美成啥样啊?” …… 可能是为了回报祁斯年,仲希然顺手给第一条夸他的评论点了个赞。 又看到谢虞发来的消息。 虞美人:“那个自媒体赶紧销户跑路吧屁用没有全是假消息,谁说祁总要跟我们希希离婚的?” 虞美人:“祁总简直爱惨我们希希了[星星眼]” 爱? 仲希然余光看了眼祁斯年,他仍旧维持著方才的姿势。 窗外一辆货车驶过,车灯快速滑过玻璃,他轮廓清晰的一张脸被短暂照亮,又暗下来。 cici:“没有的事。” 虞美人:“我看你是当局者迷。” 仲希然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为什么会有閒情逸致跟谢虞认真聊这个事儿。 cici:“好,照你说的,假设祁斯年爱我,你觉得他会是那种会为爱昏头的人吗?” 虞美人:“……確实不像。” 这才是整件事最关键的地方。 祁斯年一向冷静理智。 如果真的爱她,反而不会在记者面前说出那么有攻击性的话。 他替她出头,帮她说话,当眾跟霍新宣战,恰恰是因为不在乎她,事情的真相併不足以影响他的情绪,他甚至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体面。 聊完这个话题,仲希然忽然想到什么,问:“你是怎么知道祁斯年要跟我离婚的消息的?” 虞美人:“我好歹是个经纪人,那不得手握八百营销號,这个营销號我们常合作,他透露的。” 仲希然:“你能帮我查一查他的消息来源吗?” 祁斯年显然压根儿没想过跟她离婚,那这消息谁放的? 虞美人:“没问题,我查到告诉你。” · 希尔斯酒店总统套房。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里,祁斯年的手自然地贴在仲希然腰间:“霍总大可以放手试试,你撬不撬得走她。” 霍新冷笑一声,驀地將手机砸向电视。 “咣鐺”一声,电视屏幕碎成雪纹状,手机也被摔得变了形。 身边的助理周迪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眾人都说霍新温柔,只有他知道霍新有多狠,否则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內在商界廝杀出来。 霍新不止因为祁斯年的话而生气,还有动作。 那样亲密的姿態意味著什么他一清二楚。 他的希希,他四年都没捨得碰的人,被祁斯年捷足先登了。 放手试试?祁斯年未免托大。 仲希然如果对他毫无感情,不会將他送的这些东西保留四年,更不会特意见他一面还给他。 他看向一旁地上的纸箱。 他那时只是个穷学生,送不起什么贵重物品,仲希然却从来没嫌弃过。 小熊玩偶,音乐盒,一条不起眼的镀金玫瑰银项链…… 按现在的眼光看里面就是一堆破烂。 可是她把这堆破烂保存了这么久。 他垂眸,冷静下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打开,反覆听。 “我的確喜欢过你,但我已经结婚了。” “可你不爱他。” “爱不爱,他都是我先生。” “……” 霍新眼神泛出一丝冷意,將录音笔递给周迪。 “好好处理一下。” · 黑色宾利缓缓开进翡翠湾,在別墅门前停下。 逼仄的空间里安静极了。 祁斯年睁开眼,看都没看仲希然一眼,推门下车。 她跟上去。 他背影在沉沉夜色里分外冷漠。 直到这时候仲希然才意识到,祁斯年生气了。 他那么乾脆帮了她,她还以为他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进门换好鞋,祁斯年脱掉黑色大衣扔到玄关柜上,声音冷淡:“下不为例。” 他这態度跟刚才在媒体前简直是两个人。 仲希然抿唇,试图解释:“我去见他是因为……” 被祁斯年打断。 “我对你和你前男友的事没兴趣。” 他抬步进了臥室。 仲希然顿在原地,看著他身影消失在客厅,好半天没动。 真的生气了,连解释都不肯听。 她有些茫然。 这跟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仲希然不確定他为什么生气,但她知道,这件事闹出来原因在她。 祁斯年无辜被牵连,那么忙的情况下还要费精力处理她的事,他完全有理由生气。 她快步走进臥室,祁斯年站在衣柜前,背对著门口,正在换衣服。 仲希然开口:“我去见霍新是想把过去的东西还给他,这样就可以跟他彻底划清界限。” 祁斯年扯掉衬衫最后一个扣子,头也没回。 “祁太太,从你跟我结婚的那刻起你就已经跟他彻底划清界限了。” 仲希然一顿。 祁斯年换好睡衣,经过她时冷淡看了她一眼:“既然不打算离婚,就收好你对他的感情。” 淡淡的菸草味儿从鼻尖底下经过,很快就消失不见,无法捕捉。 几秒后,仲希然回神。 什么叫收好你对他的感情??? 难不成祁斯年觉得自己还喜欢霍新? 她一下子被气到了。 她是那种蠢到被拋弃了一次还会对对方念念不忘的人吗? 这个锅太丟人了,她必不能背。 仲希然立刻转头追上去。 祁斯年刚进浴室。 仲希然一路气冲冲走过去,推门便理直气壮道:“谁跟你说我对他还有感情,我四年前就不喜欢他了好吗?你不要侮辱我——” 她忽然顿住。 才发现祁斯年什么都没穿,就这么站在她面前,目光里透著几分讶然。 仲希然脸刷地红透了——他不是刚进门吗?怎么脱衣服这么快。 她转身逃走。 却被男人精准地抓住手腕。 他稍一用力,就將她拉进怀里。 清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说清楚。” 第8章 给他赔罪 仲希然被他按进怀里,手贴著他胸膛肌肤,滚烫的温度传到掌心。 她乾巴巴道:“这样要怎么说……你先放开我,洗完澡再说。” 她白皙透亮的脸颊瞬间染上蔷薇色的红晕,这粉色一路到了脖子,叫人有些挪不开眼。 祁斯年手在她腰上轻轻摩挲,仿佛某种暗示。 仲希然觉得唇有点干,別过脸伸手推他:“我渴了要喝水你先去洗澡……” 他想了想,手一松,她便立刻溜了出去。 砰一声关上浴室门,仲希然摸著自己滚烫的脸颊,伸手扇了扇风。 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冰在脸上,好半天才逐渐缓解。 祁斯年的身材是真的好,腹肌人鱼线比圈子里男明星还明显,简直荷尔蒙爆棚。 她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忽然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顿时一怔。 刚才那个场面太过社死,看祁斯年快出来,仲希然想也没想,从衣柜里隨手拿了件睡衣去了楼上的浴室洗澡。 她这个澡洗得很慢,能逃避一会儿是一会儿。 等她洗完澡出来,刚才的事祁斯年应该也忘得差不多了。 吹乾头髮再做好全套护理工作,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她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挪著小步子往楼下走。 祁斯年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捏著一支烟。 听见动静,他弹了弹手里的菸灰,抬头看向她:“我以为你打算住里面。” 仲希然:“……” 这话分明是嘲讽,但他语调很平,这嘲讽的力度弱了许多,倒像是带著几分玩味。 祁斯年又说:“过来。” 仲希然抿唇,老老实实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祁斯年摁灭烟,倒没有要碰她的意思,淡声:“把刚才要说的话说完。” 仲希然手指缠了胸前一缕头髮,不太自在地说:“刚才也说得差不多了,我在你心里是有多蠢,都被人甩了还念念不忘?” “我是恋爱脑吗?” 祁斯年看她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就在说是。 仲希然突然想起来当年私奔不成被他揪回来的事,也忽然沉默了。 安静几秒,祁斯年好像是想替她解围,说:“起码现在不是。” 仲希然:“……” 还不如不解围。 仲希然:“我当年也不是好吗,我当年……” 她一顿,“算了,当年的事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我这次去见霍新是因为……” 她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祁斯年就静静等著。 仲希然想了想,说:“你知道仪式感吗?” 祁斯年:“大概。” 仲希然看著客厅电视屏幕里祁斯年的身影,轻声说:“我大约就是那种仪式感比较强的人。当年他一句话都没说就忽然离开,我总觉得……” 她声音低下去,“觉得没有好好告別。” 祁斯年等了几秒,平静道:“所以你觉得遗憾,想要见他。” “不是。”他显然误会了,仲希然立刻说,“我对他没有任何遗憾,我去见他是为了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祁斯年没应声,似是在尝试理解她。 几分钟后,他掀起眼皮,看她:“那为什么瞒著我?怕我不让你见他?” “当然不是,我当时不知道你会这么……”仲希然想了半天,终於吐出一个词,“成熟大度。” 祁斯年:“……” “我就是纯粹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我们也不算……太熟。”说到最后,仲希然声音越来越低。 祁斯年挑眉。 他起身往臥室里走去,“你今天也累了,休息吧。” 累倒是其次,仲希然主要是饿了,这两天都没怎么吃饭。 但现在太晚了,祁斯年这几天又没怎么好好睡觉,她不想再折腾,就跟著一起进了臥室。 两人各自躺半边床,盖著各自的薄被,谁也没说话。 安静的空气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他们之前睡一起也是这样,互不干涉,仲希然早习惯了。 但她今天有些睡不著。 总觉得刚才的谈话还没结束,她还欠他一个道歉。 片刻后,仲希然试探地喊他:“祁斯年。” “怎么?”他声音低沉。 仲希然在黑暗里深吸一口气:“抱歉,我不该瞒你,让这事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 祁斯年平声:“倒还不至於措手不及。” 仲希然打开床头灯,昏黄柔和的暖光照亮祁斯年的脸。 她稍稍起身,手臂支在床上,忽然问他:“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帮我?” 祁斯年睁眼。 摘掉眼镜,他一双眼柔和许多,声音却还是那么淡:“你觉得呢?” 仲希然抿唇:“我以后会当好你的太太,不会再让你丟面子了。” 祁斯年表情漠然:“知道就好。” 他重新闭上眼。 仲希然看他被角歪了,脑海中闪过自己刚才说的当好他太太那番话,伸手扯住被子替他往上盖了盖,离开时撑在床上的手忽然撑不住一软,她整个人便跌在祁斯年身上。 她立刻弹起来,却被祁斯年再度按下去。 他手掌抚在她后背,眸光微深:“你是打算用这种方式给我赔罪?” “不是,我……”这时候说不小心显得欲拒还迎。 她乾脆趴在祁斯年身上,伸出手指轻轻摩挲著祁斯年的衣领:“你就当我是在赔罪,可以吗?” 毕竟他很喜欢她的身体。 祁斯年声音沉哑:“那要看你有没有诚意。” 仲希然:“……” 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第9章 霍新:奉陪 祁斯年要的诚意,是开著这盏床头灯。 仲希然亲口说的赔罪,也只能半推半就同意。 好在臥室里,又是晚上,也没那么不能接受。 他们夫妻生活不多,以前他都要她背过身去。 但今天祁斯年有些不一样,不知道是因为开了灯想看她的脸,还是他单纯地想换换口味。 他十指插进她柔软的长髮,气息呵进她耳朵里:“跟我不熟?怎么样才算熟?” 仲希然脸颊滚烫,想说她说的熟不是指这个,但也只是別过头,不敢看他。 某个动作时,她忽然觉得有些疼,不觉微微蹙眉,也习惯性忍耐下来。 祁斯年看到她表情,停下来:“疼?” 仲希然在撒谎还是承认之间犹豫了两秒,最后轻轻点头:“有一点。” 祁斯年想起她那天的梦话,忽然明白了过来。 他声音微沉:“疼不知道说?” 仲希然手撑著他肩膀,忽然有些委屈,眼角也微微湿润。 她有资格说吗? 他给了仲家那么多资源,给了她那么多钱,她能给他的只有这个。 祁斯年沉默片刻,用指腹擦掉她眼角溢出的眼泪,平声道:“虽然是联姻,我还不至於叫你这么受委屈。” 他起身,“你先睡,我抽支烟。”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 这几天都累极,仲希然很快睡著,隔天醒来已经是十点多。 可能因为连轴工作,祁斯年难得睡了个懒觉,还没醒。 仲希然轻手轻脚拿起手机,打开微信,谢虞发来消息。 虞美人:“那个营销號说有人钱叫他爆料,至於是谁他不能说,职业素养。” 仲希然蹙眉,打开微博,搜到那个偷拍到她跟霍新视频的营销號,再度点开视频。 之前太紧张,只隱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没细想。 现在再看这个视频,镜头角度很高,根本不是狗仔可能拍到的角度,而是汀会所走廊的摄像头。 也就是说,这视频是从汀会所流出来的。 这人是谁,几乎不言而喻。 仲希然指尖轻颤,失望极了。 从来没想过有天害她的人会是霍新。 视频一遍遍自动播放,她看著视频里的男人身影,只觉得陌生。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前男友那么好看?” 仲希然差点扔掉手机。 她转头:“你醒了?” 祁斯年没应声,眉目冷淡。 仲希然闔上手机:“不是,我怀疑视频是霍新放出来的,正在研究。” 祁斯年神色稍缓:“发现的还不算太慢。” 仲希然:“你早知道了?” 祁斯年“嗯”一声。 难怪他说也不算措手不及,之前还清楚地说出来她进包厢前后不过十二分钟。 她盯著他。 祁斯年一眼看穿她:“怀疑我派人跟著你?” “你应该没那么无聊。”仲希然很快打消这个念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斯年还没说话,手机响了。 他要休两天假,没重要的事姜正不敢打扰。 接通电话,姜正焦急的声音传来:“祁总,霍新回应了。” 离得近,仲希然也听得一清二楚,连忙打开微博热搜,置顶一条就是。 视频里,记者问:“请问霍总怎么看祁总的宣言?” 霍新刚下车,他站在布加迪车旁,微微一笑,声音温和的慢条斯理。 “祁总盛情相邀,我自然奉陪。” 镜头里,他脖子上掛著一条金色项链,分外惹眼。 ——那是当初他跟仲希然一起戴过的情侣项链。 气氛一瞬间冷下来。 仲希然紧紧抿唇,捏著手机,半晌没动。 霍新是道德崩塌了吗,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她还他项链是为了彻底跟他划清界限不是让他拿出来戴的! 她已经结婚了!结婚了懂不懂! ——他到底知不知道最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 视频结束,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在霍新脸上,他温柔带笑,看向镜头,仿佛是对先前祁斯年看向镜头的挑衅。 仲希然久久不敢去看祁斯年的脸色。 直到手臂发僵,她才故作自然地把手机放下,缓缓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正好也看向她,绝对平静的一双眼,却像暴风雨即將到来前的寧静。 仲希然咬牙拿起手机:“我跟他打电话说清楚。” 祁斯年:“你还有他电话?” 仲希然:“……” “没。”仲希然立刻说,“我刪了,但——” 总能联繫到。 祁斯年不咸不淡道:“你们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 “……” 祁斯年伸手拿走她手机隨意往床头一扔,用力攥住她手腕,一字一句道,“祁太太。” “不许再联繫他。” 手腕被攥得有些疼,仲希然却只能忍著——他理应生气。 她乖顺道:“好,我不会。” 祁斯年后知后觉力道过大,立刻鬆手,没再说什么,起身出去。 二人刚抢救回来的夫妻关係似乎又有些摇摇欲坠。 仲希然早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脑海里总是莫名闪过那条玫瑰项链,总觉得不安。 还是要告诉祁斯年,否则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波澜,上次的教训已经足够。 祁斯年吃完,起身正要离开,被仲希然伸手拦住。 她犹豫道:“有件事……” “你说。” “那条项链……” 被祁斯年打断:“定情信物?” 仲希然:“你……怎么知道?” 祁斯年声音无波无澜:“你戴过一条玫瑰的。” 小王子和玫瑰情侣款,不难认。 仲希然哦一声,有几分被人翻出黑歷史的尷尬。 她用勺子搅了搅面前的咖啡:“你知道就好,我怕他把这事拿出来做文章,你也有个心理准备。” “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祁斯年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垂眸看她,“恐怕你们过去的所有事,都会被他拿出来做文章。” 仲希然一滯。 恐怕是的,看样子霍新不会善罢甘休。 仲希然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燥意。 祁斯年忽地低头。 眼前被一道阴影覆盖。 他附在她耳边,声音低沉:“祈太太,你会倒戈吗?” “不会。” 仲希然答的乾脆,“就是没结婚我也不会。” 她是爱情里的完美主义者,容不得一点瑕疵。 祁斯年淡声:“记住你的话。” 他离开后好半天,仲希然才回神。 手机在这时响起。 “仲导吗?我是尹泰。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约你具体聊一聊投资的事。” 仲希然下意识往书房看了眼。 门开著,隱约能看到一角祁斯年的素灰色睡衣。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祁斯年忽然回头。 仲希然立刻收回视线,低头专心讲电话:“好的尹总……” 书房门被关上。 这是他们结婚后祁斯年第一次在家休假,两人白天长时间同处一个屋檐下,她有些不太自在。 想必祁斯年也是如此。 “今天可以吗?” 第10章 茶里茶气 这一上午,祁斯年在书房,仲希然在客厅,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午饭时也没什么交流。 出门前,仲希然在要不要报备这个问题上犹豫了半分钟,最后还是决定算了。 毕竟祁斯年从没问过她的行程,她突然报备显得很上赶著。 时间差不多,仲希然换好衣服准备出去,祁斯年刚好从楼上下来。 他一身黑色短袖短裤运动衣湿透了,贴在身上,露出胸肌线条,显然是刚跑完步。 他朝她看过来,湿漉漉的短髮在额前滴落几颗汗珠。 仲希然下意识报备行程:“我约了去画橙的人谈电影投资。” 祁斯年点头:“几点?” 仲希然:“4点。” 祁斯年看了眼时间:“等我几分钟,正好我要出门一趟,顺路送你。” 仲希然微愣,呼吸不自觉变慢:“好。” 她坐在沙发上,看著墙上钟錶秒针一下一下地跳动,听到浴室传来的水流声,有点懵。 不知道祁斯年为什么忽然要送她。 大概是因为霍新的骚操作? 祁斯年十分钟就收拾好,没耽误她时间。 二人一路上也没什么话说,上演了一出大型尷尬哑剧。 · 尹泰大约四十上下,留著很短的鬍渣,颇有点文艺大叔的范儿。 他手上卷著那册薄薄的电影剧本:“仲导,老实说,你的本子让我想起了我十八九岁时候暗恋的那个女生,很感动。” 仲希然微笑:“谢谢。” 尹泰:“这么真实又让人觉得有代入感,不知道是不是仲导本人的故事?” 仲希然喝了口面前的茶水,没应声。 她跟霍新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圈子里大约都知道了。 尹泰笑笑:“抱歉,我没有探听隱私的意思,只是觉得电影人就应该足够真诚,打开自己,倾注自己的感情,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仲希然放下一次性纸杯,温声:“当然,我確实倾注了自己的感情,这个本子里很多细节都是我亲手改的。但它確实不是我的故事,是北影一个研二的男学生写的。” 言下之意,故事视角是男视角,她一个女性根本写不出这么容易让人有共鸣的男性视角。 “这样啊。”尹泰点点头,“投资没问题,我希望这个片子能儘快开拍,赶明年暑假档上映,小成本电影不禁拖。” 仲希然:“我明白,回去我就跟製片人开始筹备。” “那我们今天把合同签了。”尹泰伸手,“仲导,合作愉快。” 仲希然没想到对方效率这么高,也立刻答应:“多谢尹总,合作愉快。” 签完合同,仲希然出门,尹泰拨出个电话。 “合同签好了,真是遗憾,霍总不能亲自过来。” 霍新站在办公室窗边,望著对面的祁氏大楼:“多谢尹总,现在还不到时候。” 如今仲希然只想迴避他,想跟她说话都没机会。 掛断电话后,他对身后的房產经纪人说:“就要这儿了。” · 离开画橙前,仲希然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时接到嘉禾老板陈晟的电话,对方话语殷勤:“仲小姐,我看了你那个《暗恋你》的剧本,写得实在太好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具体聊聊后续投资的事儿?” 她跟祁斯年的关係彻底曝光后,这两天陆续都有人找她投资电影,无非都是看在祁斯年的面子上。 只有尹泰是在那之前找的她。 她礼貌道谢:“抱歉陈总,我已经跟画橙签约了。” 陈晟想著前几天仲希然在忙著处理緋闻的事,大约没心思在电影上,特意等了两天才联繫到,没想到尹泰这兔崽子这么狡猾。 抱不上祁斯年这条大腿,他简直恨得牙痒痒,也只好说:“那真是太遗憾了,下次您有本子再想著我点儿。” 聊完后,他立刻跟祁斯年匯报情况。 “既然如此,就不必麻烦陈总。”祁斯年平声,“不过陈总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祁斯年正在跟好友许晋和周旭尧在会所打撞球。 掛掉电话,他便听到身边一声调侃:“哟,咱们希希挺受欢迎啊,人有人抢,项目也有人抢?” 祁斯年面无表情收起手机,撞球杆子一桿挥出:“你输了。” “我tm……”周旭尧忍不住骂人,“不是,你每盘打几杆球就结束,你不觉得无聊吗?” 许晋“嘖”一声,“活该。” 周旭尧:“……” 他是造了什么孽要跟这俩人是好友? 祁斯年单手扶杆,答非所问:“没人能从我手里抢走人。” 周旭尧给他竖起大拇指:“霸气。” 三人有些累,坐下喝水,周旭尧语气玩味:“我那天在汀会所看到仲希然跟霍新见面给你打小报告,还以为你会趁机离婚呢,没想到反而激起了你的斗志。” 他把手搭在祁斯年肩上,吊儿郎当的,“你说你又不喜欢仲希然,干嘛费这么大劲儿啊?” 祁斯年没应声。 周旭尧转头问:“晋哥你说是不是?” 许晋抬手:“別带我,这傻逼问题只有你能问出来。” 周旭尧重点顺利跑偏:“不是你什么意思?骂谁呢……” 祁斯年嫌他吵,起身走到一旁给仲希然打电话。 · 仲希然擦乾手刚要出洗手间,镜子里出现一个人,大学导演系同学顏亦可。 说起来也奇怪,仲希然不记得自己得罪过她,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看不惯自己。 果然,顏亦可看到她就忍不住开口:“这不是仲大小姐吗?你不是都靠老公拿到嘉禾的投资了吗?怎么还紆尊降贵亲自来画橙拉投资?” 她什么时候靠祁斯年拿嘉禾的投资了? 仲希然抬眼看她:“你可真是越混越回去了,现在连一手消息都拿不到了?” 顏亦可讥讽道:“陈晟亲口说要把我的电影投资挪给你,这还不算……” 手机忽然响了,陈晟来电,她立刻接起,“陈总。” 陈晟:“顏导,祈太太那个电影她已经拿到了投资,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再聊聊你那个电影?” 顏亦可:“……好的。” 仲希然微笑看她:“打脸吗?” 顏亦可:“……” 仲希然懒得理她,走出去。 顏亦可犹豫片刻,也跟了上去:“行吧,这次算我不对。” 仲希然:“呵。” 顏亦可一口气憋在胸口。 走出大门口,仲希然电话响了。 竟然是祁斯年。 祁斯年几乎没怎么给她打过电话,仲希然立刻接起来。 祁斯年声音很淡:“谈完了吗?我去接你。” 顏亦可看到她前一秒还冰冷的脸上瞬间掛上一个乖顺的小白兔笑容。 “刚谈完,你没空的话不用特意来接我,我打车回去就可以。”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仲希然声音甜的发腻:“好的,那我等你。” 顏亦可她差点以为自己眼。 仲希然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大学里什么时候都是强势、骄傲、颐指气使的,好像所有人都该听她的,现在这是彻底变了? 两人站在门口台阶上各自等车,谁也没理谁。 好半天过去,顏亦可没忍住讥讽:“看来网上的传言也没错,富家太太不好当啊。” “你不懂。”仲希然给她个曖昧的眼神,“我对著我先生就忍不住乖,这大概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顏亦可:“……” 真是多年不见,茶艺也见长了。 仲希然冲她茶里茶气一笑,一转头,恰好看到祁斯年。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车窗开著,没什么表情地看著她,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刚才的话。 仲希然立刻握紧包包,心虚地上了车。 第11章 可能是爱情的魔力 外头挺冷,仲希然钻进车里时带了一阵风,连忙关上门。 她看祁斯年一眼,试图从他表情里推测他有没有听到她刚才那句话—— 噢,他没有表情。 手机响了,祁斯年接起来。 车里是密闭空间,纵然仲希然不想,祁父祁光远严厉的责问声还是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做生意最重要就是低调,你呢?当著媒体说的什么混帐话?生怕別人抓不到你的把柄吗……” 仲希然小心翼翼地呼吸著,手不自觉微微蜷起。 祁斯年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只听著,不时“嗯”一声。 听了半天训斥,他忽然看向她,刻意对著放缓语调:“这次是我放肆了,这可能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仲希然:“……” 祁父在电话里没忍住:“什么玩意儿?” 祁斯年:“没什么。” 祁光远又数落他几句才掛断电话。 祁斯年虽然没直接询问她刚才为什么那么说,但眼神不时有意无意看她一眼。 仲希然被看得尷尬,只得解释:“我刚才……是为了在外人面前维护我们的关係。” 祁斯年嗯一声。 窗外天色已暗。 各色霓虹灯亮起,照见树影,几分森然。 仲希然將头歪在车窗上,看见车辆里祁斯年的倒影。 他手里拿著电话,轻闭著眼,好似有几分疲倦。 两人中间隔出一个很大空间,简直能再坐两个人。 出於內疚,仲希然转头开口:“抱歉,这件事是我连累了你。” 祁斯年抬起眼皮看她:“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你说『抱歉』这两个字。” 仲希然秒懂。 他让她別再做出任何能需要说“抱歉”的事。 她乖顺答应:“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间逼仄,仲希然忽然看到祁斯年抻长右腿,跨过了车座中间的位置。 不过完全没挤到她。 道完歉,仲希然一门心思开始筹备电影。 怕打扰祁斯年休息,她没敢打电话,给许柚发微信商量角色。 cici:“男主角这边我想选黎城。” 黎城长相温柔內敛,跟剧本里的男主角性格外形都很贴合,演技也不错。 柚子:“我也知道黎城好,但是这预算请得到吗?” 他们只有五千万,所有演员片酬加起来撑死两千万,否则製作费绝对不够。 cici:“应该可以,我拍过黎城的gg,他对我印象还不错。另外我打算压缩女主角的预算,只要黎城肯来,女主角可以选一个三线有演技的甚至新人,比如明妍。” 明妍也是她的好友,谢虞就是在给明妍当经纪人。 柚子:“明妍不行,女主角完全没名气的话男女主角没有cp感,搭不起来,明妍最多也就演个女二。” 仲希然想了想,回復她:“这样,能谈下来黎城再说。” 柚子:“行。” 仲希然给黎城发去消息,等他答覆。 等待的时候,许柚发来一串图片:“你顺便再看看这几个90生,都不错的。” 仲希然一一认真看过,回復她:“都不行,没有黎城那么容易唤起眾人怜爱的破碎感。” 这是个讲男主角暗恋女主角的片子,男主角能不能让人心疼格外重要。 许柚推荐的这些人,有些太冷傲,有些过分锋利,都不如黎城,他那张脸往那一放就让人心疼的。 她说完,从网上搜索了好几张黎城的照片,发给许柚。 “你就说你心不心疼吧!!!” 许柚甩给她一个黎城的电影报价:“我肉更疼。” “……” 仲希然对著照片里黎城的视频,在脑海中想像黎城饰演暗恋你男主角的片段,已经忍不住有些激动。 太合適了! 他简直天选邹平。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激动,腿没忍住活动了下,膝盖恰好碰到祁斯年的小腿一侧,祁斯年转头看过来,视线恰好落在她手机屏幕上。 虽然光线晦暗,看不太清楚他的神色,但仲希然明显察觉到他心情不怎么样。 怕他以为是霍新,仲希然下意识解释:“是別人。” 为表清白,她把手机举到祁斯年眼前:“我在给自己的第一部电影选男主角,挑中了他。” 祁斯年大概率不认识娱乐圈的人。 仲希然贴心解释:“他叫黎城,算是目前最炙手可热的90后男演员,古偶起家,自带流量,如果请到他来当男主还可以分担电影宣传方面的压力。” 祁斯年掀了掀眼,看到面前那张温温柔柔的脸——这是她的审美吗?就喜欢这种长相? 仲希然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雀跃:“你觉得他怎么样?” 是不是看见他就忍不住心疼心碎,为他钱? 她心里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祁斯年寡淡的声音。 “我觉得不怎么样。” “长得还不如我们家司机。” “你什么破审美?” 仲希然:“???” 应该他是什么破审美才对吧? 而且他们家司机有那么帅吗? 仲希然立刻往前方后视镜里看了眼,司机小张二十多岁,人平日冷冷淡淡,想必就是因为这个才合祁斯年的脾气。 但是拿他跟黎城比是侮辱谁呢? 上镜胖十斤,面部缺点也会被放大无数倍,小张这样面部稍显扁平的普通人上镜直接就崩了。 仲希然抿唇,想说小张长得比你都差远了更何况黎城,但对上祁斯年过分冷淡的视线,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祁斯年挑眉:“不是?” 仲希然轻咳一声,犹豫片刻,还是违心地说:“也许某些角度黎城是比不上……?” 这一刻,她深深地赞同了顏亦可刚才的话。 富家太太是真的不好当。 回到翡翠湾简单吃了晚饭,仲希然开始忙碌。 她把纸笔在茶几摊开,开始画分镜。 她习惯在客厅工作,空间大,自由度高,可以席地而坐,把纸张隨意铺开,容易激发灵感。 要是白天,落地窗太阳晒进来更舒服。 祁斯年则泡了壶茶,坐在沙发一角,慢条斯理地喝,不时看一眼手上的平板电脑。 仲希然一开始觉得不太自在,感觉自己的私密空间突然被人闯入。 不过她一工作起来就格外入神,祁斯年也忙自己的事没打扰她,她渐渐就没再在意这事儿。 祁斯年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工作狂,没想到仲希然工作起来也不遑多让。 他睡的不算安稳,半夜醒来察觉到身边没人,睁眼看了眼门外,客厅落地灯还亮著。 看了眼时间,凌晨3点半。 他起身走出去。 仲希然趴在茶几上睡著了。 她黑色长髮一半落在肩膀,另一半顺著肩头盪在半空,头枕著胳膊,露出一截白皙的腕骨。 茶几上地上都是散落的分镜图。 祁斯年走过去,將分镜图一一捡起来,关掉落地灯。 月光从窗外落在仲希然身上,她好似披了一层银色的薄纱。 像新娘。 说不清这一幕哪里打动了他。 祁斯年回臥室拿出手机,拍下照片,尔后伸手將她抱回房间。 第12章 你老公要跟霍新一起出席论坛 仲希然在下午2点醒来时,一度怀疑自己失忆——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床上的。 大概是被祁斯年抱过来的。 不过她也没那么多奢侈的时间纠结这事。 祁斯年不在家,阿姨给留了饭,仲希然对付吃了两口,继续画分镜。 忙了五天,终於把分镜画得差不多。 黎城也打来电话说很喜欢这个剧本,得知他们预算不多,还答应片酬半价接这部戏。 这直接多出五百万资金,许柚请到了90后顶流小章若。 有了两大顶流,这片子就完全不愁观眾进场,只要质量稳住就能稳住后续票房。 仲希然也没什么理由反对。 章若演技虽然有些格式化,但拍的时候多调教调教也能用,毕竟这个年代谁都得稍微妥协。 接下来就是面试其他演员,筹备剧组工作人员,半个月內开机。 一切都准备就绪,开拍前一天,仲希然忽然接到章若经纪人的电话,说章若有別的戏来不了,寧愿赔钱。 临开拍前被放鸽子这事儿做的太不地道,仲希然当时就冷了脸,说:“这可不是赔钱的事。” 对方经纪人乾脆掛了电话。 仲希然正要联繫谢虞,接到许柚电话:“希希,出事了,孟念念回国了。” 孟念念跟仲希然是北影导演系同届,两人上学时就因为霍新和拍片理念不同各种不对付。 但毕业后两人没什么交集。 孟念念父亲是国內一线知名导演孟景功,曾经拿过柏林金熊奖。 借著这个人脉,孟念念毕业后直接去了纽约大学念导演系。 而仲希然则从gg片和短片开始,扎实做起导演。 “她回国跟我有什么关係?”仲希然不解。 许柚急道:“我听说孟念念已经拿到了环宇的1亿投资,准备拍一部暗恋题材的电影,买的网络热门ip,监製还是她爸孟景功。” 也就是说——她们撞题材了。 业內最怕的就是撞题材,先上的题材几乎拥有所有优势。 一波討论度过后,剩下的同题材电影必扑。 而且她跟孟念念这种要人脉有人脉要奖项有奖项的人撞题材,毫无疑问她会是被放弃的那个。 许柚在电话里的语气都弱了下来:“希希,你……还要拍吗?” “拍。” 办公室里,霍新一面看著眼前的简歷,一面打电话,“赔了我算我的。” 掛断电话,霍新把筛选出来的几分简歷推给周迪:“儘快约面试,一个月內中国的团队要组建起来。” “好的。”周迪答应著,又问,“霍总,年底东城那个沃尔斯商业论坛已经確定祁斯年那边会出席,您……还要去吗?” 霍新温柔地笑了笑:“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 当晚,某论坛流出一份参加东城沃尔斯商业论坛的大佬名单。 帖子很快“爆”了。 “我是不是眼了?这名单假的吧?” “臥槽,是真的,官方会议日程出来了,两位大佬都在,甩个图。” “好激动,这是什么百年难遇的名场面!!!” “祁总是c位,霍总还要往后让让。” “霍总刚回国没多久不在c位也正常啊,打起来!打起来!!!” 很快又有人发了贴:“惊!我好像发现了霍新戴的项链是好几年前的情侣款……” 主题:记得之前霍总放话奉陪的那个视频里戴的项链吗?我当时就觉得那个金色很不对劲,不像真金子的顏色,因为色泽偏暗。我找了很久都没在各家珠宝找到同款,还在想会不会是定製!结果最后在某多搜到了同款,是一家私人银首饰工作室,卖的都是情侣款。这款玫瑰与小王子是八年前的镀金925纯银款,已经卖光下架了。但图还在!所以我们身价上百亿的霍总怎么会戴这么便宜的项链呢?答案就是这是跟仲希然当年的情侣款!!! “怀疑你是打gg的。” “我怎么有点儿想信,楼主有理有据令人折服。” “我信了!楼主继续8!!!” 楼主:还有,祁斯年跟仲希然结婚很久了,除了上次一起面对镜头,两人没有公开出席过任何活动,你可以说他们低调,但是楼主8了他们结婚后的流露出来的照片,他们从来都没戴过婚戒![图] 另外,这是祁斯年结婚后的行程——一年有十多个月都在外头出差,他们夫妻感情能好吗? “牛逼啊,楼主,还有吗?还有吗?坐等。” “確实,我是祁氏的员工,私下见祁总的时候他也没戴过婚戒。” “跟仲希然一起拍过gg片,当时我们都不知道她跟祁斯年是夫妻,还以为她没结婚呢。” 楼主:最后,我们来逐帧分析一下祁氏夫妻一起面对记者的镜头。放慢速可以看到,祁斯年搂仲希然的时候,仲希然其实是很轻微地颤了一下的,注意看她肩膀,这其实就是很不自在很不信任的表现。综上所述,两人不过是对著镜头在表演而已! “楼主绝逼是干大事的人!” “看来之前夫妻俩一起面对记者是公关策略,富豪们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我是佩服的。” “楼上不信的,你老公搂你腰你会这么不自然吗?” “有没有可能他们都没do过……” “???” 楼瞬间歪了。 祁氏大楼里,祁斯年看完论坛的討论面无表情道:“刪了。” 姜正:“是。” 十分钟后,帖子消失。 · 仲希然对陈晟的印象一直是斤斤计较的商人,从不做亏钱的事。 没想到他这次竟然从剧本出发,完全支持自己继续拍摄这部电影。 她对他印象倒是好了许多。 仲希然联繫谢虞让明妍来试镜,果然很適合女主角邱心这个角色。 然后她联繫黎城,跟他说打算换女二明妍当女主角。 “明妍身上有股小白气质,演技自然日常,真的很好,你相信我。” 黎城似乎是不太愿意:“是吗?能不能麻烦导演把她试镜的片段发过来看看?” 仲希然立刻发过去。 片刻后,黎城回覆:“还行吧。” 男女主敲定,仲希然心里总算踏实。 仲希然立刻给谢虞打电话:“黎城同意了,女主角就定明妍!” 谢虞激动道:“太好了!我们妍妍总算时来运转了!希希你眼光真好。” 仲希然忙著准备其他事:“我找人跟你们过合同,没事我掛了。” “等下。”谢虞说,“你看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她都忙成啥样儿了哪还有空看新闻? 谢虞:“你老公好像要跟霍新一起出席一个年底的什么论坛?” “谁跟谁???” 第13章 我是合法丈夫 谁跟谁要一起出席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 谢虞甩过来一个连结,仲希然看完后瞬间窒息。 谢虞又把截图的论坛图片发过来。 虞美人:“不过你老公跟你好像的確都没戴过婚戒哈。” 仲希然有些崩溃。 “你知道祁斯年送我的婚戒多沉吗?十几克拉!!!” “我戴著手疼!!!” 谢虞发过来一个“有钱人的烦恼我不懂”表情包。 仲希然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手指——何况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谁也没想戴戒指。 仲广才这时打来电话,言语略带惊悚地问:“希希啊,斯年真的要跟霍新出席同一个论坛吗?” 仲希然:“好像是。” “怎么还好像?你是不是也太不关心斯年了,他是你老公……” 被仲广才一顿教育,仲希然决定今晚回趟家。 毕竟之后几个月时间都要泡在剧组里,最好还是回去提前跟祁斯年打个招呼。 而且孟念念要钱有钱要资源有资源,她跟孟念念拼不了速度,只能拼质量,倒也不像之前那么急著开机。 仲希然回到家时,祁斯年还没回来。 吃过饭后,她泡了个澡,又从头到尾审了遍剧本,才拿起手机打算换换脑子。 点进谢虞发来的论坛图片,祁斯年名字在最上头,霍新的名字则在第三排。 她心里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 门这时响了,她立刻扔掉手机走出去。 祁斯年拎著公文包推门而入,正准备换鞋,抬头看她一眼。 她立刻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等他换好鞋子,又替他摘掉领带,脱掉外套。 祁斯年任由她动作,在这方面,她一向是个合格的太太。 仲希然把他黑色羊绒外套掛起来,说:“之后我要进组,平时应该就不回家了。” 祁斯年“嗯”一声,往里走,“你洗过了吗?” 仲希然跟在他身后,有点脸红,“噢”了声。 祁斯年:“我先洗澡。” 仲希然有点忐忑地等著。 祁斯年很快就出来,不过跟她想的不太一样,他出来后並没有碰她的意思,只是坐在床头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本商业杂誌。 仲希然瞟了眼,商业杂誌封面就是“沃尔斯论坛年底开启”这几个大字。 她抿了抿唇,问:“你真的要参加这个商业论坛吗?” 祁斯年顿一下,头也没抬:“嗯。” 仲希然不太自然地手指卷了捲髮尾:“要不然……別去了?” 祁斯年抬眼看她,目光平静:“为什么不去?我是合法丈夫。” “但是……大家难免会议论。” 本来已经平息的事情,会再度被提起。 祁斯年把书扔到床头柜上,平声问:“你是担心他还是担心我?” “当然是担心你。”仲希然有点紧张,“爸会不会再骂你?” 祁斯年目光稍缓,不以为意:“他不因为这事儿骂我也会因为別的事儿骂我,他就是那个脾气。” 没劝动,仲希然也不意外:“噢,那你小心点。” 祁斯年应了声,起身下床打开衣柜里的保险箱,拿出一枚戒指。 刚结婚时他亲自挑的一颗浓彩粉钻,净度很高。 那时她兴致寥寥,他也没提让她戴婚戒的事,但如今是个好机会。 祁斯年回身將结婚钻戒递给仲希然。 “戴上。” 他也看到网友议论他们没戴婚戒那个贴了? 仲希然下意识戴上,等察觉到手上的重量,才想起来戴著这个工作很不方便。 祁斯年目光落在她手上,纤细白皙,戴著这颗精心切割的椭圆形粉钻,很美。 他还没欣赏完,就看到仲希然把钻戒摘了下来。 仲希然:“这个太贵重了。” 祁斯年眉目冷淡——这是要拒绝他? 下一秒,仲希然从她那侧的床头柜里拿出他们结婚时的对戒:“还是戴这个吧。” 结婚时因为祁斯年买了钻戒,对戒是仲希然买的。 祁斯年神色稍缓:“嗯。” 仲希然从盒子里拿出男款戒指,正要递给祁斯年,下一秒他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仲希然轻轻一滯,还是替他戴上。 正要戴自己那枚时,却被祁斯年握住手:“我戴这个,你戴钻戒。” 不容置疑的语气。 不知道为什么,仲希然不敢说是工作不方便戴,她说:“万一我不小心弄丟了……” “丟就丟了。”祁斯年淡声,“一个戒指而已,我太太丟得起。” 仲希然没了拒绝的理由。 在意识到自己点头之前,她已经答应下来:“好。” · 隔天早上,仲希然正在帮祁斯年整理衬衫,就接到许柚的电话说剧组的摄影也突然带著团队辞职了。 “原因呢?”仲希然语气凌厉。 祁斯年看她有事,示意他自己来。 仲希然鬆开手,退到床边,听到许柚气愤道:“被孟念念挖走了,想跟著孟景功学习我能理解,但我还是第一次见摄影团队这么没有契约精神的。” 孟念念是故意的。 否则就算撞了题材,也不至於又挖她的女主又挖她的摄影。 许柚:“快挑个摄影吧,我问问谁有时间。” 这几天许柚连续发来几个摄影的名字,都被仲希然否定。 许柚:“我也知道他们差点意思,但好的摄影团队时间早就被安排满了,一时之间很难找到,除非我们延期等。” “我们的经费也没法再延期了。”仲希然咬牙道,“只好厚著脸皮去求当年我小时候的摄影老师了。” 许柚:“你小时候的摄影老师?谁啊?能行吗?” 仲希然:“是鲍老。” “哪个鲍老?”许柚想了半天,突然惊叫一声,“不会是我想的那个鲍老吧?拿过奥斯卡摄影的鲍老?” 仲希然:“嗯。” “我的天,他教过你摄影???没听你说过啊?你有这个人脉怎么不早拿出来?”许柚语气激动,“孟景功的最佳摄影次次败给鲍老,有了鲍老我们还怕个屁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仲希然也没有信心能请到。 毕竟鲍老不是跟她关係好,是跟祁家关係好。 小时候她想学摄影,祁家正好请了鲍老给祁斯年当摄影老师,她过去蹭了课。 鲍老已经年近七十,这几年都是退隱状態,她没有信心一定能请到。 但总要试试。 好在这些年,她过年都会跟著祁斯年一起去看看鲍老,这时候过去也不算突兀。 她亲自买了礼物开车过去。 鲍老家住在二环重新修葺后的四合院里,院子被弄得很有中式美学的感觉。 仲希然一进门,就看到鲍老和祁斯年坐在窗边炕上喝茶。 仲希然一愣。 鲍老笑著看她:“你们夫妻先后过来,也没跟对方说一声?” 仲希然有些尷尬,倒是祁斯年十分自然道:“她这两天都在剧组忙,我没打扰她。” 鲍老太太立刻接过仲希然手里的东西,招呼她进去坐。 她走到炕边,问祁斯年:“你怎么也来了?” 祁斯年淡声:“谈明年祁氏的gg。” 祁氏每年的gg都是鲍老掌镜。 他说完恰好拿起茶壶准备去接水,仲希然顺手接过。 她倒好水把茶壶放在碳炉上,微笑说:“还是您这儿的茶香。” 鲍老笑笑:“炭烧的水泡茶好喝。” 她坐在祁斯年手边,等水开了立刻去泡茶,鲍老伸手:“你是客人,我来我来——” 却被祁斯年挡回去:“不用,她照顾您也是应该的。” 鲍老看著仲希然奉茶,指著祁斯年半开玩笑道:“你这么不疼媳妇儿,小心她被人抢走。” 最近的八卦太火,连鲍老都来打趣他们。 仲希然一面添茶一面乖顺道:“您放心,抢不走。” 祁斯年扬眉。 茶壶拿的太高,水柱落下时水柱不慎溅到仲希然手背上,她顿时忍不住“嘶”一声。 祁斯年倏地起身,接过水壶放下:“有事没?” “没事,就溅了一星半点儿……” 祁斯年蹙眉,拽著她就近到了厨房打开水龙头。 手腕被祁斯年紧紧捏著,冰凉的水瞬间冲刷到手背上,仲希然没忍住又“嘶”一声。 “疼得厉害?” “不疼。”仲希然看他,“水好凉。” “……” 鲍老太太“噗嗤”一声笑出来,“斯年这是关心则乱。” 祁斯年面无表情关掉水龙头,“不疼就好,你在厨房给师母打打下手吧。” 好像是嫌弃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仲希然点头:“好。” 祁斯年低头看一眼握住她手腕的地方,缓缓鬆开。 第14章 情侣项炼曝光 祁斯年回到炕边后,给鲍老添了杯茶,说:“老师,除了gg,还有件事想拜託您。” 鲍老笑了:“我就知道你们夫妻俩一起来不一般。什么事,说吧。” 祁斯年:“希希开了部新电影,临开机摄影团队被孟景功挖走了,希望您能救个急。” “这个孟景功还是那么小肚鸡肠。” 鲍老喝了口茶,看向祁斯年,“这我就不太懂了,我看你这趟是为她来的,但平日又对她挺冷淡,还总使唤她,你到底是疼她呢还是不疼她?” 祁斯年没应声。 鲍老太太忽然急慌慌地从厨房里出来:“我找件衣服给希希,她衣服不小心弄脏了。” 仲希然跟在她身后,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走了出来,面色有些尷尬地看向祁斯年:“不好意思,我没怎么干过厨房的活儿……” 祁斯年起身走过来,发现她胸前湿了一片,大约是洗菜时水龙头的水开大了溅到身上。 鲍老拉住鲍老老太:“希希一个小姑娘,你老太婆的衣服她怎么能穿。这样,你带希希去巷口买件衣服。” “不用麻烦。”祁斯年音色清冽,“穿我的吧,车里有。” 他打了个电话,司机很快拿来一个纸袋,仲希然往里看了眼,是件白色衬衫。 这时候也没什么挑选的余地,她进了臥室换上,挽起袖子,將衣摆扎进裤子里,再去厨房时,老老实实戴上了围裙。 饭后,仲希然刚开口说明来意,就听鲍老说:“斯年刚才都跟我说了,没问题,正好我閒了几年,也想跟你们年轻人多交流交流。” 仲希然意外地看了祁斯年一眼,没想到他会替她求鲍老。 二人坐祁斯年的车回家,司机把仲希然的车开回去。 路上,仲希然看著认真开车的祁斯年,犹豫了几个路口,快到家时才开口:“谢谢你……替我请鲍老。” 祁斯年语气平淡:“是鲍老自己觉得无聊想出来玩,我不过顺嘴提了句。” 仲希然“嗯”一声。 回到家,仲希然先行脱掉白色羊绒大衣掛起来,转身替祁斯年解大衣扣子。 祁斯年垂眸。 她低他一头,穿著他的白衬衫,略微有些宽鬆,起伏的线条若隱若现,有种又纯又欲的感觉。 祁斯年呼吸微沉,忍不住伸手按住她的腰。 仲希然浑身一瑟,低声:“我还没洗澡……” 半晌后,祁斯年“嗯”了声,鬆开她。 仲希然替他解开大衣掛好,乖顺地进了浴室。 她以为今晚怎么也要过一下夫妻生活,却没想到她洗完澡出来祁斯年就在书房开会,还发微信让她先睡,摆明要加班。 仲希然没了心事,美美进入梦乡。 · 隔天起来,仲希然跟副导演丁飞一起去了趟城大,想选这里作为《暗恋她》电影大学时期的拍摄场地,毕竟成大的校园景色是出了名的优美。 二人特意去教学楼找宣传部的老师谈这件事,刚要进教学楼门,迎面便碰见霍新和孟念念並肩走出来,他们身后还跟著一行人。 霍新一抬头看见仲希然,整个人顿住,目光定在她身上。 仲希然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旁边作陪老师的声音:“成大很少答应电影的拍摄要求,这要不是孟导监製,真批不下来……” 看来孟念念先她一步定了城大这个拍摄场地,她得另外选地方了。 丁飞按捺住心底的八卦,跟上去,试探地提议:“要不然选北影也行……” 仲希然点头。 霍新看著她逐渐走远的背影,迈了一步想追上去,被身后的康继伸手拦住。 康继:“我去吧。” 霍新点一下头。 孟念念看他一眼,语调不阴不阳:“你別自作多情了,人家嫁那么好,需要你拯救?” 霍新淡声:“跟你有关係吗?” 孟念念一噎。 仲希然走出老远,忽然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叫她:“希希。” 她回头,是霍新的室友康继。 她当年因为跟霍新谈恋爱,连带著跟康继也熟悉起来。 跟霍新分手后,她自然把跟他有关係的一切切割。 康继:“喝杯东西吗?” 仲希然礼貌道:“不了,我还有事要忙。” 康继比以前瘦了些,颧骨显得略高,他微笑看向她:“就几分钟,你跟他分手,不至於连我都不想理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仲希然拒绝不掉,丁飞立刻说:“我去车里等你。” 二人在附近餐厅坐下,康继买了两杯奶茶,递给她一杯:“减的。” 仲希然接过来,却没动。 “霍新没跟孟念念在一起,今天是偶遇。” 康继將吸管“霍”地扎进塑料杯里,看著她说,“这些年,他没跟任何人在一起。” 仲希然双手抱肩坐著,语气冷淡:“与我无关。” 康继接著说:“当年在美国,他忽然听到你结婚的消息,整个人一下子消沉下去,好几天都没睡觉……” “抱歉。”仲希然打断他,转了转手上的钻戒,“我不是一个喜欢追忆往昔的人。” 跟以前相比,她整个人冷了很多,完全迴避跟霍新的任何话题。 康继嘆一口气,只好隨口问了几句最近如何的话,仲希然敷衍几句,起身离开。 回到车里,康继看著驾驶座上的霍新,说:“要不算了,她完全不想聊以前。” “也正常。”霍新垂眸看著手机里的照片,“所以我要逼她跟我聊。” 康继低头看清了那张照片。 照片里,仲希然穿著白色的连衣裙,脖子里掛著一条很细的金色玫瑰吊坠,笑得很开心牵著一只男人的手。 男人没有露面,手上虎口处有一颗黑色的痣。 康继看著他把照片发给一个人,忍不住开口:“霍新……” “算不了。”霍新目光看向前方,“四年前我跟自己说算了,一直后悔到现在。如今谁也拦不住我。” · 下午5点,仲希然终於谈妥了北影的场地,跟丁飞上车离开。 她刚发动车子,就听见丁飞忽然“啊”一声。 以为是剧组又出了什么事,她忍不住问:“怎么了?” 丁飞小心地把手机举到她眼前:“好像是你的旧照片上热搜了,导演。” 热搜“爆”:#霍新仲希然昔日情侣项链#。 一点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她和霍新的照片,二人脖子里的项链被红圈圈出来—— 小王子与玫瑰情侣款。 第15章 你紧张吗? 这种恋爱石锤网友们自然再度炸了锅。 “这牵手照虎口的痣位置一模一样,石锤了是霍总。” “笑死,突如其来的泼天富贵,店铺老板又把这款情侣链上架了!” “臥槽,当时分析这是情侣链的姐妹你出来,我给你磕一个!” “霍总真的挺穷啊,这链子两条才两百多,终於也有我能买的起的总裁同款了。” 姜正自然也第一时间將消息匯报给祁斯年。 祁斯年早有预感,平声道:“撤了热搜。” 於是网友们很快看到#霍新仲希然昔日情侣项链#的微博热搜被撤掉。 “肯定是祁总出手了,他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东西存在。” 网友感慨了不到三分钟,#霍新仲希然昔日情侣项链#的热搜忽然又空降榜一。 网友:“这是霍总出手了?给自己买热搜。” 然后网友们就看见了极为罕见的场面,热搜消失,热搜榜一,再消失,再榜一…… 网友忍不住感慨:真是神仙打架。 如此循环几次后,这个话题终於在微博被完全撤掉。 但是很快又有网友发现:“其他平台的也撤掉了,只有飞客自己的短视频平台还在热搜榜一站著,笑死,给霍总点个讚吧。” 网友们纷纷前去点讚收藏一条龙,並留言围观表示:“给霍总的爱情增砖添瓦。” 仲希然回到家,这场热闹已经接近尾声。 她刷了刷手机,庆幸自己当初跟祁斯年说了情侣项链的事,不然恐怕现在又是一场风波。 阳台上她穿过的祁斯年那件衬衫已经被阿姨洗了晾乾,她想了想,拿下来,熨好之后收进衣柜里,祁斯年还没回来。 晚上9点半。 她正犹豫要不要给祁斯年打电话,仲广才的电话又来了。 仲希然不觉有些厌倦,还是接起来。 “爸,你不用这么疑神疑鬼,我跟祁斯年短期內没有离婚的打算。” 仲父一噎:“什么叫短期內?长期也不许有。你什么时候带斯年回家吃饭?” “过阵子吧,马上要进组了没空。”她掛断电话。 长期內离不离婚,也不在她。 她总觉得,祁斯年早晚会跟她离婚的,因为他们的婚姻毫无基础,太不正常了。 也许因为某天他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也许仅仅只是因为他厌倦了这种生活。 想到这儿,她歇了跟祁斯年打电话的想法,上床睡觉时,接到姜正的电话。 “祁总今晚飞东城出差,这个礼拜都不回来。” 仲希然:“好,我知道了。” 果然祁斯年並没有因为情侣项链的事生气,还找人通知她行程。 她不觉鬆了口气。 但一想祁斯年去东城要参加那个商业论坛,这口气一时又提了起来,最后还是在睏倦中睡去。 · 仲希然这几天把场地定的七七八八,只有一个拍摄重头戏场面的天桥还没选好。 许柚打电话说了听来的一手消息:“你知道吗?孟念念想用祁氏大楼之间那个天桥,被祁氏那边拒绝了。” 她语气里透著暗爽,“咱们可以去借啊?那可是你老公的楼。” 祁氏大楼在长街南北各一座,用天桥连接。 因为祁氏的天桥比一般的天桥高很多,在十层楼高的位置,天际线很好,加上设计简约有艺术气息,是很好的出片地点。 仲希然看著手上笔记本里的选址地点,摇头说:“祁氏大楼从不外借的,只拍自家gg。” 祁父祁光远一直奉行低调做人原则,这是他掌管祁氏时就定下的规矩。 许柚劝道:“现在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你不想你的电影拍摄效果惊艷吗?而且在祁氏拍祁总肯定不好意思跟你收钱,还能省下一大笔经费。” 仲希然有些动摇:“但我先生……恐怕不会同意。” “投资不同意就算了借个场地不算什么大事吧?”许柚语气曖昧道,“要不你再求求他?” 她是在电话里听过墙角的,知道夫妻俩的关係不像网上说的那么差,甚至还有点好磕。 仲希然抿唇:“我再挑挑地方吧,不行再说。” · 仲希然跟丁飞开著车在北城老城区游荡,除了选天桥外还要选一处咖啡馆。 二人根据某软体排名一一搜寻,到了一个艺术区,丁飞指著前面的红房子咖啡馆:“这个好像还不错。” 仲希然点头:“下车看看。” 车子刚停,手机被推送了一条热搜#祁斯年霍新先后下榻同一酒店#。 她微微一滯,点开。 是个网友发的,恰好拍到祁斯年和霍新先后进入东城同一家酒店的照片。 照片里,祁斯年左手无名指戴了婚戒。 底下评论也异常精彩。 “祁斯年是不是看到网友討论了?因为他戴!了!婚!戒!” “我笑死,霍新就这么戴著情侣项链进场了,真·贴脸开大。” “大佬就是大佬,大佬们不觉得尷尬我先替他们尷尬了……” “期待同台修罗场,预约直播了!” 这大约会是观看人数最多的一届沃尔斯商业论坛。 仲希然按灭手机,跟著丁飞下车。 进了咖啡馆门口,恰好撞见要出门的孟念念。 孟念念长发微卷,戴著墨镜,红唇艷丽。 看到仲希然,她摘掉墨镜,含笑看向仲希然:“又撞景了,可惜这里我已经定下了,看来我们品位很相似啊。” 她简直把“找事”两个字摆在脸上。 “不可惜。”仲希然漫声,“我没打算定这家。远看还可以,近看装修太过粗糙,不太適合我们。” “你也只能这样虚偽地安慰自己了。”孟念念冷笑一声,“其实我真的不明白,霍新为什么还对你这种虚偽的人念念不忘,还打电话劝我不要拍摄同类题材。” 仲希然挑眉:“可能他喜欢人妻?这么喜欢他你要不试试嫁人?” “你——”孟念念不可思议地看著她,“我警告你,你离霍新远一点。” 仲希然冷笑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见顏亦可忽然从身侧出现。 顏亦可:“孟念念你有毛病吧?谁离谁远一点啊?人家仲希然跟老公如漆似胶恩爱的不得了,你应该让霍新离人家远一点吧!” 两人在大学里就经常吵架,孟念念白她一眼,將墨镜推上去:“你现在的咖位不配跟我说话。” 她推门而出。 顏亦可“呸”了声,“不就仗你有个导演爹,我最烦靠关係还不承认的人了。” 仲希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还替自己说话,这时说:“谢了。” 顏亦可不大自在道:“当我上次冤枉你还你的人情。” 仲希然点头,她还不错嘛,犯了错不仅承认错误还勇於补救。 顏亦可:“你看上这儿没?” 仲希然:“没。” 顏亦可:“我也没,土的要死,也就孟念念那个土逼能看上。” 仲希然没忍住笑了。 顏亦可又看她:“你紧张吗?” 仲希然有点懵:“紧张什么?” 顏亦可:“你老公跟你前男友即將同台表演了。” 仲希然:“……” 第16章 前任现任同台 仲希然停顿了半分钟,才说:“不紧张,我看你比较紧张。” “我这是兴奋。”顏亦可强调,“我只想看戏罢了。” 她低头,忽然看见仲希然手上硕大的钻戒,惊了:“你戴著这个出来看场地?不怕被抢吗?” 仲希然半开玩笑说:“这是假的。” “切,你骗鬼啊,假的能这么闪。”顏亦可咽了下口水,“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钻戒,能拍张照吗?” 仲希然大方地摘下来:“你试试吧。” 顏亦可犹豫片刻,说:“算了算了,这是你的婚戒,给別人戴不好,我拍张照片就满足了。” 顏亦可对著仲希然手上的钻戒拍了张照片。 两人出门,各自去寻找下一个场地。 · 中午吃饭时许柚也来了,她本来是打算陪著看场地,结果一打开某论坛就完全被八卦吸引住了。 简直是跟仲希然实时播报。 “有个会议工作人员爆料霍新人特別好,对人总是笑脸相迎,周到体贴,看他没吃饭还叫他过去一起吃小龙虾。” “底下有网友问:祁总呢?这人说祁总不吃小龙虾。” “……” 祁斯年的確不吃,他不吃带壳的东西,大约是剥起来不太斯文。 仲希然脑海中闪过给祁斯年发消息的念头,但转瞬即逝。 两人平日没事不发消息,突然发消息显得很奇怪。 许柚的声音再度传来。 “网友们都在期待他们同台的部分呢,直播间人数两百万,差点卡了。” “开始了,好激动!” “霍新讲的不错啊,专业还幽默,你找男人的质量真厉害,前任现任都这么牛……” 她说她的,仲希然忙自己的,对场地拍照做標记,全程没理。 直到许柚突然说:“你老公出来了!” 仲希然才转头看了眼手机屏幕。 可能因为是公开场合,祁斯年藏蓝色西服里头穿了白色衬衫,袖扣在镜头里闪著微弱的光泽。 他戴著一副金丝眼镜,虽然语调有些冷但胜在声音乾净,用语简洁,底下人都听得很专注。 他谈论的主题是行业转型,仲希然听了几句竟然也有些被带入。 他讲完后,底下响起掌声。 好在没发生什么特別drama的事情,仲希然看了眼天色,对许柚说:“走吧,今天就到这儿。” 这些地方她都不满意,看来少不得要求祁斯年了。 车里空间毕竟小,一上车,许柚手机里的直播声音立刻变大,在仲希然耳边响起。 “接下来是自由提问环节。” 女主持人的声音瞬间让仲希然一颗心紧绷起来。 想也不用想,肯定有人藉机问私人感情的事。 她看向许柚的手机屏幕,六位商业成功人士在台上坐著,祁斯年在中间靠右的位置,霍新则在最左边。 她无心开车,把车钥匙给丁飞,跟许柚一起换到后排。 果然三四个问题之后,底下就有观眾问霍新:“不知道可不可以提问私人一些的问题呢?” 霍新笑容温和:“我不介意。” 可能因为是公开场合,观眾的提问还是比较隱晦。 “我想问霍总今天戴的项链是有什么故事吗?” 仲希然屏息。 霍新低头,伸手拿起项链吊坠玫瑰,微笑说:“这个啊……是大学谈恋爱的时候,我送给自己女朋友的礼物。” 他似乎陷入回忆,“其实她家境很好,好到一个包能买一套房子那种。我当时很穷,只买得起这个,好在她很喜欢,也从来没嫌弃过我,但我一直觉得很抱歉,委屈了她。” 霍新忽然抬头,看向镜头,“借这个机会,我想跟她说句对不起,也说句谢谢。” 仲希然下意识看向祁斯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嘴角微微浮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仲希然不安地打开手机,想给祁斯年发条消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时女主持人“哇”一声,又问,“那这位女朋友是你心里的白月光吗?” 眾人都知道他口中的“女朋友”是谁,但碍於祁斯年在场,无人敢点破。 霍新理所应当的语气:“当然。” 主持人看了眼祁斯年,大著胆子问:“结婚了也是吗?” 会议现场一阵起鬨声。 许柚都被这氛围感染,没忍住捏住仲希然的胳膊,开始替她紧张。 霍新笑笑:“她在我心里跟当年没什么区別,永远都是那个单纯娇气的小女孩。” 会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刻望向祁斯年。 许柚没忍住喊了句“臥槽”。 仲希然也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气定神閒地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直播间弹幕是此起彼伏的“佩服”。 “大佬这心態,绝了。” 难得霍新愿意讲,主持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接著问:“所以如果霍总喜欢一个人,即便对方结了婚也不能阻止您是吗?您是可以为爱当第三者的?” 霍新停顿几秒,才开口:“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话音落定,现场一片安静。 只有弹幕在沸腾。 “牛逼牛逼牛逼!!!贴脸开大绝了绝了!” “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妈呀,这是什么霸总言情小说的台词?” “这真的不是官宣吗?摆明了说仲希然不爱祁斯年爱的是我啊!!!” “纯爱战士无敌!!!” 许柚长大嘴巴,人都愣住了:“我的妈,他真敢说啊,希希你——” 她顿住。 仲希然一脸焦虑,拿出手机,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 “你还好吗?请不要在意他说的话,我跟他不是什么真爱…… 她想了想,觉得此刻提“真爱”两个字容易踩雷,又刪除了最后一句话。 主持人都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说:“谢谢霍总,接下来是对祁总的自由问答环节,有问题的请举手。好的,第二排那位穿白衣服的女士。” 那位女士接到话筒,刚要开口,就听见祁斯年略微清冷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 “不好意思,等一下。” 祁斯年从身后助理手里接过手机,“我有个消息要回。” 他就这么当著眾人的面不紧不慢打完字,將手机捏在手里,才又拿起话筒。 主持人笑著问:“什么消息这么重要必须在台上回?是不是价值几十个亿的订单?” 祁斯年慢条斯理道:“我太太说北城今晚下雪,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她打算去机场接我。” 霍新的手驀地紧握成拳。 第17章 祁总绝杀 相比霍新不自觉的深情语气,祁斯年语调平淡寻常,没有刻意炫耀,也没有故意针锋相对,好似只是在敘述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然而就是这种日常感让大家觉得真实。 现场瞬间再度陷入安静。 弹幕都快疯了。 “臥槽祁总牛逼,绝杀!简直绝杀!” “我让你看看我们夫妻关係到底好不好” “霍总不淡定了,他虽然还在笑但他握紧了小拳拳” “绝绝子,我真的以为祁斯年会下不来台呢,结果这反攻,我跪了!” 主持人显然也冷了两秒才回神接话:“看来您跟您太太感情很好。” 祁斯年转了转手上戒指:“確实。” 主持人注意到他这个动作,问:“之前有网友说您结婚后从来没戴过婚戒,现在特意戴上了是为什么呢?” 祁斯年淡声:“我和我太太都比较隨意,感情好不好不靠这些外在的东西。但既然有人把这点拿出来攻击,我们不介意麻烦点儿。” 弹幕:“感情好不好不靠这些“外在”的东西!外在的东西!” “这暗戳戳的笑死我” “他俩一个外放一个內敛,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啊,女主咋爱上两个完全相反的人的” “主持人继续问啊,不要怂!” 不知道是不是跟网友心有灵犀,主持人又不怕死地问:“那您会问到太太过去的感情吗?” 祁斯年平声:“不会,谁都有过去,但过去就过去了。” 祁斯年平日並不好採访,更不会谈私人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霍新挑衅所以他才说这么多。 採访顺利,主持人也逐渐大胆起来:“那如果婚姻中有第三者介入,您会离婚吗?” 祁斯年:“我的婚姻不会有第三者。” 极为肯定的语气。 现场眾人倒抽一口冷气——这flag立的,真是不怕打脸啊。 祁斯年接著说,“我太太是一个边界感很强的人,她就算不喜欢我,也只会光明正大跟我提分手,不会找第三者来侮辱我。” 几条相同弹幕几乎无死角遮住了视频画面。 “相信夫人,杀死情敌” “霍新你连第三者都没得当” 其他平台的网友们也在感慨祁斯年这处理危机的能力简直一绝。 但也有人说:“我怎么这么不信啊,这么巧他太太就给他来了微信?故意气霍新的吧”。 许柚掐住仲希然胳膊:“你老公秀啊!” 仲希然心中一动,立刻开始打补丁,按照祁斯年说的內容编辑了条微信给他发过去。 “北城今晚下雪,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去机场接你呀(^w^)” 因为《暗恋你》剧本里的女主角很喜欢用顏文字,仲希然改剧本这阵子一直在熟悉,手机里有保存的顏文字记录。 她太著急,不小心快速带过一个顏文字表情,想刪除时消息已经手快发了出去。 撤回又怕来不及,就算了。 只是这么看著,好像是在跟祁斯年撒娇似的。 奇怪,霍新刚才那番话都没这个顏文字让她紧张。 她握著手机,继续看向许柚的屏幕。 主持人果然又开始发难:“那我们能有幸看一下祈太太发来的那条微信吗?” 弹幕:“主持人不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持人站霍总笑死” “敢不敢看敢不敢!祁总是男人就让我们看一下!” 仲希然庆幸自己打了补丁。 她想了想,立刻又发去条微信: “手机不许给別的女人看哦(︶^︶)” 发完她自己先被自己噁心了一下,不知道祁斯年会不会也被噁心到。 不过顾不得了,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 相信祁斯年能明白她的意思。 祁斯年似在犹豫是否要答应主持人的请求。 弹幕吵了起来。 “不敢吧?我就知道是假的” “公开场合看手机本来就很有风险啊,犹豫也正常吧怎么就是假的了?我站祁总祁总祁总 x100” “霍总霍总霍总 x100” 祁斯年正在想措辞,手里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他垂眸扫了眼通知,是仲希然发来的微信。 会场里有人坐不住了,高喊:“祁总看一眼。” 祁斯年故作为难道:“手机比较私人,但大家这么感兴趣,就给主持人看一眼吧。” 他解锁手机屏幕。 一条新微信跳出来。 祁斯年明显顿了一下。 女主持人激动地念起来:“是祁太太发来的——手机不许给別的女人看哦,后面是一个很可爱的不许的顏文字表情包,哇——原来祁太太喜欢顏文字表情包。” 弹幕: “笑死了,原来仲希然也在看直播。” “这不是当眾打前任的脸吗?” “她还是很爱她老公的嘛。” 女主持人接著念,“上一条微信是:北城今晚下雪,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去机场接你,一个可爱的顏文字表情包。” “真的是祁太太发来的微信。”主持人语气忽然紧张起来,面对镜头道歉,“对不起,祁太太,我看了祁总的手机。” 台下眾人全都没忍住笑起来。 祁斯年也笑了声,只是这笑太过短促,仲希然在视频里看得不太明显,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主持人又问:“祁总,我看了您的手机,怎么办?” 祁斯年平声:“你问我?好像没办法交代的人是我吧?” 眾人又没忍住狂笑。 祁斯年语气有点头疼:“搞不好回去要跪搓衣板了。” 商业论坛在欢声笑语的气氛中结束,仲希然终於彻底鬆一口气。 八卦完,许柚的重心回到场地上:“所有场景地点都定了,就剩天桥了,丁飞,开去祁氏大楼。” 车子抵达祁氏楼下,许柚拉著仲希然出来。 夕阳西下,溶溶金色余暉仿佛染了色的薄纱掛在天边。 独有一道天桥横在半空,有种格外艺术的美感。 许柚:“希希,你看看,还有比这更美的城市夕阳景色吗?你就去求求你老公吧。” 仲希然想起自己刚才发的顏文字表情包,一股羞耻涌上心头。 “我不是不想,我是真的开不了口。” 她从小到大都不会求人,即便跟祁斯年结婚也是他主动提的,家里催的,她直接答应就好。 许柚拍了拍她肩膀:“没关係,我可以帮你练习。” 仲希然愣住:“这还能练习?” · 祁斯年从会场出来进了vip包厢,没忍住又看了眼微信里的消息。 感觉脑海里飘过一行(︶^︶)顏文字表情包,被洗脑了。 她以前不这样啊。 祁斯年吩咐姜正:“明天分公司的会不参加了,订今晚的机票回北城。” 他虽然没说,但轻快的语气明显能让人感觉到心情愉悦,姜正立刻说:“好的。” 祁斯年起身:“我去洗手间。” 祁斯年出门,一路走到走廊尽头,进了男士洗手间,门口的服务人员立刻瞪大了双眼。 姜正正好跟过去,看到服务人员表情问:“怎么了?” 服务员忐忑道:“霍总也刚进去,应该不会撞上吧……” 姜正:“……” 祁斯年从洗手间出来,洗完手正在用烘乾机,忽然看到镜子里身后出现一个人。 一袭黑色西装,脖子里掛著玫瑰项链。 他停手。 烘乾机的噪音停止,逼仄的洗手间安静下来。 霍新脸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祁总。” 祁斯年从身后抽了张纸巾,不紧不慢地擦乾手上戒指,平静地看著他:“霍总。” 第18章 你敢听我们见面的录音吗 半分钟的时间里,二人谁也没说话。 最后是霍新先按捺不住开口:“祁总既然洗完了,可以不要占著不属於你的位置了吗?” 他有意所指。 出乎意料,祁斯年並未跟他爭论,而是往外迈开两步,让开位置。 “霍总心情不好,这点小事,我不跟霍总计较。” 霍新不屑地笑了声:“祁总的那点伎俩,以为骗得到我吗?希希以前最討厌的就是顏文字。” 他目光直视祁斯年,“她不会发那种带顏文字的微信。” 祁斯年不甚在意道:“人是会变的,霍总对她的了解还停留在四年前。但四年,足够改变许多事。” 他转身,“霍总就在这儿慢慢缅怀过去吧,我失陪了。” 霍新语调高了几分:“你无非是找到个好时机用钱绑住她罢了。” 祁斯年停步。 霍新:“假如不是当初我们分手,没有仲家资金链断裂,她会嫁给你吗?” 祁斯年慢慢转头,迎上他的目光:“你跟我谈假如?” 他讥讽一笑,“真可惜,托霍总的福,我娶到了我太太,多谢你了。” 这刀直插要害,霍新被刺痛。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我这儿有我们见面的录音,祁总敢听吗?” 祁斯年目光在一瞬间冷下来:“你敢告诉她你录音了吗?” 霍新没回答,点开播放键。 像是潘多拉魔盒被打开。 明明知道不该听、不该在意,但祁斯年脚步却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开。 洗手间里很静,带著噝噝啦啦电流声的录音听得格外清晰。 霍新说:“可你不爱他。” “希希,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骗不了我。” 仲希然的声音像隔著很远传出来:“不爱,但他是我先生。” “但”字几乎听不到,好似被什么风噪声盖住了。 录音被放完,霍新如胜者一般微笑看向祁斯年:“祁总还不愿意放手吗?” 以为祁斯年怎么也会遭受一番打击,然而他只是很平静地站在原地片刻,单手抄袋,抬眼看他:“霍总就是要给我听这个?” 霍新一怔。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祁斯年慢条斯理道:“我还以为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內容,看来我太太分寸把握的很好,否则霍总也不会只放这一句录音给我听。” 霍新沉了眼。 祁斯年平声道:“霍总出去几年还是没学会商人行径,我这个人是唯结果论的,结果好一切都好。” “这些我都不介意。”他一字一句,“只要她在我身边。” 霍新一凛。 他低估了祁斯年的无耻程度。 祁斯年对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然而转身的剎那,祁斯年目光沉冷如霜,嚇得门口偷看的服务人员打了个冷颤,连姜正也立刻紧绷起来。 大会主办方经理这时边擦汗边跑了过来,生怕两位大佬在洗手间打起来。 经理看见祁斯年从洗手间出来,立刻道:“祁总,您还好么?” 他刚问完,就看到霍新也从洗手间里出来,他立刻又喊了句“霍总”。 祁斯年半开玩笑道:“有什么不好?霍总是我很欣赏的企业家,我们总不至於在公开场合打起来。” 经理擦了擦额头冷汗,赔笑道:“是,是我多虑。” 祁斯年手机这时响了,他看一眼屏幕:仲希然。 姜正看到他右手食指骨节边缘一道很深的指甲印子,像自己掐的,可见刚才在里头被气坏了。 他立刻发微信提醒团队里其他人:“今天都注意点儿,祁总心情不太好。” 刚发完,就看到祁斯年面带微笑看了霍新一眼,接起电话。 离得近,周围的人几乎都能听见仲希然的声音。 “你还在忙吗?” 祁斯年目光看向霍新:“不忙,正准备跟霍总一起去晚宴用餐。” 电话那头的仲希然顿了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声音温柔几分:“那你今晚几点的航班?我去机场接你。” 霍新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祁斯年温声:“太晚了,不用你接,在家等我就好。” 仲希然乖顺道:“那好,我等你。” 电话掛断,祁斯年扬眉看向霍新:“走吧霍总,还吃得下吗?” · 仲希然是真心打算去接祁斯年,顺便想藉机跟他谈借大楼天桥拍摄的事,但当时那个情况,她確实也没法再多问。 听起来祁斯年心情还不错,说明今天她配合的挺好,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在这个份儿上把祁氏借给自己拍摄。 掛断电话后她洗了个澡,出来后刷手机就看到今晚的热搜#前任现任修罗场#。 显然今天的直播极大地点燃了广大群眾的吃瓜热情,开始寻找各种蛛丝马跡判断仲希然到底爱谁。 站祁斯年的人是大多数,但就是有少数人喜欢另闢蹊径,坚持认为仲希然爱的是霍新。 “霍新那么厉害又不傻,如果仲希然不爱他,他会戴玫瑰项链,说什么“不被爱的才是小三”这种话吗?” 有人回覆:“醒醒吧楼上,是今天打脸打得还不够响吗?” 这是一个很好的跟霍新彻底切割的机会。 仲希然登录微博,发了条微博:“我不是一个喜欢缅怀过去的人。” 果然很快就有网友八到了她的微博帐號,许多留言涌入。 “祁太太边界感果然很强,又来给祁总站队了!” “这还叫不醒装睡的人吗?” “祁太太还给之前祁总很帅的照片点讚了,好恩爱,哈哈哈!” 发完微博,仲希然心情彻底放鬆,这时接到谢虞的电话。 “横城的戏终於拍完了,我和妍妍明天就回北京了!” 她语气激动,“我简直迫不及待跟你当面八卦你的情感往事了,今天的修罗场好刺激啊!” 仲希然啪嗒一声掛断电话。 许柚的微信视频又打过来催促:“来,把今天我教你的再练习一遍。” “……”仲希然说不出口。 许柚挺沉浸其中,又捏著嗓子教她一遍:“你跟我学——『老公,你那个办公楼天桥场地可以借我拍几天吗?』” 仲希然有些无语:“我真叫不出口,我们平时不这么称呼对方。” 许柚:“你就当你是演员在拍戏不行吗?为了省经费,经费啊!而且结婚这么多年了喊个老公怎么了?难道豪门都只喊先生吗?也太装了吧。” 仲希然:“但我真的……” 许柚在镜头指著她:“你別装——先喊老公,喊啊!” 在许柚反覆的心理建设下,仲希然终於克服心理障碍,声若蚊蝇地喊了句:“老公。” 许柚:“对,就是这样,非常好!再来!声音大一点——” 仲希然深吸一口气,大声喊:“老公!” 原来真的喊出来也没那么难嘛。 许柚夸她:“对了,再大点儿声,克服羞耻。” 仲希然更大声:“老公!” 门突然开了。 祁斯年一袭黑色大衣站在门口,右手拎著公文包,金丝眼镜镜框反射出一点屋內的白光。 他似乎是怀疑自己走错了,特意抬头看了眼门牌,確认自己没走错后才將目光挪回仲希然身上。 “你叫我什么?” 仲希然:“……” 第19章 叫她自己谢 从祁斯年的角度看去,仲希然耳朵尖腾地红了,鲜嫩的粉色,好似北城某天夏天的晚霞。 仲希然尷尬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伸手接过祁斯年手上的公文包,訕訕道:“不是,没叫你。” 可能因为下雪了外头冷,公文包上好似覆了一层冷霜。 祁斯年一面瞧她,一面一颗颗解开黑色羊绒大衣的扣子,往里看了眼,半开玩笑道:“怎么,你屋里还藏了別的老公?” “……” 可能因为他语调太冷,也可能因为她太社死,这玩笑听起来没那么好笑。 仲希然接过他带著寒气的大衣时,已经想好措辞:“那个,我在跟人对剧本台词。” 原来如此。 祁斯年点点头。 仲希然感觉应该说点儿什么,一时也找不到话题,掛好大衣后隨口问他:“外面冷吗?” 祁斯年看她,似乎对她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奇怪。 仲希然指著大衣:“你大衣很冷。” 祁斯年平声:“还好。” 仲希然:“那我给你放水泡个澡?” 祁斯年指了指她亮著的手机:“你忙你的,我自己来。” 仲希然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手机视频还开著,立刻掛断。 刚掛断后就收到许柚发来的微信:“你怎么那么怂啊???喊个老公怎么了!!!你要是喊不出口让我来!!!” 仲希然回:“可以。” 许柚给她发了个“滚”的表情包。 仲希然握著手机坐在床上,明天就要进组了,场景的事一定得在今晚跟祁斯年说好。 她有些忐忑地等著祁斯年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祁斯年今天洗澡格外慢似的。 她一面听著浴室的水流声一面盯著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五分钟了,他怎么还不出来?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借给她。 但借不借她都得问问才甘心——这可是她的第一部院线电影啊! 又过了两分钟,她坐不住了,起身来到浴室门口,想听听祁斯年的动静,没想到头刚靠在浴室门上,门就开了。 她差点摔倒,手立刻扶住门框。 氤氳的气息扑面而来。 仲希然抬头,祁斯年就在眼前。 他已经换好了菸灰色睡衣,长衣长裤,头髮吹得半干,整个人身上透著一股乾净的气息。 他抬手戴上手里的金丝眼镜,垂眸看她:“你做什么?” 仲希然伸手指著洗手间门:“我想找个面膜敷。” 祁斯年看她一眼,侧身让开路。 “谢谢。”仲希然立刻缩著肩膀跑进去,隨便找了张面膜,洗了把脸贴上,又走出来。 祁斯年已经躺回了床上。 仲希然也躺上床,发现他正在用平板回邮件,邮件箱里几千封未读邮件——为什么这么多? 这不是重点。 仲希然回神,看向祁斯年线条分明的侧脸,別说“老公”了,连询问的话都说不出口。 祁斯年忽然转头,跟她四目相对:“有话要说?” 仲希然动了动嘴唇,问:“你饿吗?回来的这么晚。” 祁斯年面无表情:“不饿,跟霍总一起吃了不少。” 仲希然:“……” 差点忘了还有霍新这档子事。 仲希然赶紧转移话题:“之前我穿你的衬衫,熨好放进衣柜了。” “嗯。” 祁斯年收回目光,继续回邮件。 半分钟后,仲希然又说:“我爸之前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吃饭,我拒绝了,因为明天就进组了。” 祁斯年把手里平板放下,再次看向她。 “到底想说什么?” 他表情明显开始不高兴。 “我想问——”仲希然摘掉面膜,潮乎乎的一张脸看著他,话到嘴边变成,“你跟霍新没发生衝突吧?” 说完她自己先崩溃了。 果然,祁斯年冷声:“你不都看直播了?” 仲希然噢了声,双手指尖相对,画圈圈画到皮都快磨破了才说,“我去洗掉面膜。” 她进了浴室,先给许柚发了条微信:“我躲进洗手间了,我真的不行,你行你上吧。” 许柚:“???” 祁斯年手机响了。 姜正的电话:“祁总,太太那部电影的製片人想跟我要您的电话,可能是想借祁氏大楼的天桥拍戏,您看號码我给她吗?” 祁斯年扫了眼浴室门:“给。” 许柚实在是大著胆子给祁斯年打的这通电话,没办法,谁让仲希然太怂,为了经费,她只能拼了。 许柚:“祁总您好,我是《暗恋你》电影的製片人许柚,跟您太太希希是同事。” 祁斯年:“您好,许小姐。” 声音挺礼貌的啊,许柚提著的心放了下来。 仲希然在洗手间躲了几分钟才假装无事发生走出来。 结果一打开门,就听见许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希希让我替她问问她老公——您那个办公楼天桥场地可以借我们剧组拍几天吗?” 仲希然:??? 她站在原地石化了。 然后看到祁斯年目光很淡地瞟了她一眼,淡淡的嘲讽目光。 仲希然:“……” 该死的许柚接著说:“希希说祁氏大楼一向不外借,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跟您开口,我就斗胆打这个电话,借她的名义请您通融一下。” ——原来她刚才扭扭捏捏的是想问这个? 祁斯年温声:“没问题,我让设施部门跟你们联繫,不要影响到员工日常工作就好。” 许柚没想到会这么简单,愣了下才兴奋起来:“好的,那我替希希谢谢祁总。” 祁斯年目光仍旧定在仲希然身上:“叫她自己谢。” 仲希然:“……” 许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她污了。 许柚很狗腿地说:“祁总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祁斯年的电话刚断,仲希然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毫无疑问是许柚。 仲希然不想接,但祁斯年就拿那种淡淡的目光看著她,好似在问:你不接吗? 数声后,电话铃声终於停了。 仲希然刚要鬆一口气,电话铃声瞬间又执著地响了起来,好像她不接就会一直响下去似的。 她硬著头皮接起电话。 许柚劈头就问:“希希你还在洗手间躲著吗?我搞定了!” 啪嗒一声,仲希然掛断电话。 沉默。 震耳欲聋的沉默。 为了掩饰这份尷尬,仲希然飞速上床盖上被子:“我困了先睡了。” 还没来得及钻进被子,手机屏幕亮了。 许柚不死心地发来微信。 “怎么掛了?你老公说让你亲自感谢他。” 祁斯年忽然在她耳边开口:“许小姐信誉不错,难怪能当製片人。” 仲希然:“……” 她立刻摁灭手机,藏到枕下。 祁斯年看她一眼,摘掉眼镜:“睡吧。” 仲希然有点懵地“噢”了声。 可能她懵了的样子很好笑,关掉灯后,祁斯年没忍住在黑暗里弯了弯唇。 第20章 往日照片曝光 这晚仲希然做梦都在喊——“老公,你那个办公楼天桥场地可以借我拍几天吗?” 梦里,祁斯年推了推那副冰冷的金丝眼镜,看著她问:“你叫我什么?” 她瞬间被嚇醒,发现天已经亮了,祁斯年不在身边。 做了半宿梦尤其累,今天要进组,仲希然匆忙起床,带上提前收拾好的东西开车过去。 她到的时候许柚已经到了。 许柚看见她曖昧一笑:“哟,迟到了,看来昨晚的谢礼不轻啊。” 仲希然愣了下——忽然意识到,祁斯年有阵子没碰她了。 昨晚有谢礼那么好的藉口,他连提都没提。 不过她很快回神,打个哈哈,敷衍过去。 要是说她迟到是因为做了半宿喊老公的噩梦好像更丟人。 演员们陆续到齐,谢虞也陪著明妍来了。 下午3点,电影正式开机。 虽然电影开机时间是完全保密的,但网络时代什么也瞒不住。 有几个黎城的粉丝还是混进了片场,只不过很快就被工作人员发现,心不甘情不愿地刪掉了照片。 当天晚上就有人在论坛发帖说这个戏里黎城妆造好,导演审美高。 “另外再悄悄透露一下,导演本人真的好看,又白又瘦又高身材又好,简直挪不开眼,比女主角还好看。” “还有,我看到了几页剧本,感觉这个故事是导演自己的故事。男女主互相暗恋,但是双方都不开口告白,不知道结局是什么,合理怀疑故事男主是霍新。” 这个帖子当天並没有引发大范围传播。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拍完当天的戏份已经是夜里2点,仲希然虽然看到了谢虞发来的贴但是並没有在意,毕竟只是一个粉丝胡说八道罢了。 但是隔天忽然有营销號爆出了一张仲希然和霍新大学时期的照片。 照片里,两人戴著情侣项链模样亲密地坐著搂在一起,面带笑容,儼然是感情最甜蜜的时期拍的照片。 二人身后是一颗掛满装饰的圣诞树。 热搜#仲希然霍新旧日恋爱照#立刻又爆了。 “顶锅盖说一句两人有点配” “年少的恋情真美好啊,这狗粮直接撒我脸上了,怪不得霍总放不下……” “不是,剧本的事真假未知,但是没人怀疑这照片是霍总放出来的吗?” 照片里离二人一个身位的距离还有一个同龄男人。 男人的身份也很快被人八出来,是跟霍新一起创业的髮小康继,二人一起考上城大,一起出国创业,也是商业圈內的一段佳话。 这时有网友留言:“前几天在城大食堂吃饭时见过康继和仲希然一起喝奶茶,康继跟霍总什么关係不用说了吧?仲希然是不是真的跟霍总有联繫啊?” 伴隨著照片关注度越来越高,前一晚的剧本爆料贴立刻又被顶了上来。 “这女的简直是资深绿茶啊,一边在外给老公长面子,一边拍电影怀念旧爱?” “母单求仲导写份如何谈恋爱的教程救救孩子吧!” “三个人的恋爱,就不能多我一个吗?” …… 仲希然拍摄完这组镜头后,忽然觉得片场气氛有些奇怪。 谢虞也在镜头外一脸紧张地看著她。 她坚持看完片子,確定没问题后喊了休息十分钟,谢虞立刻快步走了过来,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她压低声音:“希希,你跟霍新大学里的照片又曝光了。” 这样亲密的照片…… 仲希然脸色一白。 这照片是康继当年用城大社团借来的相机设定倒计时后拍的,照片康继给了霍新,她没要。 现在突然被爆出,显然是故意的。 豪门最在意的就是脸面,霍新就是要当眾打祁斯年的脸。 为什么? 明明已经分手了到底为什么非要干涉她的生活? 她咬牙上了房车,关上门,给康继发了条微信:“霍新手机號发我一下。” 她很少这么没礼貌,明显气急。 拿到號码,仲希然给霍新拨去电话。 霍新好似就在那头等著她打,电话只响了一声,他就接起来。 “希希。” 仲希然冷冰冰质问:“你想干什么?” 霍新停顿了一下,才十分平静地说:“照片不是我发的。” 仲希然一愣。 他的声音太过认真,她一听就知道他没有撒谎。 她这头没声音,片刻后,霍新又说:“是孟念念,我的人刚查到。当年的相机是社团的,康哥刚还回去就被孟念念借走了,她应该拷贝了底片。” 原来是孟念念。 仲希然有点后悔自己鲁莽,不该就这么给霍新打电话。 霍新又自嘲一笑,说:“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 听见这话,仲希然冷声道:“难道包厢的视频不是你发的?” “是我。”霍新声音坦坦荡荡,“我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就是想要你跟他离婚。” 仲希然心底一紧,又听他说,“但是希希,我不会拿我们的过去当筹码来伤害你。” “我们那么多照片,更亲密的都有——我要发不会只发一张,更不会挑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张!” 仲希然紧紧握住手机,指尖发白:“够了!” 霍新停下。 仲希然闭眼:“过去的事不要再提,我是不会离婚的。请你安安静静做好一个前任的本分,不要再打扰我拍戏。” 如果他还有一丝良心,就应该知道拍戏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霍新沉默几秒,说:“我会让你安心拍完戏。” 仲希然掛断电话。 她点开手机通讯录,犹豫片刻,给祁斯年打去电话,刚响了两声,车外有人敲窗:“导演,时间到了。” 仲希然垂眸,掛了电话。 仲母於淑兰又打来电话。 自从上次的不愉快后,於淑兰已经很久没给她打过电话了。 仲希然接起来,於淑兰恼怒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仲希然,你要拍纪念跟霍新的恋爱戏?” 仲希然也恼了:“你有脑子吗?” “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於淑兰气急败坏道,“你那个破戏有什么好拍的能赚几毛钱?不如把斯年伺候好钱来更快!” 仲希然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赚的钱,仲菀芝的学费往后你自己付吧。” “你……” 仲希然掛断电话,拉开车门下车。 北城突然起了很大的风。 乾枯的树枝被颳得簌簌作响,天地间一片阴鬱之色。 她双手裹住白色羊绒大衣,顶著风走了两步,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祁斯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她接起电话,祁斯年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刚在开会。” 仲希然低低“嗯”一声。 她声音一向温温柔柔,但不知道为什么,祁斯年忽然从这短促的一声里察觉到了她此刻低落的情绪。 他问:“在片场?” 仲希然儘量让声音正常:“嗯,但马上要开拍了。” 她犹豫了下,说,“剧本不像网上传的那样……” “见面说。”祁斯年打断她,“我今晚去探班。” “探班?”仲希然有些意外。 虽然剧组在北城,但是她从来没想过祁斯年会来探她的班。 毕竟在霍新回国之前,他们连日常的联繫都少得可怜。 不知道她语气里的意外太明显,祁斯年又补了句:“让记者拍点素材。” 仲希然瞭然:“好的。” 祁斯年:“想吃什么?我请你们。” 他这个级別的,去探班怎么也要请全剧组吃个饭。 仲希然心中一暖:“什么都行吗?” 祁斯年:“你提,我儘量满足。” 仲希然也不知道为什么,隨著他说的这句话,她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她没忍住想开个玩笑:“那就上次那种三明治吧。” 那意思,让他亲自给剧组这么大一堆人做。 话一说出口,她又有些忐忑。 万一祁斯年 get不到她的玩笑或者生气怎么办。 果然祁斯年那头停顿几秒。 仲希然更忐忑了,刚准备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就听见祁斯年淡声说:“可以,只要你吃得完。” 仲希然:“……” 被迫吃完三明治的死去记忆在此刻攻击了她。 她飞快跟祁斯年说:“那什么,要开拍了,我先掛了。” 然后立刻掛断电话,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先跑为敬。 进了片场,刚准备把手机调回静音,手机就震了下。 祁斯年发来微信。 “三明治不好吃????” 仲希然:“……” 他手机是不是中病毒了? 第21章 祁斯年探班 掛断电话后,姜正看到祁斯年对著手机屏幕思索著什么。 这两天恰好是年底各个部门写总结报告的时候,姜正还以为祁斯年是对谁的报告不满意,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 按照惯例,不到半分钟祁斯年就会喊他。 果然,祁斯年开口:“姜正。” “祁总。” “顏文字表情包怎么发?” 姜正怀疑自己听错:“什么表情包?” “顏文字”“表情包”哪个词都跟祁斯年这种平日严肃清冷的人没有半毛钱关係。 祁斯年显然耐心不怎么样,语气里已经有些不耐烦:“顏文字。” 姜正立刻说:“我帮您下个专门的输入法。”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反应过来了,肯定是跟之前论坛上太太给老板发的顏文字有关! 输入法下好,祁斯年看著里头的半屏顏文字,很快选中一个发出去。 刚巧瞥见屏幕的姜正:“……” 果然是祁总,连顏文字的品位都与常人如此不同。 祁斯年时间宝贵,平日都是集中某个时间段回復手机消息,现在却把手机拎在手里等了好几分钟,直到等到仲希然的微信,他才看了眼,放下手机。 姜正虽然没看到內容,但也猜到微信绝对是太太回的。 毕竟谁能让祁总等呢。 祁斯年心情不错地对姜正说:“把我今天下午5点以后的时间空出来,另外我要请太太整个剧组的人吃烧烤,你安排人过去。” 姜正心底不由浮起几分讶异:工作狂要5点下班?还要去探班? 不过他面上还是如常,立刻拿出小本子记下来。 怎么说也是祁总第一次探班太太,他一定得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又听祁斯年说:“5点钟叫司机过来接我,回家一趟。” 回家换衣服跟太太约会吗? 姜正按捺住心里的好奇:“好的。” · 晚上八点,风终於停了。 片场开著十几个大灯,照得亮如白昼。 今天要拍一场醉酒的夜戏。 天气太冷,仲希然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盯著监视器里精神已经快耗尽的黎城和明妍,终於喊了一声:“过。” 片场鼓掌鼓得很大声,这条已经拍了二十几遍了,再不过大家都有点撑不住。 丁飞一面往手里呵气一面说:“还剩最后一条了,这天气真想吃个烤串。” 仲希然抱著暖宝宝没应声。 主要是怕丁飞失望。 她虽然最后发了微信给祁斯年说吃烤串,但天气这么冷,烤串打包过来也凉了。 她举著喇叭喊:“来,准备最后——” 没喊完,就看到一辆麵包车在片场外围停下,有人开始往下搬烤炉。 丁飞感动得快哭了:“导演你给我们定了烤炉吗?我明天就安排人买东西烤。” “不是。”仲希然往麵包车后方看了眼,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下,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影穿著黑色大衣下了车。 是祁斯年。 他没往过走,而是停在车门附近,拿起手机。 下一秒,仲希然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祁斯年问:“我到了,方便过去吗?” 他们隔著人群远远看著对方。 这个场景让仲希然觉得格外陌生,好像无论如何不应该出现在她和祁斯年的身上。 她忙说:“很快,还剩最后一条。” 祁斯年淡声:“那我等你。” 丁飞听力十分敏锐,瞬间激动:“是你老公来了吗?是不是带了烤串?” 仲希然点头,重新喊:“来,最后一条,拍完请大家吃烤串!” 大家也看到了正在往外搬的烤炉和各种食材,瞬间激动起来。 在投入工作之前,仲希然又看了祁斯年一眼,他远远地站在夜幕里,拿出打火机在手里拢了拢,点了一支烟站在车前,身形轮廓与黑暗的界限並不分明。 祁斯年和美食的到来並没有让仲希然分心太多。 最后一条依旧拍了十几遍,仲希然才满意喊了“过”。 结束后,烤串的香味儿已经在片场瀰漫开来。 “还有龙虾???”丁飞举著大喇叭高喊,“来,大家隨便吃,导演老公祁总请的。” “老公”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他说完这句话时,仲希然刚好越过眾人走到祁斯年身边,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眾人一窝蜂去抢烤串。 仲希然则想起了那天叫老公被撞见的社死场面,一脸尷尬。 祁斯年没什么表情地碾灭烟:“先上来。” 车里暖气开得足,十分暖和。 仲希然一脸满足地坐进去,烤串的香味儿好像也顺著开车门的空隙瀰漫了进来。 她转头问祁斯年:“你吃烤串吗?我去给你拿。” 祁斯年淡声:“让姜正去。” 副驾上的姜正飞速打开门下车,连带著把司机也叫下去。 逼仄的车內就剩下他们二人。 仲希然有些不太自在地深吸一口气,给祁斯年解释:“剧本不是我写的,更不可能写我以前的故事。” 祁斯年看她,平声:“剧本给我一份。” 仲希然乖顺道:“好。” 他没生气就好。 仲希然又开始找话题:“没想到你会把烤炉也搬来,我正想吃现烤的烤串,真是太好吃……” 她顿住,因为她忽然发现后座上放了一份玻璃盒便当,里面好像是——三明治? 门被打开,姜正递了一盘烤串进来,祁斯年伸手接过。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串羊肉,指了指便当盒:“你的三明治在里面。” “吃完。” 仲希然:“……” 他是不是故意的? 谁要吃三明治啊全剧组都在吃烤串儿好吗? 她抿了抿唇,眼巴巴地看著祁斯年手里的烤串,忍辱负重地噢了声,拿著便当盒,却迟迟不肯打开。 几秒后,她说:“我能……” 祁斯年一眼扫过来。 不能,她懂了。 仲希然默默打开便当盒,闻著烤肉的香气,欲哭无泪——他是不是其实生气了,三明治是对她的惩罚吧? 她刚准备咬,一串羊肉突然放入她嘴里。 她抬头。 祁斯年平声:“逗你的。” 仲希然看著他这张古板严肃冷淡的脸,乾笑两声,愤愤咬了口羊肉串,心说挺好的,下次別逗了。 祁斯年很低地笑了声,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粉钻上,心里很满意。 手机忽然响了。 氛围被打断,祁斯年蹙眉,接起来,祁父祁光远开口便质问:“你媳妇儿怎么回事?” 仲希然不由紧张,差点呛住。 祁斯年单手递了瓶水给她,一面给她拍背,一面不甚在意道:“乱七八糟的新闻您也信?” 祁光远一向不怎么管他的私事,这回却忍不住说:“我们家也不差这点儿钱,让她別拍电影了。” 仲希然一滯,又听祁斯年说:“我不养閒人。” 她默默鬆一口气。 “何况有人要做文章,不在戏上做文章也会在別的地方做文章,我的生意也不做了?” 祁父被说服:“那你们自己注意分寸,另外月底你妈生日,你们回家吃顿饭。” 祁斯年应一声。 掛断电话,仲希然才敢开始咳嗽——烤串有点辣。 祁斯年拿出便当盒里的三明治递给她,她咬了口咽下去,终於缓下来。 祁斯年说:“安心拍戏,不用担心。” 仲希然有点感动地捏著手里的三明治,为了回报他,违心道:“这个很好吃。” 祁斯年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在考虑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那我下次再做?” 仲希然:“……” 停顿几秒,她鼓起勇气道:“不用了吧,你那么忙。” 祁斯年:“……” 祁斯年陪她吃完饭,又跟她一起去片场跟眾人打了一圈招呼,仲希然送他离开。 车门打开,祁斯年正要进去,仲希然想起祁父的电话,心里忽然浮起一股歉意。 这些日子,祁家的压力是不是都这样被祁斯年挡下了。 她牵住他袖口。 祁斯年回身。 “抱……”她刚想说抱歉,忽然又想起祁斯年说以后不想再听见她说“抱歉”这两个字,又生生把剩下的字吞了回去。 祁斯年目光微深,伸手將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抱一下?” 仲希然:“?”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祁斯年声音低沉:“有记者在拍。” 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重新刮起来的,他的怀里很暖和。 第22章 帮忙买卫生棉 隔天#祁斯年探班#上了一小波热搜。 狗仔拍到的照片里,两人在夜色的笼罩下抱在一起,算是对这次照片事件的回应。 这场热闹没几天便渐渐散去。 11月底,拍完当天的戏,祁斯年亲自来片场接仲希然回祁家。 这次去祁家吃饭,仲希然有些紧张。 毕竟前阵子那么多往事被翻出来,她不確定祁家对她现在的態度。 下车后,仲希然如以往来祁家一样,挽住祁斯年手臂。 祁斯年垂眸。 不知道是不是二人这阵子有些熟悉的原因,她挽他的动作不像以前那么僵硬,透著几分自然。 他没说什么,带著她进门。 祁光远正在沙发上看財经杂誌,抬眼打了声招呼:“来了。” 仲希然喊人:“爸。” 祁光远点点头,什么都没说,甚至待她跟往常一样,没有更苛责也没有更亲密,她瞬间放鬆下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祁母朱芸日常一向在自己屋里,这会儿听见动静才走出来。 祁斯年將手里的礼物放到茶几上:“妈,生日快乐。” 朱芸看都没看礼物一眼,只冷淡地应了声:“吃饭吧。” 仲希然以前只觉得祁父祁母不合,大约是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但今天她忽然发现,祁母对待祁斯年也並不亲密。 四人落座。 仲希然习惯性地照顾祁斯年,给他盛汤夹菜。 当初签协议时祁斯年说过,要她当好他的太太。 她不知道该怎么当,只能从这些小事下手,祁斯年也没反对。 祁父看向仲希然的眼神还算满意,开口问:“希希很会照顾人,打算什么时候当妈妈?” 仲希然拿筷子的手微微一滯。 这是祁家第一次催她生孩子,以前都是仲家催。 她心里一阵紧张,正想该怎么回,就听见祁斯年淡声说:“不急,最近我比较忙。” 祁父:“你什么时候不忙?再说了,有阿姨孩子又不需要你们带。” 祁斯年面无表情:“过两年把手底下的人培养起来就没这么忙。” 他看向祁父,“我的孩子,我自然要自己带。” 祁父看他一眼,没说话。 祁斯年心里有气,他知道。 小时候因为工作忙,他和朱芸都没怎么陪过孩子,祁斯年一直被保姆带著。 他这么说,祁父也不好再说什么。 朱芸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她沉默地喝完汤,放下白瓷小碗:“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这顿饭有些不欢而散。 保姆收拾完桌子,又把茶几上祁斯年带的礼物收拾走。 从头到尾,祁母都没想过拆开礼物看看。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眸光落在那包装精美的盒子上,直到保姆消失在二楼,他才收回目光,逕自去了別墅院子里。 院子里种了棵月季,早谢了,只剩高而乾瘪的绿色枝叶。 祁斯年站在月季旁,从西裤口袋里摸了支烟点燃,两颊深陷,片刻后呼出一口青烟。 不知道为什么,仲希然觉得他此刻分外落寞,甚至有些……脆弱。 似察觉到什么,祁斯年抬起头,撞上仲希然目光。 仲希然装作只是意外看见他的样子別开视线,往臥室走去。 家里给他们留著房间,他们每次回来都要住一晚。 仲希然洗完澡,祁斯年也进了臥室。 为了避免尷尬,仲希然问:“我想再修一修剧本,能借你的书房用一下吗?” 祁斯年点一下头,仲希然鬆了口气,立刻躲了出去。 她心里总觉得,不该窥测到方才那一幕。 这心情隨著她全神贯注地修改剧本很快消散。 她已经数不清看了多少遍剧本,但总想精益求精,回过神的时候,忽然察觉到身下一片潮湿。 她倏地起身——完了,生理期来了。 她低头看到座椅上的一片血渍,连忙去拿桌上的抽纸擦乾净。 祁斯年可是有轻微洁癖的。 祁斯年恰好就在这时推开门:“还不睡?” “对不起。”仲希然有些紧张,“我忘了要来生理期,我马上清理乾净。” 好在椅子是红木的,清理起来比较方便。 祁斯年蹙眉,走过来。 仲希然连忙將手里的纸扔进洗手间,又拧开水龙头,打湿柔巾。 祁斯年走进来:“让阿姨来收拾。” “那怎么好意思。”仲希然给抹布喷上清洁剂。 祁斯年伸手:“我来,你別碰凉水。” 仲希然:“不用,我来就好。” 祁斯年低头示意,“你去收拾一下。” 仲希然脸羞得通红:“好……好的。” 她把抹布递给祁斯年,飞速小跑回房间,打开包——完了,她包里预备的卫生上次借给谢虞,正好用完了。 她抓起手机躲进洗手间里,有点崩溃。 祁母年纪大了,祁家也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已经快12点了,也没骑士可以送货。 她初中刚来例假那会儿都没这么狼狈过。 没办法,只能自己出门买了。 仲希然咬牙,稍微收拾了下换了身乾净衣服,用卫生纸暂时代替卫生,慌忙穿上大衣往外走,迎面撞上祁斯年。 他身上一股消毒剂的味道。 祁斯年一把抓住她胳膊:“去哪儿?” 仲希然小声:“买东西。” 夜深人静又这么丟人,她不想惊动家里其他人。 祁斯年看她:“你这样怎么买?” 仲希然声音更小了:“可以的,速度快一点就行了。” 祁斯年:“我去吧,你回去躺著。” 他穿著黑色绸缎睡衣,披了件大衣就拿著车钥匙换鞋出门。 仲希然红著脸,重新躲回卫生间,坐在马桶上,生无可恋。 大约十分钟后,祁斯年打来电话。 “餵?” “种类有点儿多。”祁斯年声音听起来跟往常没什么区別,“要买多长的?250mm够吗?” 仲希然:“……” 她硬著头皮说:“可以,再要一个420mm的。” “你確定?”祁斯年怀疑的语气,“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需要那么长。” 仲希然:“……” 第23章 阴阳怪气 什么叫他觉得? 他又是怎么觉得的? 仲希然抱住头,不敢再深想。 祁斯年正对著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卫生用品研究,听见仲希然飞快地说了句“確定,是夜用的”就掛断电话。 他不觉一笑。 拿起面前一包標记了420mm的卫生,蹙眉叫来便利店服务员,问:“哪个牌子的好用?” 服务员:“都不错的,看女朋友平时习惯用哪种呢。” 祁斯年:“不是给女朋友买。” 服务员瞭然:“是给妈妈买吗?给妈妈买的话可以买加长款……” 祁斯年凉凉看她一眼:“给我太太。” 服务员:“噢,好的。” 祁斯年感觉服务员不太聪明的样子,乾脆说:“算了,这几个牌子一样来一包。” 旁边有个小姑娘似乎一直在关注他,这会儿大著胆子指了个牌子:“这种好用。” 祁斯年点头,认真看了眼她推荐的牌子,伸手拿了包:“谢谢。” 小姑娘一脸“吃了一嘴狗粮”的表情。 · 虞美人:“太尷尬了,我先笑一会儿,哈哈哈哈哈” 妍妍:“祁总真的去给你买卫生了吗?他好贴心,都还没有男人给我买过卫生(?_?)”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明妍为了入戏也开始学戏里的女主角发顏文字的表情包了。 仲希然看见明妍发的表情,想起祁斯年之前发来的顏文字,鬼使神差地给给他发了条消息。 “你还没回来吗?(?_?)” 祁斯年很快回復了:“正准备敲门?_?” 仲希然一噎。 祁总的表情包审美真是绝绝子。 浴室门被打开一条缝,一只手拎了一大包东西伸进来。 仲希然快速接过关上浴室门,完全不敢跟祁斯年对视。 换好洗完衣服,又足足做了好几分钟心理建设,仲希然才从浴室里走出去。 她偷偷瞟祁斯年一眼。 祁斯年没看她,坐在墙角单人沙发上用手机回邮件。 还好。 祁总那么忙应该不会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仲希然安静躺回床上,因为心里尷尬,没忍住又看祁斯年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看他的目光太过频繁,祁斯年抬眸看她。 仲希然下意识抓紧被,为了缓解此刻的尷尬,她开口问:“那个……多少钱,我还你。” 祁斯年:“……” 这回可能连祁斯年也尬住了。 足足安静十几秒,他也没说话。 仲希然只好给自己解围:“谢谢啊,我最近太忙了,忙忘了,麻烦你了。” 祁斯年淡声:“不客气。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买卫生巾的机会,挺新鲜。” 顿了顿,他还补了句,“感谢太太。” 论阴阳怪气,他真是第一名。 仲希然心里的感激之情瞬间打了一半折扣。 想还击回去,但动了动嘴唇又觉得不太合適,也不太敢跟他乱说话,生生忍住,钻进被子里闭眼睡觉。 祁斯年也关了灯上床。 祁家夜里格外静。 仲希然却怎么也睡不著,小腹疼得越来越剧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拍戏受了凉。 她蜷缩成熟虾状,捂住小腹,但还是难受,只能放轻动作在床上翻来覆去。 不知道是不是祁斯年听见了,问她:“怎么了?” 她咬牙,声音很轻:“打扰你睡觉了吗?要不我们今晚分房睡,我肚子有点痛。” 啪的一声灯亮了,祁斯年戴上眼镜,起身出去了。 真是毫不犹豫地选了分房睡。 也太乾脆了吧。 仲希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落,但心里又鬆了口气,好歹可以放肆打滚。 她缩成一团,把被子往肩上紧了紧,门忽然又开了。 祁斯年绕过床尾坐在她身侧,平声:“起来喝点红水。” 原来是去给她冲红水了。 还算有点人性。 仲希然起身,接过红水,看他。 祁斯年:“怎么?” 仲希然轻轻喝了口,本来想说“还以为要分房睡”,话到嘴边改成:“你还知道这个时候要衝红水啊?” 祁斯年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嗯一声。 这话题不好再往下聊,一般的情侣再聊下去就变成“你是不是给別的女生衝过呀”,再撒个娇,但他们之间不合適。 仲希然肚子又疼得厉害,也没心情开启新话题,慢慢把红水喝完。 她把水杯递给等在一旁的祁斯年,说:“谢谢,好多了。” 祁斯年接过水杯,又听见她说,“今晚麻烦你了。” 她好像很怕麻烦他。 祁斯年平声:“夫妻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夫妻之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很少这么说,仲希然心跳忽然加快两秒。 这尷尬又麻烦的一晚就这么过去。 隔天一早,夫妻二人各自奔赴工作,先后上了不同的车。 仲希然开著一辆白色奔驰先赶往片场,祁斯年从车窗里看著她的车子消失,吩咐姜正:“最近一周叫人给太太煮红枣茶送过去。” 姜正说好,立刻安排。 效率快到仲希然前脚刚迈进片场,后脚就有人用保温杯送来了红枣茶。 仲希然接过红枣茶,心里发暖,想起来剧本还没给祁斯年,立刻叫人拿了本新的让来人给祁斯年送去。 那人走后,仲希然喝了口红枣茶,拿出手机给祁斯年发微信。 编辑了“谢谢”两个字,想起他昨晚的话,又刪掉。 cici:“收到了,很好喝。” 祁斯年开完早会出来,看到仲希然发来的消息,正心情颇好地在选顏文字表情包,姜正忽然笑眯眯地送来一个文件袋。 他问:“什么?” 姜正:“说是太太送给您的。” 祁斯年顿了下,接过来亲手打开,拿出来打开。 是剧本。 標题是大大的三个字:《喜欢你》。 不是叫《暗恋你》吗? 祁斯年心里不受控地浮起不爽的情绪,將剧本往旁边一扔,淡声吩咐姜正:“先开会。” 姜正一抖,想起了仲希然拍摄的电影是跟霍新有关的传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立刻安排人准备开会。 · 仲希然等了几分钟,看祁斯年没回消息,觉得他大约在忙,也没放在心上,投入到拍摄工作中。 因为孟念念的电影名字定了《暗恋他》,她们的电影只能被迫改名《喜欢你》。 不知道孟念念是不是故意打压她,题材名字跟仲希然拍摄的电影撞了也就算了,拍摄进度也特別快。 不过一个月后,《暗恋他》已经宣布杀青。 她那头的工作人员大几千,是仲希然的十倍,拍摄快也是自然。 仲希然对此早有准备,倒也没多慌,继续安心拍摄。 但没想到放出来的杀青片段上,孟念念特意提起了黎城。 说《暗恋他》的男主角本来找了黎城,但他档期已经定了,很遗憾不能合作。 黎城的粉丝坐不住了。 中午直接將工作室撕上热搜。 粉丝a:工作室到底是怎么给艺人选本子的?孟导的戏不拍去拍仲希然那个没能力靠老公上位导演的戏?就是赔违约金也要拍孟念念的戏啊,她爸可是孟景功。 粉丝b:笑死,隔壁导演的水平和配合度多高大家都看到了吧?一个月杀青,这都快过年了仲希然的破电影竟然还要拍三个月?为什么要让黎城把时间浪费在这样一部破电影上???工作室出来下跪! 外部的议论多多少少会影响艺人状態。 下午拍摄时,黎城肉眼可见状態不如上午放鬆。 仲希然再一次叫“cut”,说,“休息10分钟。” 黎城说了抱歉,也没搭理旁边的合作对象明妍,逕自去一旁休息。 这样不行。 仲希然想了想,给许柚打了个电话:“我们下午官宣一下电影团队。” 鲍老这个级別的摄影师出来,应该足够安抚粉丝了吧。 第24章 擦肩而过 黎城的热搜广场一阵热闹討论后,粉丝们將矛头对准导演仲希然。 #仲希然无作品#的词条被刷上热搜。 仲希然这个名字这阵子经常掛在热搜上,很多路人点进去看,再加上黎城的影响力,很快就有路人扒出来仲希然以往的作品,在论坛发帖。 內容:有一说一,仲希然履歷不错啊,第一部短片《愿望》就拿了北城当年大学生最佳短片奖,而且!!!是她跟孟念念一起导的!!! 当年的短片很快迎来一波观光团,很快就有人发现,短片片尾的道具组里出现了霍新的名字。 一石激起千层浪。 瞬间很多路人下场,连七年前发在某个快倒闭视频网站的拍摄絮也被扒出来。 絮里,霍新跟现在变化不大,只是稍微青涩一些,给仲希然递瓶水耳根都会微微发红。 “真是纯爱啊!看得我老脸一红!” “那会儿两人是不是还没在一起?霍新的眼神一直在看仲希然。” “笑死,仲希然毫无波澜,一心工作……” 絮有两个,应该是当年一起参与短片拍摄的同学拍的,被大规模扒到之后那人紧急登陆帐號刪除了视频,但视频早被万能的网友下载保存了。 很快第二个絮视频就成了討论热点。 內容:这个好甜,我不许你们没看过! 絮里,仲希然跟孟念念因为道具问题吵了起来。 孟念念说太晚了,大家都累了一天,蜡烛可以少点一些,够拍摄画面的景別就行,別累到道具组的同学。 仲希然坚持摆几百根蜡烛,否则没有氛围感,演员容易没有信念感,画面也不够好看。 爭论以霍新开口结束。 他看著仲希然:“没关係,就听她的,我不累。” 孟念念脸色铁青,甩手走开。 “我说孟念念拍《暗恋他》这个片子好像处处在针对仲希然似的,原来不是错觉,两人素日有仇。” “救命,青涩版霍总说“就听她的”那一幕苏炸了!呜呜呜,为什么分手了!” “有没有人觉得孟念念喜欢霍新?” “孟念念这个《暗恋他》的片子不会写的是她跟霍新的故事吧?” “有可能,孟念念说想要黎城,黎城那个温温柔柔的调调跟霍新很像啊!” “那仲希然选黎城……真要纪念她跟霍新的恋情?祁总:???” …… 热度还没散,万能的网友顺著那个同学的关注列表又在犄角旮旯里翻到一个絮视频。 视频里,天色微亮,似乎短片终於拍完。 仲希然看完拍摄的片子转头笑著跟霍新说:“出来效果很棒,谢谢你。” 霍新头往她方向侧了侧,温柔带笑看著她:“仲大小姐满意就好。” “仲大小姐!!!我磕到了!!!” “他为什么喊她的声音可以这么温柔!!!” “现在入坑是不是49年入国军?呜呜呜,大小姐也笑得好清纯好甜!” …… 絮的热度一度爆了。 谢虞担心这几个絮爆出来对仲希然有影响,拍摄休息的间隙就趁机给仲希然看了眼。 仲希然没什么反应。 谢虞犹豫道:“祁斯年那边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没事。”仲希然捧著红枣茶——没想到这个月他还会记著派人给他送红枣茶,又或者是姜正的功劳。 她拿起保温杯喝了口,说,“他说过不介意以前的。” 停顿几秒,不知道为什么,她又补了句,“反正他也不爱我,这事没那么严重。而且同一件事没必要总提,过几天去祁氏那边拍戏的时候再解释。” 谢虞点点头,有些担心地看著她。 仲希然笑笑:“管好你们家妍妍,不用担心我,我剧本都给祁斯年看过了,没事的。” 谢虞这才鬆一口气:“我可真是操心的命。” . 剧本被翻开几页,倏地又被闔上。 姜正小心翼翼走过来:“祁总,热搜已经撤掉了。” 祁斯年嗯一声,脑海里不停地闪过仲希然朝那人道谢时的模样。 她从来没有那样笑著跟他道过谢。 他轻轻闭眼,平声:“把下个会推迟一小时。” 姜正:“好的。” 祁斯年再度翻开剧本—— 剧本给他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期间他无数次想翻开,都以失败告终。 但有些事情逃避不了,只能面对。 · 晚上八点,《喜欢你》电影突然在微博官宣。 因为保密原则,电影並没有放出剧照,只是放出了核心主演主创和一张冬日景色图。 那些上躥下跳的黎城粉丝瞬间不闹了,因为电影的摄影竟然是拿过奥斯卡最佳摄影的鲍尔鲍老! 这可是国內唯一一个拿过奥斯卡的摄影啊!!! 他拍人拍物都是出了名的好看! 放出来的这张景色图,是北城郊区一座普普通通的石桥边,但竟然给他拍出了几分徽城的青墨色调,可见功力。 粉丝们满意了。 仲希然短片有奖,摄影师还是鲍老,还有什么可挑的呢? 粉丝们纷纷转头开启夸夸模式。 紧接著,又一条消息爆出来:《喜欢你》將去祁氏大楼拍摄主角毕业后的戏份。 网友们再度震惊了:祁氏大楼从不外借,祁总这么大方借自己的地盘给老婆拍跟初恋的故事? 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理解的。 · 祁氏大楼天桥,仲希然组织人在天桥布完景,已经是下午2点。 她便带著剧组人员先进祁氏办公楼吃饭。 祁斯年给他们开了绿灯,剧组可以跟员工们错峰在公司食堂吃饭。 这会儿时间刚好。 仲希然站在祁氏大楼门前往上扫了眼——不知道祁斯年能不能看到自己。 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这次过来拍戏,应该怎么也会见一面吧。 她深吸一口气,听见前头谢虞喊她,赶紧走了进去。 刚进门,前头电梯开了,叮的一声,祁斯年一袭藏蓝色西装走出来,身后跟著高管和助理。 仲希然第一次在工作场合见到祁斯年。 他肩宽腰窄,腿也长,就这么走过来,浑身透著一种性张力。 但明明他人又那么冷淡,骨子里透著一股禁慾。 这矛盾的感觉过分吸引人。 仲希然想,他要是出道绝对是顶流。 旁边的人正在跟祁斯年匯报工作,察觉到什么,他倏然抬头。 仲希然停住脚步。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祁斯年没过来,只是站在原地看她。 毕竟是公开场合,仲希然想了想,走到祁斯年面前。 她轻声问:“要出去?” 祁斯年冷淡道:“嗯。” 仲希然:“噢,我准备去吃饭。” 祁斯年点点头:“你忙。” 说完,他带著人往外走,跟她擦肩而过。 就这么走了。 他生气了吗?气她跟霍新以前的事上了热搜? 又或者只是单纯不想跟她说太多。 仲希然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有些失落。 第25章 祁总一向公私分明 谢虞忍不住又要了一份水煮鱼,一面吃一面说:“希希,你老公食堂的饭菜也太好吃了,比剧组盒饭强多了。” 仲希然闷闷噢了声。 谢虞:“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仲希然回神,“在想剧本的事。” 脑海里闪过方才祁斯年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有点不舒服。 以前他也是这样的,並没有什么区別,为什么她这次好像对他有了期待? 总觉得他们刚才在楼下不应该只说那么两句话。 她吃了口鱼片,顏亦可打来电话:“希希,你真借到你老公的大楼拍摄了?” 仲希然:“嗯。” “那能不能帮我也借一下?” 仲希然想起跟祁斯年借祁氏大楼拍摄时的社死场景,忽然被辣椒呛了下,忙去喝水。 电话里顏亦可语气可怜巴巴的:“我的电影晚几个月才开拍,肯定不会跟你撞,而且景別角度一定不一样,求你了。” 仲希然犹豫道:“我问问吧,但不一定能借到。” 顏亦可:“你老公那么恋爱脑,你开口他肯定会同意的。” 她是对祁斯年有什么误解吗? 为什么她会觉得祁斯年恋爱脑…… 脑海中又不自觉闪过她叫“老公”被祁斯年撞见那一幕,脸色微红。 她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吃饭。 阳光从大楼镜面窗户落进来,很暖和。 作为艺人经纪人,谢虞吃饭也不离手机,时刻关注艺人动態。 仲希然刚吃完饭,坐在她对面的谢虞忽然抬头看她。 她这阵子对谢虞这个目光很熟悉了,於是问:“又怎么了?” 谢虞把手机递给她。 某论坛一个热贴。 內容:仲大小姐今天来祁氏拍戏了,还跟祁总撞见了,两人看著完全不熟的样子。 拍摄的是刚才她跟祁斯年见面的视频。 速度还真是快。 她下滑看评论。 “仲希然好僵硬啊,你们在老公面前会这么僵硬吗?” “我怎么感觉她有点怕她老公,你们看她手臂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明显紧张!” “对,她跟霍新之前拍戏的絮里笑得好甜好肆意!” “我都要怀疑她跟老公在一起和跟霍总在一起不是同一个人了……” “祁总都没理她,直接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有点悲伤,霍总抢人啊!!!” 滑到最下方,仲希然忍不住回復。 “工作场合啊,人家可能有事呢?楼上恶意揣测的也太过分了吧?” 然后她很快被攻击了十几条。 好委屈。 她把手机扔给谢虞:“別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儿都给我看,这有什么好看的。” 谢虞:? 你刚才看得挺起劲啊。 · 来祁氏拍摄已经三天了,仲希然没再见过祁斯年,两人也没联繫。 这天拍完戏仲希然稍微剪了剪素材,折腾到晚上8点收工,只剩谢虞这个商业女强人还没吃饭。 这个点食堂已经没饭,祁氏有个可以点菜的餐厅,二人一起过去。 餐厅里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路过一个白色方桌时,仲希然忽然听到桌上人压低声音八卦。 “祁总跟他太太关係好像確实一般。” “几天了没见过祁总跟太太见面。” “怪不得南姝这几天这么春风得意……” “她能力是强,但人品么……” 听到南姝这个名字,仲希然脚步停顿一秒,但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头往过一看嚇一跳,立刻慌慌张张地离席了。 仲希然面无表情坐下点了菜。 谢虞有些担心地看著她:“南姝是谁?你认识吗?” “不算认识,知道。”仲希然给自己倒了杯水,“祁氏影视部的负责人,当初拒绝过我这部电影的投资。” 谢虞愤愤道:“她算什么东西敢拒绝你?祁斯年不管吗?” 仲希然捏著微微有些烫的水杯:“怎么管?这么点小事,估计他都不知道。” 谢虞:“那这个南姝跟祁斯年……” 仲希然平静喝了口水,看向窗外:“应该不至於。” 祁斯年不是那种对感情很热衷的人,也不是会委屈自己心上人的人。 如果真的有了喜欢的人,应该会干脆甩一纸离婚协议给自己。 谢虞看她心情不太好,用別的话题扯开:“祁氏办公楼装修得很有氛围,有两场內景办公的戏份要不要也在这里拍?” 仲希然注意力果然回到工作上:“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们日常工作,我问问设备部那边。” 设备部的经理很快给了答覆,12层目前基本没有员工,可以借给他们拍摄。 而且窗外就是天桥,景色很不错。 隔天恰好下雨,仲希然乾脆就先带著剧组进了大楼拍內景。 剧组人多,再小心也难免会出现噪音。 祁斯年正在楼上会议室开明年影视方向的计划会,会议结束,他刚准备离开,便听见楼下传来来来去去的噪音。 他不觉蹙眉问:“怎么回事?” 姜正还没说话,南姝立刻起身:“我去看看。” 祁斯年揉了揉太阳穴,听见姜正说:“太太今天在12楼拍摄。” 祁斯年挑眉:“她还借了大楼內景?” 姜正庆幸最近跟设备部经理联繫得勤,立刻说:“昨天刚借的,设备部那边觉得12层反正也空著。” 祁斯年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监视器里,明妍的身后突然出现南姝。 两个工作人员跟在她身后,显然是没拦住她。 她穿著一身黑色西装,一头短髮乾净利落,目光微冷看向片场:“怎么回事?谁让你们进来拍的?” 现场一片安静。 仲希然喊了“cut”,起身走向她,仿佛对峙:“我们跟设备部走过流程了。” 南姝拿出手机给设备部那头打电话,语气凌厉:“你们怎么办事的?拍摄原则不允许打扰员工工作不知道吗?祁总在楼上开会听见这么大动静很不满,你赶紧过来处理。” 她说“很不满”三个字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看向仲希然。 掛断电话后,南姝冷冰冰说:“仲导,虽然你是祁总的太太,但祁总一向公私分明,请你带人立刻离开。” 谢虞坐不住了,立刻就要上前吵架:“你谁啊左一个祁总右一个祁总?” 仲希然伸手拦住谢虞。 她迎上南姝的目光,声音微冷:“你们祁总要是不满意,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南姝拿不准祁斯年对她的態度,一时没反驳。 气氛陡然降到冰点。 门被推开,祁斯年迈步走进来。 他穿著薄荷绿衬衫,显得人乾净清冽,又有几分冷淡。 他走过来,看向仲希然,声音也淡:“我不满意什么?” 第26章 祁总:不敢 仲希然目光转向祁斯年。 眾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这对夫妻下一秒就吵起来。 这么多人在场,就算输人也不能输掉气势。 仲希然心里虽然有几分不安,但面上却仍旧平静。 她直视祁斯年:“南经理说我的拍摄打扰到了祁总和员工工作,让我带人离开。祁总如果不满意,可以亲自告诉我,用不著让別人传话。” 祁斯年眉梢轻轻一挑,看向仲希然的目光有些意外。 她很少在他面前態度这么强硬。 他似是很短促地笑了声:“不敢。” 他说“不敢”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带著几分沙意,给人一种柔和宠溺的感觉。 仲希然心里鬆一口气,又有几分无措。 他突然这样示软,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设备部的经理这时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他生怕得罪南姝,毕竟祁斯年很赏识她。 但一来发现竟然也惊动了祁总,一时更震惊。 还以为怎么也要挨批,不想祁斯年只是吩咐:“通知12层上下一层的员工去別的楼层移动办公,要隨时满足仲导的拍摄需求。” 设备部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好的。” 祁斯年看向南姝,平声:“南经理目光未免太过短浅,仲导这部电影有鲍老和黎城坐镇,怎么也不会毫无水。来公司拍摄是对祁氏的宣传,你连这个都不懂吗?” 南姝脸色一白。 以前也不是没有大电影要借场地拍摄,祁斯年从来没说过借电影宣传祁氏的话。 现在这样,分明是偏心。 设备部经理瞟南姝一眼,一脸精彩的表情。 剧组眾人则都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祁斯年说完后,又看向仲希然:“那我就不打扰仲导拍摄了。” 仲希然:“噢,好。” 祁斯年转身离开,只有淡淡的乌木香扑进鼻尖,好闻到让她有些失神。 谢虞在身后推她一下,一脸激动地给她比大拇指:“你老公好给力啊!” “嗯。”仲希然回神,看剧组眾人都一脸曖昧地看著她,微微有些脸热,继续拍戏。 为了最大限度的不打扰祁氏员工工作,仲希然缩减了內景拍摄天数,这天拍到晚上10点才结束。 她打了个哈欠进了电梯准备开车回去睡觉,到了地下停车库却听见一个员工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我真熬不住了,祁总还没走呢,真是佩服。” 仲希然心里感激祁斯年对她的支持,她想了想,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消息。 cici:“还在加班?” 祁斯年:“嗯。” cici:“那我去找你?” 几秒后,祁斯年回覆:“20层,我让姜正去电梯接你。” 好像联繫起来也没她想像的那么尷尬。 仲希然放鬆心情,进入电梯。 电梯到20层打开,姜正果然在门口一脸笑意,恭敬地说:“太太好,祁总正在办公室等你。” 仲希然点点头,跟著他往里走。 偌大的20层好像只有祁斯年一个人,有撞球桌和桌球桌,往里还有个小园,在办公楼里看见苍翠的绿色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姜正推开办公室的门,祁斯年正在办公桌前凝神看面前的屏幕。 听见门响,他抬头看她。 二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传来一个女声:“祁总,有个合同需要您紧急签一下……” 仲希然回头,看见南姝。 南姝看见她,一脸错愕,好像觉得她不应该出现在办公室里似的。 祁斯年蹙眉,淡声:“我今天下班了。” “好的祁总。”南姝一脸尷尬地退了出去。 他说这话时看都没看南姝一眼,目光一直落在仲希然身上。 仲希然回头扫了南姝的背影一眼:看来她猜得不错,祁斯年对南姝的確没什么想法。 门被闔上,安静几秒,仲希然问祁斯年:“回家吗?” 祁氏离家挺近,她这两天也住家里。 祁斯年起身,一面穿衣架上的西装外套一面淡声说:“回。” 仲希然点头,看见衣架上还掛著黑色羊绒大衣,走过去拿起来想替他穿,余光恰好瞥见办公桌上的剧本。 剧本应该被看完了,里头有几页被折了角。 她给祁斯年穿好大衣,有些不安地问:“你看完剧本了?” 祁斯年:“嗯。” 仲希然深吸一口气——他应该不会要自己改剧本吧? 然后就听见他清冽的声音:“我有点建议。” 仲希然立刻说:“你既然看过剧本了就知道写的根本不是我跟……我自己的事。” “没怀疑你。”祁斯年垂眸,“是建议不是意见,不用这么紧张。” 仲希然鬆一口气:“那你说。” 祁斯年其实並不习惯被人这么伺候,但还是耐心等她扣好大衣扣子:“路上说。” 北城冬夜很冷,但车里暖气很足。 祁斯年平声问:“你跟孟念念撞了题材,打算怎么贏?” 仲希然认真说:“我打算靠细节。孟念念是一个比较专注外在戏剧性的导演,对人物细腻度內心挖掘不够。而且暗恋的题材很容易类似,拼的就是细腻程度和代入感。” 祁斯年点头:“我有个建议。” “什么?” 他声音平静:“你可以写双线暗恋。” 仲希然侧头看他:“什么意思?” 原剧本里,是男主先暗恋女主,女主后暗恋男主,两人一开始都未跟对方点明。 但女主察觉自己喜欢上男主之后,会偷偷跟闺蜜分享暗恋的心情,藉由闺蜜捅开这层窗户纸。 祁斯年:“我建议把这个闺蜜改成一个男生。” 仲希然驀地懂了,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你的意思,这个男生也暗恋女主角,但女主角完全不知道。男生就听著女生每天在他面前讲她如何暗恋那个男生?” 祁斯年声音有点发涩:“嗯。” 仲希然浑然未觉。 这个建议太妙了。 这样一来更能突出爱情的酸涩主题,陪衬线也可以將主线烘托得更好。 而且这条线单加就可以,基本不会影响剧本的其他方面。 仲希然越想越激动,没忍住攥住祁斯年的手:“这个建议太好了,你好厉害!” 她眼睛里闪著亮光,“我立刻改剧本!” 她鬆开祁斯年的手,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开始写梗概。 细腻温热的肌肤一触即离,手上似乎还残留著她留下的温度。 祁斯年微微蜷了蜷手掌,过了好一会儿,心里那点波澜才渐渐散去。 第27章 霍新抱她 仲希然这晚只睡了两个小时。 但她丝毫不困,一大早就精神抖擞地来到片场,拉著许柚聊改好的剧本。 许柚最近因为《喜欢你》这部电影跟孟念念的电影撞了题材一直有些焦虑,听完改后的剧本整个人瞬间明亮。 “希希,你真不愧是科班的,这样一改动这个剧本完全不单薄了,我以前老觉得这个剧本细节感人,戏剧性总还是有些不足。” 果然是不是好点子大家都能感受到。 仲希然语气也透著兴奋:“其实不是我,是……一个朋友给的意见。” 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地没有说出祁斯年的名字。 许柚:“哪个编剧啊,那么专业?” 仲希然顿一下:“倒也不是行业里的人。” 许柚曖昧地看仲希然一眼,肯定道:“那你这个朋友肯定暗恋过別人,男的吧?” 仲希然有点懵:“你怎么知道?” 许柚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不是行业里的人怎么会给出这么好的意见?肯定只有经歷过的人才能想到。” 仲希然手里捏著剧本停顿几秒,说:“可能是吧。” 毕竟祁斯年的感情经歷不是一片空白。 他当年好像挺喜欢他那个女朋友的。 不知道是不是熬了太久精神到了顶点,仲希然此刻兴奋的情绪忽然急转直下,甚至有了点没由来的失落。 她將原因归结为太累,去躺椅上眯了半个小时,然后全神贯注投入拍摄。 天色有些阴,好在光线还算好。 今天要拍摄一组明妍骑摩托车送紧急文件不小心连人带车滑倒的场景。 明妍不会骑摩托车,为此特意练习了几天,但摔倒的场景还是由替身演员完成。 黑色的摩托车发出熟悉的轰鸣声,仲希然失神片刻,下令开拍。 结果刚拍一条,摩托车替身演员就捂著肚子停了下来,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仲希然连忙赶过去。 替身演员摘下头盔,脸色苍白:“对不起导演,我从昨晚就开始肚子疼,本来以为能撑住的……” 仲希然冷静说:“没关係,你先去医院。” 替身演员连连道歉,丁飞命人就近送医,说像阑尾炎。 明妍这时过来:“我自己来吧,別耽误拍摄。” 黎城也慢慢走了过来,看她一眼,不咸不淡道:“女主角要是受了伤后面的戏份怎么拍?我没那么多档期等你。” 明妍一时沉默。 仲希然看著黑色的摩托车,下定决心:“我来吧。” “你?”一旁的谢虞惊了,“你確定?” 自从跟霍新分手后,仲希然就没再骑过摩托车。 仲希然笑了笑,翻身上车:“好久没骑了,摸著车把的感觉不错。” 她轰的一声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扑面而来的风很冷,熟悉到令人怀念。 她没戴头盔,头髮在飘荡在身后半空,自由而无拘无束。 祁氏大楼7层,正准备开会的祁斯年站在落地窗前,目不转睛地看著仲希然。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肆意的,张扬的,明艷的。 他曾经怀疑过把她留在身边究竟是对还是错。 是不是像网友说的那样,她在那人的身边那样放鬆,在他的身边却总是很紧张。 紧张到好像不是她。 阴鬱的天色反射到对面的镜面上。 霍新看一眼天色,忽然瞥见骑著摩托车远远过来的仲希然。 她好像完全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当年那个单纯明艷的小姑娘,骑著摩托车霸道地剎在他面前,放肆地看著他:“你敢上来吗?我带你。” 他温柔地看她一会儿:“有什么不敢。” 然后他就这么坐了上去,慢慢地伸手抱住她。 仲希然骑了一条街道掉头回来换好衣服,让副导演丁飞掌镜,开始拍摄。 自从跟霍新分手后,她好像刻意地迴避跟他有关的所有东西。 但今天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心结已经被打破,她好像无所谓了。 耳边传来丁飞的声音:“要下雪了,咱们加快速度。” 零星的雪仿佛盐粒一样落在身上。 仲希然做起动作来行云流水,拍摄速度很快。 拍到下午,雪渐渐变大,地面也湿了一层。 丁飞:“还好仲导动作专业,再补最后一个镜头。” 调好镜头后,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小雪。 仲希然发动车子向前,刚开了一小截,前面路上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她立刻转向剎车。 雪天路滑,剎车太猛,她整个人倏地被重重甩了出去。 呼啦一群人立刻乌泱泱地围上来。 有人將摩托车拉开。 丁飞焦急地问:“姐你没事吧?” 仲希然忍著腿上传来的剧痛,咬牙问:“镜头拍到了吗?” 丁飞一愣,连忙点头:“放心吧姐,拍到了拍到了,绝对拍到了。” 仲希然这才点点头。 旁边一个奶奶立刻跑过来把小男孩扯回怀里,又急又气打了他屁股几巴掌:“你乱跑什么?” · 祁斯年这个会开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很少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刻,今天脑海里却不停地闪过仲希然十八九岁时骑著摩托车在他面前闪过的模样。 北城秋天山里很美,他们两家有时候会去山里別墅度假。 偶然心情不错的时候,仲希然会將摩托剎在他面前:“你会骑吗?咱们比赛?” 他都是冷冷回她:“我没那么閒。” 仲希然就会载著他堂弟祁斯远跑几圈,回来还要被他数落“带坏弟弟”,她则回他一句“老古板”。 但那个时候其实他也会站在山上远远地看著她载著堂弟一路下山再骑上来。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其实很羡慕,也很想像她一样没什么顾忌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但祁父不喜欢他做这些危险的事,更喜欢他循规蹈矩,所以他一直在压抑自己的需求。 会议结束,几个高管都等著他发表意见。 他起身,留下一句“你们討论”走了出去。 刚出门,姜正就焦急地说:“祁总,太太受伤了,目前还不清楚状况。” 祁斯年心里一紧,立刻往外走:“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二十分钟前。” 祁斯年沉声:“你早干什么去了?” · 仲希然脚腕一下子肿得老高,而且用不上力。 丁飞说:“赶紧去医院。” 天桥就借了一周时间拍摄。 仲希然当机立断:“你们接著拍,不要影响进度,找人送我去医——” “让开!” 忽然有人拨开重重人群走了进来。 霍新几步衝到仲希然面前,面色紧张:“你怎么样?有事没有?” 仲希然没想到会是他,一时一怔。 霍新立刻伸手將她抱起来:“我先送你去医院。” 陌生的熟悉感在这一剎那涌来。 仲希然反应过来,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祁氏大楼,伸手推他:“你放开!” 霍新紧紧抱著她不肯鬆手:“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仲希然:“剧组的人会送我去医院,不需要你——” “你在怕什么?”霍新看她,温柔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凌厉,“你跟他感情不是很好么?我不过是送你去医院。”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开始拿出手机拍摄。 再爭论下去影响只会更不好。 而且依照她对霍新的了解,这个时候他不会放弃。 他一向喜欢当好人。 仲希然只好由他。 时隔四年,终於再度抱到了她。 她发间熟悉的香气扑到鼻尖底下,还是淡淡的玫瑰味道。 霍新喉咙微微一涩,缓缓將她抱进不远处的车里,吩咐司机开车。 仲希然斜著身体靠在车门上,刻意离他很远。 霍新看著她高高肿起的脚踝,温声:“先把鞋子脱了。” 仲希然疼得鼻尖冒汗,也没力气反对。 霍新伸手握住她脚腕上方,替她脱掉鞋子,又问:“疼得厉害吗?” 仲希然忍著没说话。 霍新目光落在她手上那颗钻戒上,也陷入沉默。 第28章 霍新挑衅 一路无言。 到了医院,拍完片子,医生诊断左脚踝骨裂,给仲希然打了石膏。 没有住院的必要,但仲希然不想让霍新送。 她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还是让医生开了间私人vip病房。 躺在床上,仲希然转头看向窗外光禿禿的枝杈,声音冷冰冰的:“你可以走了。” 霍新站在原地,没动。 片刻后,他挪了一步,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靠她更近:“你以前不戴婚戒,现在戴婚戒是因为我吗?” 仲希然一凛。 她下意识回:“当然不是。” 霍新笑了下,似乎是在笑她回答得太快,有此地无银之嫌。 他又说:“你以前最喜欢自由,就这么被绑在祁斯年身边,你甘心吗?” 仲希然终於转头看他:“你知不知道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死在对方的世界里?” 霍新走了一步,大腿抵在病床边缘,垂眸:“我说过,只要你亲口说你爱祁斯年,我立刻放手。” 仲希然呼吸一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其实到了这份上,撒个谎骗他也没什么。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说不出口。 並不是不愿意骗霍新,更像不能轻易承认爱祁斯年。 “说不出口?”霍新声音太近,她倏地往后一靠,霍新紧跟著俯身撑在病床一侧。 “希希,你一向不怎么会撒谎。”霍新温柔的眸子闪出一点冷意,“我跟你在一起九百多天,你以为你跟祁斯年在商业论坛上那点拙劣的戏码骗得了我?” 他的脸几乎悬在她脸上,咄咄逼人的姿態。 近在咫尺。 仲希然退无可退。 她后腰抵在病床头的钢扶手上,刚要说话,门砰一声被撞开。 祁斯年一袭黑色大衣站在门口,目光冷淡,鼻樑的镜片上反射出医院吊顶微白的冷光。 仲希然一慌,立刻说:“请你自重。” 霍新转头看到祁斯年,方才不慌不忙退开,脸上掛著一抹极淡的温柔笑意。 那是一种挑衅。 二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仲希然担心地看著祁斯年,不知道刚才的场景会不会让他误会,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她下意识揪著床单,心里越来越不安。 祁斯年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垂眸看向她脚踝,声音格外沉静:“疼不疼?” 仲希然轻轻摇头。 祁斯年抬眸看向霍新,伸手將她揽进怀里。 仲希然微微一顿。 虽然有些不太自在,但她並没有推开祁斯年。 祁斯年抬手摸了摸她头髮,不咸不淡对上霍新视线,问她:“嚇到没?” 隱隱感觉到背后那一道凌厉的目光,仲希然乖巧地將头枕在他肩上,轻声说:“没有。” 祁斯年挑战地看向霍新:“今天多谢霍总,现在还请霍总离开。” 霍新冷眼看著二人表演恩爱,脸上仍旧掛著淡笑:“怎么?祁总怕我拆散你们吗?” 祁斯年一字一句道:“我怕你打扰我们夫妻生活。” 他语气里的暗示太过明显。 仲希然脸倏地红了。 霍新气得咬牙:“祁斯年你卑鄙——” 祁斯年没什么意味地笑了声,手搁在仲希然肩头,好像他再不走,下一秒他真要做些什么。 霍新驀地转身离开。 病房只剩下二人,祁斯年虽然还抱著她,手臂却是冷的。 仲希然咬唇,听见姜正敲门:“祁总,霍新下楼了,楼下都是记者。” · 霍新从医院住院部大楼走出来,立刻就有几十个记者围了上来。 他跟仲希然一起进了医院,祁斯年后脚过来,立刻就成了八卦头条。 霍新脸上掛著温和的笑容,对记者们的问题从容回应。 “恰好遇见,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把人立刻送医。” “就是陌生人我也会救。” 记者:“请问霍总怎么会恰好去那里呢?” 霍新立刻转移焦点,拋出一个更震撼的话题:“因为我的新办公室就在祁氏对面。” 记者们顿时震惊了。 看直播的网友们也激动了。 “他把办公室放情敌对面了???” “霍总真·纯爱战神!” “跟情敌正面battle,霍总真的叼……” …… 霍新没说什么关於两人的事。 仲希然放鬆下来,却察觉到按在自己肩头的手掌力度越来越大,甚至有点疼。 很显然,祁斯年生气了。 她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忍受,直到不知多久后,祁斯年似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的动作,缓缓撤掉手上力气。 空气仿佛凝结了。 好半天,仲希然才动了动肩膀,鼓起勇气说:“那个时候围观的人太多,我怕影响不好所以才……” 祁斯年语气很平,却有一股格外沉冷的意味:“我是死的吗?” 仲希然紧张道:“那个时候太乱了,我手机也不在身上……” “仲希然。”祁斯年打断她,“我就在楼上,你不能隨便找个人通知我?” 仲希然一愣,她当时確实没想过通知祁斯年,更没想过让他送自己去医院。 祁斯年伸手扣住她下巴尖,逼迫她跟自己对视,冷笑道:“你想干什么?在我公司楼下被別的男人抱著上了车是打算告诉全天下你们要复合吗?” 第29章 他能抱我不行? 凌厉的声音震得仲希然耳膜有些疼。 祁斯年第一次在她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是的。”仲希然下意识伸手拉他,他往后一闪,她牢牢拽住了他的无名指。 祁斯年冷声:“鬆开。” 仲希然捏著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攥得更紧。 察觉到她这动作,祁斯年心里那股窜起的火一下子泄了下来。 他任由她攥了片刻,低声道:“算了。” 仲希然有些意外——这么容易就不生气了? 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姜正推门而入,送来了仲希然的手机。 剧组的人不停打电话,仲希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但她还是看向祁斯年,轻声问:“我能回个电话吗?” 很心虚。 就算祁斯年此刻不同意她也绝对可以理解。 祁斯年看她一眼,起身站到了窗边,默认同意。 仲希然回拨过去:“放心,我打了石膏,不会影响拍摄进度,明天一切照旧。” 处理完工作的事,祁斯年又叫来主治医生,仔细问了她的情况確定没什么事,才带她回家。 下床时,他伸手將她抱起来。 仲希然:“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慢慢——” 又被祁斯年打断:“怎么,他能抱我不行?” 仲希然一顿。 她立刻很识相地主动伸手勾住祁斯年的脖子,犹豫了一下,说:“我可能有点沉。” 那意思,她是怕累到祁斯年,不是不让他抱。 祁斯年面无表情將她抱起来:“確实,沉死了。” 仲希然:“……” 很明显,祁总没体会到她微妙的暗示。 祁斯年抱著仲希然走出大楼。 天色已经全黑了。 医院门口的廊下灯亮著,投下一束白光,照亮了飘落的雪。 记者们再度涌上来,將两人团团围住。 闪光灯刺眼,仲希然的头往祁斯年怀里侧了侧。 记者们铺天盖地的问题涌入耳中,燥乱。 祁斯年清冽平淡的声音让人格外安心—— “当然要多谢霍总救了我太太,这个人情我一定替我太太还。” 姜正拨开人群,祁斯年抱著仲希然来到车边。 雪无声落在她乌黑的头髮上。 仲希然抬眼看祁斯年。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地替她拨了拨头上的雪,待姜正打开车门后,將她抱进车里。 逼仄的车里,祁斯年身上乌木沉香的气息侵袭而来。 自从上车后,他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仲希然看著车窗外飘落的大雪,忽然想起四年前私奔那天祁斯年將她带回去的场景。 眼前的画面跟记忆里的逐渐重叠。 当时的她浑浑噩噩,已经完全记不清祁斯年是什么表情,更不可能留意他的心情。 现在想想,当时他应该也很生气吧。 未婚妻跟別人走了,让他太过没面子。 手机突然响了,仲广才打来电话。 仲希然有些无奈,但还是接起来。 仲广才一顿教育:“希希你怎么回事?怎么还跟那个霍新扯在一起?” 累了一天,仲希然连反驳的力气都没,只想赶紧听完他的“教育”掛电话,面前突然伸出一条手臂。 祁斯年示意把手机给他。 仲希然递过去。 祁斯年:“爸,很晚了,我们累了。” 仲广才立刻道:“好的,那我不打扰你们小夫妻。斯年啊,希希她太单纯,下午那个情况肯定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祁斯年:“知道。” 可能是感觉祁斯年没怎么生气,仲广才识趣地掛断了电话。 祁斯年把手机扔回仲希然怀里。 仲希然低声:“谢谢。” 祁斯年:“我嫌他吵。” 回到家,仲希然洗漱完跳著走出来,发现祁斯年正站在阳台抽菸。 他开著窗,但烟味儿太浓,还是瀰漫进了房间。 落地窗外,沉沉夜色中稀稀疏疏地亮著星星点点的灯火。 他站在窗前,背对著她。 雪夜一片静謐,显得他的身影格外落寞。 仲希然有些內疚。 她抿唇,缓缓跳了过去,低声说:“別抽了。” 祁斯年低头扫她一眼,眸光微深。 仲希然小声说:“我以后一定先想到你,不会让你没面子。其实我今天还看了你们公司的大楼,担心你在上面看到……” 她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你別生气了。” 祁斯年一直没说话。 烟味儿有些刺鼻,时间长了她有点受不了,但也不可能这时候挑剔这个。 以为她还要哄很久,正要脑海中酝酿说辞,没想到祁斯年掐灭了烟,淡声:“手机给我。” 仲希然立刻要往床边跳,被祁斯年抱起来。 她呼吸一紧。 没有外人,他们並不需要演戏,但是他还是抱了她。 可能是因为……晚上了? 祁斯年问:“在哪儿?” 仲希然指了指床头。 祁斯年將她抱到床上,摸出手机,递到她面前解锁后,翻出手机通讯录。 找到祁斯年的名字,在最前头加了一个大写的a。 通讯录里,祁斯年成了她第一个联繫人。 祁斯年把手机还给她,平声:“再有下次先打给我,记住了?” “嗯。”仲希然点头如捣蒜。 祁斯年:“睡吧。” 他躺下。 仲希然也躺回去,看他没什么动作,有些意外他就这样放过了这件事,不觉看他。 祁斯年:“怎么?” 仲希然小心问:“你是真的不生气了吗?” 祁斯年不咸不淡看她一眼:“难不成真叫他拆散我们?”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半眯了眼睛,“还是说,你想做?” “没。”仲希然赶紧躺下,又立刻解释,“我是说——你没生气就好。” 不是不想做的意思。 以前这时候,他都会折腾她一次才算解气。 但是这次他没有。 · 这事自然占据了一整晚的热搜,隔天早上起来热度都似乎没褪。 网友简直是一帧一帧查看被拍的视频。 “我真觉得他们夫妻是有感情的,祁总给仲拨雪,这细节演不出来吧?” “不觉得有点刻意吗?后面这么多记者在拍……” “大佬不愧是大佬,一个比一个淡定,每次我觉得一个大佬开大了,另一个大佬总能再开一个更大的大招” “对,祁总说会替太太还这个人情,这心胸绝了” “我跟你们说,祁斯年就算要离婚也要斗退了小三再离,否则面子往哪儿搁?” “你们还记得之前霍总的名言“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吗?堵一个霍总还会出手” “求踢” …… 尹泰不仅在线吃瓜,还没忍住给霍新打了个电话。 “我很期待霍总的后手。” 霍新望著对面乾净气派的祁氏大楼,伸手挽起白色羊绒毛衣左袖,盯著左臂上方的纹身,漫声说:“不急。” 第30章 我怎么觉得祁斯年喜欢你? 第二天一到片场,谢虞和明妍就凑过来问她:“没事吧?祁斯年有没有生气?” 仲希然笑笑:“他气了一小下就好了。” 谢虞有些诧异:“祁总可以啊,大度。” 仲希然也很感激祁斯年,毕竟现在是拍摄的关键时候,如果他真的一直生气,她难免分心。 这就是表面夫妻的好处吧。 面对不爱的人,总是比较容易原谅。 顏亦可也打来电话,特意说:“希希,那个天桥我不用了,你別委屈自己。” 仲希然语气轻鬆:“不委屈,他没为难我,我回头帮你问。” 顏亦可:“那就好。你老公这么大一顶绿帽子都忍了?他还不是恋爱脑?” “……” 仲希然义正言辞,“你污衊谁呢?我可没给他戴绿帽子。” · 中午,祁氏大楼。 祁斯年听完南姝的明年计划,点头说:“先这样。” 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似格外疲乏。 南姝从昨晚看到记者拍到的视频后內心就一直蠢蠢欲动。 仲希然三番几次往祁斯年身上扣绿帽子,祁斯年恐怕早烦她了。 这时候是最好的机会。 她喜欢祁斯年已经很久了,不止喜欢,而且崇拜。 费了很大心血才一路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能亲自跟他面对面谈事情。 她本来只想把这份感情默默埋在心底。 可是自从那天突然见到仲希然后,她突然开始控制不住心底的情绪。 祁斯年待她那样好,她凭什么这么伤害他? 祁斯年这样一个商业骄子,又凭什么受这种气? 他心里应该也有不平吧。 南姝走近他两步,语调自然道:“您心情不好头疼吗?我舅舅是中医,我跟他学过一点按摩,要不要替您按一按?可以解乏。” 祁斯年抬头瞥她一眼。 这一眼看得她有些紧张,嘴角的笑也逐渐发僵。 祁斯年淡声:“我招南经理来不是做这个的。” 南姝尷尬极了,脸色难看地退出办公室。 祁斯年想了想,叫来姜正:“太太吃过午饭了吗?” 姜正顿一下:“还没,剧组一般1点半开饭。” 祁斯年点点头,把1点半的会往后推半个小时。 姜正:“好的。” · 《喜欢你》整个剧组在祁氏用餐,虽然用餐时间跟员工是间隔开来的,但仲希然也难免被围观。 尤其发生了被霍新送到医院这件事后,她又打著石膏,走到哪儿都格外引人注意。 她只当看不见。 吃饭时,谢虞悄悄问她:“我怎么感觉这次霍新回来变了好多,以后他不定还会出什么么蛾子。” 仲希然无所谓的语气:“反正我们不会被他拆散。” 他们要分开,只会是因为祁斯年想分开。 谢虞哇一声。 仲希然刚要解释,眼前闪过一道阴影,祁斯年在她对面施施然坐了下来。 仲希然愣住。 祁斯年心情颇好地把餐盘里的猪蹄夹给她:“以形补形。” 谢虞噗地笑出声来。 仲希然:“……” 祁斯年面无表情看向谢虞,似乎不理解有什么好笑。 谢虞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发毛,连忙匆匆扒了几口饭藉口吃饱溜之大吉。 有一丝尷尬在两人中间蔓延。 几秒后,仲希然问:“你这个点儿才吃饭吗?” “嗯,刚开完会。”祁斯年淡声。 周遭不停有目光打量他们二人。 跟他这样在大庭广眾之下吃饭还是第一次,仲希然有点不太自在。 她看著餐盘里的猪蹄,说:“谢谢,但是有点油腻,我可能……” 被祁斯年淡声打断。 “没受伤就不用吃。” 他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在报復她? 仲希然看了猪蹄许久,一脸悲壮地夹起来,听见祁斯年短促地笑了声。 仲希然看他:“?” 祁斯年揶揄道:“以前你吃猪蹄也这样,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他们小时候两家人常聚餐,倒是没想到祁斯年还记得。 仲希然没忍住问:“所以你知道我不爱吃猪蹄,故意的?” 祁斯年淡声:“叫人用黄酒醃製过,小火燉了一晚上,试试,实在觉得腥就算了。” 仲希然噢一声:“好。” 她尝了一口,猪皮入口即化,香而糯,確实没什么腥味儿。 她说:“挺好吃的,谢谢。” 祁斯年点头。 仲希然吃著猪蹄,余光里看见祁斯年把鱼汤里的香菜一点点用筷子往外挑。 她问:“你不吃香菜吗?” 以前她帮他盛汤的时候,都会帮他放一勺香菜,他从来没说过什么。 祁斯年筷子微微顿一下,嗯一声,声音平静道,“偶尔也可以吃。” 仲希然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祁斯年好像在迁就她。 比如她帮他放香菜,他不喜欢吃完全可以不要,为什么从来没跟她说过——是怕他当场说出来別人会觉得她不是好太太吗? 那吃饭结束后也可以提啊。 但她又有点不敢相信,祁斯年凭什么迁就她呢? 她低头默默吃饭。 这一顿饭她吃得很慢,因为要啃猪蹄,祁斯年倒是很快吃完,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在对面气定神閒地等她吃完。 看她著急,他还安抚她两句“不急”。 等她吃完,祁斯年扶她去天桥片场,临走时还特意嘱咐“晚上一起走”才回了办公室。 看得片场眾人一阵起鬨。 谢虞悄悄碰了碰她肩膀:“你们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仲希然想可能是为了演戏给大家看吧,但她忽然也有了几分不確定。 ——如果只是演戏,他应该提前告诉她一声啊。 免得她措手不及,反而不好配合。 不管祁斯年的目的是不是演戏,他这一波操作確实达到了“秀恩爱”的目的。 当天下午就有人把两人一起吃饭,祁斯年扶她来片场的偷拍照片传到了论坛上。 刚收工,谢虞这个八卦狂人就忍不住给仲希然一条条念评论。 “怎么办,我好像有点磕到了” “其实如果真的是秀恩爱可以再亲密一点,但他们俩也没刻意肢体亲密,反而有点真,不像协议夫妻” “霍总还需要努力啊!” 仲希然打断她:“只念关於我们夫妻的就行了,谢谢。” 谢虞嘖一声。 祁斯年这时走过来:“姜正说你收工了,我来接你。” 谢虞立刻把手机塞回包里,小心地看向祁斯年,生怕他刚才听到什么关於霍新的评论。 显然祁斯年压根没在意,他目光一直落在仲希然身上。 直到仲希然收拾好东西,他一步步很有耐心地才扶著她离开。 上车后,仲希然说:“快过年了,我正好也受了伤,反正进度也赶不上隔壁电影,许柚打算给大家放七天假。初二你方便陪我回一趟娘家吗?” 祁斯年埋头看平板里的报告,头也没抬:“方便。” 仲希然点头说好,手机一震,她收到谢虞的微信。 “希希,我怎么觉得祁斯年喜欢你啊!” 第31章 搂住她 仲希然心头一跳,回她:“怎么可能?” 谢虞开始罗列证据。 “祁斯年为了你公开跟霍新开战。” “祁斯年这样的天之骄子没必要在婚姻上这么受委屈,离婚后有的是人爭著抢著要嫁给他。” “最重要的是,祁斯年刚才接你时,一直一直看著你,而且扶你离开的时候格外有耐心!” “他肯定喜欢你。” 仲希然转头看向祁斯年。 窗外一道车灯闪过,照亮他锋利狭长的眉梢眼角,金丝镜片上也折射出一点冷光。 他眸子本来是漆黑微冷的顏色,但在这光下被衬得有些暖调。 他抬眸,视线跟她在半空相遇。 仲希然捏紧手指,两秒后,才想出一句话:“我好像有点冷。” 祁斯年吩咐司机:“把空调调高温度。” 说完后,他便继续埋头看报告。 仲希然感受到车內升高的温度,低头盯著手机屏幕里“他肯定喜欢你”那一行字片刻后,第一次没反驳。 · 经歷了一个月的石膏折磨,仲希然终於在过年前两天拆掉了石膏。 初二祁斯年陪她回娘家时,她的左脚走路还有些不太敢用力,是被祁斯年扶著进的门。 於淑兰一看见她这样子就来气,刚想开口骂人,祁斯年冷冷看她一眼,她立刻把骂人的话收了回去,陪笑说:“斯年好久没来了,快进来坐。” 因为上次的不愉快,仲希然一进客厅仲菀芝就摔门进了臥室。 仲希然没理,反而是祁斯年不咸不淡地朝臥室门口看了眼。 仲广才立刻说:“都是我教女无方,斯年你別介意。” 祁斯年有意无意看於淑兰一眼:“怎么会,我看希希就很好。” 於淑兰脸上又有些掛不住,訕笑道:“菀芝是被我宠坏了。” 仲希然进口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直到这时仲父才看了看她的脚,问:“怎么样,脚没事了吧?” 她平静地回:“没事。” 仲广才一直拉著祁斯年说话,她就在旁边陪著。 话题都是生意上的,她插不进话。 好容易熬到晚饭,一上桌,於淑兰就吩咐她:“希希,快给斯年盛汤,这个鸡汤很不错。” 仲希然答应一声,刚要起身,被祁斯年按住手腕。 “坐著。”祁斯年起身,挽起衬衫袖子,盛了碗鸡汤放到仲希然面前。 仲广才和於淑兰都一脸惊讶,完全没意料到祁斯年这个举动。 仲希然也有些意外——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她照顾他。 祁斯年解释了句:“你脚不方便。” 仲希然:“谢谢。” 仲广才乐呵呵笑起来:“夫妻之间就应该这样。” 於淑兰没忍住说:“要我说拍戏危险的场面就不该亲自上阵,否则也不会叫人钻了空子。” 仲希然喝汤的手微微一滯。 她还以为於淑兰良心发现开始关心她的伤,结果是为了数落她被霍新救的事。 还真是……丝毫不令她意外啊。 祁斯年平声:“有人想钻空子总能找到机会。” “也是。”於淑兰笑笑,又道,“希希你也不小了,懂事点早点把孩子生了。” 仲希然面无表情放下汤碗。 於淑兰:“你看看她这什么態度——” “是我不想生。”祁斯年淡声打断她。 於淑兰一噎。 饭桌上气氛冷下来。 仲广才打圆场:“孩子们都大了,自己有主意,他们的事咱们少插手……” 一顿饭勉强吃完,仲希然藉口累了先回房间。 进臥室关上门口,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感觉自己是一条快要溺死的鱼。 客厅里,祁斯年一面抽菸一面陪仲广才说话,目光却不时看向臥室方向。 仲菀芝这时坐过来说:“斯年哥,我也想进娱乐圈。” 娱乐圈的钱多好赚啊,只要她进了娱乐圈,肯定能压仲希然一头。 祁斯年蹙眉。 於淑兰半责怪半心疼的语气:“你以为娱乐圈好进啊?你姐姐要不是有你姐夫护航,她能有电影拍?你想进娱乐圈,得问问你姐夫有没有多余的精力管你。” 说完后,她一脸期待地看著祁斯年。 祁斯年掐灭了烟,声音冷淡:“我的公司只製作电影,不签人。” 仲菀芝的眼里瞬间涌出眼泪。 於淑兰也是脸色一白,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给面子。 “还有,希希的电影是她自己拉的投资,跟我没关係。”祁斯年起身,“我也累了,先进去休息了。” 仲广才立刻道:“好的,你平时那么忙要好好休息。” 一面又压低声音数落於淑兰,“说了让你別提这事儿……” · 祁斯年在臥室门前停步,敲了敲门,等了片刻,才推门而入。 外头是烟爆竹的声音。 隔著窗户,声音是一种闷亮。 仲希然正在对著窗户拍烟,从倒影里看见他,回头举著看著他笑:“我拍照水平很高,你要不要看看?” 她语气里有种刻意的开心。 “好。”祁斯年抬步朝她走过来,接过手机看了眼,“还行。” 仲希然仰头看他:“要不要给你拍一张?当我谢谢你今天替我说话。” “也不全是替你。”祁斯年低声,“你想怎么拍?” 仲希然指了指落地窗:“你站这里。” 她一瘸一拐地打开床头灯,重新调整好灯光,等窗外的烟亮起,瞬间捕捉了几张照片。 她招呼祁斯年过来,没忍住说:“你看我把你拍得也太好看了吧,你本人都没这么好看——”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立刻顿住。 祁斯年拿过手机,看了眼。 照片里,祁斯年穿著浅紫色衬衣,身后是绽放的紫色烟。 自然的光线里,他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整个人显得温暖而生动,不似往日那么冷。 他夸了句:“是不错。” 看祁斯年没计较她口无遮拦,仲希然才又放鬆下来:“是吧,你还挺上相——” 她说著兴奋地往前走了一步,忘了自己脚还没好利索,用力有点大,脚踝一疼往祁斯年倒去。 祁斯年顺手搂住她。 仲希然双手撑在他胸前,闻见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烟味儿混一点儿酒味儿。 她是不喜欢闻烟味儿的,但祁斯年抽菸她哪里敢说不。 不知道是不是闻习惯了,现在竟然觉得有些好闻。 手触碰到的地方隔著一层薄薄的布料,渐渐感受到他温热的肌肤。 仲希然像被这温热烫到,低声说了句“谢谢”便推他起身。 却被祁斯年一条手臂用力勾住腰肢。 那是不许她走的意思。 她微微一顿,回头。 祁斯年揽著她往后一步坐在床上,低头在她耳边呵气:“把照片发我。” 第32章 暗恋很久是什么心情 温热的气息呵进她耳中。 微痒亦或曖昧,她都有点受不了。 比起来,她好像更习惯祁斯年单刀直入。 她被祁斯年一条手臂圈在怀里,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把照片用微信传给他。 祁斯年手机响了一下,他却没看,等了片刻后,他淡声问:“你妹妹想进娱乐圈,仲家还缺钱?” 仲希然轻轻一滯。 这些年关於钱的问题总是过分叫她没有尊严。 她儘量平静道:“是她们以前奢侈惯了。” 祁斯年手搁在她腰上:“那你呢?” 他手稍稍用力,声音寡淡极了,“我给你的卡你一分没动,我的钱烫手?” 仲希然没有以前那么怕他。 她轻声:“我赚得够了。” 祁斯年语气沉了三分:“是你赚得够,还是你觉得不我的钱离开时比较容易?” 他察觉到了。 她的確有这个想法,如果她了他的钱,万一將来离婚切割起来麻烦。 腰间的手捏住她一块儿软肉,力度逐渐加大。 仲希然想了想,说:“我没想过离婚,我是觉得可能你会厌倦。而且你已经帮了仲家很多,我再你的钱会不好意思。” 祁斯年平声:“仲家所有的人都在享受我的好处,我太太却没有。” 仲希然抬眸,对上他视线。 他说:“我很介意。”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腰间力度被缓缓撤掉。 仲希然笑了下,轻声说:“我也有啊,我用了祁总的大楼和天桥呢,祁总只借给我了,不是吗?” 祁斯年瞧她片刻,嗯一声,算勉强满意。 他们这样说话的时候不多,这句结束后,两人忽然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斯年仍旧抱著她没鬆手,她也没挣脱开。 半晌后,祁斯年好像终於找到一句话:“你发我的照片能发微博吗?” 仲希然:“当然能。” 洗完澡后换了睡衣回到床上,祁斯年正拿著手机鼓捣,看见她出来朝她招手:“微博是不是这样发?” 仲希然凑过去,看见祁斯年已经上传好了照片。 她点头:“对。” 一条手臂忽然把她揽进怀里。 祁斯年说:“替我参谋参谋,我第一次发。” 她整个人被他的气息包裹住了,低低应一声,看见他手指骨节分明地敲了一行字:“太太拍的”。 祁斯年点了发布:“这就可以了?” “嗯。”仲希然有几分失神。 照片里——祁斯年身后的落地窗玻璃上,有她的倒影,好似跟他的叠在一起。 他手缓缓下移,摩挲在她腰间。 仲希然缓缓低头,靠在他肩上。 他们第一次就是在这里,她以前的房间。 结婚当晚,祁斯年去书房工作了一晚。 婚后回门,於淑兰问她婚后情况,被她搪塞过去,於淑兰於是数落她要主动,要抓住丈夫的心。 这话又恰好被路过的祁斯年听到。 她尷尬极了。 不知道是因为於淑兰的话还是当晚祁斯年喝醉了酒,他主动碰了她。 那会儿她紧张得要命,闭著眼不敢看他。 祁斯年便摘掉眼镜,叫她背过身去。 她疼到受不了,他大概也不大舒服,第一次很快就结束了,但后来又要了第二次。 “在想什么?”耳旁清冷的话打断了仲希然思绪。 她脸腾地红了。 她怎么忽然想起了这些乱七八糟的。 “没什么,就……剧本。” 祁斯年抬手將五指伸进她发间,將她压在身下。 太过明显的暗示。 仲希然伸手勾住他脖子,轻轻闭上眼,等待。 她睫毛微颤,像被放大的镜头里蝴蝶的脚。 祁斯年很轻地嘆了口气,將头枕在她颈边,平声:“睡吧。” 仲希然有些诧异的睁开眼:“但是你明明已经……” 祁斯年啪一声关掉灯,伸手捂住她的嘴:“嘘——” 以为他这些日子累了,仲希然点点头,没再说话。 · 隔日在仲家用过早饭后,祁斯年便藉口有事带仲希然回了两人的住处。 回去路上,仲希然想起昨晚祁斯年发的照片,鬼使神差地打开微博,一进去就看见两条热搜。 #霍新仙女棒# #祁斯年太太拍的# 她看了眼,原来是霍新昨晚拍了一条亲自点燃仙女棒的视频。 他没配什么文字,但给一条“盲猜以前霍总陪仲导放过”的评论点了赞,热度一下子就升了上来。 祁斯年发那张照片显然是一时兴起。 但因为霍新这条微博发的比他早发了几分钟,网友猜测祁斯年是为了反击才故意发了这张照片,一时又纷纷开始看戏。 “两位霸总又在打擂台了” “求他们三个一起去恋爱综艺” “同意楼上,我资助三十块!” 仲希然余光瞥见祁斯年面无表情看商业杂誌的一张脸,想了想,给他发的微博点了个赞。 也许他没有秀恩爱的意思,但他帮了自己那么多,公开的场合她不能落他面子。 到家后,仲希然又在客厅改剧本,祁斯年则坐在他斜对角沙发看杂誌。 仲希然忽然发现,她好像有点习惯这么跟他相处了。 不像之前那么不自在。 甚至改剧本改到卡了时,她还没忍住喊了他:“祁斯年。” 祁斯年很久没听过她这么喊自己,有种陌生感。 他顿了一下,才抬起头:“嗯?” 仲希然朝他的方向小幅度挪了挪:“我能不能请教你个问题?” 她扬了扬手里的剧本。 “你说。” “你之前不是建议我加一条男配角暗恋女主的线吗?我感觉可能加的不太合適,因为男人的视角和心理跟女人应该不一样,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参谋参谋。” 她无意识用了他的词,等说完才发现。 祁斯年丟下手里的杂誌,起身坐过来:“想问什么?” 仲希然谨慎地看他一眼,说:“我先声明真的是为了剧本,我没有要套你话的意思。” 祁斯年:“只要我不想,没人能套我的话。” 仲希然放心了:“我想问男人如果暗恋一个女人很久的话,他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啊?” 祁斯年沉默两秒,看她,声音低哑:“我怕她出现,怕她不出现。怕她看我,更怕她不看我。” 第33章 祁总暗恋过別人? 仲希然连忙拿起笔,低头將这句话记在剧本空白处。 “想不到祁总竟然能说出这么感情真挚的话。” 说完,她忽然想到许柚说的——你那个朋友肯定暗恋过別人,手里的笔微微一滯。 她又问了几个关於心理感受的问题,祁斯年一一回答。 她把笔夹在手指间来回晃,发出细碎的声音。 半天没说话,祁斯年说:“问完了?” 仲希然咬唇:“差不多吧。” 她又晃了两下笔,明明已经在极力按捺好奇心,但话到嘴边还是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祁总这么懂,暗恋过別人啊?” 祁斯年看她。 仲希然立刻说:“我没別的意思,就顺嘴问,你可以不答。” 几秒后,祁斯年承认了:“是。” 仲希然微微一震,一颗心不自觉地好像有些往下沉,强行被她止住了。 祁斯年又问她:“我回答了仲导这么多问题,仲导是不是也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仲希然頷首。 祁斯年语调很慢:“剧本里有没有你私人的感情?” 看来那个流言还是影响到了祁斯年。 仲希然认真道:“剧本创作来源於创作者的经歷,细节一定会有创作者私人的情感,这是无法避免的。但这个剧本不是我写的,我更不可能故意去回忆过去的某些事。你应该知道,我一向乾脆。” 祁斯年看她几秒:“確实。” 仲希然微微一愣,她怎么感觉祁斯年这句话好像有別的意思,但是什么她一时没想到。 两人第一次这么坦诚的沟通,结果应该还算不错,祁斯年这几天情绪都挺不错,仲希然得以安心改剧本。 假期倒数第二天,仲希然改剧本改到晚上12点多,细节磨得人有些烦躁,她没忍住开了瓶红酒。 刚喝一口,酒杯忽然被一只手按住。 祁斯年穿著菸灰色丝绸睡衣,俯身站在她身前,应该是刚从臥室出来:“你腿伤还没好,不能喝酒。” “噢。”仲希然把手伸进发间抓了抓,“改本子改得我人有点麻了,头禿。” 这种过分自然流露出来的状態,祁斯年也没怎么见过。 他盯著她。 她扬起头,一双眸子仿佛小鹿似的清澈,带著几分祈求,衝著他比了一根食指:“就喝一小杯。” 祁斯年没说话,眼神似乎有所鬆动。 仲希然心中燃起希望,几秒后,又听见他冷淡道:“不行。” 仲希然:“……” 不行就不行,为什么不立刻就拒绝?还要给她希望。 她耷拉著脑袋,听见祁斯年清冽的声音:“要不要明天带你去山里兜兜风?” 仲希然眼睛立刻亮了:“好啊。” 她现在需要放鬆。 祁斯年眸子里的笑意一闪而逝,伸手按住她手里的剧本:“那还不快去睡觉。” 那笑很短,但仲希然確定自己看到了。 可能他最近工作太累,也想放鬆一下吧。 · 隔日一早,两人开车去了郊区山里祁家的別墅。 他们小时候两家人常来一起度假,后来仲家资金链断裂,仲父没了心情,祁母跟祁父的关係也越来越僵硬,都没再怎么来过。 不过別墅一直有人打理,很乾净。 推开门,別墅的壁炉火烧得毕剥响,屋子里热腾腾的。 祁斯年先一步迈进房间,站在茶几旁一面弯腰泡茶一面回头看仲希然:“还不进来?站在门口儿不冷?” 仲希然走进来。 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祁斯年的场景。 那时候她大约才六七岁,跟著父母来到別墅,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沙发旁的祁斯年。 他那时个子就已经挺高,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半头,一张小脸古板认真,手里正拿著一壶梨汁往玻璃杯里倒,动作很是赏心悦目。 她走进去,祁父说:“快给妹妹一杯果汁。” 他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把手里那杯梨汁不轻不重地往她面前一推,好似不怎么愿意似的。 但她第一眼就很喜欢他,甜甜地冲他笑:“谢谢哥哥。” 他立刻高冷地转过头,一脸不想跟她多说话的模样。 仲希然缓缓走到茶几旁,脱掉白色外套,坐在沙发上。 祁斯年面无表情推了杯茶到她面前。 仲希然没忍住笑了声。 祁斯年:“笑什么?” 仲希然:“忽然想起咱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你连杯梨汁都捨不得给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祁斯年唇角小幅度地往上弯了弯,看著她说:“不记得。” “噢。”仲希然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时间太久,不记得也正常。 紧接著又听见他说,“可能因为我对另外一件事印象太深刻了。” 仲希然:“什么事?” 祁斯年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平声说:“我爸妈叫你给他们当儿媳妇的事。” “咳咳——”仲希然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被呛住。 尘封已久的记忆忽然窜了出来。 她那会儿活泼伶俐,儘管祁斯年不喜欢跟她玩,但她却十分热心地主动拽著祁斯年玩这个玩那个。 玩到下午,祁父突然看著她开起了玩笑:“希希啊,等你长大了许给我们斯年,给我们当儿媳妇好不好呀?” 再活泼的小姑娘自然也禁不住脸红。 祁斯年倒是仍旧面无表情。 不知道是玩笑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还是她第一次见祁斯年就对他有了好感。 下午祁斯年出门跟管家一起去摘梨,她知道了以后就藉口出去玩,一直在別墅大门口等著他。 那是她第一次等一个人那么久。 一直到天色有些暗,祁斯年才顺著山里的柏油马路慢慢走回来,看到她的时候便蹙眉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还不进去?” 数落的语气。 仲希然也不可能直说自己在等他,听到他这语气她也有点生气,转身便进了別墅。 她对祁斯年模模糊糊的好感最开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后来渐渐长大,察觉到祁斯年对她完全没那方面的意思,她便立刻乾脆地斩断了这抹好感。 与他有关的记忆也就自然而然逐渐模糊。 这会儿忽然想起两人小时候还有这么一段,她莫名有些脸红。 祁斯年这时忽然问:“你想吃梨吗?地窖里有存的。” 仲希然:“好啊。” 祁斯年起身,平声说:“我去拿。” 倒不像小时候那么不情不愿了。 第34章 你是不是在等我? 山里的早晨每一个空气分子都透著新鲜。 仲希然起身站在通往院落的门口,看著一束束光从天上打下来,穿过院落里高耸的层层树叶,照亮了悬浮在半空中的尘埃,感觉整个人放鬆了许多。 壁炉的火渐渐小了。 祁斯年拿来几个梨洗乾净,招手叫她过来吃:“12月结的,你尝尝。” 仲希然接过来:“好吃,又脆又甜。” 祁斯年拿著梨忽然问:“我才意识到,你那时候是不是在等我?” 仲希然小口咽下梨,笑了下:“嗯,那时候很想跟你一起玩。” 毕竟是小时候的事了,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祁斯年拿著梨的手臂微微一僵,好半天才咬了一口。 仲希然笑著说:“是不是很甜?” 祁斯年嗯一声,却只觉得口中一片涩然。 上午十点多,山里的阳光正好。 坐在別墅窗边跟祁斯年一起吃梨喝茶晒太阳,很是愜意。 休息一会儿后,祁斯年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她说好。 穿好大衣,她忽然看到门口放著一个轮椅。 仲希然:“这不会是我要坐的吧?” “难道是我要坐的?” “……”仲希然,“我拒绝,我的脚基本上已经恢復如常了……” 祁斯年不容置疑的语气:“上来。” 仲希然坚持了半分钟,还是在祁斯年冷淡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坐了上去。 她小声:“下次我一定反抗。” 祁斯年:“我很期待。” “……” 他是不是变態? 祁斯年一路推著她走在山间的路上,感受著冬日的阳光和微冷的风。 明明是手脚健全的年轻人,被他这么用轮椅推著很奇怪。 走了一小段路,她都没怎么说话。 祁斯年可能察觉到她不开心,说:“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推別人。” 那意思,叫她给他点面子。 仲希然报復性地回了句:“那等你老了腿脚不利索了我也推你,好吗?” 轮椅忽然停住。 祁斯年问:“你想过以后?” 一阵风吹过,他声音显得有些飘。 仲希然知道他从没想过以后,尷尬道:“不是,我顺嘴瞎说的。” 祁斯年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似开玩笑:“我可当真了,到时候你不许抱怨。” 中午回別墅用完午餐,祁斯年忽然拿出一个黑色盒子递到仲希然面前。 “什么?” “生日礼物。” 仲希然这时才想起来,今天她过生日。 他们之间並没有过生日送礼物的习惯。 祁斯年淡声解释:“今年你生日我正好在你身边,不送点儿什么说不过去。” 仲希然噢了声,说:“谢谢。” 缓缓打开盒子,顿时没忍住兴奋起来。 ——里头躺著她最喜欢的徠卡相机和几个镜头。 她立刻就拿起来想要拍,又看著祁斯年认真说了声:“谢谢。” 祁斯年:“这声谢听起来比较真诚。” 淡淡的嘲讽语气。 仲希然反驳:“是我们最近熟起来了。” 她搭好镜头折腾半天发现相机没电,只能先去充电。 午休时,仲希然脑海里想著剧本,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她转头看了看祁斯年,小声问:“你睡著了吗?” 祁斯年睁开眼:“怎么?” “我想在剧本里加上我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就加给你提议的那个男生,可以吗?”她一脸期待地看著他。 祁斯年呼吸静了一剎。 他问:“有版权费吗?” 仲希然知道他已经同意了,故意逗她,忍不住推他一下:“你又不差这点。” “而且这也是我的经歷,我本来就有资格拍,问你不过是为了尊重你。” 祁斯年点点头:“果然很尊重。” 仲希然没忍住笑了。 祁斯年看她:“那换成礼物吧。” 仲希然:“嗯?” 祁斯年淡声:“结婚后你还没送过我礼物。” 確实如此。 看仲希然犹豫,祁斯年声音更淡了:“不愿意?” 仲希然看他:“没有不愿意,但是你不许嫌弃。” 小时候她也送过他生日礼物,被他当面扔了。 那之后她就没送过他任何东西。 祁斯年声音有点沙:“不会。” 这一天时光很快过去。 日暮时分,两人往回赶。 天色晦暗,开著车灯行驶在山里有种浪漫的氛围感。 仲希然不觉想听音乐。 她问:“能听歌吗?” 祁斯年:“你隨意。” 仲希然打开车里的音乐,一首歌立刻冒了出来。 “你用泥巴捏一座城 说將来要娶我进门 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 ……” 仲希然一脸惊愕:“你竟然喜欢这种爱情歌?” 打死她也不会想到自小学古典音乐的祁总喜欢的歌是这种类型。 祁斯年脸色平静:“买车时候带的样曲,我平时不听。” “怪不得。”仲希然瞭然,“不过听起来还挺好听的,叫什么名字啊?” 祁斯年:“《小小》。” 仲希然奇道:“你不听倒是知道歌名?” 祁斯年伸手去调电台:“不喜欢可以去电台听。” “不用。”仲希然拦住他,“歌词挺好的,正好给我写剧本时添一点灵感。” 单曲循环,一直到回家,仲希然已经能轻轻哼唱副歌部分了。 在电梯里,仲希然忽然想到万一以后还坐祁斯年的车,就听这么一首歌未免单调。 她看向祁斯年,问:“要不要我分享歌单给你?” 问完又有些后悔:“算了,反正我坐你车的时候也不多。” “可以。” 头顶传来祁斯年淡淡的声音。 她抬头,祁斯年垂著眼皮正在看她,目光柔和而认真,眼皮的褶皱浅了许多。 她好似被什么惊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点头:“那我回去发你。” · 监视器画面里,一双眼睛缓缓睁开,温柔又悲伤,情绪传递得十分细腻。 恍惚中,仲希然忽然想起祁斯年那天认真看她的眼神。 “导演。”丁飞推了推站在监视器前一直没说话的仲希然。 仲希然回神:“过!休息十分钟。” 休息的间隙她刚喝了口水,就看见谢虞朝她急匆匆跑来。 她没好气道:“又怎么了?” 谢虞:“这回不是霍新,是孟念念宣布电影《暗恋你》定档今年暑假上映。” 这拍摄上映的速度真是快。 仲希然不觉道:“厉害。” 谢虞:“……” 仲希然笑笑:“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別的咱们控制不了。” 谢虞嘆气一声:“也是,老天保佑我们妍妍大火特火!” 她走出几步,忽然又转身回来,指著手机说:“希希,刚跳出来新闻说霍新宣布进军短剧和电影行业了,他这是不是想跟你老公打擂台啊?” 第35章 霍新探班 “办公室开在祁氏对面,现在又宣布进军短剧和电影行业,这不是告诉所有人就是衝著祁总去的吗” “是冲祁总还是冲仲希然啊,仲希然不是也在拍电影吗?” “话说祁斯年为什么不给仲希然投电影啊,是觉得自己老婆赚不了钱吗?” …… 除了网友议论,有个营销號忽然爆料。 “仲希然是霍新的白月光,他其实看不上拍电影短剧赚的那点儿钱,但为了跟白月光拉进关係现在身段放的特別低。他打算投资白月光的下一部电影。” 网友们激动了没几个小时,这个营销號就被祁氏掛了律师函。 经过这阵子的锤链,仲希然早不把这点儿緋闻放心上了。 不论霍新如何作妖,她和祁斯年以不变应万变就好。 进入3月,仲希然拍完北城校园的戏份,带著剧组辗转去了江南小镇,一直到临近4月底,电影终於快要杀青。 这天晚上收工后,尹泰打来电话。 “听许柚说电影快杀青了,我和画橙的一位投资人想去探个班,看看仲导拍摄的样片,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是投资人的合理要求。 有些投资人和製片人甚至会每周去片场盯进度。 “当然方便。”仲希然说。 尹泰:“那好,我和投资人明天中午一起到。” 也不知道是多大的投资人,值得尹泰一直掛在嘴边,好像在故意暗示她什么的。 不会是祁斯年吧? 她忽然觉得很有可能,打开微信,给姜正拨去语音。 姜正:“太太好。” 仲希然旁敲侧击地问:“祁斯年在北城吗?最近会出差吗?” 姜正打开话筒公放,看向祁斯年,祁斯年示意他回话。 姜正:“太太,祁总最近半个月都没有出差。” “噢。”仲希然有些失落,原来是她想多了。 不过她很快语气就恢復如常,“我过几天就回北城了,怕跟他错开,所以问一句。” “麻烦你別告诉他我打过电话。” “……”姜正看著祁斯年,“好的。” 掛掉电话后,祁斯年沉思片刻,问姜正:“你觉得太太为什么打这个电话?” 姜正不太確定地说:“怕您出差回来正好跟您错开……?” 祁斯年:“有没有可能,是她想我了?” 姜正答得斩钉截铁:“肯定是。” 祁斯年点头:“定明天的机票。” · “仲导,尹总来了。” 仲希然正埋头看监视器里的片子,闻言抬头:“尹总好——” 她浑身僵住。 霍新站在尹泰身旁。 他穿了件白色羊绒大衣,里头是一件白色毛衣,脖子里还掛著一条很细的金色玫瑰项链,一双眼温柔地看向她。 仲希然顿时冷了脸。 尹泰说:“这位是画橙的投资人霍新霍总,他收购了画橙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两位是老相识,我就不多介绍了。” 所以,尹泰之所以会给她投资,是因为霍新。 难怪,按照平日里尹泰的商人行径,怎么可能看中她的本子,又怎么可能在孟念念跟她撞题材后还鼓励她继续拍摄。 片场安静下来。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和霍新身上,毕竟这阵子大家也没少吃瓜。 仲希然不可能在大庭广眾之下跟投资人撕破脸,最后也只能微一点头,淡声:“我带两位去机房看片子。” 霍新轻声:“好。” 进了机房,关上灯。 黑暗里,缓缓出现了片头字幕:喜欢你。 虽然仲希然只剪辑了几个片段,但看得出每一帧构图都美得高级,不愧是鲍老掌镜。 看完后,尹泰忍不住轻轻鼓掌:“果然讲究,就算是个mv也值得大家钱去看。” 仲希然很不喜欢他这说法,开口说:“尹总放心,剧情不会拖后腿。” 尹泰忙说:“当然。” 他又转头问,“霍总觉得呢?” 霍新温声:“我觉得很打动人,尤其是——女主角骑摩托车在路上飞驰的那一幕。” 她头髮飞扬在身后,身后的落日余暉皆是背景。 肆意而自由。 “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坐摩托车时的场景。” 他说话时目光一直看著仲希然,仲希然刻意没看他。 直到听见这话,仲希然才缓缓抬头看向他,声音冷淡:“只是因为我个人比较喜欢摩托车,还请霍总不要误会。” 霍新笑一下,倒是没跟她爭论,只说:“难得过来,今天晚上我和尹总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尹泰就笑著说,“仲导一定得来,你可是电影的主心骨,少了你绝对不行。” 仲希然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导演不去,確实不合適。 而且尹泰摆明了故意堵她后路,她再说出一个理由,也会有其他话等著她。 她点头:“行。” 不过吃个饭,她到时候提前离场就是。 出了机房,仲希然头也不回地离开。 到了片场,指导完最后一组镜头,彻底杀青后,她给祁斯年发微信消息报备。 “抱歉……”指尖再屏幕上打出这两个字后,她又立刻刪掉。 “我刚知道霍新收购了画橙百分之32的股份,今天尹泰带霍新来探班了,说要请剧组吃饭。” “我实在推脱不开,露个面就走。” “你別担心,是很多人一起吃。” 报备完之后,仲希然心里也还是有点忐忑。 毕竟跟前任吃饭这事儿,放哪个现任身上也不会舒服。 她本来已经报备完,想了想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cici:“行吗????” · 看到微信的时候,祁斯年刚下飞机。 他倏地停步,沉声问姜正:“霍新投资画橙的事你为什么不知道?” 姜正一凛,立刻说:“是我疏忽了。” 其实不怪他,祁氏生意这么大,画橙那么个小公司姜正关注不到也正常。 祁斯年沉眼往下看,脸色越来越差,看到最后那个表情包时差点被气笑。 他站在原地,慢条斯理的打字:“我要说不行呢?” 仲希然很快回覆:“那我就跟他们说我先生不让?_?” 等了半晌后,祁斯年回覆:“我让。” 烦躁的心情因为仲希然这几句话俏皮话消散。 祁斯年收起手机,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跟剧组打听一下霍新请客的地点。” 第36章 饭局修罗场 主演各自有工作要忙,鲍老身体不好也没来。 但只是幕后的核心主创人员也將近三十个人,把包厢坐得满满当当。 人一多就热闹。 在这种热闹下霍新就算想找仲希然说话机会也不多,更何况仲希然还刻意坐得离他很远。 饭局开始后,便有剧组人员开始给投资人敬酒。 仲希然待了二十多分钟,正准备藉口起身离开,听见尹泰招手大声喊她:“仲导,来,我敬你一杯。” 霍新就坐在尹泰身边。 他正跟別人碰杯,闻言转头看她。 仲希然自然地走过去,跟尹泰碰杯:“应该我敬您。” 不管是什么原因,投资已成定局,场面话该说还是要说。 她一口气喝掉红酒,尹泰让左手边的人往外挪,他自己也往外挪了一个座,说:“仲导坐我旁边儿,咱们聊会儿。” 空出的位置旁边就是霍新。 眾人安静一剎,立刻当什么也没看见似的继续喝酒。 仲希然冷冷看著尹泰,说:“不了,我还要剪片子,就先走了。” 她转身往外走,手腕忽然被人拽住。 霍新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聊聊。” 仲希然没想到霍新竟然敢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拉她,急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鬆手——” 霍新手上力气很大,她完全挣脱不开。 他一用力,她就登的一声被他拽到椅子上坐下。 霍新旁若无人一般看著她说:“你拍电影的时候我一直忍著没见你,现在电影拍完了,你也该给我个说话的机会。” 仲希然驀地甩开他的手起身。 几乎同时,砰一声门被推开,祁斯年一袭黑色大衣出现在门口。 他目光慢条斯理地在场內逡巡一圈,最后定在仲希然身侧的霍新身上,表情微冷。 空气好似冻住了。 在场谁也没想到祁斯年会突然出现,一时谁也没敢说话。 仲希然心里一紧,手指微微蜷缩起来——要怎么解释她现在坐在霍新身旁的事? 她有点慌。 丁飞立刻开始打圆场解释:“祁总怎么来了,我们电影杀青了,投资人请我们主创一起吃个饭,呵呵。” 他乾笑两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祁斯年平声:“知道,不介意多一个人吧。” 丁飞:“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祁斯年平静地走到仲希然身侧,瞟了眼霍新右手边的工作人员,那工作人员也是个机灵的,立刻起身:“来来,挪一下。” 霍新右手边空出一个座,他没动。 祁斯年垂眸看向霍新:“麻烦霍总挪个位置。” 在场眾人心跳都快出来了。 片刻后,霍新面无表情往右挪了个座位。 祁斯年就这么生生挤进了仲希然和霍新中间。 仲希然闻到祁斯年身上的熟悉气息,整个人好似也镇定下来,像有了主心骨。 祁斯年抻了抻胳膊,仲希然问:“要脱大衣吗?” 祁斯年应一声,脱掉大衣,仲希然立刻起身接过大衣,掛在角落衣架上,又主动替他添了杯茶。 仲希然在片场一向是乾脆利落、说一不二的形象。 眾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如此乖顺的一面,一时都有些惊讶,不觉互相使眼色。 乖顺跟卑微也不过一线之隔。 霍新余光关注著这一切,手指不易察觉地握紧。 ——他的希希,在祁斯年面前竟然这样伏低做小。 仲希然恍若未觉,低声凑过去问祁斯年:“你怎么突然来了?” 他简短答:“出差。” 但姜正不是说他最近都不用出差。 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仲希然只是看他一眼,便配合的点点头。 丁飞怕踩雷,绞尽脑汁把话题往电影上引:“我这个大老粗七八年没谈恋爱了,但第一遍看完这剧本我就哭了,细腻,太细腻了!这才是真正的爱情!这电影绝对大卖!” 没人接话,丁飞只得自己尬笑两声。 片刻后,霍新忽然开口问他:“丁副导,我想问一句——什么叫真正的爱情?” 丁飞不过想打个岔,哪儿料到霍新突然上纲上线开始跟他探討真爱了,他顿时一愣。 又听霍新接著温声问,“你觉得,明明知道一个人不喜欢自己却偏要把她绑在身边,是真正的爱情吗?” 丁飞狐疑地看著他:“这……应该不是吧。” 霍新微微一笑。 仲希然没理这话题,默默给祁斯年夹菜。 祁斯年低头含笑看了眼仲希然,仿佛是顺著方才的话题隨口一说:“好在我太太很爱我。” 仲希然配合他笑了笑。 霍新目光盯住仲希然。 祁斯年抬手拿起筷子,给仲希然夹了块羊肉。 霍新:“她不吃羊肉。” 房间內霎时一静。 “是吗?”祁斯年平静地看向仲希然,“你吃吗?” “我很喜欢吃。” 仲希然拿起筷子把羊肉放进嘴里,慢慢嚼碎了咽下去。 霍新心中一痛。 祁斯年淡声:“看来是霍总记错了。” 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衫衣袖,举起酒杯,“还没谢过霍总上次帮了我太太,霍总以后有什么需要,儘管开口。” 霍新要笑不笑地说:“我以前帮了仲导更多,难不成祁总也要一起还?” 祁斯年眼神一冷。 霍新举起酒杯,“开玩笑的,那天不过是举手之劳,我敬祁总。” 两人几句话说完,在场眾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霍新將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添酒时不小心打翻了红酒瓶。 酒红色液体瞬间流到仲希然衣袖上。 霍新:“抱歉。” “没关係。”仲希然起身,跟祁斯年说,“我去清理一下。” 祁斯年淡声:“嗯。” 几分钟后,霍新藉口去洗手间走了出去。 他做的太过明显,眾人一时目光都忍不住打量祁斯年。 祁斯年脸上没什么表情。 · 红酒渍挺好清理。 仲希然也借这个空档出来透一口气——包厢里的情形太过压抑。 她对著镜子稍微整理了下头髮,又缓了片刻,才起身往外走。 一出门,狭窄的灰色走廊里,霍新等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他穿著慵懒的白色毛衣,灰色休閒裤,倚著墙壁抬头看她。 仲希然不喜欢自作多情,但他这样子分明就是在这里堵他——他为什么胆子这么大? 她垂眸,刻意没看他,快步往包厢方向走去。 经过他的时候,她甚至刻意贴著另外一侧的墙砖走,生怕霍新突然再抓住她手腕。 他这次没什么动作,只是忽然开口,声音涩然:“抱歉。” 仲希然顿住脚步,听见他问,“你这几年,是不是过得很委屈?” 第37章 她以前都是被我捧在手心里的 仲希然被“委屈”两个字击中,心里忽然一酸。 这几年来,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她,好像她的感受根本不重要。 但再委屈,她也不可能跟霍新倾诉。 她的分寸感不允许。 刚才涌起的情绪很快被压下去,仲希然语气淡淡:“没有。” 明显撒谎。 霍新倏地抬眸,看她的眼神里透著决然:“希希,跟他离婚。你现在要的,我都给得起。” 走廊里远远地传来包厢里的欢声笑语,隔著墙显得有几分縹緲,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有什么无形的界限將她和霍新分割开来。 仲希然平静道:“你的东西跟我没关係。” 她抬步离开。 她走得太急,走廊木质地板发出清脆的登登脚步声。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霍新没动,但仲希然依旧警惕地靠著墙走,生怕距离太近他突然拉住她。 转弯时差点撞上一个肩膀,仲希然下意识往回退了一步。 一抬头,祁斯年一双狭长的眼睛撞进她视线。 他半倚著墙壁,手里捏著一支即將燃尽的烟,看她的目光不咸不淡。 她有些心虚:“你……怎么出来了?” 祁斯年:“抽支烟。” 菸灰积了长长的一截,几乎已经看不见火星。 他又抽了口,红色的火星才又亮起来。 他缓缓吐了口气,青色的菸丝慢慢浮在半空,遮住了他小半张脸。 很奇怪的是,很久以后仲希然想起来今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发觉祁斯年说谎。 祁斯年知道霍新一定会找她说话,却没过去,故意给她空间处理跟霍新的事。 这也是第一次她意识到,原来祁斯年这么信任她。 她抬手,拿走了手里的烟。 祁斯年任由她动作。 仲希然拧灭烟,挽住他手臂,轻声:“我们回去再说。” 祁斯年垂眸看见她主动挽过来的手,“嗯”一声。 二人正要回包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祁总。” 霍新单手入袋,走了过来,“借一步说话。” 仲希然挽著祁斯年的手臂忽然收紧。 祁斯年拍了拍她手背:“我正好也有话想跟霍总聊一聊。” 他鬆开仲希然,伸手往前一指,“请吧。” . 二人往前找了个空包厢走进去,霍新关上门,咔噠一声上了锁。 祁斯年微眯了双眼。 霍新回头。 祁斯年率先开口:“霍总,你三番四次骚扰我太太——” 霍新打断他:“要怎么样你才肯跟她离婚?” 祁斯年冷笑一声:“谁告诉你我们会离婚?” 下一秒,霍新驀地拎住祁斯年衣领,祁斯年猝不及防,被他按在冷硬的金色墙壁上。 霍新沉声:“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你叫她替你掛衣服,替你端茶递水,逼她吃她从来不吃的羊肉,她以前都是被我捧在手心里的,你竟然敢,你怎么敢这么委屈她!” 说到最后霍新语气激动,几乎就要忍不住当场给祁斯年一拳。 祁斯年听他说完,冷笑一声,用力伸手將他推开。 霍新踉蹌著后退几步,脊背磕到木质椅背上。 祁斯年伸手掸了掸衣领,淡声道:“委屈?不过是夫妻情趣罢了,难道霍总没见过愿意照顾先生的太太?” “我见过她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霍新紧握的手起了青筋,“她会撒娇会生气会开玩笑,绝不是现在这样一副刻意乖顺没有灵魂的样子!” 祁斯年顿住。 霍新以为祁斯年良心发现,恳求道:“如果你还有一丝良心,就请你放过她。” 片刻后,祁斯年嘴角浮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他缓缓撩起眼皮:“放过她成全你吗?且不说她现在不愿意跟你在一起,霍总就那么自信,在某些事情上你知道的是真相?” 霍新:“你什么意思?” 祁斯年看他一会儿,慢慢道:“我跟她六岁认识,她六岁的时候就很喜欢吃羊肉了。” 霍新一震。 祁斯年:“我看霍总刚才对桌上的羊肉没兴趣,所以我不妨一猜,不吃羊肉的人是霍总,对吗?” 霍新错愕到说不出话。 祁斯年目光沉冷,“究竟是谁在委屈她?” 丟下这句话,祁斯年转身离开,砰一声甩上门。 霍新骤然跌坐在地。 这么具体细节的事情一查就知道,祁斯年没必要骗他。 所以——是因为知道他不吃羊肉,仲希然才会撒谎说她也不吃羊肉。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为了他委屈自己。 他当初怎么能就那么丟下她离开了? · 仲希然忐忑地坐在包厢里等,不时喝一口水,不知道多久,终於等回了祁斯年。 他脸色不怎么好看。 仲希然担心地看著他。 祁斯年抬手按在她肩上,对眾人道:“我们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仲希然正有此意,跟眾人道別后,便起身任由祁斯年拉著离开。 一路出了餐厅,祁斯年把她塞进车里,摔上车门,从另一头上车。 车子缓缓往前开,仲希然抿唇看向祁斯年,问:“你们……应该没有打起来吧?” 祁斯年冷冷扫她一眼:“你倒是想得美。” 仲希然:“……” 没有就好。 那霍新说了什么,能把祁斯年气成这样? 祁斯年抬起手臂倚在车后座,平声道:“过来。” 他有阵子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她有点不太习惯,还是乖顺地靠进了他怀里。 他没说话,搂住她的手臂却越来越紧。 她肩膀甚至被他捏得有些疼。 她咬著牙,想叫他松鬆手,犹豫间就错过了机会。 祁斯年开口:“疼吗?” 他语气淡到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淡到让她以为这是对她的惩罚。 她脸色发白,没说话。 祁斯年倏地將她按在车后座上,冷冰冰道:“疼为什么不说?” 他沉声,“你不爱我都能为我做到这个份儿上,跟霍新谈恋爱的时候为他做到什么份儿上?受了多少委屈?” 话到最后,几乎是质问。 仲希然睁著一双无辜的眼睛看他,忽然嘶了声,说,“疼。” 祁斯年瞬间鬆手。 前因后果串一下,他为什么生气不难猜。 大约是觉得,她为了霍新委屈了自己。 仲希然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看了祁斯年片刻,不太確定地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祁斯年冷笑一声:“我是觉得你蠢。” 仲希然:“……” 第38章 怀疑祁斯年喜欢她 回到酒店,仲希然的手机早被各种消息刷屏了。 谢虞一个人就贡献了一百多条。 “听说霍新今天突然空降片场请你们吃饭了?” “祁斯年也突然在包厢出现了??” “他俩在现场打起来了???” “我快急死了,你快回復我一下@cici x100” 祁斯年在洗澡,仲希然坐在沙发上,一一回復。 “嗯。” “但没打起来。” 谢虞紧接著打来视频。 仲希然悄悄看了眼浴室,估摸著祁斯年还得一会儿,去臥室关上房门接起来。 谢虞跟明妍刚参加完活动在车上,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谢虞:“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快说。” 仲希然挑重点简单把事情说了。 谢虞忍不住夸:“我跟你说你老公別的优点不明显,但情绪是真的稳定。情敌都追上门了他还能这么淡定,佩服。” 仲希然同意点头。 明妍忽然说:“希希,有没有可能,祁斯年他真的喜欢你啊?” 谢虞:“对,我上次也这么觉得。” 仲希然想起祁斯年今天在车里对她生气的情形,忽然也有点怀疑。 ——他没有气她坐在霍新旁边,而是气她之前跟霍新在一起的时候受了委屈? 但她也不是很確定:“……他说觉得我蠢。” 谢虞和明妍异口同声:“嘴硬。” 仲希然有点跃跃欲试:“要不我等会儿试探一下?” 谢虞&明妍:“好啊!!!” 祁斯年从浴室出来,没看她,逕自打开平板开始回邮件。 仲希然看他一眼,拿了睡衣走进浴室。 祁斯年刚回了一半邮件,便忽然听见仲希然喊他:“祁斯年,我不小心掉了浴室的牙刷。” 他抬头,仲希然裹著条浴巾,搂著肩膀,一颗小脑袋露在浴室外。 祁斯年点头:“我叫人送。” 他打完电话,继续埋头工作。 牙刷很快送来,没多久,仲希然又喊他:“祁斯年,浴室的吹风机好像坏了。” 她穿著白色睡袍,顶著一头湿漉漉的头髮走出来,露出胸口骨感的锁骨。 祁斯年眼神暗了暗:“我打给前台。” 仲希然作完两次后,先心虚了,躲在浴室里给她、谢虞还有明妍的三人小群里发微信。 cici:“他真的没生气。” cici:“还帮我打了两次电话给前台。” 刚结婚的时候仲希然怕踩到祁斯年的雷点上,特意问过姜正平时有哪些需要注意的。 原本只想问生活上的事情,结果姜正说祁斯年最討厌有人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所以她基本没去过他的书房。 刚才谢虞提到祁斯年最討厌什么,就用什么来试试他。 仲希然一下就想到打断他工作这件事——这是最简单的,因为他简直无时无刻不在工作。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 还有之前霍新的事,放別人身上可能早受不了离婚了,他还一直在维护她。 他好像对她格外包容。 虞美人:“我就说!他!喜!欢!你!” 明妍:“呜,被餵了一嘴狗粮,我为什么没有爱情!” 虞美人:“你要去当面挑破吗?” 明妍:“那今晚会可能会大do特do” …… 仲希然发了个闭嘴的表情包,摁灭手机,心跳却忍不住加快。 她吹乾头髮,在镜子面前给自己加油打气,准备出去后直接问祁斯年。 做足心理建设,仲希然故作自然地打开门打出去。 祁斯年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她绕过沙发去冰箱拿了瓶矿泉水,路过祁斯年时,他侧头短暂地看她一眼,收回视线。 关冰箱门时,她不知想到什么,又拿了瓶。 手背在身后握著两瓶矿泉水,她慢慢往祁斯年的方向挪去。 余光里,仲希然挪动的步子很慢,像猫到了新的领地小心地试探。 祁斯年勉力集中精神,加快语速:“不行,一个点也不多让。另外安排一下去国外分公司的巡迴出差。” 仲希然犹如被一盆凉水浇头,瞬间冷静下来。 嘴角的弧度也收紧。 ——这就是为什么,她当初会確定祁斯年跟她结婚完全不是因为喜欢她。 如果喜欢她,怎么会一年在外不停地出差。 祁氏虽然庞大,但维持这个企业运转的本身是制度,並非某个人。 祁斯年只要愿意,完全可以长期留在国內。 可能她双手背后又发呆的样子太明显,祁斯年掛掉电话后看她,玩味的语气:“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在我眼前晃。” 说完后他自己先愣了一下,因为意识到这句话似乎带了点调情的意味。 显然仲希然没get到。 她將藏在身后的手拿出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你喝吗?谢谢你帮我给前台打电话。” 祁斯年接过玻璃水瓶,不太確定她今天是不是故意,抿了一口后,看著她说:“下次我不介意你自己出来打。” 他语调很平,语气也淡,仲希然完全没察觉到其中的曖昧意味,还以为他在怪自己麻烦。 她闷声:“噢,好。” 祁斯年难得当一回孔雀,发了两次曖昧的信號出去都没得到想要的回应,也稍稍有些尷尬。 夫妻二人各怀心事,背对著彼此睡去。 · 终於杀青,仲希然难得睡了个懒觉,一觉睡到中午11点。 睁眼后,祁斯年果然没在房间。 洗漱完,谢虞的电话又来了。 仲希然以为她来八卦,接起来就平静地说:“没有,他没喜欢我,是我误会了。” 谢虞:“不是,出事了。” 仲希然想到昨天的事,淡定道:“我们三个被拍了吗?无所谓,祁斯年会撤热搜,他也不在意。” 谢虞:“孟念念的《暗恋你》发片了。” 仲希然更不在意了:“发就发了唄。” 谢虞焦急道:“我这阵子一直在陪妍妍拍戏,我怎么看著她发布的片里有个地方女主角的台词跟妍妍一模一样啊?” 仲希然一凛:“我看看。” 掛了微信,她立刻打开微博。 《暗恋你》的片毫无意外上了热搜。 她一帧帧看完,全身都忍不住发抖。 不止是一处,不止是一个角色。 男主、女主、女配角的好几处台词,都跟她的剧本一模一样。 而且一般电影预告片根本不会透露故事主线,《暗恋你》却故意把故事主线剪出来。 孟念念摆明了故意的。 故意告诉她——她的心血白费了。 有人把剧本私下透露给了孟念念。 仲希然坐在沙发上,浑身冰凉,不由自主打冷颤。 手机响了,许柚打来电话,听语气都快急疯了:“孟念念她就是故意的,我找以前的朋友打听了下,说孟念念正片也大幅度用了你手里的剧本內容。” “希希,咱们要怎么办?” 仲希然没应声。 片子是她的心血,她比任何人都著急。 许柚一时嘆了口气,有些替她惋惜。 这件事太严重了。 严重到仲希然的心血白费,甚至可能影响她的导演生涯。 如果连主线都类似,上映后弄不好还会有人阴阳仲希然抄袭。 仲希然坐在沙发上,就这么茫然地开著语音,听见许柚那头髮出细微的声响,似乎是在手机上敲字。 片刻后,许柚又说:“投资方那边找我们一起开个会,商量对策。” 仲希然机械地点了同意,被拉进微信语音群聊。 尹泰语气倒是不急,还有种看戏的感觉:“我倒没什么,无非少赚点钱,这片子是霍总主投的。” 电话里静了两秒。 霍新温声:“赔就赔了,没多少钱。希希你不用有压力。” 第39章 祁斯年暗恋的女生 听见这话的许柚惊了一下。 这片子投资怎么也要大几千万,就被霍新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了? 两人该不会真像传言的藕断丝连吧? 她稳了稳心神,提议:“没办法的办法,可以补拍一些別的素材代替。” …… 他们討论了十几分钟,仲希然都一言不发。 她以前就这样,遇到什么事喜欢自己放在心里消化。 霍新知道她这个习惯,体贴道:“给希希一点时间,过几天再说。” 许柚:“好的。” 她和尹泰各自退出会议。 群里通话的只剩霍新和仲希然两个人。 霍新等了片刻,声音温和到像是在哄人:“希希,真的没关係,你应该知道,我很愿意替你分担一些事。”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 既然来了杭城,祁斯年这个工作狂还是出席了原本不在计划中的会议。 忙了一早上刚走出会议室门,姜正就跟他匯报了仲希然的剧本疑似泄露,被孟念念的电影抢先用了部分內容。 这个圈子不大,有什么事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 现在这个社会抄袭的成本太低。 打官司要几年时间,不会影响孟念念的电影上映。 而且就算贏了官司,也无非赔一笔小钱,构不成什么太大影响。 所以孟念念才会肆无忌惮。 祁斯年问:“太太呢?” “应该还在酒店。” 祁斯年:“推了下午的活动,回酒店。” · 仲希然双手抱著腿坐在沙发上,將头深深地埋进腿里。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一点点晒到她脚边,她丝毫不觉得暖和。 整个人的感受好似刻意被抽掉。 酒店门被推开。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眼。 祁斯年:“是我。” 他几步走过来,坐到她身边,看她的眼神透著几分担心:“我都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仲希然回神,捏住他大衣衣襟。 细微柔软的颗粒感让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她声音有点哑:“我还没想好。” 祁斯年起身去茶几拿了瓶矿泉水,打开盖递给她。 她渴了,接过来咕咚咕咚喝掉小半瓶。 祁斯年:“律师一会儿就到,你把购买原始剧本的证据准备好,另外让原作者也准备一下完稿的时间证据。官司我找人帮你打。” 仲希然鼻尖一酸:“谢谢。” 祁斯年难得如此耐心:“至於电影,你想上映就上映,你要是不想上映就封存,资方的帐我来平。你散散心可以准备拍下一部电影,我亲自投。” 仲希然把玻璃矿泉水瓶捏紧,咬牙:“不要。凭什么要你赔钱?” “明明是买的剧本,我改的细节,我先筹备的——” “这是我的心血——” 说到“心血”二字时,她语带哽咽。 祁斯年走过去,伸手將她揽进怀里。 好似委屈突然有了释放的地方,仲希然终於忍不住哭起来。 祁斯年什么都没说,任由她哭,只是陪著她,不时给她递张纸巾。 不知道哭了多久,仲希然用手背擦掉眼泪,下定决心看向祁斯年。 “我要重拍。” 她眼神坚毅而决绝。 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祁斯年忍住亲吻她的衝动,轻声说好。 · 仲希然当天就召集了剧组核心主创,重新回到北城片场。 几乎是放手一搏了。 黎城只能挤出五天拍摄时间,再多他就得赔別的项目违约金。 仲希然当晚了两个小时,重新理出了新剧本的梗概。 把祁斯年之前建议的那条暗恋线改为主线,原本的主线改为副线,这样一来就完全变了一个故事。 好在之前春节假期她写男配角那条线时多写了不少素材,当时不好喧宾夺主只能忍痛剪掉,现在刚好能拿来用。 理清楚故事脉络后,她给祁斯年拨去电话。 “我可不可以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祁斯年:“你说。” “可能有点强人所难,但我想跟你借鑑些灵感。” 祁斯年:“什么灵感?” 仲希然:“就是……你暗恋那个女生的事。” 她把男配线改成主线的主意跟祁斯年说了,“我没经歷过,所以写起来细节不够丰满。” 祁斯年好半天没说话。 仲希然咬唇:“我知道这很为难人,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再想別的办法。” “等等。”祁斯年说。 仲希然心情焦虑地等著,只觉得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祁斯年的脚步声,开抽屉找东西的声音,没过多久,祁斯年再次开口:“好了。我说你记?” 仲希然语气感激:“好。” 祁斯年好像是对著过往的记录在念,念得很慢,並不流畅。 仲希然开著录音,顺便拿笔记录关键词。 “今天天气很好,她一阵风似的掠过我,发梢扫过我的小臂,有种薄荷的清凉感,很舒服。我拿著给她的生日礼物,听见她很大声地跟斯远说『对啊,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们以前会一起——『散步』。这天聚会,我看到她在落地窗下跟男朋友打电话,脸颊红透了,像染了胭脂。可能察觉到我在看她,掛了电话她问我『要散步吗?』我拒绝了……” “这天我生日,她拿了件——『衬衫』朝我比划,我以为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她比了半天后说这顏色不適合我男朋友……” …… 太刀了。 仲希然听得共情,差点掉了眼泪。 原来祁斯年这样的天之骄子暗恋起来跟常人也没什么不同。 他念的应该是他写的日记,也隱藏了某些关键信息,因为中间有数次刻意的停顿。 但她跟祁斯年从小就认识,这內容一听就知道他暗恋的人是盛佳。 盛佳是祁老太太保姆的孙女儿,只有她会跟祁斯年有这么多日常相处的机会。 祁斯年这时说:“素材够了吗?” “还差一点。” 祁斯年嗯一声,电话里传来翻页声,又念了两段。 期间仲希然问了几个问题,基本都是关於祁斯年当时的实际想法,祁斯年都一一告知。 二人就这么打电话打到天微微亮。 积攒了足够的素材,仲希然打了个哈欠:“终於差不多了,手机要没电了,都好久没打到手机没电过了。” 祁斯年没接话。 二人之间气氛骤然安静到诡异。 仲希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暴露了以前会跟霍新打电话打到没电这件事。 她连忙找补:“就是……我以前大学拍短片的时候也经常会跟同学彻夜打电话聊思路什么的……” 祁斯年淡淡嗯一声。 不知道是信了还是单纯不想拆穿她。 第40章 给你老婆补过生日你都不来? 重拍的內幕只有几个核心主创和主演知道。 仲希然这次做好了保密工作,除了她,谁手里也没有完整的剧本,只有各自的戏份飞页。 她也没对外宣称重拍,只说补拍。 消息很快被营销號爆到网上:仲希然因能力不足导致《喜欢你》补拍。 黎城的粉丝和某些看不惯的路人难免又对仲希然冷嘲热讽一番,小范围热闹了一阵,还上了个分频热搜。 仲希然没空理这些。 她每天晚上都要跟祁斯年通一个很长的电话调整剧本细节,白天拍摄,每天就睡两三个小时。 好在经过之前的磨合,演员们入戏都很快。 尤其是黎城,对新主线格外有代入感,整个拍摄顺利到有些不可思议。 五天集中拍完黎城的戏份,又了一个多拍摄其他演员的戏份,终於拍到最后一场戏份。 摄影林放忙前忙后,跟替身演员测试好角度,跑到仲希然面前:“导演,都测好了。” 林放是入行三年,一直跟著鲍老和她兢兢业业学习,任劳任怨。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当导演。 仲希然看他气喘吁吁的模样,忽然说:“林放,最后一个镜头,你来掌镜。” 林放一愣:“我?” 仲希然:“来不来?” “来!”知道这是仲希然在给他机会,林放激动地跑过来,喊“action”时都破了音。 最后一场是外景的日常戏份没什么难度,几遍后,林放颤抖著喊了“cut”。 丁一大喊:“杀青了!” 仲希然忍不住湿了眼眶。 重拍这么艰难的事,她做到了! 杀青当晚,仲希然请全剧组吃烤串。 已经是第二次杀青,剧组少了第一次杀青时分別的感伤,有种热闹的欢快。 仲希然跟大家庆祝完回到酒店,给祁斯年拨去电话。 他显然已经习惯她这个点儿打过去,很快就接起来。 仲希然唇角微扬:“祁斯年,我今天顺利杀青了。” “恭喜。” 她有点小骄傲地说:“而且我有信心,这版主线故事比上个版本更好更打动人。” “我相信你。” “谢谢你,祁斯年。”她语气真诚,“谢谢你信任我,愿意把你的故事分享给我。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 祁斯年淡声:“我不过隨便跟你聊聊,也谈不上什么帮忙。” “才不是隨便。”仲希然反驳,“你的时间最宝贵了,你每天都跟我打语音打那么久,肯定耽误了你很多事。” 她语气有点不太对劲,平常她从不反驳他。 祁斯年:“你是不是喝醉了?” 仲希然心虚道:“一点点。” 怪不得。 祁斯年:“什么时候回来?” 仲希然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北城,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12点。 她说:“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祁斯年等了片刻,才嗯一声。 说完这个话题,二人忽然沉默下来,好像忽然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前几天的聊天內容都是关於祁斯年暗恋的事,但现在已经杀青,她不好再继续问这个话题。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一直跟他长时间打电话,她习惯性地不太想掛电话。 半晌后,祁斯年平声:“早点睡。” 仲希然噢一声,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去国外巡迴出差啊?” “还没定。” “那……”她那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祁斯年静静等著。 仲希然:“那……晚安。” “晚安。”他声音清冽,显得很冷静。 仲希然只好掛断电话。 郊区的酒店暖气不足,有些冷。 仲希然躺在床上,摸著凉硬的床褥,有点想家里柔软温暖的大床了。 · 隔天一早,仲希然睡到自然醒,开车回到翡翠湾的家。 毫不意外,祁斯年没在家。 工作狂当然是去上班了。 仲希然吃完午餐睡了一觉,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谢虞打来电话:“希希,我该死,我竟然忙得把你生日忘了。今晚我做东,咱们跟周旭尧他们聚一聚放鬆一下,给你补过生日,顺便庆祝杀青。” 仲希然不想扫兴:“好啊。” 谢虞在钱柜ktv订了个包厢,他们以前常去。 仲希然晚上八点到的时候,周旭尧正在放声高歌。 仲希然坐到谢虞旁边,谢虞说:“许晋一会儿也来。” 周旭尧和许晋是祁斯年的好友,小时候几个人多多少少都认识,仲希然点头。 周旭尧高歌完放下话筒坐过来套近乎:“希希,生日快乐!礼物我一会儿放你车里。” “谢了。” 谢虞戳了周旭尧一下:“我生日不见你送礼物。” 周旭尧挑眉:“你请我了吗?” 谢虞“呸”一声,懒得理他,转头问仲希然:“要不要叫祁斯年?” 毕竟是给她补过生日。 周旭尧立刻凑过来,竖起耳朵。 仲希然淡声:“不用,他工作比较忙。” 周旭尧感慨:“还是希希了解自家老公。祁斯年这个点儿就从来没被叫出来过。哎,你们说他是不是有病啊这么热爱工作?” 他一面说一面掏出手机,“我还真就不信了。” 他给祁斯年拨去电话,一接通就很大声地说,“祁斯年,今儿可是给你老婆补过生日,你这都不来?” 仲希然忙说:“他替我过过了。” 周旭尧怀疑地看著她:“真的假的?我怎么那么不信?” 电话那头不知道祁斯年又说了什么,周旭尧无奈道:“好吧,不来就不来,我习惯了。” 他把手机递给仲希然,“你老公叫你接电话。” 仲希然接过来。 包厢里有点吵,周旭尧立刻把音响静音,认真听八卦。 祁斯年淡声解释,“我今晚的会推不掉。” 仲希然忙说:“我明白,本来也没想喊你,是周旭尧非要起鬨。” 祁斯年嗯一声,“你腿刚好利索,少喝酒。” 有点奇怪,他以前从来没管过她喝不喝酒。 周旭尧在旁边喊:“小心我把你老婆灌醉——” 话音未落,他被谢虞拧住耳朵拎到沙发一角。 仲希然答应:“好,不会多喝。” 掛掉电话后,谢虞走过来,轻轻碰了碰她胳膊肘:“你跟祁斯年现在什么情况啊?” 第41章 怎么那么听话? 包厢里歌声震耳欲聋。 仲希然叉了块葡萄放进嘴里:“就那样。” 明妍试探地说:“听起来他还挺在意你的,还在电话里跟你解释。” “生日宴都不来,算什么在意?”谢虞看著仲希然,“那你是怎么打算的?你们……总不能一直这样。” 不能吗? 要一辈子都这样,好像是有点荒唐。 仲希然把手里的小水果叉往垃圾桶一丟:“能怎么打算,他怎么打算我怎么打算。” 自从决定跟祁斯年结婚那刻起她就明白,她婚姻的自主权以后都不会在她手里。 可能是她语气里自暴自弃的意味太明显,谢虞和明妍一时都没敢继续往下聊这个话题。 几分钟后,黎城忽然打来电话。 包厢太吵,她出门接。 黎城:“仲导在钱柜?我助理说看到了您。” “对。” “我正好也在跟人谈事,方便过去一趟吗?想跟您聊个工作。” “方便。” 仲希然走进去,谢虞正在唱歌。 她坐到明妍身边,说:“等会儿黎城要来。” 明妍举著叉子的手在半空一僵,片刻后,她若无其事地嗯了声。 不过几分钟,黎城就来了。 他戴著帽子口罩,不过那双眼睛仲希然一下子就认出来。 她抬手,黎城走过来。 他低头看一眼明妍:“让一下。” 明妍连忙空出一个位置。 黎城坐到她旁边,打开手机给她介绍:“微博那边找我合作一个精品短片,不长,就8分钟,剧本真的很好。” “我想跟您再合作一次。就是要去敦煌那边沙漠出差,不知道您时间可不可以。” 仲希然想到祁斯年不久后也会去国外出差好久,点头说:“剧本发我一下,我看完给你答覆。” “没问题。” 她跟黎城谈事的过程中,许晋也来了。 仲希然余光看到许晋挨著明妍坐下,抬手揉了明妍脑袋一下:“好久不见,更漂亮了啊?” 明妍有些生硬地笑笑,下意识去看黎城。 黎城:“那我不打扰了,等您消息。” 仲希然点头:“好。” 他起身,垂眸冷淡地看著明妍横在沙发前的腿,明妍忙收回膝盖,给他让开。 他迈步从她身前走过,小腿有意无意擦过明妍的小腿一侧,明妍登时脸红。 黎城走到包厢门口,打开门,回头。 恰好这时许晋递一小块西瓜到明妍嘴边,餵她的姿態。 明妍忙伸手接过:“我自己来吧许晋哥。” 许晋笑了笑:“你跟我害什么羞,小时候……” 明妍接过水果叉:“现在不是小时候了。” 许晋顿一下,没说话。 难得看到现场八卦,仲希然忍不住给祁斯年发去微信。 “许晋是不是喜欢明妍啊?” 过了一会儿,谢虞推她去唱歌。 她看了眼手机,祁斯年没回。 他当然没空。 仲希然心不在焉唱完一首歌又坐回沙发,周旭尧开了两瓶啤酒拎过来坐到她身旁,递给她一瓶。 她接过,跟他碰瓶,喝了口。 周旭尧说:“你怎么回事儿啊,可別欺负我兄弟。” 仲希然一时没懂:“什么?” 周旭尧:“我也不怕得罪你,汀会所你跟霍新见面的事是我告诉祁斯年的。” 仲希然瞭然,他是汀会所老板,那天撞见她跟霍新也正常。 谢虞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劈头凶周旭尧:“你怎么这么多事儿,人家夫妻俩的事跟你有什么关係?” 周旭尧把她按到左手边让她老实坐下:“怎么没关係,祁斯年可是我发小。” 他转头又问仲希然,“你跟霍新断乾净了吗?” 谢虞抢话:“当然了——” 周旭尧伸手去捂她的嘴:“没问你。” 仲希然倒也没生气。 能有这么一个替祁斯年著想的朋友,她反而觉得挺欣慰。 她不太在意道:“这还用问?你觉得祁斯年傻啊?” 周旭尧语气轻飘飘的:“谁知道呢,爱情令人盲目。” 仲希然看他:“盲目到祁总连我的生日宴会都不来参加?” 周旭尧一噎。 服务员这时送来生日蛋糕。 谢虞忙说:“来来来,一起祝希希生日快乐!” 关灯,点燃蜡烛,许愿,再吹灭。 包厢里黑暗的那一刻,仲希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遗憾祁斯年不在身边。 之后就是聊天喝酒。 喝到兴头儿,周旭尧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大家都说幼稚,但还是架不住他再三游说,一起加入游戏。 击鼓传话筒,到谁谁玩。 仲希然很不幸接到了第一棒,她看向周旭尧,怀疑他击鼓时是不是故意偷看了她的位置。 周旭尧兴奋道:“希希,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仲希然警惕地看著他。 真选大冒险这人不定使什么坏。 她喝了口啤酒给自己壮胆:“真心话吧。” 再难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周旭尧似乎有点失望她选了真心话,但很快又激动起来。 “想到了,祁斯年一次多长时间?” 仲希然一口酒喷出来。 她感觉自己脸红透了,一路烫到脖子,也不敢看眾人,抄起方才那瓶酒说:“我认罚。” 一口气把那瓶啤酒闷了。 周旭尧起鬨打了个口哨,被谢虞揍了。 他挨了两拳,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 “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你老婆刚为了维护你的名誉闷了一瓶啤酒……” “你是不是不行啊?[嘲讽]” · 发完后刚玩一圈,周旭尧手机震了。 祁斯年打来视频。 周旭尧伸手比了个嘘,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他接起视频。 祁斯年眉目冷淡:“周旭尧,你给我收敛点。” 周旭尧举起一只手呈投降状:“好好,我错了。” 祁斯年:“把电话给希希。” 仲希然这瓶酒喝得有点猛,头开始有点慢悠悠地晕。 好久没听过祁斯年喊她“希希”,她愣了一下,才迟缓地接过手机。 周围几个人都一脸八卦。 “等一下,他们要唱歌,我去外面接。”仲希然起身。 周旭尧喊:“谁要唱歌了,我们不……” 被谢虞捂住嘴。 楼道里的歌声震得地板发颤。 她找了个包厢,关上门,才感觉没那么吵。 看向手机摄像头,祁斯年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玩得开心吗?” 仲希然拿不准他是不是在生气,犹豫片刻,决定实话实话:“还行,见见朋友们挺放鬆的。” 祁斯年嗯一声,“刚喝酒了?” “噢。”仲希然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祁斯年跟周旭尧是髮小,自然知道他这人有点幼稚,有时候还有点低俗。 他收到消息就猜到周旭尧问了她什么问题。 他平声:“你別理周旭尧,他让你玩游戏你就玩?怎么那么听话?” 仲希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我自己也有点想玩。” “……” 第42章 我赌祁斯年会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话太过大胆,一下子让见多识广的祁总沉默了。 以前祁斯年沉默的时候她总会有些怕,但今天她完全没怕的感觉,反而隱隱有点期待祁斯年的反应。 祁斯年等了一会儿,问:“喜欢玩?” “嗯。”仲希然扬头。 祁斯年隔著手机屏幕对上她视线:“可以,等我回家陪你好好玩。” “……” 仲希然一个激灵,酒醒了。 “不、不用了。” 祁斯年可能看出她醉了:“你把手机给周旭尧。” 仲希然巴不得赶紧结束,立刻回了包厢。 周旭尧正唱在兴头上。 仲希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机往他手里一塞,立刻逃走。 不知道祁斯年说了什么,周旭尧敷衍了答应两声,忽然又问:“你这开会还带著美女啊?” 他举著话筒,声音通过音响传出来,震得人耳膜鼓了鼓。 仲希然脚步停住,回头。 周旭尧故意往她身前走了两步,她得以看清视频里的画面。 南姝穿著白衬衫黑色短裙,身材很好,站在祁斯年身侧。 仲希然手指微微蜷了蜷。 也得以听到话筒里祁斯年微沉的声音:“我警告你,不要灌仲希然酒。我在津城出差,今天赶不回去。” 言外之意,周旭尧別再想什么招数叫他过去。 周旭尧挺遗憾:“行吧,不早说。” 他掛了视频。 仲希然坐回沙发,垂眼片刻,从茶几上拿了瓶啤酒。 她看向谢虞:“来,小鱼,咱们碰一个!” 一口气喝完,又跟明妍碰杯,“预祝你大火,红透半边天!” 等周旭尧唱完两首歌回神,发现仲希然面前的啤酒瓶已经堆了一打。 他惊了:“怎么回事?这可跟我没关係啊。” 谢虞说:“我也不知道啊,她说突然想喝,可能最近拍片压力太大释放一下?” 仲希然显然已经有了醉意,笑著冲周旭尧招手,拿起一瓶啤酒:“来,我替祁斯年敬你一杯——” 周旭尧头大:“別敬了,你可別喝了,不然祁斯年那个变態要找我麻烦……” 仲希然一巴掌重重拍向他肩膀:“你是不是不行?” “……” 这话说的,是个男人都不能不喝,周旭尧咬牙跟她碰瓶。 “最后一瓶了啊,真的是最后一瓶了……”周旭尧一面心有余悸地扶著有点歪的仲希然,一面掏出手机给祁斯年发消息。 “你老婆好叛逆啊……不让她喝她非喝,我是真拦不住啊……” 祁斯年没回。 十分钟后,周旭尧又发:“你真不来啊?你老婆喝醉了,我让谢虞把你老婆送回去?” 刚发出去,手机被仲希然抢走。 仲希然把手机屏幕凑近双眼,看清了他发的內容。 “你撒谎——我根本没醉——” 她上半身都是歪的,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周旭尧:“啊对对对,没醉没醉,是我醉了。” 仲希然竖起一根食指:“那我们再喝一瓶!” “……”周旭尧一面敷衍,一面继续发消息。 忽然听见仲希然说:“別发了,他不会来的。” 她这句话说得格外清楚,给人一种她似乎完全没醉、还有点小忧伤的感觉。 周旭尧刚要问“真没醉?”,就看见她砰一声直直倒在了沙发上。 周旭尧:“……” 她闭著眼,又摆手说:“別发了,別……” 周旭尧这会儿回味过来点儿什么,看她:“我猜祁斯年会来,敢打赌吗?” 仲希然抬了抬眼皮:“赌多少?” 周旭尧:“一万块。” 仲希然摇了摇手指头:“太少了,十万块吧。” 周旭尧豁出去了:“成交。” 谢虞一听也来了兴致,参与进来:“我也赌他会来。” 仲希然脑袋晕晕的,怀疑他俩是不是喝醉了这么疯狂给她送钱。 就在这时,祁斯年打来视频。 仲希然脑袋嗡嗡的,耳边好像是周旭尧在说话,但她有些听不清楚。 下一秒,手机被举到她脸前。 祁斯年清冷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他看仲希然倒在沙发上,蹙眉问:“真醉了?” 仲希然:“当然没有,是周旭尧和谢虞醉了,你看他俩都横著呢。” 祁斯年看著横倒在沙发上的仲希然:“……” 身后传来一个女声:“祁总,那边说还是得您说了算……” 祁斯年回头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片刻后,祁斯年看著她说,“我叫司机去接你。” 仲希然迟缓地点头,噢了声。 掛断手机,她朝周旭尧和谢虞伸出手:“愿赌服输。” 周旭尧气得夺回手机,一面转钱一面说:“我真服了。” 谢虞:“我也服了,祁斯年这种人为什么会有老婆?” 仲希然:“赚钱好容易啊。” 周旭尧&谢虞:“……” 明妍庆幸地拍了拍胸口:“还好我没参加。” 仲希然美滋滋地在微信上收了二人的转帐。 然而这愉悦感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她忽然觉得心里有点空。 本来没打算喝这么多酒的。 好像从祁斯年说“別让她喝醉”开始,她反而就想喝醉。 究竟什么心理她也说不清楚。 大家今天都喝得有点多,气氛越喝越嗨,完全收不住。 反正祁斯年今晚也不会回来,仲希然决定跟朋友们通宵玩乐。 她又喝了两瓶啤酒,然后就倒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著了。 凌晨四点,祁斯年推开包厢门,望著一地狼藉的酒瓶,沉了脸。 他迈步进来,脚边不慎碰倒一个酒瓶,砸在地上,传来清脆的咣鐺声。 祁斯年目光在室內扫了一圈,找到仲希然,走过去。 仲希然不知道睡了多久,头昏昏沉沉,一睁眼忽然看见祁斯年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她愣住,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抬起头,鼻尖不慎碰到他大衣一角。 大衣上的寒气扑面而来。 是真的,不是梦。 祁斯年手里拎著一个透明的小塑胶袋,看她醒了,什么也没说,回身把包厢里的灯调到最亮。 隔著透明的塑胶袋,仲希然看到盒子上写著大大的三个字“解酒药”。 她心倏地跳了一下。 第43章 醉酒 仲希然感觉自己头好像没那么晕了。 她缓缓地起身,靠著沙发背坐下。 祁斯年转身走回她身前:“还醉著?” 仲希然摇头:“没。” 话音刚落,她倏地倒在沙发上。 祁斯年忙俯身去扶她。 仲希然摆手示意不用他扶,祁斯年收回手。 她倒了几秒,又逕自坐起来,冲祁斯年说:“你看,我背坐得很直,喝醉的人坐不了这么直。” 祁斯年:“……” 仲希然眼角余光注视著他手里那个塑胶袋,脑补出了一出祁斯年为爱连夜从津城赶回北城,给心爱的女人送一盒解酒药的drama大戏。 她感觉自己脑袋上冒了一串粉红泡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呀。 小样儿,藏挺好啊。 仲希然抿唇,仰头九十度看他:“你不是说来不了吗?” 祁斯年:“所以你就造反了?” 仲希然思考三秒,很重地点了下头,差点歪倒,祁斯年这回伸手扶住她。 周旭尧刚迷糊,被耀眼的灯闪了一下,立刻醒了:“谁啊?tmd赶紧关灯——” 一抬眼看见祁斯年,见鬼了似的:“你怎么来了?” 祁斯年懒得理他,面无表情把仲希然搂在怀里,站起来。 仲希然抢过祁斯年手里一直拎著的小塑胶袋晃了晃:“你说他怎么来了?” 当然是担心她,在意她! 特意来给她送解酒药,接她回家! 这话她没好意思说出来,给周旭尧一个“自己理解”的眼神,一面又想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啊? 直接告诉她不就好了。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唔,他的侧脸真好看,线条流畅,像精心雕刻过似的。 想亲。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了的缘故,她今天格外胆大,甚至准备直接亲他一口。 刚仰起脸,就察觉到手上一空。 祁斯年没什么表情地把她手里的塑胶袋抢过去,砸到周旭尧头上。 周旭尧抱头痛叫一声。 祁斯年冷声:“等你清醒了,我再找你算帐。” 仲希然反应慢半拍似的,这会儿才回神。 哦。 不是给她的解酒药。 他竟然把解酒药给了周旭尧??? 刚才脑补的大戏瞬间崩了,仰起的头也一下子缩回来。 祁斯年问:“能走吗?” 仲希然:“非常能!!!” 祁斯年沉默半秒,果断伸手將她抱起来。 ——他怎么听不懂人话?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祁斯年一路將她抱进车后座,还贴心地给她盖了条毛毯。 ——解酒药都不给我还给我盖毛毯做什么? 仲希然扬手把毛毯扔了。 祁斯年侧头看她。 她挑衅地对上他视线,头顶明晃晃飘过一行字——怎么著吧? 祁斯年懒得理她,转头闭眼休息。 冷淡。 对待不喜欢的人就是这么冷淡。 连毯子都懒得给她捡,还摆个臭脸,她不就出去喝了点小酒吗? 仲希然腹议。 一路上夫妻俩谁也没说话。 终於到家,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祁斯年伸手抱她,仲希然赌气挣扎:“不用你抱!” 祁斯年强行將她抱在怀里,她那点儿力气对他来说跟没有似的。 仲希然又挣扎几下,见没什么用也就老实了。 她抬头,看著祁斯年那张清冷淡漠的脸,加上酒劲儿,憋了一路的话忽然再也忍不住。 叮一声电梯响了,祁斯年迈步进去。 仲希然突然揪住他大衣衣领,耍赖似的问:“你为什么不给我解酒药?” 电梯门闔上。 镜面里,祁斯年抱著她的姿態分明是亲密的,但话语却带著讥誚。 “你不是没醉?要什么解酒药。” “……”仲希然一噎。 电梯开了。 祁斯年抱著她走到门口,俯身去按指纹,听见她很轻地说:“你为什么不给我解酒药?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是你太太,你在外头怎么这么不给我面子。” 祁斯年顿一下,垂眸看她。 她脸颊红得厉害,靠在他肩头,撇著嘴角,似乎有点委屈。 “今天周旭尧说你不行,亏我还闷了瓶啤酒替你保密。” 祁斯年:“……” 门开了,祁斯年把她抱进臥室,慢慢放在床上,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我去给你煮解酒汤。” 仲希然愣一下,看他。 祁斯年平声:“解酒药也伤肝。” 仲希然噢一声:“那你还给周旭尧喝。” “他活该。”祁斯年脱掉大衣掛进衣柜,声音微冷,“谁叫他欺负我太太。” 他喊她太太真是越来越顺口了。 仲希然忍不住弯了弯唇。 大约十五分钟,祁斯年端来一碗温凉的解酒药给她。 “快喝。” 仲希然勉强被他扶著坐起来:“其实我真的没醉。” 她就著他的手抓住碗,“我是给你面子。” 祁斯年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 “不客气。”她一口气把解酒药干了。 喝完药,祁斯年把她按进被子里:“睡觉。” 她霍地坐起来。 “祁斯年,我想当全中国最好的女导演。” 祁斯年揉一揉她脑袋:“好。” 她大喊:“我肯定能做到的!我摄影很好,编剧也很好,我是个全才!我很会拍!” 她忽然激动起来,“不信我现在找摄影机给你拍一段看看。” 祁斯年扶住她:“不用,我信。” “不行,我必须证明给你看。”她自顾道,“噢,家里没摄影机,但有相机——” 她仰头看著祁斯年,跟小孩子似的一双眼笑得很明亮,“你送我的!” 祁斯年呼吸慢了一瞬。 手被她挣开。 她晃晃悠悠去客厅找出祁斯年送她的相机,拿在手里,跟追出来的祁斯年说:“这个镜头很好,你很会挑。” 祁斯年:“谢谢。” 仲希然一只手拎著相机,一条手臂勾住祁斯年的脖子,把他往下拉,压低声音:“我悄悄跟你说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別人。” 祁斯年抬眉:“什么?” 仲希然小小声:“我想拍自己。” 她真是醉了,不等他问,她一股脑儿全说出了出来。 她骄傲的语气:“我身材太好了,我胸大,还很挺,形状也好看,我每次洗澡都要欣赏好半天。” 祁斯年:“……” “但是我不敢拍!我好怂!我还没有为艺术献身的勇气!” 祁斯年黑了脸:“確实轮不到你为艺术献身。” 仲希然点头:“我的胸就只有你看过,好看吗?” 祁斯年嗓音发乾:“好看。” 仲希然满意笑了,呼啦一下扯开他衬衫,说:“你的也好看,胸肌线条流畅,还有人鱼线……你为艺术献身一下,脱了衣服给我拍几张行吗?” 祁斯年义正言辞:“不行。” 仲希然想了想:“就脱上半身。” 祁斯年:“那也不行。” 仲希然又晃他:“为什么?你身材这么好……” 可能是晃得太厉害,她突然没忍住,一口气吐在了祁斯年身上。 “……” “对不起。”仲希然有点懵。 祁斯年蹙眉,脱掉衬衫,光著膀子把她安置到沙发上坐下,把她弄脏的地方擦乾净。 洗手后又进厨房给她往吸管杯里灌满解酒汤,递到她手上:“你再喝点儿,我去洗澡。” 她噢一声接过来,目光恰好看到他腹肌上的人鱼线,抱住水杯的手紧了紧。 祁斯年刚走两步,忽然听见仲希然问:“为什么?” 他回头:“什么为什么?” 仲希然垂眸:“没什么,你先洗澡。” 第44章 我没有放手的打算 祁斯年的確有轻微洁癖。 要是往常他肯定得问个明白,但如今仲希然醉得不成样子,他也实在闻不了身上的气味,先进去快速洗完澡。 出来后,仲希然仍旧坐在沙发上,维持原来的姿势,手里抱著吸管杯发懵。 也不知道她到底喝没喝进去解酒汤,白色衬衫衣领倒是湿了一小片。 祁斯年走过去,抽走她手里的吸管杯:“你自己能洗澡吗?” 仲希然点头:“能。” 祁斯年不太確定地看她一会儿,说:“我先去给你放水。” 放完水,他把仲希然扶到浴室门口,目光担心:“別锁门,有事喊我。” 仲希然自信朝他比个ok手势:“你就放心吧——” 三秒后,他听见“哗啦”一声。 像仲希然摔进了浴缸里。 祁斯年推门闯入。 仲希然整个人坐在浴缸里,浑身湿透。 还好,人没什么事。 她低头看著自己:“我好像忘记脱衣服就坐进来了。” “……” 两分钟后,祁斯年开始帮她洗澡。 可能是喝醉了,她全然没什么羞耻之心,任由他动作,手里抱著沐浴瓶发呆。 样子还真是乖巧又可爱,像个洋娃娃。 祁斯年眼眸微深,低头撩水给她洗头髮。 不知道他这动作触碰到她的什么开关,仲希然忽然侧头,扯著嗓子激情开唱:“如果你不爱我,就把我的心还我——” 像在ktv没唱过癮。 祁斯年停下动作,看她。 她把沐浴露瓶的挤压喷头举在嘴边当话筒,用食指戳了戳他胸口,“你用爱换青春,我还留下了什么——” “……” 祁斯年想了想,起身擦乾手去臥室拿手机。 仲希然沉浸在自己醉人的歌声里,完全没意识到祁斯年出去,等祁斯年拿了手机进来,她把沐浴露瓶喷头对准祁斯年喊:“这边的朋友一起来——” 又挥手转头,“那边的朋友也一起来好吗!” 祁斯年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手机录音。 仲希然唱得五音有四音没在调上,但澎湃的激情丝毫不输在台上开演唱会的摇滚歌星,唱到高潮时更是吼得撕心裂肺。 “痴情不是罪过 忘情不是洒脱 为你想得撕心裂肺有什么结果——” 祁斯年以为她即將唱完,正要停止录音的时候,仲希然忽然“哗啦”起身,双手提起他浴袍衣领,开始了她的下一轮精彩表演。 “你说到底为什么 都是我的错 都把爱情想得太美现实太诱惑——” 祁斯年抬手抹了抹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平静地把手机搁在旁边洗脸池台上,伸手重新將她按进浴缸。 “好好洗澡。” “不要——”她挣扎出水,简直是用生命演唱,“都把爱情想得太美现实太诱惑——” “仲希然。”祁斯年声音清清冷冷。 仲希然酒醒几分:“嗯?” 祁斯年垂眸看她:“你再诱惑我,我不客气了。” 仲希然后知后觉自己没穿衣服,低头“啊”尖叫一声,钻进浴缸里。 祁斯年笑了声,把手机拿过来,停止了录音。 要不是她在洗澡,他怎么也得录个视频。 洗完澡后,仲希然被抱回臥室。 祁斯年在她身边躺下。 她半醉半醒,虽然感觉问不出什么结果,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试试。 他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仲希然有点懵:“嗯?” “洗澡前。” 仲希然慢半拍似的点了下头:“噢,我想问你——为什么忽然去了ktv?” 祁斯年:“公司有点事。” 真是毫不意外的回答。 仲希然靠在床头,裹紧被子,看向他。 他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撒谎。 要是以前,她就算猜出几分,也不会想去探究。 但今天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她心里有一股衝动想要询问。 仲希然:“你来之前他们跟我打赌,都说你会来,只有我说你不会。” 祁斯年摘眼镜的手一顿。 仲希然:“我本来都贏了二十万,现在还要退钱。” “……” 祈斯年:“那我再回去?” “那倒不必,这钱我出了。” “你还挺大方。” 他语气带著淡淡的嘲讽。 仲希然完全没听出来。 她重重点一下头,停顿几秒,语气忽然变得认真:“祁斯年。” “嗯?” “你知道吗?我总觉得,我们有一天会离婚。” 祁斯年重新戴上眼镜,也靠在床头,平声问:“为什么?” 仲希然:“因为我们俩的关係好像是空中阁楼,没有地基,只要你放手,楼就塌了。” 她说完后,心跳开始加快。 这样紧张的情绪人生里好像从来没有过。 好像等了很久,不过也只是一瞬。 祁斯年开口:“既然结了婚,我就没有放手的打算。” 心里好像有块石头落了地。 仲希然深吸一口气:“我也没有,那我们……就说好不离婚了?” 祁斯年:“嗯。” “噢。”仲希然摩挲著左手无名指的钻戒,大著胆子往祁斯年那儿靠近了点儿。 祁斯年看她。 “酒醒了?” “不知道。” 祁斯年:“?” 仲希然咬唇,將头枕在他肩上。 祁斯年呼吸一滯——她还是第一次在床上主动靠近他。 她用额头蹭了蹭他侧脸,小声问:“你没打算离婚的话,那……要do吗?” 祁斯年浑身一震。 他眼眸微深看她:“你真是醉得不轻。” 仲希然不服气:“我哪有。” 她伸手隔著睡衣去碰他的胸肌:“不离婚的话,相互满足一下不过分吧。” 祁斯年攥住她手腕制止:“你以前满足吗?” 仲希然歪著头想了想:“对喔,你以前那么变態,都不看我的脸,有时候有点疼的。但——” 她红著脸说,“有时候也有点满足的。” 祁斯年盯著她没说话。 纵然是醉酒,仲希然说出这番话也是鼓足了勇气,见他没反应,她渐渐將身体挪回去,有点尷尬地说:“你要是不愿意我也……” 她整个人忽然被压在床上。 祁斯年脸悬在她脸上方,伸手去解她的睡袍。 她一慌,抬手想去摘他的眼镜,却被他制止。 他在她耳边低声:“我今天要看著你做。” “……” 第45章 还记得昨晚说了什么吗 这一晚祁斯年极尽温柔和耐心,一点点试探她的反应。 也许是喝了酒,仲希然没以前那么紧张,反而十分信任他似的將自己交到他手里。 气氛很好,两人第一次都这么放鬆投入。 没多久祁斯年就掌控了她的身体。 仲希然从来没觉得这么舒服过,像坠入一团里似的。 隨著温度的升高,也被一点点融化,享用殆尽。 结束后,她很快就不知不觉睡著了。 ·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仲希然一个激灵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祁斯年的位置上,祁斯年则没在主臥。 她揉了揉快要裂开的头,脑海里突然断断续续闪过昨天醉酒的画面,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天塌了! 她昨晚都做了什么? 太社死了。 仲希然把自己裹进小毯子里,试图与世隔绝。 然而天不遂人愿,刚闷了不到三分钟,手机响了。 许柚打电话喊她去画橙剪片子,她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许柚没忍住打趣:“哟,老公又折腾你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仲希然骤然又想起昨晚在床上被祁斯年掌控的画面,简直羞愤欲死。 她果断撒谎:“没,昨天通宵喝酒庆祝杀青了。” 门倏地被推开。 祁斯年拿了杯水站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她:“没有吗?” 仲希然嚇得手一抖,差点扔了手机。 ——他为什么今天又没去上班? 许柚:“哇哦——” 仲希然立刻掛断电话,垂眸看了眼自己裸露在外的肩膀,用小毯子全部裹住。 祁斯年很短促地笑了声。 仲希然:“……” 她裹得更紧,生怕他像之前一样再把她的毯子扯掉,结果他没什么动作,只是把手里的蜂蜜水递给她:“喝点水。” 仲希然从被子里试探性地伸出半条胳膊,接过水杯喝了口。 “清醒了?”祁斯年问。 仲希然呛了一口水,立刻咳嗽起来。 祁斯年走上前,倾身抬手慢慢拍了拍她的背。 “慢点儿喝。” 仲希然瞬间咳得更厉害了。 她把水杯递给祁斯年,缓了缓,尷尬道:“我要去工作室剪片子了。” 说完也没敢看祁斯年,裹著小毯子就下了床。 祁斯年嗯一声,“我送你去。” 仲希然又是一抖。 祁斯年会特意送她上班,这事儿放以前根本不可能。 她乾笑两声:“不用麻烦你了,又不顺路。” 她从衣柜里翻出来衣服抱在手里,准备躲去浴室换。 身后又传来祁斯年淡淡的声音:“你还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吗?” “……”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仲希然在撒谎和说实话之间犹豫三秒,说:“忘了。” 身后一静。 静得她不敢回头。 祁斯年又问:“一句都不记得了?” 既然已经撒了谎,势必就要撒到底。 仲希然硬著头皮说:“我应该是断片儿了。” 祁斯年好半天没动静。 没听见他的脚步声,仲希然心虚地抱著衣服也没敢动。 片刻后,她听见祁斯年冷淡道:“你的回答,还真是叫人毫不意外。” “……” 身后传来祁斯年乾脆离开的脚步声。 仲希然这时才敢回头,他人影早不见了。 洗漱完换好衣服出来,没看到祁斯年的人,看来已经去上班了。 偌大的家格外安静。 仲希然心里忽然空了一瞬。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抬步出门。 书房里,祁斯年听见外头关门的声音,冷著脸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封皮日记本,打开写下一行字。 “小骗子。” · 仲希然这几天都在工作室日以继夜地剪片子,家都没回。 其实也不至於这么加班加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不敢回家面对祁斯年。 到了周末,仲希然忽然接到祁老太太的电话,说自己明天回国,喊她和祁斯年后天回老宅吃饭。 祁老太太也算从小看著仲希然长大的,一直很疼她。 她想趁还能走动多看看风景,这几年一直由专人陪著在国外旅游,如今回来,於情於理仲希然都得去看看。 她自然答应。 掛断电话后,她心虚地打开微信,点开祁斯年的头像。 这几天两人都没联繫过。 刚开始祁斯年还发了条消息问她片子要剪多久,她回不確定,他也没再找过她。 仲希然深吸一口气,给祁斯年发去消息:“奶奶回国了,喊我们后天回老宅吃饭。” 祁斯年冷冰冰回覆:“嗯”。 时隔六天,再度在车里见到祁斯年。 他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低头看著手上的平板处理工作,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冷落过分刻意,仲希然察觉到了。 他生气了? 气她这几天没回家? 仲希然咬唇,往窗外看了眼,尷尬道:“今天天气还挺好的哈。” 祁斯年没理。 真生气了。 仲希然手指无意识摩挲著,也没再说话了。 到了老宅,下车后,仲希然习惯性地主动去挽祁斯年胳膊,还没来得及伸手,他便迈著大步往前走了几步,刻意將她甩在身后。 仲希然:“……” 她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如果祁斯年不想,她其实是挽不到他的。 进了门,祁老太太热络地招呼仲希然:“希希来了,快让我看看,怎么又瘦了?斯年你这个丈夫怎么当的?” 祁斯年不置可否。 仲希然替祁斯年解围:“奶奶,他对我挺好的。” 祁老太太:“那就好,来,咱们先吃饭。” 在饭桌上祁斯年也一直冷著一张脸。 祁老太太忍不住数落他:“也不知道谁得罪你了,从小到大臭著一张脸,也就希希受得了你。” 祁斯年忽然放下筷子,说:“刚有个朋友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有点想不通。奶奶你见多识广,要不帮我琢磨琢磨。” 仲希然好奇地看向他——还有他想不通的问题? 祁老太太:“好啊。” 祁斯年:“他跟一个女性朋友喝醉了酒睡了一晚,第二天他那个女性朋友就说喝断片儿全都不记得了,还冷暴力不理他,您说是为什么?” 仲希然:“……” 也不用这么变著法子地告状吧。 她心虚地看向祁老太太。 祁老太太认真思考三秒:“是不是这男的活儿不行?” 祁老太太年轻时留过洋,这些年也一直在国外,言语间十分开放,也没什么忌讳。 祁斯年脸色一黑。 仲希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祁斯年扫她一眼,她立刻不敢再笑。 饭后,祁老太太又拉著仲希然进了衣帽间。 “我给你带了好几套衣服,你试试合不合身。” 北城即將入夏,祁老太太给她带的都是裙装。 她换上一条鹅黄色的吊带儿裙,很是大方明艷,只是胸口过分低些。 她看著镜子里的自己,说:“奶奶,好看是好看,但这条我有点穿不出去……” 祁斯年一直倚在门口,闻言不咸不淡地说:“不会,你胸那么好看。” 仲希然:“……” 祁老太太笑呵呵地说:“斯年说得不错,希希的胸是好看。” 仲希然简直无地自容了。 祁老太太搂住仲希然胳膊:“我就喜欢你穿这个,来,咱们祖孙俩让斯年给我们拍张照。” 祁斯年:“让她自己拍,她很会拍。” 仲希然:“……” 那晚的尷尬记忆被反覆拿出来鞭笞,仲希然有点受不了。 拍完合照后,她就找了个藉口把祁斯年拉进洗手间。 “我错了行不行。” 一关上门,仲希然就小声道歉。 祁斯年挑眉:“错哪儿了?” 仲希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没忍住怪罪地推他一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怎么这么不绅士?那么丟脸的事干嘛要一直反覆提,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觉得太社死了……” 她语气里带著几分撒娇的意味,祁斯年气消了一半。 他平声:“所以你就冷落我。” “我没想著冷落你,我只是想等这件事稍微过去再回家……”仲希然越说越心虚,最后声音小到听不见。 洗手间的灯是昏黄的色调。 狭窄的空间里,二人面对面站著,互相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半晌后,祁斯年问:“所以那晚的事你都记得?” 仲希然破罐破摔:“差不多吧。” 祁斯年垂眸看她:“那记著你说过的话,我们不离婚。” 还以为他要调侃她,没想到他一直想说的是这件事。 他们以前总会说不离婚——可能就是怕有一天会离婚。 但她知道,这次他说的不离婚跟之前说的都不一样。 他们会像真正的夫妻一样过下去。 仲希然看著他漆黑的眸子,认真点了点头:“嗯。” 祁斯年唇角小幅度地弯了弯,说:“也不用觉得社死,你那晚……” 他顿一下,像是在脑海里搜寻某个词语。 仲希然不安地等著。 几秒后,祁斯年声音低哑,“挺诱人的。” “……” 第46章 查岗 两人陪奶奶用过晚饭才回了家。 几天没见,夫妻俩终於体会到什么叫“小別胜新婚”。 上次的醉酒好像无意打通了二人之间一直阻隔的某种障碍,他们夫妻生活质量简直如坐火箭一般直线上升。 別说祁斯年,仲希然自己都觉得意犹未尽,好似全身骨头都软了。 隔天醒来,祁斯年正在穿衣镜前打领带。 手机响了,他单手接起来,右手捏著领带,停下动作。 仲希然恰好去洗漱,经过他面前时停住脚步。 祁斯年一面听电话,一面看她。 她停在他面前,踮起脚尖,伸手帮他打领带。 她不是没帮他打过领带,但以前怎么看动作也有点僵硬,还夹杂著几分不情愿。 现在她动作自然流畅很多,甚至嘴角还弯著一点小小的弧度。 “祁总,您的意见呢?”电话里突然传来姜正的声音。 祁斯年:“嗯?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的姜正愣了愣。 祁斯年一向精神集中专注,效率极高,像这样在电话里需要匯报两次的情况还从来没出现过。 他正要开口,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你低一点。” 姜正听得老脸一红,顿时瞭然,把相关情况立刻又匯报一遍。 他並不知道电话那头祁斯年又走神了。 仲希然打了半天领带没打好,嫌他高,稍稍用力拉了拉他脖子里的领带。 他弯腰,脸颊堪堪擦过她脸颊,温热的。 视线不经意落在她领口处,他不禁心旌荡漾,抿唇单手去扣她睡衣最上头那颗敞开的扣子。 他指尖沾著一点清晨的凉意,划过她颈边。 仲希然手轻轻一颤,差点又打领带失败。 她一面提醒自己夫妻都是这样的,不用太不好意思,一面又忍不住心跳加快,把领结打得老高。 祁斯年被勒得咳了声。 仲希然忙把领带拉低。 她不觉在心里埋怨电话里姜正的声音太叫人分心了,祁斯年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跟她调情一边工作的。 电话里姜正又问:”祁总,您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单手扣扣子有点难,祁斯年没理姜正,慢条斯理把扣子扣好,才说:“有点复杂,一会儿车上说。” 姜正:复杂吗? 这不是个常规情况吗? 难道有什么他没看出来的问题祁总发现了? 不愧是祁总。 掛断电话,祁斯年低头看了眼打好的领带:“那我上班去了。” “去唄,你不是每天都上班,干嘛突然跟我说。”仲希然红著脸,若无其事推开他,连忙躲进浴室。 身后传来祁斯年意味深长的一声笑。 仲希然打开水龙头,把冰凉的水往自己脸颊上拍。 她跟祁斯年之间,好像真的开始像正常夫妻了。 · 这几天在画橙的工作室剪片子时,看到拍摄的一些主角暗恋的画面,仲希然总会不时想起祁斯年。 有几次想跟他发微信消息,又都因为不知道发什么而最终放弃。 祁斯年那么忙,应该也没空回復一些她琐碎的日常消息。 好在祁奶奶没两天又叫他们小夫妻过去吃饭。 有夫妻的名头就是好。 仲希然立刻有了充足的理由跟祁斯年联繫。 她打电话过去,那头很快接起来。 仲希然:“你在忙吗?奶奶喊我们今晚过去吃饭。” 祁斯年的声音在电话里还是那么清冷:“在忙。几点?” 仲希然:“七点吧。” 祁斯年:“嗯,我去工作室接你。” 仲希然咬唇,试探地问:“要不我去你办公室找你吧。” 祁斯年那头愣一下,像是没想到:“现在?” “不方便吗?” “方便。”祁斯年平声,“到了打电话,我叫姜正去接你。” 掛断电话,仲希然忍不住翘起嘴角,微微笑起来。 下午5点半,仲希然到了祁氏大楼,给祁斯年打电话。 她没门禁卡,没法上楼。 姜正很快下楼,带著她一路上去,说:“祁总还在开会,不过他嘱咐您可以直接进去。” 仲希然有点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姜正打开会议室后门,仲希然跟在他身后轻手轻脚地进去。 投影屏幕上写著“祁氏电影年度计划”几个字,也算跟她行业有点关係,难怪祁斯年会让她进来。 仲希然在角落坐下。 祁斯年一眼就看见她,目光不自觉温和下来,跟她点头示意。 他不示意还好,一示意长圆桌边坐著的眾高管都好奇地朝她方向看去,脸上表情肉眼可见的兴奋激动起来。 除了南姝。 她冷淡扫了仲希然一眼,继续讲述接下来的计划。 会议又开了二十多分钟,到了六点,祁斯年准时宣布:“散会,大家早点下班。” 有个高管大著胆子开玩笑:“祁总今天竟然不加班了呀?我就不一样了,我爱加班,我今天不想早下班。” 一边说一边还特意瞟了仲希然一眼。 眾人没忍住笑了两声,怕祁斯年生气,又连忙止住笑回头看他。 祁斯年:“这么热爱加班你留下,其他人下班。” 眾人都忍不住笑了。 那高管连忙告饶:“我错了祁总。” 玩笑过后,眾人都很有眼色地快速退出会议室。 只有南姝在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 祁斯年坐在主位,朝仲希然招了招手。 仲希然本来想等人都出去再过去,毕竟算半公开场合。 不想南姝故意似的,半天还站著整理电脑。 仲希然乾脆就没管她,径直朝祁斯年走过去。 祁斯年:“怎么今天想起过来了?” 仲希然看了他身侧的南姝一眼,半开玩笑地吐出两个字:“查岗。” 第47章 你没有白月光吧 闻言,祁斯年撩起眼皮,看她。 仲希然忙说:“我开玩笑的——” 话一说出口,她有点后悔。 祁斯年看向南姝,半开玩笑的语气:“南经理,没听到我太太的话?你再不走,我要跪键盘了。” 仲希然脸驀地红透了。 她忙去看南姝,南姝脸色一白,忙抱著笔记本电脑和水杯往外退,退了几步又不慎掉了滑鼠,快速捡起来出了门。 会议室门被用力关上。 仲希然推他:“你做什么呀?” 几分撒娇的语气。 “你不是在意她?”祁斯年瞧她,“这样你放心了?” “我哪有。”仲希然咬唇,“都说了开玩笑。” 祁斯年不以为意,起身说:“楼上等我一会儿,还有几个邮件要回。” 仲希然说好。 这里是13层。 祁斯年亲自带著她往外走,自然吸引了员工的目光。 上次来祁氏是因为工作,她跟祁斯年走在一起虽然也有点不习惯,但很快就適应。 这次来却纯属为了找祁斯年。 没了正当理由,她突然格外紧张,脚步不由加快几分。 好在很快就到了总裁办公室,关上门,仲希然才放鬆下来。 祁斯年指了指沙发叫她自己坐,他则坐在电脑前敲字。 办公室空间很大,一套灰调科技感沙发摆在落地窗下,前头是全透明玻璃茶几,给人一种身处未来之感。 往里走是一间屋子,里头有间臥室和洗手间,方便他平时累了休息洗漱。 祁斯年没让她等太久。 她逛完一圈出来,祁斯年已经关了电脑起身:“走吧。” 仲希然点头,走到他办公桌旁时,忽然看到他办公桌上有个黑色的笔记本。 笔记本是打开的,上头列了几条行程。 她目光被他的字吸引,筋骨分明又透著几分洒脱,一看小时候就用心练过。 她往前翻了几页,忽然看见封皮里露出一张照片一角。 “这是你的照片吗?”仲希然伸手想去拿,一只手忽然按住笔记本封皮內页,明显制止的动作。 仲希然意识到这照片上不是祁斯年本人。 她抬眸:“谁啊?不能看吗?” “没谁。”祁斯年自如地闔上笔记本,“走吧,別让奶奶等。” · 因为这个插曲,上车后仲希然显得兴致缺缺。 脑海里不断闪过那张照片露出的空白一角。 她刻意跟祁斯年拉开了点距离,祁斯年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没在意。 要是以前,这事儿轮不到她问。 但他们刚决定要好好当一对夫妻,就算没有爱情,也应该保持最基本的身心忠诚。 仲希然心里不舒服,等红灯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问:“祁斯年,你有过去吗?” 祁斯年顿一下:“你指什么?” 仲希然不太自在地把腿上毯子理了理:“既然决定要好好当夫妻,有些话我得先说清楚。” 祁斯年:“你说。” “你过去的关係都断乾净了吧?应该没有白月光什么的吧?”她看著他,“我跟你说我可是有感情洁癖的,你要是心里有別人的话我就……” 她顿住。 她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只不过这些事她以前从没在意过,现在忽然开始在意了。 “反正我不能接受。”就不出来,仲希然直接表达意见。 祁斯年看她一会儿,想了想,说:“照片是小白。” 仲希然想起来:“就是你以前养的那只猫?” “嗯。” “那为什么不许我看?”仲希然奇怪地问。 祁斯年静了两秒,说:“我怕你伤心。” 小白已经走了,10岁时肾衰竭去世的。 仲希然当时知道还哭了一场。 仲希然噢了声。 祁斯年平声:“你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可以掉头回去看。” “不用了。”仲希然连忙说,“我没不信,反正……你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白月光就行。” 她有点尷尬,怎么好像感觉自己在吃醋似的。 祁斯年没再说什么。 到了老宅,祁奶奶早等不及喊他们吃饭。 跟祁父祁母吃饭,虾都是剥好上桌,鱼也是挑过刺的。 但祁奶奶喜欢吃带壳的椒盐虾。 祁斯年一向不吃带壳的东西,只得是仲希然代劳剥。 她这几年其实也习惯了照顾人。 仲希然先剥了只虾给祁奶奶,被奶奶拦住:“不用,我喜欢自己动手,有乐趣。” 她便把虾递到祁斯年碗里。 祁奶奶看不下去了:“斯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人?赶紧给希希剥虾。” “不用……”仲希然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奶奶打断,“我就见不得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做派,跟他妈一模一样。” 涉及祁斯年母亲,仲希然不便搭话了。 祁斯年放下筷子:“行,我剥。” 他挽起衬衫衣袖,乾脆利落地折掉虾头,剥掉壳,把一只虾肉放进仲希然碗里。 仲希然看著他被迫自力更生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 “这就对了。”祁奶奶笑眯眯看著小夫妻俩恩爱的模样,不觉道,“希希啊,我们斯年从小就性子冷,他那个拎不清的妈对娘家侄子比对他还上心,没怎么好好教他。以前他心里喜欢人家姑娘都不敢开口,你多担待啊。” 祁斯年看祁奶奶一眼。 祁奶奶:“看什么看,我说得不对吗?” 祁斯年收回目光,剥了一只虾放进祁奶奶嘴里:“您多吃点。” 仲希然歪头看向祁斯年,半开玩笑的语气:“你都是怎么喜欢人家小姑娘的?讲讲唄。” 第48章 霍新:被喜欢的女生骑摩托车载 祁斯年看著仲希然。 她眼睛弯弯,眼里明显有几分幸灾乐祸。 祁斯年平声:“好啊,今晚我慢慢一点一点给你讲。” 他说“一点一点”四个字时看著她,刻意拉长了语调,让仲希然有种他仿佛在一点一点剥她衣服的羞耻感。 她顿时不敢再多说。 祁斯年不觉一笑,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不是都贡献给你当素材了吗?怎么还套我话。” 他这姿態太过曖昧,仲希然推他一下。 祁奶奶笑说:“饭桌上就我们三个人,你们俩还要说悄悄话。” 吃完饭,夫妻俩陪祁奶奶说话。 临近夏天,屋里的开了不少。 祁奶奶一面浇一面指著其中一盆盛开的橙色说:“这叫凤仙,小姑娘的时候我老拿它染指甲,顏色很亮。希希你想不想试试?” 仲希然点头:“好啊奶奶,咱们一起染。” 祁奶奶摆摆手:“我老嘍,再染这个像什么话。” 即便是留过洋,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但从小在骨子里的一些烙印还是会锁住一个人。 “老了就不能爱美了?”仲希然拉住她的手,“您的手这么好看,我要帮您染到一百岁。” “就你嘴甜。”祁奶奶任由她拉著染指甲。 祁斯年就站在一边看。 他从没这么消磨时间看这么一件无聊的事,好像是在浪费生命。 但眼前的场景好似有一股魔力,叫他挪不开脚步。 只是涂个指甲油、聊顏色这种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为什么奶奶能开心到哈哈大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这只染完啦。”仲希然抬头,含笑把去奶奶的手举起来给祁斯年看,“好看吗?” 祁斯年走近几步,蹙眉:“就那样。” 祁奶奶:“別理他,跟他爷爷一样,不解风情,咱们涂咱们的。” 仲希然继续低头给祁奶奶涂,低头看见祁斯年被灯光映得老长的影子——他一直没走。 她给祁奶奶染完后,抬头看他:“你要涂吗?” 祁斯年:“我?” 仲希然点头,冲他眨眨眼:“对啊,你那么白,涂起来肯定很好看。” 祁斯年抽了抽嘴角:“不了。” 仲希然伸手去拉他:“来试试嘛——” 祁奶奶也说:“快,奶奶命令你必须涂。” 祁斯年抬脚准备离开,却一下子被仲希然攥住手。 他微微怔了一下,就被她捏住食指,把瓣往他指甲上蹭。 他没动,垂眸看她。 她眼尾带笑,好像很期待他出糗。 祁奶奶笑说:“染完怎么跟老烟枪似的。” 仲希然笑抽。 祁斯年抬眼看了眼指甲,没眼看。 仲希然笑得没心没肺,腰都弯了。 祁斯年拿食指往仲希然脸上蹭:“还不快给我弄掉。” 他微凉的指尖划过她脸颊,轻轻蹭了蹭。 仲希然的笑声立刻停了。 她一颗心怦怦直跳,脸颊被他划过的那块儿肌肤好像起了电,泛起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低头,没敢看祁斯年,儘量让自己声音如常:“好。” 她起身。 祁斯年就站在窗边。 阳光从窗户落进来,他的影子在木质地板上被斜斜地拉了很长。 仲希然抬步,不知出於什么心理,绕过他的影子,拿来卸妆水帮祁斯年卸掉指甲。 卸指甲的时候,她一直在想,为什么明明刚才帮他涂指甲的时候心里毫无波澜,现在却忽然紧张。 “好了?”头顶忽然传来他清冷的声音。 “嗯。”仲希然发觉自己愣了太久,倏地放开他的手,一抬头,对上他狭长的眸子。 他似只是很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就挪开了目光,去跟奶奶说话。 仲希然手里捏著湿掉的化妆片,站在原地片刻,才慢慢挪动脚步,把化妆扔进垃圾桶。 今天太晚,两人决定在老宅住一晚,反正隔天是周末。 六月初,北城的晚上有些热。 老宅当年特意盖了瓦顶,冬暖夏凉,睡起来十分舒服。 仲希然很快就睡著,忽然被一声闷雷吵醒。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祁斯年没在身边。 她看了眼时间,早晨6点。 她起身,打开窗帘往外开了眼。 院子里一颗苍翠的雪松,已经长了快十年,高出院落一大截。 祁斯年站在雪松底下抽菸。 天色有些阴沉,似要下雨。 他身影显得分外孤独。 仲希然犹豫了一下,穿著睡衣走了出去,祁斯年恰好抽完这支烟,滑动打火机小砂轮准备再点一支。 看见她,方灭了火,把打火机收起来。 仲希然走过去,祁斯年指著身旁的雪松说:“这棵树是当年爷爷在的时候栽的。” 他声音很平,但仲希然从他声音里听出了难过。 她想了想,挽住他胳膊。 祁斯年低头看一眼她这动作,说:“奶奶这些年一直在外头,可能也是怕回来触景生情。你昨晚把奶奶哄得很开心,谢谢。” 仲希然挽著他的胳膊很轻地晃了下,小声问:“那我能把你哄好吗?” 祁斯年哑声:“你可以试试。” 她拉著他一路进了臥室。 关门的时候,恰好听到祁奶奶起床开门的声音。 仲希然靠在门上,有点紧张地说:“奶奶醒了,要不下次。” 祁斯年抬手,轻轻捂住她的嘴:“你小点声。” “……” 外头闷雷阵阵,她浑身都被汗浸透了,像经歷了一场梅雨。 结束后,祁斯年抬手抱了抱她。 她微微愣了片刻——这是祁斯年第一次在事后抱她。 她觉得有点陌生,但又觉得理应如此,很快便自如地缩进他怀里。 又腻了会儿,才先后洗澡出去。 祁奶奶一个人住难免孤单,仲希然决定陪她吃完午饭再去工作室剪片子。 吃完早餐,仲希然陪祁奶奶聊天,祁斯年在屋里开会。 他开了一上午的会,一直在说话,在客厅能隱隱约约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临近中午,祁斯年忽然咳了两声,可能是话说多了口乾舌燥。 仲希然说:“我去给他送杯水。” 她倒了杯温水推门而入,祁斯年正坐在桌前,见她进来,目光便落在她胸口,意味不明。 想起早上的事仲希然心有余悸地捂住领口,把水杯递给他。 祁斯年对著电话说:“今天就先討论到这儿。” 退出会议,他看向仲希然。 仲希然下意识说:“是奶奶让我给你送的。” 祁斯年笑一下:“你捂领口做什么。” 仲希然忙转身出去了。 身后传来祁斯年不慌不忙的脚步声,跟著她一起出来。 祁奶奶正在看本地新闻。 仲希然忙坐到了她身边。 看祁斯年出来,祁奶奶笑著说:“看希希多贴心,一听见你咳嗽立刻就去给你送水。” 仲希然:“……” 祁斯年低笑一声,在祁奶奶另一侧坐下,慢慢道:“是很贴心,今天早上我有点不高兴还哄我了。” “……” 仲希然耳朵尖立刻红了。 祁斯年最近怎么总在奶奶面前跟她暗戳戳调情,她有点受不了。 她只好假装去看电视:“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什么大新闻。” 电视里主持人正好在念一条新闻。 “著名企业家、飞客视频创始人霍新向母校北城大学捐款五千万,接下来请看详细现场。” 仲希然下意识要换频道,听见祁奶奶说:“这个年轻人不错啊,还知道感恩。” 仲希然按住遥控器的手一松,只好硬著头皮看下去,期待这个新闻赶紧过去。 谁知道领导们一通废话后,有记者问霍新:“您能不能说一件当年在母校最难忘的事?” 霍新回忆片刻,笑容温和:“其实在母校难忘的事应该有很多,但现在脑海里的就只有一件。” 他看向镜头,“被喜欢的女生骑摩托车载著夜游。” 北城大学因为太大,有一段路是允许机动车辆通行的。 记者激动了:“我没听错吧,是女生载您?不是您载女生?” 霍新笑笑,语气格外柔和:“是她载我,那会儿我还不会骑摩托车。” 仲希然指尖轻轻一颤,下意识去看祁斯年。 他看著电视屏幕,面无表情。 第49章 我是不是第一个骑摩托车载你的男人? 採访完霍新,这条新闻总算过去。 电视屏幕里新闻主持人又说了什么,仲希然完全没听清內容。 她绷直脊背,手里握著遥控器,咬唇。 昨天她才刚问过祁斯年有没有过去,今天这事一出来,倒显得她不清白,没把过去的事处理好似的。 暗流涌动,祁奶奶完全未察觉。 祁奶奶一拍掌,笑著说:“说到摩托车,斯年你还不记不记得你五岁的时候你爷爷骑回来一辆摩托车想著载你玩,结果你当时就被轰隆隆的发动机嚇哭了?” 仲希然:“……” 她默默看了眼祁斯年——他小时候胆子那么小吗? 祁斯年声音冷冷:“不记得。” 祁奶奶显然想起往事,意犹未尽地笑说:“你当时哭得把房顶儿都要掀了,你爷爷还说你胆子这么小,將来肯定要被媳妇儿笑话。” 祁斯年扫一眼仲希然。 仲希然强忍笑意,一脸正色:“我没笑。” 祁斯年:“……” 陪奶奶用过午饭后,祁斯年送仲希然去画橙工作室剪片子。 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反而拿著手机在刷微博。 仲希然往他那头稍稍侧了侧,探头看一眼他手机屏幕,这一看差点倒他身上。 祁斯年伸手扶住她:“心虚到车都不会坐了?” 手机屏幕里,有个爆贴正在分析她之前拍电影路透受伤时拍摄的片段。 “这是不是实锤仲希然的电影是怀念霍总的?不然为啥非选摩托车?” “简直是天启啊,那天受伤刚好是霍总救的!” “我听说来的,之前杀青霍新突然空降片场请主创吃饭,然后祁斯年突然来了,具体发生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饭局结束后那桌人都说要吸氧” …… “我干嘛要心虚。”仲希然看著祁斯年,“你不会信了吧?” 祁斯年淡淡扯唇:“没。” 没信还这么不高兴。 仲希然几次想问他原因都没问出口,直到车子停在画橙楼下,她下了车。 回头看一眼祁斯年,他神色冷淡,没看她。 仲希然这一下午剪片子的时候偶尔有些心不在焉,想给祁斯年打电话,又忍住了。 忙到晚上9点回家,祁斯年恰好准备进浴室洗澡。 见她回来,他只是微点一下头,便进了浴室关上门。 將她隔绝在外。 仲希然垂眸——她其实隱约能猜到祁斯年为什么不高兴。 他介意以前她骑摩托车载了霍新这事儿。 虽说是过去的事,但两人共骑一辆摩托车太过曖昧,难免叫人联想,他心里不舒服也是在所难免。 仲希然突然想到什么,忙拎著包套上大衣又出了门。 · 祁斯年洗完澡出来发现臥室没人,以为仲希然在客厅,出去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人,不觉沉著脸给她打电话。 “你人呢?” 电话里仲希然声音匆匆忙忙的:“我落了个电影道具在工作室,现在去取。” 祁斯年看一眼时间,已经晚上10点多。 什么破东西非这么晚去取? 仲希然信誓旦旦保证:“现在不堵车,我很快就回来,你等等我。” 祁斯年:“知道了。” 他觉得自己未免有些过分好哄,她就说了个“等等我”,他积压在心里一天的情绪好像就这么消散了。 他等了大约四十多分钟,接到仲希然电话。 她语气像快被什么重物压垮:“祁斯年,道具有点沉我一个人搬不进地库,你能下来帮我一把吗?” 那她是怎么一个人搬上车的? 祁斯年蹙眉,隨手套了件外套下楼,走进地库。 地库门大开著,吊顶白色顶灯倾泻而下,落在底下正中间一块暗红的布上。 布底下盖著很大的一个什么长方形物品。 仲希然站在一边,看到他的瞬间,眼眸亮起来。 她跑到他眼皮底下:“祁斯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祁斯年心中一动。 他似有所感,抬手將布一掀,一台黑色的大型摩托车出现在面前。 车型线条流畅,只是比以前仲希然骑的那辆大些。 看上去像跟她的情侣车。 仲希然有点担心地看著他:“我记得你后来考了摩托车驾照的,你要是不喜欢——” “没不喜欢。”祁斯年出声。 你这么哄我,我怎么会不喜欢。 仲希然一下子放鬆下来:“那就好。” 她冲他眨眨眼,“去换衣服我们夜游北城吗?” 明天早上还有会,但祁斯年不忍扫她兴致,何况他自己也跃跃欲试。 二人上楼换好骑行服,拿著头盔再下楼。 仲希然扶住车把,笑眼弯弯看著他,“我等会儿发动车子,你会哭吗?” 祁斯年扫她一眼。 她跨上车:“来吧,我载你。” 她是骑摩托车的高手,也专门做过力量训练,男士大型摩托车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不想祁斯年却淡声说:“下来。” 仲希然顿一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还是老老实实下来。 祁斯年长腿一迈,跨上车,手撑车把,双脚撑地,冲她点点下巴尖:“上车。” 原来是他想开。 也行。 仲希然笑著骑到他身后:“不知道祁总车技怎么样?” 祁斯年:“试试不就知道了。” 车子轰隆一声被发动。 几乎同时,她听见祁斯年问了她一句话。 “我是不是第一个骑摩托车载你的男人?” 这话尾音被巨大噪音掩盖,几乎听不清楚。 仲希然依旧从字里行间中拼凑出了问题。 她不觉好笑。 原来他也没有那么大度嘛。 是决定跟她好好当夫妻了,所以开始介意了? 祁斯年故意借著轰隆声问话,仲希然半晌没回应,他也不意外,只以为她没听见。 这话吃醋的意味太明显,正常情况下他也不可能问出来。 摩托车缓缓驶入北城二环外。 因为是市內,摩托车开得不快。 待车子开平稳后,祁斯年忽然察觉到仲希然的手掀开他骑行服上衣,隔著一层薄薄的 t恤贴著他后背脊骨,他不觉轻轻一颤。 她在他后背写字—— 你是。 祁斯年弯了弯唇,放缓车速,腾出一只手按住她手腕。 “老实点,要加速了。” 他语气明显轻快不少。 仲希然答应一声,把手伸出来,紧紧搂住他的腰。 车子倏然加速。 仲希然往前一倒。 柔软的胸仿佛似的贴在祁斯年后背,他口中发乾,不觉轻轻舔了舔唇角。 第50章 霍新:她睡著了 祁斯年载著她来了后海这片儿。 已是深夜,附近还有不少酒吧亮著,小吃街不少小吃开著。 祁斯年把摩托车停在巷口,带她进去隨意走走。 仲希然一眼看见街边有卖炸蝎子的。 蝎子被串在签子上,几只脚还在乱动。 她记得祁斯年最烦这个,一转头,果然祁斯年眉头微皱,身形不自觉往后闪了一下。 仲希然觉得好笑,故意问:“我要一串炸蝎子,你是不是不敢?” 她看他的目光带著几分挑衅。 祁斯年沉眼看她,没应声。 有几个零散结伴的路人走过,好像拿著手机在拍他们,祁斯年没在意。 看他没说话,仲希然也没再为难他,自顾要了一串炸蝎子。 炸好后,她又举到祁斯年嘴边:“真不敢啊?” 她笑眼弯弯,心情很好的模样。 祁斯年看她一会儿,仲希然不自觉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祁斯年平声问,“你確定要我吃?” 仲希然不解:“为什么不?” 她好像完全没想起那人。 炸蝎子这类小吃自然不会入他们这等人家的眼,仲希然在大学跟霍新谈恋爱后惊喜发现了这种小吃,还特意在两家人聚会时带过去过,被评为黑暗料理。 他当时自然一口都没动。 但现在……倒也不必太矫情。 毕竟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可见的確是没再把那人放在心上。 祁斯年心情颇好地就著她的手吃掉一个炸蝎子:“味道比想像的好很多。” 他乾脆把一串都捞到手里,“不太够,你再要几串。” 仲希然:“……?” 夏天的夜风吹得人很舒服。 二人散了会儿步,又骑著摩托车回到翡翠湾,將摩托车停进地库。 摘掉头盔,仲希然一手搭在摩托车后座上,仰头看向祁斯年,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会哭。” 她身材极好,尤其穿上贴身的骑行服后,清晰地勾勒出全身玲瓏线条,长发散著垂在身后,尤物一般。 祁斯年將头盔搭在车把手上,向前手撑在摩托车上,半环住她。 他存在感极强,气息就这么笼罩下来,仲希然不觉一慌,往后一靠。 祁斯年一手掌住她后背,唇凑到她耳边:“我倒是可以把你弄哭。” “……” 地库门缓缓下落。 仲希然觉得太不像话想拒绝,祁斯年不过使了两三下手段她就服软了,最后只是要他关上灯。 地库阴暗又潮湿。 像在什么禁忌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祁斯年在她耳边轻轻喘息两声,打开灯。 她別过头不去看他。 祁斯年则轻轻一笑,抬手用大拇指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泪,帮她穿衣服。 穿好衣服后,仲希然完全没等祁斯年,先往外走,只是走路姿势有些彆扭。 地库出门,电梯直通家门口。 祁斯年提醒她:“上次的药还有。” 仲希然没好气瞪他一眼。 这一折腾洗完澡已经是凌晨3点来钟,两人明天各自都有工作,赶紧定好闹钟睡觉。 隔天七点,仲希然撑著眼皮醒来,关掉闹钟。 打开手机,谢虞发来的微信。 “你跟你老公昨晚夜游后海了?恩爱啊。他是不是承认喜欢你了?” 她这时听见祁斯年在浴室的洗漱声,脸一红,回覆: “没有,但我们打算好好做夫妻了。” 互相尊重,就这么凑合过吧。 回復完,仲希然点开谢虞发来的视频,视频里,她正餵祁斯年吃蝎子,撒娇的姿態。 如果不是被拍到,她都不知道自己昨天跟祁斯年之间竟然这么亲密。 她弯唇,用微博给发视频的人点了个赞。 算是她的態度吧。 听见脚步声,一抬头,祁斯年从浴室里出来,把一对袖扣递给她:“替我戴上。” 他第一次主动找她帮忙做什么,以前都是她主动。 意识到这一点,仲希然愣了一下才接过来:“噢。” 认真帮祁斯年戴好袖扣。 另一头,霍新看著热搜视频里仲希然餵祁斯年吃蝎子的亲昵模样,脸色一沉,驀地扬手摔了手里水杯。 他翻出手机,给尹泰发消息:“我要看粗剪出来的片子。” 仲希然帮祁斯年戴好袖口,手机忽然一震。 她也没特意避开祁斯年,划开手机屏幕,点开微信,跳出一个新群。 新群还没命名,群名自动用人名代替——霍新、cici,底下显示一行小字:尹泰邀请您加入群聊。 她下意识去看祁斯年,祁斯年果然眸光一沉。 群里也在这时来了消息。 尹泰:“@cici仲导,我和霍总想看一眼粗剪出来的电影,今天可以吗?” 仲希然在祁斯年怀里仰头,低声说:“他是投资人,我……躲不开。” 祁斯年昨晚身心饜足,也不想为难她,嗯一声。 下一秒,仲希然手机响了。 屏幕亮起,飘过两个字——霍新。 祁斯年抱著她的手臂一紧,语气不善:“你还存了他电话?” 仲希然连忙解释:“我是怕他打来我不知道是他,万一误接……” 她立刻掛断。 祁斯年哼一声,懒得跟她计较的语气。 仲希然鬆一口气,在群里回覆:“今天可以,下午3点吧。” 祁斯年一面穿西装外套一面问她:“大约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 仲希然巴不得:“电影粗剪两个小时,五点半怎么也结束了。” 祁斯年:“五点我准时到画橙楼下。” 仲希然:“好。” 毕竟要给投资人看粗剪的样片了,仲希然吃了口早饭就匆匆赶往工作室,准备在投资人来之前再精剪两遍,中午也忘了吃饭。 尹泰和霍新准时到了工作室。 仲希然淡淡跟二人打过招呼,回到屏幕前,忽然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还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她第一反应是昨晚太不像话感冒了。 但有人在,她不敢多想,抬手去关工作室的灯。 尹泰问:“仲导感冒了?” “好像有点儿……” 她把提前准备好的耳机递给尹泰和霍新。 霍新接过耳机,要笑不笑地看著她:“昨晚夜游太开心了?” “……” 仲希然挑眉:“对啊。” 霍新讥笑一声。 昨天睡眠严重不足外加感冒,仲希然有点撑不住。 她说:“两位先看,我休息一会儿。” 她说著在后一排的座位趴下。 霍新一言不发脱掉外套,隔著一个位置递给她:“垫著睡。” 仲希然轻轻一滯。 她垂眸,没接。 霍新也没勉强,就把外套扔在一旁工位上,戴上耳机开始看电影。 是各方面都很出彩的电影,故事细腻,画面讲究。 霍新沉浸其中。 看到男主突然出车祸需要输血的情节时,霍新想起来大学时自己的確经歷过一次车祸,当时仲希然不眠不休照顾他,甚至累得晕倒了。 再不愿意承认,她对他也是有情的。 他摘下耳机回头,目光温柔地看向仲希然。 空调口灌出冷风,直直吹得他脖子发僵。 他站在原地片刻,缓步走过去,將他的外套拿起来,慢慢展开盖在她身上。 却挪不开眼,忍不住想伸手碰一碰她的脸。 桌上她手机屏幕亮了,应该是怕打扰他们的观看体验特意调了静音。 屏幕上不断闪著一个名字:祁斯年。 等了好几秒,霍新伸手,接起电话。 那头传来祁斯年的声音:“结束没有?” 真是奇怪,他为什么总是这么平静、游刃有余,好像一切事物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就真的这么自信仲希然跟他见面什么也不会发生? 霍新唇角浮起一个笑容,缓缓开口:“她睡著了。” 第51章 当著霍新的面吻她 仲希然趴在桌上,睡眠很浅,霍新一说话她立刻就醒了。 一睁眼抬头发现他手上拿著自己手机,她驀地起身。 身上外套掉落,手机屏幕还在显示跟祁斯年通话中,通话时间00:48秒,秒针在一秒一秒往上叠加。 仲希然脸色一变,立刻抢走手机,走出工作室门,声音有点控制不住地慌乱:“祁斯年?” 那头等了两秒:“是我。” 仲希然忙说:“我有点感冒,刚不小心在办公室睡著了,手机调了静音,我……” 祁斯年猜到七七八八,他按捺住心中的怒意,声音冷静:“你感冒了?我还有五分钟到。” 仲希然庆幸他没生气:“好的,我见面再跟你详细解释。” 她气冲冲回到工作室,尹泰正旁若无人地戴著耳机看样片,好似对周围的一切都没发觉。 霍新站在角落,手里拎起那件外头搭在胳膊上,看著她。 仲希然气冲冲走过去,质问:“你凭什么能接我的电话?我以为你好歹懂得尊重別人。” 尊重? 霍新讥讽一声,道:“怎么?才夜游完祁斯年就对你没信任了?知道你骑车载过我他不高兴了?知道我带你吃过蝎子他也不高兴了?” 仲希然一怔——难怪祁斯年昨天问確定要他吃? 连他都记得蝎子是跟霍新有关的,但是她昨晚压根儿没想起来。 霍新嫉妒得几乎要失去理智。 看仲希然愣住,他以为她理亏,声音更沉,“要不要我告诉祁斯年我跟你还做过哪些事?那些亲密到只有恋人会做的事,你胳膊上的纹身——” “霍新——”仲希然打断他,看他的眼神充满不敢置信和……失望。 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霍新陡然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態。 “抱歉。”他捏紧外套,低声,“电影沉浸感太强,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仲希然只觉得无力。 手机这时亮了,祁斯年打来电话。 她接起来,他声音清冷:“我到了。” 祁斯年没有直接进来,给了她绝对的信任和空间,也保持了最基本的绅士风度。 仲希然心中有些感动,说:“我马上出来。” 掛了电话,尹泰恰好摘掉耳机,看著他们故作惊讶:“两位这是怎么了?” 霍新没说话。 仲希然冷声:“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两位对电影有什么意见可以回头再开会討论。” 说完她拿起包和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霍新对刚才接电话的举动后悔不已——情绪压抑得太久竟然变了形,他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他追出去想要道歉,却刚好错过电梯。 霍新一路追下楼,出电梯时,看到仲希然走出大楼门口,脚步飞快地上了门口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仲希然一上车就连忙跟祁斯年解释:“我睡著了,忘记手机放桌子上了,没想到他会接你的电话,他没跟你乱说什么吧?” 仲希然不安地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淡声:“没。” 他说的是事实,只是在那个情形下,格外容易引人遐想。 “那就好。”仲希然鬆一口气。 她看祁斯年目光忽然看向窗外,便顺著他目光往外看去——霍新正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著他们。 车窗贴了单向膜,明知什么也看不到,仲希然还是觉得不太自在。 祁斯年忽然缓缓降下了车窗。 夏天的傍晚的风灌进车里,带著灼人的温度。 二人隔著將近十米看著对方。 霍新目光锋利,祁斯年眼神冰冷,二人谁也没说话。 仲希然差点忘了呼吸。 车打著双闪,一下下仿佛催促,就在她想说“走吧”的时候,祁斯年倏地俯身吻住她。 仲希然浑身一震。 意识到霍新就在看,她本能地挣扎推他:“祁斯年,別——” 祁斯年一只手撑在降下的车窗上,另一只手牢牢扣住她下巴,唇贴著她的唇,沉声说:“你怕他看见吗?我就是要他看见——” 他再度吻上来。 祁斯年的吻显然带著怒气。 他们不是恋人,从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接过吻。 但即便在床上,祁斯年的吻也是点到为止,不会像现在这样发狠,充满占有欲,几乎想要將她拆骨入腹。 霍新立刻愤怒地衝过来大喊:“祁斯年!” 祁斯年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发动,霍新的手还没碰到车门就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后视镜里,他不要命地追著车跑。 祁斯年发狠咬上仲希然的唇。 疼痛瞬间袭来,口里也带了几分淡淡的血腥味儿。 祁斯年故意的。 看来刚才霍新是真的跟他说了什么,他才会这么生气。 简直是失控了。 仲希然从没见过他这样。 她闭上双眼,没再挣扎,任由他吻。 假如这样他心里能舒服一点的话,她不介意。 甚至她还安抚似的轻轻回应他的吻。 察觉到她的乖顺,祁斯年渐渐恢復理智,停下了这个吻。 他哑声:“对不起,我……” 车窗开著,风噪声很大,显得他声音有些遥远。 “没关係。”仲希然想了想,轻轻伸手抱住他脖子,“没关係的。” 这样也好。 霍新总应该放弃了吧。 祁斯年伏在她肩头片刻,深吸一口气,摇上车窗,放开仲希然,回到自己的位置。 车里很安静。 祁斯年手指微蜷,不大自在地抽了张湿纸巾递给仲希然。 仲希然接过,擦了擦唇角的血丝,看一眼祁斯年,故作轻鬆道:“他究竟说了什么,能把我们一向大度的祁总气成这样?” 祁斯年也没再瞒她,平声:“他说你睡著了。” “……” 怪不得。 仲希然沉默几秒,觉得这时候还是不解释的好,乾脆什么也没说。 没一会儿,她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祁斯年又抽了张纸递给她。 “怎么会突然感冒?” 他这时语气已经恢復如常。 仲希然想起来就生气:“还不是你昨晚非要——” 她说不下去了。 车库那么阴凉,不感冒才怪。 祁斯年笑一下:“是得怪我,回去我伺候你喝药。” 仲希然哼了声,看他心情已经恢復,这时才没忍住问:“你刚才突然亲我,是为了跟他证明什么吗?” 祁斯年没回答。 仲希然说:“其实我们没必要跟他证明什么,就好好过我们的日子,不要让他影响我们的心情。” “好好过我们的日子”这句话让祁斯年非常舒心。 他淡声:“一味躲避也不是办法,我就是要让他清醒清醒,知道你究竟是谁的太太。” 第52章 祈斯年:她在洗澡 手机屏幕亮了许久,终於灭掉。 这一路上,霍新给仲希然打了无数个电话,她都没接。 他依旧不断在打。 祁斯年淡淡看仲希然一眼,说:“接吧。” “不了。”仲希然尷尬地把手机收进包里,眼不见为净。 回到家,仲希然也没理霍新的电话,先喝了祁斯年给她冲的感冒药,然后就准备进浴室泡澡。 进浴室门前,手机又响了。 祁斯年忽然开口:“我能接吗?” 仲希然一愣。 祁斯年:“不然叫他一直打?” 他说这话是反问的语气,仲希然怀疑自己要是敢说不他下一秒就会说“他能接我不行?” 她点点头:“那你看著办吧。” 得到允许,祁斯年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刚准备接电话,电话被掛断了。 他料想霍新不会轻易放弃,乾脆坐在沙发上等。 过了几分钟,手机屏幕果然又亮了,这回是微信消息弹窗。 尹泰在群里发:“仲导,片子我们看完了,现在方便聊聊意见吗?” 祁斯年冷笑一声。 霍新还真是执著,他的电话仲希然不接他就开始找外援。 祁斯年不知道仲希然的手机密码,起身推开浴室门。 仲希然没有锁浴室门的习惯,祁斯年从不在她洗澡的时候闯进来,听见咔嗒一声,她下意识伸手捂在胸前。 一扭头,祁斯年拿著微信说:“尹泰发微信消息说现在找你聊片子意见。” 仲希然不著痕跡地下滑,把身体浸在泡泡里,不太自在地噢一声,说可以,伸手要接手机。 祁斯年:“我帮你回,你手湿的不方便。” 仲希然也没多想:“噢,好,密码是xxxx。” 祁斯年输入密码,打开手机微信回復尹泰:“现在可以。” 回完后,手机里进来一条简讯。 霍新:“希希,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给我报个平安。” 祁斯年面无表情往上翻,类似的简讯他发了十几条。 霍新还真是没脑子,自己就算真对仲希然怎么样他又能如何? 他们可是夫妻。 霍新总不至於天真到真觉得他们是网上说的协议夫妻,do都没do过吧。 微信语音响了。 尹泰果然把霍新也拉了进来。 祁斯年冷笑一声,接通。 霍新没想到祁斯年敢当著他的面强吻仲希然。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仲希然在他怀里挣扎、推他,可惜衝过去时已经晚了。 他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后悔自己不该衝动接祁斯年那通电话,於是不停给仲希然打电话,发简讯,只想確定他没有太为难她。 她那头一直没消息,他没办法,只好找了尹泰。 还好,接通了。 接通的一瞬间,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希希,你怎么样了?” 他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仲希然有些尷尬。 她装作不在意似的泡泡往脖子上抹,心想今天霍新如果不確定她没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不等她答话,尹泰適时道:“仲导,霍总也是担心你,咱们可以开始这个会议了吗?” 仲希然有点心虚地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平声:“稍等,她在洗澡。” “……” 仲希然脸不觉一红。 霍新猛地一拳砸在墙上,咬牙想骂祁斯年,又生生忍住。 不知道是不是报復了回去祁斯年舒服了很多。 他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 片刻后,仲希然才调整好,平静开口:“我没事,请问两位对电影有什么意见?” 听到她说没事,霍新总算鬆一口气。 他哑声:“我没什么意见。” 尹泰说:“我只有一个意见,这片子两个小时太长了。我刚听朋友说孟念念的电影可是只有一百分钟,两个小时也不利於排片。” 仲希然很坚持:“再剪也是细微调整,否则影响影片连贯性和观眾情绪。” 爭论片刻,霍新一锤定音:“听她的。” 仲希然有一剎那的恍惚。 她不明白,他既然当初已经放弃她,如今再做这些事究竟有什么意义。 没听见她说话,霍新又问:“你感冒了,喝药没?好好休息。” 仲希然停顿几秒,说:“好。” 掛断电话,仲希然把身上泡沫衝掉,穿上睡衣,从浴室走出去。 祁斯年已经在楼上浴室洗完澡。 屋里开著中央空调,有些凉。 他穿著灰色丝绸睡衣半倚在床头,手里拿著本商业杂誌在看,蹙眉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明显不高兴的神情。 脑袋上就差顶著一行字“跟你初恋聊挺久啊”。 仲希然明白,他默认允许她跟霍新通了这个电话,但他其实不高兴。 她爬上床,小幅度地往他那头挪了挪,把头靠在他肩上。 祁斯年淡声:“怎么?想把感冒传染给我然后换个老公?” “……?” 问题你得了感冒也並不会死吧? 仲希然沉默几秒,又默默起身,正准备离开时,又被祁斯年一把捞回怀里。 还真是彆扭。 仲希然觉得好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 祁斯年一面看杂誌一面问她:“接下来工作上有什么计划?” “还没定。” 祁斯年忽然问:“你对《赛博朋克》这个科幻ip有没有什么想法?” 仲希然一惊:“得了雨果奖的那个《赛博朋克》?” 祁斯年点头:“祁氏买了版权打算拍电影。” 仲希然也算是个科幻迷,小时候抱著《科幻世界》不撒手,《赛博朋克》是她很喜欢的国內科幻小说。 祁斯年这是打算餵资源给她了? 很奇怪的感觉。 拍《喜欢你》的时候她很反感找祁斯年投资,但现在好像能接受了。 祁斯年看她半天没说话,开口道:“导演是竞聘上岗,你还不一定选得上。” 原来是竞聘上岗。 仲希然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犹豫:“《赛博朋克》对场景和特效要求肯定都很高,投资怎么也得五六亿起吧?我还没导过超过1亿投资的电影……” 她有些没信心。 祁斯年:“怎么?能拍他投资的不能接触我投资的?” 仲希然立刻说:“能,我特別感兴趣。” · 仲希然剪完《喜欢你》的片子一周后,《赛博朋克》的宣讲会在祁氏大楼开启。 除了她,被邀请的还有孟念念、顏亦可,以及庄岭、王卫几个新锐导演,南姝在一旁招呼大家坐显然准备主持会议。 一看到仲希然进来,孟念念就道:“早知道你来,我就不来了,这不是摆明了你老公拿我给你当垫脚石踩嘛。” 原著郑怀民这时候走进来,说:“这个本子谁拍我说了算。” 孟念念夸张地拍了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毕竟这么大一个项目,別被毁了。” 顏亦可白她一眼:“人老公真要给人开项目还轮得到喊你来开会?” 孟念念懒得理她。 顏亦可指了指身边座位,叫仲希然过来坐。 仲希然刚坐下,会议室门就被推开,祁斯年站在门口。 南姝一脸紧张:“祁总。” 郑怀民站起来:“祁总也来开会?” 他一站起来,屋內的人立刻就都跟著站了起来,除了仲希然。 孟念念阴阳怪气道:“看起来祁总很重视这个项目啊。” 祁斯年淡淡瞥她一眼:“这么一个小项目还不至於要我操心,我是来跟我太太说句话。” 言外之意,这项目还不如见他太太重要。 孟念念一噎。 仲希然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祁斯年对她点一下头,仲希然便在眾人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第53章 疤痕 门被闔上,隔著门还是能隱约听到屋內人说话的声音。 仲希然站在门口,一只手背在身后握著门把手,睁著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向祁斯年:“你怎么突然来找我?” 祁斯年拎起手里的小点心:“来给你送点儿吃的。” 他抬手摸一下她额头,“感冒好利索了?” 他指尖微凉,轻轻贴在她额头,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瓶。 公开场合,仲希然下意识看了眼周围,往后躲了下。 祁斯年收回手,听见她说:“嗯,我又没发烧。” 仲希然接过他手里的袋子看了眼手:“谢谢,那我进去了?” 祁斯年看出她害羞,点头放她进去。 仲希然拎著东西回到座位,脸颊发热。 她知道,祁斯年这么来一趟,有暗暗给她撑腰的意思。 但他是第一次给她送这种小点心,即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一颗心也有点怦怦直跳。 她把点心放在桌子中间,示意大家一起吃。 顏亦可笑容曖昧:“你老公好贴心啊。” 仲希然轻轻嗯一声,“是还挺贴心的。” 她拿起杯子蛋糕咬了口,松鬆软软,口感绵密,好像是冬日厚厚一层积雪里加了乳酪。 郑怀民询问眾人的拍摄想法,轮到仲希然时,她说:“我建议搭建实景拍摄,让观眾和演员有沉浸感。最好是三部一起拍摄,可以节约资金。” 孟念念不由笑了声:“好大的口气。科幻片不用特效搭实景?仲导会不会过分追求道具了?而且三部一起拍摄风险多高你知道吗?要第一部完了剩下的可就全完了。” 她一说完,现场安静下来。 孟念念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她针对仲希然的语气太过明显,在场一时没人好接话。 郑怀民这时说:“不急,几位导演可以先把剧本改编计划和设定做出来,我们再来討论,当然这是有偿的。” 郑怀民的意思,虽然最后只选一位导演负责这部电影,但如果有理念被选中,他们也会付费並署名。 他把下次碰面的內容讲清楚便宣布散会。 眾人离去,仲希然坐在位置上,看著祁斯年给她送来的小蛋糕,摸出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 “要不要一起回家?” 不过是个挺普通的日常问题,祁斯年那么忙,不跟她一起回家也正常。 但不知道为什么消息发出去后她忽然开始紧张。 好像开始有了某种期待感。 办公室冷气明明很足,她却依旧手心冒汗。 几分钟后,祁斯年回復她:“可以,上来等我。” 仲希然抱著手机弯唇,起身拎著没吃完的小点心进了楼梯。 南姝目光注视著她的背影进入电梯,眼里闪过嫉妒的情绪。 办公室里,祁斯年正在开电话会议。 看她进来,他伸手示意她坐,又打手势让姜正给她倒了杯水。 仲希然叫姜正去忙,她则又开始打量祁斯年的办公室。 上次走马观似的参观一遍,今天刚好有时间细看。 如果把祁斯年的办公桌和电脑切割出去,这里说是未来的科幻世界也不奇怪。 墙边特意搭的水晶置物架上放著各种飞机火箭宇宙飞船的模型,都是科幻电影的周边。 甚至还有《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里那辆蝙蝠侠的双轮摩托车1:1復原模型。 仲希然看著看著,忽然来了灵感,从祁斯年桌上抽了纸笔开始画《赛博朋克》里的各种设定。 她工作起来格外认真,连祁斯年开会的声音都渐渐听不到。 祁斯年开完电话会议后看她在忙,也没打扰她,去楼下开下一个会。 等他忙完上楼,仲希然还在画。 祁斯年看了眼墙上掛表,走到仲希然身边:“还没忙完?快7点了。” “好了。”仲希然画完最后一笔,把素描举高给他看,“我画的赛博朋克世界,怎么样?” 曲面的圆形大楼,流线型的战机,薄到跟纸一样的隨身可携带床铺,都在她的笔下得以具象化。 祁斯年一页页认真看过去:“不错。” “我也觉得。”仲希然喜滋滋地问,“我以后可以来你办公室画设定吗?你这儿的氛围真的很容易给人灵感。” 办公室在这刻安静。 祁斯年缓缓放下手里的设定图,撩起眼皮看她。 仲希然忽然觉得她这话有些越界,好像要闯进祁斯年的工作领地似的。 她立刻解释:“我没別的意思,你不同意的话……” “可以。”祁斯年淡淡打断她,“不要打扰我工作就好。” 仲希然老实点头:“噢,好。” 祁斯年帮她把设定图一一收好,叠成一摞:“走吗?” “走吧。” 仲希然起身往外走,路过他办公桌时,又看到了黑色笔记本露出照片一角。 她停住,转头看他:“你上次说是小白,我能看吗?” 祁斯年低眸看一眼笔记本里的照片,点头:“可以。” 仲希然把照片抽出来。 照片格外新,上头果然是一只白色的碧眼猫,正睁著圆圆的眼睛看她,很是可爱。 又叫人怀念。 连小白也不在世上好几年了。 仲希然不觉感慨。 她忽然想起来小时候被小白挠过,立刻挽起右臂衬衫衣袖,指著一条细得几乎看不到的疤痕对祁斯年说:“还记得这个吗?被小白挠的。” 祁斯年垂眸,语气挺淡:“大约有印象。” 他这没什么所谓的语气把仲希然气到了。 她冷哼一声,“我被挠就算了,你当时连个创可贴都不肯帮我找,还很凶。” 当时应该是过年,仲希然全家去他家里拜年,看到他新养的猫可爱,上手想抱被挠了。 她疼得厉害,找祁斯年要创可贴。 他不仅没帮她找,还冷著脸把她拎到洗水间用肥皂水冲了十来分钟,又一脸不耐烦陪她去医院打狂犬疫苗,好像怪她毁了他的春节。 一路上,她也没敢说话。 凶吗? 祁斯年回忆片刻,也许吧。 当时母亲朱芸的侄子朱峻来了,母亲问都没问他一句就把他最喜欢的汽车模型送给了侄子,还一直陪著他,把他这个亲生儿子丟到一旁。 他心情本来就不好,恰好仲希然又跑到他面前说被猫抓了。 十岁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这种细长又深的伤口不包扎反而好得快,他也懒得解释,拎著她处理完伤口又打了疫苗才放心。 没想到反而叫她记了仇。 但这事现在再解释反而没意思。 祁斯年上前一步,拉著她手腕抬起来:“我看看,都这么久了那么点儿疤还在?” 他撩起眼皮,拉著她的胳膊忽然一顿,目光陡然一变。 被小白挠的疤痕不细看已经看不到,但她小臂上方肌肉有一块一寸来长的疤痕增生,圆角的长方形,清晰可见。 是雷射打掉的痕跡。 仲希然看他变了神色,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收回胳膊。 第54章 你慌什么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祁斯年不觉看她。 仲希然尷尬转移话题:“今天画了好久设定图,有点儿累了。” 她装作很累地揉了揉脖子,生怕祁斯年问再她。 挽住他手臂的指尖甚至在发颤。 好在祁斯年什么都没问,带著她下了楼。 仲希然悄悄鬆一口气。 —-那是她曾经跟霍新一起去纹的情侣纹身。 她喜欢玫瑰,所以她和霍新每人纹了一枝红色玫瑰,她的在右臂,霍新的在左臂。 霍新离开后,她就去医院用雷射把这纹身打掉了。 医生说可以慢慢洗掉顏色,不会太疼,也不至於留疤。 她不要。 她需要疼来让她忘掉霍新,更需要疼提醒自己有多蠢。 按理来说,这事应该像情侣项链那件事一样提前跟祁斯年报备一声,免得哪天忽然被翻出来措手不及。 但自从说好不离婚后,她反而不能像之前一样那么坦然地把这事说出口了。 而且纹身在胳膊上方,夏天穿短袖也会被盖住,应该不至於被翻出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况她都打掉了。 这么想著,她渐渐放下心来。 两人忽然开始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仲希然不会打扰祁斯年,祁斯年也不会刻意照顾她,好似两人只是共享一个办公室的同事。 这天仲希然正在画设定,头顶的吊灯突然开始闪烁。 她抬头看,吊灯闪了七八秒后彻底熄灭,一转头,对上祁斯年视线。 祁斯年显然也在看吊灯,看她在看他,就说:“我叫人来换。” 仲希然点头。 没了灯她这片儿区域暗了一大截,她只好先行休息。 维修师傅很快就带了灯和梯子进来换灯,怕被砸到,仲希然躲到一旁。 等靠了墙才发现她就站在祁斯年办公桌旁边。 他头顶加装了长条节能灯,办公的区域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很亮堂。 耳边传来维修师傅细微的干活声,像某种白噪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仲希然背抵在墙壁上,低头看著地上祁斯年的影子,又顺著影子一路往上去看他整个人。 他专注著地盯著电脑屏幕,眉头不时微蹙,偶尔敲两个字,点两下滑鼠,完全没受外界的任何干扰。 仲希然忽然觉得此刻的祁斯年有点迷人。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他都没发觉。 直到安装师傅换好灯泡,仲希然才重新回到沙发区,再画设定时,却有点心不在焉,不时往祁斯年那儿看一眼。 他穿著薄荷绿衬衫,领口扯开一颗扣子,衬衫袖子规规矩矩地挽起,小臂搁在桌沿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得太频繁,祁斯年似有所察觉,抬眸直直对上她视线。 仲希然早有准备。 她丟下笔,伸了个懒腰:“画累了。” 祁斯年点一下头:“我还要几分钟。” 仲希然“噢”一声,手撑在他办公室桌上俯身隨便瞎看。 她身上的玫瑰香味儿渐渐弥散开来。 她手腕皮肤白又薄,像玻璃纸似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祁斯年低眸看一眼,目光回到电脑屏幕上,忽然忘了自己要在邮件里写哪两个字。 等了片刻也没想起来,他乾脆放弃,把邮件丟进草稿箱里,点击滑鼠关机,起身说:“走吧。” 始作俑者什么也没发觉,跟往常一样没心没肺地点头。 二人一起出办公室门的时候仲希然忽然咦一声,指著他胳膊肘:“你这怎么了?” 他胳膊肘上几道挺深的印子。 祁斯年看一眼:“没什么,桌沿硌的。” 仲希然瞭然点头。 本来以为她不过隨口一问,结果两天后某天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突然发现办公桌棱边贴了一圈米色的防撞条。 祁斯年不觉蹙眉,问姜正:“谁弄的?” 他有强迫症,这桌子当年他亲自挑的,就是看中桌子的顏值。 这银色科幻风的桌子贴上这东西算怎么回事? 他哪能忍得了这个? 正要发火,就看到姜正悄悄伸手指了指在沙发区画画的仲希然。 祁斯年:“……” 仲希然闻言抬头看他:“我刚贴的,因为我看你……” 她用手上的笔指了指他胳膊肘,“不舒服。” 祁斯年顿了两秒:“谢谢。” 仲希然没怎么听过祁斯年说谢谢,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嗯了声便继续埋头画设定。 祁斯年把胳膊肘放在桌边,软塌塌的,確实不再硌。 他唇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 仲希然忽然发现这几天来办公室找祁斯年批文件的人忽然比以前多了很多。 她还以为是最近季度末事情多,也没放在心上。 哪里知道最近办公室悄悄流传著一条传言:太太在祁总办公室,祁总最近心情格外好,大家抓紧时间快去过计划书。 传言倒是没错。 以往祁斯年遇到满意的计划书只会说“可以”,遇到中规中矩的怎么也要批两句打回去叫人重写,遇到不合格的直接冷脸扣绩效。 但是他这两天心情著实不错,不止遇到满意的计划书会夸两句,遇到不合格的还会指点两句,態度虽然算不上热络,但跟往日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別。 所以各个高管这几天都在赶工下个季度计划,想赶个好时候。 一连在祁斯年的办公室待了半个多月,早起晚归的,仲希然有点起不来床。 但她又贪恋祁斯年办公室那种氛围,还是坚持了下去。 这天一早,仲希然刚到办公室就收到许柚发来的微信。 “《暗恋》今晚举办首映礼。” 仲希然回了个嗯字,专心投入工作。 做好自己的事,別人的事与她无关。 一早上画了两张设定图,结束时又收到黎城的微信,问她短片拍摄考虑得怎么样了? 仲希然看著手里的设定图,想了想,拒绝了黎城。 一来她很喜欢《赛博朋克》这部科幻作品,想尽全力爭取一下;二来她最近跟祁斯年关係和缓,她有点不太想出差。 回復完黎城,姜正恰好拿来午饭给她。 祁斯年偶尔会跟她一起吃午饭,大部分时候他都跟同事一起吃,边吃边谈工作。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仲希然吃完饭后有点困,打了个哈欠靠在沙发上。 祁斯年恰好这时候推门进来。 仲希然听见声音,连忙坐正。 祁斯年走到她身边:“困了?” “有点儿。”他一来她好像精神了点儿,拿著今天新画的设定给他看,“怎么样?” 祁斯年在她身边坐下,一面看一面提意见:“感觉机器人可以再小一些,显得有科技感……” 他正说著话,忽然察觉到肩膀被仲希然靠了上来。 仲希然大约是困极,倒在他身上不知不觉睡著了。 他屏息一瞬,慢慢把手里的画纸放在茶几上,就这么一动不动任由她靠著。 办公室里很静。 夏天午后太阳太毒,落地窗帘拉著,但仍晒进来一小块几何形阳光。 祁斯年看著那小块儿图案渐渐变得更加不成规则,忽然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只是这静好的时间不算太长。 大约是睡姿不怎么舒服,肩膀上的人没多久就醒了。 仲希然迷迷糊糊睁开眼,忽然意识到自己枕著祁斯年的肩,立刻抬起头。 “我睡著了?” “嗯。”祁斯年小幅度地活动了下肩膀,问她,“还困吗?” 仲希然有点懵。 可能是刚睡醒,她说话也没过脑子:“还困的话还能借你的肩膀睡吗?”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手指无意识摩挲著。 不想祁斯年淡声说:“可以。” 她愣住。 祁斯年手一抬,將她搂进怀里。 “我也困了,一起眯一会儿。” 他抱著她躺到了沙发上。 仲希然脑海中闪过“明明里头有床为什么两个人要在这儿挤沙发睡”的念头,但看祁斯年已经摘了眼镜,她便什么都没说。 太阳晒得人很快就睡著了。 开著空调,被抱著也不觉得热。 仲希然再次醒过来是听见祁斯年接电话:“祁总,祁董事长到楼下了,马上上来。” 祁董事长是祁斯年的父亲。 仲希然一凛,驀地从祁斯年怀里弹起来。 祁斯年平静扫她一眼,说:“知道了。” 掛了电话,祁斯年慢条斯理戴好金丝眼镜,再度抬眸看她:“你又不是没见过爸,慌什么?” 虽说在家里见过祁光远很多次,但这毕竟是在办公室。 而且她还跟祁斯年一起躺在沙发上,有点不像话。 仲希然摸了摸乱糟糟的头髮,生怕自己的样子引人遐想,连忙说:“我先去梳个头髮。” 祁斯年点头。 她慌忙进了洗手间,拿出隨身携带的小梳子整理头髮。 祁斯年站在门口,双手搭在胸前,又问她一遍:“到底为什么这么紧张?” 仲希然:“这毕竟是你的办公室。” 祁斯年淡声:“你是来工作的,怕什么?” “但我们刚才……”她顿住,说不下去。 祁斯年语气不觉带了几分调侃:“我刚才做什么了?” “……” 第55章 你们有点夫妻的样子了 门这时响了。 祁斯年表情一秒恢復正经,往门口走去。 仲希然也放下梳子跟上去。 祁光远自从退休后偶尔会心血来潮来公司转转,跟老部下一起吃顿饭。 这次没想到仲希然也在,一时有些惊讶。 祁斯年解释:“希希在这儿工作,画设定图。” 仲希然生怕祁光远不信,连忙把自己这阵子画的几十张设计图拿过来捧到他面前。 祁光远倒是没多说什么,夸了句是不错,又跟祁斯年说:“正好晚上我跟几个老部下吃饭,你跟希希一起来。” 祁斯年答应。 祁光远便出门去找他的旧部了。 他刚一走,仲希然就骤然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鬆下来,拿著自己画的设定图坐回沙发上。 祁斯年看著她,倏地笑了声。 这笑里的曖昧和调侃太明显,仲希然不觉脸热,假装没听见。 到了晚上吃饭时间,祁斯年还没从会议室出来,她只好等著。 刚喝一口水,姜正推门进来,把一小盒药递给她:“太太,这是给祁总的过敏药,等会儿吃饭前麻烦您交给他。” 姜正姐姐的孩子发烧,他今晚特意请了假去帮忙。 仲希然接过来:“祁斯年过敏了?” 姜正:“不是,祁总酒精过敏,但跟老董事长喝酒这事儿他躲不开。” 仲希然想起来,祁斯年平时是不怎么喝酒,也不太去朋友之间的酒局。 她问:“他以前也这样吗?” 姜正:“对,有逃不开的酒局,祁总都会喝过敏药。” 仲希然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祁斯年回到办公室喊她:“走吧,別迟到。” 他把西服挽在臂间。 仲希然捏著手里的过敏药递给他:“姜正给你的。” 他点一下头,接过来。 像早习惯了。 上车后,仲希然脑海里闪过祁斯年接药时的神情,忽然问:“能不喝吗?” 祁斯年:“我会出疹子。” “我说酒。” 祁斯年划著名屏幕看邮件的手顿一下,瞥向仲希然:“都是长辈,不好推辞。” 仲希然点点头。 夫妻俩手挽著手一起进了包厢,自然是受到格外热络的欢迎。 毕竟是祁斯年第一次带太太跟他们这帮人吃饭。 祁光远叫仲希然坐到他左手边,跟她一一介绍:“这是你周叔叔,这是你向叔叔,都是跟著我打拼了三十多年的……” 仲希然一一欠身问候:“周叔叔好,向叔叔好……” 坐定后菜很快便上来。 祁斯年坐在仲希然左手边,抬手叫人开酒。 平日里一向是別人伺候他,但到了这场合反而是他伺候別人。 酒开之后,祁斯年拿起酒瓶,给各位叔伯一一满上。 祁光远指著菜:“来来,动筷子。” 他特意用蒸饼卷了个烤鸭递到仲希然餐盘里:“希希多吃点。” 外人面前,祁光远很懂得给人脸面。 仲希然:“谢谢爸。” 她动了动嘴唇,刚要伸手拿蒸饼,就看到祁斯年给她夹了一块烤羊排:“尝尝这个。” 她一愣,然后就看到祁斯年趁祁光远跟人说话时,伸手拿走了她餐盘里的卷烤鸭。 他在她耳边低声:“知道你不爱吃,別勉强。” 仲希然微微一怔——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点点头,心里却有些意外。 这时,祁光远又发话了:“斯年,敬你叔叔伯伯们一杯。” 他不会劝女人喝酒,但祁斯年逃不掉。 祁斯年点头,起身刚拿起酒杯,就看到仲希然忽然站起来。 她笑盈盈地说:“斯年最近胃不舒服,还喝著药,我替他敬吧,诸位叔叔伯伯就当疼我了,不然回去还是得我照顾。” 祁斯年一顿。 不等他说话,仲希然便拿走他面前的酒杯,大大方方说:“第一次见各位叔叔伯伯,实在是亲切,我先干为敬。” 她一饮而尽。 祁斯年看著她,没说话。 仲希然又拿著酒瓶绕场给眾位长辈添酒。 周叔叔笑著说:“斯年娶了个好媳妇儿啊。” 祁光远刚开始脸上有些掛不住,哪有女人替男人挡酒的? 但仲希然漂亮大方,还带著几分豪爽,又看祁斯年脸色確实不太好,就由她去。 这一晚,仲希然一滴酒都没让祁斯年沾。 结束时,她喝得有点站不住,靠在祁斯年怀里。 祁斯年將长辈们一一送上车,又送祈父离开。 他替祁光远打开车门,祁光远问:“胃怎么样了?” 祁斯年:“没什么大事。” 祁光远点头:“我看你们夫妻俩现在才像点样子了,既然当初你非要娶她,如今就好好经营,別弄得像我跟你妈一样。” 祁斯年:“不会。” 祁光远这才离去。 祁斯年回到车上,看仲希然闭眼靠著座椅。 他不觉凑过去问:“难受吗?” 仲希然倏地冲他眨了眨眼:“我装的。” 祁斯年:“……” 她狡黠一笑:“不然他们还不知道要灌我多少酒,就是头有点儿不舒服。” 说完她揉了揉太阳穴。 祁斯年看她一会儿,发觉她確实不像醉酒那晚失控,便点了点头:“靠我怀里。” 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大,一个人喝了小半瓶高度白酒还没醉。 可见醉的那晚得喝了多少。 深夜很静。 车窗外闪过一盏盏霓虹灯。 祁斯年轻轻抱著她,说:“以后不用替我挡酒。” 仲希然自觉今日有功,理直气壮枕在他肩上:“不是替你挡酒,我是怕你喝醉酒我吃不消。” 祁斯年笑:“到底谁吃不消——”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眸光落在她身上,“那次很疼?” 在她面前喝多,也就是陪她回娘家那晚。 仲希然没想著提这事儿,不想意外说漏嘴,祁斯年又这么敏锐。 要是以前,她肯定会说还好。 但今天她不想撒谎。 她在他怀里点一下头:“挺疼的。” 祁斯年好半天没说话。 可能是怕他觉得没面子,仲希然又贴心补了句,“不过可能不是你的问题,你知道第一次可能就是会……格外疼。” 祁斯年低头看她一眼:“嗯。” 车里瀰漫著淡淡的尷尬。 为了缓解这份尷尬,仲希然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吃烤鸭?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吧。” 祁斯年:“小时候每次聚会你都不吃。” 仲希然微微一怔。 第56章 仲希然为霍新墮过胎? 小时候。 每次。 这两个词哪个从祁斯年口中说出来,都叫她意外。 祁斯年有这么关注她吗? 为什么她对他的印象就是冰块脸不理人,每次都是她热脸贴冷屁股。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怕自作多情,什么也没问。 仲希然酒量不小,这点酒洗完澡就散了。 她躺在床上隨便翻了翻微博,看到《暗恋你》的首映评论,忍不住翻了翻。 竞爭对手的动態当然也要適时了解一下。 口碑还不错,广场上大部分都是夸讚的言论。 仲希然不小心点开一个热度挺高的首映视频,映入眼帘的北城大学某礼堂。 有个学生问孟念念:“孟导真的吃过蝎子吗?” 孟念念含笑点头:“霍总带我吃的。” 底下“哇”一声,响起一阵讚嘆声。 镜头给到霍新,他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下。 ——霍新竟然也去了《暗恋你》的首映礼? 他不知道孟念念抄袭了她的剧本吗? 算了,她管不到別人。 视频里又传来孟念念的声音:“这部片子是拍给我大学时暗恋的人,当然也是拍给我自己,那种美好的感觉,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仲希然懒得听她废话,下滑手机切出去,没想到系统紧接著推了条霍新的视频。 他站在台上,脸上带著温和的笑容:“我当然也暗恋过別人,后来她知道了,我们就在一起了。” 这时台下有人把手举得老高,拿到话筒后那个女生问:“霍总你的左臂上有个红玫瑰的纹身,是有什么故事吗?” 仲希然一凛,这时才发现霍新穿的是一件无袖白t恤,左臂上方的红玫瑰纹身鲜艷如新。 霍新垂眸扫了眼,点头:“是以前纹的情侣纹身。” 仲希然手忍不住发抖。 一抬头,祁斯年从浴室里出来,额前头髮上还掛著几滴水珠。 她紧张到极点,身体紧绷,一动不动。 祁斯年却好似没听见视频声音似的,从床尾走到床头,上来伸手將她一搂:“还不睡?” 他声音如常,仲希然身体一下子放鬆下来。 “睡。”仲希然闔上手机,整个人缩进他怀里,心里还是隱约闪过几分不安。 这不安终於在第二天得以验证。 网友热议霍新的情侣纹身,肯定是跟仲希然一起纹的,只是没找到仲希然的照片佐证。 这时有个网友忽然找出来之前祁斯年和仲希然夜游一起吃蝎子的照片,热度顿时又爆了。 “所以是霍总带仲希然吃蝎子→仲希然带祁总吃蝎子?” “有点虐,心疼霍总” “孟念念:是我不配拥有姓名吗?” “所以孟念念暗恋霍总→霍总暗恋仲希然但又去了孟念念的首映礼?那霍新也不是个好东西啊。” “北城的老师昨天说了,霍总是受校方邀请才过去的,刚好要跟城大合作一个ai项目,跟孟念念无关好吗?” “不要侮辱纯爱战神!” …… 緋闻发酵,吸引更多人去看,隔天传出《暗恋你》首日票房破一亿的消息,影片算大爆。 进入第三天,討论剧情的路人开始变多,甚至有人將剧情跟现实里的八卦联繫起来。 “《暗恋你》男主温柔,喜欢穿白t恤白毛衣,喜欢的女配是娇纵的大小姐,男主跟女配买了玫瑰和小王子的项链……所以孟念念暗恋霍新实锤了!” “那女配为了男主墮过胎是影射仲希然吗……” 八卦对影片热度只增不减,资方乐见其成,甚至还暗暗推了一把。 没多久,有人在论坛爆料:“霍新对仲希然一直念念不忘,因为仲希然在大学的时候为霍新墮过胎。” 数百个营销號同时下场,#仲希然墮胎#的词条瞬间爆上热搜。 “真的假的?豪门娶妻不是都要做背调的吗?” “有可能,看霍总现在的各种表现简直就是后悔內疚追妻火葬场啊!” “不是真的孟念念为啥拍这段?肯定是真的。” …… 仲希然正在祁斯年的办公室画设定,看到谢虞发来的消息,瞬间脸色发白。 这无疑是对一个女生最恶意的造谣。 姜正这时也走进来,看仲希然一眼,才递过手机匯报:“祁总,太太上了热搜。” 祁斯年看了眼手机,脸色一沉。 仲希然双手紧握成拳,驀地起身看向祁斯年,眼里几乎要涌出泪意:“祁斯年,我绝对没有。” 祁斯年放下手机,大步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当然知道,別怕,交给我。” 有他这句话,仲希然放心了。 她在办公室等待处理结果,没想到第一个公开替她说话的人会是顏亦可。 顏亦可发了条微博:“某些人不要为了票房和私心不择手段,大家都是同学,这种影射未免太恶毒。” 就差直接把孟念念三个字@出来。 接著,祁斯年亲自发了条微博:“针对我太太的恶劣谣言我们会立刻提告,绝不姑息。” 祁氏集团也紧跟著发了律师函提告造谣的营销號,同时发公告:“鑑於《暗恋你》电影炒作影响恶劣,祁氏旗下影院即刻起停止《暗恋你》电影的所有排片,直至《暗恋你》剧组道歉为止!” 网友: “祁总怒了,直接停止排片了,看来是假的?” “肯定假的啊,一看就是资方为了票房炒作,你们还真信啊人家好歹是豪门。” “笑死,孟念念踢到铁板了,这电影完了。” 微博热搜被秒撤。 比微博热搜撤得更早的,是飞客短视频的热搜。 而且有网友发现:“飞客对《暗恋你》的官方帐號限流了,最近几个视频点讚才几千,以前都二三十万。” “不止祁总怒了,霍总也怒了” “霍总见不得心上人受委屈……” 这一波谣言因为祁氏公关部动作很快,几个小时就被压了下去。 坐在办公室沙发上,仲希然心定了很多,对祁斯年说:“谢谢你帮我处理这件事。” “应该的。” 祁斯年轻轻握住她的手,“虽然止住了热度,但难免还会有人议论,你这几天先別上微博了。” 事情就是这样,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 而且这种关於清白的事,女生最难自证,即便祁斯年亲自发微博替她背书,也依旧有人不信。 仲希然点点头。 忙了一下午,祁斯年积了不少工作要处理。 简单吃过饭后,祁斯年继续加班,仲希然也继续留下来修改设定图。 忽然收到谢虞的微信。 “你快看霍新微博主页!” 仲希然看到霍新两个字就ptsd发作,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立刻顺著她给的连结点进去。 19:28分,霍新给祁斯年那条闢谣的微博点了个赞。 第57章 扑进他怀里 霍新这行为,无疑是在间接替仲希然澄清谣言。 当然也立刻引发一阵热议。 “开眼了开眼了!前任给现任微博点讚。” “这谣言太恶劣了,也难怪霍总会不计前嫌给情敌点讚。” “霍总不方便直接发微博闢谣,只好点讚替仲希然站台,他真的,我哭死。” “仲希然为什么这么会挑男人,前任现任都对她很宠唉,羡慕。” …… 不得不说,霍新这个行为也起到了挺关键的作用。 他这赞一点,那些怀疑的论调彻底没了声响。 仲希然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霍新这阵子一直明里暗里搞事,挑拨她跟祁斯年的关係,甚至不惜把旧日的文身也暴露出来,简直有点不择手段。 她差点以为,他会藉机再生事端。 但意外过后,她也很快想通。 霍新並不是一个坏人,否则当年她也不可能喜欢他。 起码在污衊她清白这条底线上,他没有让她失望。 事实上,霍新不止替她点了赞,还出手警告孟念念不要再搞事,否则她以后的电影都休想得到飞客的任何宣传。 孟念念气得当场掛了电话。 祁斯年得知霍新给他点讚,只是看了仲希然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隔天,《暗恋你》票房腰斩,只剩不到五千万。 资方那头急了,叫孟念念道歉,孟念念不肯。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资方只好不停托人找关係给祁斯年求情,结果没人肯帮这个忙。 毕竟侮辱了人家太太,这事儿做的太不地道。 而且经过几天发酵,水军退散,《暗恋你》的真实口碑开始显露。 “这片子打著纯爱的口碑骗人的吧?剧本纯属有病,女主为什么要暗恋一个让別人墮胎的男人啊?” “而且男主从头到尾有女朋友,不过是帮女主拿了几本书,女主就上赶著往上蹭这不是小三吗?” “这改得什么玩意儿?原著女配根本没怀孕墮胎,这导演不会是故意夹带私货吧?” 因为涉及以前的緋闻,有不少同学顶著马甲出来说话。 “孟念念喜欢霍新系里当时很多人都知道,还追了霍新一阵子,霍新根本没理过她。” “我证明,霍新眼里只有仲大小姐” “而且孟念念绝对故意黑化仲希然,仲希然家里当时虽然很有钱,但她人很好,根本不是电影里拍的脾气娇纵野蛮不讲道理,她很温柔的,上课还帮我占过位置……” “当时我妈生病做手术需要钱,她二话不说就借我了。” …… 替仲希然说话的同学越来越多,不禁有网友感慨。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觉得仲希然是绿茶。但是!我现在想问:仲希然到底是什么神仙大小姐啊?两位霸总前任现任联手维护,以前的同学朋友也都跳出来说她人好?霍新回国这么久了,他们的緋闻也发散这么久了她身边的人愣是没人说她不好除了孟念念,人装也装不到这个份儿上吧?” 《暗恋他》口碑受损,加上祁氏停止排片,每日票房越来越少。 资方承受不住压力,终於公开道歉,称营销公司营销手段过分夸张,对祁太太造成的困扰深感抱歉。 祁氏毕竟体量庞大,有维护市场健康的责任。 所以接受道歉后,又重新开始对《暗恋他》进行排片。 但这片子口碑也崩得七七八八,最终上映一个多月票房最终只有5亿出头,即便如此,在青春爱情片里也算拿得出手,孟念念一时风头大涨。 · 这天祁斯年去了上海出差,仲希然一个人来办公室画设定图,有些不习惯。 她正趴在茶几上发呆,接到许柚的电话:“发行方那边决定蹭这个热度,把《喜欢你》定档中秋节了!” 仲希然愣住。 片子虽然已经剪好,但她以为怎么也要年底才能上映,这么突然? 现在离中秋也就三个月了。 许柚说:“大档期宣传费太贵,我们连场都进不来,但中秋节可以搏一搏!” “而且我们《喜欢你》1亿回本,3亿就能血赚,一定可以的!” 仲希然点头说:“好,你安排。” 掛断电话,她静下心来开始画设定,只是习惯性地时不时往祁斯年办公桌瞟一眼——他没在。 她有点不太习惯。 思绪也好像凝滯了,一上午连一张设定图都没画好。 她对自己这效率很不满意,想了想,乾脆拿著笔和设定图去了楼下一间空会议室。 刚搬完东西,收到祁斯年发来的微信消息。 “你人呢?我让二秘给你定了午饭。” 之前祁斯年如果不陪她吃午饭,也会叫人帮她订饭。 她没想到,他出差了也会惦记这么一点小事。 她心头柔软了一下。 当然不可能说因为没看到他不习惯所以换地方。 她回覆:“楼下会议室1904,我换个环境,激发灵感。” 祁斯年没再说什么,很快叫二秘给她送来了午饭。 吃完饭后,她果然灵感爆棚,接连画了四五张设定图。 等她察觉到脖子的僵硬时,外头天色已经黑了。 她看一眼表,快八点。 夏天的夜里,星星很亮。 仲希然关掉灯,望著窗外的夜空,想了想,起身上楼去祁斯年办公室——他这里的落地窗更大,视野开阔。 关掉灯,仲希然用手机对著落地窗的夜空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很缓慢地打出一行字: “我把夜晚当做白昼。” 她承认,出於某种说不清的缘由,她此刻中二文艺少女病发作了。 · 车子缓缓开往酒店。 姜正给祈斯年梳理明天的日程:“明天早上是跟分公司財务的季度会议,中午约了跟曾总吃饭……” 祁斯年一面听著,一面隨手打开手机,忽然收到周旭尧发来的微信。 “你老婆这是咋了?[截图]” 祁斯年点开图看一眼,呼吸慢了几分。 好像是很久之前,一个午后。 仲希然不知道为什么来他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他书房,看到一本尼基塔·斯特內斯库的诗集,拿起来看,隨手翻开一页就喜欢上了,开始念。 他嫌她吵,连人带书把她轰出去。 后来的很多日夜,他翻了这本诗集无数遍,记下了每一首诗。 自然也记得她发的这一首。 “任何星星, 都不会在夜晚闪烁。 唯有我,出於对你的思念, 把夜晚当做白昼。” 她在他的办公室拍下这张图,发了朋友圈。 是不是意味著…… 祁斯年指尖轻轻颤了颤,很快做了决定:“掉头,去机场。姜正,订最快的机票回北城。” 姜正诧异极了——今天就算回去也要接近1点了,明天也再回也不过是半天时间,祁总为什么忽然这么著急? 诧异归诧异,他还是立刻订好回北城的机票。 · 黑夜真是能赐予人灵感。 仲希然在祁斯年的办公室观赏了一会儿夜景后脑海中突然又冒出许多新想法,连忙去楼下会议室画下来。 她熬夜工作的时候很多,祁斯年今天不在,她也不用急著回家。 这么一画就画到了12点多,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才意识到忘了吃晚饭。 不过终於把《赛博朋克》的世界观设定画得差不多了。 將近两百多张图,將小说中的世界落实到了纸面上。 拍电影这些图当然还差得远,但用来过项目会绰绰有余。 她满意地將自己这些天的成果一张张叠整齐放好,正准备搬上楼,祁斯年忽然来了电话。 她一颗心倏地跳了一下。 停顿两秒,等心情平復之后才接起来。 祁斯年清冷的声线从话筒里传出来:“在忙什么?”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寡淡,但不知道为什么,仲希然好像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点关切的味道。 “我还在办公室,刚画完设定,连晚饭都忘了吃。” 她说话时不自觉带了点撒娇的语气:“祁斯年,你不合格啊,怎么只管午饭不管晚饭?” 她一手贴著那一摞设定图,小幅度地卷著画角。 以为祁斯年会说“以为你会回家吃”之类的话,没想到他那头安静两秒后,开口说: “我管,你下来。” 仲希然一惊:“你回来了?” 她转头往窗外看,光滑的玻璃上倒映著她的人影。 她忙关掉灯,楼下一团漆黑,什么人影也没看著。 祁斯年:“嗯,我在公司楼下等你。” 仲希然被巨大的惊喜包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拿著包跑了出去。 她跑得太快,差点撞到人,也没看清是谁,只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急急忙忙地进了打开的电梯。 南姝闪到一旁,面无表情看著她离去的身影。 深夜没什么员工,电梯直达1层。 仲希然一路跑出祁氏大楼,祁斯年就在门口不远处。 他穿著衬衫西裤,袖口高高挽起,倚在车前。 身后的车灯一下一下打著双闪,照亮了他狭长的一双眼,也照亮了他眼里的一点笑意。 仲希然扑进他怀里。 祁斯年恍惚一下,伸手抱住她,声音带笑:“仲希然,我才走了一天。” 第58章 他是为了她回来的? 仲希然后知后觉自己过分热情。 她甚至想都没想,就这么遵循当下本能的心情扑进了祁斯年怀里。 抵在祁斯年胸口的掌心开始发热。 她愣了片刻,有些尷尬地从他怀里出来,想说点什么解释,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要怎么说。 夜风吹过发梢,吹过手掌心,一点点吹散了祁斯年留下的体温。 最后还是祁斯年打开车门,终结了她的尷尬。 “先上车。” 她噢一声,刚要上车,忽然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我下来得太急了,画的设定忘了收,应该没事吧?” 祁斯年:“公司安保还可以。” 仲希然点头,拎包抬步上车。 祁斯年跟著上车,摔上车门,看她:“为什么下楼这么急?” 仲希然抿唇:“饿了。” 她说完也不敢看他,把包搁在两人座位中间,问,“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回?” 车里空间逼仄,可以听见祁斯年的呼吸声。 仲希然手无意识揪著二人中间手提包肩带,察觉到自己手腕的脉搏跳动加快。 祁斯年平声:“这边有点急事。” 他说话时腿自然而然地伸开,手提包被他腿这么一挤,差点掉下去。 祁斯年伸手去抓,恰好攥住仲希然的手。 仲希然没料到他这动作,手轻轻颤了一下,想抽回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没动。 祁斯年顿一下,说:“你包有点碍事,放前头?” “好。” 祁斯年抬手,仲希然立刻把手收回来,看见他把她的包扔到了副驾。 仲希然手指在晦暗中伸开,很轻地晃了晃,心头的那一点波澜好像也这么被晃掉了几分。 她刚调整好呼吸,就察觉到祁斯年的腿伸出来,抵住她膝盖。 他好似浑然未觉,叫司机开车,又问她:“想吃什么?” 仲希然:“都行。” 祁斯年:“给个方向,总不至於又想吃蝎子?” 仲希然一顿,侧头看他。 他说这话时语气自然,神態如常,好像就是那么隨便一说。 仲希然抿了抿有些发乾的唇,还是想解释一下:“我之前带你去吃蝎子的时候真的完全没想到那个谁,我不是故意的。” 一般来说,跟现任在一起,都会避开跟前任相关的东西。 “知道。”祁斯年不甚在意的语气,“我没那么矫情,他吃过我就不能吃了?要是这样恐怕世界上没剩几样我能吃的东西了。” 仲希然点点头:“那就好。” 祁斯年从车前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又问:“火锅行吗?” 这个点了,24小时营业的餐厅不多。 仲希然说好,接过矿泉水瓶——他为什么好像总能发现她口渴。 她喝了几口,忽然又问:“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点儿还在公司?” 就算有急事突然回来,也应该是回家吧? 怎么会好像知道她在公司特意来找她。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刚才发的那条朋友圈。 她当时的確是有感而发。 她也承认当时好像是对祁斯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想念,或者是习惯,她也不能確定。 有没有可能,祁斯年是看到她那条朋友圈才突然回来的? 她狐疑地看向祁斯年,心里好像有了一点期待。 第59章 我就是在跟你约会 车窗外是一片静謐的夜。 祁斯年的神情在晦暗里看不清楚。 某种微妙的氛围感突然在逼仄的车厢內蔓延开来。 祁斯年他看她片刻,说:“我回公司拿合同,保安说你还在楼上,我就给你打了电话。” 他这话其实细究起来有漏洞。 比如他既然上了楼为什么要在楼下等她,又比如保安怎么会知道她还在楼上。 但仲希然对他的日常並不足够了解,还以为助理取走合同,祁斯年又叮嘱了保安部注意她的行踪。 仲希然迟缓地点了下头,点完头意识到祁斯年看不见,又噢一声。 车子在这时停下。 司机打开车內灯,恭敬道:“祁总,太太,到了。” 车门缓缓打开,祁斯年下车,仲希然跟著下车,看他站在原地等她,就说:“走吧。” 她下巴尖指了指店面,逕自走了进去。 祁斯年低头看一眼自己胳膊,跟著走了进去。 这个点店里没什么人。 大部分区域已熄了灯,只有角落的灯还亮著。 两人被带到服务区坐下。 点完菜,仲希然看著坐在她对面的祁斯年,说:“这好像是我们结婚后第一次单独出来吃饭。” “嗯。”祁斯年看她一眼,“你喜欢出来吃?” “还好。”仲希然笑笑,“只是忽然想起来,隨便说一嘴。” 红色辣火锅咕咚咕咚冒著泡泡,菜被端上来。 仲希然起身准备往锅里下肉,祁斯年手一抬:“我来。” 他乾脆利落地把肉下进锅里。 仲希然看他。 祁斯年淡声:“没外人,你可以適当休息。” 仲希然一怔——她以前照顾他都是当著外人刻意演的,他知道。 他把煮好的肉捞进她餐盘里:“祁太太慢用。” 仲希然没忍住轻笑:“好的,祁先生。” 祁斯年挑眉:“你在这儿跟我演戏呢?” “那也是你先开始演的。”仲希然笑著拿起筷子,目光在半空中跟祁斯年的撞上。他漆黑的眸子里闪著一点笑意,她好似被烫了一下,立刻收回目光。 一顿饭吃饭,仲希然被服务的很满意。 只是夏天吃火锅有些热,开著空调也出了点汗。 从店里出来后,被风一吹很舒服。 这时候適合骑摩托车。 她这念头刚冒出来,就看到祁斯年往路边走去,路边停著一辆黑色摩托车,摩托车旁边还有个人,好像是他们家司机。 祁斯年从司机手里接过钥匙,戴上头盔,骑在摩托车上,发动引擎,开著摩托车在前头辅路掉了个头回来,稳稳地剎在仲希然面前。 “上车。” 他把车座后的女士头盔递给仲希然。 仲希然被他这套流畅的动作震了下。 她戴好头盔,坐上来,没忍住问:“你特意叫人回去把摩托车开出来?” 祁斯年这回老老实实承认:“嗯。” 不过他又补了句,“这个天气適合骑著遛弯。” 戴著头盔,他的声音好像隔了一层,有点小也有点远。 仲希然抱住祁斯年的腰,耳朵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衝动。 她张口就问:“你確定你不是想跟我约会么?” 天色渐渐蒙蒙亮。 天边一弯浅浅月牙淡的好像没有。 祁斯年好半天没说话。 仲希然不確定他是不是听见,乾脆摘掉头盔。 她正打算再问一遍,就察觉到祁斯年熄了火。 祁斯年回头,摘掉头盔。 大约是有些热,他额间头髮沾染了汗水,落了两滴在鼻尖上。 仲希然一手抱著头盔,另外一条胳膊肘抵在祁斯年后背上,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我不是想跟你约会。”他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我就是在跟你约会。” 仲希然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愣了一会儿,听见祁斯年说:“戴好头盔。” 她噢一声,把头盔戴上,重新抱住祁斯年。 车子轰隆一声发动,缓缓朝前开去。 她其实没想明白这两句话到底具体有什么差別,祁斯年又究竟在强调什么。 但如果没有差別,她为什么刚才心臟好像忽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 这天吃完饭回来太晚,两人洗完澡很快就睡了。 隔天吃过午饭才一起去公司。 跟祁斯年一起回到办公室,仲希然才想起画的设定都在楼下。 想到搬下楼的原因,她不觉有些心虚:“我去取一下。” 好在祁斯年没发现什么。 推开楼下会议室的门,仲希然完全愣住——她画的设定图纸全都不见了。 会议室就这么大,一眼望到底。 她连忙跑出去找到保洁问:“阿姨,您看到那个会议室里的图纸了吗?您收拾了吗?” 保洁一般不会乱动公司里的东西,她心里还存有很大的希望。 保洁阿姨看著她:“是画了很多飞机高楼什么的图纸吗?” 仲希然露出希望的眼神:“对。” 保洁阿姨:“那不是不要了吗?昨天有人让我帮忙处理一下,我放碎纸机了。” 仲希然浑身一软,定在原地。 半晌后,她问:“碎掉的东西呢?” 保洁阿姨战战兢兢道:“中午收走了一部分垃圾……” 仲希然声音冷得像冰:“东西是谁让你帮忙处理的?” 保洁阿姨说:“就是一个挺干练的女人,短头髮,眼睛挺大,穿衬衫短裙高跟鞋……” 祁斯年沉著脸听完描述,从电脑里工作通讯里点开南姝头像,问:“是不是她?” 保洁阿姨立刻点头:“就是她。” 祁斯年拨了个电话:“叫南姝上来一趟。” 他走到沙发旁,在神情低落的仲希然面前蹲下,说,“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仲希然机械地点了点头。 南姝很快就上来。 祁斯年问:“你昨天让阿姨处理了什么?” 南姝有些不明所以:“我昨天加班写了好几版计划书,写废的就让阿姨放碎纸机了,怎么了?” 仲希然看到她的高跟鞋尖想起来,昨天她撞到的人是南姝。 保洁阿姨一下子害怕了:“是有些文字文件,但也有好多张图,我明明问过你你说不要了……” 南姝:“那些图不是我的,我怎么可能说不要?阿姨你工作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不要乱污衊人啊。” 她就不信,祁斯年会相信一个保洁不相信她。 更何况就算祁斯年怀疑她,也不会有证据。 公司每层楼只有出入门口有监控,拍不到这事儿。 保洁阿姨五十多岁,急得快哭了:“我真的没有……” 仲希然垂头听著,表情发冷。 南姝就是料定了这事没有证据,祈斯年没办法就因为怀疑对她怎么样。 她心里发堵。 分明就是她做的,却不能对她怎么样。 半晌后,仲希然开口:“算了,別难为阿姨了,是我自己没保管好东西。” 她放弃。 这事儿再扯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她画的设定图也的的確確找不回来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能画第一遍就能画第二遍。 只是始作俑者得不到教训,难免叫人不爽。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情。 南姝眼中闪过暗暗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 祁斯年对阿姨淡声道:“你先出去。” 阿姨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祁斯年看向南姝:“你昨天为什么在19楼加班?我记得你工位不在19层。” 南姝:“我经常在19层加班,方便跟您过计划什么的。” 20层属於祁斯年一个人,但19层跟20层中间是打通的,有步行楼梯,她只想离祁斯年近一些。 祁斯年点点头,平声:“我会通知人事那边,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了。” 南姝脸色顿时煞白。 仲希然也是一惊,意外看向祁斯年。 第60章 急切吻她 祁斯年没什么表情地站在原地,好像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南姝不敢置信地看著祁斯年:“您是怀疑我吗?我跟了您四年一直兢兢业业,您有证据吗?” 祁斯年平声:“要不是看在你还算兢兢业业的份上,上次我就会开掉你。” 南姝浑身一僵。 “至於证据——”祁斯年声音淡极了,“我不想用谁,不需要证据。” 还能这样? 仲希然瞬间爽到了。 南姝大受打击地出去了。 仲希然原本颓丧的心情好像也因此好了许多。 她没想到,祁斯年能为了维护她乾脆地开掉南姝。 抱著投桃报李的心情,她走到祁斯年身边,小声说了句:“谢谢祁总。” 祁斯年:“我该说对不起才对,昨天应该让你上来把画收好。” “那怎么能怪你。” 昨天就是祁斯年要她上来,那时候她恐怕也懒得上来了。 仲希然说,“我买个手绘板,以后及时在电脑上备好份。” 她一面在手机上下单一面又忽然想起什么,问祁斯年,“不过你刚才说上次就会开掉她,是为什么啊?” 祁斯年顿一下:“没什么。” · 好在《赛博朋克》项目上次会议给留足了时间,仲希然得以重新整理思绪,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窝在祁斯年办公室,把先前的设定图又画了一遍。 这次的图风格当然更统一。 画得差不多后,她剩下的时间都泡在画橙的工作室里,一遍一遍地剪辑最终上映的片子。 中秋节终於快要到了。 《喜欢你》首映礼前一晚,许柚打电话问给她留几张票,都请谁来。 仲希然愣了一下,看向祁斯年。 他正在低头看商业杂誌。 仲希然用手遮住话筒,问他:“你要去吗?” 按道理这话她不该问。 因为这片子是霍新投资的,祁斯年不可能为竞爭对手站台。 但她私心想邀请的人就祁斯年一个,毕竟这个故事是关於他的。 祁斯年翻一页杂誌:“不方便。” 意料之內,仲希然点点头,跟许柚说:“就我一个。” 顿一下,她又说,“你可不可以建议一下霍总不要出席首映礼?” 祁斯年翻杂誌的手一停。 仲希然说:“我希望首映的焦点是关於电影的,他如果执意要去,会模糊焦点。” 许柚说好。 过了几分钟,许柚回电话:“霍总说他不会出席首映礼。” 仲希然鬆一口气。 她躺上床,跟祁斯年说:“中秋节可能没办法回家吃饭了,过了中秋补上行吗?” 祁斯年淡声:“不用补,我也没空回去。” · 仲希然在忐忑的心情里迎来了《喜欢你》的首映礼。 她坐在第一排,紧张地感受著观眾对每一个场景的实时反馈,然后悄悄在心里记录下来。 笑声,欢呼声,哭泣声,惊嘆声,惋惜声…… 结束后,全场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仲希然情不自禁湿了眼眶。 她起身,深深鞠躬,上台接受採访。 这场首映请的都是观眾,所以问题没那么尖锐,仲希然一一回答。 有人问她:“电影里很多暗恋的细节都很触动人心,又甜又酸,是您的自身经歷吗?” 仲希然想了想,说:“是一个朋友的。” 底下观眾不约而同开始笑,显然不信,仲希然也没再解释。 首映礼结束后,《喜欢你》电影在各个电影院开始上映。 祁斯年发完邮件,看了眼时间晚上11点半。 他问姜正:“票买了?” 姜正立刻把两张票拿出来:“买好了。” 祁斯年点点头起身:“那走吧。” 姜正愣住:“我也去?” 这票是给他买的?不是给太太买的? 祁斯年蹙眉:“你姐姐小孩病还没好?” 姜正:“好了好了,早好了,肺炎已经出院了。” 祁斯年给他一个“那你废什么话”的眼神。 姜正跟在他身后走出办公室,在心里腹议: 深更半夜他跟老板两个人去看电影是不是怪怪的? 看得还是爱情电影,好像更奇怪了? 还是老板太太拍的关於前任的爱情电影……妈呀…… 他不能再往下想了。 虽然不知道祁斯年为什么喊他一起看电影,但姜正隱约觉得可能是祁斯年情感上受不了? 受不了又为什么支持太太拍这个电影? 他大脑生锈了。 他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决定看完后就抨击这个电影不好看,没想到看著看著,怎么眼角有点酸? 他忍了半天,忍不住了,开始抹泪。 祁斯年伸手递给他一张纸巾:“这么好看?” 姜正一愣,手抖接过纸巾,说:“没没没,我眼睛有点发炎。” 他哪里敢说情敌暗恋太太的电影好看。 祁斯年没理他。 结束后,两人走出电影院。 姜正揉了揉哭红的眼睛。 祁斯年看他。 他尷尬一笑,眼泪忽然就没忍住掉了下来:“麻蛋,我突然有点想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喜欢的那个人了。” 祁斯年:“想她想的眼睛发炎了?” 姜正:“……” 祁总心情好像不错? 为什么他看完歌颂情敌和自己太太爱情的电影心情这么好? 这就是格局吗? 祁斯年心情是不错。 没想到那些往日的细节被仲希然还原的那么好,好似又重新经歷了一遍似的。 影片结尾是悲剧,男女主角並没有在一起,是青春里应有的结局,所以才让大家这么难受。 可是祁斯年跟別人的心情完全不同。 电影於他而言,好像只是过往的一段记忆。 而现在,才是真实。 推开臥室的房间门,仲希然就躺在床上,散著头髮,穿著睡衣,捧著手机不停地刷新屏幕,看到他也只是说了声“回来了”,就继续低头刷手机。 一会儿说“口碑好像还行”,一会儿说“第一天可能许柚买了点水军,我都没刷到差评”,一会儿又说“明天票房也不知道怎么样”。 祁斯年洗完澡出来,她还保持著同样的姿势。 嘴里念得也是同样的台词。 连他走到她面前都浑然未觉。 祁斯年抓住她手腕:“別刷了。” 仲希然抬头:“嗯?” 祁斯年俯身,单膝跪在床上,垂眸看她:“要怎么样你才能不焦虑?” 他气息极近,呼吸可闻。 仲希然愣了一下,手机便被他夺走扔到一旁。 祁斯年按住她的腰,有些急切地吻她:“这样行吗?” 仲希然有些猝不及防。 祁斯年不算重欲的人,他们次数並不多。 即便以前他有在这事上掌控的欲望,也是游刃有余的,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给她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好像怕她会突然消失。 她不觉问:“等一下,你怎么了?” 祁斯年看著她:“我想要你。” 仲希然微微一颤。 祁斯年哑声,“等不及了,现在就要。” 因为这样,会让我觉得把电影里的暗恋延续到了现实中。 我真真切切地拥有你。 第61章 仲希然是不是给霍新献过血? 仲希然不知道为什么昨晚祁斯年忽然又深情又急切。 但不得不说,他的確缓解了她焦虑的情绪。 她被他弄得阵地完全失守,结束后也没力气再想別的,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醒来后,第一眼去看手机,首日票房出炉:三千万。 中规中矩,保本应该是没问题了,仲希然鬆一口气。 祁斯年这时也醒了。 他戴上眼镜起身,拿过手机扫了眼,说:“票房还可以,放心了?” 仲希然点点头。 祁斯年垂眸,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抬手把她睡衣领子往上遮了遮。 仲希然抿唇,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他:“你昨晚……怎么了?” 祁斯年看她。 “好像有点……衝动。”仲希然斟酌著用词,“就只是为了缓解我的焦虑吗?” 她感觉到了。 祁斯年喉结微微动了动,说:“不是,我也很想。” 他说著话时声音有点沙。 好像还陷在昨晚的情·欲里。 “噢。”仲希然手无意识抓紧被子,红著脸有点无措地说,“没什么事就好,那我再看看评论。” 仲希然足足窝在家里刷了两天评论,连床都没下,几乎没怎么刷到差评。 而票房走势也足以证明电影质量。 第二天略微下降到两千七百万后,第三天又回升到三千九百万,入场的观眾也变多了。 这时有个电影人毒舌小七突然发了条影评。 他是业內出了名的毒舌,打分比平常影评人通常低1到2星,看完孟念念的《暗恋你》后狂喷狗血,只给了2颗星。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给《喜欢你》打了五颗星。 @毒舌小七:影片质量值4星,导演很克制,很多地方的留白都很妙。但我真的很久没被电影打动过了,私心加一星。 网友们震惊极了,纷纷怀疑他是不是收了钱。 不少看过影片的路人忍不住跳出来了。 “你去看就知道了,不好看我给你退钱。” “太心疼黎城了,等了一个暑假终於见到女主然后女主甜蜜跟他说有了喜欢的人。” “男主是真的能忍,一直默默陪伴女主,听女主讲她怎么喜欢男配,太虐了。” …… 这时又有一个网友在论坛发了个贴。 主题:都看《喜欢你》了吗?顶级伏笔啊! 內容:注意!以下涉及剧透! 好像没人说过,我二刷发现的,最后女主其实意识到自己是爱上了男主的吧?她跟男配分手准备出国,男主刚好出了车祸。电影特意拍了医院血库告急的镜头,但画面一转交完钱男主就在输血了,导演又剪辑了一个女主给男主买生活用品的时候顺便买了块巧克力的画面,但前面说了女主不喜欢吃巧克力啊! 所以说!我们女主给男主献血了!!! 女主是爱男主的,不接受反驳!!! 这导演真是细节控啊!我哭死。 网友1: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为什么要拍血库告急,有点莫名其妙。 网友2:呜呜呜,为什么意识到自己爱男主还要出国!!!导演你出来我要给你寄刀片!!! 网友3:我宣布四年后女主回国,跟男主在一起了!!! 网友4:笔给你! …… 其实祁斯年对电影里的这一幕感受也颇深。 这个剧情不是他提供的,他甚至一度怀疑仲希然拍出这个剧情是不是猜出了他提供的素材,想暗示他什么。 但那天回家后仲希然问他怎么了,显然对他的情绪起伏毫无察觉,那就不可能是什么暗示。 这个桥段应该就是一个艺术加工而已。 他隨手翻著贴往下滑,忽然翻到一个评论。 “突发奇想:这电影不是关於霍新的吗?有没有可能仲希然给霍新献过血?” 楼下一堆网友回他怎么可能,是不是脑子抽了。 祁斯年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放下手机,投入工作。 没多久,又有网友发帖称发现大新闻:《喜欢你》是霍新投资的! “刚查到霍新投资画橙,持股32%,《喜欢你》的唯一投资方就是画橙!而且入股的时间就是仲希然拍《喜欢你》之前!” 网友们又绷不住了。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深情?” “仲希然是给他献过血吗?” “老公不给投资前男友给投资?” …… 纷乱的议论中,《喜欢你》票房第四天忽然破亿! 许柚激动地给仲希然打电话:“太好了!希希你绝对要爆了!!!” 掛掉电话,仲希然被巨大的成就感包裹,也忍不住在沙发上跳起来,激动大叫三秒。 划开手机屏幕点开祁斯年的微信,第一时间想跟他分享这个消息。 谢虞的电话忽然打进来。 应该是来恭喜她的。 她喜滋滋接起来,劈头听见谢虞声音发颤地喊她:“仲希然!” 她嚇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问:“怎么了?” 谢虞像是快哭了:“你大学那次晕倒,是不是因为给霍新献血?” 仲希然微微一僵:“你怎么会……知道?” 谢虞气的骂脏话:“仲希然你tm是不是不要命了?献了血还那么熬夜照顾他?请个人请不起吗?我去看你你还跟我说没事???你怎么这么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 说到后头,她几乎是边骂边哭了。 谢虞心疼她,她知道。 仲希然等她缓了片刻,才轻声安慰:“献个血而已,没那么严重。” 谢虞:“你tm献完血病了多久你自己说!” 仲希然顿住。 不知道是献血还是献完血那几天照顾霍新太累,她身体那半年差了很多,总是时不时感冒,还一度发展成气管炎,后来才慢慢养好。 等谢虞情绪缓和下来后,仲希然才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有点紧张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她谁也没说过,连霍新都不知道。 所以她才会克制地用在电影里。 当然也是觉得之前的剧情一直都是男主为女主默默付出,最后也该让女主为男主付出一次,这样更能调动观眾的情绪。 谢虞抽了抽鼻子:“你宿舍对门一个女生在网上发帖了,我发你。” 仲希然不觉一凛。 她点开连结,看到了之前討论献血剧情的帖子里,点讚最高的一句话。 “你还真別说,我大学时住仲希然对面宿舍,看见她掉过一个献血证,应该是大三下半学期吧,因为下雪了很冷。” 有人回:“霍新在大学出的那次车祸就是12月,那年北城暴雪,路上雪清都清不掉,最后全成了冰……好几个学生出了事故,我还去救人了。” 又有人回:“是12月28號,因为那天我生日,本来康继要给我过生日来著,然后突然就去医院了……” 有人又说:“没听霍新提过啊,也没听康继说过。” “艹,电影说的是真的?真献过血?” …… 仲希然用这个素材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多年后,隔著天南海北,几个同学就这样在网上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她突然有点慌张地给谢虞打电话:“你先叫公关把这个贴处理一下,祁斯年这个点儿应该还在工作,千万別让他……”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祁斯年走了进来,狭长漆黑的眸子盯在她身上。 第62章 霍新:我在你楼下 他浑身散发著骇人的气息,连鞋也没换,朝她走过来。 ——他都知道了。 皮鞋摩擦木质地板发出清亮的声响,仲希然不觉一颤。 手机话筒里传来谢虞的声音:“好,我立刻就帮你处理……” “……不用了。”仲希然掛掉电话。 祈斯年边走边扯掉脖子上的领带往茶几上一扔,离她越来越近。 他从没这样过。 仲希然有些害怕,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脊背抵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 祈斯年伸手將她一拎,把她按在旁边白墙上。 手机咣当一声掉落到地板,滑出一段距离。 祈斯年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笑了声:“可以,仲希然,你还为他献过血。” 他抬起一只手捏住她的下脸颊,咬牙切齿道:“你为他私奔,为他纹情侣文身,为他献血——告诉我,你还为他做过什么,啊?” 仲希然不敢说话,心臟几乎要跳出来。 原来文身的事他也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慌乱地想著,想別过脸不去看他。 他却牢牢掌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直视他。 他的脸几乎贴著她的。 浓烈的菸草味儿扑到鼻尖底下,几乎呛得她差点当场咳出来。 他这是抽了多少烟…… 仲希然心头忽然一软。 他眼里的难过在这一剎刺痛了她。 她有些无措地抓住祈斯年的胳膊,低声道:“那时候情况太紧急,我没办法……” 意识到这解释不如不解释,她顿住。 片刻后,她小声说:“我也愿意为你献血的,祈斯年。” 祁斯年一震。 她怯生生地看著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杀伤力极大。 他快给她气笑了:“仲希然,夫妻之间不能献血。” 仲希然眼神里闪过几分茫然:“噢,为什么?” 她抓著他衬衣衣袖,一双大眼睛无辜极了。 祈斯年心里仿佛有什么被炸开。 他驀地吻住她。 霸道的,肆意的,甚至有一丝粗野。 仲希然被他吻得喘不过气,这么被按著肩胛骨抵在硬邦邦的墙上,有些痛。 她稍微往起直了直身体,就被祈斯年一把搂住腰,扔到沙发上。 他压上来,一把扯开她薄薄的雪纺衬衫扣子,把她衬衫扯下肩头,露出胳膊上方那块淡淡的伤疤。 他扫一眼那疤痕,眼神一暗,低头咬了上去。 他咬的力道不算小,仲希然没忍住嘶一声,“祈斯年,我疼。” 祈斯年声音微沉:“今天不许喊疼。” 仲希然:“……” 他虽然这么说,终究是怕伤到她,咬她的力度小了许多,变成轻微的啃噬,再后来成了吮吸和轻吻。 祈斯年唇贴在她伤疤上,快要嫉妒疯了:“跟他文身的时候想过这个地方会被我亲吗?” “……” “仲希然,你是我的。”他沉声。 仲希然轻轻闭上眼,什么话都没说,任由他发泄。 他的唇贴在她那块儿伤疤上翻来覆去地碾,不知过了多久,终於停下来。 唇却依旧贴著那块肌肤,祈斯年问:“疼吗?” 那块儿肌肤自从被雷射打掉后,触觉其实没有那么灵敏,何况他后来手下留情。 仲希然说:“不疼的。” 然后她听见祈斯年问:“被雷射打掉的时候,疼么?” 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轻轻一颤。 好像很久以后,有人跨越了时间,去心疼当年的她。 仲希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她等了一会儿,轻飘飘道:“不疼怎么长记性。”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 她只听见祁斯年的呼吸声,就在她耳根底下。 他的唇终於离开了她胳膊上那块伤疤,一路往上,他把头虚虚枕在她肩上,深吸一口气,低声:“是我不好。” 祁斯年起身,抬手將她衬衫捋到肩头,又替她扣好扣子。 仲希然缓缓起身。 祁斯年靠坐在沙发一侧,衬衫稍微有些乱,但他人显然已经冷静下来。 仲希然故作轻鬆地说:“原来祁总也没有那么大度嘛。” 祁斯年头往后一靠,微闭了双眼。 没反应。 看来她这玩笑没成功。 仲希然低头整理衬衫,正在想要怎么缓和一下气氛,听见祁斯年说:“我以后不会再为你以前的事生气了,我保证。” 他语气郑重,好像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仲希然轻轻一怔:“没关係啊,偶尔生个气也没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夕阳只剩下一点浅橙色的余暉,透过落地窗望去,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 祁斯年偏头看她,抬起一条胳膊,轻声:“过来。” 这一声过来里好像带了几分温柔。 仲希然乖顺地靠过去。 祁斯年轻轻搂住她肩膀,什么话也没说。 这种静謐的氛围仿佛有种治癒感,两人就这么待著。 天色彻底暗下来。 两人之间很少有这种时刻,谁也不想打断,便没人去起身,任由黑夜笼罩在他们身上。 不远处的地面忽然有光亮了。 仲希然的手机在闪。 手机屏幕上不停地亮著一个人的名字:霍新。 两人都看见了。 祁斯年抱著她的手臂一冷。 仲希然没动,但他们都知道,电话不会轻易结束。 一遍遍过去,不知多久,电话终於停了。 仲希然刚鬆一口气,手机屏幕又弹出一条微信。 离得近,她能清清楚楚看到屏幕上弹出来的字。 霍新:“希希,那年你真的为我献血了是不是?” 霍新:“告诉我。” 仲希然垂眸,依旧没动。 片刻后,祁斯年起身:“我去忙一会儿,你叫阿姨来弄点吃的。” 仲希然点点头。 灯终於亮了,祁斯年进了书房。 仲希然走过去捡起手机,按灭屏幕。 为了方便,祁斯年叫人给阿姨在附近租了房子。 阿姨很快过来弄好晚饭,两人像往常一样吃完饭,各自忙碌一会儿,洗澡上床准备睡觉。 仲希然刚要关床头灯,手机屏幕又亮了,一条简讯跳出来。 霍新:“希希,我在你楼下,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第63章 敢来我的楼下堵人 仲希然愣住,完全没想到霍新会这么大胆,下意识往窗户方向看一眼——窗帘拉著。 翡翠湾是他们的婚房,是封闭管理的豪门小区,本来就是祁氏开发的。 祁斯年留了环境最好的两层,装修的时候上下打通了。 他们主臥在6层,要是没拉窗帘,应该真能看见霍新的人。 仲希然连忙摁灭手机,又看向祁斯年。 太晚了。 祁斯年冷笑一声,看表情显然已经看到了消息內容。 他驀地掀开被子下床往外走。 仲希然连忙追下床,拉住他:“祁斯年,不要——” 祁斯年面无表情回头。 她眼里透著几分害怕:“我不会见他的,你別去了。” 她怕他们真打起来。 她紧紧攥著他的手,语气里带了几分乞求,“我们睡觉吧,好不好?” 祁斯年没说话。 仲希然试探性地往回拉他,他便跟著她回到床上。 上来后,仲希然主动钻进他怀里,安抚他。 她有点怕,他察觉到了,便开口说:“睡吧。” 他语调淡极了。 仲希然手指无意识抓著他胸前睡衣衣襟,问:“你……会觉得这样很烦吗?” 祁斯年一时没应声。 仲希然又小声问,“你真的不会想跟我离婚吗?”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霍新每逼她一步,她反而越想抱住祁斯年这个港湾。 “不会。”祁斯年搂住她的肩膀,讥笑一声,“你人就在我怀里,我倒要看看,谁熬得过谁。” · 霍新起先刷到这个献血帖子的时候,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看完粗剪时就知道,这部电影同他其实关係不大。 除了仲希然本身的一些喜好,其实找不到什么关於他的东西。 但这恰恰也是问题所在。 她把他剔得太乾净了,也太刻意了。 直到有人跳出来说仲希然掉出献血证。 他不过一笑,以为是网友瞎编,却忽然想起来那次车祸住院,仲希然不眠不休照顾他好几天,临近出院时,她突然晕倒。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把正在开会的康继叫来办公室询问情况。 康继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脸色忽然也有点变了。 “我……不太確定,因为当时是希希先到的医院,但你做手术的时候她並没有在手术室外,我后来问她她说是去买东西……不过你手术完顺利出来后,她確实在吃巧克力。我还以为她太担心你没去吃饭……” 霍新脸色发白。 仲希然不吃巧克力。 他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出当年跟他因为车祸一起住院同学的手机號码,拨过去打听情况。 那头听到问题有点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么久以前的事,但还是说:“当然献了啊,我是我妈去献的,那年雪灾出车祸的人特別多,外地的运血车一时也进不来,那阵子有钱也买不到血,要用血都要先签献血同意书来换……” “谢谢。”霍新颤抖著掛断电话,眼里几乎快要涌出泪意。 康继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新想起那天出院仲希然倒在他怀里。 他腿伤还没好利索,嚇得用胳膊勉力抱住她。 她睁著眼,微笑看著他说:“我可能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啦。” 检查只是有点低血,他便放下心来,没再多想。 她那个微笑反覆在他脑海里盘桓,叫他此时此刻心痛如死。 他颤声:“她为我献过血,我竟然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该死!”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康继看著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霍新拿著手机片刻,开始给仲希然打电话。 当然没有回应。 康继知道阻止不了,什么也没说。 他不知道打了多久的电话,打到手机跳出低电量提醒,才终於停下来,又开始发消息。 康继嘆一口气。 又不知过了多久,霍新突然起身:“她住哪儿?” 康继愣住:“什么?” 霍新:“我要去找她,现在。” 康继:“你疯了?祁斯年也在。” “那又怎么样?!”霍新握紧的双拳泛起青筋,“见一面说两句都不可以吗?我只不过想问清楚。” 他简直理智全无。 康继没办法,找了地址给他,又找了小区里的朋友带他进去。 霍新的车停在翡翠湾8號楼下,一遍又一遍地发微信消息: “求求你,见我一面。” · 这一夜仲希然睡得也不太安稳。 她从没见过霍新这样卑微的姿態。 虽然谈恋爱时他家境一般,但他品学兼优,骨子里自然也带著傲气,就算跟她吵架也从没说过“求求你”这么卑微的话。 消息到凌晨三点终於停止。 仲希然以为他总算放弃,勉强睡著,结果一觉醒来摸出手机又收到霍新一条微信:“我会一直等。” 她愣了一下,只觉得困扰,心烦意乱把手机塞回枕下。 祁斯年显然也睡得很浅,听见她动作也醒了,看她表情,他淡声问:“他还没走?” “……没。”仲希然没想到他会这么执著。 祁斯年瞥一眼她手机,凌晨6点整。 他面无表情戴上眼镜,起身拉开主臥窗帘一角——楼下停著一辆银色的布加迪。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他拉开窗帘,车门被打开,霍新从车里走出来,抬头对上他双眼。 祁斯年眼神冷如霜雪,回身换衣服,要下楼的架势。 仲希然有点害怕地握住他手腕。 祁斯年:“难不成让他一直在这儿待著给人看笑话?” 仲希然抿唇,缓缓收回手。 祁斯年看她一眼,说:“放心,打不起来。” 留下这句话,他乾脆利落地出了门。 仲希然怎么可能放心。 她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会儿,最后终於忍不住,起身稍稍拉开窗帘,刚好看到霍新坐回车里。 ——准备走了吗? 赶紧在祁斯年下楼之前消失。 几分钟过去了,车子都没动。 仲希然有点烦躁地看了眼手机里那条“我会一直等”的微信,忍住了回復的衝动。 但是……祁斯年怎么这么久还没下去? 她有些纳闷,又往窗外看一眼,顿时呆住。 不远处祁斯年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突然冒出来,砰的一声撞向霍新的车尾。 速度不算快,但仲希然一颗心嚇得都快要跳出来。 这叫打不起来? 然后就看到祁斯年那辆车又不要命地猛地往上撞了几下,生生將霍新那辆车撞出七八米远。 她差点就要换衣服下楼,祁斯年的车终於停了。 祁斯年一路从地库將车开上来,强忍怒意撞完后才拿起手机,翻到霍新的號码拨过去。 霍新猝不及防被撞。 他没系安全带,胸口几次撞向方向盘,疼痛瞬间袭来。 手机铃声响起,是陌生號码。 他似有所感,缓了两秒接起来,果然是祁斯年。 他声音冷沉:“敢来我的楼下堵人,你胆子不小。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叫人赶你走?” 第64章 我永远都不会拋下你 霍新手伏在方向盘上,笑了声:“你很气是不是?所以不许她下来见我。” 祁斯年平声道:“她有你的电话有你的微信,你们还有那么多共同好友,就算我不许,我难道能24小时看著她,让她连回你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么?” 霍新咬牙,没出声。 祁斯年又问:“你走不走?” 威胁的语气。 霍新手紧紧握在方向盘上,片刻后,他踩下油门。 车子前行,仲希然鬆一口气。 就在仲希然以为霍新终於走了的时候,他那辆车突然在前头小区路口急剎掉头,停在原地,跟祁斯年的车头相对。 祁斯年这时也发动了车子。 两辆车呈蓄力之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撞个灰飞烟灭。 仲希然忙给祁斯年拨去电话。 楼下,两辆车先后发动,几乎立刻就要直直相撞。 祁斯年脚踩在油门上,看到仲希然电话,他在即將撞到霍新的车时调转了方向盘,猛地踩下剎车。 对方亦是如此。 两辆车车头错开,隔著车窗,二人四目相对。 祁斯年接起电话,传来仲希然心有余悸的声音:“你没事吧?”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没事。”他缓声。 仲希然犹豫片刻,怯生生问:“能让我用你的手机跟他说几句话吗?” 他虽然气,但这话无疑也给足他尊重。 她没直接给霍新打电话,本身也代表了某种態度。 祁斯年面无表情摇下车窗。 霍新也將车窗缓缓降下。 祁斯年伸手將手机递过去:“我太太找你。” 霍新微微一滯。 他伸手接过。 “餵……”他声音不自觉发颤。 手机里传出仲希然的声音:“是真的。” 三个字,话音落定,仿佛宣判了他的死刑。 他眼泪就这么当著祁斯年滚了下来:“希希,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 “都过去了。”她打断他,“如果霍总真的对我当年的行为有几分感激的话,可不可以请你马上离开?” 霍新心中复杂到极点,片刻后,他轻闭双眼,哑声:“好,我走。” · 车子缓缓消失在小区楼下,仲希然终於鬆一口气。 她坐回床上,原本以为霍新走了她应该高兴,但这一刻的情绪却被巨大的难过包围。 原本以为早已遗忘的许多细节,忽然就只因为跟霍新的这一通电话,又渐渐浮上水面。 她低垂著头,双手抱住膝盖,怔怔望著窗帘底下漏进来的那块儿光斑,直到祁斯年走到她身边。 她察觉到了。 应该隱藏自己此刻情绪的,但她没有。 祁斯年垂眸,看她片刻,说:“这么难过?” 仲希然迟缓地点了一下头。 祁斯年一口气堵在胸口,沉声:“既然你这么为他难过——” 然后呢,他攥紧双拳,说不下去。 她轻声说:“不是因为他。” 祁斯年慢慢鬆开双手:“那为什么?” “为我自己。”仲希然没什么意味地笑了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当年被拋弃的那种滋味,我还以为我早忘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意跟霍新谈论过去。 旧日的伤口成了伤疤,她已经自洽。 再谈论,就要把伤口血淋淋地撕开,彻底清除里头的顽疾。 祁斯年顿一下。 他没说话,仲希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跟他说了心里话,倏地惊了一下。 她正在想要怎么圆回来的时候,听见祁斯年说:“我不是把你带回来了吗。” 她心里忽然忍不住一酸。 在她遗忘的角落里,有人把她带回来了。 她心头涌起一股衝动,仰头看向祁斯年:“你永远都不会拋下我吗?” 祁斯年没说话,转头去床头柜子里翻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她面前,低头把他们的结婚证放在她面前。 他平声:“不会。我们有国家颁发的证明。” 仲希然呼吸一滯。 第一次觉得,领证原来是一件浪漫的事。 小时候父亲总会拋下她去工作,爷爷奶奶一直陪著她。 爷爷奶奶去世后,母亲有了妹妹,也总是拋下她去哄妹妹,让她自己懂事点。 她好像一片风里的落叶。 后来遇到霍新,他说要一直在一起,但连句话都没留便又拋下了她。 她想: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吧。 可面前的两个红本本——她原先最不屑的东西反而好像是最坚实的。 她伸手抱住祁斯年:“谢谢。” 无论他这安慰是因为名分也好,责任也罢,她都很需要。 这让她觉得,她没有那么糟,有人愿意为了她留下来。 · 两车相撞的事虽然发生在清晨,但动静也依旧惊动了小区里部分人。 八卦自然又传了出去。 网友也惊呆了。 “霍新疯了吗?来祁斯年和仲希然住的楼下找仲希然?” “祁总也是牛,直接开车撞,富豪的恋爱我不懂,那可是劳斯莱斯和布加迪啊!” “一直就看霍新为仲大小姐付出了,还以为他恋爱脑上头,原来以前仲大小姐也是恋爱脑,有点虐。” …… 献血这事出来,加上《喜欢你》这部电影確实拍得不错,仲希然在网上的风评好了许多。 电影票房也一路走高,大有破10亿的趋势。 仲希然最近有点春风得意,感觉人生中所有的事情忽然都格外顺利起来。 《喜欢你》电影口碑票房双丰收。 霍新好像终於放手了,没再纠缠她。 她也跟祁斯年建立了稳固的夫妻关係。 好像所有跟她作对的事都一下子不见了。 连睡眠都好了许多。 这天刚睡醒,她接到黎城的电话。 “仲导,您的片子爆了,微博那边的人让我再跟您爭取一下那个短片,就出差半个月。” 她听电话的时候,祁斯年从浴室里走出来。 仲希然目光落在他身上,想了一下说:“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黎城。” 她不想出差。 祁斯年每天早出晚归的,她跟他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太多。 既然说好要好好当夫妻,还是要稍微培养一下感情。 黎城有些失落:“那好。” 掛断电话后,祁斯年从床尾走过去,似隨口问她:“你之前说过的要出差的那个短片?” “嗯。” “你拒绝了?” “嗯。”仲希然一口气数了好几个理由,“最近要跑路演,还要修设定,不想那么累。” 说完后,她有点心虚。 祁斯年点头。 他手机这时响了,他接起来。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片刻后,祁斯年淡声说:“美国那边可以多待两天,澳洲和日本的行程你先擬定一个给我看看,另外欧洲那边……” 仲希然在床上杵著,好像听不见他后来的话。 祁斯年一面说一面拿了领带,习惯性地丟给仲希然。 仲希然被领带轻轻砸了一下才回神,拿起来起身帮他去系。 系好后,祁斯年掛了电话。 他垂著眼皮在翻手机,好像又要处理什么紧急的工作。 仲希然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问他:“你……之后还要去国外出差吗?” 祁斯年翻手机的手停了一下。 也只是很短暂的一下。 他指尖就接著往下滑,然后说:“去肯定是要去的,但……” 但什么,他没说完就又有电话进来,他蹙眉接起电话,往窗边走去。 仲希然自嘲地笑了笑。 刚还感慨最近无比顺利,报应这不就来了。 这是他们这种关係的优点,也是缺点吧。 祁斯年把她当妻子,也仅仅只把她当妻子。 祁斯年接完电话回身去衣柜里拿外套,恰好仲希然从他面前走过。 他习惯性地把外套递过去,仲希然顿一下,接过来,替他穿好。 她这阵子替他穿衣服的姿態都很亲昵,祁斯年看她睡衣最上头那颗扣子开了,伸手想替她系,她却忽然往后躲了一下。 祁斯年看她。 她乖顺地笑了一下,说:“你该走了,要迟到了。” 第65章 霍新你疯了吗 去公司的路上,祁斯年坐在车里,对著面前的邮件,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仲希然今天早上的状態有点不太对劲。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仲希然面对他时总是外表乖顺,內心抗拒,甚至跟他上床也像在献祭自己,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感和罪恶感,只好刻意不去看她的脸。 他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状態,乾脆就借著出差的名义少见她,给彼此一点空间。 但现在…… 他用笔轻轻点了点屏幕,吩咐姜正:“把这次巡迴出差的时间再往后挪两个月,另外砍掉澳洲和日本的行程,欧洲也只去德国和法国,时间缩短在一个月內。” 姜正人都懵了:“一个月?” 之前光在美国就要待一个月。 祁斯年:“让底下人去评估,海外的业务该砍的就砍,这几年经济不景气,要预防系统性风险。” 姜正人更懵了:经济不景气都好几年了,之前明明还说要迎难而上,抄底外资经济呢啊!这政策方向怎么突然变化就这么大了? · 影片反响热烈,为了衝击十亿票房,许柚又给主创加了好几场路演,还安排了一个综艺。 路演基本都是当天去当天回,挺累人的。 这天他们在上海路演,谢虞忍了一晚上,到结束上了回程的飞机终於忍不住小声问她:“那天霍新真的在你家楼下等了一晚上吗?” 仲希然嗯了声。 谢虞一脸“臥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 她又问:“那祁斯年真的直接开车撞上去了?” 仲希然又嗯了声。 谢虞被震住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问:“那……你跟祁斯年还好吗?” 仲希然垂眸。 空调太冷,她裹了裹身上毯子说:“还那样。” 听语气也知道不怎么样。 谢虞只好安慰她:“关係不好也没事,慢慢来。其实也不怪祁斯年,霍新一直捣乱,任谁心里都会不舒服的。” 仲希然又低低嗯一声,忽然想,他们前些日子好像也是好过一阵的。 · 仲希然最近都在忙路演,回来得很晚,回来累得倒头就睡,第二天很晚才起。 祁斯年又走得早,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怎么说过话。 这天早上,祁斯年开完早会回到办公室,看了眼那头的茶几,忽然觉得空了有点久。 他想了想,给仲希然拨去电话。 仲希然声音带著一点刚睡醒的慵懒:“餵。” “今天还要去路演吗?” 那头好像才意识到是他打来的电话,嗯了声,语气里的慵懒倏地消散了。 祁斯年问:“路演什么时候结束?” “快了,明天津城是最后一站。” 祁斯年点点头,说:“我又叫人买了纸笔,路演结束后还来我办公室里画设定吗?” 电话那头静了好几秒后,他听见仲希然说:“不了,设定都画得七七八八了,我在家里捋一点剧本就行。” 祁斯年想说来这里写剧本不也一样,但又觉得这话他自己说出来显得有些没意思。 他沉默片刻,说:“好,那等你回来,我们去奶奶家里吃饭。” “好啊。”她那头语气好像跟以前没什么变化。 祁斯年掛掉电话,觉得有些烦闷。 他很少在工作时有这样的情绪,即使有,也能很快消解掉。 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控制不了。 他扯掉领带,又解开两颗扣子,也没觉得好多少。 片刻后,他拿起手机,给仲希然发了条微信。 “后天下午6点来我公司等我一起去奶奶那儿?_??” 过了一会儿,他收到回覆:“好啊。” 她没回他表情包。 · “终於要结束了,別说明妍,我坐飞机都坐吐了。”谢虞打个哈欠,语气突然激动,“不过我们妍妍红了,什么都是值得的!” 仲希然看著窗外,心不在焉地嗯一声。 也许因为津城是路演的最后一站,黎城和明妍的粉丝都来得格外多,影院现场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门外还挤满了许多没进来的粉丝。 这其实消解了仲希然不少压力,因为焦点都集中在这对新晋荧幕cp上。 但还是有人询问关於霍新的问题。 仲希然对此已经轻车熟路,说不方便回答。 那记者却没轻易放弃,又问:“这部电影情感能看出来还是比较私人的,祁总看了吗?他有没有吃醋?”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路演问到祁斯年。 台下不由响起一片“哇”声。 仲希然怔了一瞬,很快说:“我先生比较忙,他应该没空看,而且他一向大度。” 说到大度两个字时,她无意识摸了下胳膊一侧短袖底下的那块伤疤。 记者还想问什么,现场突然爆发出一阵声响,人群齐齐看向台上一侧。 仲希然顺著人群的目光看去,不觉一震。 霍新突然出现。 他穿著一件剧组宣传用的白色t恤,別在黑色长裤里,脖子里掛著那条浅金色玫瑰项链。 他走上台,接过工作人员递上来的话筒,看向仲希然,声音温和得慢条斯理:“祁总那么大度,应该不介意我一起宣传。” 现场氛围炸了。 仲希然手心里驀地起了一层汗,她想保持微笑,却觉得自己嘴角发僵。 ——明明那天已经离开了,为什么他又突然出现在路演现场? 仲希然机械地站著,听著霍新的话:“来这里出差,顺路过来宣传。” “电影让我回忆起了很多大学时候的细节,也觉得让当时的女朋友受到很多委屈,希望在场的男生能珍惜身边的女孩子。” 仲希然如芒在背,用力握住手里的话筒,维持著基本的镇定。 台下记者观眾不停地对著他们拍照。 好在没有人再问她什么,霍新也没跟她互动。 主持人一宣布路演结束,仲希然便头也不回地回了后台。 几个掛著工牌的工作人员正准备往回搬台上的东西,她快步同他们擦身而过,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似有所感,加快脚步,只想赶紧逃离现场,回到休息室。 她以为迴避的姿態已经足够明显,却没想到霍新突然高喊一声:“仲希然。” 工作人员被嚇了一跳,往这个方向看。 霍新快步追上仲希然,驀地攥住她手腕。 仲希然震惊地看著他:“你放手!” 她下意识看了眼周围。 霍新眼神微沉,什么也没说,拽著她一路往里走。 身后传来谢虞的声音:“霍新你干什么?” 后台忽然一片慌乱。 剧组几个人都往过走试图拦住霍新。 仲希然用力想挣脱开,却被他攥得更紧。 他不顾一切一路將她带到前头的vip休息室,推开门,將她丟进去。 他也跟著进来,关上门,咔嗒一声反手上了锁。 屋內只有他们两个人。 霍新回头。 仲希然惊慌地看著他,想趁他不注意开锁衝出去,却被他牢牢抓住。 他抓住她两只手的手腕,驀地將她按在门上,禁錮的姿態。 仲希然:“霍新你疯了吗?外面还有人。” 霍新沉沉看她:“我是疯了。” 第66章 他碰你了? 翡翠湾。 仲希然不在,家里显得有些空。 祁斯年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站在落地窗前抽完一支烟,回到床上,看见仲希然平时裹的红色小毯子,抬手拿起来,不觉一笑。 姜正这时忽然打来电话。 他接起来,姜正那头惊慌失措的语气:“祁总,霍新突然去了津城的路演现场。” 祁斯年一凛。 掛断电话后他扫了眼微博,果然已经开始发酵,照片里仲希然和霍新同台,一个在最左侧,一个在最右侧。 他立刻换了衣服下楼,等不及司机过来,亲自开车往津城赶。 车开出小区,他沉著脸拿出手机,给仲希然拨电话。 · 仲希然被霍新牢牢按在门板上,全身发僵。 外头传来谢虞和剧组工作人员的敲门声。 震得她脊背发麻。 她手机这时响了。 她別开脸不去看霍新,冷声:“你鬆手。” 霍新缓缓鬆开他。 仲希然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来电显示:祁斯年。 他一定是知道了。 她刚要去接,手机却被霍新猛地抢过去,摔到地上。 霍新那双一向温柔的眸子里似是要射出火来:“你每天都跟他在一起仲希然!我不过想跟你说句话!”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仲希然手背在身后,飞快去拧锁,再度被霍新死死按住手腕。 他离她太近,近得让她感觉自己的领地被侵犯。 霍新低头,唇几乎要贴过来:“希希……” 仲希然一颤,猛地用力推他。 他早有防备,只被推得往后半步,仍旧牢牢抓著她。 仲希然终於受不了,她直直看向他:“当初是你丟下我的!是你丟下我的霍新!” 霍新哽咽道:“你怪我,我知道你怪我,我也恨自己……” “都过去了。”仲希然微闭了双眼打断他。 “在我这儿从来没有过去过。” 霍新语气激动,“我是该死,但你还有大半辈子要过,为什么不跟他离婚?你知道我看著你在他面前伏低做小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所以他要来当拯救者了。 他说话时鬆了力道,仲希然立刻甩开他的手,平声:“我不过是照顾我先生。” 霍新语气儘量平静道:“那个强吻呢?” 仲希然一滯。 “我看到了,你不愿意。”霍新手按在门上,不许她走的架势,“希希,我带你走,仲家的摊子我来接手。” 他声音温和下来:“你不想提当年的事,不想听我的解释,都可以,但你要对自己的下半生负责。” 仲希然只觉得荒唐。 霍新:“你不敢了是不是,没关係,这次我来。我……” 被摔在地上的手机又震了,霍新的思绪在这一瞬间被打断。 他下意识攥住仲希然手腕,不许她去接那通电话。 忽然听见她没什么起伏的语调:“为什么不能是情趣呢?” 霍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究竟在说什么,脸色顿时一沉:“希希,你不用为了拒绝我说这种话。” 仲希然再度直直对上他视线:“不过是一个吻而已,算什么呢?难道你以为,我们没做过?” 霍新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他不敢置信地盯著她,嘴唇发抖,指甲驀地深深嵌进肉里。 “你真残忍。”他哑声。 仲希然面无表情走过去捡起手机,问:“我能走了吗?或者霍总还想听细节?” 她寧愿说出这种话,也要离开。 霍新將唇咬出血跡,终於缓缓让开。 仲希然拧开锁,打开门走出去。 谢虞立刻迎上来:“你没事吧?希希,你……” 她往屋里看了眼。 “没事。”仲希然觉得心神俱疲,快步往外走。 等上了车,谢虞说:“好在人不多,祁斯年刚才也叫我封了场地……” 仲希然没应声,她看著屏幕上的十几个未接来电,立刻回过去。 电话在一瞬间接通,祁斯年声音微沉:“在哪儿?” 仲希然忽然有点委屈。 她忍住了:“我上车了,准备回北城。” 祁斯年:“我快到津城了。” 仲希然顿住。 祁斯年:“今天太晚了,你先去祁氏酒店住下,我去找你。” “好。”仲希然忽然觉得安心下来。 · 到了酒店总套,仲希然缓了片刻,做足心理建设,才敢去打开微博。 果然她又跟霍新上了热搜#仲希然霍新同台##霍总夸祁总大度#。 后台的事也有些传言,但毕竟目击人数少,谢虞又封了场地,万幸没掀起什么风浪。 网友来来回回也就那些话,她人都麻了。 她看著手机屏幕上钟錶数字跳动,有点想祁斯年。 半小时后,她听见门口密码锁被打开的动静。 她立刻下床走出去。 祁斯年恰好推开门进来。 他穿著一件黑色 t恤,黑色长裤,显然来得十分仓促。 她鼻尖一酸,想跑过去扑进他怀里,不知道为什么生生忍住了。 祁斯年把手里车钥匙往门柜上一扔,大步走过来。 仲希然:“对不起,我不知道他……” “有事没有?”祁斯年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看到她手腕上落下的红痕,眼神一沉,“他碰你了?” 仲希然手不觉往后一缩:“不是,他就是抓著我,不想让我走。” 她有点害怕地看著他。 后台的事祁斯年早听谢虞说过了。 他生生压住心底窜起来的火,问:“后来怎么出来的?跟他聊什么了?” 仲希然咬唇,看他。 祁斯年似一眼看出她打算。 他那双狭长的眸子淡漠极了:“不要撒谎。” 这时候撒谎容易產生误会。 仲希然想了想,还是脸色一红,老老实实交代:“我说我们做了。” “……” 第67章 你们离婚吧 显然祁斯年也对她这回答充满意外,一时愣住。 连心情也在这时小幅度地浮上几分愉悦。 他站在原地片刻才回神,抬手搂住仲希然脖子,將她往怀里一勾:“这种话也能跟別的男人乱说? 仲希然:“……” 祁斯年忙了一天,又在晚上开车过来,已是累极。 这事仲希然也受了惊嚇,他没再说什么,很快就跟她睡下了。 隔天二人是被姜正的电话吵醒的。 事关仲希然和霍新,他不敢不及时匯报。 “热搜已经在撤了,但这事儿发酵得很快,照片到处都是,比较难压……” 祁斯年一面听一面嗯了声,不甚在意的语气。 仲希然还以为她跟霍新在后台的事曝光,忙翻出手机去看。 结果看到热搜#仲希然霍新情侣文身曝光##仲希然打掉情侣文身#。 她愣住——怎么可能,她明明穿的是短袖,伤疤的位置是一直被遮住的。 她点进热搜,点开图片。 图片是对著她拍摄的,位置有些低,看角度应该是昨天蹲在台下拍的。 那个角度从下往上,刚好能看清几分短袖里头的肌肤。 那块儿有伤疤的肌肤被用红线圈出来,旁边一行字——打掉的文身疤痕? 另外一张图是霍新的,同样的角度,同样被圈出来的位置,隱约能看到一朵红玫瑰的文身。 二人一左一右,並列在热门微博版面,又都穿了剧组的白t恤短袖,儼然情侣装。 底下评论: “谁拍的?真是拿了放大镜,这都能发现?” “真的有情侣文身,女方打掉了” “真的牛,带著情侣文身和情侣项链给前任站台” …… 仲希然脸色微微一白,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刚从手机屏幕打开这两张图,他扫了一眼,淡声:“尽力处理。” 然后他便掛了电话,朝她看过来:“醒了?” 压根儿没提这件事。 仲希然稍稍放下心来,点点头。 祁斯年张开一条胳膊:“过来。” 仲希然靠过去,躺在他肩膀上,听见他问,“路演结束了,最近应该没什么工作了?” 仲希然下意识以为他问的是跟《喜欢你》相关的工作,抿唇说:“下周还有个定好的综艺要录,我这就推了。” 谁知道霍新会不会又突然冒出来。 祁斯年指尖在她小臂上轻轻摩挲两下,说:“不用推,我陪你去。” 仲希然意外地看向他。 他手机这时又响了。 他一手抱著她,另一只手划开屏幕:“餵。” “你现在在哪儿?”电话里传来祁光远愤怒的声音,“你们最近怎么回事儿?是把热搜当家了吗?” 仲希然紧张起来,准备起身让开,却被祁斯年牢牢圈在怀里。 “已经找人处理了。”他声音冷静。 祁光远又问:“你媳妇儿原来跟人纹过情侣文身这事儿是真的吗?” 仲希然一僵。 祁斯年淡声:“不知道,没问过。” “没问过?”祁光远气笑了,“电影你也没看过?你媳妇儿拍自己跟別人的恋爱故事你也不知道?” 祁斯年:“看了,谁跟你说是跟別人的恋爱故事?” 祁光远:“我懒得在电话里跟你废话,叫你媳妇儿跟你一起回趟家,立刻!马上!” 他啪一声掛了电话。 祁光远很少管他们俩的事,更是很少发这么大的脾气,仲希然一时有些不安。 掛掉电话,祁光远还叫管家打来电话催促。 两人匆匆穿好衣服下楼,酒店楼下围了一堆记者。 他们刚一下楼就被团团围住。 司机和姜正已经赶到,帮他们挡著记者。 祁斯年一手搂著仲希然的腰,一手替她挡开镜头,耳边是记者们混乱的询问声。 “请问祁总是得到消息后连夜赶来的吗?” “祁总对霍总突然出现宣传有什么看法呢?” “祁总对文身……” 祁斯年停步。 他看向镜头,平声说:“我不是看到什么消息连夜赶来的——” 他低头看一眼仲希然,“今天是我跟我太太的结婚纪念日,所以我特意过来给她一个惊喜。” 仲希然按捺住心底的讶异——差点忘了,他们是国庆节这天领的证。 这是他提前想好的措辞? 他没回答其他的问题,说完这番话便带著仲希然上了车。 二人坐到车后座。 车子往北城驶去。 天色阴鬱,前方还起了薄薄的雾气,朦朦朧朧什么也看不清楚。 仲希然心里忽然闪过几分不祥的预感。 夫妻俩的事一旦家长插手,就变得复杂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她紧张,祁斯年握一下她的手:“別怕,有我。” 她点点头,任由他一路握著。 因为有雾,车速很慢,到北城祁家时已经接近中午12点。 一进门,朱芸便冷冷道:“仲希然,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好儿媳。” 仲希然低著头:“妈,对不起……” 祁斯年垂眸,牵住她的手,看向朱芸:“我的事你一向不管,这次也没有插手的必要。” 朱芸:“你——” “我总可以插手。”祁光远坐在沙发上,语气带著怒意和威严。 祁斯年一下子不说话了。 祁光远淡淡看向仲希然,指了指她身上短袖:“你把袖子撂开。” 仲希然一僵。 祁光远:“怎么不动?” 仲希然心头浮起一种说不出的屈辱感。 好像古代小说里要娶清清白白的媳妇儿,要看验守宫砂。 她缓缓抬手,刚准备动作,祁斯年伸手拦了她一下。 祁斯年看向祁光远,平声道:“不用看了,您想说什么我知道,她有。” 祁光远气道:“所以她跟別人不三不四地纹了情侣文身?还特意拍了部电影纪念?” 他霍地支起身子,手拍得整个木质茶几都在震,“你叫我们祁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他沉声,“今天我做主,你们离婚吧。” 仲希然整个人定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第68章 儘快生孩子 想过祁光远会骂她,叫她別再拍电影,甚至连下跪认错也想过。 唯一没想过的,是祁光远会让她和祁斯年离婚。 她心绪翻涌,试图解释:“爸,电影不是……” 被祁斯年打断。 他淡声:“你做得了我的主吗?” 祁光远气结:“你——” 为什么做不了? 他不是一向都很听祁光远的话吗?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娶她。 她还没来得及深究这话,又听见祁斯年语气寡淡地说,“有文身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吗?那阵子流行文身,我谈恋爱的时候也纹了。” 仲希然轻轻一滯,看向祁斯年。 祁光远:“你有文身我怎么不知道?” 祁斯年:“就在大腿根左侧,要我现在脱了裤子给你看吗?” 祁光远一拍桌子:“你说的什么混帐话?” 祁斯年声音更淡:“至於电影,谁跟你说她拍的是怀念霍新的?” “难道不是?”祁光远一下有话说了,“你们回来之前,我怕冤枉她还特意去电影院里看了片子——” 他的话被祁斯年生生截断。 “当然不是。”他平声,“电影是关於我的。” 祈父差点气笑了:“你跟她同一所大学?” “电影当然要虚构,不同一所大学怎么讲故事?”祁斯年轻飘飘道,“您既然看了电影,就应该看到了男主角小时候出去摘梨,女主角在门口等她那一幕。您忘了小时候去山里別墅休假,我去摘梨,希希在门口等我等到天黑的事了吗?” 祁光远蹙眉,隱约记著好像有这么回事。 他们后来还打趣仲希然是不是真想给祁斯年当媳妇儿。 仲希然呼吸变慢——直到这时她才放下心来。 故事是祁斯年提供的素材,细节肯定很多都对得上,解释起来应该比较有说服力。 祁斯年反应真快,直接把这个故事嫁接到她跟他身上。 但祁光远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他冷冷看著祁斯年:“你的意思,电影主角是你,不是霍新?” “没错。” 祁光远点点头,指著仲希然:“这么说,你暗恋她?” 祁斯年:“不行吗?” 仲希然手指不自觉蜷了蜷。 儘管知道这是假话,她还是被祁斯年说假话时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弄得有些心跳加快。 祁光远冷笑一声:“你当时在跟盛佳谈恋爱,你暗恋她?” 祁斯年一顿,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仲希然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看来即便周全如祁斯年,也无法补全谎言里的所有漏洞。 她正想要怎么解释电影的事,忽然听见祁斯年清淡的声音。 “我承认,那时候我的確三心二意了。” “……”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可能被他这自杀式自爆行为震住,祈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著祁斯年。 仲希然也没忍住看祁斯年一眼。 祁斯年回头看她:“我错了。” 仲希然:“……” 祁光远冷笑一声:“你这么维护她,人家说不定巴不得跟你离婚。” 他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看了眼朱芸,朱芸面无表情。 仲希然立刻说:“我不想离婚。” “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我很抱歉,但电影……”她语气儘量自然,“確实是关於我和斯年的,里头很多细节都对得上。至於最后那个献血,当时很多同学都献了血,我只是把素材拿来用而已。” 祁光远看到祁斯年紧绷的肩膀一下子鬆了下来。 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像是儿子走了自己的老路。 片刻后,他让步道:“既然不打算离婚,那就儘快生孩子。” 祁斯年:“爸——” 祁光远沉声:“结婚生子天经地义,你们三翻四次推脱,你告诉我究竟是你不愿意还是她不愿意?” 祁斯年:“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想再晚……” 祁光远怒道:“要么离婚,要么生孩子,要么你就別再认我这个爸——” 祁斯年觉得他简直无理取闹。 他刚准备开口反驳,听见耳边一个温顺的声音:“好,我生。” 他骤然转头,看向仲希然。 她嘴唇有些发乾,起了一层薄薄的干皮,脸上表情十分平静。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祁光远终於勉强满意,又问了几句电影的细节,才放他们走。 这一下午场盘问犹如经歷一场大战,回到翡翠湾的家后,两人都身心俱疲,靠坐在沙发上。 祁斯年只坐了一刻便起身。 仲希然看他:“你还要出去?” 祁斯年嗯一声:“公司有点事必须今天处理,你吃点东西先睡。” 仲希然有些內疚,她点点头:“好,你早点回来。” 祁斯年看她一眼,走出门。 · 画册上一排排玫瑰躺在上头。 祁斯年指尖一一扫过,最后在一株白玫瑰上停下。 “就这个吧。” 男文身师恭敬道:“好的客人,您看纹哪里?” 祁斯年:“左大腿。” 他一向周全,该补的东西自然得立刻补全。 尖针刺破皮肤,传来细密的疼痛。 祁斯年轻闭双眼,忽然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心甘情愿。 白玫瑰不大,但加上上色,也纹了將近三个小时。 结束后,祁斯年立刻开车回家。 这事有些难以启齿,他连姜正都没通知,隨手搜了个近的小店就来了。 回到家,主臥的灯还亮著。 他走进去,看见仲希然倚在床头,手里拿著一本书。 他问:“怎么还没睡?” 仲希然身体坐直几分,举了举手里的书,“噢,查点东西。” 她说这话时稍稍抿了抿唇,祁斯年忽然想起小时候他摘了梨回別墅,在门口遇见她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时,她也是这个小表情。 心里的某个地方忽然就柔软下来。 祁斯年面上不显,走过去,抽走她手里的书。 仲希然抬眸看他。 祁斯年把书隨手扔到床头柜上,问:“是不是在等我?” 当年他就该直接问的话,直到今天才问出口。 如果他早就问出口,他们之间会不会不一样。 仲希然有点不太自在地稍稍偏头:“嗯,顺便等等你。” 祁斯年很浅地笑了下。 “我回来了,睡吧。” “噢。”仲希然手撑在床上,看他:“你……不洗澡吗?” 祁斯年看她:“这就去。” 刺过文身的地方还不能沾水。 他打开浴室洒,並没有站进去,只是用热毛巾擦了擦身体,又洗了个头吹到半干才关了洒走出去。 他穿著蚕丝睡衣,灰调长衣长裤,给人一种分外清绝之感。 仲希然看著他躺上床,等了几秒,缓缓靠过去。 她示好的意味太过明显,祁斯年抓住她的手,动作里带了几分制止。 仲希然不太明白地看他——明明他不是也挺喜欢她的身体的。 祁斯年呼吸慢下来,说:“其实我更喜欢你想跟我做的时候再做。” 而不像现在这样,带著內疚和补偿的心理。 以前他还可以说服自己接受,总归是他的妻子,他做什么都不算过分。 但现在……他想要的好像更多了。 仲希然低头,声音有点小:“我没不想。” 祁斯年心倏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一手抱著她,一手去床头柜里拿东西。 仲希然说:“要不別用了。” 祁斯年捏住盒子的手一紧。 第69章 你真的想生? 祁斯年把手里盒子丟下,抬手把床头灯调亮几分。 暖黄的灯下,她低垂著头靠在他肩上,看不清表情。 祁斯年问:“你真的想生?”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这么开诚布公地討论关於孩子的问题。 仲希然缓缓抬起头:“你不想吗?” 祁斯年:“我在问你。” 他脸上表情跟平常什么区別,她猜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垂眸,目光落在他一颗黑色睡衣纽扣上,说:“我虽然没有特別想,但觉得生也可以。” 既然决定要好好当夫妻,应该是要生孩子的吧。 她不太確定地看祁斯年一眼。 祁斯年眼神是一贯的没有温度:“我不想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不被期待。我爸那里你不用理,我说过,他做不了我的主。” 仲希然点点头,又想起来问:“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听你爸的娶我?” 祁斯年顿一下,说:“那是以前。” 仲希然又噢了声,忽然想问要是祁光远没逼他他会不会娶別人? 等意识到这念头时她又觉得这问题好像没什么意义,就没问。 还以为经歷这场谈话后他没什么兴致了,仲希然便慢慢挪了回去,不想祁斯年很快倾身覆了上来,按住她的腰。 她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他低声:“你不是想?” 不知道是不是他说这话时动作温柔地將手插进了她发间,她觉得他的声音好像也温柔了下来,甚至有些繾綣。 · 《喜欢你》已经上映了半个月,票房突破10亿,投资方赚得盆满钵满,男女主角黎明和明妍也双双大爆,仲希然的实力自然得到认可。 在新生代导演的比拼中,孟念念完败。 就在这时,有人在某个法院网站公示案件中发现了仲希然状告孟念念《暗恋你》抄袭《喜欢你》剧本的法律文件,一时又激起千层浪。 孟念念那头很快闢谣:“两个剧组编剧都是独立的,怎么可能?绝对不能接受任何污衊。你都已经贏了,还要怎样?” 不少网友指责仲希然一方炒作。 也有人替仲希然说话:“没有搞错吧?仲希然想炒作为什么不在电影一开始上映时告?而且她自己发微博关注度不是更高吗?” 仲希然看到新闻,知道是祁斯年在找人帮她处理这件事,也没特意解释。 事实如何,最终法律会给出答案。 刷过这条緋闻后,她忽然刷到一条仲广才的採访视频。 视频里,仲广才像是在某个论坛,记者问他:“女儿第一部电影大获成功,请问您有看吗?有什么感想吗?” 仲广才笑著说:“我比较忙,还没来得及看。”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了这个视频好几遍,才退出来。 打开微信想问仲广才要不要去看,她可以给票,点开仲广才的微信朋友圈想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却一下子看到仲广才新发的朋友圈图片:“我的芝芝大学毕业了!” 配图是仲广才、於淑兰和仲菀芝一家三口。 好像她完全是个外人。 她想起大学毕业的时候,邀请父母来学校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仲广才说公司危机,腾不出空;於淑兰说仲菀芝要升高中她要盯功课,也没来。 她理解,但是难掩失落。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有了逃出去过自己日子的想法。 所以后来仲广才不同意她跟霍新在一起时,她才那么决然地走了。 因为这个家里没有人在意她。 没关係。 她习惯了。 仲希然摁灭手机,打开电脑,投入到《赛博朋克》的剧本改编中。 她抽取了原著中最喜欢的一段情节,开始敲字。 她敲了一会儿后突然抬起头,习惯性地往某个方向看了眼。等没看到祁斯年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並不在祁斯年的办公室里。 吃著阿姨做好的午饭,她心里忽然觉得有点空。 她不在办公室,祁斯年也不需要管她的午餐了。 她好像有点后悔当初拒绝了祁斯年让她去办公室的邀请。 · 祁氏大楼前台,突然传来个女生:“您好,我找一下祁斯年。” 敢这么直呼老板大名,女前台惊了一下,连忙抬头朝人看去。 女生二十岁出头,长相挺美艷,但不知道是妆容还是穿著的问题,这美里好像带了点俗气。 女前台忙说:“您好女士,请问有预约吗?” 那女生有些意外:“还要预约?算了,那我给他打个电话吧,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的。” 仲菀芝拿出手机,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斯年哥,我在你公司楼下。” 女前台被这紧密的称呼又震了一下,朝她看去,忽然觉得她眉眼好像跟祁总的太太有点像,听说祁总的太太有个妹妹,这大约就是了。 祁斯年不知道说了什么,仲菀芝撇嘴:“你竟然要我等这么久?” 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她闷声,“那好吧。” 仲菀芝掛了电话,在一楼会客区坐下。 一直到中午12点半,祁斯年才从楼上下来。 仲菀芝看到他眼睛一亮,立刻跑过去:“斯年哥。” 祁斯年淡声:“叫姐夫。” 仲菀芝撒娇的语气:“我不习惯,我叫斯年哥叫顺嘴了嘛。” 祁斯年看她一眼:“多叫几声就习惯了。” 仲菀芝撇嘴。 祁斯年带仲菀芝去了隔壁餐厅的包厢,坐下点完菜后,说:“以后过来要提前跟姜正预约,不然我可能抽不出空见你。” 他语调过分冷淡,仲菀芝不太开心了:“好。” 祁斯年脱掉西装外套,问她:“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仲菀芝期待地看著他:“斯年哥,我——” 祁斯年一眼看向她,她立刻改了称呼,“姐夫——” 她看到祁斯年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才敢继续说下去,“我想进娱乐圈。” 祁斯年蹙眉:“做什么?” 仲菀芝道:“当演员,爱豆,都可以啊,我外形条件这么好,应该很容易红吧。” 仲希然不就是进了娱乐圈当导演才能忽然赚到了那么多钱——听说给导演的分红差不多有一个多亿。 祁斯年淡声:“上次就说过我的公司不签人。你想进娱乐圈这事儿问过你姐姐吗?” 仲菀芝轻蔑的语气:“她哪有资源?她自己都是靠人捧的,她那个电影的宣传在短视频平台上铺天盖地,也不知道投了多少钱。” 她不服气道,“而且我的事也轮不到她管。” 祁斯年其实不太了解仲菀芝对仲希然的敌意究竟是怎么產生的。 但小时候两家人去別墅放鬆时,她还常跟在仲希然身后跑来跑去,像一个小尾巴。 因为她年纪格外小一些,加上是仲希然的妹妹,祁斯年看她时难免带了几分小孩子的心態,对她格外温和。 也许就是这份温和叫她误以为是偏爱。 祁斯年慢条斯理用桌上热毛巾擦了擦手,平声道:“那你的事就更轮不到我来管。” 第70章 臣服 菜这时上齐了,祁斯年扔下毛巾,起身,“等你学会尊重你姐,再来跟我说话。” 他说完便拎著大衣离开了。 仲菀芝愣了好半天,看著一桌子菜,强忍著没掉下眼泪。 她不明白,为什么祁斯年忽然对她態度差成这样,明明原来很宠她的。 他的公司是不签人,但他想介绍有的是资源。 而且她大老远跑过来,他竟然连顿饭都不陪她吃。 仲菀芝越想越伤心,最后乾脆饭也没吃便走了出去。 为什么祁斯年那么喜欢仲希然,明明仲希然已经让他那么没面子。 深秋的风有些冷,她今天为了凸显身材又穿得很薄,被风一吹,眼泪忽然就再也忍不住掉下来。 她无意识走到马路对面,抱著肩膀靠在商业楼角落墙上,忽然听见一个温和的声音:“是不是希希的妹妹?好久不见。” 仲菀芝抬头,看到霍新。 以前仲希然谈恋爱的时候会以带她出去玩的名义偷偷跟霍新约会,所以她见过霍新。 他比印象里成熟了很多,也贵气了,可能因为这些年赚到了钱。 仲菀芝连忙去擦眼泪,生怕对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霍新手里掐著一支烟,递了张纸巾给她,半开玩笑的语气:“怎么哭成这样?你姐欺负你了?” 仲菀芝接过纸巾擦掉眼泪:“没。” 霍新笑了下:“你姐有时候,是挺会气人的。” 他拧灭了烟扔进灭烟器里,“吃过饭了吗?我请你。” 仲菀芝吶吶道:“不……用了。” “走吧。”霍新温柔到让人难以拒绝,“既然碰见了,总不能叫你饿肚子。” 仲菀芝把手里纸巾捏成一团,轻轻点了点头。 霍新特意带她去了二环一个小巷子四合院吃火锅。 “我跟你姐以前常来这儿。”他翻开菜单递到她面前,“看看想吃什么?” 她以前从没觉得霍新这么体贴。 他替她拿餐具,倒水,替她盛汤,夹菜,一直照顾她。 等她吃完,他才问:“所以刚才到底为什么哭?跟我说说?” 仲菀芝这时对他好感加深许多,说:“我想进娱乐圈,斯年哥——我姐夫不许。” 霍新嘴角的笑容冷了一下,问:“为什么想进娱乐圈?其实不太適合女孩子。” 仲菀芝:“当然是为了赚钱,我们家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 她扬一下眉,“而且我也想当明星,想享受万眾瞩目的感觉。” “怎么不找你姐?” 怎么又是这句话,仲菀芝不说话了。 霍新猜是仲希然不许,所以她才求到祁斯年身上。 仲菀芝咬牙说:“他们不帮我没关係,大不了我一家家经纪公司找。” 霍新想了想,说:“我倒是可以替你推荐一个人,不过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仲菀芝语气激动:“真的吗?谢谢。” “真的。”霍新笑了笑,掏出手机,“加个微信。” 仲菀芝忙拿出手机扫码。 加完好友,霍新起身:“走吧,我给你叫个车。” 仲菀芝:“不用,我自己叫就好。” 霍新含笑看她,温柔如水的语气:“我怕你等会儿不回家换个地方哭。” 仲菀芝:“……” 她跟著霍新走出去,霍新打开叫车软体,熟练地输入一个地址,输完才想起来问:“你们没搬家吧?” 仲菀芝:“对,没搬。” 霍新点点头,忽然问:“你姐回去的次数多吗?” 仲菀芝感觉心臟好像被揪了一下,她说:“不多。” 霍新沉默下去,眼里的笑意好似也散了。 他再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车子很快到了,霍新打开车门,嘱咐她:“路上小心。” 他看她时的眼神温柔极了,仲菀芝忽然心跳快了一拍。 车门被关上,她从窗户里回头,看到霍新又从口袋摸了支烟出来站在风里点燃,有点孤独。 · 这天下午,祁斯年特意抽空陪仲希然去台里录製综艺《欢乐嘉年华》。 围绕夫妻俩的感情问题最近热度挺好,二人一下车就被几个记者围住。 “请问祁总看了太太的新电影吗?会吃醋吗?” “太太的电影票房成绩很好,有夸奖太太吗?” “……” 问题不是冲仲希然,但她依旧觉得透不过气。 她牢牢挽住祁斯年胳膊,拽著他快步往前。 这种问题当然没必要回。 但祁斯年却忽然停下脚步。 记者看他有答话的意思,连忙把话筒举到他嘴边。 祁斯年低头看仲希然一眼:“好像是忘了夸你。” 仲希然怔了下。 想起来他那晚跟祈父说的话——他真的看了电影?他有空吗? 又听见祁斯年说,“我很替她高兴,因为她小时候就喜欢拍东西,为了当导演努力了很久。”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小时候,他语气好似柔和下来。 仲希然忽然想起来,她的第一台摄影机,就是祁斯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记者立刻捕捉到关键点:“两位小时候就认识吗?” 祁斯年頷首:“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六岁。” 记者“哇”了声,“那两位岂非是青梅竹马?” 祁斯年说了声是,便示意结束採访,跟仲希然抬步进了录製大楼。 工作人员带著他们进了电梯。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说:“你最近好像很喜欢提我们小时候。” 祁斯年淡淡嗯一声,对上她视线,不咸不淡道,“不像你,全忘了。” 男工作人员没忍住捂嘴偷笑。 “……”仲希然反驳,“哪有全忘,我都还记得我第一台摄影机是你送的。” 说话时电梯门开了。 她边说边往外走,对祁斯年这指控有些不满,“还有在別墅门口等你的事我也记——” 她脚下忽然动不了。 她低头,发现高跟鞋陷进了电梯缝隙里。 她顿住,扶住祁斯年胳膊。 男工作人员连忙用腿挡住即將闔上的电梯,说:“时间紧张,我来帮您一下吧。” 他说著就要蹲下帮仲希然去弄鞋子。 忽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我来。” 男工作人员被一只手挡了一下,立刻后退,伸手挡住电梯。 祁斯年今天並不会参与节目,只是陪同。 他穿了一身西装,蹲下来时其实並不方便。 但他依旧单膝跪地,伸手握住仲希然的鞋跟。 仲希然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a字裙,裙摆规矩地停在膝盖下方两寸,露出白皙匀称的小腿,外头则穿了件风衣。 电梯停了,周围聚拢了不少人来看。 仲希然低头看著祁斯年,不知道是不是被很多人围观的缘故,明明他並没有碰到她的脚,但她还是忍不住脸还是轻轻发烫,感觉从脚趾到小腿都不太自在。 她没见过祁斯年露出这种姿態。 ——像一种臣服。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慌,脚抬了抬:“要不我先脱掉鞋子——” “別动。”脚踝被祁斯年握住。 指尖的凉意瞬间顺著脚踝窜到整个脊背。 仲希然轻轻颤了下,察觉到祁斯年手上一用力,高跟鞋被取了出来。 他起身:“好了,以后小心点。” 仲希然点点头,垂眸看见他西服裤子膝盖处被压出一圈痕跡,好像还沾了些灰。 她心跳好似漏了一拍。 第71章 我看你是欠收拾 这心跳一直到做好妆发,录製综艺前才渐渐平復。 谢虞陪著明妍到了现场,还特意跑过来给她看手机,露出“磕死我了”的表情,说:“你老公好苏啊。” 仲希然低头。 某论坛上有人甩出一张照片。 网友:我在菠萝台实习,你们猜我今天拍到什么了?[图片.jpg] 祁总陪仲希然录节目,仲希然鞋跟不小心卡进电梯了,祁总竟然跪下来帮她拎了出来! 照片是从背部拍摄的。 祁斯年气质太好,即便单膝跪在地上,姿態也是从容而优雅的,叫人有些挪不开眼。 网友: “妈呀,祁总单膝跪地杀我。” “我们希希好像脸红了,我宣布成为他们的cp粉!” “我们希年夫妇就是最配的,世界第一登对!!!不接受任何反驳!!!” …… 仲希然看著这张照片入了神,等工作人员提醒她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要上台,跟谢虞说:“你把帖子连结发我。” 明妍跟黎城已经在台上玩了一轮游戏,仲希然则跟男配加入第二轮。 录製台上是一个黄色的泥潭。 来之前仲希然就知道要玩在泥池里抢球的游戏,她本来已经做足心理准备,但看到祁斯年就坐在台下第一排的位置,忽然开始紧张。 万一等会儿泥糊在脸上,她会不会很丑。 但箭在弦上,也由不得她想太多。 男主持人缓缓道:“好,接下来是我们《喜欢你》剧组跟欢乐一家人的终极大pk……” 铜锣敲响,泥潭抢球比赛开始。 仲希然起先还有些在意自己的形象,但真玩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欢乐一家人里那个年轻的女主持简直是女汉子,仲希然输了两个球后自尊心爆棚,开始发力连追三分,最后更是直接抱著球全身都滚进泥潭里。 男主持人笑著宣布:“3:2,仲导连追三分贏了,厉害啊。” 仲希然挑了下下巴尖,得意地看向台下的祁斯年,看他忍著笑意,忽然想起来自己一身泥,脸上也是,连忙抬手去抹脸。 祁斯年笑意更深。 摄影机立刻去捕捉二人这一互动的镜头。 男主持人显然也看到了,立刻说:“其实仲导的先生祁斯年今天也来到了现场,要不要上来跟大家说几句话?” 录製观眾齐声:“要——” 但他应该不会上来吧? 祁氏一向低调。 仲希然这么想著,然后就看到祁斯年点头,抬步走了上来。 场內气氛一下热了起来。 男主持人问:“祁总,太太现在美吗?” “……” 仲希然看著被黄泥糊了一圈脸的明妍,也能想像出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乾脆拿话筒默默挡住半张脸。 祁斯年目光往周围扫了半圈,半开玩笑的语气:“我太太在哪儿?没找到。” 全场爆笑。 仲希然:“……” 想打人。 “在这儿。”男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把祁斯年拉到仲希然身边,“认出来了吗?” 祁斯年认真看了仲希然片刻:“没有。” 眾人再度爆笑。 仲希然抬头看他:“不要转移话题。” 男主持笑著附和:“对,快回答问题,站在你面前的人美吗?” 祁斯年挑一下眉,看著她笑:“挺美的,正好我太太不见了,要不你来给我当太太吧。” 全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起鬨声,快把录製棚顶震塌了。 仲希然脸倏地红了。 她怎么不知道祁斯年这么会。 她就著旁边女主持人的手对著话筒道:“不行,你长得太乾净了。” 说完,她就面无表情地往祁斯年脸上抹了一把泥。 祁斯年的脸瞬间脏了。 他没防备,就这么被她得手。 仲希然第一次见他这样子,略微冷漠古板的脸上几道黄泥印子,对比强烈,显得有些滑稽,她没忍住笑出声。 现场也爆笑起来。 祁斯年垂眸,看她。 要是以前她可能会紧张,但现在她完全不怕,还悄悄从身上薅下来一把泥,又往他脸上抹了把。 祁斯年用气音发出一声笑:“仲希然,我看你是欠收拾——” 他豁出去了,开始脱掉西装外套。 仲希然立刻往远处跑。 祁斯年把西装往台下姜正那儿一扔,几步追上仲希然,將她扯进怀里,丟进泥潭。 她牢牢抓著他的衬衫领子,一双乌黑的眼盯著他。 祁斯年力道稍微一松,便被仲希然拉进了泥池里。 现场瀰漫著尖叫声。 仲希然没想到祁斯年会被她拉进来,因为惯性往后倒,倒地之前,她的头被祁斯年的手掌稳稳托住。 二人滚进泥潭里。 仲希然从没见过他这样子,浑身泥浆,外形全无,不再是那个冷漠又高不可攀的人。 她好像有点喜欢他这样子,於是又抬手,往他脸上抹了一把泥。 祁斯年:“……” 他含笑看著她,问:“现在你能给我当太太了吗?” 仲希然没忍住笑了:“凑合吧。” 游戏结束,大家先去洗澡。 洗澡间就在不远处,显然是为这游戏准备的,但只有三间。 黎城的助理最有经验,早在洗澡间外等著,其他两间都被主持人占了。 仲希然只好跟祁斯年站在外头等。 仲希然虽然家境不错,但她被爷爷奶奶抚养长大,小时候就备受父母冷落,后来又喜欢玩摩托车,跟霍新谈恋爱时也接了不少地气,身上其实没什么娇滴滴富家小姐的架子。 但祁斯年就不一样了。 要祁总这么排队等洗澡还是头一回,他不知不觉就蹙了眉,虽然没明说,但脸上不自觉带了几分不耐烦。 仲希然没忍住,低低笑出声来。 祁斯年垂眸看她。 她笑得更欢了。 祁斯年有些无奈:“有这么好笑?” 说完自己也撑不住笑了。 仲希然雀跃道:“还是第一次见你出糗,祁总脱了西装外套来追我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会亏大发吗?” “不亏。”祁斯年淡声,“找了个太太,一点都不亏。” 仲希然偏过头不去看他。 好在现在自己脸上一层泥,不会被他发现脸红。 黎城出来,把房间让给明妍。 大概二十分钟后,有个女主持出来了。 仲希然立刻让祁斯年先去洗。 儘管难受,祁斯年还是维持著自己良好的绅士风度:“你先去。” 仲希然推他:“我真的没关係,知道你洁癖,你先去。” 祁斯年:“不至於几分钟都等不了。” 二人正在让来让去,后头等待的人说:“其实你们不是夫妻吗?应该可以一起去。” 仲希然:“……” 泥浆干在祁斯年脸上,他挑了下眉,干掉的泥浆就在脸上裂开了。 “可以。” 仲希然:“……” 第72章 遗憾你没求过婚 周围这么多人看著,两人当然不可能真一起进去洗澡。 祁斯年明显逗她。 仲希然红著脸抓起毛巾就进了浴室。 总算知道为什么要等那么久了,糊在身上的泥还好,糊在头髮上的泥怎么洗都觉得没洗掉。 仲希然折腾了將近三十分钟,总算觉得自己勉强洗乾净。 出来后祁斯年已经进了隔壁浴室,除了他其他人都洗完了。 她去化妆间吹乾头髮又等了一会儿,祁斯年才出来。 他陪著她录完接下来的环节,两人才一起离开。 上车后已经將近晚上9点。 两人都有点又累又饿。 一上车,祁斯年就开始开电话会议。 仲希然靠在座椅上,听著他清清冷冷的语调,脑海中忽然闪过他今天跪在她面前的画面。 她摸出手机,点开微信里谢虞给的连结,看到祁斯年被偷拍的那张图,点了下载。 真的好苏。 她给高赞“苏炸了”点了个赞。 忍不住一路往下翻,看大家从式夸祁斯年变成式磕。 最新的评论说:“录完综艺了,刚拿到手机,夫妻俩在现场甜的我冒粉红泡泡了,等节目出了你们一定要去看!” 仲希然想起祁斯年说的那句“要不你来给我当太太”,心跳骤然加快。 耳边这时响起祁斯年的声音:“在看什么?”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完了电话会。 仲希然先是下意识把手机一藏,然后反应过来她早就下载完图了,就又把手机大大方方拿出来给祁斯年看。 “他们夸你呢。” 祁斯年隨意瞟了一眼:“你呢?” “嗯?” “什么感觉?” 仲希然想了想,笑著说,“我也觉得挺苏的,想不到你单膝跪地这么好看,我都有点遗憾你没求过婚了。” 车上霎时一静。 祁斯年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挪到她脸上。 仲希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补救:“我就这么一说。” 她哪敢奢求祁斯年求婚,当时那个情况,肯娶她救仲家已经是恩赐了。 祁斯年淡淡嗯一声,换了话题:“想吃什么?” 仲希然:“不是回家吃吗?” 祁斯年不喜欢吃外面的饭菜,他们大部分时候都在家里吃阿姨做的饭菜。 “外面吃吧。”祁斯年说。 “噢。”仲希然一脸平静,“那我看看附近的餐厅。” 她拿过手机,却没动,总觉得祁斯年忽然想在外面吃跟她上次说“他们好像是第一次单独吃饭”有那么点关係。 等了好半天,她才问:“你有推荐的餐厅吗?” 祁斯年想了想:“有个素斋还不错,但不知道你——” 他本来想问“不知道你是不是吃得惯”,就看到仲希然收起手机,说:“好啊,去试试。” 她答应得如此快,祁斯年微微怔了一下。 素菜要做好吃比荤菜难多了。 但这家的素菜竟然每个都很好吃,店里是榻榻米的包厢,也雅致。 虽然累,但录综艺录得很开心。 仲希然有点兴奋,她说:“祁斯年,这地方不会没有酒吧?我想喝一杯。” 祁斯年:“有米酒。” 他说完叫服务员拿来一小壶。 仲希然自斟自酌,心情放鬆,心满意足。 祁斯年这时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 他没多久就回来,却没再动筷子,陪著她慢慢喝完这一小壶酒才离开。 到家已经是凌晨12点,仲希然录综艺体力透支,洗漱完便倒在床上。 好半天,祁斯年都没来。 又去书房忙工作了吗? 仲希然睁开眼,忽然有些睡不著。 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是歉疚,但又似乎不止是歉疚。 其实往常他们是自己睡自己的,不会刻意等对方。 但这种微妙的感觉促使仲希然起身,她心想,祁斯年今天为了陪她录节目所以才要这么晚还加班,她怎么也要关心两句。 她穿著拖鞋走出去。 客厅落地灯亮著,祁斯年就坐在沙发上,手里拿著签,看到她出来目光闪过些许诧异。 茶几上搁著一瓶碘伏。 仲希然忙问:“你受伤了吗?什么时候?” 她说著走过去,祁斯年的腿似乎想往后躲,但不知道为什么只动了一下就停住。 透过昏黄的灯光,她看到了祁斯年大腿根外侧的白玫瑰文身,愣了一下。 几秒后,祁斯年平声:“文身发炎了而已,前几天去补的色。” 他真的也有情侣文身,她当时还以为他是为了替她解围撒谎。 好像有点可笑,他们都带著跟另外一个人的爱情烙印结了婚。 仲希然想起来,盛佳当年也很喜欢玫瑰。 以前她家里的房有各个品种顏色的玫瑰,盛佳还来借过一株白玫瑰,她似乎格外偏爱白玫瑰。 她对玫瑰的顏色倒没什么特別青睞的,霍新说纹红玫瑰时她也没反对。 不知道是不是看她愣住,祁斯年解释:“只是因为文身褪了色不好看才去补,没有別的含义。” 仲希然点点头。 她知道祁斯年有时候有点过分追求完美主义。 她跟自己说大度,没什么,只是以前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接过签:“我帮你吧。” 可能是今天在泥里滚过又立刻洗了澡,文身的部位有些发红。 仲希然捏著签,一点点碾过他大腿外侧肌肤。 祈斯年屏息,觉得尾椎泛出一点痒意。 仲希然缓缓替他涂好,將签扔进垃圾桶里。 她情绪仿佛不太高的样子。 祁斯年看她片刻,问:“需要我打掉吗?” 仲希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文身。”祁斯年看著她,“需要我打掉吗?” “不用。”仲希然听见自己说,“没什么。” 祁斯年眼里闪过几分失望,不过一瞬,他就恢復如常:“进去吧。” 躺下后,仲希然忽然想起来刚才吃饭时没多久祁斯年就去了洗手间。 她问:“你伤口是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是不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就开始了?” 祁斯年不甚在意地嗯了声。 她微微一震:“你当时怎么不说?” 不仅没说,还陪著她、等著她慢条斯理地喝完一小壶米酒。 “一点小伤,没那么严重。”他轻描淡写,“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仲希然罕见地失眠了。 凌晨三点,祁斯年呼吸平静地睡著了,她却抱著手机在刷论坛。 为什么失眠,她也说不清。 熬到凌晨五点,她终於有了睡意,一觉醒来,祁斯年已经去上班了。 她摸出手机,看到谢虞发来的消息,脸色顿时一沉。 虞美人:“我刚听说你妹签给陈晟了?” 仲希然立刻给仲广才打电话,仲广才比她还惊讶:“我不知道,她的事都是你妈在管。” 掛掉电话,仲希然又给於淑兰打去,於淑兰显得有些趾高气昂:“对啊,不行吗?家里缺钱,你翅膀也硬了不给家里钱了,还不许我们赚吗?娱乐圈赚钱这么容易。” 仲希然冷声:“你不知道画橙是霍新注资的吗?” 话筒里传来仲菀芝的声音:“是又怎么样?你自己的电影不也是霍新投的?你都能用他我为什么不行?” 仲希然懒得跟她废话,掛断电话,跟仲父说了来龙去脉。 “我当初接受画橙投资的时候不知道霍新投了资,现在仲菀芝接受霍新的好处,要是祁斯年知道了会怎么想?” 仲广才气道:“我早说过让她安安分分找个工作,你放心,这事儿你不用管,交给我。” 仲希然掛断电话,心里又隱隱浮起了不安的感觉。 她怕是霍新故意的。 从她这里没法下手,所以开始从她家里人著手。 而仲家人一向禁不起诱惑。 掛断电话后,仲广才给霍新打去电话:“把菀芝签到画橙,你想做什么?” 他语气凌厉,“菀芝性子单纯,你不要拿她下手。” 霍新语气清淡:“怎么会呢,伯父。不如我们见面说。” 第73章 这可是我太太第一次约我吃饭 仲广才看著面前自信贵气的霍新,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感慨。 曾经像丧家之犬一般连他家大门都进不了的人、他丝毫没有放在眼里的人,竟然也有让他害怕的一天。 他缓缓开口:“以前对你口不择言都是我的错,希望你不要伤害菀芝。” 当年得知仲希然跟霍新谈恋爱,他坚决反对,霍新为此来求他,他只在门外跟霍新说:“你什么时候买得起这里的房子,什么时候才有资格跟我说话。” 过往的耻辱涌上心头,霍新只不过笑了一笑。 他温声道:“伯父严重了,我不会伤害希希的亲人,我来不过是想跟伯父谈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霍新慢慢道:“伯父就打算让仲家一直这样被祁斯年半死不活地吊著?” 仲广才心中一惊。 他说的没错,祁斯年虽然注资了仲氏,但却始终只保持一个维持仲氏活著的金额,好似不想让仲家翻过身来。 仲广才暗地里也恼过,怀疑祈斯年是拿这个手段钳制仲家和仲希然,但他毫无办法。 资金链断裂得太厉害,祁氏是唯一肯出手救命的人。 他眉头皱成川字,没应声。 霍新接著道:“就为了半死不活地活著,把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值得吗?” 仲广才最心虚的就是这个。 他沉声:“什么火坑,斯年对希希很好。” 霍新抬起眼皮:“拿钱和条件绑著的婚姻,也叫好?” “结婚四年,除了今年,之前每年出国出差大半年,在家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这叫好?” 他眼里泛出冷意,“希希过的是什么日子,您究竟是看不到?还是不想看到?” 仲广才脸颊的肌肉微微颤抖起来。 他想起仲希然结婚前一晚,他去找她,看她坐在屋里对著第二天要穿的婚纱出神,想说对不起却没能说出口。 婚礼结束,她跟著祁斯年上了车。 祁斯年伸手扶她的时候,她明明有些害怕,却还是强撑著跟他走了。 后来回门,仲希然已经適应得很好,在饭桌上自如地给祁斯年加汤添菜。 他看得心里不是滋味,於淑兰劝他:“女人不都这样?我还不是每天这么照顾你?” 可到了自己女儿身上,格外叫人心酸。 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决定放弃了,但看著跟了他二三十年老员工那几天担心又希望的目光,只能当什么都没看到。 他跟自己说,希希会幸福的,两人也算知根知底,祁斯年不至於不善待她。 但霍新现在这么说,他忽然有些拿不准了。 他看著霍新:“你跟希希……你们……” “我们的事可以过后再说。”霍新截断他的话,“仲家现在这样,她离不开祁斯年。” 他问,“不考虑换个赛道吗?来做直播,飞客上亿的流量等著你,仲家我也可以托底。” 仲广才目光里流露出几分心动。 他不信任霍新,不相信他说的所谓托底的话,但直播行业这两年是真真切切赚到了很多钱。 霍新:“就算为了希希,也请您考虑一下,她应该自由地选择她的未来。” 霍新走后,仲广才坐在原地想了许久,给手下的经理打电话:“抽几个人出来试水直播。” · 祁斯年从会议室开完会出来,姜正忙跑过来,压低声音说:“祁总,仲广才见了霍新。” 祁斯年这两天心情不算好。 总觉得霍新的招数还没用完,这不就来了。 他一言不发回到办公室,往转椅上一坐:“说吧,具体什么情况?” 姜正小心翼翼道:“目前看,仲广才打算试水直播了,霍新应该会给流量扶持。” “他还真是贪心又拎不清。”祁斯年冷笑一声,“通知財务,立刻停止给仲氏的投资。” 姜正:“是。” 仲氏帐面上没什么能用的流水,祁氏的资金一停,仲氏连这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员工一时议论纷纷。 仲广才自然知道为什么,忙给祁斯年打电话,对方没接,而且连姜正也没接他的电话。 他急了,没办法,只好又给仲希然打去电话。 仲希然正在家里写剧本,接到电话不觉蹙眉:“你做什么了?” 祁斯年一向言而有信,结婚以来从没断过仲氏的投资,即便仲氏没赚到什么钱。 仲广才尷尬道:“我就跟霍新见了一面……” 仲希然垂眼听完,也难怪祁斯年会生气。 仲希然冷声:“抱歉,我无能为力。” 掛掉电话,她深吸一口气。 仲广才真是不知道自己跟谁是一家人了,是该给他个教训。 她虽然放了狠话,但在网上看到员工议论仲氏这个月没准时发工资时,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正犹豫要不要给祁斯年打电话,门铃响了。 她抬头望过去,阿姨已经打开了门,仲广才迈著一条微瘸的腿缓缓走进来。 他头髮白了一半,脸上带著討好和紧张的表情:“希希……” 仲希然心一软,眼泪就差点掉下来。 明明记忆里,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老了。 仲广才愧疚道:“对不起希希,我本来想著多赚一点钱的……” 仲希然不忍心再看他,“別说了,您先回去吧,我去求他。” 仲广才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楼。 他接到霍新的电话:“我都听说了,资金我可以先出……” “好了。”仲父微闭了眼,打断他,“我希望你不要再介入这件事了。” 之前是他贪心,想的太过简单。 祁斯年撤资不过是一个警告。 祁氏在地產业经营多年,上下游多少关係人脉,这不止是钱的事,祁斯年一句话,仲氏便立刻活不下去。 霍新沉声:“伯父,你就这么轻易放弃……” “我老了。”仲父再度打断他,“没有那个心力了,目前的愿望就是让仲氏活著,活著就行。” 他声音发颤,“就因为我想试一试,结果就是要希希再去求他。你希望希希一直为了仲家去求他吗?” 霍新那头沉默许久,掛断电话。 · 仲希然坐在茶几旁地毯上,垂眸对著祁斯年的微信头像看了许久,输入了半天,又一一刪除。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时候说见面,他一定知道为什么,会不会觉得她功利心强。 但本来,她也有点想他。 她犹豫许久,忽然来了电话:霍新。 她没接。 她始终觉得,只要她迴避再迴避,霍新总有死心的一天。 她没接他电话,紧接著一条简讯进来。 霍新:“我去求他。” 仲希然一震。 震过后又觉得无语。 霍新是真的理智全无了。 她没回这条简讯,怕霍新真的去找祁斯年,紧接著就给祁斯年拨去电话。 那头可能在忙,等了几声才接起来。 仲希然咬著下唇:“祁斯年,你今晚有空吗?方不方便一起吃饭?” 那头好一阵儿没声音。 就在仲希然以为他清晰明了地知道了她的意图,打算拒绝的时候,听见他有点哑的声音。 “当然方便。”他说,“这可是我太太第一次约我吃饭。” 第74章 我不会拿我太太做交易 仲希然心里忽然微微一酸。 在这一刻她决定,不提仲氏的事,起码今晚不提,她要跟祁斯年好好地、单纯地吃完一顿饭。 · 祁氏大楼安静的一层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前台女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顺著声音望去,一抬头,顿时惊得呆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人是霍新。 关於老板太太和对面霍总的八卦她自然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她怀疑自己看错——霍新怎么可能来祁氏大楼? 眼前男人穿著一件白色羊绒大衣,对她点一点头:“麻烦一下,我找你们祁总。” 他並不如网上说的那么温和,起码现在眼神是冷的。 前台女孩慌忙点点头,拿起电话往总裁办公室报。 姜正听到二秘的电话也惊了:“確定是本人?就在楼下?” 二秘:“再三確认过了。” 姜正立刻进办公室跟祁斯年匯报。 祁斯年手里正拿著手机,像刚通完一个电话。 听完姜正的话,他目光冷如霜雪:“叫他上来。” 姜正带著霍新上楼,整栋祁氏大楼都震动了,纷纷用探究的目光看向霍新,又打听到底什么情况。 ——总不会是祁氏和飞客要合作了吧? 还能这样? 霍新双手插兜,忽略掉所有目光,径直进了祁斯年办公室。 四目相对,姜正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祁斯年眼都没抬吩咐姜正:“你出去,不要让人进来。” 姜正说“是”,本来想问需不需要叫保安,但看祁斯年淡然的样子还是把话憋了回去,出去叫保安在这层门口待命。 傍晚天色有些阴沉,似要下雨。 祁斯年往窗外看了眼,脑海里闪过一个晚上该跟仲希然吃什么的念头,意识到自己走神,他才不冷不热地问:“霍总有什么指教?” 霍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祁斯年办公桌上。 “这是两千万美金支票。” 祁斯年扫了信封一眼,撩起眼皮看他。 霍新:“当年的钱,我还给祁总。这些年加上利息,应该足够了。” 祁斯年笑了声,似是在笑他天真。 他淡声:“当年的交易里可並没有说过需要霍总还钱。” “所以我想跟祁总重新谈一笔交易。”霍新沉眼看他,“祁总想要什么才能放过希希?儘管提条件吧。” 时隔五年,他也有了说这种话的资格和底气。 祁斯年看著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看出他不同意的意思,霍新忽然问:“你爱她,对吗?” 他看出来了,身为男人,他知道祁斯年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祁斯年淡淡看著他,没说话。 霍新说:“如果你真的爱她,就应该尊重她,让她自己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用仲家来拿捏她。” 祁斯年眼神倏地一沉,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忽然用力,手背青筋暴起。 他没什么意味地笑了声:“早跟霍总说过,我是一个只重结果的人。alls well that ends well.懂吗?” “更何况——”他慢慢说,“我已经让过一次,不会再让第二次。” 霍新心里的火一下子窜了起来。 “让?以她当年对我的感情,需要你让?” 他忽然上前一步,隔著办公桌扯住祁斯年的衣领,“你嫉妒我们当年是不是?你心里不平衡,所以你一直吊著仲家要她求你,你就一定要逼她吗?” 他咬牙,“我来求你可以吗?你要我下跪都可以,只要你——” 祁斯年霍地起身,將他推开。 从霍新进来的那刻起他就告诉自己要冷静,但霍新无疑还是成功激怒了他。 他的太太,轮得到霍新来求情? 他一步从办公桌后跨出来,面无表情脱掉西装外套往沙发一扔:“想打架可以直说。” 霍新被他推得踉蹌两步,后背抵在墙上。 闻言,他笑了声,脱掉大衣。 两人摩拳擦掌,几乎下一秒就要开打,门忽然被推开。 姜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祁总,太太到楼下了。” 看到两人的样子,他惊住。 祁斯年点头:“知道了。” 这是不阻拦的意思。 姜正颤颤巍巍地关上办公室的门,跟保安挥手叫他们靠近点儿。 祁斯年和霍新似乎也因为这个插曲冷静下来。 祁斯年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真的以为,我们结婚这么久,她会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霍新微微一滯。 门外隱约传来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 祁斯年走到他面前:“你觉得如今她会更信你,还是更信我?” 祁斯年的手按在他肩膀上,“不如我们试试。” 霍新还没来得反应他这话究竟什么意思,就感觉祁斯年用力推他一把,他踉蹌后退一步站稳,祁斯年则整个人摔倒在地。 霍新:“……” 门在这时被推开。 仲希然一眼看见倒在地上的祁斯年,连忙跑过去將他扶起来,担心地看著他:“你怎么样?” “没什么事。”祁斯年淡声,“跟霍总谈一桩生意没谈妥罢了。” 仲希然看向霍新,声音冰冷:“你还想干什么?打架吗?” 她看他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了厌恶。 霍新被她眼神刺痛,声音也不自觉冷了几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这里是祁氏,难道我敢在他的地盘打他?” 他受伤的神色太过明显,仲希然微微一怔。 他向来直接坦白,不屑撒谎。 她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看向霍新:“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大胆。” 霍新:“……” 他气道:“祁斯年你真是狡诈,难怪希希会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 “够了。”仲希然声音毫无温度,“请你离开。” 她看祁斯年没什么事,又看霍新这个表现,也约摸猜出几分,只想让他赶紧走。 霍新死死盯著她:“希希,不要求他。” 近乎恳求的语气。 “不要为了仲家求他。” 仲希然微微一滯。 霍新:“你想要什么我都——” “这是我们夫妻的事,轮不到你插手。”仲希然打断他。 霍新脸色一白。 他看向祁斯年,忽然说:“我可以把飞客给你。” 仲希然霍然一惊。 飞客市值千亿美金,是他的心血。 他当初不就是为了这个才离开她的吗? 她在这一霎看向祁斯年。 忽然不確定祁斯年会不会在这一刻答应他的条件。 她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紧张过,好像是一件物品被人再一次买卖。 祁斯年是最成功的商人,这样优渥的条件他没道理不接受。 霍新的话再度传入耳中:“只要你跟她离婚。” 仲希然的手臂不受控地轻轻颤抖著,她想控制,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只好鬆开祁斯年的胳膊,將手背在身后。 她觉得自己等了很久。 落地窗上此刻是细密的雨珠,串起来就成了眼泪,外头下了雨。 然后她听见祁斯年平静如常的声音:“我不会拿我太太做交易。” 第75章 只要你站在我身边就好 像是有一把剑从虚空中忽然出现,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 霍新面色惨然。 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当年他的所作所为究竟有多么恶劣和难以原谅。 他动了动唇,想说点儿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转身,拎起地上的大衣,打开门。 却被祁斯年叫住。 他走到办公桌前,把桌上的信封拿起来,松松垮垮地插进大衣折起来的缝隙里:“把这个拿走,当年的交易早已经结束了。” · 霍新走后,办公室安静许久,仲希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后背都快湿透了。 还好,祁斯年没有再次拿她做交易。 她站在原地,察觉到祁斯年的手伸过来搂住她肩膀:“嚇著了?” 她缓缓摇了摇头:“不是。” 其实祁斯年说完“我不会拿我太太做交易”那句话后,她就一下子心安了,只是忍不住后怕。 但现在想想,祁斯年好像没费什么力气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她看著他:“飞客好像挺值钱的,你……不会后悔吗?” “我也不缺钱。”祁斯年淡声,“为这个叫人撬走太太,多没面子。” 仲希然噢一声,彻底放下心来。 她又问:“那你们刚才,其实没打起来吧?” 祁斯年没什么表情地说:“你不都知道?” 她信了霍新的话,他看出来了。 仲希然有些尷尬,试图补救:“我只是觉得……” 她想说“他可能打不过你”,但是祁斯年没给她机会。 “没关係。”他语调平平,“只要你站在我这边就好,因为什么,都没有关係。” 不知道为什么,仲希然好似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了卑微的意味。 但祁斯年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卑微呢。 她怀疑地看向他,下一秒他语气已经恢復如常:“想吃什么?” 仲希然认真想了想:“鼓楼那边有个四合院云南菌子火锅,我很喜欢吃,你想试试吗?” 祁斯年微微顿了下,说:“好。” 四合院里有两棵梧桐树。 深秋时节,叶子已经落了一半,积在庭院里,格外有秋意。 因为下了雨,两人只能坐在室內靠著窗户。 店里人不少。 仲希然指著端上来的一盘菌类,雀跃道:“有阵子没来了,我最喜欢见手青,但煮不熟吃了会中毒,你一会儿小心点。” 她看他一眼,语气带了几分调侃,“万一真中了毒,听说会產生幻觉,搞不好会很社死。” 祁斯年挑一下眉:“噢?会比你喝醉了酒还社死吗?” 仲希然:“……” 都八百年前的事了他为什么还记著。 桌上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是仲广才催促她求情的消息,她没理。 火锅咕嘟咕嘟冒著热气。 仲希然忽然想起来,她其实没求过祁斯年。 结婚前的那一次交谈,他並没有为难她,只是问她需要什么,两人將条件摆出来,他连还价都没有就答应了。 只是她自尊心太强,连谈条件也觉得耻辱,忽略了这一点。 其实说起来,祁斯年好像不仅没有为难过她,反而一直在帮她解决问题。 尤其是霍新出现后…… 计时器响了。 仲希然回神,抬手去拿漏勺,祁斯年却先她一步,將各色菌子捞进她盘子里。 他好像开始自然而然地照顾她了。 外头秋雨下的急了起来,好像她此刻的心跳。 祁斯年其实一直在等她开口替仲氏求情。 有些意外,一顿饭吃完,天黑了,雨也停了,他都没等到。 其实跟仲希然打完电话后他就已经安排了財务拨钱过去,哪里真用她求他。 但仲希然连提都没提,好似只是单纯找他来吃一顿饭,让他有些意外。 “雨好像停了。”仲希然看向他,不太確定地问,“要……出去走走吗?” 祁斯年薄薄的眼皮缓缓抬了一下:“好。” 桌上手机又震了一下。 仲希然看了眼,愣住。 爸爸:“祁氏那边打钱了,对不起,又让希希受委屈了。” 她心头好似堵了一块,看向祁斯年,“你……” 她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都知道还要答应她吃这顿饭,为什么她还没开口,他就已经把事情都办妥当。 她话到嘴边,她好像什么都问不出来。 祁斯年:“什么?” 仲希然心里浮起几分愧疚:“谢谢。” 祁斯年显然已经明白她在说什么。 他停顿两秒,说:“这事儿不是冲你,只是想给你爸一个教训。” 仲希然点点头。 祁斯年起身:“走吧,不是想出去走走?” · 地上有点湿,但雨已经停了。 仲希然显然以前对这里很熟悉,跟他介绍——这里原来是一家吉他店,老板性格很洒脱的那种,可惜没了;这个油纸伞店倒是还在,感觉没人买啊,怎么活下去的…… 她很少跟他说这么多话,祁斯年静静地听著。 走到街口,仲希然指著里头一条小巷子:“我上大学的时候经常跟同学来这里取景,因为方便又便宜,一条小巷子当时只给每户人家五百块就……” 大学里的同学当然包括霍新。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忽然顿住,抬头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单手入袋,平声问:“就可以让你们拍一天?” 他好似完全没察觉到。 又或者,他察觉到了,却没在意。 像他说的,他以后不会再为以前的事生气。 仲希然弯了弯唇:“半天,一天要八百。” 她这语气好像有点肉痛。 祁斯年笑了下,一抬头看见路边一个商铺卖蝎子,问她:“要吃吗?” 不仅没在意,甚至能主动踩雷。 仲希然有点犹豫:“但我刚吃了很多,有点饱了……” 祁斯年看她一眼:“你又不胖。” 仲希然成功被说服。 但不到一分钟她就后悔了,因为她大衣里头的白衬衫被不小心掉下来的蝎子弄脏了。 她看向祁斯年:“都怪你。” 她把手里蝎子油往祁斯年大衣上抹。 祁斯年无声一笑,捉住她的手:“你讲不讲道理?” 街边的风吹乱了仲希然的头髮,一缕头髮挡在眼前,好像也挡住了祁斯年的半张脸。 他抬手用大拇指拨开她的头髮,“走吧。” “去哪儿?” “赔你衣服。” “……” 隔壁不远就有一家旗袍店,女裁缝已经六十多岁,戴著老镜在缝纫机前忙碌,看到祁斯年进来忙起身。 “老板?” 仲希然有些惊讶:“这个旗袍店是你的?” 祁斯年点头:“刘妈,这是太太,给她挑两件旗袍。” 刘妈笑著应了声:“太太请上楼,楼上还有几件不错的。” 仲希然上楼,一眼看中一件酒红色缠枝纹的旗袍,刚好配今天这身黑色大衣。 她换好后走出来照镜子,一眼看见窗外有颗梧桐树。 好像有些眼熟。 她走到窗边,稀稀疏疏的梧桐树遮住了小院里的大部分景色,但她仍旧一眼认出来——这是他们刚才吃火锅的那家四合院。 也是她大学时跟霍新去过无数次的地方。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好像过去的某个时刻,她跟霍新就坐在院子里吃火锅,祁斯年就站在这里看著她。 然而,然而。 怎么可能呢? 被脑海中这荒谬的想法嚇了一跳,仲希然不自觉摇了摇头,却察觉到自己被人从身后抱住。 祁斯年手轻轻搁在她腰上,声音有点哑:“在看什么?” 仲希然回头。 他目光里好似有什么涌动。 她问:“你怎么会有一家旗袍店?” “奶奶喜欢,我帮著找人经营。” “那你常来吗?” “不怎么来。” 仲希然鬆一口气。 祁斯年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脖颈下的盘扣,声音微哑:“我现在知道爷爷为什么喜欢奶奶穿旗袍了。” 贴身的布料勾勒出玲瓏的身形。 他手一路下滑,她的腰仿佛就在他手掌之中。 他按住她的腰:“量个尺寸,多做几件。” “……” 曖昧在被旗袍和布料占满的房间流动。 仲希然一颗心快要跳出来。 第76章 热吻 两人距离极近。 她身上的气息被窗外的风裹挟著涌到他鼻尖底下。 很淡的玫瑰香,后调是柑橘类,或者甜橙,他有些分不清楚。 祁斯年感觉自己几乎要失控。 按在她腰上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气。 仲希然感觉好似下一秒他的手就会伸进来。 几秒后,祁斯年克制地往后退了一步,手也离开了她的腰。 他呼吸有些不太稳:“我去叫刘妈给你量尺寸。” “嗯。”她低声。 一阵风颳进来,那点曖昧被吹得烟消云散。 量完尺寸,祁斯年又带她出了店。 地上湿漉漉的,灯光照在方格石板上,反射出细碎的光。 仲希然跟祁斯年並肩走在路边。 她双手垂在身侧,跟祁斯年低垂的胳膊不时触碰到。 余光里,祁斯年的左手微微蜷缩著,好似是行走间不经意才碰到她。 除了有需要,他们没怎么主动牵过手。 大约是因为这个,祁斯年並没有牵她。 但这种要碰不碰的感觉,却让她觉得有几分难耐。 明明连最亲密的事都已经做过了,为什么连手都没牵,她一颗心却好像小鹿乱撞。 前头路口忽然有一大波人流涌出来,差点將二人衝散。 祁斯年这才將她拉到身边。 她手指微微蜷了下,紧接著被一个女生撞了下,祁斯年顺势將她揽在怀里。 女生眼角通红,手里拿著纸巾捂著鼻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係。”仲希然小声,怕被认出来,把脸埋进祁斯年怀里。 她下巴尖擦过祁斯年大衣衣领,一种柔和的颗粒感,带了几分空气里的潮湿。 走远后,空气里又传来女生的声音,“这电影也太好哭了,黎城杀我。” “是不是很有成就感?”耳边传来祁斯年的声音。 仲希然怔了一下,察觉到他揽在她肩头的手鬆开了。 她看他片刻才想起来回答:“有的,你呢?有没有成就感?毕竟这电影里很多素材都是你提供的。” 祁斯年点点头,停顿了一秒,才问:“那要不要再一起看一遍?” “好啊。”仲希然说。 其实仲希然剪辑的时候已经快把这部电影盘包浆了。 但她还是很想陪祁斯年这个“电影原型”看一遍。 时隔很多天再看自己剪辑的电影,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她完全放鬆下来,享受整个故事。 看到吃饭时男主点的餐、夹的菜都是女主爱吃的,但女主浑然不觉,仲希然心里好像很轻地被刺了一下。 这种轻微的不適感让她没忍住朝祁斯年看了一眼。 他说过,喜欢一个人,会忍不住关注她的所有。 看完电影,两个人最后出来。 仲希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明明当时她那么感激祁斯年提供的素材,明明剪辑了那么多遍都没什么感觉的。 但为什么今天看完电影,她好像被他年少时这段深沉的感情击中了。 祁斯年这样冷淡的一个人,是真真切切地曾经那么喜欢过別人。 夜风有点冷,她笑一下,抱住自己双肩,说:“其实被你暗恋的人还挺幸福的。” 祁斯年:“是吗?” “是啊。”仲希然点点头,“就感觉你喜欢一个人很用心。” 黑暗里,祁斯年刚拿出手机准备叫司机过来。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仲希然一会儿,淡声问:“你吃醋?” “不是。”仲希然连忙说,“当然不是,我没有追究你以前的意思,就只是感慨。” 祁斯年点点头,给司机打完电话后,脱掉大衣外套给仲希然披上。 大衣里还带著他的体温,她整个人被温暖包裹住,瞬间暖和起来。 她看一眼祁斯年,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 仲希然立刻要脱大衣:“不行,太冷了,你……” 他双手按在她肩上,不容置疑的语气:“披著。” “司机很快到。”他说。 仲希然噢一声。 大衣里全是他的气息,带著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又走了几步,仲希然忍不住问:“你当时那么喜欢那个女生,为什么后来分手了?” 祁斯年停住脚步,看她。 “你为什么好奇?” “人都有好奇心吧。”仲希然抿唇,“可以说吗?” 祁斯年:“当时觉得——喜欢未必要在一起。” 仲希然噢了声,她双手紧了紧身上的大衣,“那你跟我区別还挺大的,我当时就觉得喜欢一定要在一起,不然会遗憾。” 祁斯年不冷不热回了句:“知道。” 那时候他堂弟祁斯严还没出国,也经常去別墅跟他们一起玩。 有一次夏天,他去別墅书房,听见仲希然跟祁斯严说:“我有点想谈恋爱了,我好像喜欢上了我们隔壁学校一个男生,可能条件不太合適,但不在一起的话,我怕我会遗憾。” 他当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他不高兴,片刻后,仲希然说:“其实我那会儿年纪小,现在想想可能当时不太懂事。” 祁斯年:“知道就好。” 顿一下,他说,“其实我那个时候也不太懂事。” “你哪有。”仲希然反驳,“你都成熟稳重到有些古板了。” 但这么古板的人,也会为了別的女人纹文身啊。 车子这时到了。 二人上车,仲希然不小心碰到祁斯年的手背,冰凉的。 她垂眸。 他不喜欢她,都能为她做到这个程度。 他喜欢的人,他又会做过什么? 一路无言,仲希然心情有些失落,便忽略了身边男人一进电梯就微沉的目光。 一进门,祁斯年就猝不及防將她压在了墙上。 火热的吻落了下来。 她失落的心情好似也因此得以慰藉。 只要进了门,他们就是天底下最恩爱的夫妻。 第77章 感觉他们很和谐 谁也没料到,《喜欢你》的票房在一个月內滚到了二十亿。 仲希然一跃成为新生代商业导演第一名。 网友: “我7刷了,真的好爱这个电影……” “哪个男人心里没有个白月光呢?” “我看完跟我初恋联繫了一下,她已经结婚了,也挺好的……” …… 许柚联繫仲希然剪了一版幕后片,在各大视频网站上架,营销也加了资金,试图衝击更高的票房。 片一上架就遭到网友热议。 “笑死,以前都说仲导不戴婚戒,看看片,仲导在片场扛摄影机时还戴著钻戒,快闪瞎了。” “虽然但是……这也太不方便了吧,钻戒不怕丟吗?” 仲希然心说是不方便,但祁斯年让她戴,她也不敢摘。 《欢乐嘉年华》也藉机放出本周的宣传片——玩泥潭游戏也戴了。 配图是夫妻俩全身是泥的照片。 网友们一下子又激动了。 “祁总特意去盯宣传了,是不是因为霍总上次突然在路演出现。” “祁总竟然也下台玩这种游戏了?震惊我一万年。” “哎,好难过,刚看完电影,突然眼泪就下来了,这就是电影和现实吗?” 不管是什么声音,《欢乐嘉年华》本周的关注度大大提高,不少人都蹲著等直播。 因为《喜欢你》这部电影,霍新跟仲希然的cp粉多了很多,还成立了cp话题#霍然#,有一千多粉丝打卡,力压#希年夫妇#的三百多粉丝。 但综艺一播,几个小时內#希年夫妇#的话题就涨了一千多粉丝。 cp粉阴霾的气氛一扫而空。 “你跟我说这是协议夫妻?” “祁总在公司团建是个连歌都不会唱的人,更別提玩游戏了” “还公司团建呢,我是他高中同学,他高中都没参加过任何娱乐活动好吧……我也是开眼了” “祁总说“我看你是欠收拾”的时候简直性张力max!” “希希脸红了,预感到晚上会被收拾了[星星眼]” “感觉他们很和谐” …… 仲希然红著脸退出微博,网友的想像力真是够可以的。 可惜那晚並没有。 等等。 她为什么会觉得可惜? 仲希然用手捋了捋头髮,让自己別胡思乱想,又看了遍写好的《赛博朋克》剧本构思,在截止日期前发了出去。 隔天去祁氏总部开会的路上,她刷到一条八卦。 爆料:祁斯年准备给太太开一部科幻大片《赛博朋克》,据说投资无上限。 除了几个少数夫妻俩的cp粉,大部分网友都在讥讽祁斯年。 “摘桃子的来了,第一部怎么不投?” “要拍回忆初恋的电影,是个男人都不会投吧?” …… 真是什么都能吵起来。 仲希然无聊地关上手机,眯了会儿,到了祁氏预定的办公室,推开门竟然看到了郑雅。 郑雅是祁斯年表弟朱诚的太太,名义上来说是她的表弟妹。 但因为祁斯年跟朱诚关係不好,两人没什么往来。 郑雅坐在孟念念身边,一看到她就起身甜甜地喊:“嫂子好。” 眾人诧异地看著她们。 仲希然点点头:“你也来了?是新邀请的导演吗?” 郑雅也是导演,不过一直在各个剧组辗转当副导演,还没有主导演代表作,按理来说,不够格被邀请。 果然,郑雅笑吟吟道:“我是孟导的助理。” 这是来跟孟念念一起跟她打擂台了? 仲希然笑著点点头:“那你可要跟著孟导好好学。” 旁边有个导演问:“仲导是你嫂子?那怎么不跟著嫂子干?” 郑雅笑了下,有点骄傲地说:“嫂子资歷毕竟浅,我现在算跟著孟景功导演,他收我为徒了。” 被孟景功收了徒需要这么囂张地拉踩她吗? 仲希然抬头看向她,笑了下:“我资歷的確不够,毕竟手里就一部票房破20亿的电影。” 郑雅:“……” 旁边顏亦可没忍住道:“老孟导票房最高的片子也就18亿吧?” 郑雅脸色尷尬:“票房不是唯一的,老孟导拿过多少奖?” 眼看骂战即將升级,郑怀民这时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夸:“仲导的世界观画得好,跟我心里的赛博朋克世界简直一模一样。对了,忘了恭喜仲导,票房破20亿了,女导演第一啊,厉害。” “谢谢郑老师。”仲希然笑笑,“我资歷尚浅,还要请各位多多指教。” 郑怀民不知道先前的事,以为她谦虚,忙说:“你这一部电影资歷別人十几部都未必比得上。” 郑雅脸都快绿了。 孟念念冷哼一声:“说正事吧。” “好。”郑怀民道,“接下来我们希望在座的各位导演每人能试拍一段文戏看看效果。” 孟念念道:“科幻片拍文戏能看出来什么?” 郑雅软声:“表哥那么有钱,多拨点儿经费试拍应该不是问题吧?” 她含笑看向仲希然,“要不嫂子你去求个情?” 调侃的语气。 却暗示祁斯年会为了她走后门。 要是仲希然因为这个生气,又会被指责开不起玩笑。 仲希然淡淡看著她:“这是公事,我先生一向公私分明。” 她拨了拨肩膀的头髮,茶里茶气道,“而且,我一向很会替我先生省钱。” 顏亦可哇一声,“你好会持家,怪不得祁总那么喜欢你。” 仲希然適时给她一个wink。 孟念念和郑雅没忍住一起翻了个白眼。 这事中午就经由新上任的电影部经理传给姜正,姜正又立刻献宝似的告诉了祁斯年。 祁斯年听完果然心情愉悦地问:“太太她们什么时候开完会?” 姜正早打听清楚了,十分狗腿地说:“太太现在正在楼下中场休息,这个会估计要开到下午。” 祁斯年点点头,起身,出门前看他一眼:“下个月加薪百分之十。” 姜正快感动哭了:“谢谢祁总,都是我应该做的。” · 祁氏大楼正门门口。 郑雅和孟念念手里各自点了一支烟。 郑雅抽了口,说:“其实我老公也跟我说,搞不懂祁斯年为什么喜欢仲希然,这绿帽子戴的,嘖……” 孟念念冷哼一声:“男人就吃这一套,温柔绿茶小白。” 郑雅吐了口菸丝,不怀好意道:“可能活儿也不错吧。” 几个导演都下来透气,其他导演们就在不远处站著抽菸,闻言不由看过来。 孟念念毫不避忌地笑了下:“你们几个男导演说是不是?” “是不错。”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 孟念念和郑雅嚇得齐齐转身,祁斯年就站在身后。 郑雅尷尬道:“……” 祁斯年冷冷覷她一眼,声音也毫无温度,“不过我最喜欢我太太从来不背后议论別人。” 旁边一个女导演给祁斯年比了个大拇指。 正门没找到仲希然,祁斯年折身去了后门,果然看到仲希然跟顏亦可站在门口。 他走过去,听见顏亦可问:“我说仲大小姐,那个天桥你老公到底能不能借你倒是给我一个准话。” 仲希然顿住:“对不起,最近忙忘了,我现在就打电话问。” 忽然听见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用打。” 仲希然嚇了一跳,回身,果然看到祁斯年。 “你……怎么下来了?不忙吗?” “透透气。” “噢。”仲希然点点头,给他介绍,“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顏亦可,也是导演。” 祁斯年点点头:“顏小姐好。” “祁总好。”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她之后有部电影想借一下祁氏的天桥取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她不擅长求人,说这话时有点不太自在。 祁斯年平声道:“顏小姐好厉害,竟然能请得动我太太。她自己的戏都没来求我,倒是为了你求到我跟前。” “……” 他绝对是故意的。 顏亦可揶揄道:“所以,祁总是在吃我的醋吗?” 祁斯年垂眸看向仲希然,半开玩笑的语气:“谁说不是呢。” 仲希然咬唇,轻轻推他胳膊一下。 祁斯年弯唇,心情很不错地说:“借可以,不过拍得不好可要赔偿公司的形象损失。” 顏亦可把仲希然往祁斯年面前一推:“她担保的,她赔。” 仲希然:“……” 大白天的,她为什么脸红了。 仲希然拉著顏亦可往里走:“那个,我们要上去开会了。” 祁斯年让了一步,却在她即將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捉住她手腕:“晚上等我一起?” 他声音低沉,带著几分磁性,又有点儿清冽的性感。 手腕被握住的肌肤有些发烫。 仲希然点点头,拉著顏亦可快步往电梯走去。 顏亦可哟一声,“你害什么羞啊,那可是你老公。” 仲希然:“我哪有。” 进了电梯,恰好一个女导演也跟著一起上来,她一看见仲希然就表情激动地看著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仲希然有些莫名。 到了13层,电梯门开了,几个人前后脚出去,坐进会议室。 仲希然打开矿泉水瓶喝了口。 那个女导演拿著笔记本电脑绕过来坐到她另外一边空位,说:“仲导,我实在忍不住了,这事儿我一定得跟你说。” 於是仲希然就听到了孟念念和郑雅议论她的话。 女导演激动道:“祁总刚好路过,你猜祁总说了什么?” “什么?” 仲希然下意识喝一口水。 女导演声音压得更低:“他说你活儿是不错。” 仲希然一口水没忍住喷了出来。 第78章 他没长嘴 女导演后面还说了“但是……”一堆话,她完全没听清。 顏亦可连忙拿来纸巾,好奇地看著她:“你怎么了?” 仲希然擦乾水,看了眼周围,幸好没什么人关注她,她摇摇头:“没什么。” 顏亦可狐疑地看著她。 “真没什么。”仲希然抿了抿有些发乾的唇,“就是……突然被表扬了。” 会议很快重新开始,新任经理宣布祁氏准备给在座的每个导演团队提供五十万试拍资金,而导演选择谁將由原著郑怀民老师根据拍摄的片段全权决定。 会议结束,仲希然送顏亦可下楼。 深秋时节,下午起了风。 仲希然抬手理了理被吹乱的头髮,收回手时忽然感觉头皮被拽得一紧,手上戒指被头髮丝绞住了。 她嘶了一声,顏亦可连忙帮她弄。 她弄了半天反而越扯越紧,说:“可能得去前台借把剪刀。” “不行。”仲希然另一只手护住头髮,“我的头髮丝一根也不能断。” “……” 祁斯年听姜正说仲希然会议结束,但等了十几分钟都没见人,不觉问:“太太呢。” 姜正看了眼手机,立刻道:“太太在一楼,好像头髮被什么绞住了。” 祁斯年蹙眉,起身下楼。 一出电梯就看到仲希然和顏亦可坐在会客沙发上,顏亦可手在她头髮上摆弄著什么。 他走过去,听见顏亦可说:“你老公也太不切实际了吧?这么大戒指戴著是真不方便,你真戴著这玩意儿抗摄像机了?” 祁斯年开口:“怎么了?” 仲希然回头,有些意外——他怎么又下来了? 她说:“头髮绞到戒指了。” 祁斯年垂眸看了眼:“我来吧。” 顏亦可连忙识趣弹开。 祁斯年伸手握住缠在她头髮上的戒指,低著头替她解。 头髮丝绞在一起打了结,不好解。 祁斯年感觉半辈子的耐心都耗在这儿了。 他哪里干过这种琐碎的事儿,按捺住心底的不耐烦,单膝跪在沙发上一根根慢慢拆。 来来往往的人往他们这儿瞥一眼,又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很快离开。 仲希然手撑在沙发上,看著他衬衫上的扣子,感受到他手肘堪堪擦过她脸颊一侧,挺光滑的料子。 就在她手觉得腕撑得有些酸的时候,祁斯年说:“好了。” 顏亦可拍了拍胸口:“可算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给了仲希然一个曖昧的眼神,“我一会儿有个东西发你。” “好。” 祁斯年把戒指放在手心里看了片刻,蹙眉道,“好像是不太方便,不戴了。” “真的可以吗?”仲希然语气简直如释重负。 祁斯年看她一眼,问:“对戒戴著也不舒服吗?” “不会。” “那戴对戒?”祁斯年把钻戒还给她。 “好。” 她没排斥,祁斯年点点头,看著她说:“回头买个小点儿的,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可以跟我商量。” “噢,好。” 两人上楼回了办公室,祁斯年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仲希然就无聊地站在他办公桌旁边翻他的日程本,看他每天都做了什么。 手机里忽然来了条微信。 她打开。 顏亦可:“你跟你老公好甜啊![视频]]” “真是对不起以前竟然误会你们是协议夫妻。” 点开视频,是顏亦可拍摄的刚才祁斯年帮她理头髮的视频。 祁斯年那张刀削般脸镜头感十足,甚至超过很多当红的男艺人。 他睫毛低垂,手慢慢地动作,耐心又……温柔。 好像格外叫人心动。 连顏亦可都相信他们是真的了。 仲希然心跳加快,忽然听见祁斯年说:“你耳钉鬆了。” 她抬头。 祁斯年说这话时明明看著电脑屏幕,但怎么就知道她耳钉鬆了? 电脑屏幕里有她的身影? 仲希然好奇探身去看屏幕,祁斯年的手臂忽然往外侧办公桌上一撑,將她虚虚环住。 她顿住。 祁斯年:“我帮你戴好。” 他起身,仲希然不觉后退,大腿靠在桌沿上,双手反手撑在椅子上。 祁斯年倾身抬手帮她戴耳钉。 手轻轻触碰到她的耳垂,有些痒。 仲希然动了一下。 他倾身低著头,喉结微微滚动了下,唇就停在她脸颊一侧,她一动,恰好擦过她鬢角。 两人都顿住了。 过分曖昧。 仲希然抿了下发乾的唇:“我……自己来。” 有那么几秒,祁斯年没动。 片刻后,姜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祁总。” 他起身:“进来。” 仲希然连忙跑到不远处的沙发上,用手调整耳钉。 姜正说:“祁总,如果下个月还不出国的话,国外就要放圣诞节假期了。” 祁斯年看一眼仲希然:“那就过完圣诞节再说。” 姜正说好。 仲希然心里刚浮起来的粉红泡泡就这么破灭了。 不能再这么控制不住自己了,她跟自己说。 祁斯年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仲希然的一些细微变化,只是这种变化近期格外明显。 她还是会做好太太的本分,给他打领带,拿衣服,没有像以前那么心不甘情不愿,但也不像醉酒后那么……曖昧。 她对他说话时没了撒娇的意味,也不会再回他表情包,好像想把二人之间萌芽不久的曖昧扼杀。 祁斯年想跟她谈谈,但有点无从下手。 恰好这天周旭尧生日,例行喊他打撞球放鬆,他就答应了。 周旭尧:“什么?你確定要来?我没听错吧?” 祁斯年无情掛断了电话。 酒吧二楼撞球桌。 周旭尧挥出一桿球,没进。 他转头问祁斯年:“你说实话,你跟你老婆又怎么了吗?上次答应跟我们打球还是你老婆忽然跟旧……见面。” 他识趣地省略了“情人”两个字。 祁斯年一桿打入黑球,结束比赛。 周旭尧:“……艹。” 祁斯年握著撞球杆站在一侧,忽然问:“你们跟女朋友如果有误会一般都怎么解释?” “直接说啊,不然怎么解释?多大的人了难不成还写情书?”他看向许晋,试图获得支持。 许晋:“他没长嘴。” 祁斯年:“你长了,长得太多所以女朋友一个接一个分手。” 许晋:“……” 三人正要开下一盘,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口哨,像是有人故意起鬨。 祁斯年抬头扫一眼,看到霍新跟几个人恰好上了楼梯。 真是冤家路窄。 二楼光线挺亮,霍新显然也看到了祁斯年,停住脚步。 二人隔著撞球桌,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酒吧里多的是大胆玩乐的人。 不知道是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忽然大喊了一声:“祁总,霍总,比一盘啊!” 霍新微微笑了下,他走过来,隔著一张撞球桌看向祁斯年:“我怕祁总不敢。” 燥乱的二楼忽然静了下。 眾人目光都落在祁斯年身上。 祁斯年笑了下:“没什么不敢,我今晚跟我太太报备过了,可以晚回去。” 第79章 挺好亲的 霍新目光一冷。 显然他也习惯了对方这个套路,脸上很快恢復了惯常的笑容。 “既然是比赛,总得有筹码才有意思。” 祁斯年点头:“確实。” 霍新看著他:“我要是贏了,就要祁总那辆摩托车。” 祁斯年狭长的目光泛出几分冷意。 尔后,他笑了下:“可以。要是霍总输了呢?” 霍新:“条件自然隨祁总提。” 祁斯年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往前两步,停在霍新身前,压低声音:“我要你把文身打掉。” 霍新双手驀地攥紧。 他说了什么,周围人都没听到,不免交头接耳互相询问,可惜没人知道。 只听见祁斯年又说,“霍总不敢吗?玩不起就算了。” 他隨手拿了个白色撞球握在手里,慢条斯理地转。 霍新:“没什么不敢的。” 祁斯年冷笑一下,將白球往台桌上一丟:“开始吧。” 周旭尧悄声在许晋耳边幸灾乐祸道:“他完了,他不知道我七哥三岁就开始站凳子上打撞球了。” 七谐音祁,周旭尧有时候会这么喊祁斯年。 二人要比赛打撞球这事不脛而走,一路传到一楼。 楼梯间瞬间围满了人。 谢虞一面往上挤一面给仲希然发微信,身后忽然有人往前推她一下,她手机一下子从楼梯缝隙掉落到1楼。 身后那人忙道:“对不起,也是身后的人忽然推我……” 她抬头:“顏亦可?” “谢虞?” 都在圈子里,两人也算知道彼此,只是不熟悉。 谢虞点点头。 两人被挤得站都站不稳,顏亦可拉著她说:“我先陪你去捡手机,你的手机可不能丟。” “对对。”谢虞忙往楼下跑,手底下艺人的消息可都在里头。 两人好容易挤下楼,好在手机就在原地没人拿,也没坏,只是屏碎了。 谢虞捡起手机一抬头,就看到顏亦可手机屏幕里跳出跟给仲希然的对话框。 “你老公跟你前男友要 pk打撞球了!” 谢虞:“……” 她为什么有种希希被人抢走了的微妙感。 仲希然最近正在家里的电影房疯狂扫科幻片。 她扫片扫得眼睛有些累,打算点个眼药水,就在这时接到顏亦可的电话。 “我发你的微信你没看吗?你赶紧过来,地址是……” 仲希然看了眼微信,沉默了。 她想了想:“算了,我不去了,免得被人认出来。” 反正他俩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爱咋地咋地吧,她彻底摆烂了。 忽然听见谢虞的声音:“你不来绝对会后悔的,你不想看他们俩谁会贏吗?你可是女主角啊!你戴一顶假髮戴个美瞳不就行了……” 顏亦可:“就是啊,你可是导演,化妆都不会吗?” 她俩怎么凑一起了? 仲希然扛不住二人的车轮战,拿了顶棕色假髮,戴好围巾口罩出了门。 来到酒吧,二层早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楼也几乎坐满了人。 谢虞把她拉到角落里一个沙发上,抬头透过栏杆缝隙可以隱约看见楼上的人影。 其实也不用刻意看,谁进了球得了分立刻就会被围观人群报出来。 顏亦可小声问:“你猜你老公跟前任谁会贏?” 仲希然脱口而出:“我老公吧。” 顏亦可嘖了声:“这么向著你老公啊。” 仲希然这时才意识到,她竟然无比顺滑地当著別人的面说出了“我老公”这三个原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字。 是因为別人老在她面前这么说所以被影响了? 或者还有別的原因? 她有点走神,但谢虞和顏亦可都没发觉。 谢虞说:“肯定祁斯年啊,听说他当年差点去打斯诺克,可惜他爸不让。” 顏亦可露出扫兴的表情:“那岂非单方面的虐杀?有什么看头?还以为能旗鼓相当呢。” 但很快她又兴奋起来,“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然而出乎意料地是,祁斯年跟霍新的这盘球竟然打了很久。 周旭尧在许晋耳边絮絮叨叨:“怎么回事?我七哥不是这种水平啊。” 许晋漫不经心道:“霍新刚打两个球老祁就知道他什么水平了,现在吊著他玩呢。” 球桌上,霍新挥桿进球,起身刻意走到祁斯年面前。 “我还以为祁总很大度,原来介意我的文身,难怪你会让希希抹掉。” 祁斯年挑眉:“你以为是我叫她抹掉的?” 霍新:“你不用不承认。” “我还不屑於对你说谎。你一句话都没留扔掉她就走,她是物件吗?被你拿来当筹码,她凭什么不能打掉文身?”祁斯年沉声。 霍新盯著他:“祁总指责我之前是不是忘了,当年的交易是你主动提出来的。” 他手架球桿,挥出去,力道大了,球没进。 这狗东西,故意干扰他心態。 祁斯年慢慢地架起球桿,说:“如果你当年不接受,我倒还要高看你一眼,说不定还会成全你们。” “可惜,你不配。” 他乾脆利落地挥桿,球进了。 霍新仿佛在听笑话一般:“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当年你就喜欢希希,你会成全我们?” 祁斯年是真的想过成全。 他的生活刻板无趣,何必强求她跟他一起? 如果霍新当年没答应那笔交易,那笔钱同样会是他的创业启动资金。 他喜欢的人,他愿意亲手成全。 但是霍新先是什么都没准备就上门试图说服仲广才跟仲希然交往,失败后又不顾仲希然的名声要带她私奔,这人哪里靠得住呢? 但仲希然那么喜欢,他不妨再给个机会一试。 也是这个试探的结果让他彻底下定决心——把仲希然绑到身边,无论用什么方法。 起码他会保护她。 不喜欢又怎么样呢? 一辈子相敬如宾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这时候他並没有回答霍新的问题。 事实已成定局。 祁斯年弯腰继续,“老实说我並不介意那个文身,但我实在討厌你拿文身做文章。” 球没进。 霍新冷声:“我要是真想做文章,那个录音我一定会发出去。” 他一桿挥出,球进了,他说,“看起来,祁总要输了。” 白球、黑球、球洞三点一线,很轻易就能进球。 祁斯年:“是吗?” 霍新挥桿而出——力度轻了,球滚了滚,停在洞口一厘米处,竟然没进。 祁斯年淡声:“看来今晚运气不在你这边。” 刚才那个球的角度看似简单,其实角度和力道都不是那么好掌控,他当初练了一周才能百分之百进球。 祁斯年俯身,“这游戏確实该结束了,我也有些厌倦了。” 他挥桿出去,黑球进了。 周围爆发出欢呼声和口哨声,紧接著传递到一楼。 “祁总贏了!” 祁斯年往楼下扫了眼,忽然在角落沙发里看到一个熟悉的坐姿,身边是谢虞。 他目光定住,直直看向她。 仲希然似是有些意外,怔怔地对上他视线。 霍新没想到大好的局势自己没把握住,好似当年明明仲希然喜欢的是他也被他搞砸。 他看著祁斯年,声音微颤:“你跟我有什么区別?还不是拿她送的东西当筹码?” “当然有区別。”祁斯年收回视线,“我要是你,就不会答应这个赌约。那年的文身只有一个,但摩托车她还可以送我很多辆。” 霍新一震。 祁斯年:“希望霍总愿赌服输。” “祁总確实思虑周全。”霍新不愿意就这么认输,他咬牙,“就算我抹掉文身,疤痕也永远都在。” 那些痕跡,永远不会被抹除。 祁斯年语气淡极了:“確实不太好消,不过有疤痕也没什么不好。” 他停顿一下,看著霍新,“挺好亲的。” 第80章 你想脱离我吗 霍新脊背不受控地发抖。 祁斯年放下撞球杆:“失陪了,霍总今晚想喝什么,记我帐上。” 他拿起大衣往楼下走去。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 祁斯年下楼梯时目光就一直看著仲希然的方向,仲希然心跳不觉加速。 顏亦可推她一下:“你老公是不是认出你了?” 好像是。 仲希然起身,紧张地给他使眼色。 他一过来,岂非全酒吧都知道她围观了她和霍新的撞球pk。 结果祁斯年好像没看到,就这么朝她走了过来。 仲希然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攥紧。 祁斯年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 她一颗心都快跳出来,正准备认命,就听见祁斯年问旁边谢虞:“你也来了?这位是?” 他目光落在仲希然身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谢虞嘴巴先是张成o型,然后又很快反应过来,说:“这是我新签的艺人。” 祁斯年噢了声,朝她伸手:“幸会。” 幸会你个头啊。 眾目睽睽之下,仲希然只得伸出手,夹著嗓子细声道:“您好。” 手心被他指尖挠了一下。 他低头飞快地说:“外面等你。” 仲希然倏地脸红了。 握完手后,祁斯年便很自然地走了出去。 旁边顏亦可都快笑抽了:“我一定要把这段写进我的电影剧本里。” “……” 仲希然推她:“走了。” 三人一起出去,祁斯年就站在门口街旁的树下抽菸。 谢虞率先开口:“祁总,帅啊。” 祁斯年抽了口烟:“太太在,不能不贏。” 仲希然其实有点好奇,隔那么远,他是怎么认出她的。 顏亦可揶揄道:“太太在,能不能不抽菸啊?我们希希最不喜欢闻烟味儿了。” 祁斯年顿住,看向仲希然。 仲希然忙说:“没有,还好,你抽吧,没关係的。” 顏亦可:“这算不算为爱牺牲啊?我真是吃了一嘴狗粮。” 祁斯年什么也没说,乾脆地灭了手上的烟。 “回去吧?” “嗯。” 祁斯年看了谢虞和顏亦可一眼:“我顺道送两位回去?” “谢谢不用了。” “……” 这提问和回答也都太敷衍不走心了。 上了车,仲希然才闻到祁斯年一身酒气——她之前一直以为是酒吧里的味道。 她问:“你喝酒了?” “吃过药了。”祁斯年平声,“这种场合,难免的。” 他斜靠在座椅上,看著她:“谢虞刚才夸我帅,我帅么?” “……?” 仲希然一脸受惊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喝多了?” 祁斯年靠到她身上:“可能吧。” 他抬手去摘她头上假髮,“你这戴的什么玩意儿?不如本来的你好看。” “……” 他也太不正常了。 仲希然配合地摘掉假髮,祁斯年又看著她:“眼睛也不像你。” 她又摘了美瞳。 祁斯年终於满意。 “这才是我太太。” 他气息落在她脖子里,仲希然微微一瑟,还是没有推开他。 车子缓缓前行,车窗外风声很大。 祁斯年头枕在她肩上,忽然说:“今天替你教训了他,还挺爽的。” 仲希然怔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斯年手挽住她一缕头髮丝,“其实我有点后悔,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应该……” “应该什么?” “也没什么。”祁斯年低声,“还好,现在你在我身边。” 仲希然狐疑地看著他,犹豫片刻,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否则怎么会提起上学的事,她跟祁斯年又不是一个大学,而且祁斯年读大学的时候她才高中,她大学的时候祁斯年毕业了,他们在大学里没什么交集。 她的怀疑更甚,看向祁斯年问:“我是谁?” “仲希然。” 噢。 还好没答错。 仲希然还是有些不解,但想起自己喝醉时的所作所为,最后只好用“不能跟醉鬼讲逻辑”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肩膀被压得有些酸。 仲希然低头,看向祁斯年。 他轻闭著眼,五官在晦暗的天色里看不清楚,一点霓虹灯光从窗户滑过,照亮他微薄的嘴唇。 是典型的薄情標誌。 他也算薄情的吧,平日里为人冷漠,感情的事好像从来不会让他困扰。 但也那么喜欢过盛佳。 她以前从来没介意过盛佳,想都没想过,但不知道是不是电影里用了祁斯年的素材,盛佳忽然就像一粒细沙硌在她心里。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害怕祁斯年万一吐出盛佳的名字,她该怎么办。 仲希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再乱想。 她找到个新话题:“你今天为什么会跟他比撞球?” 感觉这种无聊的事,祁斯年应该不会做才对。 祁斯年平声:“必贏的事,为什么不做?叫他打掉文身不好吗?” 仲希然这时才知道两人的赌约究竟是什么。 她顿了一下,问:“那你的赌注是……” “我不会输。”祁斯年定定道。 仲希然声音不自觉淡下来:“所以赌注究竟是什么?” 她不喜欢被人当做筹码,也不喜欢別人把她的礼物当筹码。 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事都万无一失。 祁斯年显然意识到了她在意的点。 “是摩托车。” 他下巴尖抵住她锁骨,“万一我输了,就买辆一模一样的誆他,反正不可能把你送的给他。” “……” 不知道是不是他喝多了,他语气听起来带了几分耍赖的意味。 仲希然气消几分,问:“你做生意这么没诚信的吗?” 祁斯年冷笑一声:“他要来抢我太太,我还跟他讲诚信?” 有道理。 没把她送的东西当筹码就好。 但他这么想让霍新打掉文身……是不是其实內心还是介意的。 仲希然问:“你其实……是不是介意我当年跟他私奔的?” 祁斯年撩起眼皮,起身看她。 “不介意。” “实话?” “实话。”祁斯年平声,“如果介意,就不会娶你。” 仲希然噢一声,但还是解释:“其实当年我更多的是想脱离家庭独立生活,你知道我爷爷奶奶去世后,我在仲家其实没太有归属感,跟他私奔只是一个契机。” 车子停到楼下。 祁斯年嗯一声:“是这样。” 他手扶在车门上,片刻后,又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语气似乎有些沉。 仲希然故作轻鬆道:“嗯,可惜失败了。” 她还是不能不管仲家,尤其是仲父为了找她出了车祸,瘸了一条腿以后。 一路上楼到家,两人都没再怎么说话。 脱掉外套后,祁斯年忽然问:“那现在呢?你想脱离我吗?” 仲希然把他外套掛在门后,低声:“没想过。” “如果有机会呢?” 祁斯年好像没打算轻易结束这个话题,“没有仲氏的事,你父亲没有破產,你想脱离我吗?” 第81章 你是我的 仲希然解大衣扣子的手停住。 刚嫁给祁斯年的时候,她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后来她了解到仲氏到底需要多少钱后,她就没再幻想过什么。 屋里暖气很足。 仲希然被热出一层薄薄的汗,但她却无法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想吗? 如果是以前,肯定是想的。 但现在,不单单是想这么简单。 她半晌没应声,祁斯年忽然往她身前迈了一步。 她没躲。 他抬手一颗颗解开她大衣扣子。 大衣滑落在地。 祁斯年將她抱起来,回到床上。 意料之內的回答。 明明他一开始不介意的。 他一向只问结果,不在意过程。 为什么现在忽然变了。 好像有了更多的奢望。 他指尖轻轻滑过她侧脸,哑声:“仲希然,你是我的。” 她轻轻闭上眼。 他惩罚似的用力:“是不是?” 她勾住他脖子,溢出很轻的一声嗯。 · 隔天一早,仲希然睡到自然醒。 祁斯年还在她身边躺著。 ——他最近好像去上班比以前晚了点。 他闭著眼,长长的黑色睫毛根根分明,还带著一点自然的弧度。 怎么还没醒? 昨晚太累了? 想到昨晚,仲希然不觉脸热。 她不敢再看他,转头去拿手机。 微博推送了一条新闻:霍新抹掉文身。 真的抹掉就好了,仲希然鬆了口气,点开微博,紧接著就看到霍新新发的微博。 @霍新:原来打掉文身这么疼,对不起。 网友: “霍总这是打算放手了?” “不可能。放手了还说对不起?听说仲希然被婆家骂了,不会因为这个霍新总才去打掉文身的吧?” “他真的,爱惨了。” “楼上別脑补了,难道不是昨晚在棠色酒吧输了撞球给祁总才愿赌服输打的文身吗?” …… 仲希然盯著手机屏幕发呆。 想起了之前她去打文身的时候。 其实也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一只手掌忽然横过来,遮在手机屏幕上。 “不许看他。”祁斯年语气微沉。 “你醒了?”仲希然回头,忙把手机扔到一旁,“我就隨手一点。” 祁斯年垂眸,片刻后抬头看她:“疼吗?——你打掉文身的时候。” 仲希然故作轻鬆的语气:“疼死了,比文身的时候疼十倍。” 她看他一眼,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么心理,半开玩笑地问,“所以你要打掉吗?” 说完这话,她忽然开始紧张。 祁斯年淡声:“不了。” 仲希然手指微微蜷了蜷,没再说什么。 · 早饭是祁斯年弄的。 烤吐司、煎蛋和牛奶——终於不是三明治了。 仲希然一面吃著微焦的烤吐司,一面点头说:“原来你会做別的。” 祁斯年顿一下,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仲希然捏著吐司的手稍稍用了点力。 祁斯年声音寻常,“有些事我並不容易发现。比如——你不喜欢闻烟味儿。” 仲希然顿一下,故作自然地喝了口热牛奶。 等牛奶渍干在嘴唇上方,她才说,“其实也没那么不喜欢,你身上的烟味儿还好,可能是……你抽的烟牌子还不错?” 祁斯年看她:“是吗?” 她点点头:“不过以后我会儘量说的。” “好。” 饭后,许柚打来电话,语气里透著说不出的激动:“希希,仲导,我们《喜欢你》票房过20亿了!下周五的庆功会我必须给你好好安排!” 电影滚了一个多月,竟然滚到了20亿这个让人不可思议的金额。 仲希然开心极了。 而祁斯年就在身边。 她想也没想,转头问他:“电影要开庆功会,你要去吗?” 反正上次已经宣传过了。 祁斯年问:“什么时候?” “下周五。” 祁斯年翻了翻手机日程:“下周二要出差,去上海一周。” 仲希然眼里的光一下子熄灭了:“噢。” 她的失落太过明显,祁斯年又看了眼手机,是个挺重要的会。 他想了想:“行程可以改。” “不用啦。”仲希然微微笑起来,“你忙你的就好。” 他有这个心就好。 祁斯年收回手机:“我看看情况,抽得出空就去。” 饭后,仲希然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儿:“你去上班吧,我在家写剧本。” 祁斯年起身:“让阿姨收拾就好。” 他换好衣服,仲希然帮他打领带,戴袖扣,送他到门口。 出门前,祁斯年看她,平静地问:“以后可以加一个拥抱的流程吗?” “……” “噢。”她恍惚了一下,人已经被祁斯年抱在怀里。 · 仲希然窝在茶几旁写了一天《赛博朋克》的剧本。 下午6点多,她起身休息吃晚饭,看到许柚发来的消息。 “庆功会宣传图~[图.jpg]” 看到霍新的名字,仲希然眼神一冷。 她直接回覆:“我不去了。” 霍新这么喜欢宣传,让他自己跑吧。 反正祁斯年也没空去。 她心里堵了一块儿,两分钟后,许柚又发来消息: “霍总说他不去了,希希。你別生气了,是我没安排好。” 手机里进来一条简讯。 “霍新:你第一个电影庆功会,好好享受。” 仲希然把手机扔了一边,没回。 祁斯年发现,仲希然真工作起来比他还疯。 连续好几天她都在客厅通宵改剧本,晚上睡觉他连她人都见不著。 这天洗完澡,祁斯年穿著睡衣走出去,看著坐在客厅里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的仲希然,平声:“我明天早上出差。” 仲希然反应过来他要去上海。 她抬头看一眼掛钟:“再有二十分钟,不,半小时就好。” 祁斯年:“……” 回到臥室,他把脖子里的灰色蚕丝睡衣扣子解开一颗。 低头看了看,又解开一颗。 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翻著邮件等。 第一次觉得时间过这么慢。 卡著点儿等到半小时,终於听见仲希然的脚步声。 她说:“我终於把一场戏写完了,这场戏——” 她忽然顿住。 看到祁斯年领子敞开著,胸口肌肉的线条若隱若现。 毕竟从事的是拍摄工作,对美的追求是职业本能。 祁斯年问:“在看什么?” 他声音很平,但看她的眼神分明带著几分曖昧。 “没、没什么。”仲希然轻咬下唇。 祁斯年忽然起身朝她走过来。 她微微握住双手,退了一步坐到床上。 祁斯年倾身,双手撑在她双腿两侧床上,环住她。 领口好像更低了。 能看到他肌肉流畅的线条,雕刻一般清晰。 他说:“跟我做吗?” “……” 第82章 太太是不是怀孕了 他刻意压著声音尾调,听起来有点哑,也有点沙。 有种清冷性感的调调。 仲希然尾椎泛起一点麻。 这谁受得了。 她从来不知道祁斯年还有这样的一面。 好像是在故意……勾引她。 明明以前,他扣子都扣得板板正正的。 她觉得浑身发烫,反手撑在床上,身体不自觉后仰,仰到几乎撑不住,但祁斯年还在不停往前倾身。 她低声,恳求的语气:“我去洗澡。” 祁斯年食指指尖划过她下巴尖,笑了下:“去吧。” 这笑有几分等著她送上门的意味。 仲希然忙推开他进了浴室。 好像越来越有些不受控了。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心跳声却不由自主地更快。 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祁斯年这样。 认真洗完澡,吹乾头髮全身抹了香香,仲希然才从浴室走出去。 祁斯年已经躺在了床上。 他看她。 仲希然儘量自然地走过来,隨口道:“今天写得好累。” 她坐到床上,头一下子靠了下来——以表示自己真的很累。 结果她头重重靠在枕头上后,眼前的臥室忽然开始天旋地转。 祁斯年挑眉,侧身靠过来:“累?” 仲希然推开他,捂住嘴,飞快起身去浴室,哇地一声吐出来。 祁斯年忙蹙眉跟过去:“这是怎么了?” 仲希然:“不知道,头好晕。” 她手扶在马桶边,吐得几乎止不住。 祁斯年扶住她,沉声:“去医院。” 仲希然从没这样吐过,连去医院的路上都没停。 她手里捧著呕吐袋,感觉胃里的酸水都被吐出来了。 世界在眼前不停地旋转,像坐著飞速的旋转木马。 祁斯年一面递给她水漱口,一面递给她柔巾擦嘴。 她吐得整个人都蔫了,忽然听见司机小张说:“太太不会是怀孕了吧?” 她顿时一个激灵,看向祁斯年。 应该不会吧,他措施一直挺到位的。 虽然这么想,她心里难免也有点怀疑。 ……万一呢? 祁斯年也怔住了。 他低头看著她,一只手搂著她肩膀,没说话。 仲希然忽然很狗血地问:“万一我真的……你会不会觉得不是你的?” “……” 祁斯年淡声,“不会。” “噢。” 那就好,她心想。 吐了一路终於熬到医院,女医生询问完情况,说:“来做个检查,您坐在床上,快速躺倒,不用怕我会扶住您,可能会有点晕。” 何止有点晕。 快速躺倒的那一刻,仲希然差点吐医院的床上。 “有眼震啊。”女医生说。 有那么一剎那,仲希然手抖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脑子有问题,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她看向女医生:“眼震是什么?” 女医生说:“没什么,是耳石症,我帮您復个位就好。” 耳石症? 仲希然听都没听过。 但隨著女医生再一次让她躺倒,她晕得再也控制不住,直接吐了出来——这次吐到了医院的地上。 她抱歉地看著女医生:“对不起,我……” “没关係,我来清理。”祁斯年碰了一下她的肩膀。 他抽了几张隨身带的柔巾,弯腰蹲下,一点点清理乾净她吐的污秽。 然后说:“放心,你吐到哪儿我都会帮你清理乾净。” 仲希然心尖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很神奇的是,她忽然完全不晕了。 女医生又帮她做了几个復位的动作,確保她完全没事,才说:“好了,我再开点营养神经的药给您,注意补钙,別熬夜。” ——竟然立刻就好了?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装的?” “……”祁斯年有些无语,“有些事你装不出来。” 女医生开完单子,祁斯年伸手接过来看了眼,忽然问:“医生,我太太有可能是怀孕吗?” 女医生说:“不像,孕吐一般不会眩晕。” 祁斯年应了声,眼神里闪过一抹情绪,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 出了医院,仲希然挽住祁斯年胳膊。 他低头看了眼她挽住他手臂的地方,稍微抬了抬胳膊:“我刚清理完没洗手。” “我吐完也没洗澡。”仲希然说。 祁斯年有轻微洁癖,其实不太习惯这时候贴这么近,但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挽著她上了车。 仲希然感觉自己满血復活。 “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病?长见识了。” 祁斯年看著活蹦乱跳的她点点头:“確实。” 二人没想到深夜来医院还能被偷拍,网友把她想吐的照片发上网:仲希然好像怀孕了,三角恋不会要完结了吧? 霍新盯著屏幕上的两行字,许久没说话。 康继劝他:“如果是真的,你……” “不会是真的。”霍新手紧紧攥著手机,“她不会……” 他刷新微博,忽然整个人放鬆了下来,“你看,我就说不会。” 按理来说这事没什么好闢谣的,但架不住这么多人都盯著仲希然的肚子。 仲希然跟祁斯年商量后,还是发了条微博闢谣:是耳石症。 自然又被网友们打趣了一番。 回到家里,两人都洗完澡,已经是夜里两点。 经过这一顿折腾,两人也都没了旖旎的心思,祁斯年想起来不久前自己孔雀开屏的状態,还有些淡淡的尷尬。 好在仲希然没发觉。 她主动靠过来凑到他怀里:“谢谢你陪我去医院,快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出差。” 祁斯年手在她腰间摩挲著,等了几秒,说:“不去了。” “嗯?” “折腾到这个点儿看来是天意,不如陪你去庆功会。”祁斯年说。 仲希然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说去就一定会去。 她弯唇,手不自觉去摸他睡衣上的扣子。 祁斯年按住她的手,看她。 她小声:“我好了。” 祁斯年把她按进怀里,淡声:“刚好几分钟,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 · 隔天睡到自然醒,仲希然跟明妍一起去品牌店挑选庆功会的礼服。 谢虞当然也陪著去了,听说祁斯年会出席庆功会,不觉道:“你老公是真的大度,情敌投资的电影哎,竟然说去就去。” 仲希然顿一下,忽然意识到,祁斯年出席庆功会,可能也是要被网友议论的。 绿帽子,大度,不被爱,小三,接盘…… 他分明是光风霽月的人,但最近一段时间,突然就跟这些让人难堪的词掛了勾。 仲希然心里忽然浮起几分说不出的难过。 导购这时忽然说:“仲导,您手上这件衣服已经被孟导选走了。” 仲希然回神,发现自己手里捏著一件裙子已经很久了。 她確实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单肩的粉色玫瑰裙,手工玫瑰一朵朵缝上去,像真的一样。 对於一个从小就喜欢各种玫瑰的人来说,这件礼服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但再有吸引力,被人挑了她也不会再看一眼。 她丟开手,指了一件薄荷绿的西装:“这个吧。” 確定好出席庆功会的服装,仲希然坐在旁边沙发上,看谢虞陪著明妍一件件试礼服,抿唇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 “你几点下班?我正好在附近,一起回家吗?” 祁斯年很快回覆:“可以,来办公室等我。” 仲希然立刻起身穿上外套,跟谢虞和明妍说有事儿先走,然后就开车去了祁斯年公司。 被姜正带到祁斯年办公室后,她忽然有点不太自在。 她好像来得太快了。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看著祁斯年,先解释起来:“我刚好在附近试礼服。” 祁斯年正对著电脑屏幕,闻言抬头看她:“是吗?我还以为你来查岗。” “……” 仲希然被噎了一下。 她自顾走进去,隨意坐在沙发上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祁斯年就忙完了。 他起身,一面穿大衣一面说:“选了什么礼服发我。” 仲希然轻咬下唇,犹豫片刻,说:“要不,你別去了。” 祁斯年穿衣服的动作停了一下:“理由?” “这毕竟是霍新投资的……” “你怕我们打起来?”祁斯年平声。 “不是,他不去。” 祁斯年有些意外。 又听见仲希然小声说:“我怕你去又被……议论。” 她微微低著头,像觉得抱歉。 祁斯年穿上大衣,几步走到她面前,问:“那你想不想我去?” 想的。 她在心里回答,但不知道为什么话一出口变成:“其实也没有特別的想法……” 祁斯年看她几秒,淡声:“那我不去了。” “噢。”仲希然右手大拇指搓著食指,心里的失落骤然涌了上来。 好像这一秒她才弄明白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她问:“你真的……不去了吗?” “嗯。” 仲希然看他:“但我还邀请了顏亦可。” 祁斯年:“?” 仲希然:“她想见你,她觉得你有点帅。” 祁斯年:“……” 第83章 吻我 祁斯年差点给她逗笑了。 他点点头:“那我去,到时候別忘了把我俩安排到一起。” “……” 仲希然面无表情:“你倒是想得美。” 网友也格外期待《喜欢你》的电影庆功会,票一经放出,立刻就被抢光了。 “霍新要来,旧爱同台。” “哪家电影跟我们一样既能看到电影里的男女主同台,又能看到现实中的男女主同台啊!” “我做了灯牌,冲鸭!” …… 霍然cp粉圈嗨得不可开交,一时间希年夫妇的cp粉只得避让锋芒。 当然也有人有意见。 “有没有搞错,这个庆功会希希是非去不可吗?” “肯定啊,毕竟第一个庆功会。別担心,希希肯定会帮祁总打脸的,她哪次不站祁总。” “也是,有人就是喜欢自取其辱。” 在霍然cp粉的眼里,仲希然不是打脸,是迴避关係,越迴避就越说明心里有鬼,他们就越激动。 然而一上午过去,《喜欢你》剧组忽然公布了去发布会的名单。 网友们突然发现:投资人霍新竟然不去! 名单上取而代之的竟然是祁斯年。 希年夫妇的cp粉一下子就跳起来了啊! “姐妹们我是不是看错名单了???投资人不来咱们祁总要去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没看错!激动死了!!!终於要有新磕了!!!上次的综艺真的让我嗑生嗑死。” “某人应该要彻底放弃了吧?” “霍然粉是不是要退票?赶紧退不要耽误我抢票” …… 庆功会彩排前,仲希然收到了许柚发来的庆功会地址:“北影大学x礼堂。” 仲希然有一剎那的恍惚。 好像回到多年前,她才19岁,在母校的x礼堂看完一部很好看的电影后大发感慨:“我要努力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导演之一,到时候我就在这个礼堂开庆功会,邀请葛老师他们……” 年少的话现在回忆起来不免有些大放厥词之感,但谁能想到多年后她真的做到了,而且是第一部电影就做到了。 她微微笑起来,忽然接到礼服品牌负责人的电话。 “仲导您好,您之前看中的那款玫瑰礼服现在空缺了,请问您还想选择吗?这是我们品牌这一季主推的高定……” 孟念念选了別的? 仲希然想了想,说:“那我去试试吧。” 还是很喜欢,打心底喜欢那件玫瑰礼服。 负责人欢喜道:“我这儿有您的尺码,叫人给您送去家里吧?顺便改一改不合身的地方。” 有那么一秒钟,仲希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这念头一闪而逝,抓不住了。 礼服被送来,竟然很合身,只是胸口太裸·露需要缝几针。 改好后,隔天带妆彩排她便穿著这件玫瑰礼服去了。 偌大的礼堂,上下二层都空旷无比。 仲希然站在台上,拿著话筒,念感谢辞。 轻柔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 霍新站在二楼,双手搭在扶手上,静静听著,没有打扰她。 彩排三次都很顺利。 仲希然鬆了口气,回到台下休息,看一眼手机,晚上十点。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今天很美。” 仲希然一僵,她没回头。 但知道霍新就站在她身后。 他说:“答应你庆功会不去,没说彩排不来。” 仲希然握住礼服裙子上一朵玫瑰,有些紧张地看了眼周围。 还好,台下灯没亮,他们藏在晦暗里,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霍新温声:“別怕,我不会做什么。” 仲希然垂眸,神色冷淡。 霍新慢慢道:“当初答应过你,你的第一个电影庆功会我一定会到。你既然不喜欢,彩排的时候到了是不是也算?” 他语气涩然。 仲希然忽然心中一酸。 当初的约定那么美好,她相信他们曾经都是真心的,但也抵不过世事难料。 仲希然背对著他,望著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说:“你只是不甘心罢了。” 她没什么意味地笑了声,“人总是贪心的,为了事业放弃爱情,事业成功后又想找回爱情,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 她声音平和,他也是。 这是他回来后,他们第一次这么平静地说话。 “我是不甘心。”他说,“可我只有不甘心吗?” 仲希然没应声。 “希希,不说这些。”霍新温声,“好好享受属於你的庆功宴,你不要我出现,我就不出现。” 他说完这句话后,身后许久没有动静。 等了一会儿仲希然才回头,发现他已经走了。 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浮上几分悲哀的意味,直到回家都还没散去。 她垂眸进了臥室,祁斯年刚好从浴室里出来。 仲希然手指微微蜷了蜷,还是忍不住扑进他怀里。 祁斯年呼吸慢了一下,抬手去摸她的头髮:“这是怎么了?” 仲希然吸了下鼻子:“彩排的时候霍新来了,我不知道,对不……” 想起他不要她再说抱歉的话,她没再往下说。 祁斯年不甚在意的语气:“被拍到了?” 仲希然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开心?” “我也不知道。”仲希然抱著他的腰,感受著他的体温,闷声说。 其实是知道的。 她只是忽然有点怕。 怕跟祁斯年不离婚的承诺也有一天像今天这样,忽然消散。 然而她这行为却让祁斯年有些误解。 祁斯年稍稍推开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尖,声音微沉:“仲希然,不许想他。” “我没想他。”她有些错愕。 祁斯年垂眸,音色更沉三分,命令的语气,“吻我。” 第84章 夫妻同台 仲希然心跳如鼓。 她仰头看著祁斯年,刚踮起脚尖,就被祁斯年一把拎住腰,压在床上。 他单手摘了眼镜,火热的吻落了下来。 “希希……”祁斯年气息微微有些乱。 除了喝酒给周旭尧打视频那次,祁斯年已经很久没这么喊过她。 她恍惚了一瞬。 听见祁斯年用微不可察的咬牙切齿的语气说:“没有最好。” “就算有,我也有的是法子让你不再想他。” “……” 他確实有。 她好像一只被剥乾净的粽子。 雪白,黏腻,诱人。 · 隔天一早,仲希然醒来时,看到祁斯年已经洗完澡,正在穿衬衫。 他慢条斯理地扣扣子,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头,看向她的眼神里透著一抹饜足。 仲希然有些脸热。 祁斯年拿了条橄欖石绿的暗纹领带递给她,她自然而然接过,跪在床上替他打领带。 ——不过他为什么选了条绿色领带??? 北城冬天暖气给得足,家里二十六七度。 她只穿了件白色吊带儿,白腻的肩膀裸露在外,像一截光滑的白瓷。 祁斯年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系好领带,头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晚上会儘量早到。” 仲希然点点头。 他抬手蹭一下她耳垂:“那我走了。” “噢。”她小小声。 门咔噠一声被闔上,仲希然咬唇,裹著小毯子往门外探头看了眼,確定他真的离开,她立刻爬起来泡澡敷面膜。 想到今晚要跟祁斯年同台,她还有点小紧张。 为了缓解,她只好疯狂刷微博。 cp粉:“期待今晚祁总贴脸开大。” “期待希年夫妇抱抱亲亲举高高。” …… 刷完怎么更紧张了? 仲希然摘掉面膜,做了两个深呼吸,於淑兰忽然打来电话。 因为是第一部电影的庆功会,仲希然还是邀请了家人。 她接起电话,於淑兰劈头道:“菀芝要拍出道大片,我们没空去参加你的庆功会。” 天要下雨,仲菀芝要出道,她管不了。 仲希然点头,淡漠的语气:“没必要打电话,发微信就行。” 於淑兰似乎没想到她连留都不留她们一句,一时一噎,片刻后又说,“你电影赚了那么多钱也不知道给家里用,家里的情况你不知道吗?” “这样吧。”於淑兰清了清嗓子,“你把家里的房贷还了,我跟你妹妹就去参加庆功会。” 於淑兰总是咄咄逼人,又高高在上。 仲希然冷笑一声:“你觉得你们值这么多钱吗?不来正好,还能多卖两张票。” 说完便掛了电话。 很久以前,她总是会不自觉期待父母的关心和爱。 好像是人的本能。 於淑兰逼她,她就退让一步;仲广才卖惨,她再退一步。 但她终於发现,其实有些父母就是不会那么爱自己的孩子。 否则在做取捨的时候,她不会永远是被捨弃的那个。 原因並不在她退让了多少。 她也不该用妥协去换取那一点施捨的爱。 今天是属於她的庆功会,她要开心。 下午到了后台化妆换好衣服,仲广才竟然罕见地来了。 看见她,仲广才神色尷尬道:“你妈和菀芝都有事,来不了。” 仲希然平静点头:“知道了。” 仲广才从上到下看她片刻,说:“你今天比结婚的时候还美。” 可能吧。 仲希然想,结婚那天她人几乎是麻木的,心如死灰,人能好看到哪儿去? 顏亦可也过来说:“真的美,来,我给你拍张照。” 仲广才看他们年轻人凑在一起,就先走了。 后台著实有些乱,但顏亦可毕竟是导演,构图拍摄水平还是很厉害的。 图片里,仲希然倚在落地镜旁边,光影落在她身上,粉色玫瑰裙像通过镜子被延长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太有感觉了!”顏亦可曖昧地看她,“要不要给你老公发过去?他穿什么衣服搭你?” 仲希然顿了下,忽然意识到祁斯年早上为什么选了条橄欖绿的领带。 她之前发给他的服装,是那套鲜绿色的西装。 但现在改也来不及了,庆功会很快要开始了。 仲希然犹豫道:“不用了吧,他应该一会儿直接从公司过来,来不及换了。” 而且衣服没那么重要吧。 顏亦可:“什么不用?你知道网上多少人等著磕吗?” 仲希然刚收到照片,祁斯年电话就打了过来:“我出发了。” “噢。”仲希然抿唇,“我忘记告诉你,我换了套衣服。” 顏亦可揶揄道:“祁总,你穿什么来?要跟我们希希搭得上啊。” 仲希然忙说不用。 祁斯年淡声:“换了什么造型?” “一条粉色的裙子。” 照片发过去片刻后,祈斯年回覆:“確实来不及[图片.jpg]” 图片是车窗外的车流,他已经在路上了,而且还堵车。 仲希然回覆:“好的,我没那么讲究。” 祈斯年也没那么讲究,今早的橄欖绿领带还是昨天姜正建议后他才戴的。 现在正是下班的点儿,车流堵得一动不动,再回去取领带不现实。 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但微博刷到 cp粉说“今晚希年夫妻会不会有情侣穿搭”这条时,心里忽然又泛起了一点涟漪。 祈斯年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开口道:“姜正,附近找个地方买条领带。” . 庆功会后台。 仲希然透过缝隙看到礼堂的布置,有点愣住。 是彩排时没见过的布置。 整个礼堂仿佛被浓郁的復古玫瑰色包裹。 新鲜的红玫瑰瀑布是背景板,两侧布满玫瑰墙,甚至台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玫瑰瓣,浪漫又唯美。 玫瑰显然是新鲜的,站在后台都能闻到淡淡的玫瑰香味儿。 尹泰忽然出现在身后:“听说仲导喜欢玫瑰,还满意吗?” 看来尹泰能成功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她一部电影票房起来,尹泰就开始知道討好她,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用心。 仲希然点点头:“让尹总破费了。” 尹泰笑笑:“应该的,毕竟仲导让我赚了这么多钱。” 7:30,还有半小时庆功会正式开始。 祁斯年换上附近新买的暗粉色领带,坐在车里,有那么十分钟车子一动不动。 他看一眼窗外,蹙眉问:“怎么回事儿?” 姜正立刻道:“我下车看看。” 姜正下车后5分钟,祁斯年从车里走出来。 暗色天空下,红色车尾灯一排排整齐地亮著。 那星星点点的深红色叫人烦躁。 祁斯年扯了下领带,姜正终於迈著小碎步跑回来:“祁总,前面出了车祸,疏通怎么也要半小时。” 祁斯年神情冷淡,没应声。 庆功会即將开始前,仲希然收到了祁斯年的微信。 “堵车了,可能得晚点到。” 仲希然回他:“没关係,別著急,你注意安全。” 回復完后,她打开微博搜了搜,果然北城西二环发生了一个小型车祸。 还有网友发了张照片:“我是不是遇见祁斯年了?霸总再厉害在北城也要被堵,笑死。” 仲希然有些无语,也只能跟许柚说调整一下祁斯年的出场时间。 庆功会很短,不过两个小时。 黎城和明妍的部分占据了一个多小时。 眼看他们的游戏即將结束,仲希然咬唇,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还没到吗?” 祁斯年没回。 工作人员来询问情况,仲希然语气里的失落藏不住。 “他可能来不了了,把他的部分取消吧。” 她对著镜子挤出几个笑容,拎著裙摆走出去,准备上台。 但心里还是残存了几分希望。 可惜一直到她上台,祁斯年都没出现。 她浓烈的喜悦好似一下子被冲淡了。 像泡没了顏色的茶水,没了味道。 仲希然走上台,差点忘了自己一会儿要说什么。 主持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抱歉由於交通的原因,仲导的先生祁斯年祁总暂时赶不过来……” “啊——” 底下粉丝顿时响起一阵失望的嘆息声。 仲广才也一阵失望。 祁斯年不来,他这台独角戏唱得有些没意思。 主持人介绍完,仲希然凝神三秒,才微笑著说出彩排的台词:“我要在这里谢谢全剧组同事的辛苦付出,谢谢两位主演,还有——” 她顿一下,“谢谢一位特別的朋友,拍摄的时候给了我很多帮——” 她怔住。 礼堂后方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突然自觉让开一条道路。 不远处传来了欢呼声和口哨声。 大喊“祁总”的声音。 前排的观眾纷纷回头往后看,甚至有人站了起来。 台下很暗,仲希然看不清晰,只隱约看到一个身影,身形很高,肩宽腰窄,迈著沉稳的步子一步步走过来。 仲希然心跳快了几分。 走到前头时,灯光才落到他身上。 她也看清了祁斯年那张分外出色的脸。 坐在第一排的仲广才立刻起身,笑著走过去拍了拍祁斯年的肩膀:“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祁斯年点头喊了一声爸,尔后上台。 他穿著白衬衫西裤,配了条暗粉色领带,气质矜贵,又带著几分浪漫。 接过话筒,他看向仲希然,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台下传来一片“哇”声。 仲希然脸倏地热起来,装作自然地去看台下。 女主持人说:“那先让我们祁总说几句。” 祁斯年目光深深:“先让我太太把刚才的话说完。” 仲希然大脑空白两秒:“我刚才说到哪儿了来著?” 台下一片笑声,有人大声提醒。 音响里传来祁斯年清冽而带著点磁性的声音。 “谢谢一位特別的朋友。”他挑眉,“哪个朋友?我还挺好奇的。” “……” 第85章 少儿不宜 台下观眾快笑抽了。 仲希然也没忍住笑了。 一面笑,一面察觉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好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祁斯年真的是……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跟她调情。 台下一个男cp粉这时候突然站起来,吼得礼堂天板都震了震:“是谁——!” 眾人再度狂笑。 仲希然稳了稳心神,给了祁斯年一个“你不要太过分”的眼神。 祁斯年往台下男粉丝方向看了眼,说:“不许凶我太太。” 台下女cp粉们一片星星眼。 祁斯年说:“不开玩笑了,我知道是谁。放心,她打电话的时候我在现场。” 男cp粉狂吼:“那我就放心了!!!” 大家笑抽。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插曲过后,仲希然举著话筒卡壳片刻后,心虚地说:“我突然忘词了,总之很感谢那位朋友,也谢谢大家。” 明明排练了好几次的內容,被这么一打岔,她看著祁斯年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祁斯年开口,语气有点酸:“那看起来也不是很诚心想感谢你那位特別的朋友。” 仲希然:“……” 又是一阵笑声。 有cp粉高喊:“祁总你是来拆你老婆台的吗?” 一楼的热闹氛围也传递到了二楼。 一个小姑娘疯狂欢呼几声后,一转头,忽然看到一双有点眼熟的眼睛。 她愣了片刻,忽然认出来,激动道:“啊——你是——” “嘘。”眼前的男人戴著帽子和口罩,伸出食指放在口罩上冲她比划。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心里却起了惊涛骇浪。 ——tmd,霍新竟然也来了!!!啊啊啊!!! 她要疯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 · 台上,被祁斯年这么暗戳戳调侃两次后,仲希然紧张到手心都出了汗。 祁斯年这时站到了她身边。 她裙摆大,並没有挨著祁斯年,但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女主持人问:“那祁总,太太电影这么成功,请问你对她有什么奖励吗?” 祁斯年挑眉:“她赚了那么多钱,好像应该给我奖励吧。” 仲希然:“……” 他今天怎么了?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大家又被逗笑,女主持人又指著他的领带问:“这个淡粉色领带是祁总今天特意搭配的吗?跟太太很配。” 他穿著白衬衫,暗粉色的领带在他身上,优雅又浪漫。 祁斯年淡声:“早上出门隨手戴的。” 他顿一下,又说,“纠正一下,没领带我们也很配。” 刚才那个男cp粉又吼:“你肯定是特意带的!!!” 祁斯年:“……” 这人到底哪里冒出来的? 笑过后,女主持人又问祁斯年:“我们都知道祁总平时比较忙,这电影不是祁总投资的,为什么这次会来现场呢?” 她没明说这电影是霍新投资的,但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 祁斯年平声道:“我当然优先考虑我太太的感受,这是她的第一个电影庆功会,她邀请我,我当然得来。” 现场的cp粉都扬眉吐气了。 看看! 太太邀请的! 霍新投资了又怎么样!也没有上台的资格! 女主持人:“仲导的第一部电影票房就破了二十亿,是不是得给大家表演个节目?” 仲希然说准备了诗朗诵。 明妍忽然有些兴奋地说:“让导演唱歌,导演平时聚会都不唱歌,我们都没听过导演唱歌。” 仲希然看她一眼,她立刻很怂地躲到黎城身后。 黎城笑著伸手护了她一下。 现场粉丝又疯了。 不得不说,黎城还挺会营业的。 仲希然面无表情:“从小到大也没人听过我唱歌,可能真的能把植物人唱醒。” 她这么说,观眾更想听了,起鬨要她唱歌。 她假装没听见,打开工作人员送来的文件夹正准备朗诵,然后就听见祁斯年慢条斯理的声音。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仲希然手抖了一下,看他。 祁斯年慢慢说:“我有幸听过,还录了音。” 仲希然:??? 她有点惊悚地看著祁斯年——他录音了?什么时候? 主持人立刻激动了:“放出来!祁总放出来让我们也欣赏一下。” 祁斯年:“那不行,少儿不……” 意识到什么,他骤然顿住。 全场的欢呼声震得天板都快塌了。 仲希然脸和脖子倏地浮起一片淡淡的粉色。 祁斯年平声解释:“因为是喝醉以后唱的,所以可能会对青少年小朋友造成不太好的引导。” 男粉丝嗓子都喊哑了:“我不信!!!放出来——!!!” “……” 欢呼声逐渐平稳后,女主持人含笑问:“那最后祁总还想说点儿什么吗?” 祁斯年看向仲希然:“希望仲导赏脸,能合作一部新戏。” 仲希然脸都快熟透了,她轻轻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女主持人正要结束,忽然听见台下男粉丝大吼:“亲一个!!!” 那一小片都是他们夫妻的cp粉,立刻有组织有节奏地喊了起来。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 第86章 祈斯年你是不是男人 仲希然轻轻抿了抿有点乾的唇,看向祁斯年。 要……亲吗? 除了上床和那次他生气,他没亲过她。 更別提这种公开场合。 他为人一向清冷古板,跟她出来能牵个手就算是不错。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亲她…… 她觉得祁斯年干不出来这种事儿。 她抬眸,握住话筒的手紧了紧。 果然,听见祁斯年平声说:“我太太比较容易害羞,回家再亲。” 仲希然手稍稍放鬆下来。 真要亲她难免紧张,但他不亲,她好像也没有很开心。 她大拇指轻轻地摩挲著食指,有点弄不明白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台下忽然传来一声嗓子都劈了的吼声:“上啊!亲啊!祁斯年你是不是男人!!!” 仲希然:“……” 全场狂笑。 祁斯年也撑不住笑了。 女主持人宣布切蛋糕,蛋糕分给大家后,庆功会圆满结束。 仲希然双手拎著裙摆慢慢往台下走,余光却一直关注著身边的祁斯年。 下楼梯台阶时,祁斯年弯腰,伸手帮她拎住了裙摆。 她表情平静,心里却像刚开瓶的碳酸饮料似的,冒著起起伏伏的小泡泡。 主创退场,台下人群也缓缓离开。 霍新双手交握,胳膊靠在二楼扶手上,看著台上的情形,好半天没动。 他眼神里有一种破碎感。 旁边小姑娘一下子心软了,忍不住问他:“你……还不走吗?” “要走了。”霍新点点头,又说了一遍,“是要走了。” 回到后台,仲希然看一眼祁斯年:“我先换衣服。” “不用换。”他声音有些沙。 仲希然轻轻顿了一下。 工作人员来来往往从他们身边走过,好似是电影里虚化的背景。 祁斯年眼神仿佛藏著克制,“后台有点乱,回去再说。” 不知道是不是祁斯年最近一直在家里,他们夫妻相处时间久了的原因,她竟然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眼神里的含义。 仲希然深呼吸一下,嗯一声。 仲广才这时走过来,带著討好的语气:“难得今天这么开心咱们一家人一块儿去吃顿饭吧。” 曖昧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仲希然抿唇。 看见祁斯年眼神瞬间恢復了惯常的冷淡,还透著一分不耐烦。 只是这不耐烦一闪而逝,很难叫人察觉。 祁斯年说:“好。” 一行人到了餐厅,仲广才笑著说:“希希的妈妈和菀芝马上就到。” 祁斯年不咸不淡道:“既然没空不用勉强。” 仲广才脸色顿时有些尷尬,求助地看向仲希然。 仲希然垂著眼,只当没看见。 仲广才陪笑说:“是,也確实有点晚了,不等她们了,我们吃。” 家宴时,仲希然一般都不怎么说话。 他们今晚吃法餐,也不需要什么服务,她埋头吃饭,一面听他们二人聊工作。 祁斯年习惯性地问了句:“生意怎么样?” 仲广才立刻心虚起来:“还是老样子。” 他怕祁斯年追究,好在祁斯年没再说什么。 余光里,仲希然无聊地拿著刀叉在沙拉盘子里拨了拨。 祁斯年说:“是我不好,家宴不聊这些。” 他举起面前的雪莉酒,“恭喜太太,希望太太以后能拍出更好的作品,早日成为全中国最好的女导演。” “……” 仲希然怀疑他在调侃她,但他神色虽淡,却格外认真。 她被这份认真感染,举起酒杯。 仲广才这时举起酒杯:“没错,差点忘了恭喜希希。” 仲希然正要跟祁斯年碰杯,听见仲父的话,先跟他碰了杯说谢谢,才转头跟祁斯年碰杯。 玻璃杯壁轻轻触碰,发出很轻脆的声响,在她耳边迴荡。 饭后,祁斯年去了洗手间,只剩父女二人。 仲希然看著仲广才脸上一直掛著的討好的笑容这时忽然散了。 他整个人往后一仰,透著深深的疲惫——好像这才是他最放鬆的状態。 他头髮白得更多了,脸上的皱纹也深了。 仲希然承认她心软。 或者说,爷爷奶奶离世前交待她將来要好好孝顺爸爸。 她心底深处的某种感情被触碰到。 等了几秒,她说:“我这次的电影分红大概有八千万,我留一千万,剩下的都给你。” 仲广才先是一喜,隨后又愧疚道:“希希,都是爸爸没本事。” 仲希然安慰他:“也不全怪你,大环境不好。” 仲广才嘆了口气:“前些年盲目扩张太厉害了,斯年当时还劝我——” “斯年是个有本事的,当年祁氏差点易主,几个老臣联合他那个堂弟想把他赶出祁氏,但他硬是挺了过来。” 仲希然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她一直以为祁斯年很顺利地从祁光远手里接管了祁氏,很顺利地就把祁氏发扬光大。 在她眼里,他好像没遇到过什么挫折。 她问:“什么时候?” 仲广才:“就你们刚结婚那会儿,他要拨款给——” 仲广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顿了一下,才又说,“好像有个什么项目他要动一笔钱,董事会不同意。” 说完后,他看了仲希然一眼,好在她只是垂著眼,没多问。 祁斯年这时回来。 结了帐,他们各自离开。 回到车上,仲希然整个人终於彻底放鬆下来。 感觉今晚很圆满。 庆功会气氛很热烈,祁斯年也到了,现场布置得她也很喜欢,除了最后仲广才硬要拉他们去吃饭,一切都很完美。 她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也恰好看向她。 热闹了一整晚的世界安静下来。 仲希然咬唇,问:“我那天唱歌你真的录音了?” 祁斯年靠在车椅上,胳膊伸长了占据了她身后的位置。 他挑一下眉:“真的。” “……” “为什么”三个字堵在胸口,问不出来。 仲希然决定三分钟不理他。 她气呼呼地去拿手机,忽然刷到一个cp话题。 主题:笑死了,祁总今晚为了赶到现场,竟然是骑电动车来的,被偶遇了[祁总瑟瑟寒风中骑电动车图.jpg] “救命,感觉电动车一下子贵气了是我的错觉吗?” “车祸堵车堵得太厉害了,祁总为爱下凡,平时座驾都是劳斯莱斯……” “我其实碰见他去买暗粉色领带了,庆功会还说是隨手搭的,分明是特!意!买!的!” …… 仲希然翻了半天cp粉们发的,心情忽然好了。 她转头看祁斯年:“我怎么记得你早上打的不是这个顏色的领带?” 祁斯年淡声:“公司换的,喝咖啡不小心弄脏了。” “噢。”仲希然指了指身上的裙子,“跟我的高定顏色还挺搭的。” “嗯,凑巧。” 仲希然点点头:“是挺巧。” 她把手机里的图片举到他面前,“但为什么有人遇见你买领带?” 祁斯年:“……” 很少见祁斯年哑口无言的模样,仲希然没忍住笑出声了。 “仲希然,你故意誆我?” “谁让你撒谎的?”仲希然又笑眼弯弯问他,“你真是骑电动车来的吗?” 祁斯年显然又想习惯性地说不是。 仲希然拎著手机摇了摇。 祁斯年才不情不愿地嗯一声。 好像这事让她知道很丟人似的。 仲希然想笑,但忍住了:“骑电动车什么感觉啊?” 祁斯年撩起眼皮:“带你骑一次?” “但现在没有啊。” “买一辆。” “……” “我还穿著裙子呢,怎么骑?” 仲希然往后一靠,脖子恰好靠在他伸过来的胳膊上。 她本能地想起来,但又觉得起来好像也不太对,就没动。 祁斯年也没动。 逼仄的车里忽然静得落针可闻。 仲希然手抓著裙子上的玫瑰朵,感觉脖颈后那片儿肌肤开始发热,又泛著点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没敢看祁斯年。 余光里,祁斯年一直没动。 直到车子停到楼下。 祁斯年才开口吩咐司机小张:“你下车。” 小张立刻走了。 他说“你下车”三个字时声音很平,但声线却跟平时不一样,带著一点克制的哑。 仲希然的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她向车门方向偏了偏,脖子被祁斯年伸手一勾。 她就这么被他勾著头,枕到了他的腿上。 抬起眼皮就能看到他的脸。 她握著他手腕,喊他:“祁斯年……” 还是那种有点怯生生的语气,不同的是以前更多的是害怕,现在更多的是害羞。 祁斯年低头吻了下来。 第87章 这裙子不太好脱 他唇很薄,带著一点冬日的凉意,落下来就著了火。 仲希然闭著眼,轻轻仰起下巴。 他双手缠住她的,稍一用力就跟她十指交缠,悬在半空。 不上不下的姿態。 她好像被吊在那里。 可能是黑暗適合掩藏一切。 仲希然忽然想睁开眼。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感觉她额头蹭过他发硬的衣领,感受到他越来越深的吻。 繾綣又缠绵。 呼吸声瀰漫在耳边。 仲希然想挣开一只手,却被他缠得更紧。 她左手捏一下他,他察觉到了,便鬆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仲希然伸手扯住了他脖子里那条领带。 他吻她的动作停了一下。 只是很短暂的一下,他便更重地吻住了她,手去扯她领口。 “別。”仲希然一下子回神,按住他的手,“还在小区楼下。” 再下去隔天弄不好要上新闻头条了。 祁斯年收回手,沉眼看她,一言不发地下车,从车头绕到另外一侧,打开门,將她横抱下来。 楼道里灯亮了。 电梯门前,仲希然脸红得像醉了酒。 她把头埋进祁斯年怀里,不敢去看。 等电梯,进电梯,抵达。 短短十几秒,心里的小火苗好像遇见冬日荒原里的乾草,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焰。 推开门,祁斯年一路抱著她进了主臥,將她扔到床上。 她咬唇看他。 他扯开领带一扔便压了下来。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仲希然闭上眼,摘掉他的眼镜。 听见他说:“你这裙子要怎么解……” “你別弄坏……” “坏就坏了,我赔。” “……” · 这一晚格外热烈。 隔天早上,听见浴室里的动静,仲希然才醒了。 她揉了揉发酸的腰,想到昨晚,脸红心跳。 打开手机微博,cp粉们又壮大了好几千人,大家都快磕疯了。 #祁总为爱骑电动车##祁总是不是男人#还霸占了热搜词条。 仲希然弯唇,浴室门被推开了。 祁斯年深深看她一眼,从衣柜里拿了衬衣和领带。 仲希然想起身给他系领带,被他伸手按回去。 他声音发哑:“你今天好好休息。” 仲希然脸又红了,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鸵鸟似的缩进被子里。 祁斯年乾脆利落系好领带,看她:“我上班去了。” 鸵鸟点了点头。 祁斯年不觉笑了声,走过来抬手捏了捏她下巴尖。 这是他惯常的动作,但这次力道却很轻,带著几分调情的意味。 过分亲昵的姿態。 这一早上,仲希然都抱著手机,弯著唇角,连稿子都没心思写。 吃过午饭刚想打开电脑,又没忍住去看手机。 她暗暗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点开微博,忽然看到多了一条热搜。 #霍新在现场# 她愣住,还是点开。 @momo:实在憋不住了,昨晚在庆功会礼堂二楼遇见了霍总。他戴著帽子和口罩,但他眼睛我印象很深,所以认出来了。[照片.jpg]太虐了[暴风哭泣] “真是绝了,所以他就一直在二楼看著仲希然跟他老公在台上秀恩爱?” “我真觉得仲希然不爱他老公,身体语言不会骗人,两人在台上身体就没离得近过。” “夫妻俩接个吻都不愿意,两口子演戏发工业精而已真有人信?” “这真的是执念啊……” …… 这是有个微博突然跳出来爆料。 @这是小號:《喜欢你》庆功会其实是霍新一手操办的,场地是他定的,环节是他敲的,玫瑰是他选的,从欧洲加急空运过来的,本来不打算说,但没想到霍总竟然亲临现场了,忍不住替他说句话。 仲希然睫毛低垂,早上那点儿曖昧的感觉早被冲的散尽了。 她脸上表情有点冷。 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庆功会是霍新安排的,更不知道霍新到了现场。 她对这一切实在厌烦了。 这个人就像突然离开时什么也没跟她商量一样,现在又完全不跟她商量,把种种种好处强行丟给她。 又一个娱乐微博跳出来。 @娱乐八爷:其实彩排也在。[图片.jpg] 图片里,偌大的礼堂空旷,台上亮著的白灯隱隱撒向观眾席。 半扇形的亮灯区域,隱约能看见中间第三排的位置坐著一个女生,穿著露肩的玫瑰裙。 她身后坐著一个男人。 男人身体稍稍前倾,像在跟她说著什么。 虽然照片拍摄的並不清晰,但网友们还是立刻就认出了仲希然和霍新。 “啊这,我怎么有种一对鸳鸯被活生生拆散的感觉。” “姐妹们,有一种说不出的禁忌感,谁懂?” “完了,我没三观了,想让他们在一起。” “太太赚了钱祁斯年才说要跟太太合作,以前呢?仲导拉不到投资还是我们霍总给投的!” …… 照片不到半小时就被公关撤掉。 跟之前不同的是,飞客平台的相关视频也刪掉了。 全网都刪得乾乾净净,好像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不禁让网友们感慨资本力量的强大。 又有部分网友开始攻击仲希然“顶级绿茶”。 仲希然看著暴增的私信,关掉微博。 就在她以为这事要告一段落的时候,忽然收到谢虞的微信截图。 孟念念突然从微博上跳了出来。 @孟念念:我说我的首穿被谁买走了呢,祁总果然是財大气粗。 品牌a家的高定是出了名的难借,这话无意是说仲希然钱抢了原本属於她的a家玫瑰高定首穿。 有人出来爆料,这条裙子本来已经確定了孟念念首穿,但被人大价钱买了下来,还是加价用私人飞机从总部空运了条新的过来。 同时附上一张飞机落地后,几个人去拿裙子的图。 网友: “好精彩,突然变成四角恋了!” “绿茶怎么这么喜欢抢东西啊,有老公了还要抢別的男人,裙子也要抢,真噁心。” “不对啊,这私人飞机……好像是霍新的,祁斯年那个不是这个型號。” “臥槽,真是霍新的!” 仲希然脸色一白。 不是品牌方送来的吗? 她立刻想给品牌方打电话询问,一低头,却突然划到一条热度挺高的微博: @爱吃豆腐脑:扒到之前保存的一个视频,对男人来说,白月光的杀伤力有点大啊[视频] 视频里,镜头不停在摇晃。 明显拍摄的人並分不专业。 仲希然在北影礼堂外的台阶上坐著,手里拿了一听啤酒。 她才二十岁出头,稚嫩又鲜活,跟手持镜头的霍新碰了碰杯,指著身后说:“將来有一天,我要在这里开庆功会,还要铺满我最喜欢的玫瑰!” 霍新没露脸,格外温和的声音却很有辨识度:“到时候我一定来。” 仲希然恍惚了一瞬,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霍新一条简讯这时进来:“以前没送过你像样的礼物,只是一条裙子,不要在意。” 仲希然肩膀忍不住轻轻颤抖—— 所以,真的是他送的。 全世界都知道她穿了前男友送的裙子去开第一个电影的庆功会。 她立刻给祁斯年打去电话。 那头很快接通了。 有那么几秒,两人都没说话。 “对不起。”安静过后,仲希然没忍住说,“我不知道裙子是他……” 她知道不该说对不起,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不怪你。”祁斯年平声,“是我失职。” 仲希然眼泪差点涌出来。 不止是替自己委屈,还有內疚——祁斯年不知道又要怎么被人议论。 气氛不对,两人都没再多说什么就掛了电话。 仲希然闷头隨意刷著微博,心里却不受控地一直在想祁斯年。 突然刷到孟念念的新微博: @孟念念:原来是霍总@霍新送的,呵呵。这么贵的裙子,仲导@仲希然有夫之妇也真是敢收啊!祁总@祁斯年什么感受? 她这样明目张胆,不止是跟仲希然公开撕破脸皮,还把这一段四角恋就这么直接摆到了檯面上。 仲希然手指紧紧攥著,指尖发白。 第88章 吻住她耳垂 孟念念对霍新这么多年的感情,在这一刻知晓真相后忽然决堤了。 她喜欢霍新那么久,霍新总是对她温柔却有距离。 但他给仲希然的爱却如此直白又热烈。 仲希然凭什么? 凭什么可以一边嫁给祁斯年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各种好处,一边又抓著霍新不放? 实在压不住心里的嫉恨,她想都没想就发了这条微博。 反正他们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再添一把火又何妨。 只是没想到,片刻后,霍新在她微博底下留言。 @霍新:她不知道是我送的。 孟念念彻底僵住——他真的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她? 这反转就是网友们也猝不及防。 “笑死了,本来想捉绿茶结果发现人家不是自己才是最大的绿茶!” “真的尷尬到脚趾扣地,你们是没有联繫方式吗?发微博之前不能问一下再发吗?” “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吗?” “可能只是为了弥补一下当年的遗憾吧,说实话,挺虐的。” …… 半分钟过后,祁斯年也回復了孟念念的微博: @祁斯年:其实裙子我挺喜欢,手感不错。 谁也没想到祁斯年会突然出来说话。 这条微博留言瞬间多了好几百条。 “两个男主都站女主,救命,我好替孟念念尷尬!” “他这不是明晃晃地暗示他们夫妻昨晚do了???” “这是什么戏码——你送的裙子被我亲手脱掉的意思吗?” “祁总真的是个狼灭,杀人诛心啊!” cp粉们直接过年了! “让你们再说我们希年夫妇是协议夫妻!!!” “祁总直接开大了,还有谁敢怀疑我们希年夫妇!!!还有谁!!!” 网络风向变幻起来总是很快,对仲希然的攻击瞬间就全都涌到了孟念念身上。 仲希然看到祁斯年那条微博后,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昨晚他撕扯她裙子的模样,忍不住脸热。 她走进衣物间,看著被悬掛在里间的玫瑰高定。 他昨晚虽然有些失控的意思,但下手还是有分寸,没真的把她这裙子撕坏。 ——但是这裙子该怎么办? 扔了?一定会有记者现在盯著他们大做文章。 留在家里又碍眼。 好像怎么处理都很难受。 仲希然想不出办法,只好发微信给祁斯年。 “手感很好的裙子怎么办????” 等发出去她才意识到,她不知不觉加了表情包。 她在心里刻意给自己划的那条分界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了。 祁斯年冷淡回復她:“捐了。” 他果然厉害。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天才的主意。 又能帮助別人又不落人口实。 她立刻联繫了一个慈善拍卖会,6点前就找人把裙子送了过去,免得碍眼。 祁斯年这晚回来的不算早。 临近十点,他才沉著眼进门,心情肉眼可见地不算太美丽。 仲希然正坐在客厅毛毯上写剧本。 她今天一天当然没写几个字,看到祁斯年回来,刚要迎上去,就看到祁斯年身后忽然有七八个导购模样的人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拎著几件裙子。 看这架势好像是把某家这一季的高定裙子全搬来了。 仲希然愣住。 看著姜正指挥这行人把裙子放进衣帽间,又鱼贯离开。 仲希然这才抬步走到祁斯年身边,替祁斯年脱掉大衣和西装外套,掛好。 祁斯年没说话,捉著她手腕就进了衣帽间。 他扫了一眼周围,淡声问:“昨晚的裙子呢?” “处理掉了。” 还挺快。 祁斯年看她一眼。 仲希然紧接著解释,“我之所以会穿那条裙子是因为导购跟我说——” 祁斯年抬手,食指轻轻按住她的唇。 他用下巴尖指了指其中一条白纱鱼尾白玫瑰裙:“去试试。” 仲希然愣了下:“现在?” 都这个点儿了。 祁斯年:“我下午亲自挑的,一眼看中了。” 他语气很平,但仲希然就是从他语气里听出了“祁总百忙之中给你挑裙子你敢不试”的意味。 仲希然立刻走过去。 抬手解扣子的时候,她看向他。 祁斯年转身出去,留下一句话:“外面等你。” 仲希然耳根发热,换上这条白玫瑰的鱼尾裙才发现,这裙子是低胸v领的,细v一路往下,直接开到了脐上一分的位置。 ……这尺度? 仲希然抿了抿唇,缓缓走出去。 祁斯年正坐在沙发上看杂誌,听见动静,他抬起头。 领口露出的肌肤宛如白玉,细腻而光滑。 裙摆层层叠叠的白纱折成相连的朵朵玫瑰,隨著走路的动作微微起伏,仿佛海浪。 祁斯年哑声:“过来。” 仲希然缓缓走过去,停在他面前。 裙摆太大,盖过茶几一角。 祁斯年仰头看她。 他一手拿著杂誌,另一只手食指微勾,勾在她领口轻轻一拉,她往前一倒,被他抱在怀里。 指尖的温度磨搓著肌肤。 后来变成手掌的。 他以前没这样过,格外有耐心,好像是在刻意折磨她。 再一点点吃掉她。 她轻轻闭上眼睛,喊他:“祁斯年……” 啪一声杂誌掉落在地,祁斯年低头吻住她的耳垂,声音微沉:“以后只准穿我买的裙子。” 第89章 你有把我当替身吗 温热潮湿的气息扑进耳朵里。 他是吃醋吗? 或者是觉得没面子。 她想问他,但这念头只在脑海里闪了一下,来不及问,就被他轻轻咬住耳垂。 “说好。” 命令的语气。 她早意乱情迷了。 手攀在他肩上,沉溺在他身上的乌木香气里,点头细声说“好”。 落地灯昏黄的光落在他们身上。 仲希然不敢看他,垂眸的时候,却不小心看到他大腿上的白色玫瑰文身,昏黄的光覆上去,好似被涂了一层蜜。 她看著自己脱掉一半的白玫瑰裙子,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不敢相信的念头,动作忽然停住。 祁斯年手抵在她后背肩胛骨上,问:“怎么?” 声音里明显还带著欲·望。 仲希然並不喜欢多想。 但过往的记忆不受控地涌上来——他最开始为什么很久都不想看她的脸,为什么一定要穿这条白裙子…… 祁斯年顺著她目光望去,看到了自己大腿上的文身。 他微眯了双眼,伸手轻轻扣住她的下巴尖,叫她抬头看他。 “不开心了?” 他心里忽然有些期待她的答案。 他承认,看她为他吃醋,他心里会有一种格外的满足感。 仲希然声音很平:“你有把我当她的替身吗?” “什么?”祁斯年的语气像是觉得既意外又荒唐。 “为什么是白玫瑰?”她声音里有种刻意的理智,“为什么你要我穿著这条白玫瑰的裙子跟你做?” 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问题,祁斯年笑了声——显然是被气笑的。 “仲希然——”他有阵子没这么连名带姓地喊过她,“你有没有良心?” “好好看看,裙子上的白玫瑰是什么品种?” 仲希然微微一怔,低头看向裙摆上一朵最大的白色玫瑰,卷边带著很浅的绿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愣了一下:“月光石?” 她那时候好像才上高中。 祁家来她家里做客,她带著祁斯年到处参观,最后参观到房里,指著一盆白玫瑰说这个是月光石,我最喜欢的玫瑰品种,是一种清新细腻的白。 年少时的喜好说变就变,见得玫瑰多了,她后来也没了格外偏爱的,只要是玫瑰都很喜欢。 但是他竟然还记得? 这记忆力也太好了吧,难怪之前姜正会说给祁总看报告要特別注意,他很多数字都记得。 ……等等,怎么会歪到这儿。 她回神。 祁斯年:“想起来了?” 仲希然有些尷尬,但也不想就这么承认错误。 她感觉自己有点不要命,话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 “噢,那你前任和现任都喜欢同一种白玫瑰,还挺方便的哈,文身都不用纹第二次。” 她想起来,盛佳跟她借走的那盆玫瑰就是月光石。 祁斯年咬牙:“仲希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 事情忽然一发不可收拾。 “错了没?” “呜……” “错了没?” “错了……” 她好像一只呜咽的小兽。 祁斯年吻掉她眼角溢出的眼泪,声音忽然格外柔和。 “希希,你不会是任何人的替身。” · 隔天仲希然睡到自然醒,祁斯年已经去上班了。 她躺著,看著祁斯年的枕头,忽然有些脸热。 她怎么觉得,他们最近次数好像有点多? 不过夫妻就是这样的吧。 她弯唇,起身洗了个澡,开始写剧本。 最近真是有些丧志了,都怪祁斯年。 《赛博朋克》原著时间跨度很大,她挑了几场觉得有挑战的戏拿出来改。 埋头改了几天,谢虞又给她推了条视频。 视频里,霍新正在接受採访,讲述飞客的未来规划。 记者最后开始问私人问题:“对仲希然导演怎么评价呢?” 霍新顿了一下,平静道:“她很有才华,是个很出色的导演。” 记者又问:“那当初您送她那条裙子,是出於什么考虑呢?” 霍新平声:“她替公司赚了很多钱,一条裙子不算什么。” 记者:“祁总说他很喜欢那条裙子。” 霍新微笑道:“我不介意再多送几条,希望祁总能留著,別再捐了。” 热门留言: “哈哈哈!笑死了!那条裙子祁斯年真的捐了是不是?” “嘴上说喜欢,心里快酸死了吧,哈哈哈。” “某品牌店vp说当晚祁总把他们店搬空了……” 霍新接受完採访上了车,助理周迪说:“霍总,裙子已经拍下来了。” “送我那儿。” 手机响了,霍新垂眼,是仲菀芝打来的电话。 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心里藏不住事儿。 发了几次微信他就知道仲菀芝对他產生了好感,立刻就藉口忙避开了。 他蹙眉,掛断电话。 一条微信进来。 仲菀芝:“霍新哥哥,我是真的有事请你帮忙。” 霍新想了想,拨去电话。 仲菀芝情绪激动,边哭边说。 霍新听明白了,她跟人喝酒那人动手动脚,她直接把酒瓶砸到了人家头上,现在正在警局。 他冷静道:“先叫你父母过去,我问问情况。” 人是他亲手交到尹泰手里的,尹泰没这个胆子。 仲菀芝哭道:“我怕我妈知道以后骂我,你能不能……” “不能。”霍新声音温柔而决绝,“我不方便出面,而且这事一定得你父母知道。你放心,这事我会过问。” 仲菀芝在警局垂泪,只好给父母打电话。 · 埋头写了一下午,不满意。 仲希然关掉文档,重新打开一个新的,刚写了几行字就接到了仲广才的电话。 “希希啊,你妹妹吃饭被人动手动脚,把人砸伤进了派出所,好像是个什么导演,多少钱都不肯和解,非要你妹妹拘留七天,你看能不能过来一趟?” 仲希然蹙眉说好,换了衣服下楼往过赶,一面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要他回来后先睡。 到了警局,一进门就看到缩在於淑兰怀里的仲菀芝。 警察对面坐著副导演是丁毅,仲希然认识,以前一起吃过饭。 丁毅用一条灰色渗了血的毛巾压著头,愤怒道:“谁来也没用,我绝不可能和解!我也不缝针!先把她关进去!!!” 警察:“你给我好好说话。” 仲广才一见到仲希然就像见到救命稻草,立刻招手喊她:“希希。” 仲希然走过去。 丁毅一见她,语气更激动了:“仲导,按理说咱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来了我该给你个面子。但你妹妹太过分了,我在圈子里干了快二十年了,我不要脸的吗?” 仲菀芝委屈哭道:“明明是你先动手动脚——” 丁毅齜了下牙:“我tm动你什么了?现场二十几个人看著,你叫他们来挨个问我tm动你什么了?餐厅包厢也有摄像头,你让警察调出来,都调出来看看!” “我tm就抬手碰了一下你肩膀让你给导演敬个酒,你tm就拿红酒瓶往我头上扣???有病吧你?被害妄想症啊???” 圈子里的事藏不住,每个导演什么样儿大家都清楚。 丁毅手脚一向乾净,也喜欢提携后辈,在圈子里名声还不错,但不代表他不会对仲菀芝下手。 仲希然冷静道:“等监控吧。” 丁毅头上的血都快干了,但他愣是想要爭这口气,硬撑著没去医院,就在派出所乾等。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警察调来了监控。 包厢里坐了一桌人,丁毅端著酒杯起身,抬手拍了下仲菀芝的肩膀,示意她给坐首位的人敬酒。 一个不算骚扰的动作。 他没有刻意接近触碰仲菀芝,身体还离她有点距离。 按他的意思说起来,更像是长辈关照晚辈的一个动作。 除此之外,他前后没有任何逾越的地方。 丁毅好似立刻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都看清了没?我动她了没?老子在圈子里二十多年的好口碑今天就被一个傻 x毁了!” 警察这时说:“目前掌握的证据確实不构成性骚扰,但你们构成故意伤人,要看对方验伤结果决定后续量刑,如果不和解肯定是要拘役的。” 仲菀芝有点担心地看著於淑兰,喊了一声“妈”。 於淑兰说:“希希,你快想想办法。” 仲希然看向丁毅:“丁导——” “您也不用多费唇舌。”丁毅冷声,“您去圈子里问问,我这二十年有口皆碑,一个演员都没碰过。要不是尹泰托我,今晚跟陈导的饭局轮得到她?” 仲菀芝不服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你都敢摸我肩膀谁知道你接下来还会干什么?” 仲希然淡淡扫她一眼。 丁毅怒道:“谁tm摸你肩膀???我拍了你一下,拍懂吗?这么金贵进什么娱乐圈?” 仲菀芝:“谁知道你拍完还会做什么?” 丁毅都无语了,转头说:“警察同志,我不和解,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把她拘留!” 仲菀芝这才闭上嘴。 “我看她也不想和解,还在火上浇油。”仲希然面无表情,“拘几天也没什么不好,正好让她清醒清醒。” 仲菀芝嫉恨地看著她:“你就是乐意见我倒霉是吧?” 於淑兰將仲菀芝护在怀里:“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仲希然点点头:“我是冷血,那我就先走了。” 她接到电话后会赶来是怕仲菀芝真被人性骚扰了,但现在看起来明显没什么事,她没必要继续留下。 仲广才急得拦住她:“等一等,希希。”又转头跟於淑兰说,“你闭嘴,你是当妈的怎么能说女儿冷血?” 警察:“都別吵,该验伤验伤,该拘留拘留。” 警察拿了副手銬走向仲菀芝,仲菀芝嚇得脸都白了:“妈……我不要戴这个!” 於淑兰眼泪一下子落下来,看向仲广才:“你倒是想办法啊!” “希希。”仲广才挪了挪受伤的那条腿,用乞求的眼神看向她。 仲希然捏紧手里的包,刚准备说话,尹泰忽然到了。 他一来就跟丁毅道歉:“丁导演,对不住,小孩儿年纪小不懂事……” 说了半天说得口乾舌燥,钱和资源该提的都提了,丁毅都不为所动,誓言必须要给仲菀芝一个教训,尹泰也有些无奈。 眼看拘留真的逃不过,仲菀芝双腿发软,坐在椅子上不停抹泪说害怕。 厚厚的门帘忽然被掀开,一阵寒风灌进来。 仲希然回头,祁斯年穿著一身黑色大衣,走了进来。 他明显家都没回就赶了过来,里头还穿著灰色西装西裤,土棕色领带也打得板板正正。 他气质过分卓越,在场的人都静了一下,向他看去。 他走向仲希然,语调寻常:“什么事弄这么晚?” 仲希然简单把事情说了。 丁毅手上的血都干成了铁锈色,他回头看了祁斯年一眼:“谁来也不行,这不是钱的事。” 祁斯年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跟仲希然说:“我打个电话。” 仲希然点点头。 祁斯年走出去,没几分钟便回来。 他回来后没多久,丁毅手机就响了。 他一看就立刻接起来:“该我问候您的,您怎么会知道?这……当然,当然,一个小屁孩儿,我跟她计较什么,是是……” 掛断电话,丁毅又看了祁斯年一眼,眼神都变了。 片刻后,他摆手说:“算了,我认了,和解吧。” 態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仲菀芝先是面露惊喜,然后又露出复杂的神色——还是他厉害,霍新解决不了的事他都可以解决。 双方签了和解协议,付完赔偿金,分別离开。 发生了这件事,自然得回仲家一趟。 上了车,祁斯年平声说:“以后再有这样的事给我打电话,用不著你出面,我叫姜正处理。” 仲希然頷首,又看著他好奇道:“丁毅为什么会突然改主意?” 祁斯年:“他上大学时家境不好,是当时的大学老师帮了他,算是恩人。我刚好帮过他大学老师一个小忙。” 话说起来简单,但这么短的时间就查清了丁毅的人脉关係,可见祁斯年手段不一般。 仲希然点点头:“祁总厉害。” 祁斯年將她手腕一捉,扬一下眉:“叫我什么?” 手腕被捏住的那块儿肌肤隱隱开始发烫。 仲希然:“祁总啊?你不喜欢?你有时候不是也叫我仲导。” 祁斯年用气音发出一声笑,懒得跟她计较,手一抬,自然而然將她拉进怀里。 枕在他胸口,听著他的心跳声,仲希然呼吸慢了几分。 二十分钟后到了仲家。 一进门仲菀芝就把水杯摔到地上,对著仲广才和於淑兰撒泼。 “我要进娱乐圈怎么了?斯年哥和仲希然有的是资源,还有霍新,为什么不能给我用?” “你——”听她提到霍新,仲广才抬手想给她一巴掌,她立刻躲到了於淑兰身后,“妈——” 仲广才忙去看祁斯年表情:“菀芝还小,不懂事……” 仲希然唇角浮起一个冷笑。 茶几上刚好一杯红茶,早凉了。 祁斯年看了眼端起来,走过去浇在仲菀芝头上。 仲菀芝被浇懵了。 祁斯年慢条斯理地浇完,问:“清醒了吗?” 仲广才和於淑兰嚇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碎茶叶粘在仲菀芝脸上。 屈辱又害怕。 她眼泪猛地落下来,嚇得连声都不敢出——她从没见过祁斯年这么可怕的模样。 眼神如霜,气势瘮人,又漠然到极点。 仲希然显然也没料到他这动作,不觉一怔。 祁斯年:“口口声声要你姐姐的资源,对她的尊重在哪儿?不知道尊重我太太还想要我的资源?” 他声音冷到极点,“至於霍新——你大可以找他试试。” 仲菀芝嚇得肩膀发抖,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低著头抽泣。 於淑兰忙拿了条热毛巾,心疼地替仲菀芝擦乾净。 她闷声说:“菀芝今天已经够受罪了。” 言外之意,祁斯年过分了。 仲希然淡声:“她砸伤了別人,自己毫髮无损,受了什么罪?” 於淑兰冷冷看著她:“要不是那个人手脚不乾净菀芝会去砸她吗?” 仲希然:“喝个酒而已,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进什么娱乐圈?” 於淑兰气道:“你进圈子什么都不用管有人给你铺路,你当然说得轻巧。” “谁给我铺路?”仲希然抬头看向於淑兰,笑了下,“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没有喝过吗?” 於淑兰微微愣住,好像想说点儿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不停地用毛巾给仲菀芝擦脸。 祁斯年倏地转头,看向仲希然。 ——难怪,她酒量那么好。 这一晚不欢而散。 回去路上车速很快,路灯急退,好似虚幻的残影。 仲希然头靠在座椅上,微微闭上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回家,她都觉得心力交瘁。 搁在皮质座椅上的手忽然被祁斯年握住。 她转头睁开眼。 “对不起。”他忽然开口。 仲希然有点懵:“怎么了?” 祁斯年分开她手指,跟她十指交缠。 他哑声:“前几年没顾到你,是我不好。” 第90章 老公 不难猜仲希然什么时候需要去酒局。 刚入行需要拉投资的时候。 她没因为自己的事求过他,他也就没问。 甚至有刻意避开她的意思,因为这么把她绑在身边,会心虚。 尤其她被迫跟他做的时候,他总会觉得自己是禽.兽。 她不会打著他的名头,所以那时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她是祁斯年的太太。 她一个女孩子单枪匹马赶赴一场场酒局,祁斯年只要想一下那个画面,就会心痛。 他后悔了。 很后悔。 仲希然回握住他的手,语气轻鬆道:“怎么能怪你?那个时候你又不爱我,而且你已经帮了仲家很多了,而且我也想靠自己拉到投资。” 祁斯年看著她,忽然重复了一句:“那个时候。” 意有所指。 “……”仲希然脸一热。 这话说的,好像他现在爱她似的。 她用胳膊肘撞了祁斯年以下:“你別挑刺。” 祁斯年笑了声,整个人直接靠过来,轻轻枕在她肩上。 他说:“希希,以后我会顾好你。” 像承诺。 仲希然心臟漏跳半拍,很轻地嗯了声。 好像回仲家积累的疲惫在这一刻倏然消散了。 这一晚,仲希然睡得很好。 醒来后,身边已经空了。 仲希然手机里收到一条微信,仲广才发来的:“希希,你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还是自己好好留著,有斯年,爸爸这边还撑得住。” 简讯里,银行卡余额多了一笔钱,跟之前她给仲广才的那笔钱一样。 她动了动嘴唇,忽然不知道该回什么。 在某些时刻,仲广才还是疼她的。 她好像应该高兴,但心里却浮起一层更深的悲哀。 · 12月初,祁奶奶过寿。 刚好是个周末,仲希然跟祁斯年吃过早饭赶往老宅。 路上,顏亦可给她发来一条八卦。 “別人偷拍到发我的!这是你弟媳吧?牛啊!竟然泡小鲜肉[图.jpg]” 图里,郑雅跟一个小鲜肉从酒店电梯里出来就吻得热火朝天——郑雅竟然出轨了? 没想到她也有吃瓜吃到自家人的一天。 仲希然放大图看了好半天,愣是没认出来这小鲜肉是谁。 她问顏亦可:“谁啊?” 顏亦可回他:“哪个选秀里出来的小明星吧。” 仲希然嘖一声,捧著手机给祁斯年看,语气激动:“郑雅竟然泡小鲜肉。” 祁斯年蹙眉看她:“但是你为什么这么兴奋,也想泡小鲜肉?” 话题是怎么歪到这上头的? 仲希然白他一眼,话没过脑子就出了口:“我想泡你。” “……” 车上霎时一静。 仲希然连忙从车中间的储物格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好渴啊。” 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才冲淡了几分尷尬。 她把水递给祁斯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你渴吗?” 祁斯年扫一眼她手里的玻璃矿泉水瓶:“不渴。” 好,话题结束,这茬就这么揭过去了。 仲希然刚鬆一口气,就听见祁斯年平静道:“就这么一瓶水可泡不到我。” “……” 他有毒吧。 终於到了老宅,仲希然挽著祁斯年进门,不仅祁光远和朱芸在,朱峻和郑雅竟然也在。 明明通知的是家宴。 仲希然立刻看向祁斯年,他表情一下子就冷了。 毫无疑问,朱峻和郑雅是朱芸邀请来的。 朱芸正笑著跟他们两口子说话,她从没见过朱芸这么亲切的时刻,笑得两眼弯弯,眼角的皱纹好似都少了许多。 那笑显得有些刺眼。 看到他们,朱芸只是点了点头,就继续跟朱峻说话:“你呀,就是太实诚……” 仲希然握住祁斯年的手,轻声说:“走吧,我们去看奶奶。” 她声音本来就好听,刻意放软了语调,有一种安抚般的柔和。 祁斯年只觉得心头好似被一片很轻的羽毛扫过。 他点点头,放下礼物,陪她去了院子里。 院子里有个封闭的玻璃阳光房,今天天气好,祁奶奶正在里头晒太阳。 一看看到他们连忙起身,笑得脸都开了:“希希来了呀,快来咱们聊会儿天。” 祁奶奶也受不了朱芸对侄子热络的模样,乾脆躲了出来。 三人一面晒太阳一面聊天。 祁奶奶突然问:“斯年啊,你上次问我的那个喝醉了一夜情的朋友,后来跟那女的怎么样了啊?” 仲希然差点儿直接从凳子上摔下来。 祁斯年扶住她,慢慢道:“还行,据说后来又睡了几次。” 仲希然:“……” 她狠狠掐了祁斯年一把,祁斯年面不改色。 祁奶奶:“这么不认真,难怪人家姑娘不想理他。” 祁斯年微眯了双眼:“睡著睡著,可能也就认真了。” 仲希然:“……” 这时候家里阿姨喊吃饭,仲希然忙扶著祁奶奶往里走,一面瞪祁斯年,给他一个“不许胡说八道”的表情。 祁斯年笑了声。 眾人落座。 朱芸在饭桌上一向沉默寡言,这回却格外热情,指著桌上大闸蟹对朱峻说:“尝尝这个,今天早上刚空运来的。” 她说这话时,祁斯年已经把最大的大闸蟹递给了祁奶奶。 他拿了次大的正要递给祁光远,祁光远蹙眉说:“我不爱吃这个。” 祁斯年於是递给朱芸,朱芸指了指朱峻,不满的语气:“你先紧著客人啊。” 朱峻挑衅地看著祁斯年笑。 祁斯年手在半空停了两秒,面无表情把大闸蟹递过去。 仲希然一下子就不爽了。 让客人没错,但也不是这么个让法。 祁斯年给朱芸的一片心意就这么被她轻易让了出去。 仲希然微微笑起来,直接从盘子里挑了个最大的螃蟹,放到朱芸盘子里,声音清脆:“妈你別生气,斯年就是太守规矩了,老觉得好东西要先给长辈才轮得到小辈,回头我好好说说他。” 这话似贬实褒。 不仅替祁斯年说话,还暗指朱芸才是不守规矩的人。 祁奶奶忍不住笑著附和:“没错。” 祁光远也看到仲希然一眼,眼里似有讚赏之色。 朱芸一噎,朱峻和郑雅脸色也不太好看。 祁斯年撩起眼皮,侧头看向仲希然。 他能感觉到,她每次来祁家是有些怕的。 她在祁家也一向乖顺,今天竟然会忍不住刺朱芸。 朱芸想回击,但仲希然確实有理有据,让她找不到漏洞。 她只好勉强一笑,指著桌上一小坛白瓷酒,转头对祁奶奶说:“妈你尝尝这个桂酒,很新鲜,我记得你最喜欢桂酒了,这是朱峻特意叫人酿的。” 祁奶奶淡淡笑了笑,没接话。 祁斯年没动盘子里的大闸蟹,拿起筷子准备去夹龙虾,又被朱芸截断。 朱芸看他一眼:“说了要先让著客人。” 她给朱峻夹了一块龙虾肉,语气亲切:“多吃点儿,你就是太瘦了。” 真的是太过分了。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祁斯年垂著眼,扯了下唇角,讥讽一笑。 来祁家吃过这么多顿饭,她都没见过朱芸给祁斯年夹过菜。 而且她是瞎吗,祁斯年明明比朱峻瘦一圈。 “我还是第一次见从別人筷子底下抢东西的。”仲希然语气挺大方,“算了,可能表弟平时吃不著这些吧,我们让著他。” 她转头递给祁斯年一个大螃蟹,茶里茶气的语气:“老公,我给你剥大闸蟹吃呀?” 祁斯年一顿,转头看她:“你叫我什么?” 这称呼太过意外。 他甚至忘了饭桌上还有其他人,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仲希然脸微微一热,微笑看著他,把拆开的大闸蟹递到他嘴边:“老公呀,我在家不也总这么叫你?刚还跟你说不要太规矩,奶奶和爸妈都不会笑话我们的,表弟他们也不是外人。” 祁斯年喉结滚动了下,接过她手里的大闸蟹,看她的目光不觉深了深。 好像所有的委屈都因为这个称呼被治癒了。 有人在乎他。 朱峻家庭条件是不怎么样。 朱芸当年家境贫困,搭上祁光远朱家情况才好了些,但也不过是小康,给祁家根本没法比。 所以朱峻才会时不时地过来,能落不少好处。 他最恨別人提他家境,看不起他。 仲希然几次暗讽,这口气朱芸能忍,他可不能忍。 他放下筷子:“表嫂果然伶牙俐齿,怪不得表哥头顶戴著那么大的绿帽子也捨不得跟你离婚。” 祁斯年脸色一沉。 他刚要开口,仲希然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 “你的意思是我出轨了?”她声音清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觉得这冷跟他有些像。 “难道不是吗?”朱峻盯著她,“表嫂出轨,人尽皆知。”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祁奶奶这时皱眉:“什么出轨?你胡说什么?” 祁斯年低声安慰:“奶奶別信,没有的事。” 仲希然冷笑道:“难怪表哥这些年拿了祁家这么多钱,什么事都做不成,原来是没什么智商,记者编的新闻你也能信。” 朱峻恼羞成怒,仲希然今晚简直句句踩他雷点。 他高声:“你说谁没智商?” 仲希然看著他,慢悠悠道:“当然是表弟你啊,自己后院起了火都不知道,还在这里污衊別人。” 郑雅登时一慌。 朱峻一拍桌子,愤怒地朝她走过来:“你再敢侮辱雅雅一句试试?” 他抬手就想给仲希然一巴掌。 仲希然从他起身那刻就开始防著他,看他有些失控,起身拿起桌上那壶桂酒就泼到了他脸上。 “我草nm——”朱峻扑上来要抓仲希然胳膊,祁斯年早有准备,一下子伸手制住他,將他反手按在墙上。 他声音冷沉,“敢在我家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郑雅忙跑过来劝架:“算了算了。” 仲希然躲到祁斯年身后,发狠掐了自己胳膊几下,泫然欲泣,可怜巴巴的语气:“表弟竟然掐我?我就算是说错了话,好歹也是你嫂子,你骂回来也就算了,怎么能对我动手?” 她拉起羊绒毛衫袖子,小臂上两块青紫清晰可见。 祁斯年回头看一眼,立刻起了火。 他抬手就狠狠给了朱峻后腰一拳。 朱峻哎呦一声,扶著墙蹲到地上。 朱芸连忙过来,语气惊慌:“你怎么能打你表弟?” 祁斯年看她一眼,目光冷沉,浑身散发著骇人的气势。 朱芸被他嚇得顿时不敢说话。 朱峻扶著后腰,疼得说话一抽一抽的,回头指著仲希然:“放屁,老子明明没碰到你!” 祁斯年关心则乱,这时才回忆起刚才的情形——他的確第一时间拦住了朱峻。 仲希然冲祁斯年眨一下眼。 祁斯年:“……” 她又撇著嘴委委屈屈道:“明明就掐了,还很疼。” 她纤细白嫩的手腕在祁奶奶面前晃了晃,上头的青紫分外清晰。 祁奶奶一下子就心疼了:“这小胳膊都青了,疼不疼啊。” “好疼。”仲希然抽了抽鼻子,“算了,都是一家人,我不跟表弟一般见识。” 朱峻:“你真是个婊——” 话没说完,祁斯年忽然抬手掐住他的脖子。 他眼神冷极了:“你说话再这么不乾不净试试?” 朱峻眼神都直了,有那么一秒,他怀疑祁斯年真会把他掐死。 他呼吸急促,朱芸和郑雅在旁边一直轮番求情,祁斯年才缓缓鬆了手,將他丟到地上,好似丟掉一件垃圾。 朱芸一面替朱峻顺气一面说:“祁斯年,他好歹是你表弟,你下手怎么这么重?” “行了。”祁光远缓缓开口,“也没怎么著,不要上纲上线。” 朱芸咬牙,没说话。 朱峻气道:“看来祁家不欢迎我,雅雅,咱们走。” 朱芸忙劝道:“怎么会不欢迎,回头我让斯年给你道歉,今天是他著急了。来来,先坐下,咱们好好把这顿饭吃饭。” 祁斯年神色冰冷。 祁光远平声道:“可以,我叫人送你走。” 屋內霎时一静。 朱峻不由脸色微微一变。 只要朱芸在,祁光远待他一向不错,还是第一次说出这样下他面子的话。 朱峻脸上掛不住。 不想祁奶奶也开口了:“送什么送,今天我过寿要给司机放假的,人都回家了。” 朱峻更觉得没面子,点头放话:“好,好,你们祁家我高攀不上,以后再也不来了。” 祁奶奶:“哟,那我得放个鞭炮庆祝一下。” 朱芸肩膀轻颤,看向祁奶奶:“没有这么对待客人的道理。” 祁奶奶慢慢说:“也没有客人在主家动手的道理。” 朱芸不说话了。 朱峻带著郑雅气匆匆离开,將门摔得砰砰作响。 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 片刻后,仲希然乖巧站在祁斯年身边,委委屈屈道:“奶奶,爸,妈,都是我不好,我说话太不注意了。” 祁斯年好奇她如今是个什么表情。 他低头看她,她微低著头,要哭不哭,一副柔弱小白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朱芸刚要骂她,结果听见祁奶奶慈祥的语气:“这怎么能怪你?你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 祁光远也温声说:“不错,你快坐下,不用管他。” 仲希然点点头,又抬起胳膊:“不过表弟也太不是人了,都把我胳膊掐紫了。” 朱芸:“……”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仲希然这么绿茶? 桂酒被泼了一地,阿姨收拾完也还有浓烈的酒味迟迟无法散去。 仲希然看著祁奶奶道歉:“对不起啊,奶奶,毁了你最爱的桂酒。” “不要紧。”祁奶奶慈爱地看著她,“我这几年血高,早不爱喝了。” 朱芸脸色微微一白。 祁斯年跟阿姨要了药酒,把她拉进臥室。 “给我看看。”他垂眸。 “没关係的。” “別动。”他一只手握住她手腕,另一只手缓缓將她毛衣袖子捋上去。 “以后不许这样了。”祁斯年声音微沉,“听见没?” 仲希然噢一声。 祁斯年叫她坐下,打开药酒,往手心滴了几滴,用掌心温热了,才往她胳膊上抹。 仲希然呼吸慢了下来。 肌肤相亲,摩挲滑过,慢条斯理的,一下又一下。 她只觉得难耐,想找点儿什么分散注意力,一下子看到祁斯年的手指上有一道血痕,好像是朱峻挣扎的时候划伤的。 仲希然抓住他手腕:“你受伤了?怎么不说?” 祁斯年不甚在意地扫一眼:“这么点儿小伤有什么好说的。” “那也要消毒。”仲希然推开他起身,去找阿姨要了碘伏签,低头一点点帮他擦乾净食指的血跡。 他手指很乾净,修剪整齐的圆角的指甲尾部有一截浅浅的月牙,骨节修长而分明。 仲希然不知想到什么,脸颊忽然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祁斯年低头,用额头抵住她的:“在想什么,脸红成这样?” 第91章 你是在泡我吗 仲希然咬唇,他微凉的唇贴著她鼻樑一路往下,像是下一秒就要吻她。 她抬眼,祁斯年那双狭长的眼近在咫尺。 他瞳仁漆黑,眼尾弧度总是不经意上翘,平常总让人觉得淡漠,现在却叫人觉得深情。 她被心里的念头惊了一下——她竟然觉得祁斯年深情。 祁斯年唇掠过她鼻尖,正要往下落,外头忽然传来阿姨的敲门声。 “吃饭了。” “……” 阿姨有分寸,不会推门进来,但两人还是立刻触电般分开。 祁斯年倒是面无表情,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起身往外走。 仲希然用手往脸上扇了几十秒风,才走出去。 两人回到饭桌,刚才房间里发生的曖昧还没完全消失殆尽。 身边的祁斯年一举一动都像被放大,让她紧张。 为了掩饰,她开始习惯性地扮演合格的太太,给祁斯年捞了一勺排骨燉豆角。 祁奶奶看到,刚想说祁斯年不吃豆角,下一秒就看到祁斯年眼也不眨地把盘子里的豆角吞了下去,她只好生生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片刻后,她又没忍住笑了笑:“斯年结婚后真是好养多了,原来吃个豆角像要了他的命似的。” 祁斯年看祁奶奶一眼,祁奶奶就没再说什么。 仲希然微微一滯,看向祁斯年,他回头看她,用眼神示意她先吃饭。 一顿饭吃完,祁光远和朱芸离开,他们夫妻二人则打算陪奶奶住一晚。 晚饭后,小夫妻俩陪著祁奶奶在客厅聊天。 祁斯年几次想带著仲希然回臥室,但奶奶今天兴致格外高,他不忍打断,一直陪著聊到12点,她老人家才打著哈欠回了臥室。 但已经这么晚,祁斯年也捨不得再折腾仲希然,就压下了心里那点旖旎的心思。 老宅太大,又是平房,暖气没有楼房那么热。 仲希然穿了长衣长裤的睡衣。 她在家时习惯靠著门睡,但老宅门紧挨著窗户,总觉得有凉气渗进来。 祁斯年洗完澡出来看她一眼:“冷?” “还……”仲希然本能地想否认,但很快又实话实说,“是有点冷。” 祁斯年从床尾绕过来,用下巴尖指了指床另外一侧:“睡那边。” 仲希然弯唇挪过去,有点享受他的关心。 两人躺下,仲希然想起来什么,偏头问他:“你是不是不吃豆角?” 祁斯年摘眼镜的手顿了下,嗯一声。 “不吃豆角,不吃香菜。”仲希然扳著指头数,“还有不喜欢的吗?我以后都记住。” 祁斯年看她。 柔和的灯光中和了她美艷到带著几分攻击性的脸,她面庞上透著一股恬静,好像真有了点给他好好当太太的意思。 白天也是,没想到她会替他出头。 更没想到她会当著那么人的面喊他老公。 祁斯年慢慢把手里的眼镜放到床头柜上,说:“洋葱熟的不吃,凉拌可以;黏玉米不吃,甜玉米可以;芹菜当饺子馅儿可以,当菜不吃;海鲜不是活的不吃,太甜的不喜欢吃,所有的萝卜都不喜欢吃。” 仲希然:“……” 他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仲希然拿出手机,打开录音键:“你重说一遍。” 祁斯年:“……” 他很低地笑了声,像用气音发出来的。 “不用记,只要是你给的,我什么都吃。” 仲希然脸不自觉开始发热。 祁斯年啪一声关了灯,躺上来。 仲希然心跳开始不稳。 从中午就一直克制的那点儿心思好像在黑暗里冒了出来。 她转头看了眼祁斯年,他呼吸平稳,好像没有要动作的意思。 她有点不確定,又等了一会儿,確定他的確没有那个意思,心里有点失望,但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仲希然醒了。 晚上聊太久喝水喝多了。 她迷迷糊糊起床穿上拖鞋去洗手间。 有点冷。 上完厕所后,她飞快抱著肩膀小跑回来,习惯性地往床上一躺,重重砸到祁斯年身上。 祁斯年嘶一声。 她一凛,突然清醒了,这才想起来两人睡觉时换了位置。 祁斯年在睡梦中被生生砸醒,疼倒是不疼,就是嚇一跳。 他立刻抬手按了床头灯。 仲希然一脸尷尬地趴在他身上,刚想解释,就听见祁斯年用清淡的语气问:“你这是在泡我?” “……” 仲希然被这话惊了一下,为表清白,她立刻从他身上弹了下来。 弹得太快,下床时后腰又不小心磕到床边的书桌一角,她没忍住抽了口冷气,弯腰去揉。 祁斯年这时也下了床。 他平声说:“至於嚇成这样?” 一面说一面伸手,掀开她睡衣,手从她后腰伸进来:“撞哪儿了?” 仲希然一瑟,他温热的掌心已经贴住了她的肌肤。 她一时忘了说话,祁斯年蹙眉,乾脆把她拉到床上:“趴著我看看。”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趴著了。 祁斯年调了调灯的亮度,掀开她睡衣,后腰右侧有一小块儿粉色的红,看著倒是不大厉害。 他其实没看多久,但仲希然感觉后腰好像漏了风,凉嗖嗖的。 冷意激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被这么看著毫无安全感,她忍不住问:“好了吧?” 她打算起来,却被一双手压住肩胛骨。 她轻轻一颤。 祁斯年覆上来,在她耳边问:“你打算怎么泡我?” 他说话时的气息像是裹了电流,落在她耳畔,又痒又麻。 她微微咬住下唇,想起了今天白天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那样好看。 天光透出一点灰色,也不知是几点。 可能是怕她冷,祁斯年扯过被子,將两人全都罩了进去。 他一点点吻过她后颈,哑声道:“再叫一遍老公。” 她脸红透了,不肯。 被被隔绝的空间里,连呼吸都像被放大,格外清楚。 她浑身出了一层绵密的汗,祁斯年察觉到了,將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二人的脑袋。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但也只是一瞬。 她转头,望著床头一侧灯下亲密的黑影,双手揪起枕巾。 最后的最后,只能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喊他老公,求他手下留情。 第92章 你还叫过我爸爸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次。 好像无论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满足。 两人做完,仲希然懒懒躺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才摸出枕下的手机看了眼,5点多。 祁斯年把她捞进怀里:“再睡一会儿?” 她嗯了声,却別过脸去,不敢看他。 祁斯年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羞什么。” 7点钟,祁斯年手机里的闹铃响了。 他一条手臂抱著仲希然,另一只手伸出去摁掉手机铃声,又回来搂住仲希然。 仲希然被吵醒,睁眼看祁斯年还抱著她没动,有点儿意外。 他一向自律,闹钟响了就起,一秒都不会耽误。 她看著他下巴尖新长的一圈细细密密的胡茬,问:“你还不起吗?” 祁斯年闭了好一会儿眼,才说:“起。” 语气里有那么几分不情愿的味道。 他睁开眼,伸手轻轻碰了碰她下巴尖,说,“还没谢你,昨天替我出头。” 仲希然抿了抿唇:“应该的,你不是也帮过我好多次。” 祁斯年嗯一声,偏头看她:“拉我起来?” 仲希然:“?” 祁斯年很不要脸地说:“我有点没劲儿了,昨晚都是我在出力,你就是这么泡我的?” “……” 两人又腻歪一会儿,祁斯年真要迟到了。 他匆忙吃了口早饭就跟仲希然一起出了门,在车上就开始开电话会议。 早高峰,市区哪里都堵车。 仲希然不便打扰祁斯年,示意司机小张在前面地铁口停下,她可以地铁回家。 “不用。”祁斯年掛断电话,“我送你回去,在车上开会一样。” 仲希然没来得及说话,他手机又震起来。 他扫一眼,接通,又投入到下一场会议中。 她没机会拒绝,只好坐在车里。 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转弯到一条东西向的马路时,仲希然抬手遮了下眼睛,祁斯年一伸手,將她拉进怀里,避开了阳光落进来的区域。 他搂著她,一面仍旧在开会。 果断乾脆,杀伐决断。 没有人知道,他食指正勾著她一缕头髮,在手上慢条斯理地缠了一圈又一圈。 · 12月初,祁氏初步官宣了电影《赛博朋克》计划,只有一张海报,导演演员等主创皆未確定。 仲希然心无旁騖地写好剧本,正在等待下一次项目会议,突然接到郑怀民亲自打来的道歉电话。 “实在对不起仲导,这个本子老孟导看中了,我最终选择了他,后续的项目会应该不会再有了。” 孟景功看中了。 郑怀民会选孟景功太正常了,有拍摄大片的经验,有奖项,有技术。 只是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她一时失落万分。 “但我剧本都改好了,您不看看了吗?” 就算要选孟景功拍摄这部戏,她的一部分想法和创意或许也能用的上。 郑怀民很內疚:“抱歉,孟导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话里话外暗示不仅不会参考她的剧本,连世界观的部分也会一併放弃。 像在针对她似的。 仲希然问:“那孟念念呢?” 郑怀民顿了顿,才说:“可能是副导演。” 再问下去就没意思了,仲希然礼貌道谢,掛断电话。 她看著电脑屏幕里刚写完没多久的剧本,忽然笑了一下。 其实並没有上次拉不到投资那么难过,但也有些心血被浪费的感觉。 祁斯年这时打来电话。 “我都知道了。”他平声问,“想拍《赛博朋克》吗?想拍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不了。”仲希然深吸一口气,安抚他,“没关係的,本来我也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出线,其实这么大投资我也有点发怵。” 没过也好,她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晚上祁斯年特意早下班,一进门就看到她坐在客厅地毯上,正对著手上画好的世界观设计图发呆。 看见他回来,她有些意外:“你今天这么早?” 祁斯年嗯一声,走过来,伸手將她抱进怀里:“想陪陪你。” 她心里一暖,下巴磕在他肩上,笑笑,“我没事,就是觉得这些设定有些可惜。” 她只惋惜了一下,就把设计图都收起来推到一边,“但也没什么,或许將来某天能用到,毕竟我也有个拍科幻片的梦想。” 祁斯年忽然想到什么。 等她睡著,祁斯年去储物间里翻出一盒录像带。 好久前的型號,配套的录像机都停產了。 他拍了张照片发给姜正:“儘快找一台配套的录像机。” · 郑怀民没料到祁斯年这尊大神会请他吃饭。 他有些不安,但有些东西他很坚持:“祁总,这事是我没处理好,但签合同的时候说过,班底我要亲自挑。” 祁斯年起身,亲自替他倒了杯红酒:“您误会了,这事儿我没打算干涉。” 郑怀民先鬆一口气:“那您是。” 祁斯年:“我想给您看个片子。” 他拿出一台老式的手持家庭录像机,打开电源,点击播放。 是一段翻拍的星球大战经典场面。 道具粗糙不已,但画面竟然可圈可点。 郑怀民看完:“这是……” “这是我太太8岁的时候拍的。”祁斯年似乎想起了什么,唇角微微浮起一个很浅的笑容,“衣服是她自己裁的,武器里发亮的灯泡是她自己串的,前前后后加上准备的时间,拍了一个月。” “8岁?”郑怀民愣住——8岁的孩子,就知道用串联的灯泡代替特效了? 而且这画面构图可圈可点,完全不敢相信是一个8岁的孩子拍的。 祁斯年平静道:“我太太很小就有个拍科幻片的梦想,我不奢求您选她,但我希望这个项目有它的公平性。您要选孟景功当导演可以,但我也有我的条件。” “试拍继续,试拍片放到网上投票,看结果决定副导演的人选。” “这……”郑怀民有些犹豫。 条件合理,但孟景功之所以会接这部电影就是为自己女儿铺路,怎么可能接受別的人当副导演? 祁斯年清淡的语气:“否则这ip就先放一放,也不急著拍。” 他不急郑怀民急,谁不想看到自己写的小说被搬上大荧幕呢。 他咬牙:“好,我会说服老孟导。” 不知道他跟孟景功是如何交涉的,孟景功同意了。 隔天后,仲希然忽然又接到了郑怀民的电话,说试拍继续,將根据试拍的效果確定副导演。 她有些无语,但毕竟没拍过科幻片,有资金练练手也无妨。 等等! 她忽然想起来——她好像是拍过一部科幻片的。 还是用祁斯年送她的摄影机拍的。 片子什么样子她完全忘了,这一刻却很想看看。 她开车回了趟仲家,找到当年的摄影机和录影带,还好,都还在。 充了两个小时电,把录影带放进去,打开。 画面闪了两下,开始播放。 竟然真的还能看。 她目不转睛地盯著小小的方框取景器,看到一只小小的祁斯年出现在画面里时,惊呆了。 差点忘了,祁斯年是她这个短片的男主角。 十二岁的祁斯年已经很高,接近一米七的个头。 他身上穿著她亲手裁剪的银色布料衣服,光著半个膀子,衣服下摆参差不齐,像在科幻世界里要饭的。 仲希然差点笑出鹅叫——这简直是黑歷史了。 捂住嘴,继续看下去。 祁斯年躺在用浴室偽装的睡眠舱里,微蹙著眉头,一双狭长的双眼骤然睁开,略显凌厉。 仲希然就在这时进入镜头。 她带著黑色头盔,穿著特製的男生服装,只露了一双眼睛。 她用红色光剑指著他,用故作深沉的语调说:“別逼我杀了你。” 光剑是自己做的,仔细看还能看到里头的灯泡。 她快笑抽了。 接下来是一段莫名其妙的打戏,两人从浴室打到窗户,跳窗滚下去一路打到外头蹺蹺板的杆子上,又到滑梯上。 两人光剑抵著光剑,她头盔掉了,头髮也乱了,看著祁斯年故作心痛地说:“卢克,我是你爸爸!”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祁斯年就在这时推门而入,听见她笑,一面脱外套一面看她:“怎么了?” 仲希然笑得直不起腰,冲他招手:“你快来,我给你看个东西,太好笑了。” 她按倒退键。 祁斯年换上拖鞋走过来。 小小长方形的摄影机重复刚才的画面。 8岁的仲希然女扮男装说:“我是你爸爸!” 12岁的祁斯年蹙眉,一脸疑惑:“爸爸?” 仲希然笑倒在他怀里,点点头:“差点忘了,你原来还叫过我爸爸。” 祁斯年:“……” 第93章 我是你老公 仲希然哪知道祁斯年早上看过好几遍了,一面笑一面说:“好社死,你是不是也忘了,我带你回忆一下。” 还以为祁斯年会拒绝这种黑歷史,没想到他竟然面无表情地陪著她看完了。 仲希然夸他:“你当年小小年纪就很好看嘛。” 她没忍住捏他脸颊一把,“露著肩膀可爱死了。” 祁斯年:“……” 他有些无奈,“笑完没?” 仲希然:“再笑三分钟。” 祁斯年:“……” 她笑了快半个小时,笑得人浑身上下都没劲儿了,才忽然想起来问祁斯年:“你当时明明很冷很不好说话,是怎么会被我说服的啊?” 她完全忘了。 现在只觉得不可思议。 祁斯年面无表情关掉摄影机:“忘了。可能脑子抽风了,或者被鬼上身了。” 仲希然:“……” 其实没忘。 那会儿是暑假,两家一块儿去別墅度假。 仲希然缠了他好几天,每次见面就给他一颗,拉他袖子求他。 他被缠得有点烦,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心软,就答应了。 又回味了一下短片,说:“其实当年我拍的也算可圈可点嘛,画面构图合格,也没怎么抖,转场也凑合,更重要的是,我演技也不错!” 她看向祁斯年:“当然,不如你演得好。” 祁斯年:“……” 仲希然兴致勃勃道:“咱们再来一次。” 说完不等祁斯年反应,她就用胳膊当光剑,斜著横在他脸前,压低声音:“我是你爸爸。” 她承认,她就是想占祁斯年便宜。 祁斯年挑一挑眉,手掌在她后背,將她往怀里一按。 “我是你老公。”他吻上她的唇,声音有种清淡的性感。 “……” 仲希然心跳骤然加快。 · 《赛博朋克》毕竟是科幻片,涉及特效,试拍足足给了两个月的时间。 但五十万的试拍资金要真都在特效上,演员方面就留不出片酬了。 她想了半天,最后只好厚著脸皮请明妍帮个忙拍一天。 明妍最近红得最近每天只有两三个小时的睡眠,但还是立刻答应了。 仲希然打算拍原著里男女主角一起跳下末日危楼的剧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郑怀民是直男,这么浪漫的剧情和氛围感他竟然没有展开描绘。 女主角敲定,她打算挑个便宜的男学生当男主,剩下的资金就用在特效上。 她打电话联繫了国內最好的特效工作室,那头说已经接了孟导的活儿,现在活儿多人手不够,要接也可以,但她的影片优先级会往后靠,不能保证时效,建议她问一问別的工作室。 仲希然听明白了,他们不敢得罪孟景功这个客户,毕竟孟景功每年都有商业大片找他们。 但如果换另外的特效团队,细节上很容易有瑕疵。 她对著末日危楼的世界观设计图发了一下午呆,也没想出什么更好的主意。 直到祁斯年回来。 他看到她画的图纸,想了片刻,问:“要不要尝试实拍?” 仲希然手托腮,悻悻道:“怎么可能实拍,这楼要在男女主角跳下来的时候被炸掉的。” 祁斯年平声:“刚好有个要爆破的危楼,样子还真跟它有点儿像。” 仲希然不敢相信,抬头问他:“真的吗?” 祁斯年点头:“我给你看照片。” 是外地一座烂尾楼,半环形的,已经盖了二十多层,但是歪的,施工方跑了,祁氏接了这个摊子,准备爆破后重盖。 仲希然眼镜亮了:“简直是梦中情楼,改造一下就能用,实拍加轻微特效,经费绝对够了。” 她看向祁斯年,不自觉抓住了他的胳膊,“真的可以吗?不会影响你们工作吗?” 她的渴望简直都在眼里了。 祁斯年:“爆破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你们的特效师和道具师要跟这边的爆破师提前商量好位置和角度。” 仲希然点头如小鸡啄米:“没问题,那我明天跟道具组先飞过去实地看看。” 祁斯年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感。 他蹙眉:“什么时候去?” “明天呀。”仲希然开心地用指尖蹭他脸颊一下,“我去收拾东西。” 祁斯年微微顿了一下。 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等脸颊上那点凉意都散尽,才抬步走进臥室。 仲希然一颗心怦怦直跳。 进了臥室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兴奋,摸了他的脸。 一定是因为他们平常太少亲密,所以她才会这么紧张。 祁斯年脚步声在背后响起,接著是他清洌的声音:“不急的话过几天,坐我的专机一起去。” “好啊。”仲希然若无其事道,“正好省钱。” · 场地比她想像的还完美。 楼后是一片空旷的荒野,落日时分,孤楼有种格外的末日感。 虽然是危楼,但承载几个人拍戏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楼梯没有栏杆,需要做好防护措施。 她亲自画了场景设计图,跟道具一起把最高层场景搭建好——明妍跟男主就在这里往下跳。 场景搭好,她正准备挑男演员,忽然接到黎城的电话。 黎城:“听说您要试拍《赛博朋克》?我正好是《赛博朋克》的影迷,我能参加试拍吗?就当满足我一个心愿,钱不是问题。” 还有这种天上掉馅儿饼的事? 明妍和黎城可是当下最热门的cp,她当然同意。 12月,虽然在川城,天气也湿冷的厉害。 黎城和明妍都先后到了,这天落日昏黄,天色萧瑟,氛围好到完美。 黎城牵著明妍,吊著威亚,从二十六楼一跃而下。 一遍拍完,还要戴上特效捕捉工具,再来一次。 拍摄很快结束。 夕阳的余暉还未落尽。 仲希然坐在危楼下,手里拿著一小瓶白酒喝了口,有点享受周围的风景。 一条围巾忽然披在她身上,她回头,看向祁斯年,眼睛里似乎有星星:“你忙完啦?” 祁斯年点点头,抬手拿了个小马扎坐在她身旁。 仲希然仰头:“其实不考虑危楼的话,这里景色还挺美的,可惜——” 祁斯年顺著她的目光看去,夕阳慢慢消散,只剩层层渐染的灰橙色晚霞。 他討厌夕阳,无端让人觉得孤独。 但现在,他好像喜欢上了。 祁斯年看著她手里的白酒瓶,忽然问:“你在別人面前醉过吗?” “……” 他为什么这么会破坏气氛。 “没。”仲希然被社死的记忆攻击,立刻放下白酒瓶,问他,“再问一遍,那天你真录音了啊?” “录了。” “……在你手机里吗?给我听一下。” 祁斯年把小马扎往旁边挪了几步:“我发你。” “……”需要这么谨慎吗? 仲希然觉得自己这黑歷史可能是刪不掉了。 片刻后,录音发过来,仲希然点开——这狗男人竟然录了十几分钟??? 她没勇气从头听,往后拉了一大段。 话筒里传出祁斯年的声音—— “你再诱惑我,我不客气了。” 然后是一声尖叫。 记忆在这一刻被唤醒。 她嚇得赶紧按了停止,关掉播放器。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这淡淡的嘲讽。 仲希然碎了,单方面决定冷战十分钟。 隔天下午,她跟祁斯年一起远远地看著这幢楼被爆破。 半圆形的大楼缓缓开始倒塌,耳畔才传来嗡的一声。 碎石,灰烬,尘埃,跟身后的夕阳背景融成一幅彩色大片。 震撼又悽美。 她在此刻看向身边的祁斯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心动了。 第94章 在家里等我 爆破结束后好一阵儿,她的听觉才恢復正常。 剧烈的噪声过后,周遭的一切慢慢安静下来。 祁斯年低头看她:“没事吧?” “没事。”她摇摇头,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太確定,刚才那一刻的心动是为眼前壮阔的场景,还是为祁斯年这个人。 · 一个月后的试片会选了祁氏最大的会议厅。 仲希然拍摄的七分钟片段大放异彩。 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请来两位大牌黎城和明妍,两人的表演就让试拍片段的质量明显將其他人的甩到身后。 再加上最后那个惊心动魄又唯美浪漫的世界末日般的跳楼场景,几乎一出来就打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连孟景功一时都被震撼了一下,竟然忘了第一时间替孟念念说话。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郑雅没忍住问:“这是五十万预算拍出来的?” 仲希然看她:“黎明和明妍零片酬出演。” 郑雅:“预算也不止五十万了吧?这楼塌得也太真了。” “是实拍加特效。”仲希然平声。 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郑怀民:“实拍?” 仲希然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个朋友刚好有一幢烂尾楼要爆破。” 现场沉默了。 还有个朋友,想也是谁,不过这也太巧了。 孟念念冷哼一声:“仲导运气真是好。” 顏亦可没忍住说:“这不止是运气好吗?就是给你一幢要爆破的烂尾楼你也拍不成这样吧?” 郑怀民又看了一遍这个七分钟的片子,真是越看越喜欢,一颗心已经渐渐向仲希然倾斜。 孟景功这时说:“是不错,不过长电影的节奏很重要,在原著里只勾勒了一笔的情节被仲导拍成这样,好像有点详略不得当了。” 郑怀民又冷静几分。 看片会过后,仲希然在微信上给祁斯年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家美美睡一觉——这阵子挺累的。 祁斯年很快回她:“下雨了,我送你。” 仲希然抬头看一眼会议室的玻璃窗,外头一片灰色,像起了一层雾,窗户上有一层细密的雨珠。 其实不用,就这么几步路而已。 但祁斯年很坚持。 她在一层会客区等祁斯年。 没多久,祁斯年从电梯里出来,手里拿了一把黑色长柄伞,露出嶙峋的腕骨。 仲希然起身。 祁斯年走到她身边,冲她微点一下头:“走吧。” 她微微抿唇,没挽他胳膊。 两人並肩出了门,忽略掉所有周围投来的关注目光。 潮湿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雨夹雪。 高处的天桥还聚集了不少人,因为《喜欢你》的火热,不少年轻小情侣会特意来这里打卡。 仲希然心里確实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祁斯年砰一声撑开伞,打到她头顶。 路边一辆劳斯劳斯在雨里打著双闪,祁斯年將她送到车门口,深深看她片刻:“在家里等我。” 她点头,回身上车,忽然微微一僵。 后视镜里,霍新就站在不远处——他应该是跟同事们刚从附近的餐厅吃完饭出来,就那么静静地看著她和祁斯年。 太修罗了。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他神色如常。 她放下心来,伸手碰一下他手背:“那我走了。” 祁斯年点头。 到家后她倒头就睡,睡了一下午起来后,祁氏影业已经將七个拍摄片段发上微博,请网友投票。 仲希然拍摄的片段果然遥遥领先。 “黎明夫妇又发了,谢谢仲导!!!末日情侣磕死我!!!” “我怎么总感觉孟念念拍得有种不走心的流水线商业感,就要啥好像都有,但就是没那么想看。” “仲希然这审美真的是厉害啊,这楼就在我们市郊区,这破楼烂成那样竟然能拍出这个效果???” …… 祁氏並没有把这几个试拍片段发上其他平台,但还是很快被人搬运。 尤其是飞客,仲希然拍摄的七分钟片段一骑绝尘,一天下来点讚已经过千万,热度直接起飞。 隨著试拍短片的曝光,有营销號爆料:“某总裁为了支持太太拿到某科幻片导演,特意炸了一幢楼给她拍摄。前任也挺厉害的,直接给她在平台推流了还单独为她改了算法。真的很好奇她是怎么搞定两位大佬的[好奇.jpg]” 网友: “直接炸楼这么豪?土豪的世界我不懂。” “两位大佬都这么恋爱脑的吗?” “飞客单独改算法???霍新不是信誓旦旦说过飞客不会为任何人改算法吗???” …… 因为这事,三人又轰轰烈烈上了次热搜,恋情时间线又被拉出来盘点了一圈。 吃瓜群眾正吃得热火朝天,祁斯年和霍新几乎同时发微博回应这件事。 祁斯年:“她不需要特意。” 霍新:“她不需要。” 两人发微博的时间仅差了一秒,而且措辞如此相似,网友们又激动了:“两位大佬不仅找女人的品味像,连文字的品味很像。” 仲希然无语了片刻,往下刷,很快有网友出来闢谣:“那幢楼是十几年的危楼了,本来就要爆破的好吧?” 飞客的工程师也跳出来闢谣:“没接到过任何改算法的命令。” 至此,网友八卦的热度才散了。 试拍片最后的结果是仲希然和孟念念一起当副导演。 仲希然婉拒了——在某种程度上她已经证明了自己,没必要非要给孟景功当副导演。 孟景功虽然无数奖项加身,但拍摄理念有很多跟仲希然是不太一致的。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仲希然开始选择下一部电影的拍摄题材,同时接到了某平台年底星光大赏的邀请函。 这种平台的奖项就是分猪肉而已,但平台后续打算钱买《喜欢你》的独家版权,仲希然不好得罪,也顺便藉机过去宣传一下电影。 让她感觉安心的是,剧组的邀请名单上没有霍新的名字,只有黎城和明妍。 有熟人,不算孤单,所以她就接了邀请。 服装她当然从祁斯年上回送的二十多件高定里挑。 她进了衣帽间,映入眼帘的先是上次那条白色的玫瑰裙,她脸一下子红了,立刻別过脸。 最后挑了条水绿色的斜肩长纱裙,像新长出来的最鲜嫩的青梅上那一点绿,飘逸又清爽。 她心里好像也有一种补偿感,补偿了上次没穿绿色的遗憾。 她选好裙子,拍了照片,发给祁斯年。 · 颁奖典礼现场,仲希然的座位被安排到黎城和明妍中间。 两人最近cp太火,不少cp粉都当了真。 但唯粉只会更多,他俩真坐一起现场粉丝得打起来。 仲希然坐下已经半个小时了,黎城和明妍也没什么说话,看著那么点要解绑的意思。 现在平台话语权越来越大,明星们不敢得罪,来的人不少,在底下坐了快两个小时,还没轮到他们三个人拿奖。 明妍转头说:“我有点儿渴。” 可能是安排失误,她面前没矿泉水。 黎城伸手拧开桌上一小瓶矿泉水,正要递过去,就看见仲希然啪一声乾脆地拧开面前的矿泉水瓶递给她:“喝我的。” 黎城沉默两秒,又默默把矿泉水瓶放了回去。 又过半小时,终於轮到仲希然领奖——最佳导演奖。 虽然不算什么权威奖项,但也是她的第一个最佳导演奖,何况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分到猪肉。 仲希然心里还是有些激动,上台领奖,说感谢辞。 女主持人留她採访:“今晚的裙子很漂亮。” 她意有所指。 “谢谢。”仲希然微笑,不动声色道,“我先生挑的。” 跟她预料的不同,底下不仅没什么起鬨声,反而很安静。 仲希然有些意外,但还是表情平静地走下台,下一秒,听见男主持人报幕的声音——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x平台投资人、飞客创始人霍新先生,上台为我们颁发最佳女主角奖。” 仲希然微微一僵。 抬眸看一眼,霍新从另外一侧缓缓上台——他刚才就在台下。 第95章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仲希然强行稳住心神,回到座位上。 不知道霍新又要做什么,好在她的奖已经领完,可以提前离场。 她跟黎城打了个招呼便先去了vip休息室。 台上,霍新正在给明妍颁发最佳女主角,他眼神温柔地说了句“恭喜”,余光往仲希然那头的位置看了眼,已经空了。 他神色不觉黯了黯。 · 休息室里,仲希然给祁斯年发微信:“你不用来接我了,我准备提前走。” 这阵子年底,他格外忙,没空陪她出席颁奖典礼,但又怕有什么事,说好过来接她。 她又跟平台这边的负责人说:“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事,晚宴就不参加了。” 祁斯年一小时前就到了,在车上开完一个冗长的会议,刚抽了支烟打开微博,就刷到一条令人厌恶的內容。 @霍然今天在一起了吗:霍总真的来了,我就说!!!这be感绝了,太唯美了,真的好配!!! 图片里,仲希然正低头下台,霍新则在另外一侧上台。 周遭的一切背景全被虚化。 两人距离很远,有种今生今世都不会再有交集的唯美破碎感。 祁斯年冷笑一声,用微博小號留言:“都be了能没be感吗?” 他料定霍新要生事,正准备下车,就接到仲希然要提前走的消息。 他立刻回覆:“我到了。” · 看到祁斯年的微信,仲希然鬆一口气。 她拿起座位上的白色羊绒大衣起身往外走,推开门,霍新就站在门外。 仲希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活动还没结束,休息室没什么人,显得格外静。 霍新穿了一身白色西服,他缓缓抬眼,语气平静地说:“能不能聊一聊?” 仲希然冰冷道:“不能,我要走了,请你让开。” 霍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说:“你打算逃避到什么时候?” 仲希然微微一滯,手不自觉捏紧大衣。 霍新声音发涩:“当年我离开是因为——” “我不想听。”她打断他的话,声音显得很冷静,“当年没听到的,我现在不想听了。” 霍新好像被万箭攒心。 她上前一步想离开,却被他伸手拦住。 他神情像是隨她怎么样,他绝不会走,今天必须跟她把这话当面说开。 仲希然当真烦透了,她感觉自己的耐心几乎已经被耗尽。 “你想说我就得听吗?”她感觉心里的某个早已癒合的伤口好似又被缓缓撕开,声音都无法保持理智,“你为什么总是要缠著我?你为什么这么自私?我的感受就不重要吗?” 霍新心口好像被一块大石压得喘不过气。 仲希然突然用力推了他一下,他猝不及防,倒退两步。 门口空间被让开,仲希然快步往外走,霍新追上去:“希希——” 仲希然走得太快,没留神前头一个服务生迎面端著一盘西餐糕点过来,她即將迎面撞上,又被霍新眼疾手快地拉回去。 差点撞进他怀里。 仲希然想甩开他的手,却被霍新攥紧手腕。 那男服务生一脸惊讶又八卦的神色,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立刻走了。 仲希然抬脚,高跟鞋一脚狠狠踩向霍新皮鞋。 疼痛让他下意识鬆开手,仲希然立刻往外跑,在门口迎面遇见刚进来的祁斯年。 她扑进了他怀里,像找到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无论什么样的疾风暴雨,他都可以帮她分担。 祁斯年伸手搂住她,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霍新,目光冷沉如铁。 霍新面无表情走过来,盯著他怀里的仲希然——好像在確认他们之间的亲密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演给他看。 祁斯年声音冷到极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霍新笑了声:“这不是祁总一开始邀请的吗?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霍总大可以放手试试,你撬不撬得走她?』我还没怎么出招,祁总的耐心就没了?” 他上前一步,似是逼迫,“祁总既然这么自信,还怕我跟她谈到过去吗?” 仲希然手紧紧抓著祁斯年后背的西服。 祁斯年安抚似的拍一下仲希然的肩膀,看向霍新,声音已经淡下来:“那霍总就抱著你们的过去过日子吧。” 他揽著仲希然往外走了一步,忽然又回头说,“过去也不止你们有。” 霍新一震。 车门缓缓闔上。 祁斯年看向仲希然,她脸色有些苍白,唇轻轻抿著,似无力烦躁,又似有些害怕。 他伸手將她抱在怀里。 “刚才肯定又被拍到了。”仲希然小声。 后台记者虽然不多,但宴会显然已经开始,有几个记者已经从通道口进来了。 “拍就拍了。”祁斯年不甚在意的语气。 “他不知道要这样多久——”仲希然抓著祁斯年西服衣领,“要怎么办?以后……” “怕什么。”祁斯年平声,“我还没出手呢。” 他先前一直有所顾忌,毕竟事情闹大双方脸上都不太好看。 但不得不说,他的耐心的確要被耗乾净了。 车子平缓地行驶著,有那么一阵儿,两人都没说话。 靠在祁斯年怀里,闻著他身上的乌木沉香,刚才烦透了的情绪渐渐疏解了。 下巴尖突然被祁斯年轻轻握住。 她顺著他的力道仰起头,听见他说:“挑的我买的裙子?” “当然。”她点头。 祁斯年唇角的弧度翘起几分:“这么漂亮,又拿了奖,应该开心一点。” 他眉眼和语调都刻意柔和下来,有哄著她的意味。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似窥见了几分祁斯年曾经谈恋爱时的模样。 原来他是会哄人的。 仲希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酸,她看著他:“你还是第一次说我漂亮,原来你会夸人啊?” 祁斯年淡声:“这还用说?不漂亮为什么娶你?” 她好像应该开心,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失落。 她突然想起祁斯年刚才说的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理解。 ——什么叫“过去也不止你们有”? 仲希然低头靠近他怀里:“跟我说说你的过去吗?” “什么过去?” 仲希然语气带著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我跟他的事,婚前都跟你交代清楚了,你跟她呢?” 她没提名字,但指的是谁,两人都很清楚。 祁斯年仿佛顿了一下:“你怎么会想到她?” “因为你刚才……提了过去。” 祁斯年有些无语:“……” 仲希然捏著他胸前的衬衣布料,静静地等著。 不知道祁斯年会不会愿意告诉她。 片刻后,祁斯年淡声说:“我早忘得差不多了。” 仲希然:“……” 第96章 录音曝光 仲希然垂著眼,没再说话。 太过明显的谎话,明明之前还提供素材给她。 但她也不能戳穿——他既然不想说,说明她在他心里的位置还没到那个份儿上。 她安慰自己依祁斯年的性格,要真跟她敞开心扉聊这事儿也不可能,但心底还是禁不住浮起几分失落。 祁斯年垂眸看她片刻,动了动唇仿佛想说什么,仲希然手机响了——顏亦可打来的电话。 她想趁机从他身上下来,又被他按住肩膀。 “就坐这儿接。” 不容反驳的语气。 仲希然只好没动。 车里空调温度高,她一面接电话一面去脱大衣,祁斯年双手扶在她大衣肩上,往下一拽,她右胳膊就抽了出来。 她回头看他一眼,换了只手拿手机,又任由他替她脱掉左边衣袖。 大衣滑落,抵在他们二人身体中间。 他一条手臂勾住她的腰,尔后低头,吻住了她左边裸·露的肩膀。 仲希然轻轻一颤。 电话里忽然传来顏亦可的吼声:“你到底听见了没?黎城跟明妍在一起这事儿你到底知不知道?” 仲希然立刻回神:“黎城跟明妍在一起了?我不知道啊。” 她语气意外有无辜。 顏亦可吐槽了句“你怎么还不如呢,热搜都爆了”就掛了电话。 仲希然八卦的心思瞬间爆棚。 她伸手一把推开祁斯年的脸:“我要吃瓜。” 祁斯年:“……” 仲希然兴致勃勃打开微博,已经爆掉的热搜里点进去就是黎城和明妍的接吻自拍图。 两人都一身居家打扮,素顏,穿著睡衣,应该是在黎城家里的沙发上,明妍坐在黎城腿上,手勾著他脖子跟他接吻。 从照片拍摄的角度看,应该是黎城举著相机。 即便看到照片,仲希然也一脸不敢相信:“他俩真好了?我是不是慢半拍?我还以为他俩要解绑了呢!” 然后就听见祁斯年略带嘲讽的声音:“何止慢半拍。” 仲希然这会儿也顾不上他的嘲讽:“不过照片是怎么爆出来的啊。” 又刷了下广场,她惊了——飞客网盘爆超大隱私漏洞,部分云端文件不需要密码就可以登陆。 她转头,一脸震惊地看向祁斯年:“你……下手这么快么?” “不是我。”祁斯年淡声,“可能坏事做多了报应吧。” 仲希然鬆一口气,攻击对方伺服器泄露隱私可是犯法的。 飞客国內用户接近3亿,竟然也会出现这种低级漏洞。 不过她跟祁斯年都没有用飞客任何產品,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快乐吃瓜。 今晚微博伺服器一度都爆了。 #郑雅出轨练习生小鲜肉# #孟景功影后床照# …… 纷繁繚乱的瓜层出不穷。 飞客和霍新第一时间公关並道歉,漏洞不到二十分钟就被修復,但仍旧不时有瓜不停往外爆,毕竟不少人登陆保存了明星们云盘里的资料。 半小时后,黎城和明妍直接公开了恋情。 守在吃瓜一线的仲希然及时送上祝福。 今晚,她在快乐的瓜田里失眠了。 身旁的祁斯年对八卦毫无兴趣,已经睡熟。 她一面刷著手机某论坛,一面打著哈欠。 论坛里的网友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模一样。 “夜深了,还有瓜吗?” “我为什么还不睡?” “救命,眼皮打架了还不想睡,生怕错过什么。” …… 凌晨5点,她又累又困,正打算放下手机,忽然又刷到一个贴。 主题:这是仲希然和霍新的声音吧?仲希然承认不爱她先生!!! 仲希然忽然遍体寒意。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点开语音。 “-可是你不爱他。 -不爱,但他是我先生。” 仲希然浑身发抖,完全不敢相信——霍新竟然这样算计她。 网友的留言一条接一条: “天啊!!!我就说我睡觉一定会错过什么精彩的瓜!!!” “祁斯年真的被骗了?看来再厉害的商业大佬也会栽在女人手里……” “我就说她是绿茶!!!谁还敢反驳我!!!” 仲希然僵了很久,才忽然发现祁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了。 他没开灯,只是被外头的一点模糊的天光照出几分轮廓。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著她,没说话。 ——他会相信她吗? 仲希然鼻尖一酸:“祁斯年,我……” “没关係。”祁斯年声音很平静。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竟然轻易地就说了没关係? “我们是家族联姻,娶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爱我,所以我不介意。” 他声音很淡,显得很理智,“你让我想想要怎么应付。” 仲希然几乎將下唇咬出血跡:“我打电话问他。” 她拿起手机去拨电话號码,被祁斯年按住手腕。 “应该是意外。”祁斯年倾身看她,“他想发之前给我听完录音就会发出来,没必要等到现在。” 仲希然心里轰然一震:“你……你之前就听过了?” “嗯。”祁斯年说,“上海那次论坛。” “那你……”仲希然手紧紧攥著手机,“也没有想过……” “没有。”他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截了当地说,“我说过,他拆不散我们。” 仲希然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砸到了他的手背上。 也好像砸到了他的心里。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仲希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相反,她其实有些要强,基本没在他面前哭过。 现在是在为再次遭受霍新的背刺而哭,还是被他感动了? 他自问她不至於被感动成这样。 祁斯年嫉妒得快疯了,动作却先於意识,还是慢慢將她搂进怀里。 “哭什么。”他声音里有种格外失意的平静,他察觉到了,立刻恢復如常,又想法子安慰她,“又不算什么大事。” 仲希然头靠在他肩上,擦掉眼泪。 她声音清晰地说:“祁斯年,这录音剪辑过,我没说过不爱你。” 祁斯年一顿。 第97章 我怎么可能不爱我先生 清晨的天光透进窗帘缝隙落了进来,就在祁斯年手前侧不远处。 他看著那抹微光,让自己的声音儘量显得平静:“你再说一遍。” 仲希然从他怀里起来。 她一双眼睛直直看著他:“录音是他剪辑的,我没说过这种话,你信不信?”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仿佛只要他说一句不信,她立刻就会起身走掉。 祁斯年一把將她拉回怀里。 他伸手轻抚她头髮:“谁跟你说我不信?” 再说话时,他语气微沉,“到底怎么回事儿?” 仲希然心里被堵的那口气瞬间舒畅了。 她说:“当时我们结婚了,我再怎么也不可能说出不爱你这种没有分寸的话。当时他问我爱不爱你,我的原话是——'爱不爱,他都是我先生。” 祁斯年垂下眼皮,看她。 她有点不太自在地抿了下唇,解释,“我原本想表达的意思是——这是我们俩的事,跟他没什么关係,没想到被他录音还拿去剪辑了。” 她当时说不出爱祁斯年,但现在她不想让祁斯年因为这个不开心。 他抱著她的手臂忽然发紧。 祁斯年冷笑一声,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阴沉:“敢算计我。” 但凡他心性稍有不定,一定会忍不住跟仲希然离婚。 仲希然轻轻握住他的手。 祁斯年拍拍她手背:“我联繫人公关。” 仲希然点头:“我也会发微博。” 手机这时响了,霍新打来电话。 仲希然抬手摁掉。 霍新再打来时,手机被祁斯年接通。 “霍总。”他声音冷淡,“用剪辑过的录音生事可不是君子所为。” 像没料到是他,霍新愣了一下才慢慢说:“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君子,但祁总跟希希夫妻关係既然那么好,怎么会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呢?” 祁斯年微微一滯。 仲希然面无表情,抢过手机,衝著话筒机关枪似的飞快说:“因为我们夫妻俩都很忙好不容易见面当然要抓紧时间努力造人难道还要浪费时间討论你吗?” 祁斯年:“……”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霍新开口:“希希……” 仲希然气势汹汹:“別再打电话打扰我们夫妻做·爱了!” 她啪一声掛断电话。 祁斯年:“……” 仲希然气得口不择言,掛断电话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立刻唰地红了。 她只好装作无事发生,却有点结巴:“我、我骗他的。” 祁斯年淡淡嗯了声,片刻后,他抬眼看她:“也没必要骗。” 仲希然有点懵:“嗯?” 祁斯年:“可以做。” 仲希然:“……” 好在姜正打来电话商量公关策略,终结了此刻的尷尬。 霍新发来简讯解释:“抱歉,我没想到音频会流出去。我们多年后第一次见面,我只是想留著录音听听你的声音,剪辑是为了让祁斯年放手。” 仲希然把他拉黑了——反正电影已经结束,不会有人用这个藉口说她工作不专业。 她拿著手机在备忘录里打字,反覆措辞该发什么內容,忽然收到顏亦可给她发来的微信:“录音是不是真剪辑过?” 底下是一张截图,网友在论坛质疑,录音里某处风噪声很大,而且“他”和“是”中间好像有个字被切掉了,怀疑被剪辑过。 仲希然回復她:“是的。” 顏亦可:“你前男友也太不是人了。” 仲希然没回。 几秒后,顏亦可又发来微信,很八卦地问: “不过原话到底是什么啊?[看我八卦的小眼神.jpg]” 一定有很多人都好奇她说了什么。 仲希然反覆听著被放出来的录音,许久后,在备忘录里敲下一行字:他是我先生,我不可能不爱。 只要说“但”字是霍新加的,不爱两个字被剪辑出来调换了顺序,应该可以矇混过关吧? 她不太確定,拿著手机走到祁斯年书房门口,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正在跟姜正开会。 她敲了敲门。 祁斯年掛著白色蓝牙耳机走出来。 她举起手机放到他脸前:“这样发微博会穿帮吗?” 祈斯年微垂眼皮,看著黄色备忘录上“我不可能不爱”这几个字,呼吸轻轻一滯。 不知道是不是仲希然发觉了什么,她立刻解释了句,“我怕原话发出去会再引发网友不必要的议论……” 没有直接回答爱他,本身就是一种把柄。 祁斯年半晌没说话。 仲希然默默收回手机。 他们之间从没提过爱这个字眼,祁斯年当初说过只是要一个合格的太太,为了公关危机假称爱他,不知道是不是她一厢情愿。 也许他从来就没想过把这个字跟她扯上关係。 仲希然抓著手机的手指紧了紧:“你要是觉得不合適的话……” “没什么不合適的。”祁斯年淡声,“发我,我再找技术部门確认一下。” “好。”仲希然轻轻頷首,把擬定好的內容发给他,离开了书房门口。 祁斯年看著她离开的背影,压下脑海里那些胡乱浮起的念头。 靠在床头,仲希然忽然觉得心里有点空。 她怔了几分钟,想弄清这种感觉的源头是不是因为祁斯年方才过分冷淡的態度,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本来就没爱,他除了在床上態度也一贯清冷,这不是很正常吗? 她长出一口气,决定不再为难自己。 翻开微博,又刷到一条热门微博。 @momo666:我好像找到宝贝了! 底下附了一段视频。 春日阳光从窗户晒进教室,二十岁出头的霍新和仲希然依偎在大学教室窗边,仲希然在霍新怀里抬头,弯著一双笑眼看他:“你觉得是你喜欢我比较多还是我喜欢你比较多啊?” 霍新抬手摸了摸她额头,温柔如水的语气,“我喜欢你比较多。” 仲希然想了想,笑著说:“我觉得还是我喜欢你比较多。” 仲希然浑身一僵。 余光里看到门口祁斯年的身影,他不知站在那里多久,看表情,应该是全听见了。 仲希然立刻说:“这是以前拍的……” 祁斯年点点头,打断她:“不用解释。” 他转身走出去。 第98章 先把祈斯年哄好 祁斯年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件事。 应该是仲希然即將上大三的暑假,他们两家人照例在別墅休假。 天气很热,山里却很凉爽,午睡的时候还要盖个薄被才行。 他一觉睡起来就没看到仲希然,祁斯严说她去骑摩托车了。 他蹙眉,没再多问。 再见到她时,已经是晚上7点,接近晚饭的时间。 他站在门口,看到仲希然从远处一辆计程车上下来,隱约还能看见里头有个男生。 他脑海里轰的一声。 仲希然朝男生一步三回头地拜拜,小兔子似的往前跑了几步,才看见他,脸立刻漫上一层薄薄的粉红色。 她心虚地走过来,双手合十,做出一个“求求了”的手势:“你看见了?我爸妈还不知道,能不能先帮我掩护一下?” 她唇上的口红缺了一块儿。 他记得自己似乎点了一下头,又似乎没点。 “谢谢。”她感激地说,然后开心地跑了进去。 浑身上下都是恋爱的味道。 那天晚上,他失眠了。 · 手机里进来一条微信,是以前大学同班同学发来的。 “希希对不起,我都忘了云盘里还有这个视频,之前手机迁移数据一起存上去了,一直没刪。” ——知道她谈过恋爱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她跟別人谈恋爱又是一回事。 仲希然垂眸片刻,起身走出去。 以为祁斯年去了书房,原来他在客厅,他手里捏了一支烟,倒也没抽,就那么坐在沙发上看著烟一点点燃烧成灰烬。 失落,又有种说不出的破碎感。 她竟然在祁斯年身上看到了破碎感。 她走过去,伸手抱住他。 祁斯年把烟拿远了点儿:“也不怕被烫著。” 他声音很平静,但却有几分心如死灰之感,好似灵魂被抽掉。 仲希然感受到了他的难过。 她声音发涩:“祁斯年。” 几秒后,他还是回应她:“嗯?” “那个视频是大学里拍的短片作业,那些话是台词……”她解释,却又觉得有些无力。 祁斯年觉得这很不像自己。 理智告诉他明明早就是过去的事,不该因为这个难过,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失落。 他看出来是拍摄的短片,因为打光和道具摆放都很明显。 只是太真实了。 太容易引起联想。 祁斯年任由她抱了片刻,抬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肩膀:“知道,先进去,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他需要消化一下此刻情绪。 仲希然垂著头,缓缓鬆开他的胳膊。 她心里浮起几分不安。 回到臥室,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谢虞这时发来微信:“你们还好吗希希?我刚忙完明妍的事。” 仲希然回她:“不太好。” 谢虞:“確实祁总这次面子丟的有点大。” 估计谢虞还不知道爆出来的录音被刪减过,她也没解释,想了想,问谢虞:“你是不是有认识的营销號?” 谢虞:“有,怎么了?” 仲希然:“帮我发个录音。” 她从手机里翻出来之前祁斯年发给她的洗澡时录的音,又从头到尾听了好几遍,剪辑掉多余的部分,发给谢虞。 谢虞:“震撼我全家……原来希希你唱歌这么惊悚吗?” 谢虞:“不过你確定要发?稍微有点透露夫妻隱私了,可能会被议论。” 仲希然回她:“发。” 她都被议论成这样了,还怕什么呢?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祁斯年哄好。 网上各路cp粉早乱成了一锅粥。 希年党简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说了仲希然根本不爱祁斯年,不然不会连现场接吻都不愿意。” “看看她跟祁斯年在一起的状態,再看看跟霍新在一起的状態,对比难道还不够强烈吗?” “就算剪辑过,不爱两个字没有被剪辑吧,总是她自己说的吧!!!” …… 新音频一经放出,希年党顿时有了底气! 音频里的男女明显曖昧到极点。 “这就是祁总上次说过的少儿不宜吗?笑死我了,怪不得少儿不宜,原来是洗澡的时候录的[害羞]可以可以!” ““好好洗澡!!!”——祁总这声音!!!还有水声,人家夫妻还怕接吻吗?人家就不能是害羞?” “救命,祁总给希希洗澡了,这是我不要钱能听的吗?” “他说“我不客气了”的时候好欲啊,感觉下一秒就要do了……” “你管这叫不爱?我说某位前任能不能学会好聚好散?这漏洞不会是为了放料故意搞的吧?” …… 眼看口碑逐渐往有利的方向好转,仲希然点开微博,编辑好內容,发出去。 @仲希然:“从来没说过不爱我先生,我的原话是——他是我先生,我不可能不爱。音频是在本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录製並被剪辑,视频是很早前拍摄的短片作业,对话只是台词,被这样利用很寒心。” 发出去后,她长舒一口气,顾不上发僵的脖子,起身去外头找祁斯年。 · 飞客办公室里,霍新自虐似的一遍又一遍听著手机里的音频,脸色苍白如纸。 康继第一万次劝他:“算了。” 霍新说:“你也觉得我是因为不甘心吗?” 他沉声,“我爱她!” 康继按住他双肩:“如果不是知道你爱她,我就不会放出你们以前一起拍的短片。可是她不在意了,她不爱你了,你看不出来吗?” 霍新双眼通红:“她替我献过血,哥,她当年那么爱我,我会把她找回来的,我会的……” 他喃喃,抬手拨通了祁斯年的手机號码。 祁斯年很少这么被情绪左右。 他从小就被祁光远教导情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一个人永远不要顾影自怜。 即便得知仲希然跟霍新私奔那天,他也只是难过了很短的时间,便能理智地安排好一切去找霍新谈条件。 他向来是寡情的人,以为对仲希然早就陷得足够深。 没想到还可以更深。 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他没有接任何电话,也没有看任何消息,他只想放空自己。 拧灭最后一个菸头,祁斯年正准备起身,手机屏幕上忽然来了一串陌生號码。 他记得这串號码的尾数,眼一沉,接起来。 话筒里传来霍新气急败坏的声音:“祁斯年,这种音频你也往外发,手段真是下作,你考虑过希希吗?” 什么音频? 看来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姜正应该会告诉他。 祁斯年不疾不徐打开微信,忽然听见仲希然清亮柔婉的声音。 “是我发的。” 霍新哑声,像是不敢置信:“希希……” 仲希然走过来,乾脆利落地掛断了霍新的电话。 “以后你也別接他电话了。” 祁斯年嗯一声。 客厅里一股浓烈的烟味儿,青烟繚绕,漫在他们中间,好似將他们二人不远不近地隔开。 仲希然低头,茶几上的水晶菸灰缸里有十几个菸头,旁边银色烟盒半开,已经空了。 她心里忽然一疼。 她抬眸看向祁斯年,语气有点紧张:“虽然有点冷,但是要出去遛弯儿吗?” 她双手交握,不停来回摩挲。 祁斯年垂眸看她,没应声。 她伸手,指尖在他手心里很轻地蹭了一下,又轻轻晃了晃他手腕,“去嘛。” 祁斯年听见自己低声:“好。” 第99章 她想亲他 他答应了。 仲希然整个人都鬆了口气。 要是不答应,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虽然说起来她跟祁斯年从小就认识,但她不怎么能揣摩到他的心思。 比如小时候他为什么那么討厌她,既然討厌她又为什么要跟她结婚…… 为数不多確定的,他挺喜欢跟她一起骑摩托车遛弯儿。 两人换好骑行装下楼。 在电梯里,仲希然还能闻到祁斯年身上浓烈的烟味儿。 她没敢说话,生怕再惹到他。 直到到了地库,她才拿著摩托车钥匙问祁斯年:“你开吗?” “你来吧。”祁斯年淡声。 仲希然点头,刚要上车,听见祁斯年说:“等一下。” 她停住。 祁斯年抬手,把她骑行服上衣的拉链往上拉到头,抵住她下巴尖。 “好了。” 仲希然心好似漏跳一拍。 她儘量如常骑上来,祁斯年坐到她身后。 出发前,他问:“我能抱著你吗?” 这次他们特意戴了耳机,说话声音清清楚楚。 仲希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 才意识到,祁斯年虽然清冷,但一向绅士。 他们第一次那晚在她房里,他也是问她:“可以吗?” 得到她点头允许以后,他才继续。 “当然。”她回头看他一眼,觉得有点奇怪,“你怎么会问这个?” “嗯?”他清冷的声音像裹了层电流。 仲希然:“我们明明都已经……” 她没接著往下说,相信他知道她的意思。 祁斯年顿一下,答:“公开场合。” 他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那也没必要问吧。”仲希然轻声,“上次你载我我抱你也没问啊。” 骑行不抱也不安全。 祁斯年伸手环住她的细腰:“知道了。” 手覆上来的瞬间,腰间一热,仲希然不觉一瑟。 1月底,北城深夜冷得要命。 仲希然也没提前查什么路线,漫无目的溜达,最后竟然不知不觉来到祁斯年公司楼下。 她停了车:“要去天桥看看吗?” 电影拍摄完后不少情侣来这里打卡,他们倒是还没来过。 祁斯年顺著她的目光看了眼:“好。” 二人下了车。 天桥南北有两个入口,南边是祁氏大楼,北边是个商业楼,看有钱可赚甚至卖起了电梯门票。 他们自然从祁氏走就行。 放下头盔,仲希然甩了甩柔软的长髮,语气轻鬆地问他:“我第一次载你,你紧张吗?怕不怕摔倒。” 祁斯年也摘掉头盔,露出稍微有些乱的短髮。 他抬手理了理,看她一眼:“也不是没摔过。” 仲希然微微一怔。 都忘了具体是多大的时候,她应该是上初中,刚学会骑自行车,兴冲衝要载祁斯年。 祁斯年简直一脸“要他命”的表情,拒绝了她三次,她还不死心,他只好被迫上车。 结局真是丝毫不叫人意外,她载著祁斯年摔到了山里路边。 好歹没摔下山要了两人的命。 祁斯年看她半天没反应,淡声:“你可能忘了。” “看不起谁呢?”仲希然自然而然挽住他胳膊,“但那是自行车啊,怎么能一样,摩托车摔一下很疼的。” 祁斯年垂眸,看著她挽著自己手臂的地方。 印象里是第一次,不是为了演戏,不是在家里,不是在车上,不是在床上——只是因为她单纯地想挽他。 他心里好像被春风吹了一下,周遭冰封的湖面渐渐开始融化。 他感觉自己连声音也不自觉温和下来:“不紧张,我相信你的车技。” 即將迈进公司大楼,仲希然忽然拽著他胳膊问:“你没吃晚饭,饿不饿?” “还好。” “但我饿了。”仲希然轻轻晃了晃他胳膊,语气可怜巴巴的,“我也没吃。” 祁斯年用空出来的手捏住她下巴尖:“跟我卖惨?” “不是,我忙著公关去了。”她拉著他往不远处的便利店走,“我去买点吃的,在路边吃的话,你应该不嫌弃吧?” 祁斯年:“我们可以进公司办公室吃。” 仲希然停步,看著他促狭一笑,语气里带著点儿故意试探他是不是会包容的意味:“可我就想看你在路边吃。” 祁斯年:“……” 姜正这时打来电话,仲希然叫他接电话,她自己进便利店买东西。 祁斯年情绪已然恢復如常。 他接起电话,姜正说:“祁总,太太公关了,舆论好转了很多。” 祁斯年:“刚在忙,她怎么公关的?” 姜正对祁斯年的敬佩之情简直如平地起了万丈高楼那么高——看看!为什么人家能成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还在淡定的忙工作! 他几辈子都学不来!!! 姜正说:“有条洗澡的录音应该是太太放出来的……” 祁斯年一顿。 那么私密的东西,怪不得会气得霍新骂他手段下作。 姜正:“太太也发了微博……” 掛断电话,祁斯年先上微博搜了录音,倏地一笑——她胆子还真是大,又看到仲希然的微博,给她点了个赞。 他想了想,给姜正又拨了个电话:“把之前让你转成数字视频的录影带也发出去。” 姜正:“好的。” 仲希然这时抱著两份关东煮从便利店出来。 祁斯年站在风里,一身黑色骑行衣显得他人又高又瘦,便利店里的白色灯光落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分外清绝。 他挑一下眉:“公关的不错。” 仲希然微微笑起来,抱著关东煮走到他身边。 祁斯年平声:“下次不许放这种录音出来了。” 仲希然大大方方地说:“这有什么关係,我们是夫妻嘛。” 她递给祁斯年一份关东煮。 祁斯年接过来,看到碗里的大块白萝卜,蹙眉。 仲希然:“太晚了,热的能吃的东西不多了,这萝卜燉了很久还可以,你要不试试?” 祁斯年接过筷子,咬了口萝卜,那表情绝对称得上勉为其难,但还是陪著她在路边把这堆东西吃掉。 吃最后一口魔芋丝的时候,仲希然不小心把汤汁溅到了他骑行服上。 祁斯年:“……” 他洁癖犯了,但好像又有点无可奈何。 仲希然莫名觉得好笑。 她把两人手里空了的饭盒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回到祁斯年身边,抬眸看他,说:“我回头给你买新的。” 她眼睛格外亮,一看就是想调皮。 祁斯年嗯了声。 果然下一秒,就看见她把手往他上衣上抹:“所以可以擦手吗?” “……” 祁斯年看她两秒,眸光微深,伸手抓住她两只手手腕,將她稍稍往上一拎:“得寸进尺啊?” 离得太近,他温热的呼吸都落在了她的脸上。 呼出的白雾隔在他们中间,又慢慢消散。 他胸腔微微起伏著,像她此刻的心跳。 仲希然看见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下,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线条。 她觉得,她有点想亲。 第100章 你记得我生日 “手这么凉?”祁斯年开口,两只手將她的手掌握住。 仲希然慢慢地呼吸著:“我忘记带手套了。” 她皮肤好,新雪似的白,长相是清纯的那种。 但她眼睛清亮,眼尾弧度自然而然上翘,带出几分媚意——用网友的话怎么说,又纯又欲。 祁斯年呼吸慢了几分。 他低头,往她手心里呵了口气:“回去我开。” 温热的气息在掌心肌肤浸了一瞬,很快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但那一点潮湿的痒好像顺著身体的某个脉络到了她心里。 “不要了。”仲希然半开玩笑的语气,“我怕你刚吃完萝卜情绪不稳,容易发生车祸。” 祁斯年笑一声:“你再提我情绪就真不稳了。” 他牵住她一只手放进骑行服口袋里,带著她往公司楼前走。 可能是想帮她暖手,他握住她的手格外紧。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仲希然有种他们格外亲密的感觉。 被冻得有些僵的左手一点点在口袋里他的掌心里被暖热。 她忽然想问以前的事:“祁斯年,你小时候为什么对我那么冷啊?” 祁斯年脚步微微一顿。 仲希然仰头看他,倒不是追究的语气,只是好奇。 “我骑自行车摔倒了你都不肯扶我一把,就算你不很喜欢我占了你未婚妻的名义,我们好歹也算从小一起长大,不至於伸手扶一下我都不愿意吧?” 其实当时他当时骨折刚养了一个多月,仲希然载著他连人带车摔倒后,他受伤的小腿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痛,自己也是勉强站起来。 要是再扶她,可能反而会再摔倒出丑。 他一向不习惯解释和示弱,当时就只是冷著脸看她:“自己起来。” 仲希然手伸向他,撒娇的语气:“你扶我一下嘛。” 祁斯年无动於衷。 她虽然有点不开心,还是自己起来了。 当时没解释的事,时隔这么多年更不可能解释。 祁斯年握一下她的手:“不是你自己说学会骑了?给你长点儿教训,省得往后乱带人。” 仲希然不服:“我本来就很会骑。” 祁斯年看她一眼,点点头:“这我承认。” 仲希然:“……” 她没忍住掐他一下,把“当时是第一次带你所以才紧张”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祁斯年唇角勾了勾,又牵回来,带著她进了公司。 深夜没人,只有两个保安在值班。 两人进了电梯。 为了缓解刚才的尷尬,仲希然拿出手机隨便看。 收到顏亦可的微信:“你跟你老公小时候也太可爱了吧?笑死我了,哈哈哈x 99” 小时候? 仲希然翻开微博,一眼看见她跟祁斯年小时候拍摄的那段“黑歷史”掛在热搜榜一。 她愣了一下:“你把这段视频发出去了?” “嗯,公关用。” “……” 祁斯年看她:“不愿意?” “不是。”电梯到了,仲希然闔上手机,挽住他胳膊,吐了吐舌头,“就是觉得有点社死,不过我不怕,因为你比我还社死。” 祁斯年蹙眉:“会吗?” “会啊。” 祁斯年不太確定地拿出手机翻开微信,隨便扫了眼评论。 “我们祁总小时候就这么盛世美顏!!!这眼神!!!这身材!!!” “笑死了,祁总还叫了希希爸爸,一脸被迫营业的表情。” “这意思很明显了——你有拍摄的电影我也有,甚至比你更早。” “真·青梅竹马,也太好磕了” “祁总什么时候脱一下拍个写真集,夏天拍的衬衫图里胸肌线条很明显,我承认我馋他身子[色]” “希希吃的真好[羡慕]” “……”祁斯年闔上手机。 仲希然在一旁拱火,揶揄他:“祁总要不要为艺术献身一下?” 祁斯年:“闭嘴。” 仲希然笑著抱著他胳膊,像是整个人的力量都掛在了他身上。 祁斯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心口微微一挑。 被挽的次数不算少,但却第一次知道原来挽一个人也能这么亲密。 天桥有两个入口,除了祁氏公司电梯可以直达,对面商业大厦的电梯也可以上来。 《喜欢你》电影大爆之后,对面商业大厦还卖起了门票,都这么晚了竟然还能看到两对来打卡的情侣。 两人站在天桥上。 圆月如玉盘高高地掛在他们身后,月色清亮,有微风。 仲希然静静地靠在祁斯年肩头。 祁斯年伸手揽住她。 底下宽阔的马路边两排整齐的暖光色路灯,向远处延展而去,看不到尽头。 马路却是空旷的,不时有车驶过,很小,像玩具车。 祁斯年手机响了。 他看一眼,祁光远打来的。 他只好接起来。 离得近,仲希然听得很清楚。 祁光远夸他:“这次的危机公关还可以。” 祁斯年:“希希做的。” 祁光远放心似的嗯了声,又说,“差点忘了祝你生日快乐,我打了一笔钱进你帐户。” 仲希然一凛——她忘了,他今天生日。 或者说,这些年都刻意没记得过。 祁斯年:“不用。” 祁光远:“我的钱早晚也是你的,给你就拿著。” 祁斯年不说话了。 祁光远又问:“生日怎么过的?” 祁斯年低头看一眼仲希然:“希希陪我。” 祁光远:“那就好。” 掛断电话后,仲希然有点心虚地看著他:“你今天生日啊。” 祁斯年嗯一声,不以为意:“没关係,我们一直也不给对方过生日。” “那是以前嘛。”仲希然拿出手机看一眼,“今天都一月十五號了,时间过这么快吗?” 祁斯年微微一滯:“你记得我生日是……?” 仲希然笑笑:“你生日很好记啊,一月中旬,没记错吧?” 祁斯年哑声:“没。” 仲希然点头,不太確定地说:“要不我也转一笔钱给你当生日礼物?” “……”祁斯年淡声,“不用。” “我没准备礼物。” “知道。” 仲希然用很自然而然的语气说:“我故意的。” 其实可以准备,她故意没去想这件事。 祁斯年顿一下。 仲希然看著他:“我其实本来觉得这件事都过去了,知不知道好像也没有意义,但我现在忽然想问了,你能回答我吗?” 祁斯年点一下头,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你问。” 仲希然仍旧靠著他肩膀,她平心静气的问:“你十八岁生日那年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为什么要扔掉?” 以为是很久前的事了,但现在问起来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一丝抽疼。 那时候她对祁斯年是有好感的,盼著每年暑假他们两家人去山里別墅度假见面。 那年祁斯年十八岁。 她才十四。 她那时候对祁斯年是有好感的。 想了很久要送祁斯年什么礼物,最终决定把这些年拍的他的照片都列印出来——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拍摄,有的是偷拍。 她列印了 18张,装订成一个小相册,每张照片后面都手写了故事,在他18岁成人礼上送给他。 那天她很开心。 看著他站在人群中被眾星捧月,成为最耀眼的一个。 看著他亲手接了她送的礼物。 憧憬以后等她再长大一点,他们的关係也许能真的往前进一步。 但临走时,她在祁家別墅二层的垃圾桶里,看到了她的礼物——连包装都没拆。 她感觉自己嘴角的笑容冷掉了。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他討厌她。 那之后,她对他態度冷淡了许多,也不会再回应家长开未婚妻玩笑的话。 月色如水,落在阑干上是一层莹润的白色。 祁斯年手从她肩头一路下移,落到她腰上。 “没扔。”他哑声。 第101章 希望仲希然爱我 仲希然看他:“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你房间垃圾桶里有。” 祁斯年顿一下。 这话有些丟脸,但他还是得说。 “又捡回来了。” “?” 仲希然:“什么意思?” 祁斯年等了几秒,才解释:“你记得朱峻当天跟我一起过的生日。” 仲希然:“好像是。” 不过她印象不深了。 “你知道我妈一直挺喜欢他,甚至更甚於我。”祁斯年声线里带了一点冷调,“那天我妈给他准备了跟我一样的礼物,后来你也送了一模一样的,我一时生气……” 他搂紧她的腰,声音里说不清是后悔还是委屈:“没打算真扔,不然不会扔自己房间的垃圾桶。” “……”仲希然,“噢。” 她问:“谁跟你说你跟他是一样的礼物?” 祁斯年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不是吗?” 仲希然:“当然不是啊,只是包装一样。” 她当年毕竟还小,对祁斯年就算有好感也不敢太光明正大地表现出来,故意把礼物的外包装包成一样的。 祁斯年顿了一下。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而且就算一样,那也是我送你的,你生气就可以扔进垃圾桶里吗?” “是。”祁斯年低头在她脖颈说,“我错了。” 气息微痒,仲希然轻轻一瑟。 尔后,心里却忽然有些酸。 好像是一个误会,叫她直接乾脆利落地斩断了跟祁斯年的所有一切。 之后再见他,她心里再无旖旎,落落大方。 本来,可以一直陪他过很多个生日的。 心里的衝动忽然涌出来,她抬头看向祁斯年:“我给你买个小生日蛋糕吧。” 像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中。 祁斯年眼里闪过笑意,连说话声音也不自觉带了笑:“真是糟糕透了,先是萝卜又是生日蛋糕,你是不是跟我过不去?” 虽然这样说,脸上表情却是万分愿意。 仲希然也含笑看他,一双眼里像有星星。 “仪式感,买个小的,我帮你吃。”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她说完,好像等不及似的,牵住他的手快步往电梯方向走:“刚才那个便利店里就有。” 两人下了楼,再度进入便利店。 也没什么可供挑选的余地,仲希然选了一个四寸的圆形小蛋糕,蛋糕盒里送了一支蜡烛,两根火柴。 她心满意足挑好,回头挽住身后人胳膊,语气雀跃:“走吧。” 身后男人一愣,抬头看到她那张又纯又欲的脸后一脸惊喜:“你……” 转头看见一张陌生的脸,仲希然嚇了一跳,倏地收回胳膊。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那男人二十出头的样子,微笑说:“没关係,要不咱们加个微信认识一下。” “不——” 一双手忽然將她拉回身后。 祁斯年冷冷扫那男人一眼:“不如我跟你加?” 他浑身散发出的巨大的冷意將那男人嚇了一跳,丟下句“不好意思”慌忙去了另外的货架。 仲希然低声:“我以为你在身后,你怎么突然……” 看到祁斯年手里拿著的女士毛线手套,她忽然顿住——原来是给她买手套去了。 祁斯年抬手在她额头敲了下:“下次注意点。” 仲希然踮起脚尖,不服地回敲他额头一下:“你也是,下次要走提前跟我说。” 祁斯年不觉笑了。 两人从便利店里出来,祁斯年脚步顿住。 仲希然顺著他目光的方向看去——那里停著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他们摩托车旁边。 祁斯年说:“应该是狗仔。” “管他呢。”仲希然挽著他胳膊往公司方向走,“先给你过生日。” “等等。”祁斯年拆了毛线手套的塑料包装,给她戴好,搂著她再度回到天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刚才走了的原因,桥上那对情侣开始若无旁人的接吻。 仲希然挽著祁斯年快速远离。 她感觉自己脸颊开始发热发烫,不知道出於什么心理,走过那对情侣后,她回了下头。 月色落在他们身上,身侧是深夜里空旷的街道,分外唯美。 “就这儿吧。”祁斯年在桥三分之二的地方停下。 仲希然嗯一声,回头对上祁斯年视线,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把蛋糕盒递给祁斯年,拆了盖,拿起火柴在包装盒底部的磷片上划了一下,火柴掉落在地上,从桥上滚了阑干缝里下去。 “……” 她慌里慌张又拿起另外一根,快速划了两下,没划著名,而且火柴头一侧被蹭掉了。 “有点劣质。”她抬头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一只手拿著蛋糕,另一只手握住她拿火柴的手:“要这样,斜一点。” 他声音清冷,跟这月色好似融为一体,格外衬。 仲希然一颗心怦怦直跳,听见噌一声,火柴著了火。 微弱的一团火光出现在她指尖,恰好在他心口。 她怔了一下,听见祁斯年说“点啊”才立刻去点蜡烛,还没点著火柴已经快燃到尽头,像要烧到手。 她下意识扔掉火柴。 “……” 她抬头看向祁斯年:怎么办?没火柴了。 祁斯年把蛋糕递给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打火机,滑动小砂轮,小火苗立刻窜了出来。 他慢条斯理地点燃那根蜡烛后,才看她一眼:“你慌什么?” “没。”仲希然指著蜡烛,“你先许愿吧。” 祁斯年的眼神,像是只不过想意思一下,没想到她真让他许愿。 仲希然立刻说:“必须认真许愿,你今年的生日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祁斯年:“会吗?” 仲希然认真点头:“会的。” 祁斯年:“好。” 他轻轻闭上眼,周遭一片安静。 这是仲希然婚后第一次陪他过生日。 细微的夜风里,他低头在心里说—— 希望仲希然爱我,跟我永远在一起。 第102章 我们接吻吧 片刻后,祁斯年睁开眼。 好像是怕惊扰到不远处仍旧吻得难捨难分的那对情侣,仲希然声音很小,像是用气音说的。 “吹蜡烛吧。” 二人一起吹灭蜡烛。 仲希然用自带的塑料小刀子切下来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味道还可以,你不喜欢吃甜,我替你吃完它。” 祁斯年拿起塑料勺剜了一勺吃下去,拧眉:“给你个面子,毕竟婚后第一次陪我过生日。” 仲希然几乎是紧接著顺著他的话说:“那我以后每年都陪你过?” 祁斯年顿一下,哑声:“好。” 她说得对,他的生日愿望一定会实现。 两人分完一块奶油小蛋糕,仲希然鬼使神差地又往那对小情侣方向看了眼,两人竟然还在吻。 真的吻了好久。 祁斯年顺著她目光看过去。 她脸一热,隨口说:“恋爱真可怕,大冷天在这里吹冷风。” 祁斯年低眸看他。 她是在说那对情侣,但话音刚落,忽然想起自己也在这里吹冷风。 她立刻下意识解释:“我不是为了恋爱,我是为了……” 她话语一顿。 意识到她今天是为了哄祁斯年才来到这里。 “……拍照片。”几秒后,仲希然接上自己的话,伸手指了指身后悬在半空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格外圆,格外亮,格外大,又好像离他们格外近。 为了防止祁斯年问她为什么要来这里拍照片,这太不合理了。 她先发制人:“我们一起拍张照吧,也算打卡了。” 祁斯年看她一眼:“好。” 仲希然举起手机,刚准备拍,祁斯年手机又响了。 此时已经是00:03分。 朱芸打来电话,说:“差点忘了,今天是你生日。” 祁斯年:“没关係。”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仲希然在想,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没关係这句话。 朱芸责怪的语气:“你自己也不知道主动回来吃顿饭,我好歹生了你,朱峻都知道今天过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祁斯年垂著眼,没应声。 朱芸冷漠道,“你明天来一趟,礼物我准备好了。” 祁斯年淡声:“我叫助理去拿。” 朱芸顿一下,又问:“你现在在哪儿?” 祁斯年:“跟希希在外面,她刚帮我买了生日蛋糕。” 或许是这个原因,他现在心里並没有那么难过。 朱芸似是冷笑一声:“买就买了,一个生日蛋糕还这么稀罕?” 仲希然这时出声:“妈。” 朱芸噎了下,没再说什么,匆匆掛断电话。 夜里分外寂静。 祁斯年单手撑在阑干上片刻,才將手机收回兜里:“走吧?” 仲希然想说“可还没拍照”,但看他情绪不高,一时说不出口,便点了点头。 他抬步往前走,仲希然追上他,挽住他的胳膊。 他似乎是笑了下,將她手放进他上衣口袋里,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经过那对小情侣时,她听见女方用八卦的语气说:“这就是祁氏吧,我是霍然党,我真觉得仲希然跟他老公有点问题,夫妻公开接个吻怎么了,要真喜欢的话亲都亲不够,而且两个人平时肢体一点都不亲密……” 仲希然顿一下。 她转头看向祁斯年,祁斯年说:“没关係。” 跟刚才跟朱芸打电话时说“没关係”时的表情和语气,都一模一样。 仲希然心里忽然微微一痛。 分明就是有关係的。 或许从霍新跟她第一次见面被曝光开始,就是有关係的。 只是他习惯了把所有的情感都压抑在心里,才会一直让她觉得没关係,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些风雨,他淡然地替她全部挡住了。 仲希然停住脚步。 她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怎么?” 他神色依旧很淡,淡的像落在城市的这一层白纱似的月色。 狭长的双眼却透著清冷和锋利,叫人不敢接近。 旁边的那对情侣终於觉得太冷,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脚步声越来越远。 她没说话,祁斯年就这么等著她。 等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仲希然才开口说:“我们还没拍合照呢。” 祁斯年看著她点一下头:“想在哪儿拍?” 仲希然握住他的手。 隔了一层手套,她觉得不舒服,乾脆把手套摘掉,放进祁斯年口袋里。 她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把手机举高,將镜头对准她和祁斯年。 夜光模式下,镜头里两人的脸有一种低像素胶片拍出的模糊感。 她把脸贴近祁斯年的,缩小焦距,找了个角度將身后的月亮一併收入镜头里。 “祁斯年。”她喊他。 “嗯?” “你准备好了吗?” “嗯。” 她声音很轻,却带著早就决定好了的一种坚定:“我们接吻吧。” 她回头,踮起脚尖,毫不犹豫吻上他的唇,按下拍摄,连拍了好多张。 祁斯年定在原地。 唇角的电流在一剎那瞬间蔓延至全身。 他浑身透著一股难言的美妙愉悦感,以前从未体验过。 她吻得有些生涩。 或许因为他们接吻的次数不算很多。 片刻后,她举著手机的手放了下来,將手机也塞进他上衣口袋里,双手勾住他脖子,看他好半天没有要动作的意思,停下了这个吻,小声问他:“你不喜欢吗?” 她仰头,一双眼睛无辜极了。 祁斯年按著她的腰带著她往前走了两步,稍一用力,將她抵在阑干上。 仲希然轻轻呼吸著,胸口起伏不定。 祁斯年一只手撑在冰冷的阑干上,感觉一颗心臟快要炸开。 但他声音却比平常还要冷静三分:“有狗仔。” 他漆黑的眸子看向仲希然,似乎是在跟她確认——你確定要在这里跟我接吻? 仲希然觉得后背有点硬,还好,不算很硌。 她看著祁斯年,眨了下眼睛:“那你说是我拍得好还是他们拍得好?” 祁斯年感觉心里一直克制的情感忽然在此刻快要决堤。 他身体又往前倾斜了几分,听见仲希然的鼻息开始变得混乱。 他垂在腿边的手紧握成拳,哑声说:“其实我知道你不愿意嫁我。” 月光下,仲希然抬起眼皮看他,眼里有些意外。 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提起这个。 他背对著月亮,他眼里的情绪她看不清楚。 但他声音好似在发颤。 “我也知道第一次的时候你並不愿意……”他声音里像透著愧疚,“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卑鄙,所以你並不需要为难自己。” 他说:“闢谣的素材已经足够,不用再……” “祁斯年。”她轻声打断他。 他们视线相对。 他的目光克制而纠缠。 她的目光坦荡而热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仲希然才接著说:“我想跟你接吻。” “刚才看到那对情侣接吻的时候就想了。” 滔滔洪水从高处倾泻而下,衝垮了所有的一切。 祁斯年低头,吻住她的唇。 温柔的,暴烈的,纠缠的,难以克制的。 仲希然忽然在这一刻理解了网上说的——生理性的喜欢。 她的身体想靠近他一些,再靠近他一些。 月光落在他们身上,桥面上,他们二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安静的街道不时有车灯从余光闪过。 他双手跟她交缠住,扣在阑干上,呼吸微乱却混在一起。 跟以前完全不同。 她吻的他的时候不再是被动的承受,不再是没有情感。 她主动而热烈,手紧紧勾著他的脖颈,身体也忍不住向他靠近,柔软地贴了上来。 就像她说的,她好像真的很想跟他接吻。 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 做过那么多次,好像不如这一个吻叫人心悸和著魔。 第103章 细密的吻 仲希然感觉自己脖子有点僵了。 从祁斯年反客为主的那刻起,她就被压在阑干上,身体微微向后仰,脖子好像也一直被迫向后仰,悬在半空。 祁斯年察觉到了,用手掌托住她后颈,给了她一点支撑。 她感觉肺里的氧气几乎要耗尽了,连呼吸都无法淋漓尽致,明明很冷,后背却起了一层薄薄的汗,被微风一吹,又冰冰凉凉。 她稍稍推开祁斯年,大口呼吸了几下。 他的脸就悬在她面前一寸的位置,凌乱的呼吸落下来,再度吻住她。 仲希然迎了上去。 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那对情侣的模样,终於知道他们为什么能亲那么久。 好像永远都亲不够似的。 她被自己心里“永远”这个念头砸了一下,然后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可大惊小怪,本来就说好了要跟祁斯年当夫妻的。 他这次真的吻了她很久。 开始是浓烈的,后面渐渐变得温柔而绵长,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祁斯年很高,她一直踮著脚尖,其实早就有些撑不住,但却捨不得喊停。 月亮被一朵云短暂地遮住了。 周遭瞬间暗了几分,仲希然腿有些抽筋,差点站不住,被祁斯年牢牢抱住了腰。 她觉得有点丟脸:“都是你,亲太久了。” 祁斯年声音哑了几分:“想亲你,想……” 她胳膊掛在他脖子上,偏开头。 他没说完的话,他们都知道什么意思。 看著空旷的只剩他们二人的天桥,仲希然小声说:“那回去。” 两人下了天桥,前头有两个人手里拿著相机,快速钻进不远处一辆车里。 祁斯年扫了那车一眼,没理。 车里记者看著夫妻二人骑著摩托远去,鬆了口气——他既然没亲自拦,应该就不会拦了。 钱到手了。 两人从摩托车下来后,祁斯年一直牵著仲希然,连开密码锁的时候都没鬆开她,只是换了只手。 他以前不会这样。 仲希然手心被他握出潮湿的汗,想提醒他,却没开口。 回到家里,祁斯年打开灯,看她。 她瓷白的脸皮是浮了一层很淡的粉色,一路到了脖子,像杏瓣里最浅的那抹。 他说:“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吻我。” 仲希然:“是吗?” 在他没说之前,她其实没意识到这件事。 她隱约记得想吻他这个念头好像已经很久了。 久到可以追溯到醉酒那次。 她说:“那次醉酒……” “我主动的。”祁斯年说。 仲希然:“我在心里主动了。” “……”祁斯年笑了下,“在心里也算?那我早就——” 他顿住,没往下说。 仲希然踮起脚尖,又吻他的唇一下:“那这算第二次。” “第三次,第四次……”她好像有些意乱情迷,手去扯他骑行服的拉链,“你想要多少次?我给你多少次。” 祁斯年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將她整个人抱起来,抵在墙上。 她双腿盘住他的腰,低头去亲他的喉结。 手机响了,祁斯年没理,仲希然却推他:“这么晚了,说不定是急事,我先……去洗澡。” 祁斯年点一下头,放开她。 姜正电话进来:“祁总,有狗仔拍到了你跟太太的视频和照片,要截下来吗?” 祁斯年扯掉外套:“不用。还有事吗?” 明显不耐烦的语气。 姜正心有所感,立刻掛断了电话。 祁斯年进了臥室没多久,他跟仲希然接吻的视频和照片就在微博被狗仔爆了出来。 @狗仔王xx:拍的咋样? 他点开视频。 狗仔不知道用了什么镜头,竟然在夜晚也很清晰。 清晰到他搂她腰、掌住她脖子的每个动作都清清楚楚。 无疑是一颗深夜的重磅炸弹。 cp粉们都疯了: “那些说不公开接吻的没话说了吧?好像是舌吻!” “祁总真的好会亲啊!!!羡慕了!!!” “感觉最后亲的女方腿都软了……” “这性张力绝了,不敢想do的时候有多激烈……” “祁家还是厉害,女方又是闢谣又是主动亲的,就是在替祁斯年打霍新的脸。” …… 祁斯年又看了一遍视频,轻轻舔了下唇角,把视频保存下来。 仲希然这时从浴室里走出来,穿了件白色吊带儿睡衣,松鬆软软的头髮垂在身后,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太自在。 祁斯年看她,声音里好似在压著什么:“把刚拍的照片发我。” 仲希然点头,拿来手机,把照片发过去。 祁斯年在手机里按了两下,然后扔下手机说:“我去洗澡。” 仲希然躺到床上,进入微博才知道祁斯年刚才发了条微博。 @祁斯年:不如我太太拍得好。 好像是跟曝光他们接吻的狗仔对话。 “仲导拍得也太有氛围感了吧?这月亮绝了!为什么同样的手机我拍不出这样!!!” “好养眼,要是能一起拍一部戏就好了。” “太扎心了,今晚某人的心都快要被扎成筛子了……” 仲希然红著脸给祁斯年这条微博点了个赞,点开狗仔曝光的两人接吻视频,脸更红了。 她无意识刷了会儿手机,祁斯年从浴室里走出来。 她抬头看他,他走过来,將她手里手机往旁边一扔,俯身撑在她双肩两侧。 却没吻下来。 仲希然看著他,抬头,又主动亲了他的唇一下。 祁斯年问:“为什么想吻我?” 仲希然手无意识抓了两下床单。 “我们是夫妻嘛。” 祁斯年:“我们以前也是夫妻。” 仲希然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她微抿了下唇:“就……想亲。” 祁斯年漆黑的眸子看著她:“那是不是以后如果我想亲你,也隨时隨地都可以。” 仲希然有点茫然地看著他:“本来就是啊。” 说完这话她忽然想到——在公开场合,祁斯年对她一直並没有那么亲密,难道並不是因为他天生性格清冷,而是在尊重她? 她轻轻抓著祁斯年的肩膀,问,“所以你以前除了……都不跟我接吻,不是因为你不想?” “我怕你不想。”祁斯年声音低沉,唇落在她唇边,却没亲上去,而是问她—— “现在想吗?” 他声音刻意压著,好像带了点儿气泡音,分外迷人。 仲希然抬起下巴,吻住他的唇。 第104章 像刚谈恋爱的小姑娘 细细密密的吻落满了她的全身。 不像以前,祁斯年对她总有种掌控欲,吻得深吻得重。 今天他对她好似有种格外的爱怜,亲得她又麻又痒,温柔到让她有些受不了。 · 这一晚她抱著祁斯年,睡得格外好。 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窗外冬日阳光明媚,一米阳光从窗帘缝隙照进来。 她听见祁斯年的声音:“醒了?” 他没戴眼镜,一双眼显得有些深邃。 声音介於將醒未醒中间,给她一种分外慵懒和放鬆之感。 仲希然感觉自己很喜欢他无形之中流露出来的这种感觉,她轻轻嗯了声。 祁斯年侧头,轻轻吻住她。 “早。” 这算不算早安吻。 仲希然一颗心怦怦直跳,心底漫上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也看著他说:“早。” 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她下巴尖,身心透著一种饜足,唇角也不自觉上扬几分:“我去弄早餐。” 仲希然愣了下:“你请假了?” 祁斯年嗯一声,穿上睡衣后走了出去。 仲希然忍不住微笑,用被子蒙住自己下半张脸。 她觉得自己有点渴,裹著红色小毯子出去喝水,听见厨房传来的动静,又没忍住弯唇。 她刚在沙发上坐下,谢虞打来电话,一脸八卦的语气:“你跟你老公昨天简直秀我一脸啊!!!” 仲希然挺淡定:“谢谢,你家艺人昨天也秀我一脸。” 谢虞:“你竟然不知道?他们在剧组天天亲成那样你没看见???” 仲希然很坦然:“我以为他们在对戏啊。” 谢虞:“……” 谢虞压低声音,又把话题拉回她身上:“不过昨天是你主动的,你是真的……还是被逼的?” “当然不是被逼的。”仲希然喝了口水,说,“他因为裙子还有录音的事有点不高兴,我哄哄他嘛,他没逼过我。” 她想了想,还是下意识隱瞒了她想亲祁斯年这件事。 可能只是那晚月色太好了。 谢虞问:“那他现在高兴了?” “嗯,挺高兴的。”仲希然语调上扬,语气里有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曖昧和开心,“特意请了假在厨房给我弄早餐呢!” 她想了想,又说,“是不是没想到他还会为我下厨呀?他做的早餐很不错,煎蛋也好吃。” 谢虞:“希希你的语气……” “嗯?” 谢虞:“好像刚谈恋爱的小姑娘。” 仲希然顿了一下。 祁斯年这时从厨房里端著两个白色盘子走出来。 仲希然驀地掛断电话,心里有点慌。 祁斯年把盘子放餐桌上,朝她走过来:“说我坏话了这么紧张?” “没。”仲希然把手机扔到沙发另外一头,“夸你来著。” 祁斯年坐到她旁边,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下。 他看她:“躲什么?” 仲希然低头看了眼,说:“怕你扯掉我身上的毯子。” 祁斯年意味深长看她一眼:“那有什么好怕的?” “……” 仲希然洗漱完换好睡衣重新出来,祁斯年已经坐到了餐桌上。 烤过的麵包做的三明治格外香。 仲希然一连吃了三个小的,她吃到第四个的时候有些勉强,咬了一口就觉得有些撑了。 她眼巴巴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没多少,吃完。” 仲希然撒娇:“真吃不下了。” 祁斯年抬眸。 仲希然伸手把三明治举到他嘴边:“老公帮我吃。” 祁斯年顿一下,看她。 仲希然语气好像在刻意逗他,“我们本来就是夫妻,那老公帮我分担一下,也是理所应当。” 祁斯年有些无奈,但被她这句自然而然叫出口的“老公”弄得有些著了魔,还是接过她手里的三明治,替她吃完了。 仲希然得逞,忍不住眉眼弯弯。 她以前怎么都没发现,祁斯年这么好说话。 祁斯年吃完早饭11点才换好衣服出门。 仲希然把他送到门口,想起他之前说的“加一个流程”的话,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唇。 祁斯年眸光微深。 仲希然好像有点儿受不了他这目光似的,把他推出门,自己靠在门上,上扬的嘴角根本就止不住。 门外,祁斯年扯住领带笑了下,才抬脚迈进电梯。 姜正还是第一次从祁斯年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他平日都冷著脸,心情极好的时候也不过是翘个嘴角,弯一弯唇,但是今天,他简直是肉眼可见的春风得意,脸上每块肌肉都好像在笑。 姜正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车子开了几分钟后,他抓紧时机匯报了法律部那边的一个漏洞。 “祁总。”姜正说的时候仍旧有点儿紧张,“之前那个20亿的跟供应商的合同法务那边审错了,有个条件对我们不利,但现在已经加急回追合同快递了,应该可以截断。” 祁斯年有印象。 他点点头:“不算大事,不用紧张。” 他说的是实话,合同金额虽然大,但供应商哪里敢跟祁氏叫板,就是祁氏要重签合同他们也只有答应的份儿,除非以后完全不想跟祁氏做生意了。 但以前发生这种事,他绝不会这么轻飘飘。 祁斯年察觉自己过分宽纵,又补了句,“该罚还是要罚的。” “明白。”姜正一面说,一面偷偷用藏在腿下的另外一只手往群里发消息。 “祁总今天心情巨好!!!!!!” 一排感嘆號飘过,办公室里接到消息的人纷纷开始动作,甚至开始排號往祁斯年办公室预约时间。 · 霍新不知道昨晚醉了多久,醒来时头疼欲裂。 他躺在沙发上,好似一滩烂泥。 门开了,二秘许静走了进来。 她沉默地把地上酒瓶全部收走,又拉开窗帘。 阳光突兀地照到霍新脸上。 他沉声:“拉上。” 许静垂眸看他:“霍总,晒点太阳……” “我叫你拉上。”他看向她,眼里全是血丝。 许静顿一下,只好重新拉上窗帘,进了厨房。 煮好了粥出来,霍新又拿出一箱啤酒,坐在地上一瓶接一瓶地喝。 许静看他片刻,只好向康继求助。 康继刚处理完公司云盘因为漏洞產生的风波,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推开门看著颓废的霍新,给许静说:“这里交给我。” 许静点点头,又看了霍新一眼,才走出去。 康继看著霍新:“你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霍新嗓子已经彻底哑了。 他亲眼看到了视频,她怎么主动吻他的,好似一刀一刀在割他的心臟。 他声音透著沉痛:“就算是要拒绝我,她需要做到这个份儿上吗?” 康继深吸一口气:“他们结婚了。” “我知道!”霍新沉声,“不用你提醒我。” 他告诉自己,仲希然是被迫的,不愿意,就算真做过也没什么,只要她不愿意,那些都可以不算数。 康继冷静地说:“因为你知道她不是为了做给你看的。” 他拿出手机,点开下载的视频放到霍新眼前,“看清楚了,亲成这样,她喜欢上別人了,懂吗?” 第105章 可以带家属 云盘漏洞事件著实让娱乐圈慌了好一阵子。 这事让霍新的口碑低到低谷,也让他深情款款虐爱男主的形象更深入人心。 几天后,祁氏发布公告,《赛博朋克》的导演是孟景功,副导演则是孟念念。 孟景功是大导,他的桃色风波並没有影响他接下来的电影资源。 没有仲希然的名字,难免有粉丝diss祁斯年,但仲希然亲口在微博里维护祁斯年,说自己有想拍的项目,这个小风波也算很快过去。 《喜欢你》成绩亮眼,仲希然手里多了不少本子,但大多都是青春片。 业內就是这样,谁火了哪个题材哪个题材就一溜烟儿往谁手里送。 仲希然挑挑拣拣,没看到特別让人眼前一亮的本子,这时接到一个综艺《我是导演》的邀约。 是某个平台的综艺,大概流程是拉二十个左右的青年导演pk晋级,优胜者能得到平台的s+资源扶持。 仲希然对综艺没什么兴趣,婉拒了。 就在她为继续挑什么本子而烦恼时,科幻小说《三重镜像》的ip投资方星海联络她,说他们特別喜欢她拍摄的那个科幻短片,希望她能启动《三重镜像》的ip拍摄。 《三重镜像》是一部中篇科幻小说,篇幅不长,原著大约十六万字,也获得过雨果奖。 仲希然没看过这部小说,只是有所耳闻,答应看完小说之后再做决定。 刚在网上买完《三重镜像》这本书,忽然接到康继的电话。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康继的语气听起来属实无奈:“希希,霍新胃出血住院了。” 仲希然顿一下。 康继:“他这几天都在没日没夜地喝酒,我实在劝不住他,你能不能来看他一眼?” 仲希然淡声:“我结婚了,不合適。谁的心结谁自己解。” 当初她分手,也是一个人熬过来了。 康继嘆了口气,只好掛断电话。 顏亦可的电话又打来:“希希,我电影昨天杀青了!!!为了感谢你替我借到你老公的天桥,我今天晚上必须请你喝酒。” 仲希然毫不留情戳穿她:“你是想八卦吧。” 顏亦可:“这不顺便八卦一下。” 仲希然已经闷在家里看了好多天剧本,也想换换脑子,就答应了。 晚上8点,北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两人约在之前的酒吧。 刚坐下没多久,仲希然就接到祁斯年的电话,她弯唇接起来。 祁斯年问:“喝酒去了?” “嗯。”仲希然不自觉弯起眼,说话声音也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很快就回去,不会喝醉的。” 祁斯年平声:“我大概一小时结束,过去接你。” 仲希然感觉自己头上粉红泡泡冒个不停:“好啊。” 掛断电话,顏亦可一脸“被迫吃了一嘴狗粮”的表情。 “你跟你老公不是已经结婚五年了吗?怎么感觉你们越来越腻歪了,跟刚谈恋爱似的。” 仲希然笑著掛断电话:“哪有。” 她顿一下,脑海里迴荡著顏亦可这句话——“跟刚谈恋爱似的。” 谢虞也这么说她。 她把手机塞回包里,轻轻抿了口酒。 顏亦可没察觉到她的情绪,接著说:“你知道我大学为什么看你不爽吗?你大学的时候谈恋爱就不带脑子,时间、钱什么都迁就对方。” 她顿一下,“算了,以前的事不提,希望你跟祁斯年相处的时候能带点儿脑子,爱归爱,可別为了爱放弃事业……” 她叭叭叭说了不少,发现仲希然没反应。 顏亦可戳她一下:“你发什么呆?” 仲希然回神:“没什么。”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祁斯年打来电话说到了门口,两人便结了帐起身往外走。 绕过酒吧中台,出门前,仲希然似有所感,往角落方向望去。 霍新一个人坐在那里。 他面前桌上堆满了酒瓶,头髮有些凌乱,晦暗的灯下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就那么看著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应该是死心了吧。 仲希然转身离开。 出了门,看到祁斯年的车,她鬆了一口气,刚要上车,迎面撞上康继。 看到她,康继明显有些意外:“希希,你……” 仲希然:“我跟朋友来。” 康继看一眼她身边的顏亦可,点点头,还以为她回心转意。 他说:“既然能遇见也是缘分,他的脾气你知道,我实在劝不动他,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 仲希然垂眸,冷笑了声:“孽缘也是缘?” 康继一噎。 路边劳斯莱斯车门缓缓打开,似是无声催促。 仲希然没再多说什么,她不可能插手霍新的事,避嫌还不够。 跟顏亦可拥抱告別后,她上了车。 车门缓缓闔上。 祁斯年將她揽进怀里,扫了眼车窗外的康继,淡声问:“霍新也在?” 仲希然嗯一声,身体立刻紧绷:“顏亦可约的地方,我不知道他在。” “不用紧张。”祁斯年逗她,“我来见顏亦可我说什么了吗?” “……” 仲希然靠在他怀里,还是解释:“没说话,只是看到了,不知道有没有被拍到。” 她手无意识地一下下搓著他衬衫衣襟。 祁斯年垂眸扫一眼。 她最近压力应该也很大,不止来自霍新,来自家庭,来自网友,还来自他。 “別想了。” 祁斯年低头,吻住她的唇。 仲希然心跳不觉加快,手勾住他脖子。 他吻得很轻,蜻蜓点水似的,更像安抚。 结束这个吻后,祁斯年一条胳膊將她半圈在怀里,想了片刻,问:“年底公司高层团建,可以带家属,你想不想去?” 仲希然微微顿了一下。 带家属肯定不是今年才开始,祁斯年以前从没邀请她参加过这种活动。 要是以前,她也只有回答是的份儿,然后好好准备,陪他出席。 但是现在…… 她抬头看向祁斯年:“你是在邀请我吗?” 祁斯年:“不然?” 仲希然几乎立刻就要答应。 但她不知道自己出於什么心理,竟然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地说:“什么时候?我要看看有没有时间。” 不知道祁斯年是不是看穿了她,他无声一笑,报出时间。 仲希然在日历界面翻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点点头,说:“应该可以。” 祁斯年勾著她的腰,將她按到自己怀里,低声:“你要敢说不行,我就把你绑过去。” “……” 第106章 老公? 团建前,仲希然正在衣柜里挑衣服,忽然接到了许柚的电话。 她是替《我是导演》综艺製片人刘寧求情的。 许柚说:“刘寧被孟念念放了鸽子,孟念念原本都答应了,忽然反悔,节目下周就开录了,你能不能帮忙顶个两三期?就两三周时间。” 仲希然这几天看完了《三重镜像》,对层层嵌套的剧情很喜欢,已经打算拍摄这个题材。 两三周时间还好,不影响她接下来的计划。 她第一部电影许柚支持了很多,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她就这么答应下来。 掛断电话,又从衣帽间衣柜里拿出一条深棕色连衣裙,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试衣间的门在这时被打开。 祁斯年洗完澡出来在臥室等了半个多小时,她还没回来,他乾脆过来找她。 他垂眸看了眼旁边她挑出来的掛在活动晾衣架上的一排衣服:“……” 怪不得洗澡前她就在挑,洗完澡又挑了这么久。 他说:“就去两三天。” 仲希然回头:“那也要好好挑啊,毕竟第一次在你手下露脸。太哨不行,太正式好像也不行。” 祁斯年撩起眼皮看她:“你跟我约会都没这么认真挑过衣服吧?” 仲希然理直气壮的语气:“那当然,我们都没约过几次会。” 祁斯年一顿。 她接著说,“好几次还是骑行,骑行服有什么好挑的?” 她想了想,还是把手上那件深棕色连衣裙换成深黑色连衣裙。 腰忽然被身后的祁斯年一把勾住。 他刚洗过澡,身上是一股乾净清冽的气息,像初冬的新雪。 他头轻轻枕在她肩膀上,低声:“想约会?” 仲希然整个后背被他贴著,轻轻一瑟。 她手里抓紧那件黑色连衣裙,明明有点儿想,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说:“没。” 祁斯年手漫进她腰里:“真没?” 仲希然呼吸紧了几分:“你要想的话,其实也可以。” 祁斯年不觉笑了声:“我才发现你——” “什么?” “嘴硬。”他吐出两个字,然后去吻她耳垂。 即將燎原之时,被仲希然生生制止住:“不行,我还没挑完衣服。” “这些足够了。” “不行。” “你穿什么都好看。” 仲希然不为所动:“不行。” 祁斯年:“……” 他冷静几秒,还是放开她,淡声说:“下次换个活动去,免得影响夫妻生活。” 仲希然:“……” · 团建的地方是一个度假村。 因为是工作日出发,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二三十个高管听闻祁斯年会带太太来,脸上既紧张又兴奋,毕竟是祁总第一次带家属。 晚上8点,眾人在餐厅聚齐。 仲希然挽著祁斯年的手,在电梯里不停照镜子。 “这样真的可以哈?” 祁斯年看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什么时候你老公能有这个待遇?” 仲希然没理他,又理了理头髮。 电梯打开,她深吸一口气,才跟著祁斯年走出去。 到了餐厅,里头二三十个高管一起起身相应。 祁斯年点点头,叫他们不用客气,牵著仲希然坐到了主位。 眾人屏息凝神。 这里头的人都见过仲希然照片,有的也见过她真人,但没这么近距离看过,没想到她本人竟然这么好看,巴掌大小脸,落落大方,清纯里透著三分美艷,真是叫人挪不开眼。 而祁总虽然面色冷淡,但看得出很爱仲希然,不时给她夹菜添水,照顾得十分妥帖。 因为祁斯年在这场合不喝酒,所以大家也没怎么喝,一顿饭吃完气氛不冷不热。 这气氛也一直延续到ktv包厢。 包厢昏暗,头顶的灯球不时转动。 黑暗里蓝红白三色不时交替。 虽然有人卖力演唱,但碍於祁斯年在现场,有些放不开,总是差那么点意思。 祁斯年坐在沙发一角搂著仲希然,也没有要加入的意思,像只是来出席这个团建,很快就会带著仲希然退场。 仲希然靠在他怀里,凑到他耳边问:“你以前来团建也这样吗?” 祁斯年点头:“我在他们放不开,再过两分钟就走。” 这时姜正过来照例问:“祁总,您不过去唱一首吗?” 祁斯年:“不了。” 这几年都是这个回答,姜正毫不意外,习惯性点头。 刚好是换歌的间隙,空气里出现了几秒钟的安静。 姜正听见仲希然清脆的声音:“你唱一首吗?” 前头几个高管显然也听见了,立刻回头。 上次开仲希然玩笑的那个高管说:“祁总团建从不唱歌。” 仲希然看著祁斯年:“真的吗?” 那头听见这边在说话,有人立刻识趣地按了静音,房间里背景音乐就此中止。 祁斯年点一下头,对仲希然说:“你可以唱,我不如你唱得好听。” 仲希然:“……” 现场人哪个没八卦听过仲希然的唱歌音频,一下子不少人笑出声。 接著就有不少人怂恿“太太唱一首吧”“太太喜欢哪首歌我帮你点”。 祁斯年好整以暇看著她。 仲希然丟人丟到无所畏惧了。 但她今天一定要让祁斯年唱。 她从祁斯年怀里起身,轻轻推他一下:“大家都领教过我的歌声了,但还没听你唱过歌,这不公平,你唱一个吗?” 祁斯年:“不唱。” 仲希然冲他眨了眨眼:“但是我想听你唱。” 祁斯年看她:“那一会儿回去单独给你唱。” 眾人:“別啊,祁总,让我们也听听怎么了?” 仲希然也跟著起鬨:“那哪儿有当著大家的面儿唱显得有诚意?” 眾人:“就是就是。” 仲希然含笑看著祁斯年,一脸狡黠,分明是故意攛掇他。 祁斯年:“不唱。” 仲希然:“就唱一首。” “……” 仲希然不依不饶:“儿歌也行。” “……”祁斯年不为所动,一脸“无论如何休想让他在公开场合唱歌”的决绝表情。 连太太都劝不动,大约是真不想唱歌。 眾人心里不觉有些失望。 然后就忽然听见仲希然清亮的声音:“老公。” 祁斯年撩起眼皮,看她。 仲希然拉住他胳膊:“老公你就唱一个吧。” 祁斯年:“……” “老公?” “……” 几秒后,祁斯年面无表情,当著眾人的面往点歌台走去。 第107章 我输了,老婆 祁斯年有些无奈,在一声声娇软的“老公”下举手投降。 他有种自己大约这辈子就栽到她身上的感觉。 包厢里瞬间沸腾了。 “快快让开,祁总要点歌了!” 眾人立刻让出一条道。 祁斯年走到点歌器前,侧头看了眼仲希然。 她站在人群里,双手撑起喇叭状朝他欢呼,笑得眉眼弯弯。 祁斯年唇角勾了勾,划开点歌平板,点了首《小小》。 他待遇自然一流,刚点完歌就被提到第一。 熟悉的旋律响起,伴隨著安静的氛围。 祁斯年声音清冽,声线乾净,虽然不能媲美专业歌手,但不得不说他唱得很好听,很容易让人共情。 “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 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仲希然有一剎那的失神。 脑海中忽然闪过她和祁斯年小时候的各种场景。 那年夏天,她拿著水枪滋他一身水,他明显烦透了,但也没凶她,只是冷著脸转头回房换衣服; 她搬著小板凳去他房间里写暑假作业,他一脸恨不能將她轰出去的表情,最后还是任由她糟蹋了他的钢笔; 那年冬天,她第一次自己烤肉,烤完就把肉塞进祁斯年嘴里,烫得他嘴里起了个水泡,最后他抢走她手里的钢筋签子亲自上手烤,叫她哪儿凉快哪儿待著…… 原本许多以为忘掉的记忆忽然在此刻又被唤醒。 她看向祁斯年,祁斯年也正看著她。 歌声落下,屋內爆发了热烈的掌声,將氛围推到今晚高潮。 大家开玩笑:“还是太太有办法。” 仲希然笑起来,走过去搂住刚下台的祁斯年的胳膊。 祁斯年看她:“满意了?” 仲希然点头:“还说你没听过这首歌,唱得这么好听啊。” 祁斯年:“上次你在车里放的时候学的。” 摆明了胡说八道。 仲希然拽著他胳膊重新回到沙发角落。 唱歌的气氛明显嗨了许多,甚至算得上喧囂。 只是这喧囂好似跟他们无关。 仲希然靠在祁斯年怀里,听著他有力的心跳声,忽然问:“你唱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哪个青梅竹马啊?” 说完她才意识到,这话有那么几分吃醋的意思。 论青梅竹马,盛佳比她认识祁斯年更早。 潜意识里,她好像在拿自己跟盛佳作比较。 祁斯年淡声:“有啊。” 他偏过头,眼里含了一点笑意,“你不就是我的青梅竹马。” 仲希然心里觉得这歌大约跟自己没什么关係,但还是禁不住红了脸。 他伸手將她一搂,跟姜正打了声招呼,便带著她回了酒店。 · 隔天醒得有点晚。 仲希然怕人议论,连妆都没化,就拉著祁斯年匆匆下楼吃早餐。 祁斯年觉得好笑,他们就是不去吃早餐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看仲希然一脸“必须要在他同事面前好好表现”的模样,还是跟著她去了。 山里景色很美,空气也新鲜。 早餐是自助,不知道是不是害羞,仲希然说想吃餛飩,拿著一个白盘子快步走去餛飩摊位。 祁斯年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后,他们中间隔了好几米。 又走两步,听见前头有个男高管站在原地,惊讶地戳了戳旁边的人:“祁太太也太好看了吧?素顏比化妆还好看,那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祁斯年冷冷出声:“那是我太太。” 那高管嚇了一跳,连忙摆手:“当然当然,我绝对没有別的想法,我只是被您太太的美貌惊艷到了。” 祁斯年面无表情扫他一眼,他立刻走向相反的方向,嘴里忍不住嘀咕“我这也没干什么呀”。 这个小插曲仲希然自然不知道。 她拿了一碗小餛飩,找了个空桌坐下,朝祁斯年摆手。 祁斯年走过来,盘子上搁著一小碗豆腐脑,一小片麵包,旁边还有火腿和鸡蛋。 仲希然扫了眼那豆腐脑上有香菜叶,可能是摊位批量添加,又或者是祁斯年忘了说。 她顺手用勺子把香菜剜到了自己碗里。 祁斯年拿著勺子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下,片刻后,又自如地伸进碗里。 “这餛飩我感觉吃不完。”仲希然抬头看他。 祁斯年把盘子推过去,仲希然笑著把四个餛飩舀进他盘子里。 他问:“吃鸡蛋吗?” 仲希然看著他盘子里的煮鸡蛋:“不喜欢吃蛋黄。” 他抬手,慢慢拨开那颗鸡蛋,把蛋清递给她。 窗外传来一阵鸟叫,让仲希然有一剎那的恍惚。 * 上午的户外活动是去原始森林徒步。 中途遇见一个吊桥,吊桥挺细,晃得厉害,好几个女生都不敢走,走的是吊桥底下的青石板砖桥。 冬天,河里结了一层很薄的浮冰,像冬日结冰的窗。 仲希然看一眼上头的吊桥,问祁斯年:“你敢走吗?” 祁斯年:“我怕你不敢。” “怎么可能。”她果然上当,立刻拉著他从旁边台阶上去。 祁斯年记得以前听过一个词,叫吊桥效应。 一男一女走到吊桥上会因为紧张而心动,进而觉得自己喜欢对方。 他不知道真假,但值得一试。 果然刚站到桥上,仲希然就没把控好力道,身形晃了一下。 他立刻扶住她的腰。 他们站得很高,脚下是溪流杂草,远处是高而光禿禿的一排排树木。 风吹过来,吊桥在晃。 他觉得自己心跳在加快,这时听见仲希然说:“你说我们俩跑过去谁会比较快?” 明明是很煞风景的话,祁斯年却听见自己笑了一下。 “打赌吗?” “赌什么?” “我想想。” 太阳从林间升起,吊桥的铁链上浮著一层细密的水珠。 仲希然觉得好莫名,突然被祁斯年拉入赌局。 不知道他会跟她赌什么。 她有点担心,但她发觉自己更多的竟然是期待。 她垂眸,看著吊桥木板缝隙里,底下人成群结队地往前走,后方已经没什么人。 祁斯年就在这时候开口:“贏了你叫我老公。” 这还用赌? 仲希然:“可以。” 虽然赌注不大,她也並不想输。 上次的赌约的钱输得她肉痛。 她偏头指了指敲下:“那是什么?” 祁斯年挑眉往过看了眼,仲希然已经飞快往前跑去,他不觉一笑。 桥晃得厉害,祁斯年倒也不急,慢慢在后头追她。 很快仲希然就到了尽头。 她含笑看著他:“我贏了。” 祁斯年几步走过来,抬手揉一下她脑袋。 她一颗心忽然怦怦直跳:“你输了。” 祁斯年:“嗯。” 不过她好像忘记定祁斯年输了之后的惩罚了。 她倒是不用喊他老公,但她也没贏到什么。 这赌约有点鸡肋。 这么想著,她听见祁斯年淡声说:“我的確输了,老婆。” “……” 第108章 我去接你 这声老婆带来的震撼太强烈,以至於仲希然回家路上坐在车里,脑海里还在反覆迴荡这两个字。 祁斯年叫得无比自然,好像曾经无数次这么叫过她似的。 她偏头看向祁斯年,他微低著头,还在处理邮件,回復的最多的是“確认”“可以”之类的字样,偶尔也会打个问號。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祁斯年这种状態会吸引她,她盯著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回神,又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鬼使神差地找出祁斯年的微信头像,把暱称改成“老公”。 一路无言回到家。 祁斯年洗完澡出来,忽然开始收拾行李。 仲希然愣了一下,问:“要出国了吗?” “去上海几天。”祁斯年意识到什么,走到床头,伸手蹭一下她下巴尖,“出国怎么能不跟老婆报备。” 老婆。 他就这么把这个称呼带入日常。 仲希然手抓著床单,微微蜷缩起来,脸上表情却十分平静:“好,刚好我也要写剧本,准备综艺什么的,省得你在家捣乱。” 祁斯年轻轻一哂,手顺著她领口伸了进去:“我捣什么乱了?嗯?” “……” · 祁斯年走的第二天,北城下雪了。 仲希然熬了个大夜睡醒已经是下午3点,窗外一片静謐的白色,日头偏西,那近乎黄昏的黄色像蜡烛的微光。 眼前的景色有种安静的美好。 仲希然拿出手机,对著窗外的雪景拍了张照片,想都没想发给祁斯年。 她好像对祁斯年生出一种分享欲。 片刻后,祁斯年回復了她一张上海酒店窗外的照片——外滩雾蒙蒙一片,倒是不如北城美。 · 隔天仲希然跟《我是导演》的综艺剧组开会。 意外的是竟然在会议室再度碰到孟念念——不同的是孟念念是製片人,拥有选择权,而她是导演。 她看著刘寧,觉得有些好笑。 显而易见,孟念念是存了踩著她上位的心思。 刘寧忙把她拉到隔壁会议室解释:“孟念念本来说好不来,但一听说你要来,她不知怎么也突然要来,还找了台长,我实在没办法……希希你不用担心,我们到时候会给你標註特邀嘉宾,你的番位也会在孟念念前面。” 刘寧算是会做人,听她这么一说,仲希然倒也勉强气消,便回到会议室继续开会。 她和孟念念不合圈內人尽皆知。 最近港城电影节处於报名提名阶段,两人题材类似,提名又有限,大约只有一个能入围。 究竟是谁入围,网上其实更看好孟念念,毕竟她爸人脉在那儿摆著,仲希然最多入围最佳摄影和新人导演罢了。 所以她一回来,现场原本热络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 刘寧笑著介绍节目规则,导演选择经典的电影片段改编拍摄,四位製作人和现场媒体投票是否晋级,每位製作人有一个直通决赛的名额。 她介绍完后,孟念念忽然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仲导竟然也来了?那么好的成绩跟小年轻导演们抢资源?还是技术不行来进修?” 刘寧倒是护著她,忙说:“希希是特邀嘉宾,来帮我一个忙。” 孟念念碰了个钉子,没再说话了。 仲希然则是一直没说话,她手里捏著手机,不时划动一下屏幕,好似在等什么。 刘寧乾笑两声,又问大家有没有问题。 有两个年轻导演问了问关於演员的问题,刘寧回答完后,听见仲希然的手机震了一下。 仲希然划开手机屏幕,忍不住微笑。 刘寧不觉问:“什么事仲导这么高兴?今天是不是出港城电影节的提名?” 仲希然点点头,看向孟念念:“《喜欢你》入围了8项提名,还不错。” 孟念念忙去看手机,搜索半天,怀疑自己看错——《暗恋你》竟然一项提名都未入围,这怎么可能? 她登时一慌。 其实也不算意外,同类型的片子就是会被全方位比较。 孟景功的人脉资歷再厚,厚不过鲍老,只不过鲍老低调罢了。 何况港城电影节虽然偶尔偏颇,但一直还算公道。 仲希然这时才拎著手机笑了笑:“不知道是谁需要进修。” 孟念念一滯。 仲希然淡声,“你现在坐在製片人的位置上的確是你的本事,但现在提名出来,你还坐得稳吗?” 孟念念脸色煞白。 她说的不错,仲希然8项提名都不过是个导演,她凭什么坐在製片人的位置上点评她? 仲希然一走,孟念念便下定决心,跟刘寧道:“我要当导演,製片人我爸来当。” 她要跟仲希然再光明正大的比一场。 简直天降馅儿饼,刘寧巴不得,连忙同意,调整策略。 · 仲希然到家后,觉得家里有些空。 她忽然想起来大概也是去年这个时候,北城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她去见了霍新。 回家后看到祁斯年,被嚇了一跳,紧张又害怕。 不过一年,她的心情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她翻了翻微博,本来想看看网友对提名的评论爽一下,却忽然搜到一条微博。 @八卦呱呱:配合港城电影节提名食用——《暗恋你》真的抄袭《喜欢你》?惊!《喜欢你》剧组提告了![图] 因为提名热度,这条微博很快转帐过万,大家都在討论真假。 这件事不好取证。 她没抱什么希望,当初把带著手上不多的证据把这事委託给祁斯年后,就没再询问过进展,没想到已经进入提告阶段。 孟念念反应很快,很快拉著原ip作者闢谣。 @孟念念:声明:《暗恋你》是根据原作者ip改编,加入了本人的部分真实经歷进行改编。真实经歷可能相同,但绝无抄袭。 就差摆明了说即便《喜欢你》剧本跟《暗恋你》高度雷同,也是因为她们有同样的经歷。 一时间,孟念念、仲希然和霍新的三角恋又被翻出。 孟念念否认,仲希然不觉得奇怪。 不会有创作者愿意跟抄袭两个字有关係,官司怎么也要打一两年时间,她为了名誉当然会否认。 祁氏的法律团队也很刚。 @祁氏法务:我司已通过查证剧组电脑ip和监控掌握剧本泄露的证据,法庭见。 祁氏这种態度,让不少人直接相信了孟念念就是抄袭。 微博留言一刷新就是几百条。 网络上吵吵嚷嚷,仲希然却没了往下看的心思。 她翻出手机微信里跟祁斯年的对话,还停留在昨天那张分享的图上。 她承认,她有点想祁斯年了。 现在是下午5点半,她想了想,给祁斯年拨去微信语音。 祁斯年正在上海分公司跟一眾高管开会,手机这时响了。 他身上的这部手机只有家里人和姜正能打通,工作手机则一直放在姜正那儿管理。 他看了眼屏幕,当著眾人接起来。 “餵。” 仲希然的声音好似格外软:“你什么时候回北城啊?我去接你啊。” 祁斯年呼吸慢了几分。 他忍住让姜正立刻订票今晚就回去的衝动,不停提醒自己这会是以后他们的日常。 他声音儘量平静:“后天。” “那说好了,我到时候去机场接你。” 不知道是不是他心情太过愉悦,她的语气听起来竟然有几分雀跃。 他说:“我等你。” 第109章 说你老公不许 祁斯年说“等你”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很轻,尾调又带著一点沙。 仲希然心里忽然浮起几分繾綣之感。 她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好像很久之前亲手斩断的对祁斯年的好感,又慢慢地被他亲手修补了回来。 此刻她有很多话想说。 她主动起了新话题:“对了,我跟你说我提名了港城电影节8项提名,最佳导演也提名了,厉害吧?” 她语气里带了一点小嘚瑟。 “厉害。”祁斯年说。 仲希然明显今天心情很好,她嘰嘰喳喳道:“我刚才录综艺碰到孟念念了,她还讥讽我……” 她难得给他打电话分享这些,兴致勃勃,滔滔不绝。 会议室里,眾高管安静地听著大老板跟太太讲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出声。 祁斯年起身,伸手捂住话筒,低声对眾人道:“休息十五分钟。” 他走出会议室,绕过茶水间,来到一个空的隔音电话间。 听著她跟他分享这些日常,心里有种安定的满足感。 · 第一期《我是导演》综艺录製开始。 对孟念念最终选择了当导演跟她再度pk这事,仲希然也不意外。 综艺有4位製片人,会给各位导演一个初始评级,导演们则按照初始评分的高低先后挑选想拍摄的题材。 仲希然和孟念念的初始评级相同,都是s,二人一起进入待选影片的房间。 镜头前,孟念念倒是態度不错:“仲导先选吧。” 其实仲希然跟孟念念在电影上品位差异很大,仲希然更喜欢细腻內敛向的片子,而孟念念更偏向商业片。 两人基本不可能选择同一个片子。 需要她在这里装好人? 仲希然冲她一笑,站到了商业科幻大片《十二夜》面前。 孟念念脸色果然微微一变,她往前走了两步,手扶在《十二夜》海报板上,说:“你要选吗?这是我最喜欢的电影。” 仲希然如果选了,就是夺人所爱。 不选,又显得软弱。 一般人可能明面上不会跟她计较,不得不吃这个暗亏。 仲希然才不上当。 她故作惊讶地看著孟念念:“孟导到底什么意思啊?又说让我先选,又说这是你最喜欢的电影,那我到底选不选?” 没想到她会当著镜头直接点出来,孟念念一噎。 仲希然笑眯眯道:“不如还是孟导先选吧,这些电影我都挺喜欢的,拍哪部都行。” 孟念念最后黑著脸选了《十二夜》。 仲希然则选了一部古装玄幻片《浮屠》。 选完电影就是挑演员,因为有孟景功坐镇,不少演员都爭著抢著当孟念念的演员。 仲希然不以为意,她也不缺演员。 只是看到远处演员席上的霍婧时,她有些意外。 没想到还会再见到霍新的妹妹,还是在公开场合。 霍婧是温柔典雅的长相,外貌不算惊艷的大美人,但也算有辨识度。 她几乎不时就要看看仲希然,但却没敢选她,而是选了另外一个导演。 乖巧又安分。 仲希然冲她点一下头,挪开视线。 休息室,仲希然去茶水间冲咖啡,一转身恰好霍婧过来接水。 霍婧紧张到下意识道:“嫂子。” 仲希然微微一僵。 霍婧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道:“抱歉,仲导……我口误了。” 她眼神单纯,明显不是故意。 仲希然看了眼镜头,淡声说了句“没关係”,给总导演刘寧发了条微信,要她把这个片段剪掉,刘寧答应。 她没跟霍婧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霍婧心里却有些难受。 她是很喜欢仲希然这个嫂子的。 那年高二,家里人都不支持她走演艺这条路,觉得费钱、不安全又没出路,何况她並没有很专业的技能。 但仲希然说她头小,颅顶高,长相柔婉大气有观眾缘,鼓励她去试试。 如果考不上再回来下功夫復读一年就是,起码自己没有遗憾。 仲希然还偷偷给了她一笔钱,足足有五万块,让她去找老师上一上基本的声台形表课程。 这事儿连她哥都不知道。 后来她真的考上了北影,她哥却忽然去了美国,跟仲希然分手了。 · 遇见霍婧並没有让仲希然心里泛起什么波澜。 她一只手拿著《浮屠》的剧本,另一只手端著咖啡,在脑海里想著戏要怎么改。 顏亦可突然迈著小碎步跑过来。 “希希,你能不能帮我演个白月光的角色?拜託拜託,我实在找不到人。” 她评级不高,只有a,又跟孟念念有矛盾,轮到她挑演员的时候s级演员早被挑走了,本著不得罪孟念念的心理其他演员也婉拒了她的邀请,最后剩下了4个无人挑选的演员被迫跟她组队。 简直比她还惨。 仲希然抿唇:“但你选的那个本子我记得有亲密的戏份吧?” 顏亦可:“肯定要改啊,不然综艺也过不了审。最多也就抱一下,借位拍个吻戏。” 仲希然不太確定地说:“我要问一下我老公。” 顏亦可“切”了一声。 其实不用现在就问,但是她有点想听祁斯年的声音了。 仲希然拨通电话,祁斯年很快接起来,听她说完,声音微沉:“你还想拍吻戏?” “借位的……” “那也不行。”祁斯年淡声,“你愿意给我亲才几天。” “……” 仲希然瞥了眼顏亦可,跑到旁边角落里压低声音说:“但顏亦可真的挺惨的,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她。” 祁斯年:“就说你老公不许。” 仲希然:“噢。” 她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有点恋爱脑,不然怎么会觉得开心。 她弯唇:“那我去跟她说。” 祁斯年拉长语调,挺满意的语气:“乖——” 拒绝顏亦可后,果然被顏亦可说恋爱脑。 仲希然也没在意:“我本来也不是演员嘛。” 顏亦可苦著一张脸,片刻后,道:“算了,换个方式,用你的照片总行吧?直接把白月光写死好了。” “应该可以吧。”仲希然捏著手机,“要不我再问一下我老公?” “……” 顏亦可被气走了。 仲希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虽然挺想再打一个电话,但是她怕打扰祁斯年工作,还是克制地给他发了条微信。 cici:“顏亦可最后决定只借用一下我的照片,应该没问题吧?” 老公:“勉为其难” 这有什么好勉为其难的。 仲希然翘著唇角继续打字。 cici:“那你有空陪我一起参加港城电影节的颁奖礼吗????” 老公:“要出国” 老公:“已经推迟很久了?_?” cici:“¬_¬” 虽然有点可惜,但祁斯年好像確实快一年都没出国出差了,是不是为了她。 想到这儿,她又止不住有些小开心。 · 小雪一连下了好几天,路上积了一层浮冰,不太好开。 仲希然让司机掛上防滑链,亲自开车往机场走。 司机说:“太太,路太滑,要不我来开。” 被仲希然摆手拒绝。 既然答应亲自去接祁斯年,她就要遵守诺言,不打折扣。 若非怕出事故她连司机也不想带的。 小雪还在下著,雨刷器一下下有节奏地扫过小雪,挡风玻璃上有一层湿漉漉的水渍。 仲希然忽然在想,五年前祁斯年在下雪天找到她之前,是不是也是这么小心翼翼地开了很久的车。 外头白茫茫一片。 到了机场,飞机不出意外晚点。 仲希然在航站楼里等著。 她抬头看了眼路標,真是巧,好像就是五年前她等霍新的地方。 她忽然意识到,她跟祁斯年的夫妻缘分,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只是她当时没能察觉。 她討厌等待这事本身,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她都不喜欢浪费时间。 但今天,她却坐在这里,等著每一秒过去,心里充满了期待。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人群陆陆续续开始往外走。 仲希然起身,在人流中看到祁斯年挺拔清雋的身影,朝他跑了过去。 祁斯年顿一下。 眼前的女生笑容太过美好,他什么都没想,丟开手里的公文包,快走几步,將她搂进怀里。 第110章 好多小鲜肉对你老婆感兴趣 她身上是他熟悉的淡玫瑰香气。 祁斯年揉了揉她脑袋:“等了很久?” “不久。”仲希然抱著他,將下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说,“没有別人让我等得久。”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自然地提到那件事。 祁斯年知道,她以后都会这样了。 他低头亲了她脸颊一口,搂著她肩膀往外走。 刚走两步突然发现前头有个男生正拿著手机拍他们——就是之前庆功会上吼声最大的那个男生。 那那男生大约是个代拍之类的。 他又吼:“再亲一个祁总,臥槽再亲一个!!!” 仲希然:“……” 她偏头看祁斯年一眼,两人没忍住一起笑出声来。 祁斯年冲那男生点点头,抓著仲希然一路小跑往外走,身后还有男生的吼声:“再亲一个祁总!!!” 仲希然手被祁斯年握得很紧。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跟祁斯年好像情侣。 逃上车,两人一对视,没忍住又笑得肩膀发颤。 祁斯年摘了灰色围巾,將她揽进怀里。 他拨了拨她头上的雪,顺势扫了眼窗外:“雪大了。” 司机小张这时忍不住说:“是,您不知道,今早来的时候太太亲自开的车呢,说想亲自接您回来。” 祁斯年有些意外地看向仲希然。 回来前一晚,他特意打过电话说太冷,不用她接,她执意要来。 他想著有司机,难得她这么有心,就没拦著。 没想到她竟然亲自开车。 仲希然不太自在道:“我哪有说。” 小张笑道:“您嘴上没说,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仲希然:“……” 小张平时闷葫芦似的,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她抬头去看祁斯年。 祁斯年含笑看著她:“车技不错。” 仲希然:“……” 合理怀疑,他在暗示什么。 雪越来越大,很快积了薄薄一层。 仲希然脑海里忽然闪过五年前祁斯年把她塞回车里带回来那一幕。 当时她心如死灰,完全没留意祁斯年的表情。 现在忽然很想知道他当时的心情。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你別生气。” 祁斯年:“你问。” 仲希然双手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说:“你之前……抓我回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啊?” 祁斯年看她:“你为什么想知道?” 这话好像有些耳熟。 仲希然抿了下唇:“这不是下雪了,应景。” 祁斯年没说话。 仲希然自顾说:“你肯定不会难过,应该也不至於幸灾乐祸,是不是觉得很烦?觉得我又给你添麻烦了?被迫去抓一个你不喜欢的未婚妻。” 她只能按照自己对他以前的了解进行推测。 “没有觉得烦。”祁斯年搂著她的胳膊紧了紧,“有点担心你。” 她整个人当时简直是心如死灰。 他心里甚至比她更不好受,却在无尽的难过里滋生出一点阴暗的愉悦——她以后就是他的了。 仲希然怀疑自己听错。 祁斯年竟然说担心她? 她看著祁斯年:“你为什么开始说人话了?” “……” 祁斯年拿指腹往她锁骨上曖昧地蹭了下:“你是不是欠收拾?” 仲希然脸倏地红了。 最后当然不可能在车上怎么样,但到家后,仲希然深刻体验了这句话的含义。 · 临近过年,仲希然陪仲广才去医院复查腿。 这是她每年必须做的事。 只要看到仲广才的受伤的腿,她心里就会內疚和不安。 拍完x光,仲广才看到等在外间的仲希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希希,不要再內疚了,这事儿不是你的错。” 雪天路滑,发生了连环撞车事件谁也不想。 但这事儿成了仲希然过不去的坎儿。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是因为当年私奔……” 她抬头,看见霍新和康继。 康继手里拿著一份纸质报告。 霍新右手微微紧握成拳,看著仲广才的左腿:“因为我当年没去,所以……” “算了。”没想到会在医院遇见霍新,仲广才巴不得立刻迴避,“都过去了,这事也不能怪你,只希望以后离我女儿远一点。” 霍新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当年……” “事实不重要了。”仲希然声音似是倦极,“我父亲的腿不会恢復,事情也不会回到以前,一味纠结过去没有任何意义。” 霍新面色惨然。 他何尝不知道,他把仲希然推得越来越远。 可是他就是不想放弃,执著地想借各种机会再叫她跟他扯上哪怕一丁点儿关係。 仲希然看了眼康继手上的报告单,问:“你是?” 康继温声:“体检而已。” 仲希然没再多说什么,带著仲广才离开。 · 综艺开始录製第二期。 节目组挺能整活儿,明明第一期已经选好了演员,结果第二期又公布规则说没有选到心仪剧本的演员可以向心仪剧本的导演发起试镜,只要pk过待选演员,就可以获得角色。 有那么点模擬真实剧组环境的意思。 现场简直乱成一团。 仲希然定好的男女主角倒是没跑,不过两个配角都跑到了孟念念组里。 其中一个女配角因为没有台词迟迟找不到人选,最后霍婧不知道为什么落了单,被迫加入仲希然这组。 仲希然看得出,霍婧一脸紧张。 她应该是想极力避开自己的。 事已至此,也只能顺其自然。 仲希然冲她点点头。 她明显鬆了口气。 录製间隙,霍婧走到仲希然面前,特意关了麦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我太菜了,每个人我都没pk过。” 她从內到外散发著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仲希然也关了麦。 她语气温和:“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霍婧点点头:“那个,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想把之前的钱还给你。” 她初中时没有手机,想著进了娱乐圈总能有办法联繫到她,这不就遇见了。 好像是给过霍婧一笔钱,还回来也好。 仲希然点点头,加了她微信。 接下来录製时分了拍摄预算,每个导演到手的预算都不多,仲希然这头还好,顏亦可在孟景功的压榨下只分到二十万预算,格外可怜。 录製结束,她没忍住跑过来找仲希然吐槽:“我要拍霸总啊霸总,二十万连服装费都不够。” 她眨了眨眼睛,“能不能借用一下你老公的劳斯莱斯啊?” 正抱著手机不知道给祁斯年发什么的仲希然眼睛一亮:“我问问他。” 这会儿已经是下班时间,祁斯年很快接起电话。 他可能在忙,仲希然听见他那头翻动纸张的声音。 听完她的话,他直接答应:“我叫人把车开过去。” 顏亦可这时探头道:“祁总亲自过来一趟唄,这里好多小鲜肉演员,对你老婆感兴趣的可不少,你要当心啊。” 仲希然推她一下,连忙对著话筒说:“你別听她胡说八道。” “是吗?”祁斯年语调微扬,“那我得去查查岗。” 仲希然:“……” 第111章 你脖子上为什么掛著我太太? 仲希然正在会议室里疯狂改剧本。 分到她这一组的人除了最开始挑选的男女主角和霍婧有科班经验外,其他配角赵珵是歌手,孙伟伟是综艺咖。 仲希然得把他们的台词儘量减到最少,这样拍起来才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她一直低著头,伸手按了按发僵的脖子,忽然听见门口有人小声冲她喊了句:“祁总来了。” 仲希然说了句谢谢,又埋头划掉一句台词。 她不想中断思路,反正祁斯年会找到她。 祁斯年为人低调,几乎从不出席非商业相关的场景,除了跟仲希然那次。 业內想抱大腿都见不到他人。 这次他忽然出现在综艺里,自然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凑上去打招呼。 祁斯年一一点头致意。 顏亦可也带著他的男主演过来凑热闹,看到祁斯年时忍不住调侃:“我之前已经谢过希希了,就不谢祁总了。” 祁斯年冲她微微点头,目光一下被她身边站著的二十岁出头挺乾净的男生脖子里掛的照片吸引。 照片里,仲希然梳著一个学生时代的马尾辫,一脸清纯的脸上洋溢著青春的气息。 祁斯年定住脚步,一眼看出来——这照片不是现在拍的,就是仲希然上大学时的照片。 他蹙眉,再抬头看那男生时神色格外冷淡:“为什么你脖子上掛著我太太?” 祁斯年为人本就清冷,再加上自带的强大气场,那小男生一瞬间就慌了。 “不、不是,这是道、道具……” 祁斯年看他:“我知道,逗你的。” 男生:??? 下次还是別逗了,这也太嚇人了。 祁斯年指了指他胸前的照片:“记得还我。” 男生:“一定一定。” 祁斯年又问顏亦可:“我老婆人呢?” 顏亦可吃了一嘴狗粮,连忙给他指了方向。 祁斯年往里走,pd一直跟著他拍。 他也没拦,决定要来的时候就做好了被拍的准备。 他走到会议室门口,看到仲希然正在埋头改剧本。 她每次改剧本时都格外专注,在家也是,完全察觉不到他到了。 祁斯年没有打扰她,就站在门口等。 仲希然手里捏著笔,刪掉一句话又添了几个字,总觉得不满意。 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改了很久,祁斯年怎么还没到? 一抬头,就看到祁斯年站在门口。 他今天穿了一身復古的棕色西装,整个人显得冷又斯文。 简直就是天选民国人! 仲希然一脸惊喜地看著他:“你帮我客串一个角色吧?” 祁斯年看她的眼神里明晃晃地写了两个字“做梦”。 仲希然故技重施:“老公?” 祁斯年淡声:“少来这套。” 仲希然:“就一句台词。” 祁斯年:“不行。” 仲希然豁出去了:“我亲你一下?” 祁斯年看她一眼——她对他越来越不见外了,这是好事。 祁斯年悠悠道:“不行。” “……” 一连被拒绝数次,仲希然觉得自己大概没戏了。 但祁斯年今天这身装扮,简直太叫人挪不开眼了,她都能想像到他穿上民国军阀的衣服会是什么样——禁慾克制心狠手辣大军阀! 呜呜呜! 这么戳人的角色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实在是太不甘心。 回去路上,仲希然一路都有些闷闷的。 不知道祁斯年是不是良心发现了,忽然问她:“真这么想让我客串?” 仲希然猛地点头:“嗯。” 祁斯年:“那我提个条件。” 仲希然眼神瞬间亮了:“你说,我一定满足。” 祁斯年看她一眼,眼神微深,然后才低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 仲希然抱紧自己肩膀:“你是不是变態!” 祁斯年挑一下眉,好像挺欣赏这个称呼。 仲希然咬唇,纠结许久,还是捨不得放弃拍摄祁斯年的民国装,只好答应。 · 祁斯年要来综艺客串角色的事震惊了整个节目组的人。 等他换上民国的军阀装的时候,整层楼都被轰动了。 他穿著民国军服,肩宽腰窄,腰间腰带繫紧,別著一把手枪,两条大长腿底下穿著军靴——都不用说话,活脱脱一个斯文禽兽。 那个冷血军阀的调调太对了。 听著大家的尖叫声,仲希然心里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她上前一步,替祁斯年整理了下衣服,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有点激动地说:“我就说你是天选民国人!” 祁斯年垂眸看她一眼,驀地从腰间摸出手枪,抵在她太阳穴上。 仲希然有点懵地看著他。 摄影大哥连忙捕捉这一幕镜头。 祁斯年枪抵著她太阳穴慢慢挪到下巴,另一只手圈住仲希然的腰將她拎起来,声音冷淡:“吻我。” 围观群眾的尖叫声几乎要把整个楼震塌了。 仲希然的脸一瞬间就红了,她拨开祁斯年的手:“別闹。” “这不是跟仲导对戏?”祁斯年眼里带著点笑意,“我演得还行吗?” 可太行了。 仲希然起身,一脸严肃:“准备开拍。” 心跳却止不住加快。 祁斯年真是天生的演员。 台词不行,但表现力过分出色。 他演一个强抢民女的军阀,霍婧演被他强的哑女。 仲希然喊了开拍,还以为他会像刚才跟她试戏似的那样演,没想到完全不同。 祁斯年枪口朝上放了两下空枪,霍婧嚇得跌倒在地。 他抵著霍婧的额头,一步步往前走,霍婧则满脸流泪往后撤,最后不得不被枪口指著上了车。 祁斯年唇间泛起个冷笑,用衣服擦了擦枪口。 一喊“cut”,顏亦可就迫不及待地说:“不如你自己上吧,你老公面对你的时候有火多了,满脸写著想调戏。” 仲希然:“……闭嘴。” 哪有导演自己上的。 其实祁斯年跟霍婧表现得已经足够好了,如果不是先前祁斯年调戏过她的话。 这戏一条就过了。 霍婧对祁斯年的怕是天然的,再拍第二条反而不好。 这条拍完后,祁斯年就换了衣服先离开了。 整场戏拍完已经是晚上8点。 顏亦可比她收工早,特意来看她怎么拍。 一结束她就问:“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说服你老公来客串的?” 仲希然抿一下唇:“就……多求几次。” 顏亦可曖昧的“喔”一声,“怎么求的?” 仲希然转身走了。 出了拍摄大楼便收到祁斯年微信。 老公:“几点结束?记得答应我的事。” “……” 仲希然上车把手机扔到一边,红著脸往仲家的方向开。 仲广才和於淑兰看到她这时回来都觉得意外:“怎么突然就来了?斯年呢?” 仲希然一脸淡定道:“我回来拿点东西,拍摄要用。” 她以前偶尔也会回来拿道具,仲广才和於淑兰没什么怀疑。 她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翻了好久终於把高中时那几套jk裙子找了出来。 还行,阿姨会定期拿出来洗晒熨烫,保存得还挺好。 她拿来一个行李箱把衣服装好,儘量保持平静往外走。 仲广才问:“要不要帮你拎?” “不用。”仲希然忙道,“一点儿都不沉。” 她快步走出家门,只觉得心虚。 回到翡翠湾,仲希然有点不敢推开门。 好容易做足心理建设,一推开门,就看到祁斯年坐在沙发上。 他手里捏了一支烟,一看到她进来就把烟灭了。 视线落在她手中的行李箱上。 “带来了?” “嗯。” 仲希然觉得有点害羞。 祁斯年走到她面前,手里拿著一个银色打火机,抵在她下巴尖上。 冰凉的触感激得仲希然浑身一瑟。 那打火机好像今天拍摄时那把道具枪。 他声音微沉:“穿给我看。” 仲希然手指微蜷,试图挣扎:“我还没吃饭……” 祁斯年:“换上吃。” “……” 第112章 你变態 后悔。 现在就是后悔。 到底为什么高中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去学人家入坑jk裙,现在简直妥妥的报应。 好在她这些年身材没有太大变化,当年的裙子还能穿上。 只是显得格外幼稚和羞耻。 仲希然双手抱肩走出去,祁斯年把阿姨做的饭放到了餐桌上,转头看她一眼,目光微深。 他声音发哑:“先吃饭。” 仲希然坐在餐椅上,双手还抱著肩。 她莫名觉得自己这动作有些好笑,又没必要,乾脆破罐破摔了。 反正祁斯年什么没见过。 她確实饿了,放下包袱好好吃饭一顿饭。 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 不知道为什么,祁斯年忽然打开电视机。 仲希然想起什么,对祁斯年说:“我其实有点不懂。” 祁斯年放下遥控器:“什么?” “我高中那会儿穿著jk制服去山里度假的时候,你看了我一眼,直接转身就走了。” 仲希然偏头打量他神情,“你明明討厌我穿这个,为什么现在忽然又让我穿?” 她后来退坑一个原因是要高考,还有一个原因是祁斯年。 祁斯年伸手勾住她衬衫上的浅粉色蝴蝶结轻轻一扯,她就倒在他怀里。 她穿的白色短袖衬衫,外头套一件学院风白色毛衣,底下是一个棕色小格子裙,两条腿纤长而笔直,肌肤细腻到仿佛绸缎。 祁斯年手拎著她小腿,將她抱在怀里。 他气息落在她耳边,声音透著克制:“谁跟你说我討厌?” 他吻住她耳垂,手从她裙摆里伸了进去。 “我是不敢再看第二眼。” 仲希然想起来——那天午睡起来,她碰到了刚洗完澡出来的祁斯年。 她有点懵,问他为什么中午洗澡? 他脸上似乎浮起几分尷尬,淡淡说了句天太热就回了房间,但山里明明还有点凉。 仲希然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推开祁斯年,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当时……对我,你……” 祁斯年眸光深深,用气音发出一声嗯。 ——是的,我当时就喜欢你了。 仲希然一把抓起旁边的抱枕扣在他头上:“你变態,我当时都未成年,你竟然对我起反应。” “……” 祁斯年抓住她的手腕,任由抱枕滚落到地上。 他摘掉眼镜往茶几上一扔,笑了声,说:“那怎么办?” 仲希然一慌。 “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他单膝跪在地上,手扣住她膝盖。 仲希然手下意识想拦住他,却只抓住了他柔软的碎发。 这是一种陌生的、异样的亲密感。 这时她才意识到,她可以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祁斯年。 她也忽然觉得,祁斯年从没这么温柔过。 · 隔天录综艺时,仲希然都还有些恍惚。 直到拍摄的短片播完,製片人评分时她才回神。 製片人黎李评价孟念念镜头语言成熟,该有的都有,说仲希然拍摄的短片节奏太慢,中规中矩,没有亮点。 黎李跟孟景功是多年好友,许多话孟景功不方便说,他自然出面。 现场评审团也表示孟念念技巧的確更成熟,话里话外,仲希然之前的电影能拿奖,全凭鲍老。 圈子里抱团很明显,仲希然不过帮忙几期而已,她对这些点评照单全收,毫不在意。 反而康继说:“我更喜欢仲导的作品。” 康继是平台的审片人,可见这节目有飞客的投资。 不过霍新本人没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好的信號。 康继:“其实我跟希希和念念大学里都认识,不存在偏颇。我这么说,念念的短片镜头语言技巧很好,但希希的短片,我会收藏起来反覆看,她总能在细节上打动我。” 仲希然站在台上,给康继礼貌性鞠躬。 之后是公布百名观眾投票环节,出乎意料,仲希然得了96票,全场第一;顏亦可89票,全场第二;而被业內看好的孟念念,只得了84票,排名第三。 顏亦可得意地朝仲希然扬扬眉,仲希然回她一个“厉害”的笑容。 只有黎李不死心道:“我真的不理解现在观眾想看什么。” 仲希然说:“所以您做的片子都不赚钱嘛。” 黎李:“……” 现场一阵爆笑。 · 这期综艺录製完回到后台,仲希然拿起衣服准备离开,康继忽然出现在她身后。 康继说:“一起吃个饭吗?” 仲希然淡声:“不了,我急著回去。” 康继挡住她的去路:“我不是替他说话,我也只会再问你最后一次,听他说一说当年的前因后果,真的不行吗?” 仲希然:“真的不行。” 康继嘆了口气:“好,以后我不会再提。希望下次见面,你能没什么负担地跟我吃顿饭。” 仲希然这才点头,又看他一眼,说:“你比大学的时候瘦了很多,之前在医院遇见你,你的身体……” 她其实之前就有疑惑,只是一直没机会问他。 康继笑笑:“放心,我没事。瘦点儿健康。” 仲希然点头:“那就好。” · 康继回到霍新的住处,替他拉开窗帘。 他神色倦极:“我最后一次替你问了,没戏。” 霍新好似完全没听见似的。 他坐在落地窗角落,手里捏著手机,忽然抬眼看他:“祁斯年不去港城,希希自己定的机票。” 康继走到他面前,一把將他拎起来:“霍新——你不止是在折磨你自己,你是在折磨我你知道吗?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不如死了乾净——” “康哥。”霍新面色苍白,头髮凌乱地看著她,“我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第113章 撞见他们亲热 过完年,仲希然收拾行李准备去港城。 她挑了两件祁斯年买的高定放进行李箱里,心有余悸地说:“这次绝对不会接受任何赞助了。” 祁斯年在旁边看著她,听到这话没忍住走过来,伸手弯腰蹭了蹭她下巴尖。 好像在摸一只小猫的下巴——他以前就是这么摸小白的。 仲希然心里浮起一种微妙的愉悦感,她抬头,问:“你真不去啊?万一我得奖呢?” 祁斯年看她。 出国的行程一推再推,推到有些不太合理了。 他没答话,仲希然笑起来:“我开玩笑的,最佳导演那么难拿,怎么可能第一次提名就拿到。颁奖典礼那天你是在美国吗?” 祁斯年点头。 仲希然:“那你答应我,到时候一定要想办法看直播。” 祁斯年:“好。” 仲希然这趟去港城除了要参加港城电影节颁奖典礼,还要为接下来的电影《三重镜像》选取景点,再见一见香港的同行,所以她提前半个月就到了香港。 她前脚刚走,祁斯年便出国出差。 两人有时差,难得打一次视频,大多是发微信消息,仲希然总觉得不太够似的。 距离让她从心底漫出长长的思念。 只能把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才能稍加缓解。 · 颁奖典礼当天,仲希然被工作人员带进vip单间贵宾室时,有些惊讶。 明妍都没这待遇,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导演待遇这么好吗? 不过她也没时间纠结太久,因为立刻就要换衣服做造型入场。 她这次选了一件鎏金色斜肩復古高定裙,露出白皙骨感的左肩,走起路来裙子面料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泽,奢华而美艷。 毕竟是来参加颁奖典礼,这顏色也算是个好兆头。 弄好妆发后,她走出去,找明妍一起入场。 她刚出去没多久,霍新便手里拿了一束玫瑰,拧开门把手走进来。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角落,打开手机,观看红毯直播。 《喜欢你》剧组倒数第三出场。 仲希然特意先上场,就是不想挤在一对小情侣中间,却特意被明妍拉回去。 明妍和黎城强行把仲希然架在中间,三人一起走红毯。 现场粉丝看到这幕都笑了。 有人喊:“仲导又当电灯泡!” 仲希然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黎城和明妍显然是商量好了,不仅红毯让她坐中间,落座后也特意让她坐中间,然后——隔著她聊天。 她生无可恋给祁斯年发微信:“感觉我要吃一晚上狗粮。” 祁斯年回她:“看到你了。” 仲希然下意识看了眼周围的摄影机,挺直脊背,又在手机里看了眼自己的妆发,生怕不好的一面落入祁斯年眼中。 明妍拿到了最佳新人奖,现场起鬨黎城“亲一个”,黎城含笑吻了吻明妍额头。 仲希然鼓掌鼓得手都痛了——原来磕cp是让人这么开心的一件事。 鲍老拿了最佳摄影奖,毫不意外。 不过鲍老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出席颁奖典礼,仲希然代替他上台领奖。 颁发完最佳男女演员的奖项后就是最佳导演奖。 仲希然屏息,感觉自己浑身的每个毛孔都透著紧张。 嘉宾用港普念出最佳导演的名字,是港城本地的一位文艺片导演,仲希然立刻鼓掌,失落的同时又觉得释然。 终於结束了。 影片有两个奖项到手,已经很不错。 她安慰自己,一下子又觉得幸好祁斯年没陪她来,不然就要在他面前丟脸了。 她胡思乱想著,连台上嘉宾和主持人的话都没怎么听。 直到忽然听见音响里传出响亮的三个字——“喜欢你”。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 仲希然被明妍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只剩最后一个最佳电影的大奖没颁了,所以…… 《喜欢你》拿了最佳电影?! 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著明妍,明妍双眼含泪,紧紧抱住她:“希希,是最佳电影!” 她连想都没想过,都以为颁奖礼就要这么结束了——怎么可能呢? 好像一个馅儿饼砸到了她的头上。 太不真实了。 她好像身处梦里,跟周围的人拥抱,激动地上台领奖。 奖盃握在手中,她才觉得好似踏实几分。 她举著奖盃道:“我没准备感谢辞,最佳导演倒是准备了,没用上。” 全场爆笑。 借这个空档,仲希然稍稍回神,整理了下思绪,感谢了剧组的全部工作人员。 然后,她停顿了一下,说:“我想特別感谢一位朋友。” 庆功会上没能说出口的话,在此刻她忽然很想说。 她相信祁斯年一定在看直播,於是对著镜头,微笑说:“就是我的先生,我在拍摄这部戏后期时,每天晚上都会跟他打四五个小时的电话討论剧情,他工作很忙,但还是一直陪著我,支持我——” “很多事你都义无反顾地站在我身边,真的谢谢你。” 大厅被热烈的掌声和起鬨声填满。 最后一排的门口,祁斯年站在过道尽头,缓缓微笑看著台上。 仲希然说完后有点害羞,拿著奖盃便下了台。 颁奖典礼结束,主持人致辞,后排的人为免拥挤想提前离场,一起身看到祁斯年,忍不住尖叫:“啊,祁总来了!” 祁斯年对那人点头一笑。 最后几排混乱起来,不少人藉机给祁斯年递名片,祁斯年一一接过。 仲希然从上台到下台满脑袋都晕晕乎乎的,充斥著混乱的声响,对后排发出的声音直接免疫了。 直到拿著奖回到座位,第一时间去拿手机,想看看祁斯年有没有给她发祝贺微信,结果明妍指著后排含笑跟她说:“希希,你老公来了!” 仲希然一震,回头。 隔著许多人,她跟祁斯年的目光在半空交匯。 她觉得今晚的惊喜好像太多了。 她拿著奖盃,正准备朝祁斯年走过去,被谢虞提醒:“赶紧,记者在等你们採访了。” 仲希然应了声,只好跟祁斯年指了指手机,跟明妍一起去媒体採访区。 路上,她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我先採访。” 祁斯年很快回她:“我等你。” 仲希然摁灭手机,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等不及见祁斯年。 她在后台微闭了双眼,平静片刻,才微笑著上台接受採访。 採访结束后一下台,仲希然就打开手机,第一时间想確认祁斯年在哪儿。 看到祁斯年发来的微信:“你採访一结束就能看到我。” 她抬头,採访后台的不远处,祁斯年就等在入口不远处。 他穿了一袭復古棕色条纹西装,绅士优雅,跟她身上的裙子很配。 仲希然眼睛一亮,跑到祁斯年身边,微微喘著气。 旁边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祁斯年对她也没什么亲密的动作,只是一双眼看著她。 谢虞跑过来问:“你是不是不参加晚宴了?” 仲希然点点头。 谢虞“嘖”一声,跟明妍和黎城一起离开了。 仲希然抬眸看向祁斯年:“你怎么来了?” 祁斯年:“顺路过来出差。” 仲希然:“撒谎。” 祁斯年扯唇笑了下:“那你说为什么?” 仲希然轻咬下唇:“討我欢心?” 祁斯年握住她的手:“那我成功了吗?” 仲希然点点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瀰漫。 祁斯年身上的乌木香气侵袭而来,她一颗心跳得飞快,说:“我先回后台换衣服。” 港城三月初的天气潮湿而冷。 她一路握著祁斯年的手,手心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湿汗。 怕她冷,祁斯年脱掉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 这时人都去了晚宴,后台休息区一片空旷。 仲希然用食指勾住祁斯年的小拇指,走路时晃了晃。 祁斯年垂眸看她。 她呼吸慢了几分,脚步加快。 推开vip房间的门后,祁斯年立刻用脚踢上,將她一推,按在门后,用力吻住她的唇。 身上的西服外套顺著肩膀一路滑落到脚下。 “想我吗?” “想……” 她肩头的裙子吊带儿本就只剩一个,又被剥掉,暴露在潮湿微冷的空气里。 祁斯年吻落在她肩头,声音里带著几分克制:“有多想……” 她双手被他高举压在门上,动弹不得,肩头肌肤被他吻得起了一阵细密的电流。 她不觉一瑟,手稍稍挣扎了一下,祁斯年便鬆开她。 她伸手去解祁斯年的衬衫扣子。 房间里没开灯。 混乱和曖昧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仲希然没什么解扣子的经验,一颗扣子还没解开,忽然听见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她嚇了一跳,慌忙停手。 祁斯年在一瞬间打开灯。 角落里,霍新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他目光落在仲希然白皙的肩头,眼角发红,目光凌厉。 ——他怎么会在这儿? 仲希然立刻躲在祁斯年身后,伸手抱住双肩。 祁斯年捡起掉在地上的西装,盖在她肩头,看向霍新。 霍新缓缓站起来。 仲希然这时才看见他脚边掉落的一束红玫瑰,一时明白过来,这vip单间是霍新想办法给她弄的——他想在这儿跟她见面。 他真是疯了! 仲希然微闭了双眼——刚才进来应该检查一下的,差点就在他面前跟祁斯年…… 祁斯年搂住仲希然,看向霍新的目光沉冷:“滚出去!” 他从不轻易开口骂人,显然已怒到极点。 霍新却只是笑了声。 这声笑不大,讥讽和自嘲全在里头了。 他没理会祁斯年的话,目光盯著仲希然,一步步往过走。 他脸上表情太过骇人,仲希然不觉往后退了一步。 瞥见她这动作,霍新倏地停住脚步。 他惨然一笑,看向仲希然:“你退什么?” 仲希然没应声。 霍新问:“我跟你在一起那么久,你觉得我会伤害你么?” 受伤的语气,不知道是因为看到她跟祁斯年亲热,还是觉得自己不被仲希然信任。 仲希然垂眸,平声道:“我早就不相信你了。” 霍新双手紧握成拳,静静看了仲希然十几秒,抬脚离开休息室。 砰一声,房门被用力摔上。 好半天,仲希然才缓过来,后知后觉地拉住祁斯年胳膊:“还好你今天过来了。” 祁斯年点点头,看她:“没事吧?” 仲希然缓缓摇头。 经过这么一个插曲,两人也没了心情继续。 仲希然心有余悸地把整个房间又检查一遍,才放下心来换了衣服。 明妍这时给她打来电话,说找地方一起庆祝一下,仲希然答应。 去餐厅的路上,她躺在祁斯年怀里,问:“你突然过来不影响工作吗?” “正好见个香港的客户,见完还要再回美国半个多月。”祁斯年抬手轻轻抚摸著她的头髮,“怎么能错过老婆拿奖。” 仲希然不觉弯唇。 到了餐厅,谢虞竟然没来,说不想被两对情侣餵狗粮。 仲希然觉得挺有道理。 落座后,仲希然指著黎城:“这是黎城,黎城,这是我先生。” 二人握手,一个说“久仰”,一个说“幸会”。 仲希然忽然想起来拍《喜欢你》之前祁斯年评价黎城的话,没忍住含笑看向祁斯年,在他耳边低声问:“你真觉得小张比他帅吗?” 祁斯年给她一个“行了”的眼神。 他们坐在包厢,特意嘱咐不要打扰,菜上齐后服务员便出去了。 门刚被关上,黎城便目光看向明妍,低头朝她吻了下去。 仲希然被震住了!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世界名画”。 明妍显然有些害羞,稍微挣扎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跟他接吻。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祁斯年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怎么觉得好像有点尷尬——但好像不是尷尬黎城和明妍在她面前接吻,而是尷尬祁斯年好像没有要吻她的意思。 她不大自在地喝了口红酒。 好在黎城和明妍没亲太久,然后就开始吃饭。 仲希然终於明白谢虞为什么不愿意来了。 黎城和明妍未免太腻歪了。 吃饭时两人互看一眼就会想接吻,还会餵对方吃东西。 中间明妍去了趟洗手间,再回来时黎城直接把她拉到了自己大腿上坐著吃饭。 仲希然:“……” 明妍脸颊有点红,她推了推黎城。 黎城漫不经心道:“躲什么,祁总羡慕我羡慕得要命呢。” 仲希然转头问祁斯年:“你羡慕吗?” 祁斯年淡声:“不羡慕。” 仲希然点点头:“我也觉得。” 她觉得祁斯年根本不可能跟人腻歪。 一顿饭吃完,仲希然简直大开眼界。 去洗手间补妆时,她看了眼明妍,忍不住问:“你们一直这样吗?” 明妍点了下头:“好久才能见一面,我就隨他了,而且我也挺喜欢的,就……会忍不住想跟他亲。” 明妍一脸好奇地问,“你们不会吗?” 仲希然:“……並不会。” 明妍:“你们不是夫妻吗?” 仲希然:“……” 第114章 我想过娶你 回酒店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祁斯年面无表情地发邮件,仲希然则一脸淡定地改剧本。 但仲希然知道,她根本不像表面上这么淡定。 那些日常过分的亲密举动,好像是只有情侣之间、相爱的人之间才会做的。 她跟祁斯年的关係虽然好了很多,他也会特意飞过来哄她,白天有时候他也会吻她,但他们之间跟真正相爱的情侣好像还是有差距的。 就像黎城和明妍会情不自禁地隨时接吻,对对方的爱好像控制不住似的。 她跟祁斯年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时刻。 发现自己想到“爱”这个字,她惊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头也不抬地问她:“怎么?” 仲希然微微蜷了蜷右手,问:“假如……我们日常像明妍和黎城那样,你觉得你能接受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祁斯年撩起眼皮,看她,平声问:“你以前谈恋爱是那样吗?” “……”仲希然呼吸一紧,“那当然没有。” 祁斯年垂眸,目光重新落在邮件上:“顺其自然就好,不用过分强求。” 仲希然噢一声,说,“但我以前谈恋爱也没现在这么无聊。” 总会有情不自禁、失控的时候。 但祁斯年身上好像没怎么出现过——除了跟她上床的时候还算热烈。 她这话没过脑子,只是当下的本能,但话一出口就变了味。 她正想解释,就听到祁斯年冷淡地说:“你当然觉得无聊,因为我们並没有在谈恋爱。” 仲希然不明白,明明挺好的气氛好像突然一下子变得有些僵。 祁斯年千里迢迢特意飞来陪她,她应该开心才对。 但为什么,跟黎城和明妍吃完这顿饭后,她心里反而渴求得更多。 两人洗完澡后半靠在酒店床上,祁斯年还在掛著耳机开会。 被情绪影响,仲希然写剧本的思路怎么也不顺,心烦意乱地闔上笔记本电脑往旁边一扔。 恰好砸在祁斯年脚边。 祁斯年扫她一眼,说:“先这样。” 然后便掛断电话。 仲希然连忙把电脑拿回来,尷尬说:“我不小心。” 祁斯年平声:“觉得跟我在一起无聊?” 他的生活的確很无聊,基本被工作填满,基本抽空来见她,大部分时间也要拿来处理工作。 仲希然抿唇:“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 她顿住。 她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凭空冒出这么一句话。 那一剎那的原始衝动似乎已经没办法探究。 只是她內心浮起一种隱隱的不满足,不知不觉中好像渴望一点更多的什么。 好像觉得——没跟祁斯年谈恋爱就结婚有点可惜。 祁斯年追问:“觉得什么?” 仲希然看他:“觉得……没谈过恋爱就结婚好像有点可惜。” 她下意识省略了祁斯年三个字。 祁斯年凉凉道:“你还没谈过?还要怎么谈?” 仲希然:“……” 她默默闭上了嘴,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写剧本。 · 祁斯年来港城也的確是有桩生意要谈。 对方得知他太太也在,便也携了一个女伴,邀请夫妻俩一起骑马。 谈生意的人叫谭耀辉,三十左右的年纪,身边跟著一个二十岁出头挺性感的女人cindy,小麦色肌肤显得很健康。 谭耀辉介绍时说是女朋友。 到了马车换完衣服后出来,仲希然有些忐忑:“我还没骑过马。” 祁斯年早穿戴好了,他走过来,伸手替仲希然正了正头盔。 cindy恰好换完衣服出来,看到二人的模样打趣道:“祁总待祁太太真好。” 祁斯年又替她整理一下腰带,说:“谁叫她是我太太。” 仲希然忽然很不喜欢“太太”这个称呼。 名分太过正大光明,好像掩藏了一切的曖昧。 祁斯年待她好,就因为她是他太太吗? 她心底的喜悦好似忽然被冲淡,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纠结起这个来。 连骑马的时候都兴致缺缺。 坐在马背上,祁斯年从身后揽住她,问:“喜欢什么?明天我抽一天时间陪你。” 他这话无疑已经是巨大让步。 可能因为她昨天说的“无聊”那句话,他才想到抽一天时间陪她。 仲希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明明应该开心,但这好像是自己要来的,不是他主动给的,这开心又打折了一半。 她稍稍回头,问他:“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都跟对方做什么啊?” 祁斯年跟盛佳谈恋爱的时间好像跟她跟霍新谈恋爱的时间差不多。 她记得那会儿自己刚上大二,祁斯年和盛佳已经大学毕业。 祁斯年进了自家公司,盛佳则进了演艺圈成了当红明星。 於淑兰听闻祁斯年跟盛佳谈恋爱后,还数落她“好好的金龟婿被別人钓走了”,她不以为意。 祁斯年顿一下:“怎么忽然问这个?” “好奇嘛。”仲希然故作不在意的语气,“没见过你谈恋爱是什么样子。” 奇怪的是,之后每次暑假祁斯年还是会去別墅度假,但盛佳从没来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偶尔去祁家,祁斯年和盛佳好像也很注意,起码公开场合没表现出什么亲昵的模样。 可能是祁家不同意他们交往,他们只能低调。 祁斯年看她一会儿,说:“跟別人差不多。” 他明显不想多聊这个话题。 仲希然一颗心好像不自觉地往下坠。 他还是不想跟她说关於盛佳的事。 骑完马后,仲希然挽著祁斯年回到看台,脸上掛著礼貌的笑容。 祁斯年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问:“想好明天去哪儿了吗?” 仲希然:“都好。” 她生气了。 谭耀辉是情场老手,一眼就看出来他们夫妻有了小摩擦,这时笑著说:“明天天气不错,不如一起出海晒晒太阳。” 仲希然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祁斯年便答应下来。 仲希然是第一次出海。 游艇飘飘浮浮的,总给她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谭耀辉估计是给她和祁斯年空间,带著小女友去了船头的位置,把空旷的甲板留给他们。 祁斯年穿著白衬衫,头髮被海风吹得有些乱。 他递给她一杯红酒:“尝尝。” 仲希然接过来,太阳有些刺眼,她偏过头,便看到船头狭窄的空间里,cindy坐在谭耀辉腿上,谭耀辉正毫不避讳地搂著她热吻。 海风吹掉cindy头上的墨镜,掉进海里。 cindy“哎呀”一声,谭耀辉说了句什么,cindy打他一下,再度被他吻住。 仲希然尷尬地將头转回来,船突然一晃,她没站稳,手里酒杯直接摔到甲板上,在脚下碎成许多片。 酒渍红得触目惊心。 仲希然弯腰去捡,被祁斯年先一步按住肩膀。 “別动。”他低头看了眼,“割到脚没有?” 仲希然光著一双白嫩的脚,不大自在地动了动脚趾:“应该没。” 祁斯年蹲下,握住她脚腕又检查了片刻,才放心,起身叫她原地等著。 海风明明一直从她肌肤吹过。 她感觉脚腕上被祁斯年触碰到的那块儿肌肤却始终灼热。 祁斯年回去取了个盘子,弯腰半跪著,一点点把她脚下的玻璃碎片捡乾净,用纸来回擦了好几遍,又用手仔细摸了摸,才说:“行了。” 他回身把盘子送回去。 再出来时,仲希然才从他方才那套细致妥帖的举动中回神。 她心底忽然涌出一股衝动,问:“你对我这么好,就是因为我是你太太吗?” 祁斯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不然为什么?” 他好像没懂她的意思。 仲希然咬唇,问:“那假如你娶的太太不是我,是別人呢?你也会对她这么好吗?” 祁斯年蹙眉:“你这什么破问题。” 仲希然觉得自己好像在钻牛角尖。 但她非常想知道答案。 她推一下祁斯年:“你回答一下。” 祁斯年:“我没想过娶別人。” 仲希然愣住。 他神色平静,丝毫没有撒谎的感觉。 “那……盛佳呢?”她问。 祁斯年平声:“没有。” 仲希然更诧异了:“那你难道想过娶我?” 她完全不敢相信。 “需要这么意外吗?”祁斯年挑一下眉,“认识你没多久两家父母就一直在撮合我们,我想过娶你不是很正常。” “噢。”仲希然弯唇。 她承认,因为祁斯年这话,她心情好了许多。 她整个人一放鬆就靠在了祁斯年身上,祁斯年顺势搂住她。 她鬼使神差地往船头看了眼,谭耀辉还在抱著cindy亲热。 仲希然戳了戳祁斯年的胳膊,示意他回头看。 祁斯年顺著她示意的方向扫了眼,问:“什么意思?” 仲希然抿唇:“你为什么看著別的男人这么亲他女朋友能无动於衷啊?” “……” 祁斯年把她这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才意识到她是什么意思。 他用气音发出一声笑,伸手將她勾到怀里。 “绕这么大弯儿就为这个?你真是……” 他惩罚似的用力捏了一下她腰间的软肉,尔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 在港城的一切好似一场梦。 拿了最有含金量的奖,祁斯年过来看她,还特意抽了一天时间专门陪她。 回到北城,好像梦忽然醒了。 身侧是空的,祁斯年又去了美国。 奖盃被收回,过一个月才会补寄属於她的小金人。 打开手机,微博上到处都是“霍新去港城电影节后台vip房间等仲希然,祁斯年突然出现,跟仲希然一起回vip房间迎面撞上霍新”的消息。 爆料只有霍新从房间里狼狈出来的图,其他部分只有文字,显然是某个后台工作人员曝光的。 她正要起床,谢虞发来条消息:“这八卦真的吗?” 仲希然回她:“嗯。” 谢虞:“好带感,你们说什么了吗?[好奇]” 仲希然给了她一点小小的震撼:“差点当著他跟祁斯年do了。” 谢虞:“臥槽!” 谢虞:“这……某人总能死心了吧。” 应该吧。 都这样了,霍新很难不死心。 仲希然心里在一瞬间轻鬆了——这齣戏总算要落幕了。 谢虞在酒吧一脸兴奋地八卦完,摁灭手机屏幕。 周旭尧伸手过来抢手机:“你给我看一下怎么了?怎么了?” 谢虞飞快把手机塞回包里,一转头忽然瞥见霍新。 他正坐在角落里,原本乾净温暖的形象全无,胡茬长出一圈,只是闷头喝酒。 她戳了戳周旭尧。 周旭尧吊儿郎当往过看了眼:“喝唄,不能光我兄弟难受,也该他难受了。” 谢虞问:“你兄弟什么时候难受了?” 周旭尧:“知道她要跟人私奔的时候吧,我陪著坐了一宿,他抽了一宿的烟,从来没这样过。” 两人聊著天,还是忍不住不时往霍新那头扫一眼。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康继来了,身边还跟著一个人,模样有点眼熟,大学的时候谢虞好像见过。 那人是霍新大学的舍友齐放。 大学时他们整个宿舍关係都不错,虽然已经很久没联繫,康继特意把他叫出来劝霍新。 齐放在感情上態度一向是不过玩玩的心態。 他看不下去霍新这样,在他对面坐下,说:“为一个女人,至於吗?” 霍新没应声,又一口闷了一杯酒。 康继嘆了口气,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 然后就听见齐放散漫道:“想开点儿,兄弟,仲希然再漂亮,不也是你玩剩下的吗?” 他声音挺大,这话清清楚楚传到谢虞的耳朵里。 谢虞一下子怒了。 她转头看过去。 霍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著齐放。 齐放以为劝说有了效果,笑著说:“你们肯定睡过,你也不亏啊。” 谢虞倏地起身,想要往过走,被周旭尧按住:“我找人出面,轮不到你上。” 话音刚落,便看到霍新仿佛笑了下,抄起桌上的酒瓶,一下子砸在那人脑袋上。 那人被砸懵了,直接跪著倒在地上。 周围瞬间发出一阵惊呼声。 霍新面色冷沉,在酒吧蓝色光线的映衬下甚至显得阴冷。 他起身,单手拎著那人胳膊,一路把他拖出酒吧。 康继一路跟著不停劝,霍新不为所动。 酒吧地上被拖出一条乾净的痕跡,痕跡旁边落下星星点点的血痕。 谢虞目瞪口呆。 她跟著走了出去,看到霍新手里不知从哪台桌子上又抄了个酒瓶,一下子在那人头顶砸碎,用瓶口断裂的玻璃尖头指著那人的脸说:“你再敢侮辱她试试?” 那男人开骂:“臥槽你是不是有病?別跟我说你们好了四年没睡过,谁tm信?” 霍新一下子抬手,將玻璃尖头往他脖子上扎。 被康继死死拦住。 康继不知道是怎么看见她和周旭尧的,朝他们吼:“还不过来帮忙?” 第115章 你吃醋? 大半夜的,北城公安突然发了一条蓝底白字案件公告:霍x因打架斗殴被行政拘留。 霍新打架的事被不少人目击,立刻就被解码上了热搜。 网友: “所以霍新到底在房间里等到了什么?发这么大的疯?” “照片看上去真的有股凌厉的狠,跟平常温温柔柔的模样根本不是一个人。” “视频更可怕,直接拿酒瓶往人脑袋上砸……” 仲希然只当是一条普通的社会新闻刷过去。 她之所以上微博,是因为《我是导演》综艺节目第一期播出了,她要扫一眼舆论。 看视频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生怕霍婧当初那个喊“嫂子”的口误被播出来,还好被剪掉了。 仲希然和孟念念再度同台pk成了最大的看点。 第一期播了选片环节和选演员环节。 有人点出霍婧是霍新的妹妹,一时间霍婧和仲希然的关係成了最大的看点。 网友: “笑死,妹妹一直躲著仲导,只会偶尔偷瞄一眼。” “最后还是跟仲导分到一队了,妹妹肉眼可见好绝望。” “仲应该不至於给妹妹穿小鞋……” 当然也有人喷孟念念:“孟是真的绿茶,装什么让人家先挑,人家还没挑呢自己就说那是她最喜欢的电影,请问人家怎么挑啊?” “还好仲希然不是软柿子,直接懟回去了。” “这姐的性格我越来越喜欢了。” 孟念念评论又遭遇大量攻击,她乾脆关了微博评论,又被喷玻璃心。 仲希然没看到什么值得关注的评论,正要退出时,忽然刷到一条微博。 爆料:“霍新打架我就在现场,打架的原因在场离得近的人应该都听见了。霍新说“你再侮辱她试试?”疑似那男的说了仲希然什么不好的话,那男的起先还嘴硬,后来被打服了。” “霍总真男人,分手这么久了还各种维护前任。” “纯爱战神我都说腻了!” 新闻沸沸扬扬在热搜掛了一上午,然后忽然消失。 祁斯年提前两天回北城,没特意跟仲希然说,想给她一个惊喜。 刚落地,一坐进车里就接到姜正的电话:“因为怕影响到太太,所以撤了霍新那条热搜。” 祁斯年嗯一声,又问:“那人说了什么?” 姜正哪敢直说,说:“应该是一些冒犯太太的话。” 祁斯年用手机在微博上搜了搜,表情一瞬间冷下来。 他发了条微信给姜正:“把跟齐放家里的合作全部断掉。” 发完微信,他又沉著脸给朱峻拨去电话:“东西呢?” 朱峻:“你先把合同款付了。” 那年朱峻一看到礼物就知道跟祁斯年拿错了。 自然也就猜出仲希然喜欢祁斯年。 出於某种微妙的嫉妒心理,他没告诉祁斯年。 谁知道过了这么久他会突然来找他要。 他被郑雅给她戴绿帽的事弄得整个人十分低沉,祁斯年那边又忽然来要东西,压他公司的回款。 自从上次跟祁家闹翻后,朱芸的话在祁光远面前就不顶用了。 祁斯年冷笑一声:“你跟谁討价还价呢?信不信我让你以后再也赚不到祁家的钱。” 朱峻气极,只得咬牙道:“东西我真忘了放哪儿了,这半个月都快把家里翻遍了,现在公司紧张,你……” 祁斯年啪的一声掛断了电话。 那意思很明白,仲希然送他的礼物找不到,別说以后的合作,以前做完的內容都休想拿到款。 朱峻只能气冲冲给家里阿姨打电话:“再翻一遍,犄角旮旯都要找,我就不信了,又没扔,好好一本相册难道会凭空飞走不成?” · 仲希然正在家里写剧本,接到谢虞的电话,问能不能借条高定给明妍走接下来一个时尚活动的红毯。 像明妍这种刚红起来的小,时尚资源刚刚起步,大牌高定都被挑完了,只有几个小品牌愿意提供成衣。 时尚品牌起点很重要,起点太低后续借衣服升咖位就很难。 仲希然自然大方说:“那你们过来挑。” 谢虞立刻就打车过来了。 明妍没来,因为还在忙著拍杂誌,只能通过视频选,好在她跟仲希然身高差不多。 谢虞很快选好一套白色珍珠流苏裙,装到行李箱里。 仲希然说:“你来的正好,下期我那个综艺演员恐怕不太够,你手底下还不错的小艺人借两个给我用。” 谢虞:“没问题。” 谢虞拖著行李箱准备准备离开,犹豫片刻又忽然回头问:“希希,你有没有看到霍新的緋闻?” 仲希然沉默几秒,点头:“大概扫了一眼,怎么?” 谢虞:“其实那天我在现场来著……那个人嘴里不乾不净的,霍新直接把酒瓶砸他脑袋上了。” 仲希然从微博的各种爆料评论里大约也猜到那人说了什么。 霍新是为了维护她打架还是藉机泄愤,都跟她无关。 仲希然没应声。 谢虞又说:“我真是嘴欠,跟你说这个干嘛,我就是忽然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坏,也挺维护你的。” 门这时忽然被推开。 祁斯年一身黑色大衣,站在门口,语气挺淡:“是吗?” 谢虞嚇得一个激灵,立刻拎起行李箱跑路。 仲希然看著祁斯年,一脸惊喜:“你提前回来了?” 她跑过去抱住他的腰,抬头看他,“怎么不跟我说,我好去接你。” “想给你个惊喜。”祁斯年淡声,任由她帮他把大衣脱掉,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没想到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惊喜”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仲希然觉得好笑:“谢虞一向八卦,你別跟她计较。” 她掛好大衣,被祁斯年从身后环住:“那你呢?” 仲希然有点懵:“我什么?” 祁斯年:“前男友让你感动了吗?” 这好像是祁斯年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她微微仰头,后脑勺贴在他胸膛上,问:“你吃醋?” 第116章 那你给亲吗 “我犯得著吗?” 祁斯年不屑一顾的语气,勾著她的腰紧了紧,“你人可是在我手里。” 还说没吃醋。 仲希然转身,双手勾住他脖子,亲昵的姿態:“怎么会突然介意这个?我早就说过不喜欢他了,还会有什么感觉?” 是啊,她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为什么他心里忽然会因为这件事觉得有些慌。 这么久以来,霍新一直在出昏招,所以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將其击退。 但这一次,他確实是为了维护仲希然而打架被拘留。 而仲希然又一向是个心软的人。 祁斯年低头,用额头抵著她的额头,微微嘆了口气,说:“我怕你忽然觉得他人还不错。” “他人是不错。”仲希然语气肯定。 祁斯年眼神一冷,跟她稍稍拉开距离,看她。 她眉眼弯了弯,说:“但这跟我有什么关係呢?” 祁斯年瞬间满意,不由翘起嘴角。 仲希然伸手扯住他领带,將他往自己方向轻轻一拉。 有半个月没见,她有点想他。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安抚好他之后,她语气里不觉带了点调情的意味:“我只关心,你有时候为什么那么坏?” 祁斯年用气音发出一声笑,往前一步,仲希然不觉后退一步,抵在门上。 祁斯年指尖慢慢滑过她锁骨的肌肤,问:“我什么时候坏?” 他低声,“现在吗?” “还是叫你换裙子的时候?” “……” · 仲希然这天录製综艺《我是导演》时差点迟到。 锁骨上的吻痕打了一层厚厚的遮瑕才勉强遮住,被顏亦可调侃:“老公回来了就是不一样哈?” 她说这话时霍婧刚好路过,她还没什么恋爱经验,脸皮儿薄,不由红了脸,连忙跑开。 仲希然瞪顏亦可一下,顏亦可连忙闭嘴。 今天开始拍摄第二个剧本。 挑演员时,霍婧又因为没pk过其他人跟仲希然一组。 老实说节目组有些刻意了。 但这个本子拍完她这综艺之旅就算结束,霍婧也不是生事的性子,仲希然也懒得找节目组理论。 但今天拍摄时,霍婧一直不在状態,明显有些著急。 但越著急反而越演不好,不停被仲希然喊“cut”。 再一次“cut”时,霍婧都快哭了,不停道歉说对不起。 仲希然走到她面前,说:“你状態不对,给你十分钟,能调整好吗?” 霍婧点头:“谢谢仲导,我可以的。” 仲希然於是让大家休息十分钟。 霍婧立刻拿著手机离开了。 仲希然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洗手时忽然听见里头霍婧的声音:“今晚吗?我当然得去接我哥,我哥手背的伤口缝了那么多针没发炎什么的吧?……” 仲希然关掉水龙头,走了出去。 重新开拍后,霍婧的状態好了一些,但还是不对。 仲希然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钟。 再耽误下去,这短片可能在规定的时间里拍不完。 她想了想,果断说:“不能再浪费时间在你身上了,先拍別的。明天你早来一个小时补戏份。” 霍婧又內疚又感激地说:“好的导演,谢谢。” 当晚,媒体爆出霍新从派出所拘留结束后出来的照片。 照片里,他右手缠著厚厚的纱布,据说是缝了十几针。 他都这样,被打的人更严重,直接住院了。 刚养了几天伤,一出院就在飞客开了个帐號@齐放上传了条视频:“今晚8:00,来我直播间,我告诉你你们我为什么被打”。 这个视频很快就爆了,点讚两个小时20万。 晚上8点整,就在网友们都等著吃瓜时,这人的直播间突然弹出一句话——您的直播间涉嫌低俗內容,暂时封禁。 齐放愤怒地在留言区打字:“我tm都还没开始直播!” @齐放:“霍新封我是吧?行,那我打字说。” 这句打完,留言区又飘了一句红字:“该用户因违反相关法律法规暂时被禁言。” 网友提醒他换平台。 结果无论他换到哪个平台,帐號都立刻被封,显然被人盯上了。 后来他借了个帐號发了条微博:“我跟霍新大学四年的舍友,那么好的关係,我就劝了一句『仲希然是他玩儿剩下的想开点儿』怎么了?他能把我砸成脑震盪。我真是笑了,他俩谈了四年没睡过谁信?你们信吗?” 这条微博很快被公关刪除,但截图还是很快流传开来。 但齐放没想到,网友竟然不站他。 “这男的好噁心啊,把女生当什么?活该被打,霍总下手还轻了。” “他绝对是那种会拿跟女生睡过的细节出来炫耀的渣男” “霍新真算是中国好前任了,上次女方被造谣这方面的事他也算下场闢谣了。” “虽然追女主的方式有点疯批,但確实是爱女生的。” “配合在香港撞见夫妻俩一起进vip的新闻食用更虐了……” 齐放被骂了一天后,有个他的前女友突然出来,放出证据说明齐放劈腿、不负责不带套逼她流產等事情,让其他人擦亮双眼。 她的爆料仿佛给了其他女生勇气。 一时间,陆续有三四个女生都出来爆料他劈腿,时间管理大师,不乾不净等事实,齐放在网上一时间人人喊打。 飞客还特意给他的黑料推了一次流。 祁斯年也找人在微博买了热搜,齐放名声彻底臭了,他后悔不迭,只能退网求饶。 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 · 隔天仲希然正在北城郊区拍摄短片,突然天降暴雨。 北城春天一向乾燥,四月初就下这么大的雨属实令人意外。 雨水好像断了线似的珍珠往下落,仲希然只能暂时收工。 这个季节一下起雨就格外冷。 仲希然围了件披风,拿出手机拍了张郊外下雨的照片发给祁斯年。 cici:“突然下雨了[图]” 片刻后,祁斯年也发来一张图:“我也被堵在津城的工地上了,雨太大,附近都是泥,车不好出去。” 他周围是一片泥泞的工地,不远处地上是一个又大又深的坑,应该是在打地基。 仲希然回他:“不用著急,我搞不好要加班。” 祁斯年从美国回来后就没出过差,每天都会回家,仲希然都快不记得以前他长期不在家时是什么样子了。 又等了半小时,雨还没有停的跡象。 仲希然问节目组能否延长一天拍摄时间,被节目组拒绝。 没办法,只好临时改剧本。 原本的艷阳天改成雨天,重新顺了台词和情绪之后,再度开始拍摄。 结果摄影师刚打开机器,滋滋的电流声闪过一瞬,机器瞬间灭了。 拍摄资金有限,这摄影机还是租的老设备,只有一台,防水一般。 摄影师瞬间变了脸色,说:“可能是机器突然受潮了。” 他折腾了半天,机器也没反应。 仲希然只能跟节目组借,又被拒绝。 理由是剧组发生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只能自己想办法。 副导演急道:“这可怎么办啊,跟节目组怎么说都不行,机器都没了怎么拍?” 他看向仲希然,“我问一下隔壁剧组什么时候能拍完,借用一下他们的设备,估计要熬大夜了。” 仲希然点点头,心里却没抱什么希望。 节目组给的拍摄时间很短,大家都不会有空余的时间。 大家都借的旧设备,偏偏就他们的机器出了问题。 副导演问完后回来更著急了,果然大家时间都不够。 仲希然看了眼仍旧在下雨的天气,目光挪向手里的手机。 当年跟祁斯年一起跟鲍老学摄影的时候,祁斯年总是能拍出很好的画面,仲希然一度怀疑是自己设备不行。 结果鲍老直接用手机拍了一段素材给她,画面竟然不输祁斯年拍出来的东西。 鲍老说:“你要明白,设备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工具。” 仲希然突然说:“用手机拍。” 副导演怀疑她在开玩笑:“什么?” 仲希然拿起手里的手机:“也没別的办法了,不如挑战一下。” 整个剧组都因为她这个决定忙碌起来。 重新梳理好所有剧本,仲希然接过手持器,亲自掌镜。 考虑到剪辑,以前拍摄的素材也要重拍,今天整个剧组估计要熬一晚上。 拍摄间隙,仲希然给祁斯年打了个电话:“我今天可能要熬个大夜,你不用急著回来,在津城住一晚也行。” 祁斯年:“知道了。” 仲希然没时间说太多,很快掛断电话。 她並不知道,祁斯年接电话的时候正在雨里。 因为想冒雨试著回去,结果车子陷进了泥里,他也不得不亲自下来推车。 雨水浇在身上,又冰又冷。 脚底都是泥,十分狼狈。 好在经过努力后,车子总算从泥里开了出来。 附近是郊区,路还是不太好走,但跌跌撞撞总算是开到了高速路上。 祁斯年放下心来,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有这样的念头:想回家,哪怕她暂时不在家。 · 仲希然结束拍摄时已经是凌晨5点,雨终於停了。 她叫了个代驾,回去路上直接睡著了,到楼下才被叫醒。 她从车里出来,被湿冷的空气一吹,清醒几分。 回到家,房间里一阵温热的暖意,显然中央空调已经开了挺久。 祁斯年还是回来了。 仲希然有些开心,换了鞋子小跑回臥室。 床头一盏小暖灯开著,祁斯年躺在她床铺的位置睡著了。 她弯唇,本来打算亲他一下就冲个澡换衣服睡觉,亲完却忽然发觉他整个人好像有些热。 她蹙眉,连忙用额头去贴他的额头,简直滚烫。 她转身就要去拿体温计,被一只手抓住手腕。 祁斯年像刚醒,他声音有些哑:“回来了?几点了?” 仲希然拍开他的手:“你先等一下。” 祁斯年顿一下,慢慢坐起来。 仲希然很快回来,手里拿著一支电子体温计,蹙眉说:“你知道自己发烧了吗?” 祁斯年只觉得嗓子有点干:“好像是有点不太舒服。” 话音未落,仲希然伸手来解他睡衣扣子。 他顿了一下,微微仰起头,任由她解开扣子把手伸进来,把电子体温计放入他腋下。 等待的时候,仲希然看向祁斯年。 他微垂著头,额前的头髮稍稍垂落。 不知道是不是病了,他给人一种格外乖巧听话的感觉。 仲希然没忍住伸手蹭了蹭他下巴尖:“你好乖啊。” 这动作像跟他学的。 祁斯年心头仿佛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目光微深看向她:“那你给亲吗?” 仲希然:“……?” 第117章 发烧 仲希然捏祁斯年下巴尖一下:“老实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他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嘴唇也干。 “怎么会突然发烧?是不是昨天去工地淋雨了?”仲希然问。 祁斯年:“我哪有那么脆弱。” “都烧了还不脆弱?”仲希然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还有別的症状吗?你老实说。” “喉咙有点疼。” 电子体温计这时响了。 仲希然立刻拿出看一眼,竟然39度5。 她急了:“怎么会这么高。” “没事儿。”祁斯年接过她手上的体温计看了眼就扔到一边,“我发烧一般睡一觉就好。” “什么没事。”仲希然拉著他往起拽,“烧这么高要去医院。” 祁斯年的手稍一用力,便將她拉进怀里。 她胸膛贴著他的,他心跳强劲有力,又很快。 “真没事,而且我想睡一会儿。” 他顿一下,说,“抱著你睡。”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嗓音低沉又带著点哑,有种说不出的依赖感。 仲希然一下子心就软了。 “那要吃退烧药,如果睡醒还不退烧必须去医院。” “好。” 仲希然去客厅医药箱里找了一圈,家里没备退烧药。 她先给祁斯年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然后穿外套:“你先喝点水,我去给你买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大衣衣襟忽然被拽住。 仲希然回头,祁斯年说:“让人买了送来就行。” “那得多久。”仲希然扣好大衣扣子,“小区里就有药店。” 她转身往外走。 手里的大衣滑落。 祁斯年忽然觉得心里一空,他看著仲希然的背影,仲希然似有所感,回头。 祁斯年看她的目光里,依稀有恋恋不捨的意味。 仲希然意识到,祁斯年好像是不想让她出去。 人一生病好像就会忍不住脆弱,连祁斯年也不例外。 仲希然跑回来,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你乖一点,等著我,最多十分钟。” 祁斯年垂眸嗯一声。 房间忽然又安静下来。 一分一秒都有点难熬。 祁斯年靠在床上,拿出手机想看一封邮件,却好半天没看进去,目光一直盯著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时间。 十分钟不过一个大概的时间,他以前不会较真。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钻这个牛角尖,想看看仲希然会不会如约回来。 大约9分半的时候,他听到门响了,然后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仲希然推门而入,手里拎了个白色大塑胶袋,小幅度地喘著气,显然是跑回来的。 他心底有种被珍视之感,看著她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先把一盒药拿出来,拆了一颗递给他:“先喝退烧的。” 祁斯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动。 仲希然怀疑他烧得反应慢了,连忙过去把药放进他嘴里,拿起旁边的水杯餵到他嘴边。 他唇角扬了扬,把药吞下去。 仲希然摸了下他额头:“你別是烧傻了。” “没有的事。”祁斯年伸手搂住她,“换衣服陪我睡一会儿。” 他声音里透著倦意,仲希然没再说什么,换了衣服老老实实在他身边躺下。 他抱著她,很快便睡著了。 仲希然却不敢睡,怕他烧得再厉害。 她等他睡熟,睁开眼,看到他眉头微蹙——他压力是不是太大了,连睡觉都皱著眉。 仲希然伸手,替他抚平眉心。 又过半小时,她爬起来替他量了体温,37度6,烧好歹退了些,她又累又倦,这时才放心睡过去。 醒来时是被祁斯年手机吵醒的。 祁斯年手机刚好在她枕下,只震了一声,仲希然就立刻醒了。 她看了眼熟睡的祁斯年,拿著手机跑出去接。 是姜正的电话:“祁总,津城新开发区……” 被仲希然打断:“是我。” 姜正愣住。 仲希然轻声:“他发烧了,现在在睡觉。” 姜正“噢噢”两声,显然完全没料到电话会在仲希然手里,毕竟以前祁斯年手机从没让太太接过。 他正惊讶,忽然听见仲希然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烧?” 他发挥的时候到了。 姜正立刻说:“昨天暴雨,回来路上车子陷进泥里了。祁总想早点赶回来见您,就亲自下来推车,可能那时候淋了雨……” 亲自推车? 昨天那么冷的天气…… 仲希然掛掉电话,心里浮起几分感动——祁斯年就那么想早点回他们的家吗,可是她都不在家。 她拿著电话走进臥室,祁斯年这时醒了。 他看了眼她手里的手机。 仲希然下意识把手机递过去:“姜正打的电话,工作上的事。我看你在睡觉,我就接了。” 她有些忐忑,因为接祁斯年的电话並没有得到他的允许。 祁斯年不以为意,点点头把电话接过来,给姜正回拨过去。 ——这人怎么生病了还把工作看这么重? 仲希然一下子把他手机抢过来,掛断电话。 祁斯年看她。 她把电话护在怀里:“什么事也没有你重要,今天不许办公。” 祁斯年声音里似透著无奈:“怎么可能一天都不办公。” 他似是倦极。 “怎么不可能。” 仲希然当著他的面把他手机关掉了。 祁斯年心里浮起一种微妙的感觉,好似身上的重担真的在这一刻被短暂地卸掉了。 仲希然又把他按倒在床上:“再睡一会儿。” 可能是被烧得有些没精神,也可能是她身上的气息太让人安心,他竟然就这么老老实实被她按下,抱著她很快又睡了过去。 仲希然却睡不著了。 祁斯年好像总是这样,不喜欢把事情说出口。 明明她说了可能会熬大夜,他却还是为了一丁点儿的见面机会回来,还亲自下来推车。 就像当初那个录音,他明明听过,却什么也没跟她说,如果不是后来不小心曝光,他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跟他说。 她忽然觉得心疼他。 想为他做些什么。 听见阿姨进来做饭的动静,仲希然躡手躡脚地起身,来到厨房,问阿姨:“小米粥怎么煮啊?” 阿姨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跟她说了过程。 一点儿都不难嘛。 她淘了米,在砂锅里放上水,开火,用勺子搅了搅,便盖上了盖子,在旁边看著。 大约半小时,粥便煮好了,只是有些粘稠。 她想了想,又扬手添了一碗水。 阿姨忙说:“这时候不能加水——” 然而已经来不及阻止。 仲希然看了眼,粘稠的粥上头浮了一层稀薄的水,怎么搅都好像混合不到一起,只好又煮了一小会儿。 感觉差不多,她关掉火,伸手把砂锅端下来。 好烫! 她瞬间收回手,手上立刻起了一个泡。 “太太小心。”阿姨连忙过来,用抹布垫著把砂锅端下来。 “没事。”仲希然不在意地甩了甩手,走进臥室。 祁斯年还在睡觉。 她躺上床,缩进他怀里。 两人这一觉睡到中午1点左右。 祁斯年烧退了,出了一身的汗。 他睁开眼时,仲希然恰好也睁开眼,问他:“你喝粥吗?” 这话有点莫名,但祁斯年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你煮的?” 刚才睡著时隱约感觉她好像起身出去了。 仲希然点点头。 祁斯年其实没什么胃口,但看她一双眼里透著期待,就说:“正好饿了,喝一点。” 仲希然便飞快跑出去拿粥了。 她很快拿了一只白瓷碗进来,递到祁斯年面前。 祁斯年喝了口,脸上没什么表情。 仲希然睁大眼睛看著他。 祁斯年点点头:“还不错。” 然后把一碗粥一口气喝完。 仲希然不觉弯唇,放心下来。 祁斯年把碗递给她,扯开一颗睡衣扣子:“我去洗个澡,身上有点黏。” 仲希然抬手贴一贴他额头:“你烧还没退,洗澡真的不会晕倒吗?” 祁斯年:“肯定不会摔进浴缸里。” “……” 好好的为什么攻击她。 仲希然用力把他把床上一按。 祁斯年往后一倒,靠在床背。 听见她清脆的声音:“我用热毛巾给你擦一擦吧。” 祁斯年喉结滚了滚。 她很快从浴室里出来,手里拿著一条白色热毛巾,看著他说:“你解开一下扣子吗?” 祁斯年双手低垂,放在床上,淡声说:“好像是有点晕,手抬不起来。” 仲希然:“……” 第118章 可以接吻了 仲希然抿了抿唇,先用毛巾替他擦了擦脖子,然后伸手去解祁斯年睡衣扣子。 可能是发烧的原因,指尖碰到他的身体,格外滚烫。 仲希然手不自觉往回缩了下,做足心理建设,才开始解第二个。 他胸肌线条清晰分明,一路往下露出明显的腹肌。 她不敢再看,別过头去给他擦。 听见祁斯年低低哂笑了一声:“又不是没见过。” “闭嘴。”她凶巴巴的,叫他转身,用力替他擦背。 他背的確汗津津的,擦完后,仲希然拿了套乾净的睡衣给他。 想著他要换睡衣,她突然脸红,转身准备出去,想起自己忘记拿碗,一回头,床上的人已经完全脱光站了起来。 !!! 真的是毫无廉耻之心! 他是不是发烧把脸皮都烧没了? 仲希然偏过头,等他彻底换好睡衣躺下才红著脸走到床头拿碗。 手一伸,祁斯年一眼看到她白皙的食指上红色的水泡。 他抓住她手腕,蹙眉:“烫到了?” ——他这什么眼睛? 仲希然把手往后缩:“没事儿。” 被他拽回来。 祁斯年把碗搁在床头柜,捧著她的手看了眼:“去拿烫伤膏。” “不用,就一个小水泡。”仲希然不以为意,“都不疼了。” 祁斯年忽然起身下床。 仲希然连忙拦住他:“我去拿。” 她拿来烫伤药膏,祁斯年挤出一点抹在她指尖上。 她皮肤薄,起了水泡后像透明的薄膜,仿佛一碰就会破。 祁斯年有些心疼:“以后做饭的事不用你。” 仲希然:“可我想做给你吃。” 祁斯年抓著她的手微微一顿。 片刻后,他说:“那以后要小心。” 仲希然轻轻嗯一声。 她把烫伤膏和碗拿出去,想起厨房里那锅粥,也小跑过去盛了一小碗给自己。 美滋滋喝了一勺,差点吐出来。 小米汤寡淡极了,跟米粒完全分开的,像洗米水,完全没有小米的香气。 ——祁斯年是怎么喝下去的? 她放下碗,跑回臥室。 祁斯年刚刚躺下。 她踢掉拖鞋,跑上床抱住他,抱得格外紧。 祁斯年伸手抚摸著她的头:“怎么了?” “粥好难喝。”仲希然咬唇,“你病了我还给你这么难喝的粥……” “我没觉得难喝。”祁斯年平声,“可能是生病了对味道没那么敏感。” 骗人。 仲希然心想。 她说:“下次我一定会煮好的。” “好。”祁斯年低声,忽然打了个喷嚏。 看来是真感冒了。 祁斯年推开仲希然:“你去次臥睡。” 仲希然用那种“你竟然要跟我分房睡”的眼神看著他。 祁斯年:“我怕传染给你。” “你是不是说晚了。”仲希然戳了戳他胸膛,“你都抱我睡了好一会儿了,要传染早传染了。” 祁斯年表情似乎有些鬆动,但还是说:“你还没症状。” 仲希然:“你真要我去次臥睡?” “嗯。” “心口不一。”仲希然直直盯著他,“你再嗯一声我真走了。” 祁斯年刚要嗯,就又听见她说,“以后再也不回来。” 他有些无奈,心底的某个角落却柔软下来,將她抱在怀里。 可能生病真的容易让人產生依恋,他想自私一次。 仲希然额头抵住他的:“你好像没那么烧了。” 这天晚上,两人抱著一起睡的。 隔天醒来,仲希然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浑身骨头也有些疼。 ——真被传染了。 祁斯年一摸她额头,神色顿时冷下来:“我真是后悔没让你去次臥。” 他把电子体温计塞进她腋下。 他指尖触碰到她柔软的肌肤,冰冰凉凉的。 仲希然垂眸,低声说:“其实也有好处。” 祁斯年把退烧药塞她嘴里,冷笑一声:“有什么好处?” 仲希然吞下退烧药,抬头看著他:“可以接吻了。” “……” “昨天就很想亲你,一直忍著。” 祁斯年內心一震,跪在床上,朝她吻了下去。 电子体温计发出“吱吱吱”的声响。 祁斯年拿出来看了眼,38度9,他扔到一边,一面单手替仲希然扣睡衣扣子,一面很轻柔地吻她,好像在吻一件心爱的宝贝。 两人亲得缠缠绵绵,阿姨忽然敲门:“早餐好了。” 仲希然瞬间推开他,可能因为发烧,脸格外红。 祁斯年按著她的腰,哑声:“再亲一会儿。” 仲希然唔一声,心想管他的,也迎了上去。 不知亲了多久,直到事情快一发不可收拾,祁斯年才及时止住。 两人理了理衣服,去饭厅吃饭,好在阿姨已经走了——祁斯年不喜欢被人打扰。 早餐是豆腐脑、水煎包、蒸蔬菜和一些水果。 仲希然往过走,忽然被祁斯年拉进怀里。 格外亲密的姿態。 她顿一下,祁斯年伸手拿了个水煎包,餵到她嘴边。 他没怎么做过这事,做起来动作显得十分僵硬。 “……” 这太不像他作风了。 仲希然问:“你干嘛?” 祁斯年:“你之前不是很羡慕明妍?” “我哪有。”她挣扎著要下来。 祁斯年不许:“咬一口。” 仲希然有点儿受不了:“好腻歪。” 祁斯年:“不行,必须在我怀里吃。” 仲希然没忍住看著他笑了——他肯定故意的。 他眼里亦是蕴著一点笑意,不知道谁先开始的,两人不知不觉就忍不住开始接吻。 意乱情迷的时候,仲希然拦住他:“先吃饭。” 祁斯年哑声:“嗯。” 仲希然觉得,她好像开始控制不住,总想亲祁斯年。 饭后两人又烧起来,祁斯年叫医生上门测了核酸,確诊了甲流,吃了特效药后,晚上便不烧了。 烧一退,祁斯年就进了书房。 仲希然听见他不时有两声咳嗽,她也是,便让阿姨燉了川贝冰雪梨,敲门给他送过去。 结果听见祁斯年说:“进来。” 仲希然停顿两秒,拧开门把手,推门而入。 她是第一次进祁斯年的书房。 他书房是简洁又冷的调调,身后的书架上基本都是商业杂誌,最上层右侧摆著两本诗集。 祁斯年坐在办公桌前,开著电脑,回头看她。 她连忙把燉盅放到桌子上。 祁斯年电脑屏幕上的会议这时响了。 仲希然忙说:“那我不打扰你,你別工作太晚。” 祁斯年点点头。 等她出去,他看了眼手边的燉盅,才接起语音会议。 不过休息了两天,会议就赶场似的一场接一场,一直到晚上10点才散。 姜正这时打来电话,跟他对明天的行程。 祁斯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 姜正脑袋上缓缓飘过一个问號。 前一天必须对好第二天的行程,是祁斯年雷打不动的规矩,今天怎么就突然破了戒? 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因为祁斯年说:“感冒还没好,老婆叫我早点休息。” 姜正:“好的好的。” 他麻溜儿地掛断了电话。 晚上两人彻底退烧,难免要洗个澡。 祁斯年一进臥室,就看到仲希然手里拿了件睡衣往浴室里走,看见他,她顿了一下。 祁斯年看他,墨色眸子里仿佛有什么在涌动。 仲希然连忙进了浴室,关上门。 听著浴室里的水流声,祁斯年呼吸沉了几分。 片刻后,仲希然洗完出来,看著他:“你去吧。” 祁斯年点头,一进去,浴室里全是她的味道。 仲希然躺在床上,觉得今晚祁斯年好像洗得格外慢、格外久。 她咬唇,无意识摩挲著手指,仿佛察觉到什么。 不知等了多久,水声终於停了。 仲希然走到浴室门口,敲门。 祁斯年打开门,他围了条浴巾,双眸中似乎还残存著一点什么。 仲希然看著他:“我想敷面膜。” “嗯。”他声音发哑,侧身让开半个身子。 仲希然走进去,目光看向浴室垃圾桶里最上头揉皱的一团纸巾,上头痕跡十分明显。 祁斯年:“……” 他有些不太自在地別过脸,怕她乱想,他解释:“你还病著,不想折腾你。” 仲希然的猜测得到印证,她噢了声,转身便往外走。 身后祁斯年叫住她:“你不是敷面膜吗?” 差点忘了这回事。 仲希然回身走进去,抽了张面膜,忽然又放回去。 “其实我是来查岗的。” 祁斯年猜到了。 “你查完了,然后呢?” “然后……”她踮起脚尖,手搁在他腰间的浴巾上,“那我能折腾你吗?” 她手好软。 “……能。”祁斯年闭上眼。 “你想得美。”仲希然点完火,转身跑了。 祁斯年一步追上她,將她压到床上,两人一起咳嗽一声,祁斯年便立刻鬆了手。 没什么事情做,两人躺在床上在臥室里的投影上一起看了《我是导演》的第一期综艺。 看到祁斯年指著小男生问“为什么你脖子上掛著我太太”时,仲希然没忍住笑了。 “你看你把人嚇得。” “敢戴我老婆照片,嚇一嚇怎么了。” 他喊她老婆好像越来越顺口了。 电视里还在播著综艺,祁斯年胳膊搂著她,两人不自觉越靠越近,开始接吻。 仲希然觉得她对祁斯年的身体好像越来越著迷了。 但还没好利索,两人都收著,也只是接吻。 这个流感好似给了两人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这几天祁斯年都没去公司,在家办公。 两人简直会隨时隨地接吻。 书房,浴室,客厅,臥室…… 仲希然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短时间內接过这么多次吻,她甚至一度怀疑这是不是流感带来的副作用。 她好像一下子理解了黎城和明妍为什么当著她和祁斯年也那么亲密。 好像真的有些欲罢不能。 接吻太多,导致她进祁斯年的书房都有些心悸。 她煮了陈皮水,准备放下就走,却被祁斯年拉住手腕。 她说:“我要去洗澡。” 祁斯年嗯一声,鬆开手。 仲希然回了臥室,祁斯年紧跟著她进来。 她打开臥室的衣柜门拿睡衣,听见祁斯年接电话的声音,透著点不耐烦:“明天回公司再说。” 他明天要回公司。 等他掛断电话,她转头问他:“你明天要上班了吗?” “嗯。” 仲希然心里有点捨不得似的。 好像是假期醒了。 她闷闷地抱著睡衣进了浴室,关门时,门被祁斯年伸手按住。 他闯进来,关上门,说:“一起洗。” “……” 浴室水汽氤氳。 浴缸是双人的,但祁斯年一进来,也让人觉得逼仄。 仲希然手撑在浴缸边缘,听见他哑声喊:“希希,头转过来,跟我接吻。” 她乖顺地转过头。 祁斯年轻轻含住她的下唇,汗珠还是水珠,滑到她锁骨上。 他声音沉哑:“喜欢我这么弄你吗?” “弄死你,好不好?” 仲希然脊背忽然窜过一条电流,又痒又麻。 她从来不知道祁斯年有这样的一面。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他清冷、禁慾、古板,掌控欲虽然强,但对这事並不热衷,且过程一向沉默。 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 好像他深处的某个部分,就这么坦荡地暴露在她面前。 她在一剎那就有些控制不住,回身紧紧抱住他,脚趾在水里蜷缩著。 大脑一片空白。 她好像已经濒临死亡。 祁斯年拍她的背,等她缓过来,再度吻住她,温柔中带著安抚的意思,好似是叫她別怕。 她平躺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缓过神来,心底浮起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祁斯年洗完澡出来,床上將她搂在怀里,像是事后的安抚。 她枕在他胸口,听见他喊她:“希希。” 他犹豫片刻,伸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问:“我刚才,会不会有点过头?” “不会。”她缩进他怀里,低声,“我很喜欢。” · 隔天睡到自然醒,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多。 厨房里传来抽油烟机的动静。 仲希然走过去,看到祁斯年正在煎蛋。 她推开门,看他:“你还没走?” 抽油烟机嗡嗡的,將她声音盖得只剩轻飘飘一点儿。 祁斯年关掉抽油烟机,说:“给你弄个早餐再走。” 他把煎蛋盛出来。 阳光从窗外落在他身上,照得他脸分外柔和。 仲希然伸手,从背后抱住他。 祁斯年微微一怔,等了一会儿,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出去等。” 吃完早饭,祁斯年正准备出门,仲希然忽然接到於淑兰的电话,说仲父突发心臟病住院,需要立刻做一个心臟搭桥手术。 仲希然一慌,手机差点都拿不住。 祁斯年连忙接过手机,问清楚情况,陪她一起过去。 一路上,她的手心里全是汗。 祁斯年握住她的手:“只是个微创,不会有事的。” 仲希然点点头,却忽然回想起很多年前那一幕。 她被祁斯年带回北城,车子还没进二环,忽然接到於淑兰的电话,电话里她声音格外冰冷:“你爸为了找你出车祸了,粉碎性骨折,现在正在医院手术。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她整个人像是僵住了。 失恋,爸爸因为她受伤,母亲责怪,这些事情一瞬间压在她身上,压得她措手不及。 当时也是祁斯年陪著她去了医院,冷静理智地处理好了所有的事。 所以后来她觉得,嫁就嫁吧,他好像是她命定的拯救者。 她靠在祁斯年肩膀上,渐渐平静下来。 到了医院,仲广才正躺在病房里输氧输液,状態平稳。 於淑兰和仲菀芝在一旁陪护,仲菀芝还开著游戏。 仲希然状態放鬆下来。 仲广才一看到祁斯年就要起身,祁斯年连忙按住他:“爸,你好好休息要紧。” 祁斯年以前喊他爸时语调偏冷,又僵硬,这回喊他却透著几分自然亲切。 仲广才下意识看了眼仲希然,她一直牵著祁斯年的手。 他微笑著点点头:“好。” 手术安排在下午。 祁斯年应该很忙,手机电话不停,但他怕仲希然害怕,还是坚持陪著仲希然在手术室门外等。 直到手术成功,仲广才被推出来,仲希然一直紧绷的神经才鬆开。 她对祁斯年说:“谢谢。” “跟我还客气?”祁斯年看她情绪一直绷著,这会儿逗她,“你这声谢不如留到床上。” “……” 她发现了,自从昨晚做过之后,他对她好像开始放肆了。 不过这放肆也没持续多久。 祁斯年又接了一个电话,说:“我真得走了。” “我送你下楼。”仲希然挽住他胳膊。 电梯太慢,病房就在二楼,两人乾脆从楼梯下来。 安静晦暗的楼梯里声控灯隨著他们的脚步声亮起。 一楼楼梯拐角处有两人在接吻,看样子年纪不小,还挺浪漫。 仲希然只看了一眼就转头,忽然察觉到祁斯年脚步一僵。 他目光冷沉,死死盯著二人。 仲希然意识到什么,再度看向楼下接吻的二人,女人侧脸这时露出来——竟然是朱芸。 第119章 前女友和老婆喜欢谁? 男人身材中等,比朱芸高一个头,穿著病號服,头髮半白,看上去六十多岁,显然不是祁光远。 仲希然心底一震,紧紧握住祁斯年的手,好似怕他失控。 祁斯年这时出声:“亲够了吗?” 楼下二人骤然分开,朱芸看到祁斯年,脸上闪过一抹惊慌。 那男人也愣住:“这是……” 朱芸说:“你回去等我。” 男人又看祁斯年一眼,点点头,转身打开楼道厚重的铁门离开。 朱芸脸上仿佛还掛著泪痕,她语气格外淡:“我会跟你爸离婚的。” 祁斯年语气平静极了:“他就是您一直喜欢的人?” 朱芸看著他:“是。” · 祁斯年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车里的,好像是被仲希然带过来的。 仲希然让司机先出去吃个饭,陪他坐在车里。 车窗外是春末的阳光,看起来暖融融的,照在他身上他却是冷的。 从刚才到现在,仲希然一直握著他的手。 祁斯年忽然想起小时候,他兴奋地亲手用纸折了一篮康乃馨送给朱芸当生日礼物,朱芸只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跟他说。 反而是朱峻画的画被朱芸掛在次臥。 第二天,阿姨打扫垃圾时手里拿了一个黑色的大袋子,他恰好路过,看到了他编的。 他了三天用纸折了99朵康乃馨,涂了顏色,黏好造型,被他的母亲当垃圾一样丟掉了。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朱芸不喜欢祁光远,所以连他也不喜欢。 从那之后,他没再亲手做过任何礼物。 很多事情上,他也不会再主动再做什么。 仲希然的喜欢和亲近他不是没有感受到,只是怕送出去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再被丟弃。 祁斯年神色一直很平静,只是目光无神,好似有一些失焦。 仲希然凑过去,轻轻吻住他的唇:“我怎么做能让你开心点儿?” 她声音很柔软,柔软到自己好似被一朵包裹。 他垂眸,看著她问:“如果当时我主动追你,追得到吗?” 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问题? 仲希然有点懵:“当时指什么时候?” 祁斯年:“你喜欢上別人以前。” “应该……追得到吧。”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仲希然还是认真想了想,说,“没理由不答应啊。” 他长得乾净矜贵,气质简直就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她对他也有好感。 祁斯年的唇停在她脸颊一侧,又问:“那你会跟我分手吗?” 仲希然顿了一下:“好好的为什么会分手?总有个原因。” 祁斯年低声:“遇见霍新你还会喜欢吗?会为了他拋弃我吗?” “当然不会。”仲希然说,“我又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我知道。”祁斯年微闭了双眼,“我只是……” 害怕和不安。 在这世上连母亲都不喜欢自己,还有谁会喜欢自己? 所以与其寄託爱情,倒不如用钱和资源把人绑在身边,好像反而更踏实一些。 他没往下说。 他心里大约很乱,说话从没这么没头没尾过。 仲希然又亲了亲他,换了话题:“那你……要告诉爸吗?” 祁斯年淡声:“他知道。” 祁斯年说完这句话后,神色已经恢復如常。 他拿出手机,给姜正拨了一个电话:“替我查一个人。” · 手术很成功,第三天仲广才就被送回普通病房。 他精神倒是不错,只是感慨自己老了,没想到连血栓这种病也找上门,於淑兰在旁不停安慰。 仲希然下楼取药,不想取完药往回走路过门诊大厅时,康继恰好拿著一堆报告往过走。 看见她,他愣了一下,把报告收了起来,冲她点点头:“希希。” 他这动作让仲希然心生警惕。 她好像已经不止一次在医院遇见康继。 她问:“你真的没事吗?” 仿佛觉得瞒不过,康继微微笑了下:“真没事,癌症复查,所以查得仔细些。” 仲希然惊讶地看向他。 他脸很瘦,显得颧骨格外高,甚至有些嶙峋。 仲希然心里突然有些难过:“但你这么年轻怎么会……” “已经好了。”她显然误会了什么,康继立刻解释,“这几年都没有復发,检查报告也没什么问题。” 康继想了想,把报告递给她。 仲希然一页页认真翻过去看完,看到很多个“未见明显异常”后放下心来,把报告还给他:“那就好。” 康继看著她片刻,说:“希希,你还是那么善良,也难怪他放不下你。” · 隔天是《我是导演》第三期录製的最后几天。 第三期需要拍摄两个不同题材的短片,第一个短片暴雨那天已经拍完,第二个短片剧本则是纯抽籤决定。 抽籤就容易抽到短板。 仲希然果然抽到了一个自己不擅长的生活题材。 女主角得了癌症被公司辞退,为了给儿子赚钱不得不去大型菜市场摆摊,结果突然遇见丈夫和小三牵著手来买菜突然崩溃的片段。 她这辈子都没买过菜。 时间又短,她决定直接找个本地的大型菜市场实拍,反而比较真实。 北城的大型菜市场早上人很多,团队只能在下午拍摄。 仲希然带著女演员观察了一早上,稍微有了些底气。 这边架起摄像机,来来往往的人不觉往过围了一圈。 里头有对稍显年迈的老夫妻拎著布兜看了眼,女的忽然说:“老头子,那是不是希希啊……” 霍父顺著她指的方向看了眼,忍不住感慨:“真的是,成熟了,也漂亮了。” 霍母犹豫道:“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毕竟以前……” 以前仲希然老拎著东西跟霍新一起去看他们老两口,他们打心眼儿里喜欢她。 “算了。”霍父嘆了口气,“別打扰人家了。” 霍母点点头,两人便转身携手离开了。 拍了一天,仲希然看著监视器里的镜头,勉强满意。 刚收工上车,就接到谢虞的电话,喊她出去聚会。 她正好想放鬆一下,就去了。 刚到酒吧就看到周旭尧也在,周旭尧一看见她就说:“去年贏的那六万是我这辈子赚过最轻鬆的钱。” 仲希然:“……” 周旭尧拿出手机晃了晃,吊儿郎当地说:“怎么样?要不要再打个赌?” 仲希然礼貌微笑著,使劲儿用包砸他一下:“你这么赚他老婆的钱不怕他找你算帐吗?” 周旭尧惊讶地看她一眼:“哟,看来你俩最近挺滋润啊。” 他一面说一面拨通祁斯年电话,“你来不来啊,你老婆可都来了。” 仲希然把包扔旁边座位上,状似轻鬆地喝了口酒,也没往周旭尧那边看。 只听见周旭尧坏笑说:“我就知道你要来。哎呦喂,哪敢欺负你老婆,上次真是她自己喝多的。” 仲希然弯了弯唇,跟谢虞碰了碰杯。 谢虞含笑看她:“可以啊你,春风得意啊。” 仲希然点点头:“还行吧。” 不到半小时祁斯年就来了。 他一来,谢虞自动让出了仲希然身侧的位置,祁斯年也没客气,径直走过去,顺手把仲希然搂在怀里。 別人哪里见过他俩这么亲密的姿態,都有些惊讶。 周旭尧笑著打趣:“我七哥这是开窍了啊。” 祁斯年不咸不淡扫他一眼:“你有女朋友吗还评论起我了。” 周旭尧:“……” 谢虞笑抽。 大家聊了会儿天,喝了一圈儿酒,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周旭尧说:“玩个游戏怎么样?真心话大冒险?” 祁斯年对这种游戏一向嗤之以鼻:“不玩。” 周旭尧指著他说:“你这人就是太无聊……” 祁斯年顿一下。 仲希然眼睛弯成月牙,看著他说:“想玩,老公。” 祁斯年:“……” 周旭尧疯狂用力鼓掌:“看看,你老婆想玩。” 一分钟后,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正式开始。 周旭尧难得逮住祁斯年,当然得问个痛快。 他上来就用酒瓶转到祁斯年,问:“来,说一说你的初吻地点。” 他问完又看向仲希然,“希希你应该不介意吧,毕竟你们都结婚这么久了。” 仲希然弯著眼看向祁斯年:“不介意啊,我也想知道。” 祁斯年扫她一眼。 周旭尧&谢虞:“哈哈哈。” 周旭尧:“你快老实交代。” 祁斯年平声:“臥室。” 周旭尧一脸“臥槽”的表情:“刺激。” 仲希然嘴角的笑容忽然有些僵。 她心里浮起一种微妙的酸涩感,好像不小心吃到橘子皮后的感觉。 刚才明明是不介意的,还带著几分看戏的感觉。 但“臥室”这两个字从祁斯年嘴里说出来后,好像所有的感受都忽然变了味道。 原来是这种感觉。 原来他看到她和霍新以前拍摄的旧照片、旧视频是这种感觉。 谢虞一向八面玲瓏,敏锐地察觉到仲希然情绪不太对,立刻打了周旭尧一下。 周旭尧似有所感,连忙选择平等地创伤每个人,酒瓶一转就转向仲希然:“希希,你的初吻地点呢?” 仲希然:“……” 祁斯年面无表情。 周旭尧最怕祁斯年这种表情,他乾巴巴笑了下:“你应该不介意吧?你心里肯定也想知道。” 祁斯年淡声:“我不想。” 仲希然立刻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她选择喝酒。 两圈之后,啤酒瓶又转到祁斯年。 周旭尧冲他眨了眨眼:“给你个补救的机会,前女友和老婆,更喜欢谁?” “……” 喜欢。 祁斯年没说话。 周遭的气氛忽然沉默下去。 周旭尧惊了:“这不是送分题吗?还要想?” 他一脸“我帮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你的表情”。 祁斯年平声:“这样比不礼貌。” 他心里忽然有些害怕。 怕周旭尧下一个问题就是拿他跟霍新作比较,他害怕听到仲希然的答案。 仲希然把面前酒杯往前一推:“算了,不玩了。” 她语气很淡,脸上倒还是掛著淡淡的微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不知道祁斯年不回答这个问题,是因为他无法比较他对盛佳和她的感情,还是因为“喜欢”这两个字,在他们中间並不存在。 周旭尧也不敢再往下问了,他把躺倒在桌上的酒瓶竖起来,訕訕道:“不玩就不玩吧。” 这场聚会后期气氛都不怎么高,不到11点,几个人就散了。 结束后,坐到车上,祁斯年倒还是挺自然地把她搂进怀里。 她没动,心里却一直起伏不定,好似被吊在半空。 车里很安静。 仲希然忽然开口:“其实我没想到你当年会跟盛佳谈恋爱。” 在她有限的同时见到祁斯年和盛佳的时间里,她没觉得两人有什么异常。 可能是祁斯年太会隱藏了。 她这话一说出口还有些忐忑,因为害怕祁斯年完全不想跟她聊这个话题。 如果他迴避,她好像没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几秒后,祁斯年淡声道:“我也没想到。” 仲希然紧绷的肩膀稍稍放鬆,说:“因为我想像不到你喜欢一个人的样子,你太冷了。” 祁斯年低头,手稍一用力,將她往自己怀里又按了按。 “我对你还冷?” 仲希然抿唇:“最近好一点。” 她咬唇,听著他的心跳声,手在他袖口上翻来覆去地戳弄:“你喜欢她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 祁斯年没应声。 仲希然:“因为我没见过,就……很好奇。” 祁斯年:“你很介意她?” 仲希然:“好像有一点。” “不用介意。”祁斯年想了想,说,“我没碰过她。” 这话被仲希然自动理解成他没跟盛佳发生过关係。 想起他们第一次的时候,祁斯年好像的確不算那么熟练。 她“噢”了一声,心里好像舒服了一点,又突然想起来——祁斯年说初吻在臥室。 她瞬间从祁斯年身上弹下来。 祁斯年看她。 仲希然怀疑地看著他:“你真没碰过她吗?你都把她带臥室了。” 她心里忽然涌起嫉妒的情绪,“你是没碰过她还是就差最后一步……” 祁斯年笑了,把她搂回怀里,忽然知道她为什么从刚才起情绪一直不高。 他低声:“是你的臥室。” 仲希然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把她带到我臥室了?你们在我的臥室里接吻???” 祁斯年和盛佳的確都来过她家。 祁斯年彻底无语:“想什么呢,在你家那晚。” 仲希然这时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初吻对象是自己。 这谁想得到。 仲希然还是不敢相信:“你说你跟我——那是你初吻?” 祁斯年:“嗯。” “不可能吧。”仲希然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他吻她的时候,的確有点僵硬,但她一直以为是因为他不喜欢她,他们身体没那么熟悉。 那竟然是他的初吻??? 祁斯年平声:“为什么不可能?” 仲希然看他:“你们谈了多久?” 祁斯年:“……” 仲希然扳著指头开始算:“我记得我谈恋爱后没多久你们就谈了,然后我分手你去抓我回来,那会儿你们应该分了?” 祁斯年嗯一声。 仲希然:“三年多的时间,你都没有亲过她吗?” 祁斯年:“没有。” 他答得太过乾脆和肯定,让仲希然不得不打消自己的怀疑。 而且这事儿上他也没必要撒谎。 仲希然噢一声,垂眸看他:“为什么没亲?太喜欢了捨不得吗?” 祁斯年忍无可忍:“闭上你的嘴。” “……” 仲希然:“干嘛凶我?我猜得不对吗?你喜欢一个人就会格外珍惜,最开始你跟我做的时候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话音落下,仲希然一时顿住。 她这话无疑暗指祁斯年喜欢她。 她忙补了句:“当然可能我猜错了……” 心里上却希望他能承认。 祁斯年声音微沉:“你確实猜错了。” 他低头,忽然发狠,咬住她的唇。 仲希然:“……” 他是狗么? 第120章 祁斯年和霍新打架 仲希然不知道昨晚祁斯年发什么疯。 明明最近已经很温柔的他,忽然又好似疾风骤雨。 今早一起来,她身上到处是痕跡。 她低头看了眼小腿肚子上草莓似的印记—— 好在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否则要穿裙子都是麻烦。 洗漱时,她看著一脸饜足的祁斯年,生出报復的心理,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祁斯年只轻轻嘶了声, 时间稍微有点晚了,她匆匆换了衣服来到综艺片场,为了掩盖痕跡,脖子里掛了条丝巾。 最后一天拍摄短片,今天她对菜市场的选景显然得心应手许多。 她今天要拍摄的戏份是癌症励志女主角拉著一小车菜往摊位上的场景。 仲希然一向重视拍摄实感,所以一个两轮平板推拉车上被八框蔬菜放得满满当当——萝卜土豆等都是压秤的菜,却很便宜。 女演员的小身板在太阳底下显得格外单薄瘦弱,她几乎拉不动这平板推车,头上汗水打湿了刘海,顺著腮边一路往下流,衬衫后背也都被湿透了。 这就是仲希然想要的效果,堪称完美。 拍摄结束,仲希然说:“非常好,cut!” 女演员像再也撑不住,瞬间鬆开平板推车。 这段路有个很小的弧度,小到眾人几乎都没察觉。 平板推车忽然就慢慢往后撤去。 眾人都在忙手上的事,反而是仲希然先发现的。 她刚准备喊人,就看到那平板推车滑动幅度忽然开始加大,撞向旁边不远处正在买鸡蛋的一对老人。 老人被撞到可是大事。 她奶奶当初就是因为摔倒骨折后身体一下子差了许多,没多久就离世了。 仲希然没想太多,立刻跑过去想制止平板车,伸手一推,却被车上的箱子重重撞倒在地。 腰间一阵钻心的疼。 还没疼完,两个白塑料箱子滚落,萝卜土豆纷纷一个接一个砸到她背上。 仲希然人都快被砸蒙了,心想这算不算造孽,不过还好没撞到两位老人。 一抬头,她整个人愣住。 面前的两位老人也愣住了。 仲希然没想到会再次遇见霍新的父母。 他们以前一直住南二环贫穷低矮的胡同里,实在跟她不可能有交集。 拍摄的地点在东三环最大的北城菜市场,这样看显然他们已经搬了家。 也对,毕竟霍新赚了不少钱,是应该给他们换房子。 工作人员这时七手八脚地跑过来把推车拿走,一面询问她的伤势。 她摇了摇头。 忽然瞥见一截白色的衬衫衣袖。 头上响起温柔而著急的声音:“爸妈,你们没事吧?” 仲希然心中一紧。 太巧了,怎么会这么巧? “我们没事,只是希希……”霍父低头,看向仲希然的目光和蔼而关切,“没事吧?” 霍新愣住。 ——他说了今天要回家吃饭,联繫了爸妈正在买菜就开车顺路过来接他们,刚才远远看到他们像是被菜车撞上,连忙跑过来。 没想到菜车底下,竟然是仲希然。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好像已经跌入深渊,黑暗里忽然瞥见一道光。 他低头,目光里闪著激动:“希希。” 他左手手臂上还缠著一截白色纱布,立刻蹲下来,伸手去扶她:“有没有事?” 仲希然抬手,一个明显制止的动作。 霍新定在原地,没动。 仲希然朝旁边副导演招手:“麻烦扶我一下。” 副导演连忙走过来伸手將她扶起来。 后腰被菜框角重重撞了下,疼得有些站不住,她伸手扶住,听见霍新低声说:“希希,谢谢。” 仲希然没应声,这时霍母一脸关切地看著她:“好孩子,谢谢你替我们老两口挡了一遭,这要撞到我们可了不得。是不是撞到腰了,赶紧去医院看看。” 仲希然点点头:“好的,您放心。” 她转身,听见霍新说:“我送你去。” “不用。”仲希然冷声,扶著副导演转身离开。 还有几个镜头要拍,拍完才能去医院。 霍新低头跟霍父霍母道:“我等会儿陪她去一趟医院,晚点再回去吃饭。” 霍父霍母嘆了口气,点头:“应该的。” 霍新就这么站在旁边等著。 好在来菜市场的人年龄相对大,他和仲希然的八卦他们好似不怎么知道。 天色將暗,仲希然终於拍完所有镜头,拜託一位工作人员送她去附近的医院。 霍新这时忽然走过来:“我跟著去一趟吧,怎么说你也是因为我父母才受伤。” “不用。”仲希然说。 霍新看著她:“还是说——你要我欠你的?” “没什么欠不欠的。”仲希然看著他手臂上的纱布,淡声说,“我要给我老公打电话了。” 霍新讥讽地笑了声:“你打,不耽误我陪你去医院。” 霍新最终还是跟著仲希然去了医院,不过没跟她一辆车。 仲希然让工作人员开自己的车,霍新的车就一直跟著她的。 上车后,她从通讯录最上头找出祁斯年的名字,立刻给他打过去。 他很快接起来,声音带著一点温柔:“怎么了?” 仲希然有点心虚地说:“我有件事跟你说,但你听了不要生气。” “……” 听完整个过程,祁斯年问:“你有没有事?” 仲希然忽然想起来,她上次受伤被霍新送进医院,都上头条了,他来之后也是先问她有没有事。 那时候她还以为他故意在霍新面前演戏。 但现在看,有没有可能他当时就是很担心她? 她说:“应该没什么大事,不影响我走路。” “那就好。”祈斯年这时才冷笑一声:“还真是够巧的。” 语气明显不善。 仲希然立刻说:“我没跟他一辆车。” 祁斯年对她这次表现算是勉强满意:“地址给我,马上到。” 进了医院,仲希然觉得腰更疼了,她走路不大利索,只能任由工作人员扶著坐下。 霍新默默跟在她身后,什么也没说,替她掛號交费,先把她安排进病房——其实完全没必要,但仲希然確实不太舒服,躺著等也好。 她有点渴,工作人员下去帮她买水了。 拍完片子,医生说骨头没事,只是有点肌肉挫伤,开了点贴的药膏。 等医生出去,周遭忽然安静下来。 霍新看向仲希然:“谢谢。” 仲希然淡声:“我不知道是你父母,换谁我都会这么做。” 霍新:“这好像是我上次说的话。” 仲希然不说话了。 这也能被他抓到把柄。 她侧头看著手机,有些焦躁地等待著祁斯年的到来。 窗外渐渐出现一片暗色。 霍新本来站在窗边,这时却忽然走过来,在她床边停下。 仲希然忽然意识到——他之所以会安排一间vip病房,是为了此刻跟她说话。 她不觉浑身紧绷起来。 “我还以为,我完全出局了。”霍新低头,伸手按住她双肩,“这算不算柳暗明?你还关心我,是不是?” “你放开我。”仲希然挣扎了一下,却被他牢牢按著。 她腰背都很疼,实在没力气推开他,只说:“我说了不知道是你父母。” “你以为我在说这个?”霍新弯腰,脸就停在她面前一寸,低声说,“希希,你看到我的胳膊缠著纱布,在內疚什么?” 仲希然:“我没有。” “撒谎。”霍新直直看著她,“你觉得你骗得了我吗?” “你知道我是因为你受的伤,所以內疚。”霍新说,“你是不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我的位置?” 他说著,便低头过来,像是要吻她。 仲希然死死推他肩膀:“我说了没有,你疯了吗?!” 却被他牢牢制住。 他按著她,下巴尖凑到她脸上。 她推不动,一急之下伸手使劲儿掐在他手臂伤口的纱布上。 天色太暗她看不清纱布的顏色,但却摸到了潮湿的感觉,似是有血跡渐渐往外渗透。 霍新惨然一笑,却不为所动,发狠过来吻她。 她別开头:“你敢!” 霍新沉声:“我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把这条命给你!” 他真是疯了。 仲希然第一次觉得怕他。 她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没忍住大喊:“救命!来人——” 嘴被他伸手捂住。 他死死抱著她,渗出来的血珠滴到她手腕上,仿佛还是温热的。 霍新就这么抱著她,语气似沉了几分:“你觉得我会对你怎么样?我能对你怎么样?” 他声音越来越冷,“那天你跟他亲热,看到我就往后退了一步。仲希然你怕我?你竟然会怕我?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吗?” 仲希然浑身轻颤:“你现在就是在伤害我。” 她脖子上的丝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滑落的。 透过窗外並不明亮的天光隱约看到她脖颈一侧腻白的肌肤上有一块颓郁的紫色痕跡。 霍新心中一痛。 “好。”他点点头,又说一遍,“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不如坐实这个名头。” 他的唇轻轻擦过她脸颊,仿佛一条小蛇在她脸颊上爬过。 “我结婚了。”仲希然急得眼泪都掉下来,掐他的力气更大,“我结婚了,霍新。” “你觉得,我介意吗?”他唇贴著她的脸颊,一路往下,声音好似格外怜爱她,“希希,我很想你——” 门砰一声被撞开。 灯亮了。 “放开她。”祁斯年沉声,两步走过来,將霍新拎起来,乾脆地一拳將他打倒在地。 他转头看向仲希然。 仲希然满脸泪痕,像是被嚇到了,一下子就抓住了祁斯年的手。 祁斯年从没见过她这样。 如果他晚来一步…… 他遍体寒意,看向霍新,目光好似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 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跡。 他笑了下:“找个地方解决吧,怎么样?”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两人谁也无法忍耐,都急需一个解脱。 祁斯年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脱掉西装外套,扯掉领带往外走。 手腕被仲希然拉住。 仲希然一张小脸有些苍白地看著他,惊惶,担心,无措,害怕,內疚,都在她的表情里。 祁斯年回握住她的手。 他大拇指在她手背安抚似的蹭了蹭,然后又回身轻轻抱住她。 她身体很薄,还在轻颤,好似蝴蝶薄薄的翅膀。 祁斯年按捺住心底的怒气,极力温和道:“放心,等我。” 仲希然怎么可能放心,她无措地抓著祁斯年一截衣袖,直到那衣袖毫不犹豫地从她手中滑走。 祁斯年和霍新站在医院天台。 霍新慢条斯理脱掉外套——这一架终归要打,两个人心里都积攒了怒气,瞬间爆发。 祁斯年业余练过拳击,霍新手上又旧伤未愈,很快就被祁斯年一拳打倒在地。 霍新鼻青脸肿跌倒在地,可是他好似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 心里的疼痛代替了所有。 他抬头,笑了声,声音里带著一种穷途末路般的疯狂:“其实我刚才没吻到她,她挣扎得很厉害。” 祁斯年右手攥成拳,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霍新说话时语调里透著一种异样的平静。 “她以前跟我接吻,从来不挣扎。” 祁斯年看他的目光,绝对的平静,却蕴藏著惊涛骇浪。 他往前走了一步。 皮鞋碾过水泥天台上一块很小的石头。 ——终於轮到他难受了吗? 霍新抬头,脸上掛著一贯以之的柔和的微笑:“初吻是她自己送上来的。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祁斯年走到他面前,一脚用力踩在他左臂已经出血的伤口上。 霍新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却还在笑,“你应该也知道她有多好亲——” 祁斯年双手拎住他衣领,將他整个人撞到天台边,狠声:“你想死,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他將霍新整个身体推了出去。 霍新脚下一空。 祁斯年单手拎著他衣领,他身体悬在半空,只要祁斯年鬆手,他就会从医院的顶楼掉下去。 倒是一种解脱。 他竟然还在笑:“那种感觉太曼妙了,她身体很软,缩在我怀里……” 仲希然担心地看著手机里的时间。二十分钟过去,两人还没回来。 她焦躁不安,顾不得伤势起身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忽然瞥见窗外的路灯亮了。 她走到窗边,忽然听见一声高喊:“臥槽,有人要杀人还是跳楼?” 她心里一惊,连忙走出去——不少人早涌了出去,有人半个身体都趴出去往外看,一面看一面喊:“快,快报警,天台有人要杀人!” 仲希然拔腿就往天台跑去。 电梯太慢,她直接爬楼梯,气喘吁吁喘不动气推开天台门,看到祁斯年正拎著霍新,霍新整个身体都悬在半空,好似下一秒就要被祁斯年扔下去。 “祁斯年!”仲希然忍不住衝过去大喊。 天台角落亮了一小盏照明的白灯,霍新看到了仲希然。 在这一刻,他脑海里竟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如跟祁斯年同归於尽,这样他们就都得不到她。 第121章 盛佳要回来了 仲希然的声音让祁斯年回过神。 他冷静下来,看向霍新,仿佛透过他的眼神看穿了他的打算。 霍新的双眼也逐渐聚焦。 祁斯年笑了声,將霍新拎回来,摔到地上。 他扫了一眼霍新,淡声:“给我下套,你还不配。” 仲希然嚇得脸色惨白。 她跑过来,一把用力抱住祁斯年,看向霍新。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控制不住在发抖。 祁斯年抬手,將她揽进怀里:“別怕,我嚇唬他的。” 他语气极淡,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但仲希然知道,他们刚才是认真的。 她咬唇,抬头看向祁斯年:“他跟你说了什么?” 祁斯年没说话。 仲希然鬆开他,走到霍新面前,低头看他,冷冰冰道:“你说了什么?你跟他说了什么?” 霍新哑声。 两人竟然出奇地保持著一种默契。 仲希然咬牙:“敢说不敢做吗?” 祁斯年一向冷静理智,要不是霍新故意刺激他,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极端的事。 她一把拎起霍新的衬衫衣领,狠狠道:“想死的话你就自己从这儿跳下去,不要拉著我老公。” 她没什么力气,根本没把霍新拎起来。 但鬆手时霍新却颓然坐在地上,觉得比方才被祁斯年从高处扔下来还要痛。 仲希然没再看他,转身拉著祁斯年的手离开。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有人拍视频,围观。 两人穿过刚凑上来的围观人群,坐著电梯一路回到vip病房。 锁上门,仲希然一下子抱住祁斯年。 她只觉得后怕,眼泪忍不住直直滚下来,怎么也控制不住。 祁斯年低头,吻掉她的眼泪:“对不起,嚇到你了是不是?” “是我不好。”他声音刻意放低,很轻柔,带著一股哄她的意味。 仲希然偏头,將他用力一推,按在墙上,不要命似的吻住他。 她大约能猜测出霍新究竟跟祁斯年说了什么,无非是以前的事。 如果是以前,她只会觉得以前的事早过去了,不值一提。 但最近她对祁斯年和盛佳的过往也生出一股醋意,忽然能明白过去就算过去,也好像是一根褪了色生了锈的针,扎进皮肤还是很疼。 她吻住祁斯年的唇,抱著他,低声说:“感觉到了吗?我是你的。” 她解开衬衫扣子,握住他的手,“这里是,这里也是……” 她急於向祁斯年证明什么。 甚至伸手握住他的腰带。 祁斯年拦她一下,声音微哑:“这是医院。” 她说:“我要你。” 窗帘被刷的一声拉上。 灯也灭了。 很小的床上,两人不受控地抱在一起。 黑暗,压抑,潮湿的身体,两人都起了一层汗。 祁斯年其实觉得很彆扭,他有轻微洁癖,照理来说怎么可能也不会在这种地方。 他知道她想证明什么,其实不用,他方才只是气急才钻了牛角尖。 但她很坚持。 好像拥有他可以缓解她此刻的害怕。 他承认,如果仲希然真的想哄人,確实很会哄。 外头乱鬨鬨的,两人仓促结束,冲了个澡出来后,手机早快被打爆了。 打架片段早传得网上到处都是。 没几分钟,警察也上门带走了祁斯年,仲希然自然跟著。 到了警局,仲希然再度看到霍新,瞬间转开目光。 霍新看到她脖子里紫色的痕跡上头似乎又叠加了一块很浅的粉色,不觉微闭了双眼。 警察將两人分开录了口供。 仲希然在外头焦虑的等著,忍不住刷了下网页,一刷反而更紧张。 祁斯年和霍新的身份早被解码,网上充斥著对祁斯年的声討,说他未免也太囂张了,光天化日之下,跟杀人有什么区別,又说杀人未遂也要判刑。 仲希然手发抖。 只觉得一分一秒都格外难熬。 等了不知道多久,两人先后出来,仲希然一下子就跑到祁斯年面前,祁斯年冲她点了点头,安抚她没事。 她一眼都没看霍新。 霍新只觉得心如死灰。 警察对完笔录,问:“既然都说是闹著玩,和解吗?” 仲希然鬆一口气,这时才看向霍新,眼神里仿佛带著几分乞求。 霍新看了她片刻,一颗心似是坠入不见底的深渊。 等了一会儿,他听见自己说:“和解吧。” 他认输了。 他看到她紧绷的肩膀彻底放鬆下来,拉住祁斯年的手,祁斯年牵住她的手吻了一下。 他没再看她。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 按照以往的惯例,网友们期待两位霸总再出来撕一撕,毕竟这算一场大戏。 是不是为了仲希然打架? 怎么会打到竟然差点连命也没了…… 眾说纷紜,但很奇怪的,双方这次都罕见地没有回应。 出了警局,两人也罕见地都没有接受採访,各自上车,先后朝不同的方向驶去。 有网友敏锐地感觉到——这事儿是不是要大结局了? 都压上性命了,应该不会在这再drama了吧。 坐到车上,祁光远给祁斯年打了个电话,语气愤怒地叫他立刻回来。 两人回到祁家,进门走到客厅,祁光远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乾脆利落地狠狠给了祁斯年一巴掌。 声音清脆,大到偌大的屋子都能听见。 祁斯年被扇得別过脸,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淡声解释:“我没想怎么样,我心里有数……” 祁光远抬手,还要再扇,仲希然立刻挡到祁斯年面前。 “都是我的错爸,是我没处理好,您別打他了。” 她声音轻颤,明显害怕极了。 祁斯年缓缓將她拉回来:“不怪你,是有人步步紧逼。” 祁光远看著他,语气发狠:“再有下次——” 祁斯年:“绝对不会。” 祁光远:“给我滚。” 门被闔上,祁光远轻轻闭上眼。 忽然听见臥室开门的声音。 朱芸从臥室里出来,看著被关上的房门,说:“其实我挺佩服斯年的,起码他知道自己要什么,得到了之后也很珍惜。” 她声音很轻,“我们离婚吧,我什么都不要。” 祁光远冷笑一声:“离婚好成全你们吗?” 朱芸盯著他:“既然你外头有人,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祁光远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下巴尖:“人不是你送到我怀里的吗?” 朱芸脸色一变。 祁光远冷笑一声,手掐住她脖子,狠声说:“你休想,我告诉你,你就是死也得葬在祁家的祖坟里。” · 回到翡翠湾,祁斯年的脸肉眼可见肿了起来,还浮起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 他大约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仲希然鼻子一酸。 她上网查了查攻略,剥了壳煮鸡蛋可以消肿,她连忙跑去厨房煮了两颗,用凉水拔了之后剥了壳往祁斯年脸上滚。 祁斯年坐在沙发上,任由她动作:“真没事儿,不疼。” 仲希然眨了一下眼,晶莹剔透的眼泪就掛在了睫毛上。 祁斯年心头忽然一阵抽疼。 他想起了五年前从机场將她接回来的那个雪夜,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睫毛上掛了一颗眼泪。 她冻得腿都僵了,被他捞起来抱回车里,也只流了那一滴眼泪。 他心里五味杂陈,分明自己也嫉妒痛苦得要命,但他发现自己竟然更心疼她。 他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看到她为自己哭,大约这辈子也不可能了。 那时候觉得真有这么一天,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祁斯年將她搂进怀里,低声说:“你亲一亲我就不疼了,好不好?” 仲希然抬头,微凉的唇一点点吻过他脸颊的印记,温柔又怜惜。 她的吻仿佛带了止痛和麻醉的效果。 祁斯年感觉脸颊上的幽微的痛楚似乎真的缓缓消失。 他的声音很轻:“这是你第一次为了我哭,希希。” 仲希然动作不觉停了下来。 他吻住她的耳垂,又听见他声音沙哑地说,“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不然我会心疼。” 祁斯年跟霍新打架这事,网上热度一度爆了,处处都在谈论,但很快就被压下去。 无论哪个平台,但凡相关的討论都很快被刪除。 双方什么解释都没有,没有新的线索,热度也渐渐散去。 这事也的確嚇到了仲希然。 这几天她都抱著祁斯年睡觉,身体也贴著他,给他一种她格外珍惜他的感觉,像是怕他会突然消失。 这么长时间抱著睡,祁斯年一开始有些不习惯。 以前虽然也会抱,但为了睡得舒服,有了睡意就会各自分开。 但这次只要他有分开的趋势,仲希然就会一直往过贴,像一只小猫。 他便一直抱著她,这几天肩膀都被压得酸了。 他知道,这事儿恐怕真给她留下了不少阴影。 他想了想,特意带仲希然去奶奶那儿吃顿饭,舒缓一下她紧绷的神经。 好在祁奶奶平日不怎么看新闻。 两人到的时候,祁奶奶正在院子里侍弄草。 祁家老宅好像一个世外桃源,隔绝了外界一切混乱,有种祥和感。 她陪著祁奶奶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仲希然整个人有种被治癒的感觉。 祁斯年就站在一旁陪著她们。 偶尔目光向院子里那颗苍翠的松树,心里闪过一个年头——要是爷爷还在这里就好了。 午饭时,阿姨做了醋排骨、清炒豌豆尖、炸虾球、酸辣土豆丝还有丝瓜汤。 关係好不好是很难掩盖的。 祁奶奶明显感觉到仲希然和祁斯年亲密了很多,时不时地祁斯年就会搂一下仲希然的腰,仲希然也会自然而然地去挽祁斯年的胳膊。 甚至这会儿,仲希然看著碗里的排骨细声细语地说好像吃撑了,祁斯年眼也不眨地就把排骨夹起来吃掉了。 ——祁斯年可是打小连筷子都不跟人共用的。 可见小两口真是越来越好了,不像她刚回来那会儿。 祁奶奶满意地笑了笑,偏头去看窗外院子里那棵松树,不觉缓缓失神。 她手机在这时忽然响了。 人老了,朋友也越来越少,最近打来的都是诈骗电话,她懒懒扫一眼,立刻喜气洋洋道:“宗嫂竟然给我打电话了。” 宗嫂名叫宗雪琴,是盛佳的奶奶,在祁家当了四十多年的阿姨,直到盛佳出国,她才离开祁家跟著孙女儿出国休养。 仲希然听见祁奶奶中气十足地惊喜声:“什么?你要回来?那可太好了,我正愁没人说话呢,你回来就住我这儿。佳佳跟你一起回来吧?她最近怎么样……” 仲希然抬眸,看一眼祁斯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回家路上坐在车里,仲希然靠在祁斯年怀里,祁斯年一面发邮件,一面隨手挽了她一缕头髮在指尖隨意把玩。 仲希然忽然说:“盛佳要回来了吗?” 祁斯年没什么意味地嗯一声,指尖在手机邮箱里点了发送。 到家后,仲希然先洗完澡出来,刷微博时忽然看到一个娱乐號爆料。 @新娱乐:盛佳即將回国接演《赛博朋克》。 此前因为仲希然拍摄的短片,黎城和明妍当男女主的呼声一直很高,但这爆料一出来,网友们立刻一边倒支持盛佳。 “明妍还是太柔弱了,盛佳这两年在好莱坞的打女形象也算不错,倔强坚强,有种旺盛的生命力” “说起来盛佳当时出道背靠祁氏,几乎是被资源堆著硬碰起来,她那时所有的投资都是祁氏主投[图片]” “悄咪咪说一嘴,听说盛佳是祁斯年的初恋白月光来著,两人当时谈恋爱家里不同意,祁最终还是娶了仲,盛佳就出国了。” “仲希然跟霍新闹成这样,盛佳会不会是祁斯年故意请回来的?” “好期待,看戏看戏!” 祁斯年这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躺上床顺手把仲希然搂紧怀里,隨口问:“在看什么?” “没什么。”仲希然把手机搁到床头柜上。 她抿了抿唇,忽然想起祁斯年腿上的文身。 她看向祁斯年:“你的文身,假如我让你打掉,你会打掉吗?” 祁斯年毫不犹豫:“会。” 仲希然弯唇点头,钻进他怀里。 记忆却仿佛忽然被唤醒。 她想起好几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她已经跟霍新谈恋爱了,去祁家给朱芸过生日。 楼下客厅觥筹交错,都是大人,她觉得无聊,百无聊赖去楼上想去书房里找本书看,一上楼就看到盛佳从祁斯年臥室里有些慌张地走出来,捂著胸口,胸前的白t恤湿了一小片,看见她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没当一回事儿,侧身让路,盛佳立刻跑下楼。 她抬头,恰好看见祁斯年。 他就在臥室门口站著,静静地看著她。 她忽然兴奋起来,觉得这样挺好——他们俩都有了归宿,家里人不会再强行把他们俩凑一对了。 她没忍住走过去,打趣祁斯年:“你对人做了什么?人脸红成这样?” 祁斯年一双眸子瞬间沉冷。 “不要胡说,我很尊重女生。” 然后他又忽然冷笑一声,“不如问问你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你倒是不脸红。” 仲希然:“……” 刚才霍新是偷偷来看她了,难道又被他看到了? 谈恋爱接个吻怎么了? 他还摸人家月匈呢! 她睁著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想说什么?” 仲希然不太確定地说:“你真的没跟盛佳接过吻吗?那次我明明撞见她从你房间出来……” 祁斯年蹙眉:“哪次?” 他显然想不起来了。 仲希然觉得自己也挺勇的:“她胸口白t恤都湿了那次。” 祁斯年:“……” 他有些无语:“她来送燕窝,我没看到她不小心打翻了而已。” 仲希然噢一声,又不自知酸地说道:“那你真的挺尊重她的哈,你怎么不尊重尊重我……” “闭嘴。”祁斯年笑了声,有点凶地捏住她下巴,点头,“你说的对,我只想睡你。” “……” 第122章 我心里只有我太太 隔天醒来时,仲希然有几分茫然。 祁斯年已经走了,但他留下的痕跡到处都是。 他最近怎么好像有点疯。 仲希然打了个哈欠,洗漱完吃过早饭后,抱著平板开始看《我是导演》的综艺第二期。 终於播到她拍的祁斯年军阀装了! 刚播完,祁斯年就凭藉这不到十几秒的片段直接爆上了热搜#祁斯年变態军阀#。 “这变態禁慾性感大佬绝了啊!!!” “祁总真是为了希希破戒了啊!竟然连戏都演了!” “这是什么缘分,祁斯年跟霍新的妹妹演强取豪夺的戏码,他们不尷尬只有我尷尬吗?” …… 节目组一看热度爆表,直接把祁斯年挑逗仲希然的片段放了出来。 高清的镜头下,祁斯年的枪抵著仲希然的太阳穴,另一只手直接將仲希然拎起来压向自己,唇几乎相碰。 祁斯年声音冷沉:“吻我。” 两人身高差了一头,仲希然被他拎起来,反差明显,有种格外小鸟依人的感觉。 男人虽然穿著军阀装,但手背青筋微微暴起,有种说不出的力量感。 网友们直接炸了。 “这夫妻俩性张力爆炸了!!!想围观他们do爱” “本来还觉得祁总跟霍妹演挺好,这么一对比简直淡而无味啊,夫妻俩一起下海吧~”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好想魂穿仲希然体验一下被*的感觉” “臥槽,姐妹你真的勇,送你上去……” “看来盛佳回来也没什么戏看了,遗憾~” 这一期本来还有人討论评委不公平偏向孟念念,孟念念还跟网友battle她用了哪些新技术拍摄云云,这个片一出来,几乎所有討论都变成夫妻二人张力满满的婚后生活。 仲希然默默闔上手机。 想去写剧本,却半天没动笔,脑海里还在迴荡昨晚少儿不宜的画面,一时脸红。 这时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最近总有人找她拍戏,她接起来,却听见一个慈祥温和的声音:“希希,我是霍新的妈妈。” 仲希然愣住。 霍母:“你別误会,阿姨打这个电话只是想谢谢你,跟霍新没有任何关係。” 仲希然:“不用谢。” 当年她去过霍新家里很多次,老两口善良淳朴,每次都把她坐的凳子擦了又擦,买了草莓自己捨不得吃,都留给仲希然。 霍母又说:“希希,当年霍新出车祸住院,钱是你出的,一直没还你,我想著怎么也要还给你。我和霍新爸爸现在在你楼下,你看你能不能下来一趟?” 仲希然有些意外,她连忙走到窗户边往外看了眼。 只有老两口,没有霍新。 她想了想,连忙换了衣服下楼。 霍父霍母看见她露出尷尬又內疚的笑容,把厚厚一沓细碎的零钱塞到她手里:“这是两万。” 两人不大会用微信,拿的还是自己这些年存的钱。 当年霍新住院了大约一万八,老两口显然把这些年的利息也算上了。 仲希然接到手里,看到几张一百的,剩下五十二十的,甚至还有一块的。 看金额,就知道他们俩过来霍新並不知道。 霍母说:“我们问了康继你的住址,没打扰你吧。” 仲希然把钱收起来:“没关係。” 霍父霍母连忙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这是特意给你的希希,谢谢你救了我们,好好补补身子。” “不用。”仲希然微笑说,“主要是不太方便。” 老两口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眼里露出一丝难过。 仲希然:“那我就先上去了。” 老两口说好,霍母看著她,眼里忽然不自觉涌出眼泪。 仲希然不忍心看,转身离开。 霍母趴在霍父身上,忍不住哭道:“当年咱们家那么难,全靠这孩子帮著咱们,帮著小婧,我都把她当儿媳妇了……想不到现在连句话也不能多说。” 霍父拍了拍她脊背:“走吧,別给人添麻烦。” 仲希然上去后,从窗户里目送二位老人越走越远。 忽然觉得可能这就是人生。 当年跟霍新一家那么亲密的时候,哪里会想过有一天他们竟然会疏离至此。 哪里又想得到,霍母伤心成这样,她竟然没有太大的感觉。 她把钱隨手放进包里,想著回头存进去,所有的一切就彻底结束了。 她鬆了口气,忽然霍新的母亲又打来电话。 霍母说:“东西放门卫那里了,希希,你帮了我们那么多,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没有霍新的钱,都是我们老两口攒的。” 仲希然请家庭管家帮忙送上楼,是两盒马来西亚的燕窝。 品相不算很好的那种,显然確实是老两口不知道哪里买的。 仲希然嘆了口气,把燕窝交给阿姨:“找时间燉了吧。” 处理完这事,她坐在客厅开始看《三重摺叠》,思考世界观如何落实。 原著有点烧脑,讲述了三重空间摺叠,其中有一个空间就是未来,很多设定可以借鑑之前画《赛博朋克》的世界观。 她修修改改一下午画了六张,起身准备结束今天的工作时,忽然收到谢虞发来的一条微信。 是一条新闻截图,標题——祁斯年疑似出轨? 出轨两个字被放大到占了大半个版面。 底下是一条连结。 仲希然点都没点那连结,直接回復她:“怎么可能。” 回復完,她才点开连结,图片里的劳斯莱斯真是祁斯年的。 图片里后座上坐著一个演艺圈的新人,名叫谢凝,今年刚顶著“小盛佳”的外號出道,营销热度挺高,背后不知道是谁在力捧。 评论区很热闹: “来了来了来了,经典白月光替身剧情上演了……” “上午那么甜,晚上就出这种么蛾子?豪门的狗血我不懂。” “不是,也没拍到什么亲密动作吧?需要这么激动吗?” “有没有可能霍新一直这么闹,祁总伤心了,也开始放弃了,综艺毕竟是前些天拍的” …… 仲希然又看了眼车牌——的確是祁斯年的,尾数四个八清清楚楚。 谢虞又发来一条微信:“你不要太恋爱脑了,该问的也得问清楚,万一呢?你不知道男人的白月光杀伤力有多大,要不怎么有句话叫前任一哭现任必输呢。” 仲希然微微一怔。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介意盛佳的。 內心的某个角落总觉得当年自己输给了她,不然为什么祁斯年会对她的示好视而不见,却跟盛佳谈起了恋爱。 理智觉得,祁斯年绝无可能出轨,更不可能玩什么替身的戏码。 但情感上,却还是难免患得患失。 理智和情感来回交替,叫她有那么几分茫然无措。 祁斯年就在这时打来电话。 她晃神两秒才接起来。 祁斯年单刀直入:“是某个长辈的女儿,过来跟我爸吃饭,我爸让我叫司机送了一下。” 这话像定心丸,仲希然瞬间恢復理智。 “我信你,你几点回来啊?” “在楼下了,马上进电梯。” 仲希然愣一下:“那你还打电话?回来当面说不就行了?” 他声音微沉,又透著点担心:“怕你胡思乱……” 声音突然断掉,应该是祁斯年进电梯了。 仲希然连忙往门口走进,一开门,电梯打开,祁斯年大步流星朝她走过来,將她抱在怀里一路拥进来。 “你门开得还挺及时。” 他一面说一面给姜正发微信,打了“闢谣”两个字,收起手机,问她,“一起洗澡吗?” 仲希然心有余悸地鬆开他:“不了,我还有设定要画,你先去。” 祁斯年很轻的笑了声,倒也没勉强,径直进了浴室。 姜正效率挺快,很快祁氏集团就发布了闢谣微博。 @祁氏集团:“长辈朋友的女儿,礼貌让司机相送,祁先生本人不在车里。” 网友:“我就说!祁总都不在照片里怎么可能出轨!!!” 仲希然弯唇给祁氏集团这条微博点了个赞,便认真在客厅画设定。 画著画著突然来了灵感,连祁斯年洗完澡出来都不知道。 祁斯年看她格外专注,乾脆也去了书房处理工作。 凌晨12点,祁斯年从书房里出来,仲希然还在茶几旁敲字。 可能是有些累,她是一个半跪坐的姿势,右腿弯著斜在身下,裤腿上滑一截,露出光滑腻白的小腿肚子。 祁斯年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替她揉小腿:“这么被压著不酸么?” 微凉的指尖捏上小肚子上薄薄的肌肤,仲希然一瑟。 “还好。”她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 12:03分。 祁斯年手一路上滑,问她:“还写得下去吗?” “……” 啪的一声,电脑屏幕被闔上。 结束后已经快一点。 仲希然困到眼皮打架,清理过后就躺在祁斯年怀里打哈欠。 即將睡著时,忽然听见祁斯年问:“过阵子我抽几天时间,我们出去度个假?” “好啊。”她点点头。 他说这话时手抚过她的后背,指间的薄茧一点点碾过她肩胛骨,像一颗粗糲的沙子碾过。 她肩膀动了一下:“有点硌。” 祁斯年笑了声:“你刚才吃的时候怎么不觉得。” “……” 隔天快下班时,祁斯年正在姜正对接下来半年的行程,看哪个月能抽出几天时间,忽然接到祁光远的电话。 祁光远冷声道:“过来见人,地址我发你了。” 上次他跟霍新打架的事无疑惹到祁光远,最近祁斯年都顺著他。 本来答应早回去陪仲希然吃晚饭,他只得给仲希然打电话说有事晚回去,仲希然倒是没怪他,说:“反正我也要写剧本。” 祁斯年在车里打了个盹儿就到了地点,是一个著名的国字號餐厅。 他走进vip包厢,祁光远早到了,右手边坐著建材龙头行业的话事人谢安才,谢安才旁边则坐著谢凝。 祁斯年面无表情走进去:“谢叔叔好。” 祁光远又指著谢凝:“这是小凝,上次让你送过的。” 谢凝是明媚大气的长相,只是那双眼睛跟盛佳有几分相似,有种额外的倔强感。 听见介绍,立刻主动伸出手:“祁总好。” 祁斯年礼貌跟她握手,听见祁光远笑说:“总什么总,不用那么客气,叫他哥就行。” 落座上菜后,谢凝立刻给眾人倒酒。 她穿了一件素色的裙子,是盛佳最爱的米白色,连髮型也是盛佳喜欢的高马尾。 她转了一圈,最后给祁斯年倒酒。 祁斯年手一伸挡住杯口:“我不喝酒,过敏。” 自从上次仲希然给他顶过酒之后,他便抓住这个机会,在祁光远面前更不喝酒了。 祁光远气道:“跟你老子喝酒还推三阻四的?” 谢凝笑著劝他:“您消消气,斯年哥不是说了他过敏吗。” 祁光远:“过什么敏?小题大做。” 祁斯年一直拿不准祁光远为什么叫他过来作陪,直到祁光远忽然要跟谢安才出去。 他说:“我跟你谢叔叔有別的要紧事,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聊,你一会儿好好送谢凝回去。” 祁斯年撩起眼皮看他,目光微冷。 祁光远便跟谢安才打开包厢门离席了。 谢虞刚见完某个电影的投资人,她陪笑一下午嘴都快笑僵了。 刚走两步突然看见不远处包厢里门被打开半扇,里头坐著祁斯年,旁边坐著的小姑娘儼然就是之前跟他传过緋闻的谢凝。 看到门口有人,谢凝连忙起身,走过来把包厢门关上。 “……” 谢虞连忙给仲希然拨去电话。 仲希然刚吃完晚饭打开电脑,接到谢虞的电话,不觉问:“你確定没看错吗?” 谢虞急道:“咱们打小的关係,祁斯年我还能不认识?” 仲希然没放在心上:“可能有什么事要谈。” 谢虞:“能有什么事儿?孤男寡女就他们两个人。早跟你说不要太恋爱脑……” 仲希然冷静地说:“地址发给我。” 她换了衣服,立刻下楼。 地方不远,路程不过十分钟,她很快就到。 谢虞在餐厅门口等著她,一路將她领到包厢门口,又说:“希希,你確定要进去吗?有些事不需要你亲自去……” 仲希然明白她的意思。 豪门里的男人,有几个不在外面养女人的。 只要不揭开这层窗户纸,夫妻俩就总还能过日子。 但仲希然的世界里没有模糊和妥协这类词。 她定定看著谢虞:“我不信他会对不起我。” 她走到包厢门口,捏住冰冷的门把手,却忽然有些不敢推开。 如果祁斯年真的…… 她脑海里有一剎那的空白。 闭上眼,她在心里默默倒数三秒,推开门。 听见祁斯年清冷的声音:“我不知道祁光远想做什么,但我心里只有我太太。” 第123章 你爱上祁斯年了 祁斯年坐在圆桌旁,身体偏向无人的一侧,看向谢凝的神情冷淡。 谢凝则站在他左手边,筷子里还夹著一只虾球,尚未放入他面前的盘中。 听见眼前清绝的男人吐出毫无温度的话语:“……所以谢小姐不必白费力气。” 门倏地被推开。 仲希然出现在门口,要笑不笑地看著她。 谢凝嚇得连忙扔掉筷子,从祁斯年身边弹开。 祁斯年意外地看向仲希然,起身走过去迎她:“怎么忽然过来了?吃过饭没有?” 仲希然任由他把自己拉到饭桌旁,却没坐,看著谢凝道:“我知道谢小姐是演第三者出道的,谢小姐是演戏上癮了?对別人的老公这么感兴趣?” “不、不是的。”谢凝理亏,忙说,“只是父辈见面我跟著过来认识一个新朋友,我没別的意思,真的。” 仲希然进来、祁斯年朝她走去的第一秒她就知道自己输了。 最近仲希然跟霍新的緋闻闹得沸沸扬扬,父亲说祁家长辈有换儿媳妇的意思,她又確实喜欢祁斯年,才决定试试。 毕竟外表过分出色,事业又顶尖的男人能有几个呢? 她本来以为祁斯年也有意向离婚才会参与饭局,却没想到,这完全是祁父的打算。 她说完后,慌忙拿著包狼狈地离开了。 她走后,包厢里安静了好几秒,两人谁也没说话。 片刻后,祁斯年过来搂她:“生气了?” “还好吧。”仲希然语气很淡。 这事不是祁斯年的错,有脾气也不能冲他。 但她心里格外不爽。 她按捺住怒气,问:“是爸安排的?” 祁斯年嗯一声,牵住她的手,“不用理,走吧。” 仲希然情绪不佳,他也没心情在这儿吃饭。 两人往外走。 谢虞刚看见两人没什么事便先走了,怕打扰他们夫妻谈话。 走到餐厅门口时,忽然遇见去而復返的祁光远。 看到仲希然,祁光远脸上表情明显带著几分错愕。 仲希然面无表情看著他:“爸,我就是有什么不对——” 这话被祁斯年打断。 他拍了拍她肩膀:“你先上车。” 话里有种这事不需要她他来解决的意思。 仲希然点点头,便转身先走到路边上了车。 祁斯年这时才看向祁光远,说:“下不为例。” 祁光远冷笑:“难道要我看著你为了她连命也不要?” 祁斯年:“我说过,那是最后一次。您自己不也不肯离婚么?” “你——” “我警告您。”祁斯年说,“我知道您有的是手段,就像当初对妈那样,但我不会任人拿捏。” “你要碰她,最好掂量清楚。” “再有这样的事——”祁斯年沉声,“你不仅会一辈子没有孙子,连儿子也不会有。” 祁光远脸色一白。 祁斯年撂下这句话便走了,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说,“我不是你,希希也不是妈,与其痛苦纠缠,不如放过彼此。” 车子在黑夜里缓缓开著。 晚上九点,北城东四环依旧车水马龙。 仲希然安静望向窗外片刻,问:“爸是想让我们离婚吗?所以给你牵线。” 这事儿不难想明白。 祁斯年为了她差点想跟霍新拼命,这事触了祁光远的逆鳞。 所以他一改之前的態度,想给祁斯年换个太太。 祁光远大约觉得这女生像盛佳,或许祁斯年会动心也说不定——不会动心也无妨,不过吃顿饭的事。 祁斯年握住她的手,毫不在意的语气:“我管他想做什么。你怎么会过来?” “谢虞看到你跟她单独吃饭。” 祁斯年笑笑:“查岗啊?” 大约是觉得她心情不好,祁斯年语气故意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想逗逗她。 仲希然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思。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好像很慌,又很紧张。 刚结婚的时候,她跟祁斯年的合约里对这方面完全没有限制,她甚至一度觉得就算祁斯年在外面养人也无所谓,她没什么底气跟他掀桌子。 后来他们说好要当夫妻,问清楚他没有白月光以后她就单纯地放了心。 那个时候也想过,如果祁斯年出轨,她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他们大不了就一拍两散。 但今天,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祁斯年真的出轨,她好像,没有办法面对。 推门前的剎那,她大脑是空白的。 直到听到祁斯年说的那句“我心里只有我太太”,她才回神。 如果真的看到不该看到的,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 仲希然垂著眸子,神色一直淡淡的。 祁斯年捏住她下巴尖:“还不开心?” 她轻轻摇头,靠进他怀里,思绪繁乱。 ——为什么会忽然觉得自己没法面对呢? 她在感情上分明一向是乾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的。 那年霍新走了,她那么喜欢,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但现在…… 不一样了。 可能是觉得她不开心,祁斯年低头,很是温柔地吻她。 祁斯年洗澡的时候,仲希然没忍住给谢虞打了个微信语音。 “弄清楚了,是祁光远自作主张。” 谢虞:“这是好事啊,但希希你声音为什么这样。” 她了解仲希然,她现在的语气不仅不兴奋,好像还有点担心。 仲希然停顿片刻,说:“我就是忽然觉得,我好像有点离不开祁斯年了。” 谢虞:“啊?” 仲希然:“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你知道的,我说过——这世上谁离了谁活不了呢?但刚才推门前我突然很害怕,我害怕万一祁斯年真的……” “但你还是推开了。” “是的,但是万一……我觉得我接受不了。”仲希然深吸一口气,“虞,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还用问?”谢虞说,“你爱上祁斯年了唄。” 仲希然一震。 祁斯年这时从浴室推门而出。 她慌忙掛断电话。 她是站在落地窗边打的这个电话,窗帘盖住她身体一大半儿,祁斯年差点没看到她。 祁斯年套了条浴袍,走到她身边:“怎么站在这儿?” 仲希然回神,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刚跟谢虞打了个电话。” 祁斯年把她从窗帘里拎出来:“打什么电话需要把自己藏起来?” 他伸手勾住她的腰,习惯性地把她往床上带。 “……”仲希然驀地伸手拦住他。 她动作太突兀,祁斯年看她。 仲希然觉得自己脑袋里一团乱麻,好似什么也理不清楚。 她咬唇,谎话脱口而出:“我来例假了。” 祁斯年看她片刻,声音很淡:“是么。” “嗯。” 祁斯年手还在她腰上,只要往下一碰,就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仲希然忽然紧张起来。 “那睡吧。”祁斯年鬆了手。 黑暗里,身旁的人呼吸渐渐均匀。 仲希然摸出手机,想跟谢虞继续聊刚才那个话题,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再把话题挑起来。 最后去刷手机,点进各种类似“爱一个人的表现”的帖子里,开始各种往自己身上对照。 手机发出朦朧的光,照亮了祁斯年的下頷。 他下頷线乾净利落,雕刻一般,下巴上长著一点青色的胡茬。 她把手机往上挪了挪,照亮他略显单薄的唇。 薄唇总叫人觉得无情,冷漠,但祁斯年其实是一个很重情的人。 只是,他喜欢她吗? 他从没说过。 她在过往的片段里翻来覆去地探寻,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如果不是霍新忽然回来,他们之间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每年见面不到一个月,做几次,等她有了孩子,大约就是围著孩子转。 这好像有些讽刺,霍新竟然成了他们之间关係的催化剂。 她心里有些酸涩,伸手抱住祁斯年,期待他能给她一点温暖。 他已经睡著了,像是顿了一下,遵循本能或者是习惯,將她搂在怀里。 仲希然在祁斯年怀里,却睡得不算踏实,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还在高中,穿著自己很喜欢的粉色jk裙去祁斯年家里玩,恰好看见祁斯年跟盛佳牵著手,一起再看从她家里搬来的那盆白玫瑰。 她一颗心坠落下去,祁斯年只是淡淡看她一眼,问都没问她一句,就带著盛佳走了。 她蹲在原地哭了很久。 梦真是不讲道理。 过一会儿祁斯年又回来了,这次只有他一个人,盛佳没在。 祁斯年把她拉起来:“你哭什么?不是你先谈的?” 什么她先谈的?梦里她根本没有男朋友。 她脸上掛著眼泪,祁斯年忽然低头过来吻她。 她哭得更凶,推他:“你有女朋友了,怎么能这样?” 祁斯年扣著她的双手將她压在地板上,不容她反抗,一面亲她一面喃喃说:“你也有男朋友,这很公平。” “我根本没有……” 剩余的话被他堵在唇里。 按照她的性格,她应该疯狂挣扎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竟然就这么顺从了他。 她一下子惊醒了。 她觉得这梦做得毫无逻辑,梦里的她怎么会毫无底线。 还好只是一个梦。 唯一相同的,她可能真的有点儿想亲祁斯年。 他手搂著她的腰,她腿缠在他腿上,八爪鱼似的,连自己什么时候缠上去的都不知道。 祁斯年还没醒,眼皮很薄,睫毛很长。 她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祁斯年忽然按住她后颈。 他睁开眼:“偷亲我?” 仲希然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连忙往外弹。 弹完又觉得偷亲又怎么了,干嘛心虚。 祁斯年这时看到她湿润的眼角。 “怎么哭了?”他有些担心,“是不是因为我爸……” “做噩梦了。”仲希然委屈巴巴地说,“梦里你有女朋友,还叫我当小三。” “……” 祁斯年看她片刻,抬手蹭一蹭她下巴尖:“那我肯定是骗你的。” 仲希然:“?” 这人怎么这么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看她不信,祁斯年笑一下,问:“你觉得,我要是真有女朋友,会让你当小三吗?” “应该……不会吧。”仲希然说,这点上他应该还是挺道德的。 “那我不就是在骗你吗?” “……” 这什么鬼逻辑。 仲希然推他:“你该去上班了。” 仲希然觉得自己不太正常。 她以前从没这样过。 白天发了疯似的想祁斯年,想给祁斯年发微信,但又没什么具体的事儿,又怕打扰祁斯年。 但这股衝动好像遏制不住。 几次之后,她终於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我午饭吃这个,你呢?[图片]” 图片里是一盒小番茄。 祁斯年没回。 她一下子有点儿懊恼,又有点儿后悔。 感觉自己好像先输了。 他为什么不回我? 他是不是討厌我? 理智知道他只是在忙,但感情上好像就是控制不住。 感觉等了很久,其实也不过十五分钟而已。 祁斯年打来电话:“怎么吃这个?阿姨呢?” “请假了。” 祁斯年好似明白过来:“要我管饭?” 仲希然弯唇:“那你管吗?” 祁斯年:“等著。” 他掛了电话,午饭很快就有专人送上门。 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好看又美味。 但这好像只是饮鴆止渴。 她还是想他。 想到连剧本都没心思揣摩,想到整个人好像有些失控。 当祁斯年打电话回来说今晚要加班时,她心里的失控感达到了顶点。 空旷的屋里很安静,仲希然从冰箱里拿了罐冰啤酒,慢慢喝下去,让自己冷静下来。 祁斯年这两天都回来得很晚。 年初有不少工作要做,既然出国时间减少了,许多事就不得不开越洋会议,他只能连续加班。 每晚回来,仲希然都睡著了,不知道是不是写剧本写得太累。 他也挺累,洗完澡就上床,伸手將人揽在怀里。 他没想那么多,以为仲希然上次不想跟他做不过是那天被影响了心情。 他却不知道,每次他睡著后,怀里的仲希然都会再度醒来,失眠很久。 好容易睡著,又会在梦里跟人battle。 祁斯年每次都牵著盛佳,每次都过来吻她。 白天醒来后,她又在空旷的房间里想念祁斯年,却又不敢发太多微信。 这样的状態持续了几天后,仲希然终於不得不承认——她可能真的爱上祁斯年了。 第124章 祈太太,生日快乐 隔天醒来,祁斯年看到仲希然眼下的乌青,问:“没睡好吗?都有黑眼圈了。” 仲希然心虚道:“有时候做梦也在写剧本,可能就有点累。” 祁斯年看她:“没再梦见过我了?” “……” 有,这话只能在心里说。 “当然没。”仲希然撒谎。 祁斯年贴过来,在她耳边说:“我梦到你了,昨晚。” 声音低哑。 仲希然还没反应过来:“梦到什么?” 总不能是让他当她小三之类的梦吧。 祁斯年手伸进她睡衣,顺著她脊柱一路往下滑:“你说呢?好久没做了。” “你……” “什么?” “哪有很久。”仲希然扳著指头数了数,“也就四五天,以前你出去出差,我们有快一年都没做过。”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祁斯年挑眉,“记得这么清楚?” 仲希然:“……” 她推他,“时间不够了,你小心迟到。” 祁斯年看了眼时间,觉得可能也尽不了兴,便起身去洗漱了。 仲希然没想到,最后是跟明妍聊了聊这事儿。 明妍档期太满,感冒加急性肠胃炎住院休息,无聊加上有恋爱经验,成了仲希然的倾诉对象。 明妍给她出主意:“你可以试探试探他啊,怕什么?” 有点难。 不像以前,她没办法毫无心理负担地试探他。 怕他不回復消息。 怕他回復得太过冷淡。 怕他觉得她烦。 她觉得很奇怪,明明祁斯年一点都没有流露出觉得她烦的感觉,对她也一直很好,她为什么会怕。 她想了好半天,觉得自己可能是怕他像小时候那样,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她。 最后她也没按照明妍说的再去试探祁斯年。 这天晚上,她又做了个梦,梦见她拿著礼物去找祁斯年告白。 祁斯年把她礼物扔了。 他用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语气说:“我可以娶你,但仅此而已。” 她骤然惊醒,耳旁是祁斯年平稳的呼吸声。 她再也睡不著,就这么睁著眼到了天亮。 她觉得,被祁斯年扔掉礼物这件事,可能成了她的心魔。 祁斯年醒来时,看到她一双眼肿著,眼里布满红血丝,明显很久没睡。 他揉了揉她脑袋:“失眠了?” 仲希然点点头。 祁斯年问:“为什么?” 她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祁斯年过来抱她:“还在想那件事?” 她愣了下:“哪件事?” 祁斯年平声:“放心,我已经跟祁光远说明白了,他不会再这样。退一万步讲,这不是还有我?” 他想了想,觉得不如乾脆趁机给她剖析明白,“祁氏是上市公司,家庭关係是要每年对外公告的,大股东家庭稳定有利於公司利益,太太哪里是说换就换的?祁光远就是有心换你,有我压著,他也不可能说服公司里其他股东。” 仲希然终於在此刻明白她为什么会一直不安。 她占了祁斯年妻子的名义,享受了祁斯年带给她的好处。 ——这好处完全不是因为祁斯年喜欢她。 她以前觉得无所谓,现在却觉得有些无法承受。 她內心变得贪婪,想要的好像更多…… 她看著祁斯年,想问“你喜欢我吗”,话到嘴边却变成,“祁斯年,其实我小时候对你有过好感,你知道的吧?” 她没办法从现在入手,只好旁敲侧击。 祁斯年顿一下:“大概有感觉。怎么忽然说这个?” 仲希然看他:“不能说吗?” 祁斯年:“可以。” 她听见了他缓慢的呼吸声。 仲希然蜷了蜷手指,问:“那你为什么,当时对我那么冷漠。” 她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 她会期盼跟他的每一次见面,但几乎每一次,她燃烧的心都会被他用一盆冷水浇灭。 祁斯年没应声。 仲希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声被放大。 她说:“我不是想追究,我只是好奇,你那个时候为什么那么討厌我。” 如果她身上的某些点惹他討厌,他现在又怎么可能喜欢她。 “没討厌你。”祁斯年平声。 仲希然抬头看他。 祁斯年说:“我小时候不太会跟人相处,但从没討厌过你。礼物的事也解释过了。” 仲希然忽然想起来:“礼物要回来了吗?” 之前祁斯年回来给她看礼物,她才发现祁斯年根本拿错了礼物。 “朱峻今天送到我公司。”祁斯年说。 他总共没跟她说几句话,即便如此,期间他手机也一直在震。 他一一掛断,最后乾脆把手机关了机。 他说:“还有什么要问的?” 语气耐心,仿佛只要她想问,他就能一直陪著她回答。 仲希然不觉弯唇:“暂时没有了,但你拿到照片后要告诉我。” 她有点期待祁斯年拿到照片后的反应。 祁斯年点点头:“好。” 中午的时候,朱峻来到祁氏,把东西递给祁斯年。 祁斯年刚要打开,就听见朱峻说:“我欠你一声对不起。” 他看向朱峻。 他这歉道得不干不脆,表情有些勉强,显然是这阵子吃了不少亏,不得不低头。 虽然是有些不情不愿,但朱峻经过郑雅出轨,其实也想开了。 有些事情,不是你的,再怎么努力终究不是你的。 所以他越说越流畅:“其实当时就该给你的,但我实在有点嫉妒你,你本来就什么都有了,希希又那么漂亮——” 他有些尷尬,“这东西差点被扔了,还好在那堆高中课本里翻了出来,你看看吧。” 他走出去。 祁斯年给秘书打电话,空出十五分钟不许人打扰。 盒子里是一本泛黄的相册。 第一页的照片是她初二那年夏天跟他度假时拍的。 他穿著一件白t恤,站在葡萄架下,看她的目光清清冷冷。 他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家里雇来的人在给葡萄架浇水。 葡萄还未成熟,仲希然一定要摘一颗尝尝。 他叫她闭嘴。 怪不得仲希然总觉得他冷,原来他当时是真的待她很冷。 祁斯年伸手,把这张照片抽出来。 那时她刚跟鲍老学了摄影没多久,整天兴奋地拿著相机到处拍,拍到他时,他总会很快起身离开,她就不服气地追著他一路拍。 想起以前,他很短暂地笑了下,將照片放回相册时忽然发现后面有字。 黑色的笔跡,略显稚嫩和青涩。 “我摘了一小串葡萄特意在你面前吃了好几颗跟你说很甜,本来想骗你尝尝,你怎么完全不上当,我牙都酸掉了>_<” 祁斯年心里忽然漫出说不出的酸涩感。 ——原来她那么认真地喜欢过他。 他把照片放进相册,伸手闔上,手压在相册封面,忽然有些不敢再往下看。 相册薄薄的一本,大约有二十张的样子。 又或者是十八张,因为这是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但每一张,都包含了年少时仲希然的心意,分量重到他现在无法消化。 每一张,都在提醒他当时他有多么愚蠢。 他微闭了双眼,冷静许久,手机震了一下。 他低头,仲希然发来微信:“找到了吗?” 他看著手边的相册,回她:“找到了,我先工作。” 他现在不能跟她討论这件事,他怕自己失控。 仲希然缓缓盯著手机屏幕,有些失神。 好像当年失望的情绪又漫了过来。 太过简短的一句话,把她的期盼彻底粉碎。 她忽然觉得,当年没必要因为祁斯年扔掉她的礼物难过。 他接了礼物,可能也不过很简单地回復一句谢谢,她可能更无法忍受——他对她的礼物,其实並没有那么在意。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已经连续好几天,她什么事都没心思做。 祁斯年明明已经拿到照片,却还能醉心工作。 她真的是输得一败涂地。 她起身,去浴室里用冷水洗了把脸。 然后拨通黎城的手机:“你之前说的那个短片定导演了吗?” “还没。”黎城说。 “那我拍吧。” 她需要出差几天,跟祁斯年彻底分开,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晚上祁斯年回来时,仲希然正在收拾行李箱。 听见他的脚步声,她抬头。 祁斯年脱掉了西服外套,只穿了白衬衫,手里拿著一本相册。 仲希然怔了一下——他把相册拿回来了。 祁斯年低头看她一眼:“要去哪儿?” 仲希然语气儘量平静:“要出差拍个短片。” 祁斯年想起来之前她有个短片邀约的事:“我记得你拒绝了。” 仲希然:“我想换换脑子,这个科幻剧本写得人头都大了。” 祁斯年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他说:“我把相册拿回来了。” 仲希然没太大反应,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祁斯年走到她身后,她这时站起来,祁斯年便从她身后抱住她。 “对不起。”他下巴磕在她肩膀上,“我早该发现的。” “不怪你。”仲希然语气轻鬆,“早知道我包装成不一样的就好。” 少女的隱蔽心思不想被旁人窥探到,结果却阴差阳错,落到別人手上。 但她也还是嫁给了他。 这就是命运吗? 她翻开相册,抽出第一张翻到背面。 看著自己十四岁时写下的文字,歪歪扭扭,软弱无力,不成章法,却无比赤诚。 她一辈子只做过一次这样的事,就在这个年纪。 没有结果,她也释怀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有些佩服当年的自己,能那么乾脆利落。 不像现在。 她说:“现在看好像觉得有点好笑。” “没有。”祁斯年声音低的仿佛是呢喃,“我觉得很真诚。” 可你立刻就去工作了。 仲希然心想。 “那你还是挺理智的。”仲希然笑了下。 祁斯年低头看她。 仲希然稍稍从他怀里出来:“我先把箱子拿出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祁斯年握住她手腕:“一定要去?” 仲希然低头:“都说好了。” 祁斯年点一下头,缓缓鬆开她,手按到行李箱把手上,按住仲希然的手。 仲希然鬆了手,祁斯年帮她把行李箱拎了出去。 这之后,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仲希然洗完澡吹乾头髮后,从冰箱里拿了罐冰啤酒,坐在客厅慢慢小口喝。 像前几天一样安慰自己:工作起来就好了。 可能只是忽然发现自己对祁斯年的感情,又很久没爱过一个人,一下子有些收不住,没事的。 ——等出完差一切就好了,她还可以回来理智地当他的太太,就像他那么理智。 祁斯年洗完澡吹乾头髮走出来,看到她身影单薄地坐在客厅独自喝酒,心里不是滋味。 他也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坐到她身边,啪一声拉开易拉罐。 这声不大不小,却足够让仲希然心惊。 她伸手盖在啤酒瓶口:“你不能喝酒。” “我陪陪你。”他把一盒药往茶几上一扔,一口酒喝了下去。 动作快到仲希然完全来不及阻拦。 她抬眼看到那药的名称:依巴斯汀,抗过敏的药。 祁斯年又喝了口酒,平静地问:“为什么突然决定出差?” “不……突然啊。”仲希然握紧啤酒易拉罐,心怦怦直跳,“那边诚意很大,一直在等我——” 她低头,看见祁斯年手背上长出红色的一小块疹子,忽然什么也说不下去。 她拿起桌上的过敏药片,拆了两片递给他。 “都说了你不能喝酒,你怎么听都不听——” 她刚准备起身接水,就看到祁斯年把药片就著酒喝了下去。 “喂!”仲希然惊了,连忙去抽他手里的啤酒罐,“你別喝了!” 他力气太大,她抽不动。 但他忽然把啤酒罐往茶几上一扔,手按住她肩膀將她压在沙发上,低头贴住她的唇:“还觉得我理智吗?” 仲希然脑海里轰地一声。 她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又好像不是那么確定。 她刚想开口问,就听见祁斯年说:“你一定要走,我不会拦你。” “我等著你自己回来。”他声音发哑。 仲希然看著他脖子里起的一片红疹,伸手抱住她。 去机场的路上,祁斯年亲自开车送她,没叫司机。 仲希然昨晚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因为祁斯年昨晚那番举动——应该是挺在意自己的。 她现在有点后悔要去出差了,但合同都签了。 她觉得自己简直抽风——为什么非要出差?她到底在作什么? 明明喜欢他,为什么非要离开他?在他身边刷好感度不好吗?——她以前也没这么作啊。 她越想越鬱闷,下车的时候,一脸不情不愿。 祁斯年本来心情不怎么样,看她这表情,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不满了:“你怎么好像巴不得老婆出差?” 祁斯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动作里有那么点“別作了”的含义。 他轻描淡写地说:“不就半个月?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还是你觉得,我连半个月都等不起。” 他音色偏冷,但说这话时像染了温暖的春风,好像能融化人的心魄。 她仰头看他。 他低头,吻住他的唇。 人来人往,他们在接吻。 仲希然感觉右手无名指微微一凉,好像被套了个什么东西。 她低头,是一枚很日常的钻戒——他之前承诺过的。 几乎同时,他听见祁斯年说: “祁太太,生日快乐。” 第125章 你什么时候回来 敦煌酒店。 仲希然坐在空旷的酒店床上,听著外头剧烈的风沙声,看著无名指上的圆形钻戒发呆。 这一枚圆形钻戒不大,大约是因为切割得很好,在光线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耀眼的程度比起大钻戒来说丝毫不输,关键是很適合日常佩戴。 最近只顾著想祁斯年想到emo,都完全忘了今天她自己过生日了。 祁斯年倒是不动声色地记得。 之前祁斯年说过要给她再买个日常佩戴的钻戒,她还以为他忘了,没想到会今天送给她。 仲希然扬起手,看著钻戒微微弯唇,然后就被人敲门:“导演,我们可以进来开会吗?” 仲希然瞬间恢復如常,起身去开门。 终於要工作了。 第一天拍摄回到酒店后,仲希然浑身都是细沙,连鼻孔里都是。 她拖著疲惫的身体洗了个澡,上床翻开手机。 工作的时候的確能不想祁斯年,但工作结束后,又是寂静的深夜,思念反而反弹到更深。 打开微信,祁斯年给她发了条消息:“睡了吗?” 消息是十分钟前她洗澡的时候发过来的。 仲希然心跳加快,回:“刚准备睡。” 祁斯年:“那晚安。” ……? 这就晚安了? 这就是他跟老婆聊天的態度吗? 晚安就晚安,谁怕谁。 仲希然:“晚安。” 发完后,为了让对方察觉到她心里有点生气,又故意发了条:“好的。” 几秒后,祁斯年回:“嗯。” ………… 她要被气死了。 她感觉她跟祁斯年在玩一个叫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游戏。 发完微信,她整个人又被一阵不知名的失落席捲。 但明天还要工作,勉强闭眼培养睡意,但却总是有点睡不著。 最近晚上都缩在祁斯年怀里睡,骤然一个人睡觉,她忽然觉得这张床太空。 最后没办法,只好抱著枕头勉强入睡,却也一直介於半梦半醒中间。 北城翡翠湾的臥室里,天光微亮。 睡不著,祁斯年乾脆起身。 他洗漱完戴好眼镜,看了眼时间,早上6点整。 他拿著手机在沙发上坐下,盯著微信里仲希然那句“好的”看了会儿,想了想,给奶奶打了个电话——老人家一般5点半就起床了。 祁奶奶那头格外意外:“你今天起这么早?” 祁斯年嗯一声:“今晚我过去看您。” 祁奶奶语气里透著开心:“那我让阿姨准备希希爱吃的炙羊肉。” “她出差了。”祁斯年平声说,“我自己去。” 祁奶奶听著,他声音怎么有点落寞。 · 仲希然工作间隙,迎来了《我是导演》第三期播出。 投票时,多位平台製片人还是明显地偏向孟念念,除了康继。 仲希然拍摄的那个女主抗癌的小短片让康继湿了眼眶。 他平復心情后,温声说:“希希把角色心理触摸得很准確,明显是下过大功夫的。我之前得癌症也是同样的心態——想著自己再做点什么,给家里再留点钱。” 这期综艺播出结束后,有网友挖出了康继在美国曾经得过肺癌,霍新在美国一边创业还要一边抽空陪他去医院,忙得时候一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霍新的风评继上次打架后忽然开始好转。 “爱情不予评价,但霍新本人对朋友是真的掏心掏肺” “飞客创业那批元老基本也都在,没有走的” “霍新是挺讲义气的那种,可见当时揍舍友肯定是舍友说了什么离谱的话” …… 忙起来的仲希然完全没空看网上的消息,为了缓解情绪,她把工作安排的很满。 大漠,黄昏,日落。 黎城的古装扮相的確过分惊艷。 这两天的拍摄下来,仲希然找到了久违的掌控感——果然人还是要工作。 但她很快就发现她工作太认真、效率太高,照这个进度拍下去都能提前回去了。 提前回去,好像也挺好的。 休息间隙,黎城开始跟明妍煲电话粥。 仲希然撇撇嘴,还真是难捨难分啊。 她低头喝了口水,捏著手机,心里觉得有点空。 她目光落在屏幕祁斯年的头像框上,却迟迟没有点进去——她发现自己很难像小女生时候谈恋爱那样,毫无负担地找他,要他陪。 毕竟他有那么多工作要忙。 但稍微一閒下来,她又確实想他。 脑海里迴响著祁斯年送她的时候说那句“还是你觉得,我连半个月都等不起”时,是何等温柔,又何等宽容。 她正想著,黎城终於煲完电话粥,在她身边落坐,眉梢眼角都是恋爱的味道。 她好奇地问:“你这么跟明妍打电话,不会影响她工作吗?” 黎城挑了下眉:“她自己心里没数吗?要影响了工作肯定会掛我电话啊。” 仲希然瞬间被点醒。 但休息时间马上就到,她也没时间给祁斯年打电话了。 晚上收工后,仲希然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是洗澡。 洗完后披了件浴巾出来,准备换个睡衣给祁斯年拨电话,忽然接到祁奶奶的电话。 “希希,快加我微信好友,斯年刚给我申请了微信號。”祁奶奶语气里全是触摸到新科技的兴奋。 仲希然说好的,掛断电话就搜索了祁奶奶的手机號码,点击申请,很快通过。 祁奶奶的微信视频立刻就打了过来。 她笑得脸上皱纹都舒展开了:“希希,奶奶有微信了,斯年刚教会我怎么视频了,你以后常跟奶奶视频。” “好啊。”仲希然乖巧甜笑,开始陪祁奶奶聊天。 她陪老人家聊天格外认真有耐心,浴巾慢慢往下掉了也没太在意,只是用手揪住胸前中间,稍稍往上拎了拎。 就这么聊了半个多小时,祁奶奶打个哈欠,说:“快十点了,我得睡了,让斯年陪你聊吧。” 仲希然一惊。 下一秒,镜头一移,她就看到祁斯年那张出色到有攻击性的脸。 他半靠在沙发上,挺放鬆的一个姿势,平静地接过手机。 仲希然意识到——他一直就坐在祁奶奶身边,只是没出镜。 这算不算意外的惊喜。 她想起什么似的,立刻低头又把浴巾往上拎了拎。 听见视频那头传来很低的一声笑,意味深长。 他起身,似乎是觉得在客厅跟她聊不太方便,进了臥室。 咔噠一声,仲希然听见视频那头门被关上。 祁斯年声音似裹了一层电流:“现在再拎不觉得晚了点吗?” 那意思,他都看了半个多小时了。 祁斯年:“以后也跟我这么视频吗?” 仲希然:“……” 她把自己裹紧被子里,及时换了话题:“你今天怎么忽然晚上去看奶奶?” 祁斯年:“奶奶想跟宗嫂视频,让我帮著弄一下微信。” 仲希然喔了声,手不自觉蜷了蜷:“那奶奶刚跟宗嫂视频过了吗?” 还没。 祁斯年懒懒道:“嗯。” 时差对的上吗? 仲希然没细想,“噢”一声,手指蜷了蜷。 那也跟盛佳视频了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忽然想到这个,等发现自己起了这个念头,才觉得自己好像在 祁斯年看她一会儿,忽然喊她:“希希。” “嗯?” “你是不是瘦了?” 仲希然抬手摸著自己的脸:“没有吧,才几天。” “才几天就瘦了。”祁斯年说,“拍摄不顺利吗?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还纠结在盛佳回国的情绪里,却没想到祁斯年忽然问这个。 这是不是代表,他其实这会儿是在想她。 她微微笑起来:“还挺顺利的。” 说不定能提前回去,但她没现在说,想给他一个惊喜。 祁斯年嗯了声,忽然觉得半个月有点久。 掛断电话后,他给姜正拨了个电话:“下周空两天时间给我,我要去一趟敦煌。” 姜正:他们在敦煌有业务吗??? 他立刻想起来,太太去了敦煌。 “好的。”姜正立刻去看祁斯年接下来的行程,硬生生挤了两天时间给他。 第126章 你浴巾掉了 除了思念祁斯年这件事,仲希然在敦煌工作得挺开心。 在空旷的沙漠里,人的心境都好像宽广了许多。 休息间隙还能八卦黎城和明妍的恋爱。 她问:“你跟明妍你俩是谁点破这层窗户纸的啊?” 黎城吊儿鋃鐺的语气:“那当然是她,毕竟她爱我爱到无法自拔。” 仲希然:“……” 黎城表面看著乾净斯文,但熟悉下来发现,他內心其实有那么点儿放荡不羈。 两人正聊著,仲希然接到了谢虞的电话。 “我刚知道你跑敦煌拍黎城那个短片去了,之前不是说不去吗?” 仲希然挺心虚:“就,写剧本累了,换换脑子。” 谢虞太了解她:“我看你是发现自己爱上祁斯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跑的吧?” 仲希然沉默了。 “果然。”谢虞笑说,“跑什么,你们这也算是日久生情了吧,是好事儿啊。” “我跑出来其实就有点儿后悔了。”仲希然顿了顿,又说,“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害怕。” 这种心理只能跟谢虞聊,毕竟跟霍新分手后那段日子,是谢虞陪她熬过来的。 自从被霍新丟下后,她好像有了某种心理创伤——毕竟那么喜欢过、信任过的人都会毫无理由地丟下她,好像很难再完全相信一个人。 “我明白。”谢虞想了想,说,“但说实话,祁斯年挺值得信任的。你想想霍新闹了这么久,他不仅把这事儿解决了,而且在你面前情绪一直都挺稳定。而且我看他也不是拈惹草的人,那天在包厢误会他,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希希,你其实可以再勇敢一点的,不要怕。” 仲希然想起了以前喜欢祁斯年时的样子。 当初无论祁斯年怎么冷漠地对待她,她都还能执著地追在他身后跑来跑去,小尾巴似的。 仲希然此刻的心情好像跟那年的自己共鸣。 她说:“我怕他没有我爱他那么爱我。” 那一次失恋留下的伤口持续灼痛了很久,痛得她一度以为自己此生再也不会谈恋爱。 但最近,她又不受控地有些想跃跃欲试。 谢虞怔住了。 她第一次在仲希然口中听到“爱”这个字,之前为霍新做了那么多,她也没说过爱。 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 仲希然丟下一句“要拍摄了”,匆匆掛掉电话。 收工洗完澡后,她给祁斯年拨去视频。 托奶奶的福,他们忽然就开始自然而然地视频了。 祁斯年没接,可能在忙。 这几天的持续视频让仲希然没再那么患得患失。 她躺在床上,想了想,给祁奶奶拨去视频,陪老人家聊天儿也算替祁斯年尽孝心了吧。 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刚拨通电话就问:“奶奶,斯年哥今年有没有过去啊?” 话问出口,她自己先愣了一下——感觉这个称呼离自己好像很久了。 她小时候这么叫他,自从他扔了她的生日礼物,她再没这么喊过他。 但是在长辈面前,喊老公她喊不出口,还是这个称呼合適点儿。 內心却因为这个称呼泛起一阵涟漪。 “没有啊。”祁奶奶笑眯眯看著他,“他这几天都没过来,也没跟我视频,还不如希希掛念我。” 仲希然轻笑著哄老人家:“他忙嘛。” 但想起祁斯年这几天都跟她视频了…… 她立刻心虚,换了话题:“奶奶,有了微信后你的社交生活更有趣了吗?会常跟宗嫂视频吗?” “还说呢。”祁奶奶语气有点鬱闷,“宗嫂在国外,她还不知道怎么申请微信呢,佳佳每天工作又忙得厉害……” 仲希然顿住。 她呼吸慢了几分,整个人好像被不敢相信的巨大惊喜感砸中。 她慢慢问:“那……奶奶你之前装微信,是自己想装的吗?” 祁奶奶乐呵呵道:“是斯年怕我自己无聊,特意过来给我装的。” 仲希然喔一声,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又陪著奶奶聊了会儿天,微信里传来祁斯年一条微信。 祁斯年:“?” 祁斯年:“在跟谁语音,一直打不通?” 仲希然回:“奶奶呀。” 祁斯年:“……” 十分钟后,他又发来微信:“你差不多得了,別影响奶奶睡觉。” 仲希然视频时看到这条微信,差点没笑出声。 跟奶奶聊完后,仲希然给祁斯年拨去视频。 祁斯年像刚到酒店,身上还穿著西装。 不知道是不是等她等太久不耐烦,祁斯年好半天没说话。 仲希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又出差了吗?” “嗯。”祁斯年淡声,“有那么好笑?” 仲希然重重点头:“有啊。” 想起是他特意给奶奶装的微信,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祁斯年:“……” 如果是以前,这种沉默会让她有些慌,也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现在—— 窗外是猎猎的风沙声。 她感觉自己的內心在这风沙声里挺平静,又有点儿想笑。 好一会儿,祁斯年忽然道:“你浴巾掉了。” “……” 仲希然立刻伸手去拎裹在身上的浴巾,意识到祁斯年是在转移话题后,她乾脆没动。 “掉就掉了吧。”仲希然直视著镜头里的祁斯年,语气波澜不惊道,“你也不是没见过。” 她发现了,只要她足够淡定,其实跟祁斯年过招很容易。 果然祁斯年好像突然没话说。 仲希然扬起唇角,看向视频镜头里的祁斯年,语调带了几分勾引,问:“你喜欢吗?” 祁斯年眸光一深。 他盯著她,眼神里显然已染上欲色。 仲希然又问:“我不在家,你想我吗?” 她这话一语双关,给了祁斯年充足的选择的余地。 喜欢可以是喜欢她,也可以是喜欢她的身体。 想她也是。 她发现,在感情上,祁斯年跟她一样,甚至可能比她还难搞。 连跟她打视频,都要找一个中间人,创造一个合理的理由。 所以她寻找了一个模糊的界限,让祁斯年不至於太难承认这点。 承认喜欢、想她的身体,要容易许多吧。 然而祁斯年只是哑声说:“希希,別点火。” 明显被她勾到了。 能把一直清清冷冷有自控力的祁斯年勾成这样, 掛了电话,她有点小得意,又有点小失落,不过知道祁斯年为了跟她视频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她还是有些小满足。 隔天中午午饭时间,仲希然还没吃饭,祁奶奶忽然发来微信视频邀请。 祁奶奶知道她白天在拍戏,没什么事不会这么打扰她。 她立刻接起来。 祁奶奶果然有些忧心忡忡地说:“希希,你最近要多注意斯年一些。” 仲希然立刻有些担心:“斯年哥怎么了吗?” 祁奶奶:“他爸跟他妈要离婚了。” “……” 第127章 你怎么来了? 好像是意料之內的事。 仲希然想起之前在医院里朱芸跟那男人那个吻,恐怕没几个男人能忍受妻子出轨吧。 祁奶奶嘆了口气:“当年我就不同意斯年他爸娶他妈,两人身份真是天差地別……” 祁奶奶断断续续地给仲希然讲了祁光远和朱芸的事。 当年二十二岁的朱芸刚毕业,就凭藉出色的文凭和面试表现被招到祁氏来给祁光远当二秘,也自然而然就被祁光远看上了。 老板看上秘书並不奇怪,但问题在於,朱芸当时是有男朋友的。 两人青梅竹马,从高中开始谈恋爱到大学,已经好了七年,早就难捨难分。 但祁光远硬是凭藉强大的手腕把朱芸的男朋友打压得无路可走。 刚毕业的一个男生,怎么可能跟家大业大的祁家比? 男生工作找一份丟一份,不知道是祁光远在背后出手,只是怀疑自己能力不行。 与此同时,祁光远找了各种机会给朱芸锻链还带著朱芸到处出国出差。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祁光远並没有对朱芸直接做什么,朱芸虽然有轻微的怀疑,但在薪水一涨再涨的诱惑下,还是把那份怀疑按在了心底,反而越来越感谢老板的提携。 终於在一次朱芸为了陪祁光远出席活动把男朋友的生日忘记后,两人爆发了剧烈的爭吵,之后就是冷战。 有半个月,朱芸都没回家,住在酒店里——那时候她的薪水已经足够高,每天住五星酒店也毫无压力。 没多久,男生过来求和,看见祁光远从朱芸的房间里走出来,整理衬衫上的袖扣,看他的眼神带著高高在上的蔑视。 男生跟朱芸大吵一架,彻底分手。 朱芸喝醉了酒,祁光远便在这时趁虚而入。 朱芸酒醒后觉得不对劲,很快得知男生的工作都是祁光远在身后下的手,便找祁光远对峙。 祁光远乾脆承认了。 朱芸觉得祁光远太可怕,想辞职离开,却总能被祁光远找到。 她觉得,她可能这辈子都逃不开了。 她虽然跟祁光远结了婚,但心里一直对前男友十分愧疚,想著弥补。 某次跟前男友联繫的时候,被祁光远发现。 祁光远哪能忍受这个,转手就送了朱芸一个出轨大礼包,跟她闺蜜滚到了床上,还被朱芸亲眼看见。 那年祁斯年才刚一岁。 那之后,夫妻俩就一直貌合神离。 祁奶奶嘆气道:“也是因为这个,斯年她妈这些年连带著连斯年都不喜欢,他结婚时,我还一度担心他走他爸的老路……” 似乎察觉到自己说漏嘴,祁奶奶立刻转移话题,“当然斯年现在也大了,没有那么脆弱,但希希你还是帮奶奶关注他一下。” 仲希然乖巧道:“我关注斯年哥是应该的,奶奶放心。” 这通电话打了太久,仲希然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掛了电话就立刻开工了。 收工后回到酒店洗澡时,她在脑海里一直反覆迴荡著祁奶奶那句话—— 我一度担心他走他爸的老路。 看来奶奶当年都是知道的——毕竟私奔的事情闹得確实有点大。 仲希然心里忽然对当年祁斯年为什么娶她起了一丝怀疑。 奶奶既然说担心祁斯年走他爸的老路,说明奶奶当时对祁斯年娶她这件事並不支持。 祁光远经歷了朱芸的事——还会逼迫祁斯年娶她吗? 又或者,祁光远觉得盛佳的身份太过拿不出手,在盛佳和她之间逼迫祁斯年选了她? 她有点想不明白,又有点儿担心祁斯年,快速洗完澡出来吹乾头髮,正准备给祁斯年打视频,突然有电话进来。 她看了眼屏幕,是明妍。 她接起来:“怎么了?” 明妍声音很低:“你开一下门,我到你房间门口了。” 仲希然:“?” 仲希然穿好浴巾从猫眼里往外看了眼,明妍戴著帽子墨镜口罩,猫在她房间外。 她开了门,明妍小动物似的嗖一声窜进来。 明妍抱了她一下,用请求的语气说:“希希,你能不能帮我掩护一下,去一下黎城房间,就说要对一下明天的剧本,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虽然很不想换衣服,但好友也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求她。 仲希然嘆了口气:“好吧。” 她发现明妍还真的挺恋爱脑的。 她换好衣服,明妍说:“他房间在楼顶总套1208。” 仲希然问:“他换房间了?” 明妍害羞地说:“嗯,我跟他说明天来,他今天就换了总套。” 原来如此。 又要被迫吃狗粮了。 仲希然拿著剧本和手机坐电梯上楼,明妍就一直小心翼翼猫在她身后。 仲希然忍不住给祁斯年发微信感慨:“明妍好恋爱脑。” 祁斯年:“?” 仲希然:“她才两天假,就跑过来看黎城了,秀我一脸。” 祁斯年:“这就恋爱脑了?” 仲希然:“这还不恋爱脑?” 电梯叮一声开了,仲希然低头看了眼微信界面,祁斯年新发来一条消息。 “那我也恋爱脑。” 仲希然还没来得及细想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被明妍推著往前走,她只好先收起手机。 到了房间门口,她先示意明妍往不远处藏好,才敲响了黎城的房门。 黎城没开门。 仲希然想了想,给黎城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黎城声音吊儿鋃鐺的:“没听见,密码是xxxx,你直接进。” 仲希然输入密码,门噠一声开了。 仲希然指了指门,用口型示意明妍:“那你自己进去?” 明妍却摆手,猫在她身后,坚持要她先进去。 仲希然秉著送佛送到西的想法,推开门。 房间竟然没开灯。 一片黑暗。 她下意识要往后退,然后就被一条有力的胳膊搂住腰,扯了进去。 门被倏地踢上,明妍被关在门外。 仲希然嚇了一跳,差点以为黎城要对她做什么,却忽然闻见一阵熟悉的乌木香气,紧接著便跌入一个气息熟悉的怀抱。 “斯年哥?”仲希然一颗心怦怦直跳。 “叫我什么?”黑暗里,祁斯年声音格外沉。 “你怎么来了?”她又惊又喜。 意识到她被明妍和祁斯年合伙骗了,黎城根本不在这屋。 ——是祁斯年给她的惊喜。 “我恋爱脑。”祁斯年说。 “……” 祁斯年一把將她凌空抱起来,走进臥室,扔到床上。 主臥窗户没关,敦煌的月色格外好,银色的月光照在臥室的床上。 祁斯年居高临下地看著她,月色下他表情冷淡地扯开衬衫衣扣,往地上一扔,单膝跪了上来。 他上半身胸肌线条清晰而分明,带著某种说不出的性张力。 仲希然呼吸微微一滯。 手不自觉抓紧身下床单。 他倾身,手直接而大胆地覆了上来。 仲希然浑身一阵颤慄。 听见他诱哄似的说:“再叫一声。” “斯年哥……” 第128章 你会嫁別人吗 祁斯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某年的夏天。 他们在山里的別墅纳凉。 仲希然穿著一件白衬衫,底下是一件棕色的jk小短裙,一双光滑而笔直的腿在他眼前晃,白得刺眼。 她微笑看著他,手里拿了一颗葡萄,问她:“斯年哥,你要吃吗?” 他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句不了。 身体却早在转身时就迫不及待起了反应。 怎么也克制不住。 那天中午,別墅里的人都在午睡,他想著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性幻想对象,在脑海里摁著她做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浑身都是汗,不得不去洗澡。 洗完澡刚从浴室里出来,就撞见了从另外一侧客房里走出来的仲希然。 一张脸透著美艷,那双眼睛却清纯无辜,像山林间迷路的小鹿。 她似乎没午睡,又或者刚睡起来,看见他问:“你怎么大中午洗澡?” 他忘记自己说了什么,总之很快就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羞愧极了,又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她都还没成年。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轻轻鬆鬆一只手掌把她托起来,让她盘著腿架在自己腰间,手覆在她脊背后的蝴蝶骨上。 她有点慌:“窗户还开著……” “看不到,没开灯。” 屋里比外头黑,不可能看到。 虽然这么说,祁斯年还是腾出一只手拉上窗帘,把她压在窗边的墙上。 她被墙上的凉意一激,嘶了声。 月色从缝隙里露出来,照在她葱白的肌肤上。 他手往她后背搭扣上轻轻一拍,便掉了,手从后头绕过来。 然后低头,用力吻她的锁骨,啃咬,逼她叫他斯年哥。 她整个人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像落水的人想用力寻求一个支点。 她双手撑在他肩膀,摸到了他硬朗的肌肉,好似格外滚烫,也叫她格外心悸。 他发狠问她:“还敢不敢在视频里勾我了?” 她一双眼看著他,月色下带了几分迷离。 他喜欢她现在为他情动的样子。 仲希然头髮落在他肩膀上,细细长长的一根,一路往下滑落。 她在溢出的破碎声音里问他:“你喜欢我……” 停顿几秒,她接上话,“……的身体吗?” “喜欢。”他哑声。 一次结束后,他很快又把她扔到床上,拎起她的脚腕。 那年的幻想,终於在今天全部被满足。 仲希然觉得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仰头看著天板放空。 祁斯年手插进她发间,在她额间落下个轻吻。 他问:“我能抽支烟吗?” 自从上次顏亦可说过她不爱闻烟味儿后,他就没在她面前抽过烟。 “虽然可以。”情-欲缓缓退潮,仲希然的神思还未完全清明,她有些缓慢地问,“但你为什么忽然想抽菸?” 祁斯年松松垮垮披了件浴袍起身,胸口就那么敞著。 月色从窗帘缝隙里落进来,照亮他胸前乾净利落的肌肉线条。 他弯腰从行李箱里拿出一盒烟和一个银色打火机,躺回床上,抽了根烟夹在手里,拿起打火机刚要点,打火机就被仲希然抢走了。 他偏头看她,狭长的目光分明是偏冷,却因为余韵让人觉得深情。 仲希然看著打火机:“我帮你点?” “好啊。”他把烟塞入口中,身体朝她偏去。 拍过不少抽菸的戏,仲希然当然对点菸熟门熟路。 她大拇指滑动小砂轮,点燃火,用手拢著送到他嘴边。 他吸了口,两颊深深地陷进去,菸头亮著红红的一点火星,然后缓缓朝她脸上吐出一口青烟。 仲希然在烟雾繚绕里有几分眩晕,听见他用一种迷人的哑声说:“事后烟,懂么?” 打火机盖噠一声清脆地闔上。 仲希然淡定地把打火机放在床头柜上,心跳却止不住加快。 ——她忽然觉得祁斯年性感。 她回头准备躺下,下巴却突然被祁斯年用虎口卡住。 他狭长的一双眼看她几秒,低头吻住她的唇——往她嘴里渡烟。 微微有点苦。 她不习惯,挣扎了一下,被他按住腰窝,缓慢又不容置疑地把烟尽数渡进她嘴里。 “我刚才发现顏亦可谎报军情——”他笑了声,“我看你挺喜欢烟味儿的。” “……” 仲希然没办法反驳,因为是事实。 她喜欢他身上的染著的烟味儿,好像乾净清洌里带了一点尘世里的俗气。 祁斯年今晚兴致好像格外高。 她想了想,问:“我听奶奶说,爸和妈要离婚了,你还好吗?” 祁斯年抽完一支烟,灭了菸头,把她搂在怀里:“挺好,解脱了。反正当年我妈也嫁得不情不愿。” 两人肩膀肌肤贴在一起,没有任何阻隔。 这好像也让两人心底的距离更近。 仲希然忽然大著胆子说:“那我当年,也嫁得不情不愿。” 祁斯年看她,目光意味不明。 这时他手机忽然响了。 他看一眼,说:“我得接一下。” 仲希然点点头,刚准备从他怀里起身,又被他按在怀里。 他好像挺喜欢这么抱著她。 她枕在他胸口,听见姜正的声音:“祁总,都查清楚了,赵诚得了尿毒症,换肾的钱和医药费是您母亲出的。他现在並没有离婚,妻子是超市里的收银员,有个女儿今年刚工作,在给小朋友当舞蹈老师。” 姜正顿了顿,说,“赵诚把您母亲给他的剩余的钱给了他老婆。” 祁斯年笑了。 “知道了。”他掛断电话。 仲希然觉得,朱芸才真是顶级恋爱脑。 就算要跟祁光远离婚,也得男方先离乾净她再提吧,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她就义无反顾了。 祁斯年把电话让床头柜一扔,把她从怀里捞起来,看著她问:“你刚才说什么?” 仲希然困得都忘了:“什么?” “你嫁得什么?” “……不情不愿?”被提醒后仲希然想起来,声音不自觉小了几分,“本来就是啊。” 祁斯年:“说清楚了,我问过你,你当时有不情不愿吗?” 仲希然差点忘了,他还真问过。 他们第一次谈条件时,他声音冷淡地说:“你想清楚,结婚不是儿戏,我不喜欢勉强別人。” 她点点头:“我想清楚了,我愿意。” “……” 真打脸。 “想起来了?”祁斯年看她表情,淡声说,“你这形容,我好像是在强取豪夺。我不要名声的吗?” “……” 仲希然发现她跟祁斯年说话越来越放肆了。 她说:“你说的,好像当时我有的选。” 祁斯年沉默几秒,突然问:“如果有呢?如果別人提同样的条件,你也会嫁吗?” 当时……应该会吧。 她心如死灰,觉得嫁谁都一样。 仲希然刚要开口,看见祁斯年冷淡的表情,憋了好几秒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不会。” 祁斯年:“……” 第129章 看到祁总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仲希然確实不太擅长撒谎,尤其是对於这种直击內心的问题。 不会两个字,她还说得底气很不足。 祁斯年不冷不热道:“你可以再假一点儿吗?” 仲希然撒谎失败,乾脆破罐破摔:“那我还不是怕你不开心。” 仿佛被这话取悦,祁斯年说:“算你过关。” 他一条胳膊搂著她正要躺下,祁光远忽然打来电话。 祁斯年先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一点了。 这时候打电话肯定有急事。 他伸手打开床头灯,接起电话。 祁光远声音第一次不是那么高高在上教训的语气,反而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惫。 “我跟你妈打算离婚了。” 祁斯年淡声:“恭喜。” 在旁边偷听八卦的仲希然:“……” 他可真是好大儿。 祁光远没理他,平声说:“你妈要净身出户,我放她走。” 祁斯年笑了声,音色沉了几分:“净身出户?” 祁光远:“是,她自己提的。” 她母亲还真是过分天真。 祁斯年:“挺好的,也算是放过你自己。” 祁光远问:“你呢?什么时候放过你自己?” 仲希然本来懒懒靠在祁斯年身上,这时脊背忽然紧绷,竖起耳朵认真听电话。 祁光远接著说:“祁氏下一季度计划会马上就要开,那么多工作都等著你,你呢?丟开手自己跑到敦煌去?” 仲希然抬头看向祁斯年,抱著他腰的手微微一紧。 祁斯年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我是连个假都不配放了吗?” 祁光远冷笑一声:“你以前怎么不放假?別以为我不知道,我给你介绍了人,你在故意挑衅我,给我难堪。” 祁斯年平声道:“我原本没这个意思,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很早之前就说我,我的事你管不了。否则我丟下祁氏单干也不是不行。” 祁光远气得掛断电话。 祁斯年心情倒是完全没受影响,伸手灭了灯,搂著仲希然躺下。 黑暗里,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分外清晰。 片刻后,仲希然问:“你过来,影响了很多工作吗?” 祁斯年淡声:“不影响,钱哪儿赚得完。” 仲希然小声说:“其实我……很快就回去了。你可以不用来的。” 祁斯年嗯一声:“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我確实连半个月都等不了。” 他手指分开插入她指间,摸到她手上那枚钻戒,心里浮起一种满足感。 “所以我来接你回家。” 外头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夜格外静謐。 仲希然心跳声慢慢变快。 “回家”这两个字,好似格外让人心动。 她接著月光看向祁斯年,他眉眼清冷,眼神却柔和,又带著一点繾綣。 这好像给了她某种安全感。 她垂眸片刻,看著窗帘里露进来的月色已经挪了一点位置。 她盯著地板上那片不规则的形状,缓慢地说:“那天我问了奶奶,她说还没加到宗嫂的微信號。” 所以奶奶不是为了跟宗嫂视频才把祁斯年叫过去的。 祁斯年看她的眼神,似乎是在想自己要怎么圆这个谎。 仲希然接著说,“奶奶说,是你自己过去要给她装微信。” 祁斯年:“……” 仲希然问:“是为了跟我视频吗?” 祁斯年细微的表情里明显挣扎了一下,好像挣扎过后又觉得实在找不出像样的藉口,最后只好嗯了声。 仲希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祁斯年看她:“有那么好笑?” “是啊。”仲希然点点头,“好像终於看到祁总喜欢一个人的样子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再自然不过,仿佛终於確认这点,又仿佛已经练习了许多遍。 祁斯年感觉自己站在阴影里,往光亮的地方迈步。 他语气也格外平静:“才看到吗?” 一直悬著的心好像在此刻终於落了地。 说不上来为什么,仲希然忽然有点想哭。 她缓了缓,声音里还是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哭腔:“我还以为你会不承认。” 祁斯年声音温柔到像是在哄她:“为什么不承认,希希,你也没问过我。” “我不敢问。”仲希然委屈抿唇,“我怕你只是喜欢我的身体……” “我承认你的身体是不错。”祁斯年语气玩味道,“但也不至於让我把你娶——” 他看见她裸露在外的肩膀,牛奶似的白,他心间一动,立刻改了话,“我都喜欢,很难分出伯仲。” “……” “祁斯年。” “嗯?” “我也……” 祁斯年手机这时又响了。 朱芸打来的电话,显然她跟祁光远刚谈完,不然不会先后给祁斯年打电话。 祁斯年接起来。 朱芸语气清淡:“我跟你爸爸要离婚了,我没法儿像你和你父亲一样,跟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离吧。”祁斯年没废话,“不过我提醒您一句,您觉得您跟那个人就是真爱吗?” 朱芸:“怎么不是?” 祁斯年讥讽道:“用钱买的真爱?” 接连讲电话,他嗓子有些干。 仲希然连忙下床,去吧檯拿了瓶矿泉水回来拧开,递给他。 祁斯年顿一下,接过喝了口。 朱芸:“他生病了我帮他有什么不对?那你跟你老婆又算什么?还不是用钱买来的?” 祁斯年留下一句“管好你自己吧”便掛掉了电话。 他喝了几口水,把矿泉水瓶递到她嘴边:“你不喝吗?” “不了,我不渴。” “不渴吗?刚才床单都湿了。” “……” 仲希然闭眼把水接过来放到床头,没好气道:“睡觉,我明天还要开工。” 祁斯年笑了声,乾脆关了手机,抱著她缩进被子里。 “这儿有点冷,从后面抱著你睡可真舒服。” “……” 第130章 那你帮我洗吧 第二天早上仲希然在祁斯年怀里醒来。 他下巴尖长了一圈很小的胡茬。 她以前就对他的胡茬挺感兴趣,只是不太敢碰,总觉得好像是他的某个禁忌。 她想起了第一次摸祁斯年鬍子的时候。 那年她才15岁,刚上高中。 她上学的时候一向懒,但凡放假早上总要睡到10点多才醒。 那年却很特殊,因为爷爷和奶奶先后在半年里去世,她的人生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依靠。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会在四五点突然做梦哭醒,然后再也睡不著。 祁斯年跟她完全不一样。 他生活规律,每天雷打不动六点钟起床,跑步锻链后便去书房看书、做功课、评估商业计划书,简直是完美祁氏接班人。 那天她又梦到了爷爷奶奶,从梦里一路哭到醒来,哭得眼睛都有些痛。 她不敢让人发觉,便去浴室用凉水洗了把脸。 出来恰好快6点。 她那天才知道,原来夏天的清晨,6点天光已经那么亮。 她想著出去隨便拍点什么东西缓解一下心情,便拎著相机下楼。 经过一楼臥室时恰好遇见祁斯年从房间出来。 他穿著黑色短袖短裤,薄薄的眼皮微微抬著,淡淡扫她一眼,转身往浴室走。 她突然被他下巴尖那截长出来的青黑色胡茬吸引。 昨天晚上明明还没有呢。 一晚上就长出来了吗?这么神奇? 她好奇心就这么被勾起,不自觉就跟著他往浴室走去。 察觉到她在跟著他,祁斯年突然在浴室门口回头。 她差点撞上他肩膀。 他冷淡地问:“干什么?” 仲希然那会儿仗著祁斯年父母都挺喜欢她,在他面前放肆惯了。 她忍不住直接上手去摸他下巴上的胡茬。 祁斯年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这举动嚇到,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然后一动不动。 她弯唇用手来回摸了好几把,挺硬有点扎,摸上去有点粗糙,但挺爽。 几秒后,祁斯年才滚了滚喉结,把她轻轻打掉:“別乱碰。” 他侧身。 仲希然对这警告没当一回事,还要伸手去碰:“你们男生都这样吗?鬍子都长这么快?” 祁斯年用力拍她手背一下。 清脆的一声,她顿住。 “出去。”祁斯年冷声。 她喔一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往后退了一步,浴室门砰地被毫不留情关上。 她也没当一回事儿,只是觉得祁斯年可能不喜欢被人碰鬍子。 ——是真的不喜欢被人碰鬍子吗? 她跃跃欲试,行动先於想法,直接伸手去摸。 祁斯年醒了。 他抬起眼皮看她。 仲希然於是更摸得更放肆了:“你鬍子长这么快吗?才一晚上。” 这话无疑唤醒了某些记忆。 祁斯年喉结滚了下,伸手握住她手腕,声音沉哑:“別乱摸。” 仲希然往他下巴尖上蹭了蹭——挺爽的。 她的手被带著一路往下。 仲希然骤然惊觉,尖叫一声——忽然意识到当年的事好像另有隱情。 “你当年……?” 祁斯年笑了声,觉得自己好像也越来越不要脸了,“本来就在晨x,你还敢摸我。” “……” “我还有点疼……” “借你手用用。” 她脸倏地红了。 去片场差点迟到,连妆都没来得及化。 出门前回头看一眼,祁斯年穿著浴袍,饜足地坐在酒店桌前,懒懒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祁斯年在酒店里等她回来——这场景让她心里浮起一种微妙的愉悦感。 祁斯年过来后,仲希然飘忽的心仿佛突然稳住,灵感大爆发,不仅速度变快,拍出来的素材也提升了一个档次。 黎城勾著明妍的肩膀在监视器前看完今天拍摄的素材,忍不住感慨:“照这个速度可以提前三天收工吧,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 仲希然懟他:“你好土啊,还爱情的魔力,这是哪年的台词了,明妍为什么会看上你?” 黎城挑眉:“可能因为我长得好看。” 明妍:“……” 仲希然:“没我老公长得好看,可能还不如我家司机小张。” 黎城:“???” 黎城:“你当年选我当男主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仲希然“啊”了声,忽然想起当年选黎城当《喜欢你》主角的时候,她还给祁斯年看过黎城的照片。 她怎么说的来著? 黎城有种破碎感,那张脸往那儿一放就是用来让人心疼的。 仲希然嘴硬道,“破碎感跟长得好看是两码事。” 黎城冷哼一声,转头问明妍:“我跟她老公谁好看?” 明妍笑眼弯弯,故意逗他:“她老公吧。” 黎城微眯了双眼,搂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一带:“当初是谁被我这张脸迷得七荤八素的……” 明妍:“……” 拍摄进度比预计时间提前了三天。 资方看著粗剪的片满意极了,在电话里不停夸仲希然高质量高水平,又会给他们省钱。 最后一天拍摄,祁斯年也特意抽空来探班,说要请全剧组的人吃烤全羊,剧组人不禁一阵兴奋。 黎城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祁斯年本人。 原以为祁斯年只是面部稜角分明,適合上镜。 没想到他本人气质清绝,比上镜倒是更甚一筹。 黎城挑了挑眉,忍不住隨手逮了剧组一个大哥问:“我和导演老公谁帅?” 那大哥是道具老师,平时是最老实沉闷的性子,只是爱吃。 听见黎城问他,他微微张大了嘴巴,想了一下,才说:“还是导演老公帅一点,毕竟今晚他要请吃烤全羊。” 黎城:“……” 仲希然和明妍笑抽。 烤全羊的火已经点起来,周围温度瞬间提升。 仲希然往过看了眼,祁斯年正站在那儿朝她招手。 他穿了件黑色的衝锋衣,站在火光旁,风沙吹得他短髮微乱。 他脸上五官有种清晰的锋利感,在黄沙和火光的映衬下平日的清冷感少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没剃鬍子,胡茬又长了一小截,反而带了几分糙汉子那股劲儿。 仲希然走到他身边:“怎么没剃鬍子?” “我看你摸得挺喜欢。” “……”仲希然不確定这话是不是意有所指,她乾脆不吭声了。 短片杀青,眾人围著篝火吃烤全羊喝酒,气氛格外好,除了气温有点儿低,风沙有点儿大。 这种场合祁斯年自然没必要喝酒,仲希然却不得不喝——毕竟是自己的剧组。 仲希然这个短片拍得很不错,她很满意,祁斯年又在身边,完全不需要担心人身安全问题。 祁斯年想到她上次醉酒的模样,莫名有点儿期待,也就纵著她。 喝到最后,她头都有点晕,靠在祁斯年身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黎城似乎也喝大了,被明妍搀著走到祁斯年面前发酒疯:“你老婆竟然说你比我帅?你到底哪里比我帅?” 祁斯年想起来很久之前,仲希然给她第一部电影挑角色,挑中黎城。 那语气简直像捡到宝了,不知道黎城有多帅。 但现在,她竟然在黎城面前说他比黎城帅。 祁斯年嘴角不易察觉翘起,挑一下眉:“那是我老婆,她觉得我比你帅不是很正常?” 然后,他还自认很大方地补了句:“我承认,你比我们家司机是帅一点。” 黎城没忍住呸一声,立刻被明妍和助理一起架走了。 祁斯年低头看了眼仲希然,跟眾人打过招呼后,一路將她抱进车里。 拍摄地离酒店很近,也就两公里。 仲希然迷迷糊糊被祁斯年抱进酒店。 她勾著他脖子,听见他说:“沙子太多,得洗澡。” 仲希然点一下头,毫无心理负担地张开双臂:“那你帮我洗吧。” 祁斯年:“……” 她说得好自然。 他用气音发出一声笑。 仲希然看他好半天没动,便忍不住微微张开眼,抬头问:“你怎么不动?难道还要我唱歌给你听吗?” “……” 第131章 拴住你 为了避免耳朵被荼毒,祁斯年把仲希然脱掉衣服,抱进浴缸。 还以为终於躲过一劫,忽然听见仲希然说:“我最近刚好学了首新歌。” 祁斯年刚要说谢谢不听,就看见她仰起头,纤细白嫩的胳膊上一层绵密的白泡泡,双手勾著他脖子,“斯年哥你要听吗?很好听的。” “……”祁斯年犹豫两秒,鬼使神差地说,“听。” 听完歌,仲希然拍了拍自己手:“鼓掌。” “……” 她可能累了,挺乖巧地趴在他肩头。 祁斯年看著她乖顺的模样,忍不住问:“希希,是我帅还是黎城帅?” 仲希然答得毫不犹豫:“我老公帅。” 祁斯年顿了顿,又问,“那我跟霍新呢?” 如果是仲希然清醒的时候,他当然不会问这个问题,但现在……他想藉机满足一下自己的私慾。 ——反正她醒来后大约什么也不会记得。 仲希然伸手蹭他下巴尖的胡茬,声音甜甜的:“当然是你帅呀。” 祁斯年弯了弯唇。 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是傻子。 他又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仲希然歪头想了想,说:“反正应该不喜欢喝醉了套我话的。” 祁斯年:“……” 顿了顿,她又补了句,“但你可以。你套我话,我也……” “喜欢。”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喜欢”两个字声音太小,被水龙头流水声盖住。 祁斯年把她捞起来拎到淋浴间冲乾净。 仲希然看他还穿著衣服,就说:“你怎么不一起洗啊?” 说完就拿著洒朝他头上喷去。 祁斯年被迫脱掉衣服进了淋浴间。 空间顿时显得狭小许多。 仲希然背靠在墙上,被冷意一激,然后就被祁斯年捞过来,压在玻璃弧形的透明淋浴房上。 雾气瀰漫了一层,印上两个手掌印记。 结束后又清洗乾净,两人很快便沉沉睡去。 隔天醒来已经快到中午。 宿醉酒醒,头有些痛。 身侧没人,床头柜上放著一个保温杯。 仲希然坐起来,顺手拿过保温杯打开喝了口,里头果然是之前祁斯年一直派人给她送的桂圆红枣茶。 算算时间,生理期確实也快到了。 祁斯年还挺细心的嘛。 她喝了小半瓶,扫一眼手机——剧组的人大部分都去当地旅游景点玩了。 抱著保温杯走出去,祁斯年穿著衬衫西裤,正在客厅掛著一个黑色耳机开会。 看见她出来,他点了静音——现在不是他发言时间。 “醒了,想吃什么?我叫人送。” 仲希然猜测他吃过了,於是说:“我自己叫吧。” 说完她又奇怪地问:“我们是不是能回北城了?为什么还在待在这儿?” “急什么。”祁斯年说,“等我忙完手上的事,这两天陪你逛逛。” 他抬手看了下腕錶,“再给我五个小时。” 陪她在敦煌逛逛吗? 仲希然眼睛一下子亮了:“你有空陪我逛的吗?” 祁斯年頷首:“都没蜜月过,陪你两天的时间还是有的。” “谁要来敦煌蜜月啊!” 仲希然一脸不满,小跑过去把保温杯放他桌上,绕过桌子一侧走到他背后搂住他脖子,“先说好了,你陪我逛是陪我逛,但不能代替蜜月!蜜月以后还要补。” 仲希然说完才看见他面前笔记本电脑是开著摄像头的,只是静音了。 於是线上开会的六十几个人都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自家老板被穿著睡衣的老婆从身后抱著,唇角微勾,似十分放鬆享受。 正在做匯报的人表情都不自在了,眼睛像不知道该看哪儿,只能故作镇定。 刚还在火热提问的线上会议室突然没有人再打字,明明没有人在周围,仲希然却有种被列表里的几十號人围观亲热的感觉。 她尖叫一声,跑出镜头外,用手裹了裹身上的睡衣。 还好——今天没裹著小毯子出来,这睡衣也不算暴露。 祁斯年面色挺平静。 仲希然瞪他一眼——这人开著视频开会怎么还隨隨便便跟她这么说话,也不知道提醒她一下。 “知道了。”祁斯年温声,“会儘快给你补上蜜月的。” 仲希然想打人——她是在在气这个吗? 祁斯年看她几秒,忽然说:“昨晚歌儿唱得不错,好歹有一句在调上了。” “……” 她转身气冲冲地进了臥室,砰一声关上臥室门。 ——这人今天白天休想进来了。 祁斯年笑了下,打开话筒,用手碰了碰无线耳机,看向视频里的眼神又恢復成一贯以之的清冷:“怎么不继续了?” 那人连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收起八卦的心思,了好几秒才回神,继续工作。 · 仲希然回到臥室,疯狂给祁斯年刷了一排“拿起大刀砍人”的表情包。 大概半小时后,祁斯年很对仗地回她一排“下跪”的表情包。 算了,看在他还是认错还算诚恳的份上,原谅他吧。 黄昏时刻,祁斯年终於忙完,准备陪她出门。 他正在臥室换衣服,桌上手机响了。 仲希然化好妆出来看了眼他手机:“是姜正。” 祁斯年一面穿衝锋衣外套一面说:“你接一下。” 仲希然接起来时才忽然发现——他手机屏幕照片换了。 现在这张大约是昨晚她睡著的时候拍的。 昏黄的光线,她头髮凌乱得很自然,侧躺在酒店床上,轻轻闭著眼睡著了,肩膀和锁骨微微露著。 床头白色的墙上斜著她的黑色影子。 不愧是鲍老的徒弟,虽然这些年没怎么练习,但祁斯年拍照水平还是很高。 光影黑白昏黄对照,氛围感自然,有种安寧的感觉。 她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接姜正电话。 “餵。” 不愧金牌助理,才第二次接祁斯年电话,姜正显然已经习惯。 他恭敬道:“太太,祁总要的东西送到了,现在就在房间门口。” 仲希然喔了声,掛了电话打开房门,有人拎了个袋子。 拿进来打开一看,里头是两条洗好的羊绒围巾,顏色偏暗红,像故宫宫墙。 仲希然把围巾拎起来拿进去:“你叫人买的吗?” 祁斯年嗯一声,拿出一条围巾往她脖子上围:“这边风沙大。” 仲希然迟缓地说:“其实我有帽子的。” 祁斯年拿围巾在她脖子上绕了个一圈,轻轻一扯:“栓住你,免得你回头乱跑。” “……” 第132章 如你所愿,我放手 “我哪有到处乱跑。”仲希然不满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想戴情侣围巾。” 祁斯年挑眉,一脸“我就是了,你能怎么著”吧的表情。 仲希然笑了笑,眼睛亮得好似沙漠的清泉。 她踮起脚尖,伸手替他系上围巾,学他的话说:“那我也要拴住你。” 祁斯年眼神微微暗了暗。 “我还用你栓么。”他垂眸,语气里有种刻意的平淡,“你隨便勾一勾手指——” “不,你都不用动手指,看我一眼,我就过来了。” 仲希然被他这形容震住。 “你是不是过分夸张了。”她把祁斯年围巾边缘整理好,才仰头看他,“我怎么不觉得我那么大魅力啊?” “別怀疑自己。”祁斯年喊她,“仲大小姐。” 他喊她仲大小姐时尾音带著点儿懒懒的沙哑,有种说不出的绵长感。 他最早也这么喊过她,都是冷硬又烦的语气,现在却觉得繾綣。 同一个人喊的同样一个称呼,竟然先后差別能这么大。 仲希然当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厉害,但也乐於接受祁斯年的好意。 “那好吧,斯年哥。”她伸手拽了下他围巾,“你戴红色还挺好看的。” 祁斯年不易察觉地弯一下唇,拎起收拾好的东西,一把搂住她肩膀往外走。 出了酒店,门口等著司机和保鏢。 祁斯年跟司机要了车钥匙,也没带保鏢,亲自开车带著仲希然去了敦煌最出名的沙洲夜市。 停好车后,两人跟隨人流挤进去,祁斯年不觉蹙眉。 他本就很少休假,这几年休假也最多就是去私人岛屿,没人打扰,更別说这么拥挤喧囂的夜市,他心里不免一阵烦躁。 低头看了眼仲希然,她挽著他,一双黑亮的眼睛兴致勃勃地到处看,兴致很高。 他心底的烦躁好似瞬间被抚平。 夜市是仿古制建的,红黄色灯笼交替掛在上方,有种现代人建造的“古色古香”之感。 但仲希然是冲吃的来的。 她挽著祁斯年一路衝到人群最多的摊位面前:“她们在群里说一定要吃沙葱牛肉饼。” 前头人群拍著长龙,铁板上生麵团上抹了层厚厚的肉馅儿和大巴沙葱,远远就能闻到香气。 祁斯年嗯了声,陪她一起排队。 敦煌不像帝都,好半天都没什么人认出她和祁斯年。 前头一对二十岁出头的情侣在互相打闹,时不时亲昵地捏一下对方脸颊。 这时还是黄昏,忽然就颳起了风,远远地看著昏黄晦暗的一片浮在天空上方,像世界末日的场景。 中间有一道模糊的分界线,底下是原本乾净微蓝的天。 仲希然忽然想起跟祁斯年一起爆破大楼那天。 也是一个黄昏,也像世界末日。 不同的是废墟,尘埃。 相同的是她此刻格外动心的心跳声。 祁斯年没注意到这场景,只觉得风沙大。 他从手提包里拿出两个口罩,拆开,递给仲希然一个,却发现她正在看远处的天色。 他顺著她目光望去,突然听见仲希然问:“接吻吗?” 祁斯年看她。 她仰著头:“好像世界末日啊。” 在世界末日跟心爱的人接吻,想一想就觉得好浪漫。 祁斯年心中微微一动。 鲍老曾经说过,他虽然学习摄影摄像时间比仲希然久,却不如她有天分。 因为他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但仲希然不一样,好像任何事情,连一颗野草,她都能觉得很有意趣。 祁斯年把口罩塞回包里,抱住她的腰,刚要低头—— 仲希然便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吻了上来。 温柔的,繾綣的,认真的,不沾染任何情慾的,好像只有喜欢。 是的。 祁斯年从她的吻里感受到了一种单纯的喜欢。 他小心翼翼地回吻她,手轻轻按在她头顶,替她护住被风吹得稍显凌乱的头髮。 柔软的唇舌慢慢地缠住她的,连沙子吹进嘴里都被他忽略。 片刻后,两人缓缓分开,对视,好像彼此眼中都含著柔情。 祁斯年伸手揉了揉她头髮。 她顺势靠进他怀里。 不远处突然有个鱼状的铁盘咣当一声掉落,一条身上浇著辣椒段的烤鱼摔在地上。 两人一起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竟然是霍新。 他穿了一身棕色的工装服,戴著白色围巾,里头是一件白色毛衣,整个人显得温暖而柔和。 他唇角也带著笑,只是眼神透著一种惨然和受伤,显然对刚才的场景尽收眼底。 他视线下滑,盯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几秒,尔后视线上移,怔怔看向仲希然。 两人也算了解对方。 仲希然一瞬间看懂了他的眼神——希希,顾念一下我。 仲希然垂下眼皮,然后,毫不犹豫地握紧祁斯年的手,转过头,不再看他。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好似她和祁斯年的背景。 霍新的身影渐渐融进背景里。 两人谁也没再看他。 不知道周围谁认出了霍新,惊呼一声:“大佬来了。” “听说大佬这次来西部要帮著当地引入直播发展……” “……” 祁斯年带著她一路往前排队,终於排到了心心念念的沙葱牛肉饼。 刚烙出的饼冒著香喷喷的热气,扑进鼻尖儿里,简直让人馋得要命。 祁斯年怕她还要吃別的,未免浪费,只买了一个。 两人找了个空桌坐下。 仲希然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新鲜出炉麵团的香气和牛肉的香气混在一起,配上灵魂沙葱有种惊艷的鲜美感,香气简直直窜头顶。 她迫不及待想跟祁斯年分享。 却看见祁斯年低头拿了张柔巾。 木桌上被吹了一层细沙。 祁斯年用柔巾擦了擦,细沙像无穷无尽似的怎么也擦不乾净,而且空气里也都是沙子,最后只得放弃,把手里脏掉的柔巾往桌上一扔。 他这表情——大约这辈子没遇见过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到的无力感。 仲希然差点笑出声。 她把沙葱牛肉饼举到他嘴边,“很香的,你尝尝。” 祁斯年蹙眉,一眼看到沙葱牛肉饼纸袋上了几粒细沙,抽了抽嘴角:“不了。” “人不与天斗啊,斯年哥。”说不上是安慰他还是看他笑话,仲希然说。 她又咬了一口牛肉饼,牛肉饼的油滋地冒出来,流到她大拇指上。 她把饼放到他嘴边,含混不清地催促,“快点儿,別拿架子,你是自己吃还是我餵你吃?” “……” 他发现了,仲希然很喜欢这种接地气的小吃,比他原来认为的还喜欢。 沙子也无法阻挡。 他只好捨命陪君子,慢悠悠扶著她的手咬了一小口。 確实很香,但也確实吃了一嘴沙子——风太大,一张嘴沙子就进来了。 他觉得这种感觉有些奇妙,竟然也有些开心。 不远处是烤鱼的摊位,人群將摊位围得水泄不通,看样子也不错。 霍新坐在桌边,透过人群缝隙看向不远处的两人—— 她肆意地同另外一个人分享食物,比当年跟他更亲密。 她眼睛弯弯的,还是那么亮,只是眼里再也没有他。 康继说得对,她爱上別人了。 陪同一起的工作人员谁都不敢说话。 片刻后,康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吃饭吧。” 他点点头,脑海里回忆过许多事——这些日子已经回忆过许多年。 明明有四年的记忆,可是回忆了那么多遍,竟然觉得少得可怜。 他微闭了双眼,掏出手机,给早就烂熟於心的號码发了条简讯,然后面不改色招呼大家吃饭。 仲希然吃完沙葱牛肉饼有些意犹未尽,甚至还想再买一个,但最后因为想多尝试几种小吃放弃。 正在看群里还推荐了什么,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陌生號码,却也熟悉了。 “希希,如你所愿,我放手。” 第133章 霍新替她挡刀 仲希然看著手机愣了三秒,忽然鬆了口气,肩膀重重往下鬆了松。 祁斯年抬眼看她:“怎么了?” 仲希然弯著唇,翻转手机给他看。 祁斯年目光落到她手机屏幕上——当然也就看清了那条简讯。 仲希然以为他好歹也会觉得放鬆点儿,没想到他眉梢一抬,不冷不热道:“你记他手机號倒是记得很清楚,记得我的吗?” “……” 祁斯年的关注点为什么这么奇怪??? 仲希然直接卡壳几秒,才说:“不是,那之前我把他刪了,他发简讯过来难免就显示手机號……而且这种简讯除了他也没別人会发啊。” 祁斯年完全没理她这解释。 他直接又问了一遍:“所以你记得我手机號吗?” 仲希然有点理亏地说:“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微信联繫,我不记得你手机號不是很正常吗。而且我也不记得他手机號啊,只是眼熟能认出来而已。” 祁斯年冷笑一声:“认出来。” “……” 仲希然觉得他有点儿莫名。 以前那么多关於霍新的事他都忍了,现在霍新说放手了他忽然挑刺? 只有他会挑刺吗?她也会。 仲希然立刻反击:“你不要双標,难道你难道记得我手机號?” 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底气都足了几分。 不料祁斯年说:“当然。” “136xxxxxxxx。”他语调平缓地背出了她的手机號。 仲希然愣住。 祁斯年微微扬一下眉,伸手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傻眼了?” “你……什么时候记住的?” “你猜。” 这她哪儿猜得出,总归应该是结婚后吧。 仲希然想了想,说出一个自认为最可能的时间点:“是我的腿受伤那次吗?” 那次她没第一时间找他,他发了好大脾气。 大约是那会儿记住的? 祁斯年看她一眼,淡声说:“差远了。” “……差远了?”仲希然看他,“总不至於是结婚前吧?” 祁斯年给她一个就是结婚前的表情。 仲希然有点茫然。 祁斯年提醒她:“你什么时候买的手机?” 那年她初三毕业,暑假在准备上高一的东西。 父母终於答应给她买手机。 她买完手机没几天就去別墅度假,自然免不了交友。 那会儿还没微信。 她穿著牛仔短裤,坐在沙发上,两条腿悬在半空勾著脚,看到祁斯年就起身跑到他面前说,斯年哥,我有手机了,號码是xxx,你存一下有事可以打给我。 祁斯年心想:我能有什么事找你。 但她小时候格外执著,也格外黏人。 最后祁斯年没办法,存了她手机號码。 可能因为她白天重复念手机號码的次数太多,祁斯年明明觉得自己没故意要记,脑海里却不停地闪过她口中的一串数字,像是烙了印。 仲希然脑海中也回忆起当年的事。 她神色复杂地望著祁斯年:“你也太变態了吧?” 这评价让祁斯年以为自己听错。 他问:“什么?” 仲希然声音甜脆:“你数学是有多好?那么久之前的事你竟然还记得?” “……”这跟数学有关係吗? 祁斯年发觉重点跑偏,立刻將话题纠正回来:“所以我记得吗?” 仲希然举起一根手指,对天发誓:“明天,不,后天,你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背过。” 祁斯年笑了下:“態度还算可以。” 本来也只不过想逗逗她,这事儿就这么揭过。 祁斯年问:“还想吃什么?” 其实仲希然有点儿想吃铁盘酸辣烤鱼,但想起来霍新在那边,就说:“红柳烤肉吧,剧组里的人说这儿的烤羊肉特別新鲜。” 祁斯年搂著她往过走:“內蒙古的滩羊也不错,这么喜欢吃回头我让人空运。” 仲希然:“倒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祁斯年沉默几秒,说:“不是单为你一个人运,可以顺便做一单採购生意,祁氏也开闢了大型商超。” 原来如此。 仲希然没忍住感慨:“还是祁总会做生意。” 她说完这话,就没忍住咳了两声。 祁斯年:“被沙子呛到了?要口罩吗?” 他伸手准备去拿。 仲希然摆摆手:“嗓子有点干,刚吃完东西没喝水。” 她往身后指了指,“那边的杏皮茶好像挺出名的。” 祁斯年看了眼那头的长龙:“那你在这里排队,我过去给你买。” 仲希然点头:“好。” 祁斯年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下:“乖乖等我,別乱跑。” 仲希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语气虽然有些嫌弃,她却没忍住心跳加快几分。 祁斯年的身影很快远去。 仲希然起先还能看到她,但天色越来越暗,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最后逐渐失去焦点。 这头排烤串的人也越来越多。 仲希然缓慢地往前移动,旁边不远处突然有一阵小幅度的骚乱。 好像是两个游客因为什么事在吵架。 两人越吵越凶,声音也越来越大,甚至开始动手。 喜欢凑热闹是人类天性。 不少人围了过去,拿起手机开始拍摄。 仲希然面对这种热闹,以前从来不会网上凑。 但她想起了之前拍摄的菜市场短片,觉得在“接地气”这方面,她还欠缺很多,想了想,乾脆凑过去围观素材。 为了人身安全,她並没有往里跑,只是在外围小心翼翼地观察著。 一个光头胖脸男跟一个带著金链子的短髮男在互相推搡。 推搡变成互殴。 突然之间,两人彻底打起来。 那光头胖脸男竟然被瘦弱的金链短髮男推倒在地。 他脸上明显掛不住,起身后突然抄起身后店里卖牛肉饼老板的菜刀。 周围顿时传出一阵尖叫声。 仲希然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那金链短髮男一看对方抄菜刀,也立刻往外跑——他恰好朝仲希然这个方向跑来。 他跑得挺快,力气大,一把推倒仲希然跑出去。 那光头胖脸男追不上,竟然就这么气急败坏把手里的菜刀扔了出去。 周围掛著一串串的灯光,光线很亮。 仲希然清晰地看到那菜刀朝她飞过来——已经没时间闪避。 她只好抬手护住头。 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有个男人衝过来,把她护在怀里。 周围尖叫声更大了。 “啊!!!” “流血了!!!” 仲希然身体一僵。 是陌生的,熟悉的,久违的怀抱。 霍新紧紧抱著她,温声说:“本来只是打算再看你一眼就走的,为什么就这么巧,希希,是不是我们缘分未尽。” 温热的血液汩汩滴落在仲希然的手臂上。 仲希然知道他受伤了,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 那把菜刀已经掉落在了地上,染上血跡和黄沙。 仲希然抬头,看到霍新脑勺一侧疯狂往外冒著鲜血,从腮边流到脖子里,空气里都瀰漫著血腥的味道。 她呆了一瞬,然后手忙脚乱地解下脖子里的红围巾,按在霍新伤口上,喃喃说:“你先別动,我、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希希。”他声音似乎有些无力,只是紧紧抱著她说,“给我抱一会儿。” 她心中一震。 紧紧按著霍新的伤口,犹豫片刻,暂时没有推开他。 一抬头,不远处的灯火阑珊处,祁斯年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杯杏皮茶。 他静静地看著她。 仲希然眼泪忽然就这么滚下来。 祁斯年两步走过来,到底还是说:“別怕,先去医院。” 第134章 我听你说 康继也很快带著人赶了过来。 他沉著脸扫一眼霍新头上伤口,说:“都见骨了,要立刻去医院。” 霍新已经觉得头有些晕,却还紧紧抓著仲希然的手不肯鬆开。 康继急道:“希希,你看你能不能……” 仲希然下意识去看祁斯年的脸色——可谓阴沉到极点。 她咬唇,对霍新轻声说:“你先鬆手,我也会去医院的。” 霍新这才缓缓鬆了手。 康继来当地不久,人脉毕竟不如祁斯年广。 祁斯年很快安排好了医院,將人送过去。 医生说:“病人伤口很深,不排除颅內出血和感染的情况,要立刻进行缝合手术。” 仲希然站在急诊室诊疗台,看著康继签下一张又一张手术病危通知书,不觉攥紧了双手。 她眼睁睁看著霍新被推进手术室。 她坐在手术室门外的凳子上,只觉得很久远很久远之前的记忆忽然被唤醒。 大学某个夏天的傍晚,她看到一个让她十分震撼的视频。 视频发生在国外。 一对60岁上下的老夫老妻开车著车在公路上,车子突然自燃起了火。 男人飞速下了车,他刚下车,车子就爆炸了。 男人站在原地,看了那辆车不到一秒的时间,毅然决然地衝进火里。 视频里传来了录製人尖叫痛哭喊“no”的声音。 这段视频在国內也火了好一阵子,网友们都在感慨真爱是不是真的可以不顾生死。 因为这个视频,她也跟霍新探討了爱情和死亡的主题。 霍新说——殉情就没什么意义了,但如果能救她的命,也愿意为她去死。 她当时眨了眨眼,没当一回事,只当他是在哄她。 而且在现代社会,他其实也没什么他替她去死的机会。 后来霍新突然离开,她想起这事就更觉得讽刺了。 直到刚才。 她忽然意识到人是如此复杂的动物。 她一直以为霍新对她的纠缠不过是出於不甘心,没想到,他真的会替她挡刀。 他曾经说的话,忽然以一种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得到了证明。 医院走廊里的灯闪了闪。 祁斯年一直站在仲希然身边,垂眸看著她。 她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身体前倾,那双一向清亮的眼睛有些失神,嘴唇也有些发白。 祁斯年真恨不得那把刀是他替她挡的。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她身前,把手里的杏仁茶递过去:“先喝两口。” 仲希然回神,接过来喝了口,没尝出什么味道,又还给他——她现在的確没心思喝东西。 康继在附近来回踱步,看仲希然片刻,终於忍不住走到她面前。 “希希。” “嗯?”她有些迟疑,因为不知道康继此刻会跟她说什么。 “本来这是你们俩的事,我不该插手。”康继神色复杂,“但事到如今,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了。” 仲希然抬头看他。 康继缓缓道:“当年霍新之所以去美国,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我。我確诊了淋巴癌,当时只有美国才有靶向针。” 仲希然微微一震,看著康继。 “希希,他不全是为了钱或者事业。只是……”康继嘆了口气,说,“其实我一直很自责,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病,也许你们现在还不会分开。” 仲希然在脑海中把这件事理了理,冷静地说:“陪你出国治病不是问题,出国创业也不是问题,问题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康继缓缓侧头,看了眼祁斯年。 祁斯年眼神很静。 仲希然反应过来:“是你不让——” 手术门就在这时被推开。 康继连忙冲了上去,仲希然也连忙站起来走过去。 医生出来说手术成功,幸好未伤及重要血管,但接下来要进icu两天,还是要严防感染。 仲希然鬆了口气。 又过了几分钟,霍新被护士推了出来。 他只被局部麻醉,所以人依旧是清醒的,一出来目光就紧紧盯在仲希然身上。 仲希然想了想,走过去说:“你先好好休息。” “希希……”霍新忽然抓住她的手。 他手上现在没什么力气,抓她的力道很轻。 “我有话想跟你说——我必须跟你说——” 他挣扎道,这简直是天赐的机会,要他跟她解释清楚。 祁斯年目光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意味不明。 仲希然下意识看了眼祁斯年,缓缓挣脱他的手。 祁斯年听见她用轻柔到近似哄人的声音说:“你先好好休养,我答应你,等你伤好一点,我听你说,好不好?” 霍新仿佛怕她骗他。 他又问了一遍:“你说真的?” “真的。” 得到保证,他才彻底放心,点点头:“那就好。” · 从医院大楼出来,天色已经全黑了。 霍新平安,仲希然紧绷的神经终於放鬆下来,看向祁斯年。 他一只手拿著一条带血的围巾,另一只手还拿著那杯杏仁茶。 他几步走到垃圾桶旁边,把那杯杏仁茶丟了进去,看了眼手上围巾,也抬手往里丟。 仲希然连忙跑过去拦住他:“我还要的。” “已经脏了。”他淡声。 仲希然伸手拿过来:“洗一洗消个毒就好了。” ——这可是祁斯年送她的第一条情侣围巾。 祁斯年看她一眼,没说话,抬步上车。 今晚风沙大,月色完全被掩盖住,周围一片混沌。 仲希然跟著他的步子一路走,踩在一处低洼地差点摔倒。 走在前面的祁斯年停了步。 他停顿了两秒,回头走到她身边,却没扶她,只是掏出手机点亮了灯。 他语气好似也格外客气:“抱歉,忘了你有点夜盲症。” “干嘛要说抱歉……”仲希然伸手挽住他胳膊。 祁斯年微微僵了一下。 不过他並没有说什么,就这么带著她上了车。 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祁斯年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逼仄的空间里,空气中瀰漫著压抑。 仲希然侧头看他一眼,他手搁在骑车方向盘上好半天没动。 片刻后,仲希然忍不住问:“当年……是你不许霍新跟我解释康继的事吗?” 祁斯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他从车中间储物格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著,降下车窗,吸了口烟。 他声音淡极了:“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第135章 我原谅你 祁斯年生气了。 仲希然能清晰地感觉到。 她原本只是想弄清楚当初究竟是怎么样一回事,但祁斯年心情不佳,她最后便什么也没问。 抽完手上这根烟后,祁斯年发动车子,带她回到酒店,一路无言。 回去后,仲希然先进洗手间把围巾洗了。 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触目惊心。 她觉得自己好似有点没良心——霍新为了救她流了这么多血,她此刻却只是担心围巾洗不乾净怎么办。 她手洗了十遍,酒店里没洗衣香珠,她只好喷了点自己常用的玫瑰香水上去,洗完后,掛在晾衣架上。 看一眼祁斯年,他正坐在桌前,开著电脑,手却没动。 仲希然走过去,有点忐忑地说:“围巾我洗好了,当时情况紧急,我手边又没別的东西……” 祁斯年淡淡嗯一声。 仲希然咬唇,看著他,手不自觉地搓著:“还有——我答应等他伤好一点,听他说一说当年的事。” “我不瞎,看得见。” “……” 仲希然动了动嘴唇,没再解释什么。 一直以来,她都拒绝跟霍新沟通,逃避当年的事,好像这样就能將过去的事完全揭过。 但现在,她心里產生了彻底解决这件事的想法。 这事不止困扰著霍新,其实一定程度上也困扰了她。 感情创伤从那时起就一直在。 她变得没有安全感,担心自己不好,担心自己被人丟下,即便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也不敢像以前一样肆意开口,生怕再度受伤。 可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热烈,张扬,明媚,大胆。 她想念那个以前的自己。 她遇险被霍新救的事被游客传上网络,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沙洲夜市有人打架”的视频,她和霍新被认出后立刻就爆上了热搜。 有人快速根据视频总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仲去当地拍短片,祁去探班,结束后两人一起去夜市玩。霍去当地考察扶贫直播也去逛夜市,有人突然打架波及仲希然,霍本来都要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回头看了眼就衝上去了,至於祁——他当时正在给老婆排队买杏皮水。[摊手] 网友: “我以为上次打完架已经大结局了没想到还有后续???” “这是哪个年代哪本小说里的纯爱故事啊……” “这真的是真爱了,直接砍头上了,搞不好要送命的。” “看祁斯年的表情——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我就是感觉他要碎了,……” “要不算了,祁总放手吧,这谁顶得住啊……” “感觉两人这回可能真的会离婚了……” …… 仲希然想起了那杯被祁斯年扔掉的杏皮水,心里忽然有些內疚。 她摁灭手机,洗完澡,往客厅看了眼,祁斯年还那么坐著,一动不动。 她问:“还不睡吗?” 他等了好几秒才回:“这就来。” 这一晚,气氛不对,两人是背对背睡的,但其实都没怎么睡著。 这事热度太高,两人怕被认出来,在当地游玩的事也被迫泡汤,只能暂时窝在酒店。 祁斯年就在一直处理工作。 仲希然不时刷一刷手机,发微信问一问康继霍新的情况。 隔天中午,霍新发来微信,说自己过了危险期,问仲希然什么时候来跟她好好谈谈。 他发这条简讯时仲希然正在跟祁斯年吃饭,手机就搁在桌上,祁斯年看了眼,没说话。 饭后,仲希然有点心虚地问:“我一会儿能去跟他谈谈吗?” 祁斯年微微顿了一下。 房间里很安静,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放一个人跟旧情人去谈当年的事会有多危险,祁斯年知道。 ——尤其那人是她的初恋,又刚为她做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事。 他看著仲希然,脑海里过电影似的一一闪过跟她的画面。 她叫他老公,在家里替他出头,黏著他睡觉,也为他心神不安,甚至逃到敦煌。 他没拦她——因为想让她自己彻底想明白对他的感情。 他一向是个挺骄傲的人,除了那年娶她,別的事他从没勉强过她——他的自尊不允许。 又或者,他知道许多事勉强根本没用。 他问:“要是我不让你去,你就不会去吗?” 仲希然愣了一下。 祁斯年自嘲一笑:“去吧。” 他仿佛有些自虐地说,“我亲自送你去。” 仲希然想说不用,但又怕他多想,最终还是默认让他送。 午后的阳光直直从车窗晒进来,有些刺眼。 祁斯年戴了墨镜,两人又是一路无言。 车子停在医院大楼外,仲希然看向祁斯年:“你是在车里等著还是先回去?我……” 她犹豫片刻,说,“我不確定会聊多久。” 过去的事牵牵绊绊的,不会很快就结束。 祁斯年平声:“我先回去。” 酒店离医院不算远。 听到他这回答,仲希然鬆了口气。 这个季节的敦煌还有点冷,他怕祁斯年等太久。 她拎著包,下车前又看了祁斯年一眼,仿佛想说什么。 祁斯年看她。 但有些事,只有跟霍新彻底谈完才能给祁斯年交代。 仲希然抿了抿唇,最后只是说:“你等等我,可能会晚一点。” 祁斯年点一下头。 他垂眸,看著她缓缓进了医院住宿大楼门口,身影消失不见。 太阳热烈,天色晴朗。 祁斯年点了一支烟,只觉得阳光刺眼。 他抽了一支又一支,只觉得时间过得分外慢,自己好似被放在热锅上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西移。 祁斯年喝了口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三个小时了,她还没出来。 他微闭了双眼,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打开车门进了医院。 霍新住的病房是他安排的,他自然知道地点。 医院人不多,楼道里很空,他脚步声迴荡在耳边,挺明显。 他走到霍新病房门口,门关著。 他抬手,正准备敲门,听见里头传来霍新痛苦的哭泣声。 他顿住,从门口的小窗往里看了眼,倒是什么也没看见。 只是忽然听见仲希然说:“我原谅你了,霍新。” 他脑海里空白一片。 他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倾塌了。 第136章 跟她分手,去美国 仲希然推开病房的门时,霍新正在跟康继坐著聊天。 他穿著一身条纹的病服,半边头髮被剃掉,被一块长方形纱布盖住,旁边是贴的有些歪的白色医用胶带。 他样子有些狼狈,但状態明显很不错,跟康继说话时还有说有笑。 看见她进来,霍新顿住,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康继起身:“你们聊。” 他走出去,缓缓关上病房的门。 仲希然把包隨手放在旁边沙发上,又在另外一个挨著他的沙发旁坐下看,语气自然地问:“伤口还疼吗?” “还好。”霍新微笑说。 仲希然点点头,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回来后从旁边塑胶袋里拿了个橙子,慢慢一点一点剥开。 霍新心底轻轻一颤。 这场景让他想起当年。 当年大学他出了车祸,他喜欢吃橙子,她也是这么照顾他。 他就顺手把她搂进怀里,餵她几瓣。 仲希然就这么静静地剥掉一个橙子,递到他面前:“会想吃吗?” 霍新很低地嗯了声——午饭吃得晚,他现在很饱,但他根本无法拒绝。 他接过来分开,递一半给她:“橙子很甜,尝尝吗?” 仲希然这两天跟康继问过他的情况,知道他胃口不错,所以才剥橙子给他,没想到他会分她一半。 她自然又大方地接过来,咬了一瓣,入口有种新鲜的酸甜感。 “是不错。”她点点头。 今天没风,窗外往日混沌的空气有一种澄澈感,好像纯得没有丝毫杂质。 仲希然望著窗外慢慢吃完手里的橙子,去洗手间洗了手,又递了张湿纸巾给霍新。 霍新接过,慢慢把手擦乾净。 片刻后,仲希然开口:“想说什么,我听你说。” · 那是他们约定私奔的前一周的晚上。 霍新已经在家里收拾好行李。 他刚跟仲希然通过一个黏糊糊的电话,两人畅想著以后到了深城美好的小日子。 他抬头望了眼自己住了许多年的胡同房,墙壁斑驳,发黄的墙皮微微有些脱落,高处还有几道明显的黑色裂缝——有点捨不得。 父母支持他去深城——既然在北城可能会受到掣肘。 他刚准备去洗澡,忽然接到康继的电话,喊他出去喝酒。 他跟康继是髮小,自然也得道別。 两人在外头吃烤串喝啤酒,康继情绪很不对,一开始先是过分兴奋祝福他,喝完几瓶酒却忽然控制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霍新连忙问他怎么了,他用拳头狠狠锤自己脑袋好几下,才说:“霍新,我要死了……” 他確诊了恶性淋巴癌,已经到了晚期,死亡率百分之八十以上,生命最多只有两年时间。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霍新大脑一片空白。 康继抹了把鼻涕,说:“我其实不怕死,我就怕没人照顾我爸妈,他们身体一直不好,我才刚毕业,连养老的钱都没替他们赚到……” 霍新心里像压了块重重的石头,喘不过气。 康继接著哽咽道:“霍新,咱们打小的关係,等我走了,你能不能每年替我看看他们……每年看一次就行……” “先別说这种丧气的话。”霍新说,“没別的办法了吗?咱再找別的医院去看看。” 康继摇头,喃喃道:“行业权威看的,没別的办法了……” 那天他们喝酒喝到凌晨3点,结束后回到家里霍新立刻联繫了一个在国外的学长,他说国外有一种靶向针car-t,有一半机会,但费用很高,起码要准备两百万。 那个年代对他和康继来说,是一笔无法想像的巨款。 他自然而然想到了仲希然,但仲希然刚因为他跟家里决裂,手里卡也被停掉了。 他一颗心不安极了,眼前一直浮现出康继刚才绝望惨白的脸,总觉得要为他做点儿什么,不能就这么离开。 他拿起手机想给仲希然打个电话,忽然发现才凌晨5点,她应该还在睡觉。 他只好作罢。 又等了一会儿,却忽然接到祁斯年的电话。 “霍先生,我想跟你做一笔生意。” 霍新走出胡同口。 祁斯年那辆劳斯莱斯就霸道地挡在胡同口,一下下打著双闪。 他跟仲希然谈恋爱时见过一次这车。 那次是仲家和祁家要聚会,祁斯年顺路来学校接仲希然,那时康继还跟他感慨这车要两千万。 他那时不过一笑,完全没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总觉得钱財不过是身外之物。 但如今,这辆车的十分之一就能换康继一半的生机。 他走到那辆车面前停下,车门开了。 天色介於黎明和夜晚之间。 胡同口的路灯还亮著,照亮了祁斯年戴著的金丝眼镜。 他浑身上下透著一股矜贵的气质,淡声说:“请上车。” 那是他人生中经歷的第一次谈判,完全是祁斯年的主场。 时间、地点、条件,全部由他一手控制。 霍新上车坐下后,车门关上了。 祁斯年问:“你就这么打算拐走仲家的大小姐叫她陪你吃苦?” 他说:“希希不怕吃苦。” 祁斯年冷笑一声:“她也不要名声了吗?你处理事情的手段未免过分幼稚。” 霍新一顿。 祁斯年又说:“听说你在创业,不如这样,我免费为你提供你一千万美金作为创业基金,如何?” 一千万,美金。 霍新手微微发颤:“条件呢?” “跟她分手,去美国。”祁斯年声音平静地说,“康继也需要钱,不是吗?” 霍新骤然抬头,盯著他。 康继確诊才几天,他竟然已经知道。 祁斯年亦是直直看著他,不退不避:“我甚至可以帮你们安排那边最好的医院和医生。” 霍新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咔嚓两声。 “你喜欢希希?” 祁斯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缓缓说:“你们正规走流程结婚我不插手,但你想就这么带走她,绝无可能。” “即便这事你不答应,我有的是法子。霍先生大可试试,你能在我手底下过几招。” 霍新一凛。 他咬牙:“我不会跟她分手。” 祁斯年平声:“暂时分手,將来你如果有能力说服她父母娶她,那是你的本事。” 他声音无波无澜,“至於你怎么跟她谈分手,我也不会干涉,你大可以叫她等著你。” 这简直是过分完美的条件。 祁斯年的核心诉求其实只有一个:让他跟仲希然获得父母同意后再结婚。 只是——他怎么可能把希希这么纯洁的感情跟钱扯上关係? 他在短暂的心潮澎湃后下了车,拒绝了这笔交易。 只是没想到,隨后的一场感冒,差点要了康继的性命。 可能是那晚喝酒著了凉,康继隔天就感冒了,第二天就忽然呼吸不畅起不来,送到医院后就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癌症晚期病人抵抗力比较差,情况很不乐观。 康继父母也是在那个时候得知康继得了癌症的消息,哭得人都快晕过去。 没什么办法,最好的药物轮流上。 一天好几千的费用,也很快掏空两人的家底。 甚至有那么短暂的一刻,康继停止了呼吸。 医生出来问:“病人重症肺炎,已经无法自主呼吸。上ecomo吗?开机九万,后续每天三万,怎么也要几十万,还要做好人財两空的准备。” 康继母亲当场晕倒。 他听见自己跟医生说:“上吧。” 他拍了拍康继父亲的肩膀,“照顾好阿姨,我来想办法。” 他给祁斯年打去电话,“我接受。” 他没办法看著康继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他面前。 第137章 我爱上祈斯年了 “对不起,希希……” 霍新眼泪不受控地流出来,“是我混蛋,是我毁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我……” 他双手抱住头,深深地把头埋进膝盖里。 “是我对不起你。” “我永远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他声音里带著呜咽,好似一头受伤的小兽。 窗外射进来的光束照见了空气中的尘埃颗粒。 细小的,漂浮的。 仲希然说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人很多时候不过是一粒尘埃那么渺小而无力。 霍新的哭腔越来越大,最后忽然控制不住,如山洪决堤一般彻底爆发。 好像是压抑了这么久的心情终於得到释放。 紧闭的病房里,痛彻心扉的哭声让仲希然的心依旧在这一刻颤了一下。 她曾经无数次怀疑过——他不爱她,所以才会连句话都没有就丟下了她。 也曾无数次地怀疑是自己不够好,才不值得对方为她留下来。 但原来,他一直是爱她的。 她也並没有任何不好。 只是那时他年纪太小,选择了不够成熟的处理方式。 被丟下不是她一个人的梦魘。 丟下她也是他的梦魘。 那个少年曾经为了她在烈日下奔跑几个小时去寻找道具; 曾经偷偷在假期翻窗户来看她就为了见她十五分钟; 也曾经抱著她在校园的月亮底下说永远喜欢她。 那些曾经的真心好像化作一颗子弹,精准无误地击中了他们二人的命脉。 仲希然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因为曾经的那些难得的真心,她愿意在宽慰他。 片刻后,她站了起来,走到霍新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原谅你了。” “所以,你也原谅你自己,好不好?” 霍新倏地抬头,紧紧攥住她手腕,不敢置信地望著她。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挣扎,只是安抚似的冲他微微笑一下:“你有点抓疼我了。” 他立刻鬆手,目不转睛地看著她:“你真的……原谅我?” “真的。” 她点头,微微笑著,好像还是当年那个站在他面前的十八岁的少女。 ——然而他们都知道她早就不是了。 他將头埋进青色被里,失声痛哭。 他不知哭了多久,等心里的情绪彻底发泄完,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仲希然便耐心地、不厌其烦地给他递来一张又一张纸巾。 等他情绪平静下来,仲希然起身拿来扫帚簸箕,把地上的纸巾打扫乾净。 他说:“抱歉,我太失態了。” “没关係。”仲希然说。 其实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但既然已经聊到这份儿上,不妨一问。 仲希然:“所以,你当时怎么没告诉我呢?” 两三百万看上去很多,其实对她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不过是个零钱而已。 霍新闭眼沉声道:“希希,我怎么有脸告诉你,我拿你、拿我们的感情做了交易?何况你当时跟家里人刚闹翻了,手上卡都被停掉了。” 何况祁斯年阴险狡诈,还给他留有希望——他也就天真的以为,只要他成就一番事业回来,只要家世还配得上她,仲希然还能在原地等著他。 仲希然点点头,这跟她猜测得差不多。 她看了眼窗外,日渐西沉,天边染上昏昏黄黄的顏色,快要跟黄沙融为一体。 她问:“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当然。“ 仲希然抿了抿唇:“祁斯年当年找你的时候具体是怎么说的?” 祁斯年当年这一笔钱就为了所谓的面子——这理由当年结婚时她没细想,但现在却觉得不太符合生意人的做法。 她有点想弄清楚。 霍新微微一顿,还是把当时的情形跟她说了。 仲希然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什么。 霍新哑声问:“他找你结婚的时候呢?怎么跟你说的?” 仲希然似乎在此刻才弄明白霍新为什么执著於她跟祁斯年离婚。 因为他觉得一切责任都在他。 如果不是当初他突然离开,她不会嫁给不爱的人。 “其实他对我挺好的。”仲希然一面想,一面说,“虽然我们结婚时,我是为了仲家的生意,他是为了订婚的名声,但后来……他一直挺护著我的。” 她弯唇笑笑,“我没觉得委屈,而且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没有关係。你大可不必非要把责任揽在你身上。而且……” 霍新:“而且什么?” 仲希然看到他头上的伤口,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仲希然看一眼窗外,暮色四合,“有点晚了。” 霍新心里仿佛被绵密的针扎了一下。 她那双眼睛澄澈而真挚。 其实他对她的了解在骨子里。 但他仍旧忍不住问:“希希……” “嗯?” “我们——没可能了是吗?” 他的心跳一声声,越来越重。 好似在等到判决。 仲希然看向他。 眼里说不出是怜悯还是不忍,亦或两者皆有。 片刻后,她开口,语气平静到好像在说一件很小的事。 “霍新,我爱上祁斯年了。” “……我知道。”他微微闭上双眼,判决终於在此刻落地。 ——他永远地失去了他最初最喜欢的那个姑娘。 天色渐暗,病房里光线也晦暗下来。 洗手间的灯不知道为什么开著,里头的光线將二人分割开来。 仲希然站在那块儿明亮的光斑处,看著霍新,微笑说:“从来没说过分手,今天好好地告別吧。” “霍新,我们已经分手了。” “希望我们未来能各自安好。” “也祝你能找到那个跟你一起携手共度后半生的人。” “好……”霍新嗓音哑到极点,“希希,我把余生最好的祝福全都给你。” 他们在此刻,亲手一起为当年彻底画上了圆满的句號。 仲希然重重点一下头,表示收到祝福。 她看了眼窗外,忽然说:“我真得走了,天都黑了,我老公还在等我。” “仲希然。”霍新凉凉道,“我才刚跟上一段感情告別完,半分钟时间都不到,你好歹稍微考虑一下你前任的心情?” 仲希然笑了下——她知道,霍新这是彻底放手了。 她拎起包,说:“那你好好养伤。” 然后便离开了病房。 下楼的时候,想到自己刚才坦然当著霍新的面承认爱祁斯年,她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雀跃。 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全暗了。 夜风猎猎。 黄沙漫天。 糟糕极了。 她心里却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好像充斥著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 她迫不及待打了一辆计程车,奔向她的爱人。 第138章 捂住她的眼睛 祁斯年回到酒店的时候,整个人的灵魂好似被剥离掉了。 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自己坐在沙发上,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燃,猛烈地吸了两口,又灭掉。 他看到他的手机在桌上震了又震,一通通重要的工作来电丝毫激不起他的任何兴趣。 他看到他先前亲自挑的、特意叫人买来的情侣红色围巾,已经被洗乾净掛在晾衣架上——不久前他还说要拴住仲希然,这话现在听起来仿佛有些可笑,又未免太过托大。 他以为——她已经喜欢上他了。 明明那么明显的,不是吗? 初恋是不是真的叫人那么难忘,难忘到她听了对方的解释,就能义无反顾地原谅他,回到他身边? 是不是不属於他的人终究不属於他,他再努力也无济於事。 他不知抽了多久的烟,外头天色已经黑了——而她,还没回来。 他抽完手上这支烟,扫了眼手机。 屏幕上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全被他忽略。 时间:21:00整。 快六个小时了。 他丟开手机,想起当年的事。 那年北城下了很大的雪。 跟霍新交易结束后,他就一直冷静地等待著结果——原本也並没有什么趁人之危的打算。 结果接到仲广才的电话,说关在家里的仲希然不见了,看脚印是从二楼跳窗走的,还带走了行李。 他有些意外。 还以为霍新失信,一问才知道霍新已经包机去了美国。 显然仲希然什么都不知道。 仲广才说:“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一天了,我托人在机场找遍了,还没找到人,你能不能帮帮忙,希希也算是你妹妹,这么冷的天,她卡都断了……” 他蹙眉,叫姜正派人去找,自己也叫上司机开车出了门。 雪天路滑,並不好走。 他去了谢虞那儿,她不在。 两个小时后,姜正说几十个保鏢在国际机场轮流找,目前还没找到。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个念头——如果卡被收了,她有没有可能坐廉价航空? 那么她就不会在国际机场,而是在南苑机场。 他不知道这念头是怎么起来的,他在那刻却好像被上天指引去了南苑——一眼看到站在门口大雪里的她。 她不知站了多久,黑色的头髮上已经盖了一层雪,甚至眉毛上也是雪。 他心里一阵抽疼,走过去。 她看到他,有那么几分茫然地问:“怎么是你?” 他以为,霍新怎么也要跟仲希然交代两句再走,毕竟他没有拦著。 没想到,霍新竟然为了自己可怜的自尊心,什么都没跟仲希然说,就那么不负责任地走了。 他冷声:“先回去。” 她没动,好像动不了。 他低头看了眼,才发现她可能是小腿冻僵了。 他伸手,將她抱进怀里。 她在他怀里侧头落下一滴眼泪,白色的路灯下晶莹剔透,分外清晰。 然而——她也只不过掉了这一颗眼泪。 回到车里后,她就始终安静,好像心如死灰。 ——他那么喜欢心疼,恨不能捧在心尖尖的人,竟然被欺负成这样。 那一刻,他心里对她產生了极大的保护欲。 將她送回去后,他便不时问一问她的情况。 然后很快仲家爆发危机,他顺势提出条件。 她答应了。 他觉得好像是在做梦,原本丝毫没有希望的事,竟然真的把她娶了回来。 原本以为梦早已经成了现实,却没想到最终也不过是一场梦。 · 仲希然回宾馆的路上突发奇想,让司机拐去沙洲夜市,买了之前没吃到的烤羊肉串、铁盘烤鱼还有杏仁茶。 她拎著一袋子好吃的脚步轻快地上楼,想著今晚可以跟祁斯年吃吃喝喝弥补一下之前没逛完夜市的遗憾,还可以小过一下夫妻生活。 刷卡推开房门,便闻见一股浓烈到近乎刺鼻的菸草味儿。 她脚步一顿。 房间没开灯,远远地只看到一点星火在黑暗里明灭不定——祁斯年在抽菸。 不知道抽了多少。 她一颗心提起来。 黑暗里,祁斯年声音很平:“回来了?” 绝对冷静的声音,仿佛是暴风雨即將到来的前兆。 ——祁斯年生气了。 她解决心结的时间太久,解决完后又开心到忘形,忘记给祁斯年说明情况了。 肯定是她逗留太久他不开心了。 她嗯一声,正要打开开关,听见祁斯年说:“別开灯。”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好先摸黑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再走到沙发旁,看到一个黑色剪影,便坐下。 菸草味儿更浓了,几乎熏得她有些呛。 她心里一酸,想伸手去抱他,却忽然听见他问:“谈完了?” 他声音里是刻意的云淡风轻。 仲希然点点头,想到他也许看不清,嗯了声,说:“我跟他——” “去洗澡。”他拧灭了手上的烟,沉声,“身上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他好凶。 仲希然心里不自觉生出几分委屈,但还是立刻起身去浴室开灯洗澡。 她洗完澡出来,外头房间还是暗的。 祁斯年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进去洗澡。 仲希然有些不安。 她忽然觉得祁斯年对她的態度,好像退回到刚结婚的那个时候。 她咬唇,也不敢开灯,跑到茶几前摸了摸从夜市买回来的小吃,还温热著,希望祁斯年能洗快一点。 她坐在沙发上有些不安地等著。 浴室的玻璃窗映出一点儿灯光。 片刻后,祁斯年围了条浴巾走出来,露出精瘦的上半身。 她借著浴室的光看了眼,手指微微蜷了蜷。 黑暗里,祁斯年慢慢朝她走过来。 她倏地脸红,问:“你吃过晚饭了吗?我买了——” 他忽然把她一把压在沙发上。 他手臂很有力量,她几乎动弹不得。 “祁斯年……”她声音里忽然有点害怕。 他摘了眼镜,往茶几上一扔。 很清脆的一声——镜框撞击玻璃茶几的声音。 他语气很平:“你害怕的时候就会这么叫我。” 仲希然微微一顿。 祁斯年將她翻过来,压在沙发上,抵著她的后背,说:“第一次你就这么叫我,你记得吗?” “……” 为什么要忽然说这个,她不明白。 他问:“你现在还怕我吗?” 仲希然转身看他:“我是有点怕——” 又被他摁回去。 他好像不想看她的脸。 仲希然执拗地转身,一手拍开沙发旁的落地灯,看著他。 他脸上表情淡淡,伸手反剪住她手腕,再度將她摁回去——叫她背对著他。 她忽然发力,再度扭过来身体。 期间他们一度僵持住了,但祁斯年怕弄疼她,还是鬆了手。 她近乎执拗地看著他。 他忽然伸手,轻轻捂住她的眼睛:“再跟我做一次,好不好?” 第139章 我给你赔罪 可以是可以。 但他这问题问的为什么这么奇怪?什么叫再跟他做一次? 又为什么要捂住她的眼睛?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迫不及待撞了进来。 视线被隔绝,身体被掌控,仲希然有种两人的关係一剎那退回刚结婚那时的错觉。 相同的是同样的臣服姿態。 不同的是此刻的心情。 他们的身体显然已经无比熟悉对方的节奏。 纵然祁斯年有意识不想去看她那双眼睛,不想叫她回头,然而在最热烈的时候,他还是不受控地任由她转过身。 她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吻住他的喉结。 祁斯年轻轻一颤。 她身上还残存著微弱的消毒水味道,十分顽固。 祁斯年心中的妒火忽然被点燃。 他手抓紧她的腰,惩罚式地发力。 她双手紧紧抓著他背部,忍不住出声:“轻、轻一点儿……” 祁斯年低头,唇覆在她肩膀的锁骨上,沉声:“希希,记住我。” 他凶狠地咬了上来。 仲希然被弄得眼泪差点都出来了:“你属狗的吗?” 祁斯年温柔地吻掉她的眼泪,接下来却丝毫没有手软的跡象。 仲希然觉得祁斯年今天大概是疯了。 疯到让人觉得可怕。 他吃起醋来简直要命。 她身体好似处於蹺蹺板的两端,一下浮在云端,一下又坠落到谷底。 结束后好久好久,她都瘫软在沙发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祁斯年坐在沙发尾,她脚恰好抵住了他大腿。 他在晦暗中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片刻后,他戴上金丝眼镜,点燃一支烟。 仲希然看著空气里猩红的一点,突然感觉有点饿。 也难怪她饿——简直身体被掏空。 她想抬脚踢祁斯年的腿一下,还没动,听见祁斯年啪一声打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 仲希然下意识用衣服盖住自己。 听见祁斯年平声问:“你想什么时候分开?” 他摁灭了烟。 她大脑空白了一瞬。 几秒后,她有些茫然地问:“为什么要分开?” 他驀地转头看她。 昏黄的灯光落在祁斯年身前,他的脸仍旧藏在黑暗里。 仲希然呼吸微乱地坐起来,声音有些慌张:“你……是生气了还是认真的?是因为我今天去见他吗?” 祁斯年哑声问:“你没想过分开?” “当然没有。”仲希然起身坐到他身旁,亲昵地抱著他胳膊,“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祁斯年顿住。 他的心臟在黑暗的深渊里逐渐上浮。 他感觉自己声音在发颤:“我听见你说——原谅他。” 仲希然恍然大悟,鬆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心疼。 她蹭到祁斯年怀里,手勾著他脖子,看著他说:“原谅的意思是过去的事情我不怪他了,这事儿翻篇儿了。难不成我还会跟他在一起啊,这怎么可能。” 祁斯年身体瞬间放鬆下来。 整个人好像在悬崖边走了一遭,差点摔下来时发现只是一个幻觉。 他垂眸,看向掛在他身上的仲希然。 她抬手颳了一下他的鼻尖:“祁总这么没自信啊。” 祁斯年手臂紧紧抱著她,几乎是咬牙道:“仲希然,你见了他六个小时。” 仲希然想了一下:“有那么久吗?” “三点,我把你送进去的。”祁斯年说,“你九点多才回来。” 仲希然“啊”一声,“其实我是去……” 她的话被打断。 “知道我每一秒是怎么熬过来的吗?”祁斯年眼角发红盯著她,“那么长的时间,你们抱了吗?接吻了吗?甚至——” 他停住。 她心里一阵抽疼。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子,好似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她伸手紧紧抱住他,用身体温暖他。 她柔声说:“没有抱,没有亲,更不可能有別的。我只是给他一个机会,为过去的事彻底画上句號。” 她娓娓道来,声音里有安抚的意味。 “我应该在去之前跟你说清楚的,让你这么难过,是我不好。”她捧著他的脸,轻轻地吻住他的唇,“彆气了,好吗?” 祁斯年微闭了双眼,没说话。 他被先前的难过抽乾的情绪,一时缓不过来。 仲希然手指微微蜷了蜷,说:“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她扶著他的膝盖,將头低了下去。 他浑身一凛,几乎不敢相信。 “希希……”他哑声。 微凉而光滑的长髮从他掌心滑落到她光滑白皙的脊背。 他轻轻闭上眼,伸手缓缓插入她发间。 他从来都不知道,主动的臣服原来可以如此让人慾罢不能。 结束后,仲希然又去了趟浴室。 出来后,祁斯年递了瓶水给她,问:“喉咙有不舒服吗?” 她脸红一路红到脖子,说:“你別问了。” 她转身去了臥室。 祁斯年不易察觉地弯了下唇,跟过去,把水放到她床头,过来抱她。 仲希然闷声道:“而且我也没见他六个小时,我7点出头就从医院出来了,了快两个小时拐去夜市买了小吃想陪你一起吃来著,结果——” “现在也凉了。” 祁斯年:“我再去买。” 他说完就要起身换衣服。 “算了,太晚了。”仲希然打了个哈欠,“你明天再陪我去一趟吧,还有好多想吃的。” “好。” 仲希然想了想,可怜巴巴地说:“我饿了。” 她目光里有种“你简直不是人”的怨念。 祁斯年没忍住笑了。 “我这就叫人送。”他拿出手机,打了几句话后又扔下,过来搂她的腰,“也不能全怪我,第二次是你……” “你不许说。”仲希然指著门口,“我要喝杏皮水,就在外头。” “好,我去拿。” 大约半个小时,夜宵被送上门。 是她心心念念的小烧烤。 两人围著茶几吃夜宵。 烧烤还热著。 祁斯年拆了包装,把一串亲自递到她手上,好像她有多大功劳似的。 她也坦然受了。 咬了一口,肉香四溢,漫在舌尖之上。 她看祁斯年一眼,祁斯年伸手去拿茶几上那个早就冷掉的塑胶袋。 她含混不清地说:“別吃那个了。” “不要紧。”祁斯年把鱼拿出来。 一根木籤子突然戳到他脸前。 他往后一让。 仲希然凶巴巴瞪他:“什么不要紧,吃坏了胃还不是得我照顾你?你少给我找事儿。” 她这么管他,他挺受用。 祁斯年便撤了手,陪她吃烤串。 仲希然满足地笑了——自己设想的愿景也算实现了吧,虽然顺序上出现了点问题。 她太饿了,一开始都没怎么说话。 吃饱了后才忽然想起来问祁斯年:“你当时——为什么会去找霍新提那个条件啊?” 第140章 跟霍新一起吃饭 祁斯年拿烤馒头片的手在半空微微一顿。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仲希然偏头望著他,“你居然会因为面子出一千万美金?就……不太符合商人的行径。” 祁斯年等了片刻,语气自然道:“也没多少钱。何况——” 他看向她,缓缓道,“怎么说你也是我从小看著长大的妹妹,总不能就看著你为了他连名声都不要了。” 妹妹这个词,瞬间击中了她心中某个点。 她此刻心情有些微妙,有点愉悦,愉悦中又夹杂著一点点酸涩。 “你之前……一直把我当妹妹啊。” “……” 祁斯年没再说话了。 吃过饭再度刷了个牙,已经接近12点。 两人躺下,祁斯年將她抱在怀里。 他这时才问:“都跟他聊了什么?” 他语气有点酸。 仲希然说:“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呢。” 祁斯年淡淡扫她一眼。 仲希然不敢再造次,把跟霍新的聊天內容大概跟他说了。 祁斯年听完冷哼一声,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她有点困了,打个哈欠,枕在他肩上,明显累极。 祁斯年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睡吧。” 她已经快要睡著,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喊他:“祁斯年。” “嗯?” “我刚才不是怕你这个人。”她似是在斟酌措辞,“我只是有点怕你生气。” 祁斯年嗯一声,听见她说:“我早就不害怕你了。” · 隔天醒来,仲希然收到了霍新的简讯:“我已经出院了,安心。” 这么快就出院了? 说明伤口虽然看起来凶险,度过危险期之后就还好。 她打字回覆:“那你小心休养,记得伤口別碰到水。” 想著还要再输入什么,被祁斯年一把夺走手机。 祁斯年淡声:“差不多得了,当著你老公的面这么关心你前任,合適吗?” 仲希然可能刚睡醒,脑袋还有点儿懵。 她问:“背著就可以?” 祁斯年冷笑一声:“你再说一遍。” “……” 仲希然骤然清醒,果断换了话题:“我饿了。” 祁斯年看她两秒:“去洗漱然后出来吃早餐。” 好险,但总算勉强过关。 仲希然跑进浴室。 洗漱完出来后,她穿了件復古红色的高领毛衣,刚两分钟就觉得锁骨疼被磨得有些疼,去浴室镜子前照了眼,牙印儿都有点发紫了。 祁斯年走过来看她:“怎么了?” “你还敢说?”她指著身上的罪证看著凶手。 祁斯年垂眸看去——她骨感的锁骨上一层纤薄的雪白色肌肤,上头牙印发了紫,末端甚至还残存著一点溢出来的血跡。 他顿一下,说:“我去拿创可贴。” 酒店前台很快送来碘伏棒和创可贴。 祁斯年替她消完毒,又替她贴住伤口。 “抱歉,我昨晚以为……是我失控。” 明明现在疼的是自己,这话让仲希然又对他起了怜爱之心。 想著他最晚是抱著“跟她做最后一次的心情”,她好像也不忍心再责怪他什么。 “算了,也不是很疼。”仲希然说。 祁斯年手仍旧扯著她毛衣领口,片刻后,他低头,在创可贴旁边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起身后,他忽然看著她说:“我们也去纹一个情侣文身好不好?就纹在锁骨旁边。” 仲希然微微一怔。 她对文身这事早祛魅了,祁斯年竟然还没有吗? “你……”她犹豫片刻,咬唇说,“文身挺疼的,听说锁骨边格外疼。你要打的话也可以,但是你得先把身上跟別人的去掉。” 祁斯年把头轻轻埋在她肩上,轻轻嘆了口气:“算了。” 有些事情过了那个年纪,再去做好像確实没什么意义。 仲希然有点酸:“噢,跟前女友的文身那么宝贝啊?” “你才是我的宝贝。”祁斯年把她勾在怀里,“我是怕你疼。” 他不常说情话,所以说起来才格外动人。 仲希然忍不住眉眼弯弯。 他勾著她脖子往客厅一面走一面说:“我回北城就把文身洗了,这总可以了?” “不用啦。”她小声,“我也没那么小气。” 吃完早餐,祁斯年又开始忙工作。 因为霍新的缘故,祁斯年在这里多逗留了好几天,早超期了。 本来今天就该直接回北城,但祁斯年说不差这一天,总要陪她再去一趟夜市。 於是等祁斯年忙得差不多后,两人又抓紧时间去了趟夜市。 以防万一,祁斯年这次让两个保鏢跟著他们。 祁斯年发现,仲希然对正经的菜系兴趣不大,倒是看到小吃就两眼放光。 她一到夜市就兴奋地冲向铁盘烤鱼摊位。 今天不是周末,夜市人少了一大半。 铁盘烤鱼前头只有五六个人。 可能之前霍新替她挡刀的事上了热搜,不时有人朝他们看几眼,两人也没太当一回事儿。 反正这事已经圆满解决了。 如今仲希然在祁斯年面前提起霍新都不再需要小心翼翼。 她跟祁斯年说:“那天就很想吃这个,但看到霍新他们在吃,我都没敢过来。” “是吗。”身后一个温和冷淡的声音响起,“其实那天我也没吃好。” “……” 仲希然回头,看到霍新出现在身后。 ——这是什么孽缘? 他伤口都没好利索,这么快就出来工作了吗? 霍新戴著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子,帽檐底下露出一截白色的纱布边儿。 他目光挺平静地问:“一起吗?” ??? 这是什么恐怖邀请? 仲希然下意识看了眼祁斯年——他那张冰块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委婉拒绝:“不了吧,別影响你们团队工作。” 霍新身后不远处还跟著康继和几个工作人员,应该也是在继续之前的考察。 “不影响。”霍新温声,“今晚是出来玩的。” 仲希然正在想下一个拒绝的理由,就看霍新看向祁斯年,说:“祁总不介意吧?毕竟我刚救了你太太,於情於理,请我吃顿饭应该不过分吧?” 祁斯年撩起眼皮,看他。 霍新笑了下:“还是说,祁总不敢。” “是得好好招待一下霍总。”祁斯年淡声说,“霍总这个手下败將都敢,我有什么不敢。” 他说,“希希,让老板多加几条鱼,请霍总和他朋友。” 仲希然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霍新一眼,生生把话到嘴边那句“鱼是发物”咽了下去。 她又加了几条鱼,然后说:“再多买点別的小吃吧。” 祁斯年点头,陪她去买。 十几分钟后,他们三个人诡异地坐在同一桌。 夫妻二人坐同一侧,霍新坐在祁斯年对面。 ——这场面太过修罗,康继他们早躲远了。 面前两条鱼滋滋冒著热气。 还有胡杨燜饼、河西爆肚、乌孙手抓饭和冰豆。 仲希然感觉自己像在夹缝中生存的某种可怜小植物,快要被二人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 她定了定神,刚要伸手去拿筷子,几乎同时,一左一前两双筷子递到她面前。 仲希然:“……” 现在离场还来得及吗? 第141章 我给你们拉个群 仲希然看一眼祁斯年,他一脸“敢不拿我给的筷子”试试的表情。 再看向霍新,他目光温柔到让人不忍拒绝。 她缩著肩膀两秒,听见霍新温声说:“用我的吧,他给的筷子没有剃掉毛刺。” 祁斯年垂眸看了眼自己手里和霍新手里的筷子,的確有区別。 他手里的筷子上方还连接在一起。 霍新的已经分开了。 他蹙眉看向仲希然问:“什么是剃毛刺?” “……” 霍新哽住了。 沉默中,鱼滋滋的响声格外大。 祁斯年上班大多在公司食堂用饭或者商务餐,出差也是五星酒店,即便去工地这种地方助理也带著专门的筷子,所以他没怎么用过一次性筷子,偶尔用过一两次也是很精致的那种,压根儿没听过毛刺这种东西。 仲希然接过他手里的筷子,耐心跟他解释:“就是夜市的一次性筷子,质量比较一般,有时候会有毛刺,要这样剃一剃,不然可能会刺到自己。” 她把两根筷子掰开,用筷身互相上下磨,果然有细碎的竹屑掉落下来。 仲希然把毛刺剃乾净,递给他:“剃好了,你用这个吧。” “你用吧。”祁斯年怕他接了,霍新又把筷子递给仲希然。 他看了眼霍新,直接一伸手把他手里筷子拿走了。 霍新:? “我用这个吧,霍总这么会剃毛刺,应该不介意再剃一双?”祁斯年淡声说。 仲希然:“……” 霍新皮笑肉不笑道:“不介意。” 他剃完毛刺,又问仲希然:“要喝杏皮水吗?” 仲希然肉眼可见两人又要一起动作,连忙先发制人:“你们都別动,让我来!” 她先把一杯杏皮水推到霍新面前。 霍新挑眉,祁斯年脸色微沉。 她立刻又推给祈斯年一杯,“老公,你的。” 她看他眼神那意思,明显是说霍新是外人,先给外人只是礼貌。 祁斯年算是满意接过。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霍新冷笑一声。 接下来,二人不约而同拿著筷子,异口同声问:“想吃什么?” “……” 仲希然想喊救命。 这是她吃过的最累的一顿饭。 为了不让两位男士一起给她夹菜这种修罗场的事情再发生,她立刻化身勤勤恳恳的服务员,全程为两位男士服务:夹菜、递纸巾,生怕他们对她再献一丁点儿的殷勤。 霍新和祁斯年目光静静地看著彼此。 片刻后,看到仲希然把那条没有辣椒的鱼换到自己面前,霍新心一软,嘆息一声:“算了。” 既然已经打算放手,不如乾乾脆脆,何必再较劲。 仲希然又把祁斯年面前酸辣烤鱼的香菜剥掉,又开始给他剔鱼刺。 祁斯年目光柔和下来。 霍新说:“其实我是想请祁总帮我引荐一个人。替你太太挡刀这么大的人情,你总要还我?” “当然。”祁斯年淡声,“霍总的任何要求,我都尽力满足。” 忙成小蜜蜂的仲希然鬆一口气——太好了,两人开始谈生意了。 她身上起了一层绵密的汗。 要是以前,她自然不会对霍新这么客气。 但人家比较刚替自己挡了刀,也不好太寒人家的心。 两人终於开始聊正事儿,仲希然生怕再引起任何状况,头也不敢抬,一心一意乾饭。 霍新也没客气,径直说:“我想让你替我引荐一下许晋。” 许晋是投资圈里顶级的大佬,手里的人脉资源都是飞客现在需要的,只是这人比较难约,他一直没找到合適的人引荐。 祁斯年:“可以。” 霍新划开手机屏幕:“加个微信?” 正在吃饭的仲希然筷子一抖。 实在没忍住往过看了眼。 霍新看她:“或者你给拉个群?” “……” 他有毒吧? 仲希然差点呛著。 她连忙喝了口手边的杏皮水,听见祁斯年淡声问:“你还有他微信?” 仲希然这回真呛著了。 她猛地咳嗽两声,忙说:“没,上次就刪了。” “怎么喝个饮料还这么不小心。”祁斯年慢慢地替她捋了捋后背,平静地说,“有也没事,我一向大度。等我加上霍总,就给你们拉个群。” “怎么说人家也是救了你,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以后霍总有事儿,就在群里说话。” 霍新似乎挺认真想了想:“也行。” 仲希然:“……” 世界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神经病院。 她眼睁睁看著祁斯年扫了霍新的微信二维码,二人加上好友。 她又默默喝一口杏皮水,听见手机震了下。 她颤颤巍巍地打开微信。 是谢虞八卦的微信:“姐妹,霍新真替你挡刀了???” 她回:“你out了,我们已经进展到愉快三人餐了。” 谢虞:“???” 然后,仲希然眼睁睁看著底下一个新群冒出来:祁斯年邀请cici、霍新加入群聊。 紧接著,微信群名被改成“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 “……” 她默默地闔上了手机屏幕。 尷尬到不知道该看哪儿,她往旁边隨意瞟了眼——然后就看到有游人一脸激动地正拿著手机朝他们这桌疯狂拍照。 “好尷尬。”仲希然不自觉说,“又要上热搜了。” 她说完才意识到脑子想的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一时更尷尬了。 祁斯年挑眉,看向霍新,“你尷尬吗?” 霍新:“我不尷尬,你呢?” 祁斯年:“我也不。” 仲希然:“……” 好好好,所以你们现在是好朋友了对吧? 仲希然闭嘴。 后半程两人全程在交流生意经,两人都很专业,討论起来好像高端生意论坛。 结束时,两人用手里的杏皮水碰了碰杯,仿佛还有些意犹未尽。 仲希然被迫在修罗场里坐了一个多小时。 弱小,无助,又可怜。 还要被拍。 终於要结束了,她简直迫不及待给两位总递上擦嘴的纸巾,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跟他们同一桌吃饭。 离席起身时,仲希然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轻快了许多。 就在她以为今晚的修罗场终於结束了之后,两位总用语言告诉她——所有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霍新说:“一起逛逛吗?” 祁斯年:“好啊。” 仲希然:“……” 第142章 三人愉快逛夜市 什么叫生无可恋,仲希然在这一刻有了更深的体会。 她被一前一后夹在二位总中间,被迫往前走。 本来她是在最前头的,但总有人往过挤,祁斯年就把她拽到了身后。 她的身后就成了霍新。 关键是,两位总隔著她聊天,丝毫不觉得突兀。 一个说:“直播对当地的扶贫恐怕有限,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 一个回:“先做了才能摸索出方法论,不上路永远取不到真经。” …… 两人就这么隔著她聊了十多分钟。 夹在中间的仲希然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她轻轻捏了一下祁斯年的手,祁斯年跟她说“先等一下”,然后目光越过她,继续跟霍新聊某个商业模式的问题。 “……” 仲希然说:“我感觉我有点打扰你们,要不我去找康继聊会儿吧。” 她说这话时本来是带著几分调侃的意味,没想到两人不约而同道:“你去。” 仲希然:“……” 她默默放缓脚步,等身后的康继过来。 康继一脸惊悚地看著眼前並排而行的两人,不可思议道:“他俩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仲希然双手一摊,说,“可能一见钟情了吧,我打算退出了。” 康继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已经吃饱了,夜市也就逛个意趣,毕竟吃不下了。 仲希然懒得理前头两个大忙人,她看到路边一个用枪打气球的摊位,眼睛一亮,问康继:“康哥你玩吗?” 康继笑说:“好啊,你玩过吗?” 仲希然:“没有呢。” 这种东西北城没怎么见过。 她平时也不太喜欢旅行,只在社交平台上见过。 规则也简单,摊位布上掛著一圈各色气球,用枪打,根据打破的数量来获得礼物。 一个气球都不破是一等奖,可以换一个银色的某品牌冰原狼打火机。 仲希然一眼就看中了,想给祁斯年来一个。 二十块打一次,仲希然兴致勃勃交了钱。 她完全没打过枪,不得要领,第一次只破了一个运气球,康继倒是打得不错,打了一次全中,问她想要什么他帮她换。 仲希然固执地说:“不要,我要自己换。” 这是她要给祁斯年的东西。 她又打了好几次,打的是多了几个,但还差得老远。 她却格外执著,又付了两百块,继续射击。 康继大约猜到她想要什么,忍不住说:“你这钱够买俩这种打火机了。” 仲希然端著枪的手都有些累了:“那不一样。” 客人了不少钱,老板可能也有点不好意思,亲自过来教她技巧。 覘孔、准星、目標三点一线,呼吸要稳。 砰一声,气球爆了。 老板夸她:“小姑娘,有潜力啊。” 仲希然深呼吸一下,感觉自己有戏。 她放下枪,放鬆了下胳膊,说:“再来。” 又一包子弹打完,还差5个。 差3个。 差1个。 …… 不知试了多少次,终於她把所有的气球全都打掉了! “啊——!”她忍不住兴奋地尖叫起来,“贏了!” 身后忽然有熟悉的气息揽住她肩膀:“玩这么开心?” 是祁斯年。 她弯唇看他:“我刚才把这些气球全打掉了,我厉不厉害?” “厉害。”霍新在祁斯年开口之前夸她。 “……” 她轻咳一声,有些尷尬地把枪放下。 老板笑呵呵给她递来礼物:“小姑娘真有毅力啊,打了二十多次,终於换到想换的了。” 祁斯年垂眸,看到老板手里的银色冰原狼打火机,心底好似被某个小猫的肉垫爪子挠了一下。 “给我的?”祁斯年问。 仲希然刚要嗯,就听见霍新慢条斯理地说:“有没有可能是给我这个救命恩人的礼物?” 仲希然顿了好几秒,弱弱地说:“我记得你好像不抽菸。” “现在抽了。”霍新温声,“之前被你气的。” 顿了顿,他又加上一句,“抽得不好,可以学。” “……” “噢。”仲希然看他一眼,说,“抽菸不太健康,送救命恩人不合適。” 她把打火机迅速交到祁斯年手里。 霍新挑眉:“听起来你好像很想让你老公早点死。” “……” 祁斯年慢条斯理接过打火机,在手里把玩片刻,翻开银色盖子,滑动小砂轮,火苗燃起。 他闔上盖子,发出啪嗒清脆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 “不错。”祁斯年弯唇,就这么举著打火机的小火苗在霍新面前显摆。 霍新呵一声。 祁斯年炫耀完,才低头看向仲希然,“真打了二十多次?” 仲希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头:“嗯。” “难怪。”祁斯年把打火机宝贝地放进外套口袋里,“有人嫉妒得理智全无了。” “不至於。”霍新隨手拿起摆台上的枪,“比一把吗?祁总。” 祁斯年看他:“好啊。” 这东西霍新小时候玩过很多次,祁斯年虽然没玩过这个,但去射击馆玩过气枪,玩这个自然也不在话下。 两人砰砰砰一顿开枪,面前的气球依次爆了。 平局。 两人放下枪。 祁斯年伸手把仲希然搂进怀里:“想要什么?” 霍新指了一下一等奖那一列的一个流氓兔:“就要那个。” 仲希然心里咯噔一下,霍新把她想要的玩偶选了。 她有点慌。 但她用还算淡定的语气说:“要那个小熊吧,我也挺喜欢小熊的。” 祁斯年听见了这个“也”字。 他顿了下,然后让老板把小熊拿过来。 仲希然弯唇抱进怀里。 祁斯年想起来,以前有那么一阵子她是挺喜欢流氓兔,连钥匙扣都是流氓兔的。 他低头,问她:“还喜欢流氓兔?” “嗯?”仲希然忙说,“也没那么喜欢了,小熊也很好啊,你看小熊穿得多绅士。” 霍新说:“这好像是泰迪熊。” 仲希然“……” 祁斯年平声:“喜欢可以拿,没关係。” 仲希然抬眸拿眼睛问他——这么大方吗? 他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不了。”仲希然还是摇摇头。 这没那么在意了,刚才一剎那,也不过是惯性使然。 她一手抱著小熊,一手抱著祁斯年胳膊,说:“我们走吧。” 刚走两步,忽然听见身后有枪上膛的声音。 她下意识顿住脚步,回头—— 霍新手里举起一把枪,眯著眼,对准了祁斯年的脑袋。 她大脑忽然空白。 根本没有任何思考,她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祁斯年身前。 第143章 你都跟他聊了什么? 周遭仿佛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风吹得摊位上的掛灯晃了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仲希然紧张得头髮被吹乱也浑然不觉,只是看著霍新,生怕他开出这枪。 虽然只是玩具枪,但打在身上也会很疼。 霍新眯起一只眼,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 紧接著,耳边有个气球炸裂的声音。 一个红色的气球软趴趴地掉落在她脚边不远处。 ——原来霍新是在打气球。 可能不知怎的有个气球飞了出来,恰好就在她附近。 她鬆了口气,忍不住拍了拍胸口,被祁斯年拉回身后。 霍新乾脆利落地把手里枪一扔,微笑说:“抱歉,一时手痒没忍住炫技。” 他笑笑,“不过仲大导演你也是够drama的,跟这儿拍电影呢?这要是真枪我也就开了,这塑料子弹玩具枪能干嘛?” “……” 仲希然只好乾笑两声——她太紧张了,一晚上都绷著一根弦。 祁斯年慢慢道:“drama刚结束,也不怪她紧张。” 霍新嗤笑了声,拿起老板刚搁在台上的流氓兔,扔给康继身后一直安安静静並不惹眼的女秘书许静。 许静下意识接住,有几分错愕。 康继也愣了下——这不是给仲希然换的吗? 霍新看向仲希然和祁斯年,微笑说:“玩偶是换给我秘书的,她这几天兢兢业业照顾我,劳心劳力的,我怎么也得谢谢她。” 许静抿了下唇,把流氓兔抱在手上。 “至於你欠的人情——”霍新看向仲希然,“你老公已经帮你还了。” 霍新没再看他们二人,转身,背对著他们二人摆了摆手:“走了。” 他背景瀟洒。 跟仲希然和祁斯年分道扬鑣。 天色已晚,他们一行人走进疏疏落落的人群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仲希然看著他离去的方向,不免有些感慨。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这个结局还算不错。 刚感慨完,就听见祁斯年不冷不热的声音:“看这么久?捨不得了?” “……” 仲希然侧头看他半晌,没忍住笑了。 祁斯年:“还笑?” 仲希然抱住他胳膊,哄他的语气:“你真的好能吃醋啊,老公。” 祁斯年哼了声,倒也对她这声老公挺受用,也没再跟她计较。 仲希然这时忽然嘆了口气。 祁斯年问:“怎么了?” 仲希然闷闷道:“都没跟你一起好好逛一次沙洲夜市,怎么每次都有事。” 虽然能跟霍新和解吃顿饭也挺好,但总觉得属於夫妻俩的单独时光被打扰了。 她有点失落。 祁斯年心中微微一动。 还以为她还在为霍新的离开感慨,没想到她在想这个。 他搂著仲希然的腰,想了想,说:“要不然再待一天?” “算了。”仲希然说,“想吃的都差不多吃过了,而且说实话,我有点儿心有余悸。” 她晃了晃祁斯年的胳膊,“以后换个地方补偿我。” “好。”祁斯年吻了吻她脸颊。 车子行驶在敦煌的公路上。 月色映入车窗,微微照亮了祁斯年线条清晰的脸。 他一面接电话,一面搂著她,不时说两句话,音色清冽,好像一截月色。 仲希然拿出手机,找好角度,对著他拍了一张照片。 因为月色不错,所以这张照片入了些许光线,只是祁斯年的脸细节並不清晰,反而有种朦朧的氛围感。 祁斯年看见她这动作,也没躲,任由她拍。 等掛了电话,他说:“照片发我一下。” “不要。”仲希然把手机护在怀里,“这是我的独家私藏。” 祁斯年看她。 仲希然理直气壮指著他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你偷拍我的照片也没发给我啊。” 祁斯年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原来她发现了。 他接起电话,简短地说了句“明天到北城再说”便掛断。 转头看向仲希然,她一双眸子里闪过一抹促狭。 “不过你要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把照片分享给你。” 她这眼神明显不怀好意。 祁斯年:“你说说看。” 仲希然轻轻咬一下唇,隔著衣服伸手轻轻抚上他胸口,轻声说:“你脱了上衣给我拍一下胸肌。” 祁斯年冷冷道:“你做梦。” “……” 仲希然靠在他肩头:“真的不行吗?” “不行。”祁斯年很坚决。 他是一个极古板规矩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去拍她说的这种照片。 仲希然:“我拍也不行吗?” 祁斯年嘆一口气:“希希,別为难我。” 虽然有些遗憾,仲希然还是点点头:“那好吧。” 她说著,然后点进手机里,把刚拍的祁斯年那张照片设置成了屏保。 祁斯年微微一怔,嘴角不自觉扯出一个很小的幅度,搂著仲希然想了想,说:“你下一个项目不急的话,我们过两个月去一趟马尔地夫?我在那边买了个岛,岛上只会有我们。” 仲希然脱口而出:“度蜜月吗?” 祁斯年:“嗯。” 仲希然对跟祁斯年过二人世界期待极了,但出於矜持,还是礼貌地问了句:“你会有空吗?” “所以说过两个月。”祁斯年手在她腰间慢慢摩挲著。 仲希然脸微微有点红,伸手捋了捋头髮:“好啊,我下个项目改剧本都要大半年,有时间的。而且我度假的时候应该也能改剧本?” 祁斯年看她,语气清淡地说:“也不一定,万一……” 仲希然:“……” 仲希然及时地换了话题。 “你今晚跟霍新聊得还挺好哈?” 都把她晾一边儿了。 “还可以。”祁斯年平声,“从商业角度来说,我的確很欣赏他。” 仲希然又有点儿担心地问:“那你还的人情,大不大啊?” 她突然又怕霍新狮子大开口。 祁斯年笑了下:“不用担心,不过是手上一些资源,我牵线他会方便很多。” 仲希然点点头,总算安心。 她又问:“你们还聊了什么別的吗?” 其实是有的。 那会儿他们刚聊完生意,看到仲希然正在孜孜不倦地射击。 霍新说:“我把她交给你了。希希有点儿情感洁癖,也有点儿完美主义,希望我犯过的错误,你不要再犯。” “不会。”祁斯年看他,“不过话要说清楚,不是你把她交给我,是她自愿选了我。” 霍新笑了下,也没跟他计较:“是。她说你一直对她很好,还说你最开始娶她是为了面子。” 他问,“是吗?” 祁斯年没说话。 霍新说:“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一句,有些话藏得太久了,也许对方就听不到了。” 祁斯年淡声:“你个失败者,有什么资格提醒我?” 他看向仲希然,“我始终相信,是我的,最终都会是我的。” 祁斯年望著仲希然那双漂亮的眼睛,说:“聊到你了。” 仲希然顿了下:“聊到我什么?” 祁斯年看著她:“想知道?” 仲希然:“嗯。” 她还是有点好奇的。 祁斯年:“照片发我。” “……” 他好阴险。 第144章 问你老公啊 “不要。” 仲希然想了三秒,最终还是选择拒绝。 虽然对两人的对话內容有点好奇,但她总觉得留著祁斯年这张照片还能谈到更好的条件。 ——万一哪天他就愿意脱了呢? 车子这时停在酒店门口。 祁斯年挑一下眉,懒得跟她计较。 司机打开车门后,他先行下车,然后又从车尾绕到另外一侧,替仲希然打开车门。 仲希然弯唇下车,开心搂住他的腰:“谢谢老公,老公真好。” 祁斯年低头看她。 酒店门口昏黄的灯光从一侧照过来,照亮了她眼里细碎的光。 祁斯年手扶在车门上,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唔。”仲希然推开他,“先回去洗澡,我脸上都是沙子。” 祁斯年:“不差这点儿。” 他砰一声摔上车门,把仲希然按在车上,深深吻她。 她仰著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想睁开眼。 月色和他,如此撩人。 她抱住祁斯年有力的身体,被他一点点裹在怀里,用外套罩住。 他吻了她许久才缓缓停下来,轻轻抱住她。 真切地触碰到她的身体,有一种失而復得之感。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揽著她进了酒店。 第一件事自然是洗澡。 祁斯年先去的,仲希然整理好行李后他就穿著浴袍洗完出来了。 仲希然紧接著进去。 来敦煌后洗的每个澡都格外长,因为身上的细沙太多了,仲希然又有点儿强迫症。 两人虽然没一起进浴室,但她洗澡的时候祁斯年正好在刮鬍子。 两人就隔著一道磨砂玻璃门。 流水声和嗡嗡电动剃鬚刀的声音叠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私密曖昧感。 她不觉往外看了眼,祁斯年似有所感,恰好转头。 她心跳声立刻加快,关掉水龙头说:“你不许看。” 祁斯年很轻地笑了声,目光又慢悠悠地从她身上划过,方才转头,开始刷牙。 洗完澡出来,祁斯年正在忙工作。 仲希然对上次闯入视频镜头的事心有余悸,压根儿没敢过去,径直回了臥室。 看了眼手机,她、祁斯年和霍新三人一起出现在沙洲夜市的事果然上了热搜。 @娱八卦:开眼了朋友们,三个人的爱情能不能多我一个?[视频] 底下是今晚网友们拍摄的他们三人一起吃饭的场景。 网友: “笑死,仲希然简直把弱小无助又可怜写脸上了” “救命啊,两个人一起递筷子,太修罗场了!!!” “有种三个人世纪大和解的感觉……” …… 手机震了下,仲希然收到谢虞的微信。 谢虞:“哈哈哈哈哈哈。” cici:“……” 不带这么嘲讽人的。 谢虞:“宝宝你今晚是怎么过的?太可怜了。” 谢虞:“不过有人比你更尷尬!” 还有人能比她更尷尬? 谁啊? 谢虞甩过来一张截图。 网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舞到了孟念念面前。 疯狂排队清一色留言:“就差你了,第四者”。 孟念念刚放开没多久的评论区又关闭了。 网友们纷纷吐槽她玩不起。 仲希然差点笑出声。 好吧,她承认,可能孟念念要更尷尬一些。 谢虞又问她:“祁斯年跟霍新咋回事儿,聊这么好?” 仲希然生无可恋看著手机屏幕,输入一行字:“不知道啊,可能他们打算在一起了吧,尊重,祝福。” 谢虞:“哈哈哈哈哈哈” 谢虞:“真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然吃霍新的醋!我踏马直接笑死!” 仲希然:“……” 倒也没有吧,她不就开个玩笑。 谢虞没再说什么,大概又去刷视频了。 仲希然在网友为他们三人建的话题里刷新了一下,这时又有人奉上第二个视频。 @momo:我偶遇了仲希然祁斯年霍新!!!不止吃饭,后面三人还一起夜游了,但最后是祁总和霍总一直在聊天,把仲希然扔给康继了笑死! 网友: “在现场,仲希然怒打了二十多把枪哈哈哈哈哈哈” “两位男主这心態和情绪控制能力真是绝了,还一起抽菸,霍新还借祁斯年的火,哈哈哈” “好奇他俩聊了啥,会不会聊到女主角” …… 网友的评论无疑又勾起了仲希然的好奇心。 她看著微信里的“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有点儿忍不住跃跃欲试。 祁斯年就在这时进来。 他神色间带著几分疲乏,把手机往床头一扔,伸手过来搂著她靠到床头:“不困么,还没睡?” “有点儿睡不著。”仲希然靠在他怀里,看著他清晰分明的喉结线条,伸手摸了摸,“你跟霍新说了我什么?真的不能跟我说吗?” “不能。”祁斯年说。 仲希然咬唇,看向祁斯年:“那我可以去问霍新。我们现在有群了,你拉的!” 还挺了不起的语气。 祁斯年撩起眼皮:“你以为他就会告诉你?” 仲希然:“总要试试。” 祁斯年右手往前一伸,那意思隨便她试。 仲希然起身,抱著手机看他:“那我真问了?” 祁斯年:“要我帮你打字吗?” 他语气好像真的不介意。 但是…… 还是算了。 虽然和解,但还是儘量不要打扰別人。 祁斯年真是完全不受激,打定主意不告诉她的事她怎么问也不告诉她。 仲希然只好嘆了口气,无奈放下手机。 然后就看到祁斯年拿起床头手机,啪啪敲了几个字,微信群震了一下。 仲希然看到群里祁斯年发的消息。 祁斯年:“@霍新她想问你今天我们都聊到她什么?” 看到祁斯年@霍新,仲希然手一抖,有种修罗场再度降临的感觉。 仲希然惊道:“你干嘛?” 祁斯年语气清淡:“免得你不死心。” 霍新很快就在群里回了消息。 霍新:“@仲希然问你老公啊?” “……” 被霍新这么在群里@,她也有点胆战心惊,打字都不利索了。 好半天才打好这几个字:“他不告诉我。” 紧接著,霍新发来条语音:“你老公都不告诉你,我就会告诉你吗?” 仲希然:“……” 霍新的语气有点欠揍:“谁让你选了他,忍著唄。这都几点了,我就不打扰二位做爱了。” 仲希然:“……” 真是没想到,迴旋鏢这么快就扎到了自己身上。 第145章 没有被表白过 看著仲希然又尷尬又气鼓鼓的表情,祁斯年没忍住轻笑一声。 仲希然轻轻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气全撒在祁斯年身上。 她手往祁斯年胸口锤了几拳:“谁让你找他的,我就是想激一激你,你真的——” 她气红了脸,但也明显没怎么用力,锤他的力气跟差不了多少。 祁斯年抓住她手腕,把她搂进怀里。 “他还挺识相。” “……” 她又挣扎了两下,声音就不自觉变了调。 祁斯年今天格外温柔,好似在弥补上一次的失控。 她汗水打湿了头髮,听见他在她耳边哑声说:“就这样一直在我身边吧,希希。” “我们本来……就说好了不……离婚的。”她声断断续续,好像被某种节奏干扰。 內心隱约觉得,祁斯年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比他们说不离婚时又多了一层含义似的,但明明就是同样的意思。 · 霍新发完语音,放下手机,看到对面一脸惊讶的康继。 他砰一声开了瓶啤酒,喝了口:“至於这么惊讶?” 康继:“这么短时间里能对希希说出这种话,確实让我惊讶。” 他伸手拍了拍霍新的肩膀,“你还好吧?” 他了解霍新,知道他一向狠,对自己更狠。 故意说这种话恐怕是想儘快让自己斩断对对方的念想。 果然,霍新缓缓说:“当然不好。” 他灌了自己好几口酒,“不过不像以前那么不能接受了,毕竟心结已解。” 仲希然亲口承认爱上祁斯年。 而且看起来她的婚姻生活还不错。 他终於不用背负“可能毁掉她后半生的幸福”这个负担,心里轻鬆了很多。 至於感情,靠时间总可以慢慢放下。 康继点点头:“那就好。” 他鬆了口气,伸手按住他啤酒罐,“你伤口没好利索,別喝了。” 霍新低眸看了眼,笑说:“好吧,还是要忌口。” 他把啤酒罐扔进了酒店垃圾桶里。 康继这下彻底放心,起身道:“那我就先去睡了,明天一早还要跟当地过几个项目,你也早点睡。” “好。”霍新点头,送他出门。 门一开,许静出现在门口。 她一只手拎著霍新刚洗好的西服,另一只手抱著今天的流氓兔,看到两人开门,明显一脸意外。 “霍总,康总。”她突然有些紧张。 康继对她点点头便离开回了隔壁自己房间。 霍新让开一步,许静定了定神,走进来。 她把衣服掛在衣柜里,然后把手里的流氓兔玩偶放到茶几上,抿唇道:”霍总,这个……还给您。“ 霍新看她一眼。 他这个秘书平时总是安安静静的,不怎么惹眼,有时候甚至很难感受到她的存在。 但却格外观察入微。 譬如他醉酒的时候她会很快叫来康继劝他。 又譬如,她知道这流氓兔不是他真心给她,只是在当时,他没办法送给仲希然后的一个救急的选择。 他露出温和的笑容,说:“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拿著玩吧。” 许静顿了三秒,然后才缓缓喔了声,把流氓兔玩偶抱进怀里。 “那——”她深吸一口气,“霍总晚安。” “晚安。” · 隔天仲希然和祁斯年一起起晚了,要不是姜正打来提醒电话,他们差点赶不上飞机。 好在当地没堵车。 两人到了机场才鬆一口气。 刚坐到vip接待室,仲希然就收到谢虞发来的微信。 谢虞:“你老公和霍新互关了?!” 仲希然比她还惊讶:“???” 谢虞:“?” 谢虞:“你不是跟你老公在一起吗?” 仲希然看向坐在她身旁的祁斯年,他修长的手指在跟霍新的微信对话框里打出一行字:“我回关了。” 仲希然:“……” 仲希然默默抬头看了眼祁斯年,破罐破摔:“我现在跟你说话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祁斯年挑眉,乾脆地回復她:“会。” 仲希然:“……” 祁斯年没忍住笑了。 车子落地北城时,小张来接他们。 有七八天没见,小张见到他们格外热情,万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起了灿烂的笑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事,看得仲希然很是惊奇。 两人有四个行李箱,小张一个人拿不过来,祁斯年和仲希然便一人推了一个,空出的手用来牵住对方。 出了机场,小张走到车尾放行李。 仲希然也推著箱子走了过去。 后备箱一开,一束红玫瑰放在那里。 仲希然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立刻转头含笑看向祁斯年,心里仿佛灌了蜜似的——他还没送过她呢。 她脸也不自觉微微有些红,软声说:“你还有空准备这个呀?” 然后就听见小张紧张道:“对不起,先生,太太,这是我给我女朋友准备的,忘了提前拿出来。” 仲希然立刻顿住。 祁斯年脸色也有一瞬间的尷尬。 意识到这是个误会,仲希然连忙摆手:“没关係没关係,放个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就丟下行李,先钻进了车里。 小张看向祁斯年的表情都快哭了:“祁总……” 祁斯年扫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回身平静地上了车。 因为这个插曲,上车后气氛格外安静。 为了缓解方才的尷尬,仲希然开始主动聊天。 她微笑看向小张:“才几天不见,你就有女朋友了啊,够快的。” 小张忙道:“不是不是,还不是女朋友,我就那么顺嘴一说,我还没表白呢。买这儿就为了今晚上表白的。”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简直是藏不住的幸福。 “这样啊。”仲希然忍不住感慨,“你还挺浪漫嘛,又是表白又是送的。” 这么聊了两句之后,小张便放鬆了:“这有什么浪漫的,现在是个人都会在表白的时候送,太太肯定也有吧?” 身后的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仲希然转头看向窗外的人流。 没有被送过。 当然更没有被祁斯年表白过。 她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著,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此刻是什么感觉。 小张尬笑两声,看身后二人突然沉默,忽然一凛,有种自己闯祸了的感觉,顿时也不敢再说话。 祁斯年在这时开口。 他声音清清冷冷:“没表白成功就叫人女朋友,提前开香檳也不怕表白失败。” 小张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勉强微笑说:“应该不至於,能不能成在咱们自己心里都有点数不是?” 祁斯年好半天没动静。 差不多半分钟后,他才慢慢问:“是吗?怎么个有数法?” 第146章 炫耀 车子缓缓前行。 北城 5月,窗外马路坛里的月季已经缓缓盛开。 仲希然目光望著窗外那片浓郁的红色缓缓后退,脚尖轻点,竖起耳朵听车里两人对话。 小张说:“祁总,比如说前两天北城下雨降温,她会主动发微信提醒我要多穿衣服。这么关心我应该也是对我有意思吧?” 祈斯年声音挺淡:“不知道,没人给我发过。” 仲希然:“……” 小张一时没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他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继续举例子:“还有只要我邀请她出来约会,她都会跟我出来,我牵手她也没拒绝。这肯定就是喜欢我了。” 祈斯年声音更淡了:“不一定,有时候愿意跟对方做也未必是喜欢。” 仲希然:“……” 她怎么感觉祈斯年在点她? 她忽然意识到,她好像还没跟祁斯年说过喜欢他。 小张噎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先生跟太太的协议结婚传闻,颤颤巍巍往后视镜里看了眼,立刻闭了麦。 车里再度陷入安静。 仲希然垂眸,余光注视著祈斯年,他靠在车座上,微闭著眼,指尖轻轻在膝盖上方敲了敲,也不知在想什么。 车子拐过长街,祈斯年终於开口:“先送太太回去。” 仲希然愣了下:“你不回去吗?” 祈斯年平声:“我得去一趟公司。” 这一趟去敦煌比预计的时间久了许多,他手里积了不少事。 仲希然点点头,说:“那我回去也立刻开始写剧本。” 祈斯年刚想说她不用急,可以多休息几天再开工,就听见仲希然问:“咱们什么时候去度蜜月啊?” 这么赶工好像是为了度蜜月。 祈斯年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打开手机日程上密密麻麻的行程,往后划了一屏,看了片刻,说:“过了六月吧,希希,等这个財年结束。” 那不就剩一个多月了。 仲希然星星眼——这么快就可以去了么。 她好期待可以跟祁斯年享受单独的私密时光。 所以一到家她快速洗了个澡吃完饭后就开始埋头写剧本。 到敦煌当地取景还是丰富了不少素材的,起码关於未来世界的沙尘暴是什么样子她有了更贴合的场景。 仲希然这把剧本架构搭好后,已经是一周后的下午六点。 她刚停下工作,就不由自主想起祁斯年。 这一周两人都在疯狂忙工作,晚上当然还是会抱著一起睡。 但她心里一直想著之前祁斯年说的没人给他发过关心的微信这事儿。 这几天气温一天比一天高,她也没法儿提醒他多穿衣服呀? 而且虽说气温是高了不少,但也完全没到最热的时候,也不能提醒他小心中暑。 她起身,给祁斯年发去微信:“今晚要加班吗?” 祁斯年很快回復她:“对,不用等我,估计会很晚。” 仲希然捏著手机想了想,回覆:“那我给你做顿夜宵送过去吧。” 关心天气不行,关心他吃饭总可以吧。 仲希然觉得这主意不错,立刻打电话叫来阿姨,顺便在网上下单买了点儿现成的肉串和蔬菜,烤箱一烤就好。 她点完菜才回到微信,祁斯年给她回了条微信,只有一个字。 “你?” 仲希然腮帮子鼓成吃东西的豚鼠。 他看不起谁呢? 烤东西也没这么难吧? 祁氏大楼会议室里灯亮如白昼。 祁斯年坐在主位,食指和大拇指拎著手机在桌上不时轻点两下,思绪却已经有些游离。 右手边的高管这时喊了一声:“祁总,您看呢?” 祁斯年回神,看了眼电脑屏幕,脑海里大约回忆了一下方才的情况,说:“你决定吧。” 他打了个手势,给眾人说,“休息十五分钟。” 然后划开手机屏幕,开始给仲希然发微信。 仲希然正在阿姨的指导下兴致勃勃地给肉串抹油撒调料,就听见手机在流理台上震了又震。 她摘掉一次性塑料手套看了眼。 都是祁斯年发来的微信。 “你要做什么?” “小心別烫到。” “买点儿东西回来也行,或者叫阿姨做。” 他什么时候这么囉嗦了? 仲希然回他一个“你好烦”的表情包。 竟然嫌他烦? 祁斯年蹙眉,转头问姜正:“我烦吗?” 他这话刚一出口,刚要出会议室上厕所的几个人便纷纷回头,一脸惊悚地看著他。 他是怎么用如此自然的语气把这句话问出口的? 一时间,动作的眾人都停下了动作,准备听情商达人姜正的標准答案。 姜正心头立刻一跳。 他立刻挺直脊背:“您怎么会烦呢?我真的很庆幸能给当您的助理,这几年开阔了视野,锻链了能力,实话说,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您烦,每天为您工作都充满了干劲儿。” 眾人:“……” 门口的一个打工人碰了碰旁边人的胳膊:“祁总给姜特助开多少工资啊?” 另外一个人压低声音说了个事儿。 那人道:“难怪,要给我这么多让我叫爸爸也行啊。” “……” 祁斯年扫一眼姜正,淡声道:“我出差几天你的时间都用来练习拍马屁了?” 姜正:“……” 眾人忍不住默默发笑。 祁斯年没再理会姜正,垂眸又发了条微信:“嫌你老公烦?” 姜正默默瞟了眼,立刻明白他刚才会错了意。 他连忙开始补救,飞速给仲希然发微信。 仲希然把醃製好的烤肉串放进烤箱,设定好温度,又用调料醃製了一个烤蔬菜,准备过十五分钟放进去。 忙完这些后她才又摘掉塑料手套,打开手机。 收到祁斯年的微信:“嫌你老公烦?” 她顿一下。 正不知道该怎么回,忽然看到底下姜正发来的消息。 姜正:“太太,您刚才说祁总烦,祁总有点不开心了。” 姜正这个密真是告得恰到好处。 仲希然立刻回復祁斯年:“不敢。” 隨后搭配一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知错了”的表情包。 祁斯年笑了。 他闔上手机屏幕,把手机往桌上一搁:“继续吧。” 姜正摸著手机悄悄给仲希然回復一条微信:“搞定。” 半小时后,东西都烤好了。 仲希然戴好防烫手套把烤盘端出来,把东西一一装进饭盒里,坐车出门。 小张肉眼可见一脸开心。 仲希然不觉问:“你表白成功了啊?” 小张点头:“对,她答应了。” 仲希然抿唇,问他:“那你具体是怎么表白的啊?” 小张说:“我准备的有点俗,就是玫瑰和烛光晚宴。” 仲希然点了点头,她想了想,给姜正发去微信:“你们祁总最近哪天不用加班啊?” 姜正回:“下周日,下午开完一个跟供应商的见面会就结束了。” 仲希然在日历上把下周日打上標记,回復姜正:“我还二十分钟到。” 姜正收到仲希然的消息时,他们这个会刚好开完。 祁斯年正往办公室里走。 他立刻压低声音上前匯报:“祁总,太太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祁斯年挑眉看他一眼,又看了眼自己手机。 仲希然跟他的微信还停留在上一个表情包里。 祁斯年:“她跟你说不跟我说?” 这吃醋的角度让姜正一愣:“可能是因为我要下去接太太?” 祁斯年想了想,说:“提前五分钟提醒我下去接太太。” 姜正:“好的。” · 祁氏大楼门口,灯火通明。 仲希然手里拎著饭盒下车,一抬眼,便看到门口的祁斯年。 他身形高大挺拔,穿著一件衬衫,单手抄兜,身后的白光落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分外清绝。 仲希然顿一下,连忙小跑过去,一脸惊喜:“你怎么亲自下来了?不忙吗?” “顺便休息。”祁斯年接过她手里的饭盒拿在手里,跟她並肩往里走。 已经是晚上,大楼没什么人,前台也早下班,只有两个保安。 祁斯年走了两步就忍不住把她搂进怀里,一路进了他办公室。 一进门,仲希然就把饭盒都拿出来摆在茶几上,跟他炫耀:“都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 祁斯年去里头洗手间洗了手,出来坐在沙发上。 盒子里是用木籤子串著的烤肉,旁边一盒烤蔬菜,里头有小土豆、西蓝、小西红柿、玉米和香菇。 蔬菜上闪著一层蜜色的光泽,看起来很有食慾。 仲希然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祁斯年拿起一串烤肉咬了口,羊肉很新鲜,烤得有一点点焦黄,口感恰到好处。 他点头:“这次是真不错。” 仲希然弯唇。 祁斯年又低头看她的双手:“这次烫到没?” “没。”仲希然说,“我戴了防烫手套。” 祁斯年点点头,吃完一串烤肉,忽然问:“给霍新做过吗?” “……” 仲希然:“当然没有啊,我以前不会做饭。” 祁斯年心满意足,拿出手机对著茶几拍了张照片,发到了“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的三人群里。 祁斯年:“希希特意给我做的。” 祁斯年:“很好吃。” 仲希然:“……” 第147章 要不要我替你接太太? 仲希然沉默了好几秒,还是没忍住问:“你干嘛?” “帮他儘快脱敏啊。”祁斯年挑眉,“你有意见?” “没。”仲希然很快明白过来。 之前霍新在群里故意说尺度那么大的话,恐怕也是有同样的意图。 他俩还挺默契。 仲希然乾脆由他去了。 几分钟后,霍新给祁斯年打来电话。 他声音有那么几分挑衅的意味:“祁总,是邀请我过去一起吃吗?我可就在对面。” 仲希然正在吃半块小土豆,闻言差点噎住,手忙脚乱去找水喝。 祁斯年起身递给她自己的水杯,她忙去直饮机接了一杯温水慢慢喝下去。 祁斯年慢慢道:“不了,我们已经吃光了。” 霍新冷哼一声:“话说回来,您到底什么时候替我引荐许晋啊?” 祁斯年问:“不用等你伤口长好么?” 霍新:“都拆线了。” 祁斯年想了想,说:“那现在?我把许晋拉群里。” 霍新:“行。” 这引荐这么潦草的吗? 仲希然喝完水,拿著祁斯年的杯子坐回沙发上,心有余悸地拿出手机。 “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里果然多出来一个人,许晋。 许晋在群里缓缓打出一个问號。 许晋:“?” 许晋:“什么情况?” 祁斯年:“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新朋友@霍新。” 祁斯年:“该帮忙帮忙。” 许晋:“……” 许晋:“行,但是我在这个群里是不是显得有那么一点点违和???” 他转头把周旭尧拉了进来。 周旭尧:“?” 许晋:“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新朋友@霍新。” 周旭尧:“???” 周旭尧:“我真的没有眼吗???” 他转头把谢虞拉了进来。 谢虞:“?” 周旭尧:“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新朋友@霍新。” 谢虞:“滚,我认识他比你早。” 至此,“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扩展至六人。 几个人跟新朋友聊得欢快。 手机震得人受不了。 仲希然屏蔽了群消息,闔上手机,默默吃烤羊肉和小蔬菜。 这时姜正敲门进来,要祁斯年签一份文件。 祁斯年停手,扫了几眼他標记的重点,接过笔签了字。 仲希然看到兢兢业业的姜正,想到不久前他才给自己告密,便递给他一串烤羊肉鼓励:“姜特助也吃点儿吧。” 姜正受宠若惊,下意识看了祁斯年一眼,看他没反对,他才小心翼翼接过仲希然递来的烤串,说了句谢谢。 默默吃完后,全程没敢多说一句话,生怕祁斯年不高兴。 祁斯年签完字,把笔放文件上,往前一推。 姜正连忙接过,又吞了吞口水,问:“祁总,下下周一我能不能休一天假?那天我过生日来著。” 跟著祁斯年虽然赚得多,但真的也是在卖命。 祁斯年工作他工作,祁斯年休息他有时候也在工作。 祁斯年扫了眼手机里下下周一的日程。 下一秒,一块小土豆餵进他嘴里。 “你不至於这么不近人情吧?说不定人家要跟女朋友表白呢?”仲希然说。 祁斯年看她一眼,收起手机,慢慢把嘴里的小土豆咽下去才说:“我又没说不同意。” 姜正立刻喜笑顏开:“谢谢祁总,谢谢太太。” 他出办公室门的背影都是轻快的。 祁斯年看向仲希然:“你什么时候跟姜正这么熟了?” 仲希然跟他开玩笑:“大约是你在你跟霍新熟悉起来的时候吧。” 祁斯年:“……” 仲希然烤的分量本来就不多,怕晚上吃胖,两人很快吃光。 祁斯年吃完后心满意足,又去工作了一个多小时,才跟她一起回家。 回去接近12点了。 洗完澡,躺上床,仲希然靠在祁斯年怀里,打了个哈欠,忽然说:“小张表白成功了呢。” 祁斯年不以为意,嗯一声。 仲希然侧头看祁斯年一眼,莹白的指尖在他胸口慢慢画圈。 她一有这种小动作就是有事。 祁斯年问:“怎么?” 仲希然抿一下唇:“我最近写剧本卡住了。你能再提供给我一点儿素材吗?” “……” 祁斯年停顿几秒,说:“想问什么?” 仲希然一撒谎就有点心虚,她儘量平静道:“你之前谈恋爱的时候,是怎么表白的啊?” 她在他胸前的指尖微微蜷了蜷。 祁斯年:“没表白过。” 他答得很快。 仲希然:“那是对方表白的?” 女方表白也正常,毕竟祁斯年这种天之骄子,可能很难低头去跟別人表白。 祁斯年说:“也没有。” 仲希然好奇道:“那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祁斯年想了想,说:“算顺其自然吧。” 仲希然喔了声,觉得心痒痒的,忍不住问:“那你们——是为什么分手啊?” 她问出来的时候已经知道祁斯年会回答她的问题。 她很早前就发现了,祁斯年对她有种格外的宽容。 这问题有点难答,祁斯年吸了口气,说:“性格不合。” 仲希然掐他胳膊一下:“你確定不是在敷衍我?” “我哪儿敢。”祁斯年笑了声,“仲大小姐审完了吗?快睡吧。” 仲希然很小声:“都说了是提供素材,我哪有审你。” 她蹭到祁斯年怀里。 祁斯年伸手压住她后腰:“老实点儿,家里没东西了。” 仲希然一顿。 祁斯年在她耳边轻声说:“最近用得有点快,忘了补。” “……” · 隔天午饭后,仲希然隨手刷微博时看到#霍新#这个词条单独上了热搜。 她怕这热搜跟她又有关係,胆战心惊地点了进去。 是霍新在北城下飞机后被媒体围堵的一条视频。 “请问您之前跟祁总还有仲导在敦煌是一起吃饭了吗?” “请问您是真的替仲导挡了一刀吗?三位关係现在怎么样呢?” “之前您和祁总都放话说要追求仲导,请问现在是和解了吗……” 霍新头上戴著一顶灰色的棒球帽,帽檐底下露出一小截白色纱布。 他回答:“我的確救了希希,我们也很好地解决了以前的事,以后我会永远作为朋友在她身边。我个人也很欣赏祁总,希望以后也能成为好朋友。” 他声音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霍新和仲希然的cp粉们简直心碎了。 “竟然真的和解了,我哭了你们懂吗?就是那种成年后无力的be感……” “算了,祝福吧,三位当事人都和解了,看霍总明显没有当初那种阴暗爬行的执念了,可能真的放下了吧。” “好难过,感觉比自己分手还难过,真的不能勇敢一点在一起吗?@仲希然” 仲希然给真情实感的小粉丝回了条留言:不能。 小粉丝表情包哭得更伤心了。 仲希然从微博切到微信,看到“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里许晋发了条消息。 许晋:“我生日,今儿晚上请客,@所有人都来啊。” 霍新是第一个回復的。 霍新:“当然,这可是新朋友第一次邀请我呢。” 周旭尧:“……” 周旭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感觉你语气茶茶的。” 周旭尧:“我肯定去,这场合没我不行。@cici@祁斯年去吗?” 祁斯年:“我晚点到,希希应该没问题?@cici” 这好像是祁斯年第一次在公共的群里@她。 她浑身上下浮起一股微妙的愉悦感,这话让她有种大庭广眾之下跟祁斯年很亲密的感觉。 她指尖轻快地打字,在祁斯年那条消息点了回復。 cici:“我可以的?▽?” 几秒后,一条消息蹦出来。 霍新:“@祁斯年那么忙有空接你太太吗?要不我顺路接一下?@cici” 仲希然手微微一抖,差点嚇得把手机扔了。 第148章 给你老公策划过生日吗? 仲希然喝口水定了定神。 周旭尧在群里给霍新比了个大拇指:“牛x啊,兄弟。” 仲希然很有求生欲地立刻打字:“我已经跟谢虞约好了,一起过去。” 霍新:“我一起接?车里坐得下。” 他就是在故意给祁斯年添堵。 仲希然:“……” 仲希然:“不了。” 祁斯年这时回覆:“不敢劳烦霍总,我太太自然我亲自去接。” 仲希然:“好的。” 霍新:“心碎.jpg” 霍新:“大家说好要当好朋友,你这是不信任我吗?” 眾人:“……” 许晋定的地方是汀会所。 祁斯年特意调整了时间,回家接了仲希然,准时到了。 仲希然走到包厢门口才发现——这就是当初她跟霍新私底下见面的那个包厢。 她不觉尷尬地悄悄看了祁斯年一眼。 祁斯年:“眼熟吗?” 仲希然挽住他胳膊,硬著头皮说:“忘了。” 祁斯年挑了下眉,也没跟她计较。 推门而入,其他人都早到了,桌上摆著几个菜,看样子他们已经喝了一圈酒。 周旭尧连忙招呼他们坐下。 仲希然下意识往霍新面前的酒杯看了眼。 霍新不觉笑了声,说:“我喝的是茶。” 仲希然点点头。 霍新看了祁斯年一眼,半开玩笑道:“你这么关心我,不怕你老公吃醋啊?” 祁斯年平声说:“关心救命恩人是应该的,茶也不能喝。” 他招手叫来服务员,贴心道,“给他换白开水。” 周旭尧一口酒喷出来。 谢虞瞪大双眼,微张著嘴巴,好像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见多识广的许晋也沉默了。 只有仲希然拿起筷子,默默乾饭。——她已经习惯他俩这样了。 好在后续再没发生什么奇怪的场面,几个男人坐在一起开始聊生意,仲希然和谢虞坐著隨便聊八卦。 饭吃得差不多,周旭尧开始抱怨:“光聊生意多没意思,走,换个地方唱歌儿去。” 到了ktv,周旭尧果然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仲希然心有余悸——有霍新在,她玩这游戏跟自尽有什么区別? 她说:“我就不玩了,我跟谢虞说会儿话。” 谢虞很没出息地兴奋道:“我不,我要玩游戏。” 仲希然:“……” 仲希然:“我不玩,我要唱歌。” 全场人都没忍住笑了。 周旭尧没忍住说:“我想问一句,唱国歌跑调犯法吗?” 仲希然凶他:“你闭嘴。” 她这么排斥,大家自然也不好逼她,更没让她唱歌。 让她奇怪的是,一向觉得这游戏幼稚的祁斯年竟然没拒绝,直接加入了游戏。 游戏一开始,霍新就指了指头上的伤口,说:“救命恩人不能喝酒,能让希希替么?” 祁斯年吐出两个字:“我替。” 仲希然一顿,忙说:“但是你——” 祁斯年拍了拍她手背:“没事儿。” 霍新抬眸扫了两人一眼,道:“总喝酒也没什么意思,弄点儿苦瓜汁、辣椒水什么的。” 周旭尧打了个响指:“这主意好。” 仲希然不觉鬆了口气。 酒瓶第一转就转到了霍新。 意料之內,霍新挑眉:“谁问?” 桌上好半晌没人说话。 周旭尧看了祁斯年一眼,说:“我问吧,你还喜欢希希吗?” 仲希然心头一跳。 她人虽然不在游戏里,却跟游戏里的人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繫。 霍新想了想,说:“正在努力不喜欢。” 这回答足够真实,也算得体。 祁斯年没什么表情。 轮到他,他隨手一转,酒瓶口指向霍新。 他动作过分熟稔,霍新笑了下。 祁斯年问:“你们当时在一起,是谁表的白?” 仲希然双手微微握拳,手心里起了一层汗。 没想到他会问霍新这个问题——昨晚他怎么不直接问她? 霍新嘖了声,“这事儿你应该直接问你老婆啊,你问我?” 他双手一摊,“你们夫妻俩怎么回事儿?平时是不说话吗?有事儿总来问我,要不咱们仨一起过?我倒是不介意。” 仲希然:“……” 祁斯年冷冷覷他一眼。 霍新很不要命地说:“彆气,你还得替我喝苦瓜汁呢。” 周旭尧噗一声笑出声。 祁斯年一口气把苦瓜汁闷了,仲希然连忙拿起一瓶矿泉水,打开盖递过去。 祁斯年接过,用眼神示意她自己没事。 周旭尧伸手拍一下霍新肩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你酸吗?” 霍新微笑说:“还行吧,也不是没见过更激烈的。上次在香港他俩差点当著我做了。” 仲希然:“……” 谢虞:“啥???” 周旭尧:“是我理解的那个做吗???” 许晋:“这么不拿你当外人啊?” 霍新:“谁说不是呢。” 下一秒,祁斯年把茶几上果盘往霍新面前一推,伸手往他脑袋上一按——避开了伤口——霍新整个人的脸就埋进了果盘里。 祁斯年皮笑肉不笑道:“闭上你的嘴。” 眾人微微一凛。 生怕两人再忽然打起来。 其实祁斯年手上没怎么用力,大约是自己一直挑衅他有点忍无可忍了。 霍新倒也没生气。 他轻咳一声,抬起脸,接过谢虞递来的纸巾,一面擦脸一面说:“你气什么,该气的好像是我吧?” 祁斯年认真想了想:“有道理,我道歉。” 霍新:“……” 这个插曲结束后,游戏自然而然停止了。 大家开始喝酒唱歌。 祁斯年和仲希然一个不能喝酒,一个不会唱歌,就坐在角落靠一起。 没多久,仲希然就忍不住在祁斯年怀里打了个哈欠。 祁斯年低头:“困了?” 仲希然点点头。 “那走吧。” 他起身,伸手把仲希然的包挎在臂间,另一只手搂住仲希然,过去跟眾人打招呼:“你们玩,我们就先走了。” 霍新正跟许晋聊得如火如荼。 他闻言隨意挥了下手:“赶紧走,少在这儿碍我的眼。” 五月北城的夜里微微有些凉意。 仲希然穿了件短袖,一出来胳膊上就被凉意激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钻进车里。 祁斯年紧跟著上车,把她搂进怀里:“冷吗?” “有一点。” 她抿唇,靠在祁斯年肩膀上,犹豫片刻,说:“算是霍新表的白,不过窗户纸是我捅破的。” 祁斯年既然想知道,她不介意告诉他。 “我问他是不是喜欢我。” 祁斯年淡淡嗯一声,心想是不是跟她之前说“看到祁总喜欢一个人的样子”时的情形差不多。 然后就听见仲希然继续说:“他说可能不是喜欢,是爱。” 祁斯年冷笑一声:“他还挺能扯,才跟你认识几天就说爱?你就这么容易被骗到手了?” 仲希然:“……” 仲希然立刻机智地换了话题。 “对了,这周日我想提前帮姜正过个生日。” 祁斯年以为自己听错:“帮谁过生日?” “姜正啊。”仲希然说,“他兢兢业业为你工作这么多年,帮他过个生日让他开心一下也是应该的。” 顺便鼓励他多给自己报信。 祁斯年冷漠脸:“哦。” 仲希然脑海中有个念头闪过。 她促狭地看一眼祁斯年,拿出手机备忘录:“我策划一下。” 祁斯年蹙眉,不咸不淡道:“给你老公策划过生日吗?” 仲希然:“……” 第149章 准备告白 他语气好酸。 仲希然有些心虚道:“那以前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嘛,我今年肯定会给你好好策划的。” 祁斯年哼了声,懒得跟她计较的语气。 仲希然在手机备註里一面敲字一面问祁斯年:“姜正喜欢什么啊?” 祁斯年淡声:“不知道,你直接问他。” “那不是很容易露馅儿。”仲希然笑眯眯看向祁斯年,“把你二秘的微信推我一下唄,我问问他,到时候应该也需要人配合。” 她还挺上心。 祁斯年眉头蹙出一个很细的竖纹,把手机解锁后扔给她:“自己找。” 仲希然兴致勃勃打开他手机微信,忽然看到他微信的置顶。 只有她一个人。 备註是:老婆。 她没怎么看过祁斯年的手机,但也確定刚结婚时他没把她置顶,她在他手机里的名字也是冷冰冰的三个字:仲希然。 她心里好像一勺蜂蜜放进水里,甜甜的一点点漾开。 她找到二秘的名片分享给自己后,举起手机屏幕放到祁斯年脸前。 “嗯?” “你什么时候改的暱称啊?” 祁斯年抬头看了眼,看到她发现了自己给她备註的暱称,立刻抢回手机。 “我都看到了。” 她侧身趴在他肩上,呼吸落在他下巴尖上。 声音也软,一直软到他心里。 祁斯年感情不外露这点大约是极大的遗传了他的父亲,即便现在跟仲希然已经足够亲密,在她发现他给她的亲昵备註时,他还是本能地有些不自在。 他的不自在大约持续了两秒,在他有意识的放鬆下,慢慢消失了。 他平声说:“你开始叫我老公之后改的。” 那天她在祁家替他出头回来后,他半夜忽然醒了。 当时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起了这个念头,他便跟隨自己的心意,把她暱称改成了“老婆”,然后置顶。 她是他微信里唯一的置顶。 那就是那个时候,他重新意识到了她在他心里的分量,超过了所有的一切。 仲希然点一下头,弯唇,打开自己手机微信,拿给他看。 “我也改了。” 他撩起眼皮。 外头刚好有车灯缓缓划过,一束光恰好晃了一下他的双眼。 他下意识眨一下眼,然后便看到微信上他的暱称:老公。 他一颗心好像一块被太阳照著,慢慢融化。 他嘴角小幅度地扬起,不咸不淡道:“都没把我置顶。” 仲希然立刻说:“我现在就置顶。” 她指尖葱白纤细,指甲上涂了一层薄薄的透明色指甲油,泛著莹润的光泽。 祁斯年忍不住喉结滚了滚。 她点击他的头像,把他设置成置顶。 他终於满意地嗯了声,手按在她腰上,然后就听见她说:“我问问你二秘姜正喜欢什么。” 祁斯年:“……” 送过他吗? 他抿了抿唇,想到他也没送过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並不是不想送。 她对著小张买的那束玫瑰开心那天他就想著送了,只是还没找到一个合適的契机。 她生日过了,结婚纪念日又没到。 第一次送她,他想郑重其事一点。 祁斯年以为,仲希然不过隨便给姜正准备一下生日,没想到她竟然那么认真。 他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后,她备忘录里的策划方案已经写了整整两屏。 -蛋糕,黑松露双层,当天下午6点送到公司 -姜正喜欢向日葵,准备一束 -生日礼物:积家腕錶 -背景音乐…… 后头还有会议室哪间,谁负责把姜正骗过来等等,阵仗之大,堪比某个活动策划案。 祁斯年看完后把手机扔给她:“需要这么大阵仗?” 仲希然邀功的小表情:“怎么样?我想得是不是很周全?” 祁斯年:“你不是困了吗?” 仲希然拿著手机,一面修改策划案一面说:“好像过点儿了。” 祁斯年忽然起身换衣服。 仲希然问:“这么晚了你要出去?” 祁斯年:“买点儿东西。” 仲希然也没问他要买什么,听见防盗门关上的声音,仲希然便抓紧时间给姜正打电话。 “时间比较紧张,我长话短说,我想给你们祁总表个白,他喜欢什么?” 她感觉自己跟做贼似的,一面站在防盗门口紧张地看著猫眼,怕祁斯年太快回来,一面飞速打字记下姜正说的话。 她还没写完,隔著门就听见电梯叮一声响了。 她连忙跑回臥室,盖上薄毯子,把备註切回给姜正过生日那页,一面在微信上继续跟二秘选蛋糕图片。 听见祁斯年进来的脚步声。 她故意没看他,看了眼手机屏幕里二秘发来的蛋糕店连结,飞速选了一款最贵的,截图圈出来后打字:“就这个吧。” 祁斯年脱掉t恤衫,淡声问她:“还没好?” 仲希然认真道:“没有呢,刚选好蛋糕,蛋糕口味很重要的……” 手机忽然被祁斯年抢走。 她立刻紧张起来,抬头:“你干嘛?” 祁斯年光著膀子,露出上身的有力的肌肉,把手机往床头一扔,压了下来,吻住她。 “你晚上的时间属於我。” 他吻得有点凶,仲希然轻轻嚶一声,听见耳边清晰的塑胶袋撕扯的声音。 她忽然意识到——他刚才出去是买这个了。 祁斯年右手插进她发间,音色沉了三分:“以为你困了心疼你,结果你在我的床上给別的男人过生日?嗯?” “……” 他这话跟事实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仲希然小声说“没”,话音淹没在他的吻里。 结束后,她洗了个澡,也没了力气再去看手机备忘录。 好在离这周日还有几天,一切都来得及。 姜正说他可以安排所有跟祁斯年告白的环节,但被仲希然拒绝。 这么久以来,她能给祁斯年的东西不多。 起码告白这件事,她想做到所有的环节都亲自动手。 第150章 祁斯年,我爱你 这几天仲希然都在悄悄忙碌。 最难的事是准备告白礼物。 时间紧张,仲希然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一辆法拉利12cilindri,听姜正猜是祁斯年喜欢的款式,但因为款式有点张扬他一直没入手。 但她要的配置北城没货,要去国外调货,取货要三个月后。 她不像祁斯年,能调来专机把车很快空运过来,最后决定听从那边销售的意见,先交了定金,用一把法拉利的钥匙当象徵性的礼物。 后续的事情相对容易。 她亲自去敲定了一家米其林西餐厅的主厨上门做一次晚餐。 买了双人情侣的餐具,香薰蜡烛。 定了一大束红玫瑰和玫瑰瓣。 换了粉色床单和情侣枕头。 准备了ai音箱提前设定好了性感音乐twilight。 最后还准备了一套新的薄荷绿白色jk制服…… 很多事情太过私密,她没办法跟姜正对流程,只能自己一个人把流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好在祁斯年工作一直挺忙,她白天有充足的时间来准备。 所有的事情都敲定后,仲希然便在忐忑又激动的心情中迎来了周日。 一大早,她先把拿来的法拉利盒子亲手用復古包装纸包好,放在床头祁斯年枕边。 然后换了粉色床单和情侣枕头。 下午2点,定的玫瑰到了。 仲希然把红玫瑰插进饭桌的瓶里,又把玫瑰洒了一路撒到床上。 把买好的情侣餐具消毒,又把香薰蜡烛摆在桌上。 最后,把新买的薄荷绿白jk制服藏在衣柜深处。 一切都安排就绪后,厨师也按照约定时间带著食材上门了。 害怕厨师踩到玫瑰瓣,仲希然提前留出了空隙,但也只能让厨师侧著身子走。 仲希然特意交代不用急,晚餐在8点左右做好就行。 姜正说祁斯年今天差不多忙到6点结束,一般周末他会再多忙一个小时,7点多离开公司,8点出头到家。 一切安排妥当。 仲希然把厨师留在家里忙碌,自己则开车去了祁氏总部。 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不可谓不紧张。 为了迷惑祁斯年,她还特意绕道去店为姜正取了向日葵束。 上楼前,还给祁斯年发微信询问:“我准备上楼了,姜正现在在你办公室吗?” 祁斯年回:“在。” 仲希然:“那接下来十分钟你別让他出来,我把拿上去。” 祁斯年:“?” 祁斯年:“为什么是你拿?⊙o⊙” 仲希然被祁斯年发来的表情包凝视得有点心虚。 但她理直气壮的回覆:“因为顺路啊!!!” 祁斯年:“呵。” 仲希然也没心情理会他的阴阳怪气。 她给二秘周响发了条微信后下车,抱著一大束向日葵进了祁氏大楼。 · 办公室里。 祁斯年握著一支银色钢笔在文件上籤完字,把文件往前一推。 姜正照例道:“那我先出去了祁总。” 祁斯年冷声:“等一下。” 跟了祁斯年这么久,姜正敏锐地感觉到了祁斯年这时心情不太好,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签字前还好好的。 他下意识又看了一遍手里合同——也没什么问题啊。 祁斯年没说为什么要他等。 他起身走到窗边,静静地看著窗外。 祁氏大楼楼身是全镜面的,但从21层往下望去,马路上的车都成了一个很小微缩模型,更別提人了,根本看不清脸。 但祁斯年就是觉得楼下那个黄色的小点是仲希然——她显然抱了挺大一束向日葵。 祁斯年冷笑一声。 姜正轻轻颤了一下,想问祁斯年有什么吩咐,愣是不敢问。 祁斯年没说话,他只好一直就这么站著。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斯年回到办公桌前,问他:“明天你休假,工作都安排好了?” 这话他不是早报告过了? 姜正心里犯嘀咕,但也不敢说出来,立刻保证:“祁总放心,周响也来了两年了,顶一天绝对没问题。” 祁斯年点点头:“出去吧。” 姜正一头雾水,刚出门没走几步,迎面就碰见了笑眯眯的仲希然。 他更不解了——太太来了祁总应该更高兴啊,怎么会板著个脸? 而且今天太太怎么没让他下去接? 他连忙跟仲希然点头致意:“太太。” 他压低声音,“祁总好像不太高兴。” 仲希然一脸轻鬆的表情:“放心,我来哄。” 姜正骤然鬆一口气,又笑著问:“不过太太这次来怎么没让我去接您?” 姜正果真敏锐。 仲希然微笑说:“我是临时起意过来的,楼下前台正好认识我,就直接放我进来了。” 姜正:“这样啊。” 仲希然隨口问他:“明天休假打算怎么过啊?” 姜正看她几秒,认真地说:“睡觉。” 仲希然没忍住笑了。 不远处她身后,祁斯年办公室的门开了。 祁斯年站在门口,神色淡淡看了眼两人:“聊什么呢?” 姜正立刻收敛神色,一面说没什么一面去忙了。 仲希然回头朝祁斯年走过去:“就隨便聊了两句。” 祁斯年抬起眼皮看她:“来了不知道先来见我?” 他办公室门口不远处就坐著两个秘书,两个男人还是第一次听见祁斯年说出这种话,用惊悚的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被姜正看一眼后又迅速保持平静的表情。 仲希然弯唇,搂著祁斯年胳膊把他推进办公室,关上门小声说:“快到下班的点了,那边都布置好了,我带你过去。” 她拉著祁斯年往外走,没拉动。 祁斯年看她,面无表情。 仲希然从他这张面无表情的脸里看出了不情愿。 她说:“很简单的。” 祁斯年淡声:“亲我一下。” 仲希然:“嗯?” 祁斯年:“我让你亲我一下。” 他这彆扭的样子怎么这么可爱。 仲希然眼睛弯弯的笑著看向他,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祁斯年勉强满意,跟著她出了门,直奔预定好的楼下会议室。 祁斯年被仲希然带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有二十几个人在等著,都是平日跟姜正工作交集最多的人。 眾人一起喊:“祁总。” 祁斯年对眾人点点头。 办公桌上放著一个双层大蛋糕,上头已经插好了二十六根各色蜡烛。 蛋糕旁边是仲希然和眾人准备的礼物。 投影亮著,ppt上放著姜正的照片,旁边ps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仲希然跟他说:“你的任务就是给姜正打个电话把他唬过来,记得语气要严厉一些。你打完电话,我们就开始点蜡烛。” 祁斯年垂著眼:“知道了。” 他掏出手机,给姜正拨去电话。 那头立刻接起来:“祁总。” 祁斯年淡声:“立刻来一趟2006会议室。” 他声音毫无温度,“立刻”两个字只是被他略加重语气,从他嘴里吐出来就变成了很嚇人的话。 这气势真的无敌。 仲希然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掛断电话后,仲希然立刻招呼眾人点蜡烛。 蜡烛很快被点燃,不到十秒,姜正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祁总——” 会议室白灯倏地灭了。 几乎同时,响起了生日快乐歌。 “happy birthday to you……” 蛋糕上蜡烛温暖的火苗跳跃,照亮了姜正讶然又惊喜的脸。 策划成功! 仲希然下意识去看祁斯年。 他站在她身后一个身位,表情藏在晦暗里。 有支蜡烛的火焰倏地窜高,仲希然也就在此刻短暂地看清了他的眼神。 ——是失落。 仲希然微微握住双手。 脑海中一剎那有数百个念头划过,最后匯集成一个: 她怎么可以让他失落。 虽然所有的环节都早已准备好,但都不及她此刻的心疼。 衝动在一剎那涌上来。 仲希然后退两步,握住祁斯年的手,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说:“祁斯年。” 祁斯年低头,听见她说—— “我爱你。” 第151章 催化剂 生日快乐歌在此刻结束。 会议室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灯光也在此刻重新亮起。 祁斯年却全身一震,低头看向仲希然。 她脸颊微微有一丝粉色,害羞地看他一眼便看向姜正,跟著眾人鼓掌。 祁斯年去牵她的手,她躲了一下,被他分开五指,十指交缠。 这么多人看著…… 仲希然耳根发烫,想把手抽出来,结果他攥得更紧。 她只好任由他这么牵著。 祁斯年心跳的有点儿快。 虽然知道仲希然这周都一直在为姜正的生日准备,他心里一直不怎么舒服,但这种不舒服还是在刚才亲眼看到所有布置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可能他在她身上的確小气。 看她为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费尽心思去设计这些连他都没享受过的细节,他没办法毫不介意。 不过是一点失落,他很快就能调节。 然后,就听到了她突然在他耳边说“我爱你”。 祁斯年內心翻涌起惊涛骇浪,却也只能在此刻按捺下去。 姜正都快激动哭了。 ——这么高管给他一个特助过生日,这荣誉可是头一份。 “谢谢祁总,谢谢太太,谢谢大家——”他激动道,“我都准备下班了,接到祁总的电话不夸张地说我人都抖了一下,生怕还要再加班……” 眾人狂笑。 紧接著就是吹蜡烛,拆礼物。 姜正看到祁斯年和仲希然送他的积家腕錶,瞬间又激动了:“我要再为祁总工作五百年!” “赶紧切了蛋糕下班。”祁斯年平声,“少废话。” 姜正一面开心切蛋糕一面说“谢谢祁总关心”,他哪里知道祁斯年是恨不能立刻带著仲希然离开。 姜正把蛋糕先分给祁斯年和仲希然。 祁斯年单手端起蛋糕盘,说:“你们热闹,我们就先走了。” 他捏了一下仲希然的手。 仲希然连忙端起自己那份蛋糕,被祁斯年牵著离开。 进电梯,出来,一路被拉著回到总裁办公室。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 祁斯年把手里蛋糕往办公桌上一放,倏地把她压在玻璃门上。 她手里的蛋糕缓缓滑落,啪一声掉在办公室地上,白色奶油弄脏了乾净的瓷砖地板。 仲希然“呀”一声,弯腰想去捡,却被双手祁斯年牢牢箍住腰,动弹不得。 祁斯年一双眼漆黑如墨,盯著她:“刚跟我说什么?” 他声音发颤,“再说一遍——” 仲希然回看著他,眨一下眼:“你说哪句?” 他咬牙切齿,手掌往上一路掐住她脖子,好似轻而易举就能將她整个脖子掐断。 然而他手上力气其实很轻,只是声音发狠:“仲希然,你別玩我——” 仲希然便不敢再逗他。 她踮起脚尖,双手捏住他衬衫衣领,唇几乎贴住他的,认真道:“我爱你,祁斯年。” 祁斯年沉声:“再说一遍。” 明明早就已经確认,但他眼里还是不敢置信。 仲希然偏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祁斯年低头,骤然吻住她的唇,像疾风骤雨。 他的手从她脖子一路上滑至脑后,五指分开插入她长发间,替她隔开了冰凉的玻璃门。 他的吻却肆意而热络,似恨不能將她拆骨入腹。 仲希然感觉肺因缺氧而微微有些疼痛。 她稍稍推开祁斯年,喘了口气,又被他捏住下巴尖,再度吻上。 他火热的气息喷薄在她颈边,伸手去解她衬衫扣子。 仲希然惊了一下,按住他手腕:“还在公司。” 祁斯年看她几秒,回身拿起外套,看著她的双眼里充满渴望:“回家。” “现在吗?”仲希然愣了一下,看著地上的蛋糕,“那蛋糕……” “有人收拾。”祁斯年把她拉走了。 出了办公室,进了电梯。 祁斯年有专门的总裁电梯,除了他、几个高管和秘书平时没人坐。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仲希然却时时刻刻能感受到祁斯年落在她身上的灼人视线,好似被盛夏的阳光灼伤。 她不受控地脸红了,手指也忍不住微微蜷缩。 终於到了地下车库,上了车。 祁斯年让小张开车,自己则伸手降下了车上的后座挡板按钮。 挡板缓缓下落。 后视镜里,小张的脸明显闪过一个浮想联翩的表情,又立刻归於平静。 仲希然脸红透了,伸手拍一下祁斯年伸过来的手,却被他握住手腕,拉进怀里。 他手掀开她的衬衫下摆,伸了进来。 “祁斯年……”她声音喃喃,顾忌地往前看了眼,当然已经看不到小张。 明明是制止的语气,在祁斯年听来却像是某种催化剂。 他觉得自己像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此刻全然不见。 他微微嘆了口气,最终还是停下动作,唇贴在她脖颈边,微微喘息著。 仲希然鬆了口气,刚想动一下换个姿势,听见他说:“別动。” 她霎时不敢动了,生怕再点火。 好在公司距离家不远。 下车后,祁斯年拽著她手腕一路进了翡翠湾的电梯,再度吻下来。 他这回吻得更凶,咬住她的唇珠,像动物在撕咬属於自己的食物。 整个电梯里都充满了荷尔蒙的味道。 仲希然脸红透了,但知道他忍了一路,也只能由著他——好在这层楼住户不多,一路都无人打扰。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祁斯年一面吻她,一面搂著她的腰往家门口走,他手在密码锁上轻轻一搭,门就开了。 祁斯年踢开门,一下子把她抱起来,用手掌托住她,在她耳边哑声说:“自己脱。” 仲希然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一侧,脑海里有些混沌。 她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一时也想不起来,只好问:“先给你脱么?” 祁斯年低声:“听你的。” 她伸手去解祁斯年的衬衫扣子,忽然听到厨房门被推开。 啪的一声客厅灯亮了。 一个戴著白色高厨师帽的男人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端著一个盘子。 看到眼前的场景,他愣了一下,脸倒是先红了,看一眼墙上掛钟,说:“我可没超时啊,还差40分钟8点呢。” 祁斯年蹙眉。 仲希然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红著脸说:“是,我们早回来了,您忙您的。” 厨师连忙又进去了。 仲希然抿了下唇,看向祁斯年,尷尬地笑了声:“其实我还准备了烛光晚餐,惊喜吗?” 祁斯年:“……” 第152章 惊喜 祁斯年垂眸看了眼自己衬衫领口,刚解开一颗扣子,只是衬衫有些乱。 他伸手稍微捋了捋,看著屋里多出来的厨师,毫无感情道:“好惊喜。” 仲希然想笑。 她轻轻晃了晃他胳膊,撒娇似的语气:“別不开心了,时间还早。” 说到时间还早的时候,她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几不可闻。 祁斯年按捺住身体里的衝动,嗯一声,垂眸看到了铺在地上的玫瑰瓣。 他微微怔了一下,用眼神问她:你准备的? 仲希然点点头。 祁斯年又看了眼餐桌,餐桌上已经摆了几个菜,旁边还有香薰蜡烛,只是还没点燃。 她是真的心思给他准备了烛光晚餐。 他浑身的细胞都被某种细小的愉悦感填满,扯了下衬衫领口,说:“那我先去洗澡。” 他往主臥走去,被仲希然拉住。 “不行。”仲希然有点紧张地说,“你可以先去楼上洗。” 不用问,里头肯定也准备了什么惊喜。 祁斯年想起她那句时间还早,唇角不易察觉地上扬,说:“那你去拿套衣服给我。” 仲希然说好。 听见楼上传来的水声,仲希然才小心翼翼地走进臥室,生怕踩到玫瑰瓣。 她又重新把臥室的各项安排检查了一遍,一切都很完美。 她打开衣柜,看到祁斯年掛著的各色衬衫,伸手拿了那件青瓷绿色的衬衫。 她想起来应该是去年,祁斯年穿著这件青瓷绿色的衬衫坐在沙发上,手里捏著一支银色打火机,问她要不要投资。 分外清绝。 这画面好像烙在她脑海里。 她咬唇,今晚就想他穿这件衬衫。 她把衬衫拿在手里,又拿了条西裤,送到二楼浴室里便下了楼。 厨师明显加快动作,不到二十分钟就把预定的精致法餐摆上桌,很识相地连忙告辞了。 仲希然脸色浮起那么一丝丝尷尬。 不过这尷尬很快就被她拋之脑后。 她拿出提前买好的点火器,点燃松木味道的白色香薰蜡烛,听到楼上嗡嗡嗡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祁斯年快要出来了。 她连忙进臥室,换上那套新买的jk制服,顏色跟祁斯年今天穿的恰好是情侣装。 换好衣服走出来,祁斯年恰好从二楼拾阶而下。 看到她,他停住脚步,目光定在她身上。 她穿了套薄荷绿白的jk制服,像学生透著一股清纯的气息。 乌黑柔软的长髮散在肩膀一侧,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透著一种嫵媚。 薄荷绿白的格子裙在膝盖上方三寸的位置,那两条纤细笔直的腿白的发光。 真是清纯又嫵媚,勾得人要命。 仲希然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好背在身后。 安静的空气中流淌著曖昧的因素。 好半天,仲希然抬头看他:“吃饭吗?” 祁斯年嗯了声。 他这声嗯仿佛带著某种克制,声音显得有些沙。 他缓缓从台阶上走到餐桌边,桌上的是法餐。 显然仲希然询问过姜正他的口味,尼斯沙拉、法式蜗牛、法式羊排和法式洋葱汤,都是他之前常点的菜。 他坐下来,仲希然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准备开瓶。 祁斯年起身:“我来。” “不用。”仲希然伸手拦住他,“今晚你享受就好。” “好。”祁斯年低笑了声。 这笑声里曖昧意味太过明显,仲希然瞪他一眼。 她手劲儿不大,威士忌瓶子有点儿难拧,她拧了好半天都没拧开,拧得手都疼了。 祁斯年从餐桌一侧走过来:“真不用我么?” “不用——”她把瓶底抵在餐桌上,来回摇,另一只手配合使劲儿。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酒瓶开了,泡沫噌一声窜得老高,直接窜到了祁斯年脸上。 他鼻子尖和右眼被喷上了泡沫,跟他乾净的冷白皮脸上显得有几分狼狈。 “……” 仲希然连忙去拿餐巾替他擦脸,“我不是故意的。” 祁斯年:“没关係,我去洗把脸。” 他又去了二楼。 仲希然有点后悔,明明准备得万无一失,竟然在开酒时翻了车,应该提前试开一下酒的。 不过没关係。 这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祁斯年回来后,仲希然已经把威士忌酒倒好,放在两人面前。 等他坐下,她举起酒杯,微笑看他:“老公,乾杯——” 淡黄色酒液上还冒著细碎的小泡泡,在透明高脚杯中迸裂飞溅,像在跳舞。 祁斯年跟她轻轻碰杯,刚要喝,就听见她说:“等一下,我替你喝。” 祁斯年:“……” 还以为她准备惊喜太激动忘了他不能喝酒这事儿,原来她记得。 祁斯年沉默几秒,说:“所以为什么非要准备酒这么折腾?” “仪式感。”仲希然弯著眼看他,“我就想今晚跟你碰杯,不然不圆满。” 她在一些细微琐碎的点上,总是有一些属於自己的执念。 比如连今晚的餐具都是新买的,像情侣样式。 仲希然从餐桌一头走到他这头,端起他面前的高脚杯一口气喝完,鞠了个躬,说:“祁先生,请您用餐。” 祁斯年挑一下眉:“这语气,你是不是得配合穿一下女僕装。” “你做梦。”仲希然把玻璃高脚杯重重往他面前一搁,凶巴巴道,“我肯穿这个jk制服哄你就很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想让我穿女僕装,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怎么忽然炸毛了,跟个小猫似的。 祁斯年给她顺毛:“是,我就那么一说,我也没那个癖好。” 仲希然哼一声,坐回餐桌,举起刀叉朝祁斯年挥了下。 祁斯年轻笑了声,用宠溺的眼神看著她。 他们没开灯。 几个香薰蜡烛亮著昏黄的暖光,將两人黑色影子投到客厅的墙上。 空气里是淡淡的松木香味道。 窗户开著,初夏的夜风送进来,两人仿佛在树林里野餐。 仲希然偏头看向祁斯年:“氛围感还不错吧?” “很不错。”祁斯年说。 他一向觉得浪漫无用,只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不如拿来做一些更有用的实事。 但此时此刻,他愿意陪她浪费生命,甚至想浪费得久一点。 得到夸讚,仲希然弯唇,举起叉子刚准备把蜗牛送进嘴里,忽然觉得腿上有点痒,低头看了看,小腿膝盖窝底下长了一个红色的疹子。 她伸手挠了挠,紧接著觉得前胸、后背、胳膊,都开始发痒。 胳膊凑到香薰蜡烛的灯光底下看了眼,起了好几个红疹,她忍不住开始伸手挠。 祁斯年察觉到她不对劲,立刻走过来,看见她胳膊上的红疹,打开客厅的灯。 她脸上也起了红色疹子。 祁斯年对过敏很熟悉。 他沉声:“你对蜗牛过敏?以前没吃过?” 仲希然怔怔道:“没有啊,我还没吃呢。” 祁斯年伸手摸了摸她身上的jk制服。 仲希然说:“这个之前试过,没问题。” 祁斯年看了眼四周,跟往日差別不大,除了玫瑰,香薰…… 仲希然对玫瑰不过敏,她原来最喜欢玫瑰。 他想了想,立刻把几个香薰蜡烛灭了,把窗户开到最大,同时打开新风系统和厨房的抽油烟机,然后说:“走,去医院。” 仲希然一边挠胳膊一边说:“我去换件衣服。” “不用。”祁斯年握住她手腕,“外面不冷。” 是不冷,但是她尷尬啊。 祁斯年似乎看穿她心思,说:“没什么好尷尬的,你现在跟高中生也差不多。” 仲希然:“……” “晚了怕影响呼吸,你眼皮都肿了。”祁斯年不由分说,拉著她往外走。 仲希然只好摸了个口罩戴上。 打开门刚要出去,客厅里的ai音箱这时突然响起愉快的欢乐颂交响乐,声音高到几乎將整座楼震塌。 祁斯年回神往客厅看了好几眼,才確定这声音的確是从他们家发出来的。 “什么情况?” 仲希然连忙叫了ai音响的名字喊停。 她看著祁斯年尷尬解释:“这是我给晚餐配的背景音乐,但我明明选的钢琴柔声版……” 祁斯年:“……” 第153章 她满十八了吗? 仲希然就这么穿著jk制服一路被祁斯年拉上车。 她坐在副驾上,祁斯年从中控台的盒子里拿出他常备的过敏药物依巴斯汀给仲希然餵了两粒,才开车去医院。 还没到医院,仲希然身上的疹子已经渐渐不痒了,而且有了消退的趋势。 她伸出双臂,看向祁斯年:“我好像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祁斯年扫她小臂一眼,红色凸起的疹子確实变得扁平,像印在白色肌肤上,仍旧显得触目惊心。 他坚持:“来都来了,再让医生看一下。” 仲希然上下打量了眼自己身上的小裙子:“可是我穿的……” “没有可是。”祁斯年不容置疑的语气,“衣服重要还是人重要?” 仲希然小声说:“面子比较重要。” 但最后还是拗不过祁斯年,不情不愿地跟著他去医院掛了急诊。 她这个年纪,穿jk制服在大庭广眾之下行走怎么都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把口罩戴得十分严实,走起路来也显得有些心虚。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老觉得有人在看她,搞不好还在偷拍她。 祁斯年牵著她倒是面色坦然。 於是跟医生沟通的事她就通通丟给了祁斯年。 急诊的女医生听完祁斯年的描述,看了看她身上的疹子,对祁斯年说:“是急性蕁麻疹,既然退了就没事了,根据你的描述可能你妹妹对香薰的气味过敏。” ——还有对香薰气味过敏的? 她真是听都没听过。 结果祁斯年跟她完全不在一个点上。 他不易察觉地挑了下眉,重复一句:“妹妹?” 女医生忙道:“不是妹妹吗?” 祁斯年:“我老婆。” 女医生惊诧地看了仲希然一眼:“她满十八了吗?” 隨后用一种“禽兽你怎么连这么小的小姑娘都不放过”的眼神看祁斯年。 仲希然:“……” 也是,祁斯年衬衫西裤,成熟矜贵,跟他相比,她穿的確实就像是个高中生。 祁斯年笑了声,半开玩笑道:“还好你没说她是我女儿。” 他捏了捏仲希然的手,语气带了几分玩味,“叫妹妹也行,毕竟是从小看著长大的。” 女医生摇摇头,似在暗暗感慨世风日下,给仲希然开了点涂抹的药膏便让他们离开了。 仲希然飞快催促祁斯年交钱取药,回到车里的私密空间,那种不自在感才慢慢消失。 “妹妹。”耳朵尖突然被温热的气息烫了一下,祁斯年清冽又带著几分玩味的声音迴荡在她耳边,“哥哥帮你系安全带。” 仲希然不觉轻轻一颤。 她从来没叫过祁斯年哥哥,小时候最多就是叫斯年哥。 他原来很少叫她,更是没叫过她妹妹,这称呼一出来她就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肉麻。 但是……却不让她討厌。 他倾身扯过安全带,修长的手指在她上衣领口有意无意划过。 仲希然心跳加快:“我自己来。” “那怎么行。”祁斯年慢悠悠道,“哥哥要照顾妹妹。” 他说“哥哥”两个字的时候,语调曖昧极了。 仲希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句很古早很土的台词—— “所以照顾到床上去了?” 她脸倏地红了。 好在外头天色已经黑了,他不会注意到。 她定了定神,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下一秒,他唇贴在了她的脸颊上,低声道:“妹妹的脸怎么这么烫?脸红了?” “……” 仲希然伸手推开他的脸,奇怪地看著他:“你今天怎么这么不正常?” 祁斯年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不知道啊,心情好吧,毕竟妹妹跟我告白了嘛。” 仲希然:“……” 她的告白还有让人精神错乱的作用??? 也不知道那个护士的一声“妹妹”开启了祁斯年身上的哪个开关,他一路上就妹妹长,哥哥短的,听得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终於到家,地上的玫瑰瓣被踩得有些乱。 空气里的香味儿也散尽了。 祁斯年要她在门口等著,他先进去把香薰装在垃圾袋里处理掉,才让她进门。 仲希然闷闷地走进来,有点失落。 今晚的告白简直失败透了。 所有的环节好像都跟她作对似的。 她先是不受控地在办公室跟祁斯年告白,两人一路亲热回来尷尬撞见在家做饭的厨师,隨后她又香薰过敏,临出门前还遭受了ai的交响曲攻击,折腾到现在连晚饭都还没用。 祁斯年这时问她:“妹妹不开心了?” 哦,还突然收穫了一个爱叫妹妹的祁斯年。 “……” 仲希然此刻的心情:很绝望。 她走了两步坐在沙发上,拿脚尖拨了拨客厅里的玫瑰瓣,闷声道:“我是不是安排得很失败。” 祁斯年在她身边坐下,把她搂进怀里。 “我没觉得失败。”他说,“我很开心。” “可是每个环节都出问题了……” “那又有什么问题?以后我们回想起你跟我告白这天,这些不完美反而会让人印象深刻。”祁斯年声音很轻,刻意哄她的语气。 “我会永远记住你在办公室里忽然说爱我。” “记住我们亲热被厨师撞到。” “还有你突然过敏,急诊室的女医生以为穿著jk服的你是我妹妹……” 仲希然:“……” 他一面说,一面轻轻用唇贴在她耳边,好像是在吻她,又好像只是在跟她摩挲。 仲希然的心情就在这亲昵中渐渐好转。 她说:“那我们吃饭吧。” “好。” 祁斯年把菜稍微热了热,让ai音响调出钢琴版的欢乐颂,然后又关掉了客厅的灯,只打开了沙发旁的那盏落地灯——这氛围感跟点香薰蜡烛也差不了多少了。 二人在温馨浪漫的气氛里吃完晚餐。 祁斯年看著她问:“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他指臥室。 仲希然喔一声,点点头,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洗澡。 她小声说:“我想先洗个澡,很快。” 祁斯年说好。 仲希然进了臥室,锁住门,飞快衝了个澡,吹乾头髮,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就穿著那套薄荷绿白的jk制服探出一个脑袋。 她看著坐在沙发上的祁斯年,小声说:“你……进来吧。” 祁斯年起身走过来。 推开门,仲希然呼吸都紧张起来。 床上铺满了红色的玫瑰瓣,床中间放著一束心型的玫瑰。 底下的床单也换了,是淡淡的粉色。 这架势,比他们的新婚之夜还要夸张一些。 祁斯年伸手,噔一声扯开衬衫上方两颗扣子。 一颗扣子滑落到地上,滚到仲希然脚边。 她抿了下唇,说:“这是我送你的玫瑰——” “”字被骤然吞掉。 祁斯年將她往床上一推,她便重重坐在柔软的床垫上,玫瑰瓣都被震得跳起来几公分。 祁斯年把眼镜往床头一扔,吻了下来。 他似乎早控制不住,咬住她的唇珠,將她按在床上。 她仰头回应他的吻,手生涩地碰到他冰凉的腰带扣,这时ai音响忽然发出剧烈的喜庆声——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好运来我们好运来!” “迎著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仲希然:“……” 第154章 给我生个孩子 喜庆的音乐直击天灵盖。 祁斯年咬牙起身,把床头ai音响强制关了。 整个世界再度安静了下来。 仲希然怔怔地看著祁斯年:“我明明设定的是sex音乐twilight……” 祁斯年忍无可忍的语气:“买的哪家公司的残次產品?” 仲希然小小声:“好像是你投的。” “……” 祁斯年沉默几秒,“我明天就退股。” 他今晚一再被打断,似是有些无力,往她旁边床上重重一躺,肩胛骨底下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明显是被什么硬物硌到了。 他没忍住“嘶”一声,弹起来,伸手摸出一个东西,“这什么?” 仲希然颤颤巍巍道:“这是我送你的表白礼物。” “……” 祁斯年简直是哭笑不得了。 看著手上玫瑰包装纸包好的小方盒,他还是起身,缓缓打开。 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仲希然伸手替他轻轻揉著后背:“疼得厉害吗?” “忍了。”祁斯年半开玩笑的语气。 他打开小方盒上的蝴蝶丝带,拆开包装纸,屏息几秒,才打开盒子。 里头是一把车钥匙。 车钥匙上刻著mr.祁,背面是法拉利的车標,底下一行英文样小字cilindri。 仲希然送了他一辆车。 他曾经考虑入手,但因为样式过分张扬而放弃的一辆跑车。 今晚的一切都让他触动,这触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他的希希,是真的在意他。 用姜正的生日当幌子,却悄悄为他准备了这一切,不知道了多久的时间,心力,还有……金钱。 仲希然手上虽然有他一张不限额的卡,但是她从来没刷过。 也就是说,这车是她自己的钱给他买的。 这对她目前的收入来说,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但她眼也不眨就拿了出来。 他微闭了双眼,把钥匙捏在手里,回身抱住她:“谢谢,我很喜欢。” 仲希然鬆了口气,兴奋道:“你喜欢就好,我还怕姜正情报有误。” 她想挣脱,却被他骤然抱紧。 “祁斯年……” “我在想——”祁斯年声音发哑,“我真的很幸运,希希,谢谢你爱我。” 仲希然弯唇,就这样轻轻回抱住他。 静謐的氛围里,二人抱了许久,直到两人的手机不停发出震动声。 仲希然心里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刚才去医院被拍了吧? 她立刻从祁斯年怀里弹出来,拿来床头的手机。 “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里已经有十几条微信。 最上头的一条,果然是仲希然穿著jk制服被祁斯年牵著在医院的照片截图。 周旭尧发的。 他不仅发了照片,连微博网友的评论都一併截图发了出来。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是霸总喜欢的口味吗?在玩cosplay?” “妈呀,daddy vs小嗲精,爹系老公吗?我又磕到了!” “仲导为什么要戴口罩?她站在祁总旁边跟不戴口罩有什么区別?笑死” 仲希然:“……” 底下网友贴心回覆:“仲导好像是过敏了。” 周旭尧往群里不停发信息轰炸: “@祁斯年没想到你竟然好这口?” “@祁斯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喜欢希希了,让希希穿成这样回味往昔呢?” “特別羡慕希希跟@霍新在一起的时光是吧?” 霍新在群里一直没个正形,弄得周旭尧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霍新很快回: “跟我没关係。” “我认识仲希然的时候可没见过她这样。” “嘖。” 这个嘖,就显得很是意味深长。 谢虞紧接著回:“希希喜欢穿jk制服那会儿还是高中吧?还不认识霍新呢,怎么突然又入坑了?” 仲希然闭上眼,用手机挡住自己的脸,往床上一躺。 “太丟脸了。”她把那束心型的玫瑰用力往下一推。 被祁斯年伸手牢牢接住。 “再丟脸也不能扔我的。”他语气淡淡。 仲希然仰天长嘆:“我都在群里社死了还管什么不的。” 祁斯年看她一眼,起身把玫瑰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回到臥室。 拿出手机,本来想替仲希然说几句话,没想到仲希然已经在群里自爆。 cici:“这个女的不是我。” cici:“@祁斯年你跟谁去医院了呀?” cici:“@祁斯年是你公司里的员工吗?” cici:“眼睛长得跟我是还挺像的哈。” 祁斯年:“……” 仲希然打定主意,反正她戴著口罩,只要她不承认,把锅全扣祁斯年身上,她就能完美渡过这劫。 她表情立刻兴奋起来。 群里眾人列队发送了一排排问號。 周旭尧没忍住,刚要发“你觉得我们是瞎吗”,就看到祁斯年的消息弹了出来。 祁斯年:“嗯。” 祁斯年:“不是希希。” 仲希然给祁斯年一个“你很上道儿”的眼神。 然后就看见群里他发的下一条消息。 “是我妹妹。” 眾人:“……” 祁斯年发了一张车钥匙的照片: “今天妹妹跟我告白了,还送了我礼物。” “超开心???” 仲希然:“……” 想打人。 好在祁斯年迅速往群里甩了十个红包刷屏,总算把这茬儿揭过去。 这么折腾大半天,她有点累了,祁斯年好像也兴致寥寥。 两人躺在床上抱著,隱约要睡著。 但今晚不做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仲希然被即將睡著的念头一惊,忽然又清醒几分,抱住祁斯年的腰:“你不会觉得有点遗憾吗?” 祁斯年抓住她葱白的小臂在灯下看了看,看疹子都消得差不多,只剩几个红点才放了心。 他说:“不会。” 仲希然想问他为什么,紧接著就感觉到他的手碰到了她裙边。 她不觉一瑟。 “我没打算今天放过你。” 祁斯年凑过来,她手边的玫瑰瓣都染上了他的体温。 他漫声道:“妹妹,今晚你还安排了別的项目吗?” 那意思,要是有赶紧取消,省得再出乱子。 仲希然抿唇:“这回真没了。” 祁斯年笑了声,这笑像是从喉咙里溢出来的。 “那我就开始了。” 仲希然双手骤然去抓身下的床单,却只抓住了床上零落的玫瑰瓣。 昏黄的灯光下,祁斯年的眉眼柔和而繾綣。 他看她的样子,好似在看一件珍宝。 她忽然很紧张。 好像第一晚跟他在一起时那么紧张。 她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像春天的风吹过荒原的野草。 她心里有一种不知名的慌乱,好像必须说点儿什么才能稳住。 她轻轻捏著祁斯年的臂膀,低头不敢看他,说:“你还没拿东西……” 她下巴尖朝著床头柜的方向示意。 “不用了。”祁斯年俯身吻住她,声音发哑,“希希,给我生个孩子。” 第155章 宝贝 仲希然一颗心在这一剎那软成一团。 他说“给我生个孩子”时声音很低,带著一点沙哑,好似带著对她格外的迷恋。 她被他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这种迷恋吸引,在此刻简直愿意献祭自己。 何况,她早就不排斥给他生孩子。 “你能穿著这件衬衫吗?”她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妹妹喜欢?”祁斯年咬她耳朵,“那哥哥就穿著。” 她心跳像擂鼓一般,任由他手掌抚过她的一节节脊柱。 床头那盏昏黄的灯始终开著。 光束落下来,像一束风里的舒展开的薄纱。 仲希然头埋在枕间,情动时抬头跟祁斯年接吻,忽然看到了自己胳膊上还没完全消退的疹子。 小红点稀稀疏疏地散落在白色的肌肤上,很丑。 仲希然倏地停下这个吻,伸手想拿毯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仿佛察觉到她的意图,祁斯年轻柔的吻落在她小臂。 “不用遮。”他轻声。 “但是……你不会嫌弃吗?”她咬唇,连她自己都嫌弃。 “我觉得很美。”祁斯年一点点吻过她肌肤上的红点,“像一幅画,一点都亲不够。” 仲希然曲起腿,手轻轻抓住他的头髮,闭上眼,只觉得身体里好像有潮水层层涌来,让她忍不住溢出眼泪。 祁斯年今晚很温柔。 看她的眼神也温柔如水。 或许因为她今天表白他很开心,但她能感觉到,他的温柔是从她在意自己身上的疹子开始,像刻意哄她。 结束后,祁斯年缓缓將她抱在怀里。 她瘫在床上,等空气里的旖旎慢慢消退,整个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祁斯年缓了片刻,將她抱进浴室里替她清理乾净。 她头磕在他肩头,任由他动作。 再回到床上,祁斯年又吻了吻她额头,说:“睡吧。” 仲希然涣散的意识这时才渐渐回来。 她觉得今晚告白之后好像少了点什么,但一直没想起来。 直到这时才想起来,祁斯年虽然很激动,但他一直没有回应她的告白。 她恍惚了一会儿,对这个事实有些不太开心。 她伸手碰了下祁斯年的喉结。 祁斯年:“嗯?” 仲希然声音里透著点儿委屈:“你都没说爱我。” 祁斯年很轻地笑了声:“这还用说?我刚才的行为还不够明显?” “……” “宝贝,晚安。” 他竟然叫她宝贝! 呜呜呜。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称呼过任何人,就算以前见到几个月大的宝宝都只叫小孩子或者名字,祁奶奶还因此数落过他,他说他叫不出口。 仲希然一颗心开始冒粉红泡泡。 ——他肯定爱死她了。 她在愉悦的心情中安然入眠,睡了近期最好的一觉。 睡醒后,祁斯年还在身边。 他胳膊似乎被她压麻了,稍微动了动,仲希然便回到枕头上。 祁斯年甩了甩胳膊,然后紧跟著过来吻她。 早晨刚醒,她唇有些干。 “早啊,宝贝。”祁斯年一面吻她,一面极自然地叫她宝贝。 她稍稍仰头,感觉被他亲得有点意乱情迷,无力招架。 他吻了她一会儿才退开,看著她意犹未尽地用手轻轻蹭了下唇角。 “早。”仲希然不敢看他,把被子挡在胸前坐起来,说,“我想出去喝水。” 祁斯年清清淡淡地应了声。 仲希然看他一眼,单手捂住胸前的被子,看到散落在床边他的青瓷绿衬衫,想了想,伸手摸过来,套在身上。 他衬衫宽大,下摆刚好遮住该遮住的地方,露出两条匀称光滑的长腿。 祁斯年眼神一暗。 她就这么光脚跑了出去。 祁斯年紧跟著走出去。 仲希然接了杯温水一口气喝光,又接一杯。 身后传来祁斯年的脚步声。 她没回头。 片刻后,祁斯年从身后抱住她。 她轻轻一瑟。 水杯里的水轻轻晃出波纹,飞溅出一点在手背。 祁斯年低声说:“月底我休假,我们去马尔地夫蜜月的东西你准备一下?” “好。” 祁斯年怕她没明白,又补了一句:“还有我的东西。” “知道。”仲希然轻声说。 祁斯年低头:“宝贝,你穿我的衣服,还挺好看的。” 他吻住她后颈,胸膛跟她的后背就隔著薄薄的一层布料,滚烫的体温就这么传了过来。 他一只手伸到前头,单手一颗颗解掉衬衫扣子。 “再来一次?” “……” 仲希然睡到下午3点才起床,感觉自己被掏空。 想起几个小时前祁斯年神清气爽去上班的模样,没忍住感嘆他简直不是人。 她洗漱完出来,感觉身体懒懒的,拿出平板又看了遍改好的剧本,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手就突然打开了某个购物网站的网址,开始下单去马尔地夫的东西。 防晒霜,潜水镜,泳衣什么的。 泳衣…… 她去衣柜里看了眼,以前的泳衣样式有点老了,像高中生。 她看著网页里眼繚乱的泳衣,总觉得买什么都好像在便宜祁斯年。 不如便宜自己…… 她想了想,打开了男士泳裤。 到时候一定要带相机去,去海边玩,怎么也能偷拍到几张祁斯年的照片吧! 她立刻下单了几秒男士性感泳裤,忍不住开始心潮澎湃。 手机里这时忽然收到许柚的微信。 许柚:“你新戏剧本准备得怎么样了?” 仲希然懒懒回她:“初稿差不多了,再修一修就给你。” 许柚:“你可得抓紧时间啊,盛佳可是要回来拍《赛博》了。” 她发了张图片,是盛佳后援会发的:內部消息,姐下个月真的会回来!很大概率参演某片子,还会有很多活动,要过年啦!!! 仲希然一面选男士防晒罩衫,一面扫了眼手机屏幕截图,回她:“回就回来唄,等我度完假回来再说。” 许柚:“?” 许柚:“都火烧眉毛了你竟然还要去度假?” cici:“^.^跟我老公一起去,就算大火烧了全世界我也要去。” 许柚:“……” 许柚:“你怎么突然这么恋爱脑了?” 不过很快许柚就转换思路:“陪你老公好好玩几天呀,顺便求他投资一下你的新片啊。” 仲希然有些意外:“我现在还拉不到投资吗?” 许柚:“哎呀,你这题材跨界实在有点儿大,而且你也没拍商业大片的经验不是,《摺叠》预算高,不是那么容易拉投资的。” 许柚:“总不至於又要我去求?” 仲希然噼里啪啦敲字,很是不满:“是你求吗?你那是用我的名义求。” 许柚发来一个尷尬的表情包。 仲希然回她:“投资不用担心。” 祁斯年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他上次就说想合作了。 片刻后,许柚又发来条微信,似是提醒她:“盛佳野心不小,否则也不会孤身去好莱坞闯荡。这次回来搞不好会拿出以前的恋情炒作,你要小心一点。” 仲希然没当一回事儿:“她很难猛得过霍新。” 许柚:“……那確实” 仲希然这时看到一套比基尼,她拍照转发给许柚:“我穿这套会不会太性感了?” 发出去后,她想了想,又搜索了谢虞的名字发出去,问了同样的问题。 片刻后,“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里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祁斯年:“还可以。” 仲希然:“……” 她发错到群里了。 第156章 你老公高中很受欢迎 本来已经逐渐死亡的群瞬间復活。 谢虞:“哇,希希你要去海边玩吗?可以啊你,都敢穿比基尼了!” 仲希然连忙换了张保守的泳装图片发进群里,试图挽尊。 cici:“我发错图了,是这套。” 十秒后,祁斯年在群里发:“宝贝穿什么都性感。” 仲希然:“……” 祁斯年这句宝贝,把群里所有人都炸了出来。 周旭尧:“……” 周旭尧:“@祁斯年你中邪了???” 周旭尧:“@谢虞有人跟你抢宝贝” 谢虞:“我抢不过……” 许晋:“嘖” 许晋:“看来希希昨天的告白很可以啊,把某人迷得七荤八素了” 霍新:“怎么当初给我告白的时候没有这么隆重?” 霍新:“哦,原来我没被告白过。” 霍新:“是我不配了[心碎]” 仲希然:“……” 再这么聊下去她要退群了。 祁斯年这时又发了条微信:“不要欺负我老婆。” 不知道是他这句话起了作用还是群里人心善放过她,终於开始聊別的话题。 许晋:“你们去哪儿度假啊?是去你那个私人岛上吗?带上我@祁斯年” 周旭尧:“?” 周旭尧:“人家夫妻度假你凑什么热闹???” 许晋:“我带个人一起,岛那么大又互相不影响。” 周旭尧:“哟,又有新人了?” 祁斯年很快回復。 “影响。” “我们是蜜月。” 许晋:“……” 霍新:“结婚都五年了才度蜜月啊?@cici你到底是怎么爱上他的?” 仲希然:“……” · 祁斯年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工作,休假的时候不多。 即便休假也是带著电脑和手机工作。 但看到群里仲希然发出来的比基尼照片后,他立刻改了主意。 他的希希那么期待跟他度假,他想彻底放下工作,好好陪陪她。 他抬手叫来姜正:“之后的一周假期我会关机,你准备一下,把需要处理的事情提前,不急的事情推后。” 姜正心里忽然有点慌。 没有祁斯年坐镇,他总觉得不踏实。 他没忍住问:“四天时间您全都关机吗?” 祁斯年平声:“是七天。” 姜正惊了:“七天?” 祁总要七天完全不工作??? 祁斯年声音虽然淡,语气里却透著一股愉悦和……显摆。 “我是要补蜜月,一周时间都不到像话吗?” 姜正立刻:“是是是。” 不到10分钟,全公司上下都知道祁斯年下周要度一周蜜月了,不少高管立刻理了理手上的事情,排队跟姜正约祁斯年的时间。 这天晚上,祁斯年一直忙到凌晨两点才出公司大楼。 夏天的夜风迎面扑来。 他突然很想仲希然。 他翻开隨身携带的笔记本,打开。 封面內页的卡槽里是一张白色猫咪的照片。 他把猫咪的照片挪到底下,露出来一张拍立得。 照片里,盛夏的日头底下,仲希然穿著一身jk制服,扎著一个马尾辫,蹲在院子里浇水的葡萄架旁笑得很开心,手里掬了一捧水要往旁边人身上泼。 水珠溅在她脸上,天真又可爱。 他当时手里拿著堂弟祁斯严 刚买的拍立得,不知道出於什么微妙的心理,便拍下了这一幕。 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只是一直带在身边。 特別累的时候,会看一眼她,好像能抵消很多疲惫。 他把照片塞进笔记本里,上车。 夜里不堵车,二十分钟就到了家。 推开门,只有客厅里沙发旁的那盏落地灯亮著。 仲希然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面前摆著一个电脑,打了个哈欠。 看到他回来,她眼睛亮了亮,立刻起身朝他跑过来抱住他:“你终於回来啦。” 她下巴尖在他脖子里蹭了蹭,好像一只猫。 祁斯年微微一顿,伸手抱了她几秒,才问:“怎么还不睡?” “等你啊。”她仰头看他,“你不在家,我好像有点睡不著。” 祁斯年心里一软。 好像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了结婚的意义。 他搂著她进了臥室,温声说:“你先睡,我洗个澡就来。” 第二天,祁斯年晚上10点就到了家。 虽然他仍旧在书房忙工作开会,仲希然却觉得放心许多,零点时给他送了杯热牛奶后就先回到臥室安心睡觉。 这一周晚上,祁斯年都在书房加班。 仲希然则除了修改剧本初稿的细节,剩下的时间都在准备去马尔地夫的行李。 这天晚上刚过12点,祁斯年便按照计划关掉了工作手机,闔上电脑,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客厅里躺著四个大行李箱,仲希然正跪在地毯上清点行李。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確定东西都带齐,说了句“完美”,伸手把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最后塞进行李箱。 一双修长的手突然握住她手腕。 她抬头,祁斯年俯身看著她:“蜜月,不工作。” 她愣了一下:“那你也……” “不带。”他接上她的话。 她心里闪过一抹诧异,忍不住道:“真的?” “当然。”祁斯年把她的电脑拎出来放在茶几上,说,“只蜜月。” 仲希然一张脸倏地红了。 他说“只蜜月”三个字时明明声音一如既往的淡,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在这清淡的语气里听出了深情的意味。 祁斯年目光在她脸上看了几秒:“妹妹在想什么?脸都红了。” “……” 最近都在忙工作,两人有阵子没过夫妻生活了。 祁斯年纵然有心,但凌晨4点就要坐专机过去,也只得作罢。 两人睡了几个小时,便坐私人飞机去往马尔地夫。 祁斯年虽然拒绝了许晋一同游玩,但为了还许晋人情,还是把间隔不远的另外一座小岛包下来,请他和她新女朋友度假。 所以四人是一起坐飞机过去。 仲希然看一眼许晋身边的女人,美得很有攻击性,身材高挑又火辣,穿著一身红得像火的吊带长裙,性感又撩人。 祁斯年看到来人,语气有些意外:“苏柠?” “好久不见。”苏柠看了他旁边的仲希然一眼,含笑问,“这位就是你太太吧?” 祁斯年点头,介绍道:“我太太仲希然。希希,这位是许晋和我的高中同学,苏柠。” 这名字好熟悉,好像以前听周旭尧提过,是许晋分分合合了无数次的初恋。 仲希然微笑打招呼:“你好。” “你好,我很喜欢你拍的电影《喜欢你》。”苏柠说。 “谢谢。” 许晋亲昵地搂过她的腰,说:“先坐下。” 苏柠大方又热情,两个女孩子聊电影,聊化妆,聊衣品,很快就熟悉起来。 苏柠说:“你知道吗?你老公高中的时候在我们学校很受欢迎的,升旗仪式他从操场上走过,一群女生尖叫欢呼,跟电影明星似的。” “是吗?”仲希然戏謔地看了祁斯年一眼。 祁斯年淡声:“听她瞎说。” “我可没瞎说。”苏柠指了指许晋,“他作证,你老公当时情书和礼物多得一个抽屉都塞不下。” 祁斯年平声:“那是你男朋友收了硬塞我抽屉的。” 许晋:“……” 两人又聊了会儿,苏柠开始犯困,躺著靠在许晋肩头慢慢睡著了。 阳光从舷窗照进来,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祁斯年也躺在座椅上,微微闭著眼休息。 仲希然拿胳膊肘轻轻碰他一下。 他睁开眼,偏头看她。 她凑到他耳边,声音里带著笑意:“哥哥上高中的时候那么受欢迎啊?” 祁斯年双眼一眯,伸手扣住她脖子:“叫我什么?” 第157章 哥哥別怕 没想到祁斯年当著人也不避讳,直接把她人扣怀里。 仲希然骤然紧张起来,连忙去推他。 他力气太大,仲希然怎么也推不开,被他牢牢用胳膊扣在胸前,听见他在她耳边说:“再叫一声哥哥就放过你。” “……”仲希然不肯。 来回推搡几次,旁边许晋醒了。 他打了个哈欠:“我说你差不多得了,我们这还在呢。” 仲希然脸红。 苏柠睁开眼,漫不经心看一眼许晋,道:“跟你有什么关係吗?” 许晋扫她一眼,手伸到了苏柠的航空毯底下,她瞬间咬唇,不敢再说话了。 这一幕仲希然並没有看到,被祁斯年侧身挡住了。 她只隱约感觉到隔壁的两人忽然在打情骂俏。 祁斯年那条有力的胳膊勾了一下她脖子,她回神。 听见祁斯年的声音,好像裹挟著细微的电流:“叫哥哥。” 她不肯妥协,又僵持好半天,最后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祁斯年拧一下眉,却笑了声,鬆开她:“等著。” 仲希然:“……” 空姐这时送来午餐。 饭后,两个女生特意將位置换到一起,又开始兴致勃勃地聊天。 祁斯年在旁边翻杂誌,许晋则百无聊赖地刷著手机。 七小时行程挺漫长。 许晋听著耳边嘰嘰喳喳的声音,忍不住跟祁斯年说:“真不知道女人为什么连指甲油顏色都能聊半个小时。” 祁斯年淡声:“跟大楼的外观顏色一样,细微的差异就会导致表现力不同,人的心情自然也不同。” 这话让苏柠听见,她立刻故意跟仲希然说:“你老公好细节好尊重人啊,不像许总,只会攻击我浅薄。” 许晋:“……” 仲希然没忍住笑了。 苏柠推她一下:“我说真的呢,你老公真是仙品,高中时我们都在议论到底谁能入了他的眼,那会儿都在猜他是不是喜欢盛佳,因为有时候他俩会坐一辆车回去。” 她大大咧咧惯了,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提到盛佳这个前任不太合適。 她下意识捂住嘴。 仲希然看著她一脸“完了闯祸了”的表情,笑说:“没事儿,我不介意。” 苏柠鬆一口气。 仲希然转头看向祁斯年,慢慢道:“原来你高中的时候,会跟人坐一辆车回去啊?” 祁斯年平静地看著她解释:“周末有时候去看奶奶,顺路载她。” 许晋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拍祁斯年肩膀一下,问:“哎,你老实说你当时是不是就喜欢盛佳了?” 祁斯年冷冷瞥他一眼。 就看到仲希然好奇地探出脑袋:“我也想知道。” 祁斯年:“……” 许晋&苏柠:“哈哈哈。” 祁斯年把手里的杂誌放摺叠桌上,淡声道:“没有。” “真的假的?”许晋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承认也无所谓了啊,希希又不吃醋。” 仲希然点点头,起鬨道:“对啊,我这么大方。” 祁斯年看她一眼。 她眼睛里闪过一抹促狭,好像这么开他玩笑她还挺开心。 他平声道:“承认是无所谓,但我的確不喜欢。” 仲希然心中微微一动。 其实她跟祁斯年到了这个份儿上,已经是亲密无间。 就算他提到以前的感情,她也不会觉得很难过,毕竟早就过去。 但他说不喜欢別人,她心里还是禁不住开心。 毕竟那时候她对他是有好感的。 苏柠认真想了想:“好像是,除了偶尔会跟盛佳坐一辆车,他俩平时的確没什么交集。” 许晋附和一句:“也是,当时你一门心思学习。”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转头问仲希然,“你差我们几岁来著?你那会儿还在上初中吧?” 仲希然:“也可能是小学,我比你们小四岁。” 许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祁斯年道:“哎,你这算不算老牛吃嫩草啊?我要是高中的时候跟你说你老婆还在读小学,你会信吗?” “小学而已,又不是幼儿园。”祁斯年重新拿起手上杂誌翻了页,平静道,“我就吃嫩草了,怎么样?” “衣冠禽兽。”许晋朝仲希然感慨,“就他这衣冠禽兽的样子,你要当时真上幼儿园他也能等你长大再下手你信不信?” 祁斯年这时看她一眼,好像对这个答案很好奇。 她在脑子里算了下。 祁斯年上高一15岁,她上幼儿园3岁,差12岁,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仲希然愣了片刻,咬唇说:“那长大也合法了,为什么不可以?” 祁斯年不觉一笑。 许晋嘖一声:“妹妹你可真是恋爱脑。” 祁斯年拿杂誌打他脑袋一下,冷冷道:“妹妹也是你叫的?叫嫂子。” 许晋:“……” 许晋也是天之骄子了,走到哪儿都被人捧著,什么时候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他吃瘪还是头一回。 苏柠快笑抽了,滚到仲希然怀里。 许晋看她一会儿,也笑了声:“有那么好笑?” 四个人聊天时间过得格外快,飞机即將降落。 从舷窗向外望去,湛蓝的大海上躺著一串珍珠蚌似的岛屿。 到了主岛,两对情侣分开,各自坐水上飞机上岛。 水上飞机不大,飞机上充斥著一股燃油的味道。 祁斯年带著仲希然坐到前排,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海岛。 仲希然兴致勃勃看向窗外——一片湛蓝的海水上浮著一个很小的心型岛屿,沙子是白色的,像盐粒。 水上飞机声音挺大,所以两人没怎么说话。 但降落时,顛簸突然变得格外剧烈,好像整架飞机要散架。 上水上飞机前就被告知了这点,所以仲希然没怎么紧张。 何况她之前还玩摩托车,拍戏时还体验过演员的威亚。 但祁斯年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一年四季都在飞机上,但其实是有些轻微的恐高,一般的气流顛簸还好,但这种看起来要解体的顛簸程度,他有些紧张。 他下意识抓紧了扶手。 仲希然看到祁斯年手上青筋暴起。 她握住祁斯年的双手,在巨大的噪声里问他:“你怕吗?可以抱著我。” 祁斯年上身绷直,硬邦邦道:“我没怕。” 手背传来一阵疼痛。 仲希然低头看著他掐紧自己的双手:“……” 祁斯年顺著她目光看去,唇抿成一条线,鬆开她的双手,又去掐扶手。 他真的太紧张了。 仲希然想替他分担。 她转身,腰被安全带勒得细了一截,然后吻住他的唇。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祁斯年顿一下,手鬆开扶手。 下一秒,飞机稳稳降落在水上,滑行一段后,停了下来。 仲希然又安抚般地吻了一下祁斯年的唇,才离开。 她弯著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著说:“哥哥別怕,我保护你。” 第158章 蜜月 她的眼神真挚,声音温柔,让人有一种治癒的感觉。 祁斯年伸手揉她脑袋一下。 下一秒,他就伸手解开安全带起身,那表情像是一秒也不想在这破飞机里多待。 仲希然觉得好笑,追上去挽住他胳膊。 下了飞机,脚踩在海岛的盐白色细沙上,祁斯年才彻底踏实。 仲希然看著他笑出声。 她隨口道:“其实我刚才想,要是真的有事,我们两个——” 祁斯年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要避讖。” 仲希然顿了一下——他完全知道她要说什么。 祁斯年揽住她肩膀,说:“我不要。” 他声音很低,却沉沉地落在她心上。 “我要跟你完完整整地过完一辈子,才算浪漫。” 仲希然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是一个內心挺追求浪漫氛围的人,也会被浪漫的氛围打动,有时候甚至也觉得像烟就灿烂那么一瞬间也是好的。 但因为他这句话,她突然改变了以前的所有想法。 对祁斯年这么实际的一个商人来说,完完整整地过完一辈子,是不是最务实的浪漫。 仲希然抱著他胳膊,像掛在他身上,点头说好。 祁斯年弯了弯唇。 海岛上有木屋,行李早有人送到。 两人休息片刻,便在岛上管家的安排下用了餐,然后便来到海滩旁漫步,准备看海上落日。 岛上很安静。 只有印度洋的热带海风吹著湛蓝清透的海水,捲起白色的细小浪。 海滩是盐白色。 仲希然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长裙,跟白色的海滩相得益彰。 祁斯年轻轻搂著她的腰,两人光脚踩在沙滩上,感觉心情从没这么放鬆自在过。 世界上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太阳越来越低。 天空渐渐变成了粉蓝色,很快又变成了梦幻的紫色,將整个岛都笼罩起来。 仲希然只觉得跟祁斯年好像在一个巨大的梦幻紫色泡泡里,美到让人窒息。 紫色很快变成了大片的橘黄色,整个天空像布满了火烧云。 仲希然这时才想起来拍照。 她连忙拿出手机,用支架摆好放在地上,调出延时摄影模式,倒数5秒后抱著祁斯年拍了一张合影。 ——他们除婚纱照之外的第一次主动合影。 拍完后,仲希然拿起手机看了眼,弯著眼睛说:“还要拍一起的背影。” 祁斯年任由她折腾,配合她摆出各种姿势。 天色渐渐昏暗,太阳只远远地剩下一点。 仲希然拉著祁斯年坐在海滩上,跟他一起伸手比心,那橘黄的一小团太阳恰好就在他们用手掌比出的心里。 “这张好完美!”仲希然激动地扑到祁斯年怀里给他看,“有没有有没有?” “有。”祁斯年温声答,伸手搂住她,看她一眼,才去看手机里的图。 照片里,仲希然笑容灿烂,有一缕头髮被风吹过来挡住了侧脸,身体向他倾斜。 他小幅度地弯著唇,也向她倾斜著身体。 两人都穿著白色系的衣服。 身后橘黄色的天空和失去了日光照射的暗色海水成为了绝美的背景。 仲希然突然仰起脸,亲了他一口。 祁斯年顿了一下。 她是真的开心,立刻就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背景,翘著唇角看他:“你也要设置。” “好。”祁斯年整个人都柔软下来。 天色渐暗,不远处的灯適时亮起来。 温度挺適宜,两人便坐在海边聊天。 海水褪去,脚下的沙子绵绵密密,踩起来格外舒服。 仲希然躺在祁斯年腿上,愜意地闭上了眼。 祁斯年伸手替她理了理微微有些散乱的长髮,忽然说:“希希,对不起。” 仲希然睁开眼,半开玩笑地看著他:“怎么突然道歉?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祁斯年稍稍低头,一双眸子认真地看著她:“对不起,蜜月晚了五年。” “不用对不起。”仲希然伸手勾住他脖子:“我觉得现在刚刚好。要是五年前你真带我过来蜜月,我可能会尷尬死。” 祁斯年手摩挲著她细细的肩带片刻,说:“也不一定。” 他意味深长的语气,“说不定会更早熟悉彼此。” 仲希然:“……” 他缓缓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仲希然脚底被突然涌上来的海水冲刷了一下,一阵凉意顿时漫上肌肤。 祁斯年將她放在海滩上,扣住她双手,十指交缠,压到白色的海滩上,浅浅地陷进沙子里。 他声音沙哑:“叫哥哥,好不好?” 仲希然最后的坚持是回了小木屋,叫了他一遍又一遍哥哥。 小岛不大,这几天两人早把整个岛都逛遍了,该体验的浮潜、海豚巡航、水底餐厅这些项目也都体验了,时间一长,难免觉得无聊。 最后两天时,仲希然躺在床上,问祁斯年要不要去其他岛上看看。 “可以是可以。”祁斯年半开玩笑地看她,“不过你跟我在一起还无聊?” 他伸手来勾她的腰,她连忙往后躲,惨兮兮地看著他:“真的不行了。” 祁斯年太可怕了。 这哪里是蜜月。 简直是找了个地方跟她玩囚禁play,她那几套比基尼被强迫换了一圈了。 她开始后悔没有让祁斯年带电脑了。 而且她此行的目的也一直没有达到,因为祁斯年无论走到哪儿,都坚决不脱上衣。 她好亏。 “过来,不碰你。”祁斯年说。 仲希然小心翼翼看他好几眼,他再三保证后她才凑了过去,靠在他怀里。 祁斯年右手食指缠了几圈她的头髮,自言自语道:“我这几天有那么不做人吗?” “何止不做人,简直是禽兽啊!”祁斯年带著仲希然刚跟许晋他们匯合,许晋看到仲希然脖子上的红痕,就忍不住出声。 “彼此。”祁斯年淡声回敬她。 两个女人有点不好意思地挽著胳膊走到一边去了。 四个人都觉得只在岛上待著有点无聊,也不想去人多的岛上,乾脆凑一起说说话。 祁斯年还叫人安排了烤炉。 入了夜,四个人就围在一起聊天烤串。 油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祁斯年站在烤炉后,慢条斯理地往烤肉串上抹油,暖橘色的火光映在他脸上,衬得他格外温柔。 他动作不怎么嫻熟,但也挺像那么回事儿,举手投足间还带著几分优雅。 许晋站他旁边,点了根烟:“你这可以啊。” 话音未落,他手里的烟就被祁斯年夺走,扔进烤炉里。 祁斯年淡声道:“不好意思啊,我家妹妹闻不了烟味儿。” 许晋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不行了,你是不是真中邪了?天天哥哥妹妹的噁心谁呢?” 苏柠笑起来。 她望著远处黑色的海面,似是隨口问:“刚才水飞的时候从高处看你们这个小岛是心型的,以前是不是有人在这儿求过婚啊?” 仲希然愣了下,回头看祁斯年:“有吗?” 祁斯年双手各拿一把烤串互相压了压,淡声说:“可能有,虽然是私人岛屿,但我不来的时候也一直在经营。” 苏柠点了点头。 仲希然看向许晋,打趣道:“你听到没有啊,姐姐很喜欢这里,赶紧求婚呀。” 许晋掀了掀眼皮,看向苏柠。 他长了一双桃眼,看上去就分外多情。 苏柠懒懒笑了声:“妹妹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就是炮友而已。” 仲希然:“……” 她是真的直接。 仲希然好奇道:“但你们以前……不是情侣吗?” 苏柠不甚在意的语气:“以前是不代表现在是。” 许晋好像没什么反应。 他走过来,却没在苏柠旁边坐下,反而坐到了她旁边:“来,说说,老祁怎么跟你求的婚?” 明显转移话题。 她没答。 许晋挑事儿的语气:“蜜月都拖到现在,该不会他没求过婚吧?妹妹你说说,你嫁他图什么啊?” 祁斯年往过瞥了眼。 仲希然眨了眨眼,软软的语气:“哥哥为什么非得要求婚呢?当初是我哭著求著要嫁给哥哥的,哥哥不让我求婚我就很满足了。” 许晋:“……” 第159章 CiCi’s Island 许晋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远处的祁斯年听见她的话,没忍住弯唇笑了。 经过两天锤链,她喊起哥哥来一点儿也不害臊了。 他端来一盘烤串放沙滩上的小方桌上,伸手轻轻点了点仲希然的额头:“调戏別的男人调戏得这么开心?” 仲希然冲他眨了眨眼:“哥哥一向大度,应该不会生气吧?” 祁斯年把一根烤串递她手里,宠溺的语气:“哥哥不生气,疼你都来不及。” “……” 许晋无语两秒:“我也是带了女伴的。” 他挪回苏柠身旁坐下,伸手揽住苏柠肩膀,告状的语气:“她调戏我。” 苏柠看他一眼:“那不是你的荣幸吗?” “……”许晋,“你们这么和谐,那我走?”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苏柠慢慢道:“別呀,你走了我们拿谁取乐?” 四人边开玩笑边吃完烤串,躺在沙滩上看星星。 银河竖在头顶,將夜空分割成两半。 两个男人聊著聊著又拐到了生意上。 “无聊。”苏柠拉著仲希然起身,“咱们到处走走?” “好啊。” 两人沿著海滩漫步。 快走到岛屿的尽头时,苏柠突然说:“前头好像有个牌子。” 远远地有几盏掛著的灯,光投过来时已经很微弱。 仲希然以为这几天早把这个岛转遍了,但她竟然没发现这个岛牌。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木牌。 背后什么也没有,只是檀木黄的一块木头。 离得近,苏柠打著手机灯光绕到前头,顿时眼睛一亮,抬头问她:“你英文名是不是叫cici?” 仲希然:“你怎么知道?” 苏柠:“快过来。” 仲希然心里浮起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她一颗心缓缓提起来,绕到前头,看到檀木黄的牌子上的一行粉漆写的字: cici's island. 那个模糊的念头在此刻被印证。 仲希然內心一震。 ——这个岛,竟然是祁斯年买给她的。 苏柠挽著她的胳膊,羡慕道:“你老公真的很细心啊。” 仲希然伸手抚过木牌上的字,好半天没说话。 片刻后,她抬头,看向远处那片微弱昏黄的灯火。 祁斯年还坐在那里,跟许晋说著什么,偶尔往她们这个方向瞥一眼,確定没事便收回了目光。 她跟祁斯年在岛上单独待了5天。 5天里,祁斯年不仅没有告诉她岛標的事。 甚至他们在岛上四处散步的时候,祁斯年都没有任何將她往岛標方向引的意思。 她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苏柠发现,即便明天离岛,祁斯年也不会告诉她这件事。 他为她精心准备了一个礼物,却不急著送到她眼前,就只是慢慢地等著她於將来的某一个时刻发现。 仲希然眼里起了一层雾,远处的祁斯年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 她抿唇,捏著手机,朝祁斯年跑去。 祁斯年正在全神贯注地跟许晋討论一件事,没注意身后。 等他听到明显的脚步声时,他人已经被仲希然牢牢从身后紧紧抱住。 祁斯年顿一下,拍了拍她的手:“这是怎么了?” 许晋连忙识趣地走开了。 仲希然坐在祁斯年旁边的沙滩上,靠在他怀里,因为感动语气显得有些哽咽:“我看到了——cici's island.” 祁斯年问:“喜欢吗?”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早该想到的,祁斯年平常不怎么度假,怎么会突然买一座私人小岛。 祁斯年:“来之前的前半个月吧,时间紧任务重,差点儿没把姜正逼得在我办公室门口当场上吊。” 仲希然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祁斯年握住她的手:“等你自己发现不好吗?” “你想像一下那一幕——我们在海滩散步,你发现一块岛標,上面写著你的名字,你突然知道这个岛属於你。” 真是过分浪漫的一幕。 仲希然问:“那万一我发现不了呢?” 祁斯年慢慢说:“我又不止带你来这一次,还有下次,下下次……就算你一直没发现,我也会准备別的惊喜。” 仿佛是应和他说的话,天空突然有一朵朵黄色烟炸开,散在星空里,好像火树银。 祁斯年在她耳边低声说:“希希,我知道自己一直不算是浪漫的人,也一直觉得浪漫没什么意义——直到你跟我表白的那一天。” “我愿意为了你,试著去做一个浪漫的人。” “但万一手段老套,也请你包容我。” 话音落下,天空的烟骤然变成一个硕大的心型。 中间是粉色的英文字母:cici? neil. neil是祁斯年的英文名字。 仲希然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 她觉得自己好像疯了,此时此刻,只有吻才能表达她內心的一切情感。 她偏头,热烈地吻住祁斯年。 “我喜欢。” 不远处,烟照亮了苏柠那张美得有攻击性的脸。 她仰著头,许晋出现在她身后:“喜欢?” “谁会不喜欢呢?”苏柠笑了笑,並没有回头看他。 等了一剎,她说:“许晋,我们就到这儿吧。” 她淡声,“我打算结婚了。” 许晋许久没动。 烟放完,周遭重新陷於黑暗。 他攥住苏柠的手腕:“你把我当什么?” 苏柠看著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当然是炮友啊。” 黑暗里,许晋的神情看不清晰,他周遭的氛围却分外冷。 苏柠说:“这几天你不是也挺开心的吗?” 她轻轻一挣,甩开许晋的手,转身朝酒店的方向去了。 · 隔天仲希然和祁斯年4点钟就起床了,跟祁斯年看完日出后,特意到“cici's island”岛標打卡拍照,然后才回去收拾行李。 祁斯年换好衣服,回头看到仲希然还趴在客厅茶几上写著什么。 他走过去,她恰好收起笔,把一张黄色便签捏在手里。 ?开心蜜月唯一遗憾的事: -没有给祁斯年拍到胸肌照!!! 祁斯年:“……” 仲希然回头,啪一声把便签贴在祁斯年掌心。 祁斯年看她片刻,“有那么遗憾?” “是啊。”仲希然踮起脚尖,轻轻拽住他衣领,“哥哥,下次给我拍一下,好不好?” 祁斯年面无表情把便签纸放入衬衫口袋,平声:“下次再说。” 坐到飞机上,仲希然敏锐地感觉到了许晋和苏柠气氛不对劲。 许晋沉著脸色,坐到了后排,一直躺在座位上睡觉。 苏柠也不如来的时候话多,只是懒懒刷著手机。 都是成年人,自有边界。 仲希然默契地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刺眼的忽然照在她眼睛上,她抬手挡了下,下一秒,旁边的舷窗已经被祁斯年闔上。 苏柠往过看了眼,忽然说:“你好像很爱你太太。” 祁斯年看她:“有话直说。” 苏柠笑笑,举起手机:“我只是有点不明白,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博爱,一面关心现任,一面给前任撒资源。” 许晋倏地睁开一双眼。 仲希然看向她手机屏幕。 里头是营销號爆出来的消息:盛佳確认出演祁氏投资的科幻巨製《赛博朋克》,在过合同了。 第160章 祁总亲一个 孟景功真的选了盛佳? 仲希然拿眼神问祁斯年,祁斯年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两人默契交流完,仲希然立刻解释:“苏柠姐你误会了,这资源本来是他给我码的,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我没要,孟景功拿去拍了。演员肯定是孟景功选的,跟他没关係,他从不参与这么具体的事。” 祁斯年看她的目光温柔。 许晋这时忽然开口:“听见了?” 他又说,“老祁娶了个这么相信你的媳妇儿,有福气啊。” 苏柠没理许晋,只是淡声道:“抱歉,是我多事。” “不会。”仲希然弯著眼睛看她,“我知道苏柠姐是想替我说话。” 她一双眼睛纯真极了。 苏柠本来不欲再多说,但看到她这双眼睛总会想到过去的自己。 她视线看向祁斯年:“我跟盛佳也算当过同学,她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娱乐圈里很多事一旦到了檯面上,就不是你们两个能决定的。虽然资源不是你给的,但你也要注意避嫌。” 祁斯年平声道:“我心里有数。” 虽然很信任祁斯年,但仲希然还是忍不住打开微博,刷了刷网友的评论。 可能好奇和吃瓜是人类的天性吧。 网友在这条爆料下评论: “真的假的?” “这要是真的就搞笑了,还说当初这个资源是给仲希然的,结果到了前任手里?” “不会真要离婚吧?” “有人8一下盛佳跟祁斯年的恋爱史吗?” …… 网友的行动力比仲希然预料到的快很多。 很快有人放出了一张图——青涩的盛佳在某综艺台上穿著一条c家的礼服唱歌,祁斯年则西装革履坐在台下第一排,没什么表情,但光影打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很认真。 是盛佳刚出道的时候。 仲希然往下刷,已经有人整理了盛佳的成名史发出来。 盛佳凭藉某平台的选秀《偶像少女》第三名进入娱乐圈。 她唱歌虽然好听,但离专业的歌手还差得远,跳舞也是只临时学了几个月,但硬是被祁斯年保驾护航到了前三。 之后盛佳迅速拿到平台的s+电视剧《上仙》,播出后爆火,一跃成为当年最火的流量小。 紧接著盛佳就进入各大商业电影中刷脸女二,一年后就接了大导徐贺的武侠片《隱凤》主演女刺客神凤一角。 《隱凤》票房口碑双丰收,盛佳第一部单抗的女主角票房就超过了10亿,她本人更是凭藉漂亮的打戏拿到了澳门的金紫荆奖。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之后的两年,可以说內娱的商业大片隨盛佳挑选。 她是当时內娱公认的女顶流。 可以说,是祁斯年一手把她捧到这个位置,因为她背后的每一个资源,都跟祁氏密不可分。 但很少有人出来diss盛佳背后有金主,因为她本人表现亮眼,足够努力爭气,为人也敬业,从不耍大牌。 这么受宠,一时间,甚至有人传言盛佳会嫁入豪门。 谁也没想到,她会在巔峰的时候选择孤身去闯荡好莱坞。 华人演员在好莱坞一向不受重视,眾人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想不开。 这几年盛佳虽然在一些好莱坞动作片里刷了脸,但担任的都是刻板化的打女角色,没什么厚度,在內娱的声望也不如以前,可谓得不偿失。 虽然她本人说当初离开是想见识更广阔的天地,但她刚走两个月祁斯年就结了婚,很难不引人联想。 盛佳这些事,仲希然並没有刻意关注过。 她看著资料里列的长长的一串盛佳资源背后的出品公司,才发现祁斯年当初竟然在盛佳身上了这么多心力。 她垂眸看著手机,有那么半分钟,完全没动。 祁斯年察觉到异常,转头看到她手机屏幕,微微一顿。 仲希然已经自如地退出微博。 她冲他笑笑:“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半开玩笑地说,“就是我们又要被离婚了。” 闻言,祁斯年抬手圈住她,拿出手机,调出手机相册:“我发条微博。” 仲希然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图发了出去。 “不能发这张。”仲希然红了脸,伸手去抢。 他选的是一张两人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图。 她那会儿正跟他调情,光滑的两条腿故意搭在他大腿上,格外引人遐想。 她平时没这样过,可能因为在度假,状態太过放鬆。 祁斯年这个狗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动作那么快,立刻就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张照片,还不许她刪! 祁斯年声音带笑:“已经发出去了,刪了更引人遐想。” 仲希然抿唇:“你发这张肯定有人误会。” 手机里弹出99+条消息。 祁斯年点开,果然评论里有人说: “画风不对啊,突然发这种图,是不是仲希然知道盛佳回来逼祁总发的,跟这儿故意示威呢!” 祁斯年点了回復,修长的手指缓缓在屏幕上打字: “自愿。” 部分网友对仲希然的羞辱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被祁斯年扼杀了。 仲希然一颗心好像在织一块粉色的,那丝丝絮絮的甜越缠越大,快要將她整个人都包裹住。 她重新划开手机屏幕,打开微博回復祁斯年:“下次再偷拍我回家跪榴槤[敲打]” 祁斯年很轻地笑了声。 网友: “希年夫妇好甜啊,什么时候再上个综艺,想看你们当场do(不是” “这狗粮我一口乾了!” “某人最近水军是不是下的太多了点儿?这是生怕回来內娱没了自己的位置吗?” “祁总的左大腿上还有个白玫瑰文身,好性感啊!” …… 这个插曲让仲希然彻底忘了因盛佳带来的那一丝隱蔽的不快,靠在了祁斯年怀里。 落地后,感受到北城的人流,仲希然才真实地感受到蜜月结束了。 她挽著祁斯年的胳膊,心里生出几分不舍。 祁斯年看出来,低头凑到她耳边:“年底再陪你度假。” 仲希然弯眼看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这样子有点儿像十七八岁那会儿。 祁斯年心中一动,忽然忍不住伸手揽住她的腰,稍一用力,让她贴紧自己。 仲希然耳朵尖顿时红了,忙不迭推他一下。 他笑了声,稍稍鬆了松力气,揽著她往外走。 一抬头,正好对上门口有个男粉丝朝他们疯狂拍视频。 男粉丝吼道:“祁总亲一个啊!是不是男人!” ——怎么又是他? 祁斯年才不会当著这么多人亲她呢。 仲希然加快脚步。 身后祁斯年跟上她的步伐,手一直轻轻搭在她肩上,却在出航站楼时突然一用力,勾住她脖子把他带进怀里,低头重重亲了她一口。 第161章 写日记 一直到进了车里,仲希然的悸动都没平復。 这样在公开场合略显轻浮的动作,是以前的祁斯年绝对做不出来的。 好像不知道从时候时候开始,他一再地为她打破了自己的某种界限。 她一颗心好像小鹿乱撞,感觉自己学生时代谈恋爱都没这么心动过。 她咬唇看向祁斯年:“你怎么……” “怎么?”祁斯年扯开衬衫领口两颗扣子,往后一靠,轻轻挑眉。 “你以前……不会在公开场合亲我的。”仲希然小声说。 祁斯年:“以前是尊重你。” 他这什么逻辑? 仲希然没懂:“我现在就不需被尊重了吗?” 祁斯年看她一眼,慢条斯理道:“放心,该尊重的时候还是会尊重。” 该尊重的时候。 仲希然:“……” 她默默掏出手机,打开微博。 总觉得刚才那一幕会被上传到网上。 果然在cp超话里翻到了。 @菠萝小龙虾披萨:老子终於拍到了!祁总真男人!!![视频] cp粉: “这杀伤力绝了!勾脖子亲真的好甜好甜好甜!” “那个说他们夫妻俩要离婚的?快滚出来手抄id八百楼!” “啊,没见过祁总这么春风得意过啊,度假好开心,说不定已经有小宝贝了[脸红]” 小宝贝。 仲希然脸又开始发热。 祁斯年往过看了眼,显然也是看到了小宝贝几个字,意味深长地笑了声。 “……” 好在祁斯年手机这时响了,祁奶奶打来电话。 他接起来:“奶奶。” 祁奶奶:“你跟希希度蜜月回来了没有呀?” 祁斯年:“刚下飞机,我让希希跟你说话。” 仲希然连忙甜甜地喊奶奶。 祁奶奶声音乐呵呵的:“好,你们小两口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对了,我有事儿要找斯年。” 祁斯年接过电话:“什么事?” “你宗姨后天回来,你亲自去把她接到我这儿,佳佳在美国还有工作,要晚几天回来。她一个人我不放心,叫外人也不合適,好歹是打小就照顾你的人。”祁奶奶说。 祁斯年平声:“知道了。” 仲希然垂眸静静听著。 掛断电话后,祁斯年看她片刻,似是怕她多想,说:“我小时候养在爷爷奶奶身边,他们精力有限,很多时候都是宗姨照顾我。宗姨跟我半个母亲差不多,奶奶也很依赖她。” 祁斯年高中才搬去跟爸妈一起住。 仲希然笑著嗯一声:“知道,我没那么小气。” 到家已是晚上八点,两人简单吃了点儿东西,祁斯年先去了浴室洗澡。 仲希然躺在床上,只觉得坐了一天身体疲惫,倒也没觉得困。 打开微信,许柚发来了信息轰炸。 “蜜月回来了是吧,玩得开心吧?那就赶紧给我工作!” “跟你老公说投资的事儿了吗?” “《赛博》可是摄影棚都搭好了,动作演员都进组开始训练了!!!” …… 仲希然还没从休假的状態中回来,完全没心思工作,直接装死。 “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里也弹出消息。 霍新:“@cici仲大导演蜜月度完了吧?下部电影是不是在准备了?投资带上我啊。” 自从三人和解后,霍新找她都是在大群里@她,边界感十足。 周旭尧第一个冒出来回覆:“@霍新上次七哥老婆给你转了多少钱啊?” 霍新:“差不多10个小目標吧。” 周旭尧:“臥槽???” 周旭尧:“@祁斯年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让自己老婆给前任赚钱???” 仲希然:“……” 祁斯年关掉淋浴喷头,擦乾身体,围了条浴巾走到镜子前。 大理石洗脸池台上手机不停在震。 他拿起来扫了眼,群里又开始开他玩笑。 他正想著怎么回,就看到仲希然的消息跳出来。 cici:“拍之前不知道会赚钱,以为会亏很多。” cici:“当然要亏別人,怎么能亏老公。” 周旭尧:“我踏马笑抽了!原来@霍新是大冤种啊。” 霍新:“……” 祁斯年忍住笑意,敲字回:“老婆很会持家。” 谢虞:“……” 周旭尧:“@许晋呢?怎么不出来,到底跟哪个妹子度假去了老实交代?” · 看到祁斯年在群里的回覆,仲希然才意识到臥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 接著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仲希然想了想,推开浴室门进去。 祁斯年只裹了条浴巾,从镜子里看她。 仲希然伸手戳到后背的脊樑一下:“我想刷牙。” 戳完后忽然又有点后怕,也不知道自己在得瑟什么,但仍旧不想输掉气势,理直气壮看著祁斯年。 祁斯年笑一下,伸手拿大拇指在她脸上轻轻蹭一下,转身出去了。 脸上被他蹭过的肌肤温度好像高了几分。 仲希然拿出牙刷,心跳不自觉加快。 ——他好会啊。 洗完澡,仲希然隨手套了一下祁斯年的衬衫出来。 祁斯年没在臥室,客厅也没见到人影。 仲希然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你在里面吗?” “进来。”祁斯年说。 他穿了件灰色的蚕丝薄睡衣,隱约能看到他胸肌线条。 仲希然推开门,探出个脑袋:“在忙吗?我想跟你谈点儿事。” “不忙,以后你进书房不用敲门。” 祁斯年回头,看到她散著长发,只穿了他的一件白色t恤,光著两条长腿,目光一热。 仲希然走进去。 原本以为他是在工作,结果发现桌上摊开放了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 她问:“你在……?” 祁斯年平静闔上厚厚的黑色封皮本子:“写日记。” 竟然是在写日记。 他当然应该有写日记的习惯,《喜欢你》好多素材还是他提供的。 仲希然顿一下,好奇地问:“你是每天都写吗?” 祁斯年:“不是,想写的时候写。” 本子看上去有三四厘米那么厚,从侧面看起来大半本都写了字,因为明显有了厚度。 有那么一剎,仲希然想问他是不是写他们蜜月的事,她是不是终於也进入了他的日记,但这念头只在她脑海里短暂了闪了一下。 日记这么隱私的事,还是不问比较好。 祁斯年把转椅挪了半圈,伸手把她往怀里一捞:“要跟我谈什么?” 仲希然伸手用指尖戳了戳他胸膛:“你要不要投我下一部电影啊?” 祁斯年轻轻挑一下眉:“你这是公对公跟我谈呢?还是私下跟我谈?” 他还摆起谱了。 仲希然哼了声,“你管我是公对公还是私下谈?你还不想投吗?” “没看到我上部电影赚了多少钱是吧?”她戳他力气大了几分,“不投算了。” “投。”祁斯年声音里溢出一声笑,“请仲导给我个机会。” 仲希然:“这还差不多。” 她身上有一股沐浴后乾净的气息,混著淡淡的玫瑰香味儿。 柔软的头髮扫过他颈部,有点痒。 祁斯年拨开她长发,听见她抱怨:“我被晒黑了好多。” 他顺著她的目光低头,看到她的手放在腿上,她的腿被晒成了小麦色,是一种健康有活力的性感。 祁斯年不自觉將手伸进她衬衫下摆。 仲希然脊背一僵,立刻不敢再乱动。 桌上的手机这时震了起来。 仲希然:“你有电话……” “別管。”祁斯年气息沉了几分,看也没看。 手机却不肯罢休,停了几秒后,又再度响起来。 祁斯年只好接起来。 仲希然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盛佳。 她微微一滯。 第162章 人就在你面前,发什么微信 祁斯年一只手把她勾在怀里,另一只手划开屏幕就这么当著她的面接起电话。 话筒里传来盛佳的声音。 有点陌生,仲希然已经有几年没听过她说话。 盛佳小心翼翼的语气:“我刚听奶奶说她竟然要你去接我妈,其实不用,我都安排好了。我这边还有几个工作要收尾,晚几天才……” 祁斯年淡淡打断她:“奶奶既然吩咐了我就去一趟,没什么。” 盛佳:“那……麻烦你了。” 祁斯年:“还有事儿吗?” 仲希然垂眸,觉得自己在这儿好像不太方便,便想从祁斯年身上下来,却被祁斯年按住腰。 “去哪儿?”他问。 仲希然震惊地看著他——竟然就在通话的时候毫不避讳这么跟她说话,岂非摆明告诉盛佳她就在身边? 他不尷尬的吗? 电话那头也瞬间沉默。 好几秒,才传来盛佳轻颤的声音:“没事了。” 祁斯年掛断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你——”仲希然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就看到祁斯年伸手,把书桌上的檯灯转向一侧。 “……”仲希然咬唇,“还在书房。” 祁斯年伸手把她抱她书桌上,摘掉眼镜扔到一旁,低头吻她,声音克制沉哑,说出来的话却放肆又大胆: “就是要在书房干·你。” 仲希然心尖一颤。 桌上的文件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冰凉的桌面慢慢染上余温,腻上汗水,变得湿滑。 她柔软的长髮在脊背后轻晃,一直晃到他心里。 · 迷迷糊糊中,仲希然感觉到祁斯年凑过来吻了吻她额头,低声说:“宝贝,我得走了。” 仲希然困得要命,轻轻嗯了声,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11点才醒。 醒来后没看到祁斯年躺在身边,有点不习惯。 她伸了个懒腰,洗漱完去饭厅吃完早餐打开电脑,想起祁斯年早上临走时又吻她又喊她宝贝,她不觉弯唇。 定了定神,才开始打开电脑,修改剧本细节。 在外面放空几天,再看到电脑里的剧本时都亲切了许多,效率飞速提高。 三天改完剧本初稿,捋好世界观设定,她给许柚发去微信:“投资没问题,可以开始筹备了。” 许柚:“牛x” 仲希然又给丁飞发了条微信:“准备开下一部电影了,你来不来?” 丁飞秒回:“姐的电影怎么能没有我!我骑著小电驴立刻赶过来!!!” 仲希然回他一个笑抽了的表情包。 仲希然建了个群,把自己慢慢码到的人一个个拉进群,把群名命名为“《摺叠》筹备组”。 筹备电影的琐事最耗费时间。 仲希然把筹备组人员敲得七七八八,就开始准备投资的ppt。 对公对私祁斯年都得投资毕竟是玩笑话,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她了两天时间写完ppt,特意穿了一身薄荷绿的职业西装,带著许柚和丁飞来到祁氏大楼,跟前台说:“我约了你们电影部的经理黄海开会。” 祁斯年不会管这么具体的事,项目会都不会出席。 前台立刻起身,恭敬道:“我带您上去。” 仲希然再三说不用,却也架不住前台热情,还是被领到了8楼的会议室。 很快就有员工端上来茶水和饮料。 黄海带著几个员工著急忙慌地跑进来:“不好意思,仲导,我来晚了。” “不晚,还差五分钟才到点儿,是我们来早了。”仲希然半开玩笑的语气,“不用这么紧张,我比你们祁总好说话多了。” 黄海乾笑两声:“是。” 透明的会议室玻璃外,祁斯年突然出现,缓步而来。 许柚曖昧地撞一下仲希然的胳膊:“还说你老公不来呢。” ——他怎么突然来了?明明说让她找黄海。 仲希然一颗心倏地提起,不自觉向他看去。 祁斯年推门而入。 他穿著那边青瓷绿的衬衫,恰好跟她身上的西装顏色相称,像约好了穿的情侣款。 现场眾人都看向他俩,目光曖昧。 仲希然脸红。 她呼吸也发紧——在正式的工作场合跟他见面,她有些紧张。 黄海和几个员工霍地起身,齐声喊:“祁总。” 许柚他们也下意识站了起来。 仲希然再坐著就不合適了,她下意识要起身,就看到祁斯年对大家点点头:“坐,像仲导一样就行,不用客气。” 仲希然:“……” 眾人笑笑,心想:说的好听,她可是你老婆。 黄海笑著解释:“祁总说这个项目他亲自带。” 仲希然放在电脑键盘上的手蜷了一下。 祁斯年在她对面坐下,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眼,说:“开始吧。” 他眉目淡然,气场分外强大,只是坐在她对面就有种压迫之感。 一时间,仲希然有种她好像是他手底下员工的错觉。 她定了定神,打开电脑投影到ppt,开始介绍项目计划。 回到熟悉的领域她就很快放鬆下来,全程娓娓道来,將项目亮点介绍得很透彻。 祁斯年向后一靠,就这么看著她。 仲希然余光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讲完后,她刻意没去看他,微笑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问题?” 黄海和手底下的內容评估团队问了几个问题后,满意地跟祁斯年说:“祁总,我们都觉得3亿可以投。” 祁斯年指尖在桌上轻扣两下,问:“仲导讲得不错。” 仲希然微微咬唇。 祁斯年接著说,“但仲导这个科幻片,跟孟景功导演的《赛博朋克》差別在哪里?同样类型的片子,祁氏为什么要做两部?” 他音色本来就清冷,这问题又过分尖锐,一时间现场甚至有人怀疑他是故意为难仲希然。 黄海一凛。 许柚和丁飞还以为仲希然跟祁斯年私底下早谈好了,也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问,心里忽然都一紧。 仲希然倒是没紧张。 她知道,祁斯年是在她机会证明她拿到这笔投资是靠內容,不是靠关係。 她看向祁斯年,慢慢道:“祁总提了一个好问题。” 祁斯年挑一下眉,唇角微扬。 仲希然继续说:“虽然都是科幻,《赛博朋克》的卖点在宏大的世界观展示,但《空间摺叠》的卖点侧重悬疑剧情,细分而言,两部电影其实不算同一个赛道。” 祁斯年点点头:“我没问题了。” 黄海连忙道:“那我们商量一下具体的合同细节。” 这就是许柚团队跟黄海团队谈了。 祁斯年完全没必要在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走,反而饶有兴致地听著。 但他在这儿,大家都有点儿束手束脚。 仲希然忍不住给他发了条微信。 嗡。 桌上祁斯年的手机震了一下。 会议室里出现了两秒钟的安静,继而继续討论。 祁斯年划开手机屏幕,看到仲希然发来一条微信:“你什么时候走啊?” 这么当著眾人给他发微信,祁斯年心里浮起一丝隱蔽的快感。 他看她一眼,缓缓敲字:“没打算走。” 仲希然將唇成一条直线,回覆:“为什么?你不走他们都不自在。” 祁斯年:“他们不自在还是你不自在?” 祁斯年:“想看几眼老婆都不行??_?” 仲希然:“……” 这魔性的表情包被祁斯年发过来就格外好笑,尤其他本人就坐在她对面。 仲希然忍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很轻地笑了声。 敏锐的许柚立刻回头:“你笑什么?” 仲希然连忙把手机切到微博。 好在她动作快,许柚没发现她在跟祁斯年偷偷聊天。 仲希然隨便翻了两下微博,说:“看到一个很好笑的新闻。” 许柚好奇道:“什么新闻?” 她往仲希然手机屏幕扫了眼,“不就是盛佳回国了,哪里好笑?她还是你竞爭对手的电影女主角呢。” 仲希然:“……” 她这时才发现,微博的热门头条是盛佳回国,她不小心点进去了。 祁斯年笑了声。 他这声笑比仲希然的笑声大很多,全会议室的人都听见了。 大家忍不住朝祁斯年看去。 仲希然没忍住,瞪一眼祁斯年,然后对著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快走,不许影响……” 眼前突然有一道影子压下来。 祁斯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转到了她身后。 他弯腰,在她耳边轻声:“人就在你眼前,发什么微信。” 仲希然:“……” 第163章 恩爱 会议室眾人目光齐刷刷向仲希然看过来。 仲希然瞬间整个脖子都红了。 祁斯年准备的东西都还没发挥三成,她就要阵亡了。 脸皮是真的薄。 祁斯年只好放过她,淡声说:“我太太怕我在大家不自在,我就先走了。” 他声音就在她身后,轻微的震颤声传到她耳中,仲希然身体不自觉有些发麻。 祁斯年伸手抵在她肩膀上,音色比刚才低了几分:“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仲希然用眼神催他赶紧走。 祁斯年这才带著姜正走了出去。 那道青瓷绿身影在玻璃窗外晃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许柚:“你老公坑你真是毫不手软啊,笑死我了。” 会议室里眾人也是强忍笑意看著她。 仲希然礼貌假笑。 嗡。 桌上她手机又震了一下。 眾人立马露出“肯定是祁总发来消息”的微妙表情並懂事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別开视线,继续討论。 仲希然:“……” 这也太明显了,当她瞎吗? 而且谁说微信就一定是祁斯年发的了,他都走了干嘛还发微信? 她打开手机,瞬间觉得有点打脸。 微信置顶里亮著一个红点。 老公:“晚上一起吃饭” 仲希然:…… 她怎么感觉自己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双方团队当天下午就敲定细节,签了投资协议。 签完后,祁斯年请了大家在附近吃了晚饭。 晚饭后,仲希然坐在祁斯年办公室的沙发上,看著坐在电脑前的祁斯年,也没明白自己怎么就不知不觉又被他拐回了办公室等他。 这狗男人。 仲希然閒得无聊,晃到祁斯年办公桌边,祁斯年专注地在看眼前的屏幕,没看她。 她隨手翻开桌上祁斯年的笔记本。 祁斯年忽然伸按住內页。 仲希然顿一下,看他:“不能看吗?” 这应该只是日程本而已吧,又不是日记本。 而且上次不是都看过了? 祁斯年转头,视线平静地在她身上落了几秒,抬手道:“看吧。” 他抬手,重新看向眼前的屏幕,余光却一直落在仲希然身上。 她在看他的字。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看了好半天,她才翻去封面,伸手去抽小白的照片。 只要她抽出来,就会发现藏在里头的另外一张照片。 仲希然手机忽然响了。 她跑到沙发旁接起来,甜声说:“奶奶,我在斯年哥的办公室。” 祁斯年紧绷的肩膀放鬆下来,但好像心里忽然又有点空。 祁奶奶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正好,跟斯年说这周末过来跟宗嫂一起吃顿饭。” 仲希然:“好的。” 掛断电话,仲希然问祁斯年:“你什么时候去接宗嫂啊?需要我一起去吗?” 祁斯年慢条斯理敲字,缓缓说:“礼节上没必要,但你想去可以。” 仲希然新电影就要开了哪来的空,她看祁奶奶这架势,主要怕自己失礼。 她走到祁斯年身后抱住他,打了个哈欠:“那我就不去了,你还多久啊?” “你再往我眼前晃今晚都別想走了。”祁斯年淡声。 仲希然头往前探,半开玩笑的语气:“祁总这么没定力啊?” 祁斯年偏头看她,目光沉静。 她立刻弹开,乖乖回到沙发上坐著。 · 这周末,仲希然带著礼物跟祁斯年一起回了老宅。 一进门,宗嫂就连忙迎过来:“快进来,斯年。” 祁斯年冲她微微点头,给她介绍:“这是我太太,您以前也见过,叫她希希就行。” 宗嫂看向仲希然,和蔼笑笑,“好,希希,我以前总在老宅这边,也就逢年过节才去市里,见你的次数不多。你也长大了,更漂亮了。” “谢谢宗嫂。”仲希然递上礼物。 宗嫂推辞,祁斯年说“我们夫妻给你的”她才道谢收下,说,“快进去坐,我煮了燕窝。” 她先把礼物放下,一回头,看见祁斯年极自然地搂著仲希然的腰进去,一时心里的滋味有些说不上来。 祁斯年的性子隨他爸,打小就冷漠,也不喜欢被人触碰。 她照顾了他那么多年,想抱他一下他都不肯,最多也就是让她拍拍肩膀。 等上了高中,更是连她拍肩膀都蹙眉。 她也就格外小心,不敢再跟他用肢体接触表达亲近。 后来他跟盛佳谈恋爱,也是淡淡的。 但现在…… 不过毕竟结了婚,对媳妇儿好是好事儿。 几人坐下,宗嫂连忙把燕窝端上来。 祁奶奶含笑说:“知道斯年媳妇儿要来,宗嫂一大早就开始忙了。” 仲希然微笑说:“谢谢宗嫂。” 宗嫂:“应该的,毕竟我是看著斯年长大的,情分不一样。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仲希然连忙端起小碗,捞了一勺准备往嘴里送,被祁斯年伸手拦住。 他温声:“有点烫,等一会儿。” 他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到茶几上。 宗嫂看见祁斯年这动作愣了一下,连忙附和:“对对,不急,过会儿再吃。” 很久没见面,几个人在客厅里聊天,有说不完的话。 三个人聊以前的事,仲希然插不进话,就坐著安安静静听。 聊天间隙,祁斯年看仲希然一眼。 她坐在他旁边,微微笑著,不时点头配合一下两位老人,乖顺极了。 祁斯年便起身:“吃饭吧,饿了。” 祁奶奶说:“好,你好久没吃宗嫂的手艺,馋了吧。” 祁斯年:“可不是。” 宗嫂连忙去厨房端菜。 厨房里还有个阿姨帮忙,很快一桌菜就摆齐了。 宗嫂看排骨豆角被摆在了祁斯年面前,连忙伸手去换:“斯年不吃豆角,我还做了醋排骨。” 祁斯年平声:“不用,现在吃了。” “是吗。”宗嫂訕訕收回手,笑著对仲希然说,“你不知道斯年小时候吃饭有多挑剔,青菜就吃那么两样,肉做得太软不吃,太甜的不吃,昨天吃过的也不吃。我真是……有时候一天要做七八顿。” 祁奶奶笑说:“现在好了,有他媳妇儿管著,他什么也吃。” “那就好。”宗嫂点头。 她拿起筷子,看见祁斯年伸手剥了个虾递给老太太,顿时意外极了,祁斯年以前最烦这道椒盐虾,动也不肯动一下的。 祁斯年转头递一只虾到她碗里:“宗嫂。” 宗嫂激动得眼泪差点当场流出来:“好好。” 虾进了嘴里,她看到祁斯年转眼间又剥好一只虾,递到仲希然嘴边。 仲希然要伸手去拿,他手往后一撤,示意她张嘴。 仲希然不肯,瞪他一眼,那意思有长辈在。 祁斯年看她的目光带著笑意,动作却不肯退让,仲希然看她目光看了过来,只好张开嘴,红著脸任由他把虾餵进了嘴里。 宗嫂心里激动的情绪因为这一幕少了一大半。 好像他这么大费周章,不过为了餵仲希然一口虾,她们不过是顺带的罢了。 何况当初他对盛佳远没有这么热络。 一顿饭吃完又聊了会儿天,两位老人要午休,祁斯年便带著仲希然离开了。 宗嫂一路把他们送到大门口,看著祁斯年伸手替她拉开车门,一上车就把她搂进怀里,低著头亲昵地说了句什么。 车子发动,拐了个弯便消失不见了。 宗嫂心里感慨,回去便算好时差给盛佳打了个电话。 “我今天见了斯年和他太太。” 盛佳那头顿了下。 宗嫂將近四十才有了盛佳,丈夫又早逝,她对这女儿疼的不得了。 宗嫂说:“虽然我心里看著有点不是滋味,但斯年跟他太太很恩爱,你也该想想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盛佳语气没什么温度:“用不著你来扎我的心窝子,我就弄不懂了,你为什么总喜欢在我面前说风凉话?” 宗嫂:“我哪有,我只是关心你。” “还没有么?”盛佳淡声,“以前我跟祁斯年谈的时候你就总叫我分手,我就那么不配跟他谈恋爱?仲希然除了有个好家世,哪点儿比我强?” 第164章 你太太知道我们当年…… 仲希然最近这些天一直在为电影《摺叠》选男主角。 祁斯年无论什么时候回来,她都对著那堆男演员的照片挑挑拣拣,他心里隱约有那么几分不爽。 这天晚上,祁斯年回来,看到她桌上的男演员照片只剩了一张。 他扫一眼,淡声:“宋沈方?” 宋沈方三十岁出头,肌肤是性感的小麦色,外形偏向糙汉,当年出道一炮而红,电影《罗汉》拿了三十多亿票房,拥有无数迷妹。 可惜他本人对演艺圈丝毫不热衷,拍完这部片子就直接在演艺圈消失了,据说人隱居在日本。 简直浪费天分。 仲希然手托腮,仰头看祁斯年:“你觉得他怎么样?” 祁斯年语气淡淡:“我觉得不怎么样。” 仲希然瞬间想起上一部影片她选黎城时祁斯年的话,没忍住笑出来。 祁斯年脸上有那么几分掛不住,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捏住她下巴尖:“凑合,但不值得你看这么久。” 他另外一只手把照片翻过去扣在茶几上。 “……” 仲希然无语几秒,顺势靠进祁斯年怀里:“我也请不到人家,许柚说发了剧本梗概过去对方就直接拒了,连谈都没得谈。” 她闷声道,“別人我又总觉得差点意思。” 祁斯年搂著她,没应声。 两人腻歪了会儿,仲希然又拿起茶几上另外一叠男演员照片,重新从头翻了起来。 “……” 祁斯年冷著脸起身:“我去洗澡。” 进了臥室,他拿出手机给一个全黑色头像发了条微信:“回国一趟,拍个电影。” 对方秒回:“?” 祁斯年:“不然我老婆不知道还要多看几天那些破男人的照片。” 对方:“……” 对方:“这理由你觉得像话吗?” · 仲希然翻了一圈照片还是没找到合適的,又开始压榨许柚:“不行,再找几个男演员过来。” 许柚:“祖宗,全內娱的男演员都在这儿了,你让我再去哪儿找?好莱坞吗?” 仲希然想了想:“也行。” 许柚发了一个上吊自杀的表情包。 仲希然回了一个冷漠脸。 这时谢虞发来一条微信:“你看一下微博热搜。” 仲希然一面想最近也没出什么么蛾子,一面打开微博,看到热搜第一条,微微顿了下。 #盛佳祝福祁斯年# 仲希然点开连结。 盛佳刚回国,戴著墨镜,身上只简单穿了白t恤和阔筒牛仔裤,自己推著行李,十分接地气。 她边走边被记者围著回答问题,嘴角始终掛著令人舒適的笑容。 记者:“请问这次回来是要拍孟导的《赛博朋克》吗?” 盛佳:“还没有確定的电影计划,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记者:“那这次回来还会走吗?” 盛佳:“应该不会,有点想念中餐了。” 记者:“之前祁总那边也因为恋情上了很多次热搜,请问你有什么看法吗?” 盛佳停顿两秒,语气如常道:“祝福他。” 视频结束。 网友: “还以为会打起来,盛佳体面人。” “这个停顿再祝福,就莫名有点虐。其实她跟祁斯年原来还挺好磕的。[照片]” “当初分手真的很突然,怀疑是家里不同意,毕竟盛佳的妈妈只是祁家的一个保姆,再宠也不可能上位……” “期待他们大胆复合。” “期待什么期待,了解一下祁总前几天是怎么宠老婆的好吗[图片]岛上放的几百万的烟看到了吗?这春风得意的样子,跟盛佳绝对没可能了” “我也觉得一开始像被迫结婚,但最近祁明显真爱上仲了” …… 不知道为什么,微妙的第六感让仲希然本人对这个祝福感觉不太舒服。 尤其那两秒的停顿,总让她觉得有种设计感。 浴室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仲希然连忙闔上手机。 没几分钟,祁斯年便围了条浴巾出来,走到衣柜旁。 他不知哪儿来的閒情逸致,忽然回头喊她:“希希,过来帮我挑套衣服。” 仲希然从床上跪著挪过去,有点懵:“挑什么衣服?” 祁斯年:“明晚要出席一个慈善晚宴。” 祁氏这么大的企业当然有社会责任,这个由北城慈善基金会组织的晚宴他每年都代表祁氏去。 仲希然喔一声,选了套偏復古的西服,弯唇看他:“你穿成这个调调很好看。” 像斯文禁慾的君子。 再戴上那副金丝眼镜,又有点禽兽的感觉,总之很有性张力。 这套西装掛在衣柜最后头,祁斯年都没穿过几次。 他挑一下眉:“你穿个旗袍陪我一起去吗?” 仲希然脸有点红:“下次吧,我最近好忙。” 知道她忙,祁斯年也没勉强她。 但他没想到,会在慈善晚宴遇见盛佳。 节目单上本来並没有盛佳的名字,她作为惊喜嘉宾忽然出场,穿了件超短的金色流苏裙,戴著一条钻石项链,在台上唱歌跳舞。 她唱跳水平虽然跟前辈们没法比,但內娱这几年选秀出来的偶像质量越来越下滑,倒显出了她水平。 歌舞立刻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周围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向祁斯年扫过来。 祁斯年脸上表情始终平静,没什么变化。 等盛佳唱完,主持人说竞拍她身上的项链时,全场的竞价声立刻此起彼伏。 祁斯年手旁的竞价號码牌始终没动。 他拿出手机给仲希然发了条微信:“盛佳来了。” 算是报备。 发完后,男主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忽然说:“祁总——” 祁斯年看向台上,目光很静。 镜头定格在他脸上。 男主持看了眼身后屏幕上祁斯年的眼神,也不知道为什么瞬间冷汗就流了下来,立刻改口道,“旁边的丰总要不要拍?” 现场响起一片鬨笑声。 手机震了下,祁斯年低头。 仲希然回復他:“所以现在是轮到你跟前任传緋闻了是吗?” 老婆:“你放心,我很大度的。” 祁斯年忍不住笑了。 慈善晚会临近结束,祁斯年拍了个粉钻便离席了。 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刚好遇见要去洗手间的盛佳。 盛佳停在原地,看著他:“好久不见。” 祁斯年点一下头,抬步准备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盛佳说:“我还没签《赛博》的合同,我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祁斯年淡声:“商业上的事该怎样就怎样,当年可以照拂你的地方我也不介意再照拂你一些。” 盛佳心里微微一酸。 她点点头:“你不介意就好,那你太太介意吗,她知道我们当年……” “她不知道。”祁斯年目光这时终於落到她身上,“不要告诉她。” 盛佳双手微微握紧,声音发涩:“好。” 第165章 白玫瑰文身 长长的走廊里,两人的影子投落在地上,互相平行。 盛佳目光一直落在祁斯年身上。 祁斯年今天穿的是一套復古西装,明明是以前他最不喜欢的款式。 他喜欢简约款,藏青色。 人真的好奇怪,不过几年时间,喜好就可以变得如此之大。 走廊的灯光很亮,祁斯年的脚步声已经听不到。 周围仿佛还残存著他身上的气息,很淡的乌木香气,那么久以来让她著迷的味道。 她回头,看向祁斯年頎长的背影,在走廊尽头一拐,消失不见。 助理小唐这时找过来:“姐,要准备採访了。” 盛佳轻轻闭了闭眼睛:“好。” 小唐上下打量她一眼,提醒道:“姐,你大腿的文身有点露出来了,还要遮吗?” 盛佳低头看了眼大腿上隱隱约约露出来的白玫瑰纹,看著祁斯年消失的方向,说:“算了,免得別人说我们耍大牌,走吧。” · 祁斯年走出会场便被一堆记者围住。 话题不出意外离不开盛佳。 记者:“请问祁总今晚在慈善晚宴见到盛佳是什么感觉呢?” 祁斯年没回答,迈著两条长腿淡定往外走。 几个保鏢拦住围上来的记者。 祁斯年前阵子因为仲希然回答了记者们不少问题,导致他们差点忘了,祁斯年以前是从不接受採访的。 记者们坚持不懈:“祁总可以评价一下盛佳今晚的表演吗?” 祁斯年走到劳斯莱斯车门,车门缓缓自动打开。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记者粗獷的高声:“祁总请问盛佳跟仲导哪个唱歌唱得好?” 周围记者们顿时都笑了。 仲希然那个唱歌视频前阵子也算火爆全网,就她那唱歌水平…… 这记者是来玩抽象的。 祁斯年淡淡瞥他一眼。 这记者看祁斯年今晚的架势不打算回答问题,乾脆放胆开了个玩笑,原本也没期待他回答。 谁知祁斯年瞥他一眼后,竟然忽然对著镜头很认真地说:“我太太。” 记者们都惊了:“谁?” 没见过说假话能说得这么面不改色的。 惊完后又忍不住发出此起彼伏的笑声。 祁斯年扯了扯领带:“我认真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转身上了车。 记者们连忙收素材,意料之外的素材,谁先发出去谁爆啊。 门口有人喊了一句“盛佳来了”,记者们又一窝蜂冲了进去。 立刻就有记者对著盛佳贴脸开大: “请问今晚有跟祁总说话吗?” “祁总刚才说仲导唱歌比你好听,你对此有什么评价吗?” “……” 助理小唐这时候出来说:“不好意思,跟事业无关的问题不会回復。” 盛佳在台上始终保持微笑,一一回答问题。 “因为跟慈善晚宴的主办方是好朋友,突然接到邀约就来了。” “新电影还在谈,对。” “……” 她很久没回国,这次足足让记者们採访了十五分钟才离场,可谓诚意,一时间获得了记者们的不少好感。 · 仲希然从浴室里洗完澡出来,手机“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里消息有99+。 她怀疑跟祁斯年今晚见到盛佳有关,她点开。 周旭尧:“@cici快出来,你老公夸你唱歌儿好听呢。” 霍新:“我证明。” 谢虞:“我也证明。” …… 后头又胡扯了一堆有的没的。 仲希然有点懵地点开微博,看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微博留言蹦出来好几百条,都是搞乐子排队要她唱歌的。 仲希然:“……” 客厅传来开门声,她立刻放下手机气冲冲跑了出去。 祁斯年一进门就看到仲希然从臥室里跑出来,只穿了件白色的蚕丝吊带儿睡衣,勾勒出浑身玲瓏的线条。 他微微扬了下眉:“今天这么热情?” 紧接著就被一双手用力往外推。 “你都跟记者胡说八道了些什么,罚你今天不许回家!”她两腮鼓起来,小仓鼠似的。 祁斯年一面去抓她的手一面笑著慢慢后退,被她一路推到门上。 他伸手扯掉领带,把她捞进怀里:“我说得难道有错?总不能叫我去夸別人?” 仲希然自然地接过他手上领带掛好,底气不足:“那你也不能睁著眼睛说瞎话吧?” 祁斯年脱了西装外套掛起来,搂著她往里走,“谁说是瞎话?我真觉得你唱得好听。现在工作累了就会拿出来听一遍。” 仲希然:“……” 想打人。 祁斯年伸手勾了下她睡衣的肩带:“家里空调温度这么低,不冷么?” 仲希然这时才想起来害羞:“我本来都要盖被子睡觉了。” 她气鼓鼓朝祁斯年“哼”了声,跑回臥室床上靠著盖好薄被。 祁斯年含笑看他一眼,进了浴室。 听见浴室的水声后,仲希然又忍不住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微博,点开祁斯年回答记者提问的那个视频。 他被记者簇拥著往外走,冰块似的一张脸在听到她的名字后才有了点细微的表情,不熟悉他的人也许都发觉不了他这微妙的变化。 手机里他的声音似裹了一层电流。 “我太太。” “我认真的。” 仲希然抱著手机笑得嘴角都受不住,整个人的脸都埋进被子里。 她怎么觉得有点甜? cp粉: “好甜啊,啊啊啊,甜到我想当场放烟!祁总笑死我。” “你们发现没,但凡涉及跟仲导相关的,无论是什么,真的无论是什么祁总都无条件站仲导!” “我因为白月光回来而悬著的心放下了。” “何止啊,你们没发现吗,祁总只回答跟仲导相关的问题,关於前任的他理都不理,他以前也几乎不接受记者採访的!” …… 看完评论,仲希然在床上甜到扭成麻状。 她激动了好半天,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了,立刻准备退出微博,却忽然刷到一条微信。 @momo: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盛佳右大腿是不是有白玫瑰文身?祁斯年之前度假放出来的照片里对照位置的左腿也有文身![照片] 网友: “楼干大!上台演出时用遮瑕故意遮了,下台后才隱约露出来一点” “真的是情侣文身!看瓣,一个品种的白玫瑰,都是月光石!!!” “有又怎么了?仲希然以前不也有吗?过去就过去了。” “就是,祁总今晚的表態还不够明显是吗?” “这夫妻俩也是绝了,各有一个白月光前任” …… 仲希然顿了下,点开手机屏幕,放大网友发上来的图。 盛佳的右大腿上的確有个很明显的白玫瑰文身,还有一小半被遮瑕盖掉了。 没什么,都过去了。 仲希然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微笑,忽然刷到一条留言。 @香菜有毒:今天拍到了他俩,还会互相说话是不是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擦肩而过的时候,你们在想什么呢?[图] 照片里,祁斯年和盛佳站在长而空的走廊里。 盛佳看向祁斯年,祁斯年没看她,但唇却微微张著,显然是在跟她说话。 她指尖轻轻一颤。 第166章 文身只跟我太太有关係 祁斯年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仲希然直著身体坐在床上,露著一截牛奶白似的肩膀,低头看著被上的手机发呆。 他绕到床尾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上了床偏头问她:“在看什么?” 仲希然把手机递过去,隨意的语气:“你今晚跟盛佳说话了啊?” 祁斯年扫了一眼她手机:“嗯,偶然遇到打了个招呼,网友说什么了吗?” 偶然遇到打招呼,好像也很正常。 毕竟不是每对情侣分手都会闹得很难看,好聚好散的也很多。 仲希然压住心里的浮起的那点不適,平静道:“也没什么。” 虽然她语气如常,但她眼里从他进门开始的那点兴奋的光突然不见了。 只是有点乖地坐在床上。 祁斯年对她这样子很熟悉。 还没爱上他那会儿,她委屈了就会这样,只不过那时候她会表现得更明显一些。 祁斯年伸手接过她手机翻了几眼,看到#祁斯年盛佳情侣文身#词条上了热搜,目光一凛。 仲希然看他神色微冷,立刻说:“真的没关係,我以前不是也有吗,就像你说的那阵子文身还挺流行的,你不用……在意。” “流行是一回事,在不在意是另外一回事。” 祁斯年低头,视线落在她身上,“你真的不在意?” “我……”仲希然深吸一口气,努力说,“我心里的確有点不舒服,但能理解。” 祁斯年说:“希希,等我两分钟。” 他起身去了书房。 关上门后,祁斯年给盛佳拨去电话,单刀直入:“文身怎么回事?” 他声音淬了一层冷意。 盛佳连忙道:“我之前在美国试镜一个角色时纹的,你怎么会有?你明明最討厌文身。” 祁斯年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平声道:“自己解释清楚。” 盛佳停顿两秒:“好。” 祁斯年掛了电话,转头打给姜正,要他撤掉热搜。 然后,他想了想,掏出手机发了条微博。 @祁斯年:文身只跟我太太有关係,是她喜欢的月光石白玫瑰。 发完后,他拉开桌子第一层抽屉,拿出那本黑色的日记,打开。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长的原因,第一页纸已经微微有些泛黄了。 上头记录著这本日记开始的时间:2011年7月。 那年他正要上大二。 竟然已经不知不觉过了十一年的时间。 他视线往下滑,看到了他当初在这个日记本上写下的第一句话。 “仲希然是真的烦。” 他莫名有点想笑。 时至今日,如果不看底下的日记內容,他已经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会写下这句话。 但是他很清楚,即便在日记里,他也口是心非到了极点。 思考了好一会儿,他还是將日记重新塞回了抽屉。 · 仲希然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再去看微博时,发现祁斯年和盛佳的所有相关热搜都已经被撤掉。 他果然是去处理这事了。 再刷新软体,就看到了那条祁斯年发的闢谣微博。 网友: “??????” “呜呜呜!我就知道祁总会出来闢谣!祁总果然不会让老婆受一丁点儿委屈!!!” “说情侣文身的你们打脸吗?” 仲希然轻轻抿了抿微乾的唇。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当年她跟盛佳喜欢的玫瑰一样,所以现在闢谣起来才这么容易。 但她好像有点不太开心。 紧接著,盛佳工作室也跟著发了条微博闢谣:文身是之前在美国试镜时需要纹的,跟其他人事物无关,还请网友不要代入~ 她这条微博一发出来,网上的风向忽然发生了变化。 “不是,你们真信啊?从来没听仲希然说过她最喜欢月光石白玫瑰,如果是,她跟霍新纹的情侣玫瑰为什么是红色的?这公关的意味也太明显了。” “在线@霍新” “祁斯年是真的牛啊,这么快搞定盛佳~” “明星看著风光,对富豪来说不过是个戏子罢了,盛佳哪敢得罪祁氏,她以后在圈子里还要不要混了?” “而且明星因为试镜纹文身也太扯了,下个角色怎么办,肯定用贴的啊……” …… 祁斯年这时走进来,上床將她搂进怀里:“我闢谣了。” 仲希然轻轻嗯一声。 祁斯年低眸看她:“还不开心?” 仲希然靠在他怀里,等了几秒,说:“其实可以不闢谣的。” “嗯?” 仲希然轻轻捏住他手掌,小心翼翼地说:“其实我不太喜欢把你跟別人恋爱时做的事嫁接到我头上来。” 祁斯年微微一顿。 “我希望我跟你之间的所有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只属於我们的。”仲希然声音不大,但语气里却透著几分骄傲,“你跟別人的,我不要也不稀罕。” 祁斯年很轻地笑了声:“谁说这是我跟別人恋爱时做的?” 他定定地看著她,“说了只跟你相关,就只跟你相关。” 仲希然霍然一震。 脑海里突然有个念头电光火石一般闪了出来。 忽然有一段遥远的记忆清晰地划过脑海。 那是她跟祁斯年从娘家回来后的某一天晚上,他们沉默地做完后,祁斯年冷漠地甩下她起身去了浴室。 她有点委屈。 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他一眼—— 他是光著身体的,身上根本没有任何文身。 而祁斯年第一次提到文身,是她跟霍新的情侣文身曝光后,为了在祁光远面前替她说话。 那时她压根儿没想起来那回事,后来看他真的有文身,就真以为是他跟盛佳的情侣文身。 她一颗心怦怦直跳,觉得自己好似侦探在抽丝剥茧地寻找真相。 她连忙打开网页,搜索了盛佳每一年的新闻——一直到去年,她拍摄的所有物料照片腿上都没有文身。 当然有可能被遮掉了。 但更有可能…… 她看向祁斯年。 几乎已经確定,说话的语气却仍旧不敢置信:“你之前说文身伤口发炎是因为补色,但其实是……” “新纹的。”祁斯年目光沉静如水,接上她的话。 “从来都跟盛佳没有关係。” 第167章 先把你骗到手 仲希然眼里倏地涌出泪意。 眼前祁斯年的脸变得有些模糊。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祁斯年是为了圆替她解围时的谎,才纹的这个文身。 她咬唇,几颗眼泪怎么也没忍住,滚了下来。 祁斯年用大拇指指腹替她擦掉眼泪:“哭什么?打个文身就让你感动成这样?这么好骗啊?” 仲希然点了好几下头,说:“也不止是感动,我就是觉得……心疼你。” 她抱住他的胳膊,好似想替当时的他分担些什么,但她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她握住他手背,轻轻吻上去,微闭上眼睛:“是我不好。如果能重来……” 她坚定地说,“我一定不去见霍新。” 祁斯年轻轻用下巴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他说:“如果能重来,我一定先把你骗到手。” 仲希然怔了下,然后说:“那也行。” 祁斯年笑了。 仲希然在祁斯年怀里平静了一会儿情绪,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他。 她一双黑色的眼珠转了转,明显有话要问。 祁斯年:“嗯?” 仲希然拿指尖戳了戳他手背:“所以你真的是因为我喜欢月光石,才纹的那个白玫瑰的文身?” 祁斯年脸色有些不大自在,但还是“嗯”一声。 仲希然心跳逐渐开始加快:所以你当时,就喜欢我了吗?” 不然为什么要纹她喜欢的呢? 祁斯年垂眸看她:“你说呢?” 仲希然感觉好像有一段欢快的乐符在她头上跳动。 她忍了两秒,实在没忍住,就在他怀里笑了起来。 她用力勾著他脖子:“我好开心啊,老公。” 祁斯年垂眸看她,她弯著一双眼睛,眼里闪著细碎的光。 他低著头,声音里带著笑意:“我脖子都要给你勾断了。” 仲希然抬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口。 祁斯年嘆了口气:“断就断吧。” 仲希然笑出声。 彻底清楚了文身的来歷,仲希然也有了底气。 现在再打开微博去看那些质疑的言论,她都觉得分外可爱。 这时有人考古到盛佳很久前的一张图。 是她出道前的照片,她低头闻一盆,那盆就是月光石白玫瑰。 身后的背景是玻璃阳光房。 网友们立刻如同打了鸡血: “这图实锤了喜欢月光石的人是盛佳吧???” “现在全网也没翻出来一张仲说过喜欢月光石的採访或者相关照片吧?” “实锤什么?图上是盛佳出国前的最后一次新闻发布会,腿上並没有文身哦。” “还用说吗?肯定被遮了啊。” “而且这图是盛佳在祁家的房!!!”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盛佳一直跟著她妈在祁家老太太的別墅住啊,你们都不知道的吗?” …… 祁斯年正在用手机回邮件。 仲希然怡然地靠在祁斯年肩上,一面刷微博一面想怎么跟网友解释。 確实有点棘手——因为盛佳確实也喜欢月光石,而且她对玫瑰的喜欢反而从最初的月光石拓展到了全品种的玫瑰。 这细节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时她突然刷到了霍新刚发的微博。 @霍新:不得不承认,我实在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我只知道仲导喜欢玫瑰,確实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品种,也从来没问过。 网友们顿时又一片感嘆声。 感慨霍新这个绝世好前任竟然又出来变相替仲希然闢谣。 也有人爆料霍新经过祁斯年牵线搭上了国內的顶级资本,算在国內完全站稳脚跟,大家感慨的重点又立刻变成“资本的力量”“有钱人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之类的。 祁斯年把今天积攒的邮件回得七七八八,偏头去看仲希然。 她食指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好半天没动。 “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怎么跟网友们battle。”仲希然指尖在手机屏幕戳了戳。 寻找她喜欢月光石的痕跡有点难。 起码都过了十多年了吧。 她当年养了一房的月光石,但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她触景生情,把那些都送给了一个郊区的农。 现在爷爷奶奶住的別墅更是在当初仲家经济危机的时候就被卖掉了,遗物除了相册归她,其他的都被处理掉了。 但那些相册她早翻遍了,熟记於心,里头根本没有跟月光石相关的任何。 祁斯年看了几眼网友的评论,想了片刻,说:“问过斯远吗?我记得他那时候总喜欢找你玩。” 祁斯严是祁斯年的堂弟,比她小四岁,现在正在美国读大学。 祁斯严性子野,他家离仲希然爷爷奶奶家又近,周末寒暑假他总会跑来找她玩。 祁斯严是喜欢摄影,打小走到哪儿拍到哪儿。 但是…… 仲希然说:“会有用吗?他那会儿才初中吧?” 祁斯年:“试试。” “也对,反正不亏。”仲希然给祁斯严发了条简讯过去。 有时差,他今天不一定能回。 仲希然刚打了个哈欠,没想到祁斯严的微信就打了过来。 “有有有!”祁斯严激动地说,“姐我跟你说,我把我从小到大拍的照片都备份了,我就觉得將来某天肯定有用!你就说我叼不叼吧!” 仲希然佩服道:“叼。” 祁斯年听见这脏话皱了皱眉,把电话接过去,淡声:“说话注意点儿。还有,叫什么姐,我们结婚都几年了,要叫嫂子。” 祁斯严觉得莫名,“那我前年回国探亲时叫她姐你也没反对啊?” 祁斯年平声:“你再说一遍。” 祁斯严连忙道:“没什么,嫂子,我这就给你找照片。” 他说完后又忍不住小声逼逼,“我突然喊你嫂子好不习惯啊姐。” 祁斯年:“一辆玛莎拉蒂。” 祁斯严:“嫂子嫂子嫂子,这叫起来怎么突然就顺口了呢你说。” 仲希然:“……” 几分钟后,仲希然收到了祁斯严发来的照片。 祁斯年低眸去看。 仲希然立刻把手机往怀里很宝贝地一收,撒娇似的语气:“才不给你看。” 祁斯年挑一下眉。 那张照片他已经看了数不清多少次,所以清晰地记得画面里的每一个细节。 她穿著jk制服站在自家老宅的玻璃阳光房里,仰著头微闭著眼睛。 一束光从她头顶落下,阳光好像从空中坠落下来。 黑色长髮垂在胸前,周围都环绕著白色的月光石玫瑰,肆意生长,蔓延向上。 她漂亮得好像一个妖。 那时她才18岁。 第168章 祈太太为爱battle 仲希然以为祁斯年会跟她抢手机。 因为之前她去小岛度假时拍的照片都被他搜颳走了。 然而他这次竟然只是掀了掀眼皮扫她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继续看手机里的邮件了。 ——对老婆以前的照片这么不感兴趣的吗? 工作工作就知道工作,为什么这种工作狂还会有老婆? 仲希然在心里抡起大锤,在幻想中把祁斯年猛猛锤扁,然后才去看手里的照片。 电子照的像素明显有一些年代感,不如现在高清。 但构图和画面还是很讲究的。 她想起来,这照片还是祁斯严爬上玻璃阳光房的房顶拍的,拍完还把玻璃房顶踩了几个很大的脚印,爷爷劈头骂他一顿“怎么没摔死你个小兔崽子”。 这话好像还在她耳边。 爷爷老是这样,嘴硬心软。 仲希然鼻子微微有点酸,把照片保存下来,然后想也没想,发到了微博上。 @仲希然:[图片] 没有什么多余要解释的话,但足以引爆网络。 cp粉激动到简直像过年。 “我们祈太太亲自出来battle了!” “让你们再说没证据,我把证据甩你脸上!!!” “这时候希希看著才17、18岁吧,比盛佳那张图是不是早多了?” “呜呜呜,希希那时候好漂亮啊,简直像漫画里的二次元人物,这腿!这头髮!” “突然想起了之前祁总陪希希去医院时希希穿的jk制服,你们说祁总会不会就是因为这张照片爱上希希的?” “以后谁再质疑我的cp我隔空撕烂他的嘴!!!” …… 各路大神网友也纷纷开始发言。 “图里仲希然高三,因为我是她高中同学。” “盛佳那个图里她是大四,因为第二天她毕业后就直接出道了。” “算一算时间好像差不多?” 这时忽然有人在某论坛发了个贴: 主题:同志们,我发现了惊天大巧合!!!盛佳那盆是从仲希然的房里搬回来的!下面直接上证据。 [图1] 你们看我圈出来的地方,仲希然的房角落位置是不是少了一盆??? [图2] 你们再看盛佳那盆,摆在这个角落里是不是非常地和谐??? 1楼:绝了,人才啊你是。 2楼:这也行?我笑了。 3楼:楼主我支持你,我觉得有可能。 12楼-楼主回覆:所以我大胆推断一下:祁、仲、盛三个人的恋爱可能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时间线如下:盛佳是祁家保姆的女儿,那时候仲希然正在跟祁斯年谈恋爱,搞不好这盆还是祁斯年让盛佳去取的,盛佳一开始在两人中间充当了红娘的角色。后来祁斯年跟仲希然不知道为什么分手,盛佳近水楼台跟祁斯年在一起了,仲希然也开始跟霍新谈恋爱。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双双分手,霍新和盛佳先后去了美国,祁斯年和仲希然结婚。 16楼:就一盆推测出这么多?服。 22楼:收藏了,楼主请你继续写下去,我当小说看了。 …… 仲希然刷到这个贴时,忍不住感慨网友有才。 这倒不是祁斯年让盛佳来要的,而是祁奶奶让盛佳要的。 祁奶奶喜欢各种各样的儿,祁爷爷亲手为她建了个房,听说她这儿有最新栽培出来的一种玫瑰,就让盛佳来要了。 因为两个人都是女孩子,来往起来比较方便。 祁奶奶是好意,可是当时她跟盛佳两个人都很尷尬。 一来是的確不熟。 二来,可能是因为盛佳住在祁家,她每次看到盛佳时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酸意,所以自然跟她亲密不起来。 盛佳也是骄傲的个性,把拿到手冷淡地道了句谢就走了。 跟盛佳没建立起友谊,她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两人不是同一路人。 但是,有点可惜,她高中的时候没跟祁斯年谈恋爱。 她倒是想,可惜某人不愿意。 想到这儿,她没忍住狠狠瞪了祁斯年一眼。 看到祁斯年正在拿著手机下载她刚才上传的那张照片??? 她心里的火焰一下子就灭了。 甚至刚才那个抡大锤的小人也被自己立刻掐死。 心里这一连串的活动结束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责怪祁斯年不抢她照片有点好笑。 他肯定是知道她会上传微博所以才不抢。 她这时候又没忍住凑过去,用胳膊肘碰祁斯年一下,问:“我那会儿好看吗?” 她有点期待地看著他。 祁斯年喉结滚了滚:“好看。” 他还记得这张照片当初是怎么到了他手里。 那是个周末,祁斯严来家里玩,一进门就衝进他房里喊:“哥,我跟你说,我拍到了一张仲姐的绝美照片,我这摄影技术简直逆天!给你看看!” 他当时正在看一篇经济论文,闻言很不耐烦地说:“別吵。” 祁斯严却不肯罢休,把手里那张洗出来的照片递到他面前:“你看一眼啊哥!” 他真是比仲希然还烦。 祁斯年瞥了一眼,忽然顿住。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某根弦忽然动了一下。 微弱的震颤感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蔓延到他全身。 看到祁斯年的表情,祁斯严立刻得意道:“怎么样哥?你就说我这摄影技术给力不给力吧?我这可是踩在屋顶打开了块玻璃拍的,我真不愧是鲍老的亲传弟子,这简直神作啊!” “凑合。”等了好半天,祁斯年才缓缓开口,隨后便把那张照片夹进了书桌边的一本日程本里。 祁斯严:“……” “不是,哥,你、你把照片还我啊。” 祁斯年淡声:“希希是女孩子,你拿著她的照片到处晃经过她同意了吗?” 祁斯严愣了下——他们都那么熟了,需要这么讲究吗? 他挠了挠头,觉得他哥说的也有道理,就没把照片抢回来。 “还有,底片给我一份。”祁斯年平声,“我研究一下光线和构图。” 祁斯严狐疑道:“可你刚才说我拍的也就凑合,那你还学?” 祁斯年顿一下,改口道:“特別优秀,尤其是构图,简直跟老师不相上下了,很值得仔细研究学习。” 祁斯严什么时候从他哥口里听过这么夸人的话,立刻脑袋一热,二话不说把最近拍的图全传给他哥了。 一道声音打破了祁斯年的回忆。 “好看你当年还不理我。”仲希然抿唇,一下下轻轻戳他肩膀,“你后悔吗?” “后悔死了。”祁斯年看著她晃在外头的一双大长腿,声音微哑。 仲希然满意点头:“知道后悔就好,你说你当年要是就跟我在一起——” 她的话被打断。 祁斯年忽然偏头问她:“做吗?” “……?” 第169章 不戒菸怎么给我生宝宝? 仲希然有点懵。 她完全没懂,明明是在说以前的他们,他是怎么突然转到这事上来的。 但她也不想拒绝。 祁斯年这么直白地邀请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且他每次这么问她的时候,声音都性感极了,像裹了层电流洇进耳朵里。 她低头红著脸,很轻地嗯了声,他便吻住了她的耳垂。 她的体温好似在不停地上升。 床头昏黄的一束光打过来,照得祁斯年的眉眼分外柔和。 表情又有一种很迷恋她的感觉。 这种迷恋带著一种温柔的深情,跟最早时单纯迷恋她身体的感觉很不一样。 仲希然被他亲得人都软了,忽然觉得他口中的菸草味儿好像淡了很多,近乎没有。 她问:“你最近烟好像抽得少了。” “戒了。” “嗯?”仲希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忽然戒了?” 祁斯年声音低沉:“不戒你怎么给我生宝宝?” 仲希然身体更滚烫了。 竟然是为了这个吗? 祁斯年也太负责了吧。 不確定她爱上他以前,他措施一直都到位。 她表白以后,他就立刻戒了烟。 她双手插进他发间,揉了揉他的脑袋,仰头吻上他的唇。 结束后清理完,仲希然躺在祁斯年怀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喊他:“祁斯年。” 祁斯年:“嗯?” “之前……”仲希然把脚搭在他身上,轻轻踢了踢他小腿,“就是你最开始跟我做的时候,为什么不看我的脸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祁斯年顿了下。 又听仲希然轻声问:“那会儿你很討厌我吗?” 她声音平静,並非追究,好像只是想了解这件事。 祁斯年把她往怀里一搂,想了想,如实说:“你那时候的表情——好像是在献祭自己,总会让我有种负罪感。” 竟然是这样? 祁斯年低头吻了吻她,又说:“明知道你不愿意但还是碰了你,我一直很內疚,对不起,希希。”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仲希然有点懵:“我没不愿意。” 祁斯年低眸看她。 “既然已经说好结婚我肯定也是有心理准备的,不至於不愿意。”她小声说,“我当时虽然不喜欢你,但我並不討厌你的身体。” 她说的是实话。 祁斯年虽然抽菸,但他有轻微洁癖,身上的气息总是洁净中混著一点菸草的味道,有点矛盾感,很容易让人著迷。 祁斯年呼吸微沉:“你当时……抓我的胳膊很疼,也很紧张。” “……”仲希然说,“那我疼。” 祁斯年:“……” 祁斯年沉默两秒,伸手揉了揉她脑袋:“疼怎么不跟我说?” “我不敢。”仲希然语气这会儿才委屈巴巴地控诉她,“你当时好凶。” “是我不好。”祁斯年低头,温柔了亲了亲她额头。 说开这件事,两人心情好像瞬间又轻鬆很多。 祁斯年这时忽然说:“我好像浪费了四年。” 仲希然一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她伸手抱住他,两人就这么缓缓抱了会儿,仲希然说:“我想看看你腿上的文身。” 祁斯年顿一顿,嗯一声。 左大腿的洁白月光石玫瑰栩栩如生,有种神圣感。 而他纹这个文身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替她解围。 仲希然伸手轻轻抚过他肌肤上的玫瑰瓣。 微凉的指尖划过肌肤,祁斯年轻轻一颤。 月色从窗帘里漏进来。 他看到他的白月光女神低头,虔诚地俯身,在他文身上落下一个吻。 她说:“这是我的。” · 隔天仲希然醒来时,祁斯年已经去上班了。 她翻了翻手机才知道,原来昨晚是综艺《我是导演》的收官战,孟念念拿了第一名,现在正掛在热搜上。 网友热议: “笑死,一个內定的第一,还被仲希然完全抢了热度,昨晚连热搜都上不去。” 这嘴也是够毒的。 仲希然吐了吐舌头,洗漱完就接到许柚的电话。 许柚:“你老公那边真迅速,资金已经到位,可以开始正式筹备了。” 仲希然忍不住嘴角上扬道:“我老公手底下肯定都是精英嘛。” 许柚“嘖”了声,“以前也没听你这么夸过你老公啊。” 仲希然:“我低调。” 话音刚落,忽然听见许柚骂道:“tmd《赛博朋克》突然官宣了,黄海明明说要跟我们商量一个官宣日期的,孟景功真阴险,这么大年纪了还玩这种小动作。” 孟念念虽然拿了《我是导演》的第一,但明显口碑崩了,继续维护。 这时候放出来孟景功將跟女儿孟念念合体导演《赛博朋克》的消息,无疑是个极大的看点,完全可以转移眾人的视线。 果然热点立刻转成了孟景功父女首次合作科幻大片《赛博朋克》,对孟念念的攻击声少了很多。 仲希然本来没有很在意这件事。 官宣在前的確更能引发大眾的目光,但好电影看的是口碑。 但她没想到,孟念念会故意搞事情。 《赛博朋克》用一张大海报官宣后,突然又官宣了女主角盛佳的单人海报,还特意@祁氏电影。 盛佳也立刻转发了这条官宣微博:很开心接到孟导的邀请,我回来了! 並附上一张很漂亮的自拍照。 盛佳的粉丝们顿时炸了,激动到在超话群里发红包庆祝。 网友们也炸了。 “这明晃晃的祁氏电影四个字,盛佳接的是祁氏的资源啊!” “带著祁氏电影宣发,这是不是明显在跟仲希然叫板?” “孟念念搞事情啊。” “祁氏电影转发了吗?没有。” “盛佳这自拍真的有一种“你是正室又怎么样该有的我都有”的小三感……” “搞不好祁斯年真的家里一个,外面一个,毕竟那么有钱” “那个文身真的不好说。” 仲希然看著盛佳的微博,目光里泛出几分冷意。 昨天三人才因为文身上过热搜,盛佳不会不明白这时候官宣祁氏的电影意味著什么。 她应该知道低调行事。 这么高调的行为本身就代表了某种態度。 ——盛佳不甘心。 但这行为又不算什么大事,將来解释起来只要说“工作需要”就能说得通。 无非就是暗戳戳噁心仲希然本人一下——看我光明正大拿到了你老公的投资。 要是她不知道当初祁斯年为了她跟《赛博朋克》原著郑怀民谈好什么都不干预,这事儿弄不好真会影响她跟祁斯年。 仲希然给许柚拨去电话:“我们也立刻官宣。” 许柚:“啊?但我们连海报都没做。” 仲希然:“我给你。” 仲希然给许柚的,是一张她手绘的《空间摺叠》的世界观设计图,图上是摺叠后的一条街,各种住宅弯折悬在上方,被挤压得不成样子。 住宅里住著螻蚁般的人。 “宝贝你画得也太触动人心了!”许柚忍不住激动,“我这就让人p上字发出来。” 网友们正在热议盛佳如今跟祁斯年究竟是什么关係,@空间摺叠剧组忽然也跟著官宣了。 @空间摺叠:敬请期待。[图片] 投资:@祁氏电影 导演:@仲希然 不到一分钟,@祁氏电影就转发了这条微博。 网友:“够不够打脸?那条都过去两个小时了祁氏也没转发,这条立刻就转发了。” 很快更打脸的来了,祁斯年转发了这条微博。 @祁斯年:第一次跟仲导合作,有点小紧张,感谢太太给机会????? 第170章 谢谢宝贝 这下轮到祁斯年和仲希然cp在超话里发红包庆祝了。 cp粉: “祁总真的每次情绪价值都拉满,先称呼“仲导”是对希希的尊重,后面又喊太太表达了绝对的维护,还感谢太太,这情商绝了。” “祁总可是投上百亿眼也不眨的人,谁能让他说出合作紧张这种话?呜呜呜,他真的超爱。” “不爱就不会亲自出来各种打脸,不爱就不会把希希最爱的月光石纹在腿上,不爱就不会只因为希希的事出来回应记者採访。” “有人破防了,哈哈哈” “这对夫妻我爱了,每次前任出来作妖正牌都亲自出来打脸。” “而且祁斯年转发完还给希希上一张月光石的照片点了个赞!!!” …… 仲希然看著祁斯年发的微博,没忍住弯了弯唇。 但盛佳的粉丝立刻就潮水般涌入她微博里开始对她各种人身攻击和辱骂,攻击甚至上升到了她的家人。 仲希然不是没有被网络暴力过,身在娱乐圈,她心態早已磨链平稳。 这些无关的第三方影响不到她。 没想到@祁氏电影这时候会突然跳出来发了条微博:@盛佳盛小姐,请约束好你的粉丝。 网友: “还有谁有话说?” “这跟霸总亲自发话有什么区別?” “什么家里一个外面一个,根!本!没!可!能!” 盛佳后援会立刻出来引导粉丝要理智,不要攻击无辜的第三方。 涌入仲希然微博的盛佳粉丝们又潮水般退走了。 这件事算就此结束。 网友们心中的疑虑也被打消——毕竟盛佳要真跟著祁斯年,不至於这么被打脸。 许柚很快发来微信:“你老公太牛了!!!太值得你夸了。” 仲希然一面回“那当然”,一面没忍住给祁斯年打了个电话:“你不忙吗?一直上网。” “再忙也得关注太太。”祁斯年声音带笑,“宝贝还满意吗?” “超级满意。”仲希然坐在沙发上,怀里抱著一个松鬆软软的靠枕,“谢谢宝贝。” 她喊出这句宝贝也觉得自己越来越矫情了。 祁斯年顿一下,心里一软。 看著电脑屏幕上弹出来的各种过期日程,虽然很不舍,但也不得不说:“我得去开会了。” “好,我也要忙了。” 掛断电话,祁斯年朝姜正看一眼,说:“做得不错。” “谢谢祁总。”姜正表面平静,实则內心已经在疯狂夸自己——幸好没按照惯例转发《赛博朋克》那条微博,不然他肯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祁斯年起身往外走,突然又问他:“你最近觉得工作累吗?” 什么意思?祁总不会是想换助理了吧? 他不要,这个薪水他还能再赚二十年。 他连忙道:“祁总我就是一个超级爱工作的人,我一点儿都不觉得累,每天跟打了鸡血似的。” 祁斯年挑眉:“本来打算给你招个助理,既然你这么说,看来是不用了。” 姜正:“……” · 仲希然把明妍出道以来所有的演出片段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多遍,最终决定让她出演《摺叠》的女主角。 她身上有种野草一样坚韧不拔的感觉,之前也跳过舞,动作戏出来能保证足够漂亮。 而且经过上一部电影加上后来上映的电视剧,她已经迈入了流量的第一梯队,粉丝群体甚至比盛佳还多,只是在奖项上还差一些。 根据筹备《摺叠》要开拍也得三个月后了,仲希然跟明妍敲定好时间后,就开始为男主发愁。 宋沈方如果真的不行…… 她又去许柚送来的那堆男演员照片里开始重新翻。 翻了一礼拜,看了几个有意向男演员过往主演的戏把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没挑出一个適合演硬汉又荷尔蒙爆棚的男演员。 正发愁时,许柚突然发给她一条微博:“不好了!宋沈方回国跟孟景功和孟念念见面了!!!” 这比祁斯年跟盛佳见面还让她紧张! 她连忙打开新闻连结,果然看到宋沈方跟孟景功和孟念念坐在一起喝咖啡的照片。 底下盛佳的粉丝已经开始激动。 “不是吧?盛佳要跟宋沈方合作了吗?我好激动啊!!!” “这可是宋沈方啊,亚洲极品男人,上过时代周刊最帅100张脸的!” “跪求一个合作,求求了!” …… 仲希然心里著急,打电话问许柚:“你还是联繫不到他人吗?” “他没助理,只接受邮箱联繫。”许柚也很无奈,她当製片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连演员本人都联繫不到,“不过,他跟男刊《gentle》的主编是好友,据说会出席后天的杂誌周年庆典。” 仲希然:“跟杂誌那边要一封邀请函,我亲自过去跟他谈。” 许柚问:“你確定吗?盛佳应该也会出席这个活动。” 仲希然愣了一下。 如果盛佳跟宋沈方都会出席这个活动,搞不好是合体预热,也就说宋沈方基本確定要接《赛博朋克》这部电影了。 “算了。”仲希然嘆了口气,“电影还是要看缘分。” 要是別的项目她怎么也要再爭取一下,但这个项目涉及盛佳,爭抢太过容易引发爭议。 掛掉电话,仲希然心里最后一丝找宋沈方当男主的愿望彻底破灭。 她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打开电脑,重新开始搜索合適的男主演。 就在这时祁奶奶打来视频。 “希希啊,这周末有没有时间,跟斯年过来陪奶奶吃顿饭。” 筹备工作才刚刚开始,是得趁这个时候跟长辈们吃顿饭,也得回祁家和自己家一趟。 仲希然甜甜说:“好啊,斯年哥应该也没问题。” 祁奶奶笑著点头说:“好,盛佳到时候也过来,你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到时候好好说说话热闹热闹。” “……?” 谁跟谁好好热闹热闹? 第171章 撞见他们夫妻接吻 掛断视频后,仲希然一头雾水,又觉得有点荒唐。 祁奶奶表情真诚,甚至还隱隱有些激动,绝对不是故意给她难堪。 这表现——好像是不知道盛佳跟祁斯年谈过恋爱。 仲希然只好给祁斯年打了个电话。 他那头很快接起来:“希希。” “奶奶喊我们这周末去吃饭。” “可以。” 仲希然:“奶奶说叫了盛佳一起去。” 电话那头,祁斯年微微一顿。 仲希然试探地问:“奶奶……是不知道你跟盛佳过去的事吗?” “嗯。当时爷爷刚去世,这事没告诉奶奶。”祁斯年平声,“没关係,你不舒服我来跟奶奶说。” “不用啦。”仲希然想了想,还是觉得息事寧人比较好,“既然奶奶一直不知道,就別再告诉她了。而且你跟我一起回去,我没什么不舒服的。” 祁斯年等了几秒,说:“好。” 仲希然:“接下来电影项目要开始了,我可能会比较忙,趁这个时间也回一趟我家吗?当然也回去陪你爸吃顿饭。” 祁斯年:“可以,你安排。” 他语气给她一种以后他都任她安排的感觉。 仲希然弯唇,毫不犹豫把他这周末的午饭和晚都安排满了。 周六一早,两人就赶往祁奶奶家里。 在车里,两人各自忙工作,快下车时,仲希然才没忍住打趣祁斯年一句:“要跟老婆和前女友一起吃饭了,你紧张吗?” 祁斯年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要不下周再约霍新吃顿饭?” “……” 他反击起来真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看她表情明显愣住,祁斯年才笑了声,牵著她下了车。 按响门铃,开门的是家里阿姨。 仲希然往客厅看了眼,盛佳已经到了,正坐在沙发上陪著祁奶奶和宗嫂聊天,看到两人进来,她表情明显变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自然。 宗嫂连忙起身热情地迎过来:“斯年和希希来了。” 一面回头给盛佳使眼色。 盛佳只好也起身走过来,先看了祁斯年一眼,然后才礼貌微笑向二人点点头:“祁总好,太太好。” 说太太时,她目光落在仲希然身上。 她穿了一身水绿色的旗袍。 本来是过分俗气的顏色,但穿在她身上反而中和出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感,是她年少时最羡慕的东西。 她將指甲嵌进掌心。 她打量仲希然的时候,仲希然也看向她。 她上身穿了件开洞的针织衫,隱约露出里头一件白色吊带儿,底下是牛仔短裙配平底鞋,显得活力又接地气。 两人目光在目光短暂相接,尔后各自平静挪开。 几个人走进去。 祁奶奶一看见仲希然就笑得合不拢嘴,站起来朝她招手:“快让我瞧瞧,希希穿这身旗袍可真好看。” 仲希然笑著走到祁奶奶面前,祁奶奶看了眼她身上的旗袍,笑著说:“这是刘妈的手艺,斯年带你去订的吧?” 她不觉脸红,缓缓点了点头。 那次去过旗袍店后,祁斯年就陆续叫人送了好几十套旗袍上门。 祁奶奶含笑看向祁斯年:“你总算有长进。” 宗嫂看了眼盛佳,她始终微微笑著,只是那笑容有些表面。 宗嫂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忙说:“快別站著了,坐下说话。” 祁奶奶把仲希然拉到左手边坐下,祁斯年顺势坐到了仲希然身边。 盛佳便坐到了祁斯年左边的单人沙发上。 待大家都坐好,宗嫂忙给大家倒茶。 盛佳起身接过宗嫂手里的茶壶,说:“我来吧。” 她先给祁奶奶添了杯茶,又给祁斯年倒上,最后是仲希然。 大家聊天时,盛佳又开始剥橘子。 她先剥了一个橘子递给祁奶奶,祁奶奶含笑接了,放在茶几上,说:“我血最近有点高,不敢吃这些。” 盛佳贴心道:“您要实在馋,吃一瓣两瓣没事。” 她又剥了个橘子,递到祁斯年手边。 她这动作熟稔,显然是以前做惯了的。 仲希然手指微微蜷了蜷。 “我自己来。”祁斯年抬了抬手,平声道,“你今天是客人,不用做这些。” 盛佳顿一下,把橘子收了回去。 仲希然心里漫出丝丝愉悦。 祁斯年伸手剥开一个橘子,分一半给仲希然。 她很自然地接了过来。 盛佳指甲掐进橘子皮里,汁水溅到白色指甲上。 祁奶奶问:“佳佳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斯年,该看顾佳佳的地方你还是要看顾。” 祁斯年不咸不淡嗯一声。 宗嫂笑著说:“斯年一直对我和佳佳很好,她接的新电影还是斯年公司投资的呢,您就放心吧。” 祁奶奶笑著点点头:“佳佳也算闯出来了,是个有骨气的……” 几个人聊了会儿天便去吃饭。 祁奶奶虽然一直叫盛佳坐著別动,她还是没忍住端了盘子,把一道菜端到了祁斯年面前。 仲希然看了眼,是祁斯年挺喜欢的葱爆羊肉。 祁奶奶笑说:“佳佳是个有心的,还记得斯年的口味。” 宗嫂尷尬笑笑,下意识看了仲希然一眼。 仲希然只是笑了笑——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她確定盛佳来者不善。 接下来盛佳又给眾人盛鸡汤。 盛给祁斯年那碗鸡汤特意被她用公筷撇去了香菜。 仲希然静静地垂著眸子,没说什么。 这中小细节其实挑不出什么错处,发脾气有些小题大做,却好像一粒细沙硌进眼睛里,让她有些难受。 祁斯年抬眸看了盛佳一眼。 盛佳神色如常坐下,看不出什么特別。 祁斯年看向仲希然,低声问:“还要葱吗?” 仲希然喝鸡汤时喜欢多要一点儿小葱,她点点头,祁斯年伸手用自己的勺子盛了一小勺散进她碗里。 她心里因为他这刻意亲密的行为舒服了许多。 饭后,仲希然懒得看盛佳演戏,乾脆走到了院子里,想著再熬一会儿时间便离开。 盛夏的午后的阳光很热,院子里有些凉意,因为周围种了一圈翠绿的竹子。 祁斯年本来打算跟著她出去,却在落地窗前停住了脚步。 仲希然站在几节竹子底下,像夏天里一抹冰绿豆沙,那绿一直沁到人的心脾里,让他不自觉想多看几眼。 盛佳从厨房里帮完忙出来,看到祁斯年自己站在落地窗前。 ——终於有机会跟他单独说话了。 她走过去,还没到他跟前,便看到祁斯年抬步走到了院子里,伸手揽住了仲希然的腰。 盛佳脸色一白,连忙转开视线,回到沙发上,心里却充满了不甘心。 她笑著说:“我去切点儿西瓜给大家吃吧。” 祁奶奶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院子墙下被竹子洒下一片阴影,还算凉快。 祁斯年手在仲希然腰间摩挲著:“怎么自己在这儿?” 仲希然:“出来透透气。” 祁斯年嗯一声,稍一用力把她腰勒向自己:“你穿著这身旗袍真是叫人——” “嗯?” “想亲你。” “……” 仲希然紧张地往屋里看了眼:“你別闹。” 祁斯年勾著她的腰把她往墙角底下带了带,视线被院子里那颗松树挡住大半。 他轻轻捏住她下巴,低头温柔地吻她。 仲希然心跳格外快,也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这个吻还是怕被发现。 “专心。”祁斯年將她手反剪在身后。 这时盛佳推门出来喊:“吃西瓜了……” 她僵在原地。 仲希然连忙伸手去推祁斯年,却没推开。 盛佳脸色苍白如纸,说了句“不好意思”便转身回了房间。 仲希然尷尬极了,祁斯年却似毫无反应,还有要吻她的意思。 仲希然用力抵住他胳膊:“你疯了?她看到了。” “看就看到了。”祁斯年淡声,“夫妻之间接个吻怎么了。” “……” 第172章 他只是不喜欢她 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被前任撞见接吻不尷尬的吗? 祁斯年看她实在害羞,知道这个吻再继续也没办法过癮,只好不情不愿牵著她的手进了房间。 盛佳坐在沙发上,神色依旧有些僵。 ——刚才的画面是她完全无法想像的。 仲希然还在高中的时候,她就知道仲希然喜欢祁斯年。 仲希然见到祁斯年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倾慕和欢喜她太熟悉了,就像另一个自己。 她嫉妒仲希然因为身份產生优越感和自信,每次来祁家都可以肆意地跟祁斯年撒娇说话。 她同时也暗暗开心,祁斯年对她虽然冷淡,但对仲希然简直算是厌烦。 相比之下,她是不是机会更大一些呢? 她上了大学后,已经很少能见到祁斯年。 某个周末祁斯年回来看奶奶,她敲门进书房给祁斯年送水果时,忽然不经意瞥见他日程本里夹的一张照片——那是仲希然的照片。 她浑身一颤,差点把果盘摔在原地。 祁斯年慢慢闔上日程本,看她一眼,说:“以后这些不用你送了。” 她清楚地知道他开始避开她。 为什么要避开她呢?心里有了別人吗? 回到房间后,她脸色惨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寄人篱下,许多事情她只能暗示,不能主动。 偏偏祁斯年对她拋出去的橄欖枝毫无反应。 但她心底依旧残存著一丝希望。 在这个浮躁的年代里,她大学完全没有谈恋爱,乾乾净净的,考上了中戏也一直在用心提升演技,因为娱乐圈是最容易出名、赚钱最快的地方。 只要她闯出名堂,是不是就足以跟他相配。 ——她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祁斯年还是不肯看她一眼。 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没有机会,却没想到峰迴路转,某天突然听到了仲希然跟別人谈恋爱的消息。 祁斯年以往要在山里过一个暑假,那年暑假还没过半,他却忽然回了老宅。 当时祁奶奶因为爷爷去世,已经开始由专人陪著週游世界。 老宅里相当於只有她和祁斯年。 她从房间里走出去,看到祁斯年正坐在院子里的石阶上,月色清冷地撒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更冷几分。 他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夹在手里用力抽了口,突然被呛了两声。 她连忙去倒了杯水递给他:“怎么忽然开始抽菸了?” 他没接那杯水,只是淡声说了句“没什么”。 她坐在他身边,静静地陪著他,希望他能看到自己。 又过了几个月,她大学毕业,在各个剧组面试了几百次,只有路人这样的小角色给她。 她正心灰意冷,忽然再次见到祁斯年。 他亲自来了趟横店。 他那时已经进了祁氏成为总经理,浑身上下透著一种迷人又成熟的精英风范。 她坐在他那辆劳斯莱斯上,听他说出了她这辈子最想听到的那句话:“当我的女朋友,资源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这几乎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 何况她本来就喜欢他。 在一起后没多久,他就申请了麻省理工的mba,他们异地了两年,两年后他提前结束学业,回国接手了祁氏。 她在他餵的资源底下很快崛起,成为最火的流量小。 人人都知道祁斯年是她背后的靠山,但也没人敢小看她本人。 因为她足够出色。 她一直觉得,只要出色到足以与他比肩,他是不是就能看到她。 所以电影爆火拿到人生第一个影后时,她十分开心想找他庆祝。 他却在电话里说:“盛佳,到此结束。” 那个冬天北城雪下得格外大。 她一个人在雪地里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浑身冻僵。 后来没几天,她就听到了仲希然跟人私奔被追回,祁斯年即將跟仲希然结婚的消息, 她不敢相信。 明明那么清冷矜贵的一个人,会为了仲希然做到这个份儿上——她都要跟人私奔了,他却还是说娶就要娶。 就像现在她不敢相信刚才眼前发生的那一幕会是真的。 那些年他从来没碰过她,他们最多只是在外人面前牵个手。 她也试图主动过,甚至说过“可以只是满足他需求这样的话”,都被他拒绝。 她以为,他天性清冷,不喜欢这些。 但原来,他也会迫不及待、不顾场合地亲吻別人。 他不是不喜欢跟人亲热,只是不喜欢她。 她心底忽然浮起一阵说不出的难受,然后就看到祁斯年搂著仲希然进了门,女人头微微低著,唇珠有些红,也有些肿。 她下意识別开视线。 祁奶奶冲仲希然招手:“来尝尝西瓜,郊区这边村子里的人自己种的,很甜。” 仲希然终於有藉口脱身,逃似的快步走到了祁奶奶身边坐下。 她用小叉子叉了块西瓜放进嘴里吃完,忽然想到什么,起身跑去厨房。 祁斯年就跟著她走过去。 祁奶奶含笑说祁斯年一句:“你怎么跟你媳妇儿的小尾巴似的。” 祁斯年笑笑,不以为意。 他倚在厨房门口,看仲希然正在洗一小筐草莓,鲜亮的红色,看起来叫人很有食慾。 仲希然洗完草莓,瞪他一眼,快步回到沙发旁。 她递一颗草莓给祁奶奶:“奶奶你可以吃两颗这个,这个分很低的。” 祁奶奶接过来,笑道:“好,还是希希想著我。” 盛佳脸色微微一白。 祁斯年又走了过来,坐到她身边:“怎么不知道给我一个?” 仲希然没敢说话。 祁奶奶又笑:“多大了自己不会伸手拿?跟个孩子似的。” 她隨口问,“说起孩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 祁奶奶还是第一次提生孩子这事儿。 人年纪大了,就心心念念这些。 以前她没问过,但她最近越来越觉得精神头不如以前,也有点惦记祁斯年的下一代了。 祁斯年含笑看一眼仲希然:“在准备了。” 仲希然脸红。 盛佳的心好似被揪掉一块儿。 祁奶奶立刻激动起来:“好,希希不用有压力,顺其自然就行。” 仲希然嗯一声,起身:“我吃完水果了,去洗个手。” 祁奶奶打了个哈欠,让他们年轻人说话,她跟宗嫂去午睡了。 仲希然听见外头祁奶奶的声音,不慌不忙地將泡沫涂在手背上。 她知道此刻客厅里就只剩下祁斯年和盛佳。 但她也並没有急著出去。 祁斯年表现得这样明显,盛佳如果识趣,就不会再出什么么蛾子。 她慢条斯理地洗完手走出去,忽然听见盛佳很低的声音。 “你可以给我一个帐號吗?当初去美国那笔钱,我想还给你。” 祁斯年平声:“当年既然谈好给了你,就是你的。” 仲希然脚步微微一顿。 第173章 分手费 盛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我不想让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你的钱……” 祁斯年淡声打断她:“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你要是真想还自己联繫姜正,他会给你帐號。” 盛佳不说话了。 原来盛佳去美国的时候,祁斯年给了她一笔钱。 是分手费么? 盛佳知道她在里头会听见,故意说给她听的么? 仲希然甩了甩手,才发现她是擦乾了手出来的,手上並没有水珠。 她只好假装是手腕不舒服,儘量自然地晃了晃,才继续往外走。 客厅里的谈话声停了。 盛佳看她一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去吃桌上洗好的草莓。 仲希然缓缓坐到祁斯年身边,似隨口问:“在聊什么呢?我怎么好像听见了还钱什么的?” 祁斯年顿了下。 盛佳看了祁斯年一眼,那表情有些侷促,像是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片刻后,祁斯年说:“当初她去美国时我给了她一笔钱,她想还回来。” 盛佳笑著补了句:“斯年哥不肯收。” 从进门后,仲希然就知道盛佳一直在有意无意搞一些小动作,她为了大局都忍了。 但这声斯年哥彻底把她惹毛了。 好像专属於她的东西被別人抢走了。 仲希然没什么意味地笑了声。 她从没在他面前这么笑过,祁斯年看她。 仲希然听祁斯年说“当初谈好了”,估摸著应该是分手费。 她便看向祁斯年,挺轻鬆的语气:“是分手费呢?还是你借给盛小姐的钱?” 她直接把事情拿到檯面上。 盛佳指尖狠狠掐了片草莓叶子——仲希然绝对是故意用“分手费”三个字侮辱她。 祁斯年淡声:“分手费。” 仲希然含笑看著盛佳:“那確实不该收,没听说过谁给的分手费时隔四五年会被退回来,我老公也太丟脸了。” 盛佳微微一僵。 仲希然又说:“不过盛小姐你一向自强独立,这些年事业也做得也越来越成功,真心想还这笔钱我也能理解。这样——”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盛佳面前,“你不如就还给我吧。” 盛佳:“……” 谁要还给她了? 这是祁斯年给自己的钱,跟她有一毛钱关係吗? 而且圈子里谁不知道祁斯年跟她结婚时是签了婚前协议的,如果真离婚仲希然得到的说不定还不如她这笔分手费多。 她双拳不易察觉地握紧。 听见仲希然道:“反正你还给我跟还给他也没什么区別。” 她看向祁斯年,茶里茶气笑道,“是吧老公?” 她好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开始疯狂攻击对方。 还挺可爱。 祁斯年唇角小幅度上扬,看著她说:“是。” 仲希然笑著点头,故意靠进他怀里。 其实在外人面前,仲希然很少这么黏他。 就算是在盛佳面前,她刚进老宅时也是跟他保持距离的,甚至在被盛佳撞到接吻时还试图推开他。 不知道盛佳哪句话惹到她,她突然爆发了。 这么好的福利,他自然不可能拒绝,不仅没拒绝,搂在她腰间的右手反而还紧了紧。 祁斯年这么上道,仲希然很满意。 她在祁斯年怀里看向盛佳:“盛小姐记得把我卡號记在手机里。” 盛佳快被气死了。 她知道以祁斯年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要这笔钱,这不过是她拿来聊天的一个藉口罢了。 现在怎么就突然要还这笔钱了? 而且仲希然还一再强调:“不用急,盛小姐这么有骨气的人,肯定会还钱的,否则也不可能专门提出来。” 又说,“盛小姐记好卡號了吗?记好了我就把卡收起来了。” 盛佳心里堵了一口气,只能硬著头皮先把卡拍了照片。 祁奶奶午睡醒来后,夫妻俩跟她打了个招呼,才离开老宅准备去陪祁父吃晚饭。 盛佳倒是留下来又陪祁奶奶吃了顿晚饭,但总觉得祁奶奶待她好像忽然不如先前那么亲密了。 也是,毕竟有了孙媳妇的人。 · 仲希然一上车就推开祁斯年,故意微冷著一张脸。 小张惊了一下——以前总看祁斯年冷著脸,太太给祁斯年甩脸色他还是第一次见。 一时间,他差点儿忘了发动油门。 祁斯年反而笑说:“开你的车。” 小张也没懂为什么太太生气祁斯年还这么开心,想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连忙发动车子。 窗外路边鬱鬱葱葱的树木缓缓后撤。 祁斯年往仲希然那头一挤,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利用完我就跑?怎么这么没良心?” 仲希然別过脸,没理他。 祁斯年垂眸看她:“真生气了?” 仲希然没说话,仿佛默认。 祁斯年想了想,问:“因为我给了她一笔分手费?还是我今天的表现哪里不合適?” 仲希然转头看他:“她以前也一直叫你斯年哥吗?” 祁斯年微微愣了下——他完全猜错了方向。 他回忆了片刻,才说:“好像是。” 仲希然气得用力推开他:“那你跟我……” 她本来想说“那你跟我做的时候”,忽然想到前头还坐著小张,立刻改成,“那什么的时候还逼我喊你斯年哥,你不觉得膈应吗?” 她情感洁癖犯了。 一想到盛佳曾经无数次叫过祁斯年这个称呼,尤其祁斯年前阵子还在床上逼她这么喊他,她就浑身不自在。 祁斯年平声:“为什么会膈应,这事你不问我都忘了。” “……” 仲希然心里窜起来的火好像就被他轻轻巧巧一句话灭了。 他说……忘了。 都忘了。 还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回答吗? 但她好容易发了个脾气,就这么被哄好了会不会有点儿下不来台。 她悄悄看了眼祁斯年。 祁斯年看她片刻,確定她没刚才那么生气,才又把她搂进怀里,慢慢说:“家里几个比我小的原来不都这么喊我?斯远,你妹还有其他几个隔辈的弟弟妹妹,你都忘了?” 好像是。 仲希然忽然想起来,她妹仲菀芝之前也是一直喊他斯年哥的,但她好像没觉得有什么。 她这种领地意识,是刚才才被触发的。 “斯年哥”这个称呼,现在对她有了某种不一样的意义。 现在就算再听仲菀芝这么喊祁斯年,她恐怕心里也会觉得不舒服。 祁斯年不疾不徐道:“而且,你喊跟他们喊怎么能一样?” 他在她耳边低声,“我就只想听你喊,今晚再喊给我听?” 第174章 我有多疼我太太 仲希然脸红了。 气息呵进她脖子里,弄得她有点痒。 她抿了下唇,这会儿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竟然跟他发脾气了,她好勇! 但祁斯年好像也没生气,反而还很耐心地哄她。 他其实很好相处嘛。 但为什么她以前总觉得他难相处。 她抓住祁斯年的手,小声说:“我刚才好像冲你发脾气了。” 祁斯年挑眉:“好像?” 仲希然晃他的手一下:“你不许觉得我无理取闹。” 祁斯年宠溺的语气:“不会。” 他说,“我挺开心的。” “啊?”仲希然不解。 祁斯年平声:“你很少为我吃醋,希希。我其实有点享受。” “……” 仲希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脑迴路,忽然问了句:“那你应该不会因为这个故意做一些让我吃醋的事吧?” 祁斯年抬了抬她的下巴尖:“我哪儿捨得。” 仲希然顿一下,又说,“那你也不许觉得我在欺负盛佳。” 她有点小心地看他一眼——刚才一时衝动,没怎么想后果就去做了。 他会不会觉得她绿茶? “不会。” 祁斯年浑然不在意的语气,“你就是真欺负了又怎样?” 好吧,仲希然爽到了。 到祁光远住的別墅时已经是下午6点。 別墅原本就空旷,朱芸搬出去后只有祁光远一个人住更是显得冷清。 饭菜由阿姨做好,三人沉默吃完,祁斯年陪著祁光远去院子里说话。 祁光远抽了支烟递给他,祁斯年说:“戒了。” 祁光远诧异看他一眼:“戒多久了?” “一个月吧。” “你倒是有毅力。” 祁斯年平声:“打算要孩子了。” 祁光远闻言眉头立刻舒展开来,点头道:“好,那就好,我早等著抱孙子了。” 祁斯年:“我比较喜欢女儿。” 祁光远:“都一样,先有一个再说。” 他捏了支烟出来,祁斯年替他点上火。 祁光远抽了口,看著祁斯年忽然想起来,许多年前他也是戒过烟的,就是要祁斯年的时候。 他心里忽然一酸。 祁光远又问:“最近去看过你妈吗?” 祁斯年:“有阵子没去了。” 朱芸的地方是祁斯年亲自安顿的,偶尔也去吃过几顿饭,但他怕祁光远难过,刻意没说。 祁光远也没继续问下去。 父子俩聊了会儿有的没的,祁光远便灭了烟,回到客厅。 喝了杯茶的功夫,祁光远便说:“行了,我准备走了,你们也早回去吧。” 祁斯年:“您不在这儿住吗?” 祁光远平声说:“这阵子我都在周雯那儿,一个人住这儿太冷清。” 祁斯年微微一顿。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仲希然心里也是一惊。 她不知道周雯是谁,但很明显是个女的。 祁光远跟祁斯年直接说名字,显然祁斯年是知道那个女人的。 祁斯年点了点头,没说话。 几人先后出门。 祁光远走在前头,忽然回头问:“斯年,我如果想再婚呢?” 祁斯年只犹豫了两秒,便说:“立好婚前协议,该结结,我一个小辈,难不成还能拦著您?” 祁光远笑了声,便抬步走了。 回到车里,仲希然忍不住小声问:“周雯是谁啊?” “我妈的闺蜜,我爸的情人。” “……” 仲希然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觉得有点悲哀。 她缓缓抱住祁斯年的腰,他抬手搂住她,就这么一路抱著回了家。 · 周日中午回仲家吃晚饭时,仲希然只觉得有种无力感。 儘管仲广才从中不断调停,她跟於淑兰和仲菀芝不可避免地更陌生了。 饭后一家人在客厅吃水果,仲菀芝突然抱著手机兴奋地跳起来:“我拿到《赛博朋克》的角色了。” 她跑到於淑兰身边,骄傲道,“妈,我马上就要跟宋沈方和盛佳一起拍戏了,就是孟景功导演的新电影,孟景功你知道吧?” 於淑兰哎呦一声,忍不住轻轻抚掌道:“芝芝真厉害。” 仲菀芝得意地看仲希然一眼。 仲希然第一反应,是孟念念在故意噁心她,她其实有点怕仲菀芝吃亏,但仲菀芝现在这样子,她说什么对方都不会听进去。 她乾脆什么都没说。 仲菀芝反而特意看著她说:“你不愿意给我角色,我自己也能面上角色。” 仲希然不置可否。 仲菀芝看她不大高兴的样子,更来劲了,阴阳怪气道:“听说你也开了一个新的科幻片,水平虽然比不上老孟导,但是要加油啊!” 祁斯年冷冷瞥她一眼,刚要说话,就被旁边的仲希然按住手腕。 仲希然放下了手里的草莓,平静地看著仲菀芝:“不过是个配角,你是不是有点儿太得意了。” 《赛博》的主角早定了,不可能给仲菀芝。 仲菀芝红著脸说:“配角又怎么样?那也是我自己试镜得来的。” 仲希然淡声:“你试镜得来了角色高兴可以,为什么一定要贬低我?” 她脑海里闪过祁斯年那句“你就是真欺负了又怎么样”,忽然一笑,看向仲菀芝,“你不知道《赛博朋克》是我老公投的吗?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把你拿掉。” 仲菀芝脸色一白——仲希然这是怎么了,她以前从来不会仗祁斯年的势。 她下意识看向祁斯年:“斯年哥……” 仲希然驀地站起来,茶几上茶杯里的水被她撞得晃了晃。 她冷声:“我跟你说话你喊我老公做什么?有没有规矩?几年了连姐夫都不知道叫?以后不许再叫斯年哥,否则我立刻停掉祁氏对仲氏的援助。” 仲菀芝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於淑兰气得浑身发抖:“你可真是了不起,祁氏投资仲氏是商业合作,你一句话就要停?你以为你是谁?敢在家里这样大放厥词,谁给你的胆子?” 祁斯年平声道:“我给的。” 整个房间霎时一静。 於淑兰变了脸色,看向仲广才。 仲广才深吸一口气,笑说:“哪至於闹成这样,都少说几句。” “希希,你就大度一点……” 他的话被仲希然打断:“您还要和稀泥吗?今天究竟是谁先挑的事儿?” 她神情清冷,眉宇间好像有几分祁斯年的凌厉气势。 仲广才顿一下。 又听仲希然道:“您喜欢和稀泥是您的事儿,但从今天起,我不奉陪了。” 说完这话,仲希然甚至觉得有点奇怪——明明她手里有祁斯年这么个大资源,以前为什么会让家里人欺负? 明明他们都在仰仗她。 祁斯年这时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以为我资助仲氏是因为我太太这件事早已人尽皆知,原来岳母竟然不知道吗?” 於淑兰怎么会不知道,她不会一直仗著祁斯年是体面人,不会撕破这层窗户纸。 祁斯年音色微沉:“我今天不妨把话再说明白一点,你们的死活都捏在我太太手里,我有多疼我太太想必你们看最近的新闻也知道。谁敢叫她不开心,我就让他这辈子再也笑不出来。” 第175章 狗男人 这样锋利的话像刀子一样。 连一向周全稳重的仲广才都不禁变了脸色。 气氛更是立刻跌到冰点。 仲希然的心里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一个个粉色的泡泡。 泡泡缓缓上升,在她头顶一颗颗欢快地迸裂炸开,像粉色的汽水泡泡。 好开心啊。 怎么办,好像完全控制不住嘴角的笑容了。 原来有人这么坚定地给自己撑腰是这样一种感觉。 她怕自己真笑出来,没忍住用指甲狠狠地掐了自己手掌心一下。 片刻后,仲广才冷静地说:“都是菀芝的错。” 他对仲菀芝肃然道,“还不快给你姐姐道歉?以后跟你姐姐说话也要有礼貌。” 仲菀芝委屈地嘟著嘴,看向於淑兰。 仲广才怒吼她:“我让你道歉,看你妈干什么?我管不了你了吗?” 仲广才很少发这么大脾气。 於淑兰连忙推了推仲菀芝,仲菀芝这才硬邦邦道:“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 仲希然在沙发上坐下,慢条斯理嗯了声。 她不敢多说话,因为尾调已经忍不住上扬了。 仲菀芝道歉完,於淑兰又忍不住数落仲希然:“菀芝虽然有不对,但你也不该说出来那种话,都是一家人。” 仲希然又嗯一声。 於淑兰看她揭过这事儿,又说:“还有,菀芝叫斯年哥也是以前叫惯了的,你不要大惊小怪。” 仲希然又不能忍了:“她以前才见过我老公几次就叫惯了?” 祁斯年这时淡声道:“有事越过她姐姐来找我又怎么说?” 仲希然转头看向祁斯年:“什么时候?” 祁斯年:“之前她想进娱乐圈的时候。” 仲希然冷笑一声。 祁斯年专门把这事点出来,说明这事不会那么简单——仲菀芝可能还有其他小心思。 仲希然把茶几上的茶杯往前一推,看向於淑兰:“这事儿你知道吗?” 於淑兰脸色又有些难看。 这事她知道的,菀芝跟她说过,想进娱乐圈,但仲希然不许,她只好去找祁斯年。 於淑兰说:“知道是知道,但我觉得也没什么……” 仲希然声音像淬了冰:“你自己没有边界感就算了,教得女儿也毫无边界感。” 於淑兰脸色又是一变。 她看向仲菀芝,“我告诉你,再敢越过我找我老公一次,我就让娱乐圈再也见不到你这个人,你不信大可以试试。” 仲菀芝还有点不服气,但她看祁斯年始终气定神閒地坐在仲希然身后,什么都没说,父亲母亲脸色又都很难看,只好说知道了。 午饭后没多久,夫妻俩挽著手臂出门。 门一关,就听到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像某个瓷器被摔碎。 仲希然没理,把头靠在祁斯年肩上,直到进了车里,她才没忍住雀跃道:“好过癮啊老公,没想到你的名號这么好用。” 祁斯年平声:“才知道么。” 车子缓缓开启。 仲希然问:“我妹那个时候找你,你怎么不跟我说?” 祁斯年:“没什么好说的,我都处理了。” 他习惯性拿出手机点进邮箱。 ——真不知道为什么他周末还有这么多邮件。 仲希然看了会儿他敲字,忽然忍不住问:“那要是有別的、比我漂亮的女人勾引你,你会动心吗?” 祁斯年眉梢一挑,看她,淡声问:“还不信我?” “也没有。”仲希然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著他,“就想听你说情话时的样子。” 她好像会格外开心。 祁斯年扯了下唇角,说:“我又不是只看脸,总会有比你漂亮的,但都跟我没关係。” 仲希然:“……?” “你这是在跟我说情话?” “不是吗?” 仲希然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 她点点头:“好,那你说说,都有谁比我漂亮。” “……” 祁斯年顿一下,说:“重点是后面那句,跟我没关係,我不会看一眼。” 仲希然伸手拽起他衬衫衣领:“不行,今天你必须说出来一个名字,到底谁比我漂亮?” 她语气带了点儿小任性。 祁斯年笑得有点无奈:“宝贝,我只是打个比方。” “必须说出一个名字!”她態度强硬。 祁斯年想了片刻:“好吧,奥黛丽赫本怎么样?” 仲希然:“…………” 他有毒吧。 · 晚上时间,仲希然安排了跟祁斯年的烛光晚餐。 这次倒没找什么五星大厨,只是家里的阿姨做饭。 当然怕意外也没有什么烛光音乐之类的,她准备了一串小彩灯摆成心型,粘在落地的玻璃窗上。 还是挺有氛围的。 阿姨还在做饭,祁斯年在书房忙,仲希然也在客厅跟团队沟通拍摄地点。 选来选去,想把重庆作为主场地,决定过几天带著团队亲自去考察一下。 正在看其他场地的照片,忽然听见有人按门铃。 她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眼,刚要起身,祁斯年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他看著她:“有个朋友过来拜访。” 仲希然连忙起身:“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去换衣服。” 祁斯年:“不用紧张,他没那么重要。” “……” 管他重不重要,这还是第一次祁斯年邀请客人来他们家里。 以前的家好像是个毫无温度的空壳,两人的东西都不多,也没什么生活的气息。 但现在,她和他的各种东西越来越多了。 仲希然急匆匆跑进臥室换了条雾蓝色的裙子,又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头髮,也来不及打扮太多,就这么素顏走了出去。 ——反正她素顏也是能见人的。 她走出去,祁斯年恰好將人迎进来。 那人穿了件黑色的t恤和工装裤,给人一种劲瘦的感觉,手里拎了一瓶红酒,懒懒地往里走。 仲希然定睛一看——这不是宋沈方吗? 她的世界瞬间都明亮了,差点没忍住原地跳起来。 祁斯年用那种“我就知道你会高兴”的瞭然目光含笑看她一眼,跟宋沈方介绍,“这是我太太,仲希然。” 宋沈方语调懒洋洋的:“仲导好。” 仲希然瞬间用手挡住脸,转身冲回臥室。 “……” 宋沈方拿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自己一眼:“你老婆怎么了?我这也没哪儿不合適吧,她怎么跟见鬼了似的?” 祁斯年说了句“自己找地儿坐”便丟下他进了臥室。 仲希然刚打开浴室水龙头。 她没关浴室门,从浴室镜子里看到祁斯年,连忙衝过来一面用小拳拳气急败坏地捶他一面说:“你请了宋沈方来家里竟然不跟我说,你这个狗男人是不是就喜欢看我出糗!” 祁斯年伸手攥住她两个小拳头,蹙眉:“你叫我什么?” 刚反应过来的仲希然心虚两秒,忍不住又大著胆子说了一遍,“狗男人!” 祁斯年笑了声。 这狗男人怎么还笑了,他是不是有什么被虐倾向。 但当务之急是打扮自己。 仲希然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回身拧开水龙头开始洗脸。 祁斯年:“干什么呢?” 仲希然一边往脸上拍水一边说:“我化个妆。” 祁斯年:“不用那么讲究。” “不行。”仲希然严词拒绝,“我不能就这样见我的男主角。” “你的什么?你再说一遍?”祁斯年语气带著几分危险。 “……” 第176章 你离我老公远一点 流水声的衬托下,祁斯年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静。 却仿佛绝对静止海面下汹涌的暗流。 仲希然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说错话,连忙道:“我的意思是,他是我心目中的电影男主演。” 祁斯年给她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 仲希然:“你先去陪他好吗?我很快就出去。” 祁斯年垂眼看她片刻,说:“亲我一下。” “你怎么连这点好处都要收?”她一面抱怨,一面却极自然地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 祁斯年抬手勾一下她鼻尖:“乖。” 然后才慢慢走了出去。 关上臥室的门前,她听见宋沈方调侃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出来了呢……” 剩余的声音被隔绝开来。 仲希然连忙抓紧时间洗脸、敷面膜、补水上妆。 足足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觉得足够显示出对对方的重视,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宋沈方正在跟祁斯年喝茶聊天。 她连忙小碎步跑到祁斯年身边,笑著对宋沈方说:“宋先生你好,我是仲希然。你可能对我不太熟悉,我只拍过一部电影《喜欢你》。” “我可太熟悉了。”宋沈方调侃的语气,“来之前被你老公强迫看了好几遍。” “?”仲希然惊喜地看向祁斯年——她就知道宋沈方是祁斯年故意约上门跟她谈事情的。 这狗男人——呸,她宝贝老公真是太贴心了。 仲希然含笑挽住祁斯年胳膊:“他都没告诉我你要来。” 她看宋沈方茶快没了,就殷勤地拿起茶壶给他添满,问:“你跟斯年怎么认识的啊?” 祁斯年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那意思,他茶碗里的茶也喝光了。 仲希然皮笑肉不笑地给他添了一杯,慢慢鬆开了他的胳膊。 宋沈方差点笑出声。 他说:“我跟neil在麻省理工是校友。” “原来是这样。”仲希然看向祁斯年,“都没听你说过呢。” 语气隱隱有那么点儿咬牙切齿。 要知道宋沈方是他校友她最近需要这么著急吗? 祁斯年看向她:“人不都给你带面前了,还追究这个?” 也是。 仲希然立刻气顺了。 她看向宋沈方:“请问宋先生已经接了《赛博朋克》吗?” 祁斯年既然把宋沈方请进门,大概率他是没接的,但为了確保万无一失仲希然还是得先询问清楚。 果然宋沈方说没有。 仲希然声音更柔和了:“那宋先生等会儿能不能看一下我手上这个本子,剧本质量真的很高,而且主题很有现实批判意义。” 宋沈方脸上流露出微微诧异的神色,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表情如常。 还挺能演。 宋沈方只好说:“当然可以。” 仲希然连忙拿出手机:“那我们加个微信好吗?之前我一直想联繫你可惜没联繫到。” 宋沈方:“好啊。” 阿姨这时把饭菜端上桌。 祁斯年没想到,原本说好的烛光晚餐突然就这么变了质。 仲希然一顿饭心思全在宋沈方身上,要么问他饭菜合不合口味,要么给他添酒,要么跟他聊他拍过的电影。 语气欣赏,目露崇拜。 祁斯年第一次体会到完全被冷落的滋味。 就在仲希然开始夸宋沈方身材保持的好时,他终於听不下去。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桌子:“仲希然。” 仲希然微微一愣。 他上次这么连名带姓喊她已经是好久之前。 “嗯?” 祁斯年看向她:“他接不接你这部电影,我说了算。” 仲希然有点懵地看向宋沈方。 宋沈方忍住笑意,点头:“对,我欠你老公一个人情。” “……” 仲希然顿时有种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还得罪了金主爸爸的感觉。 她立刻转头看向祁斯年,语调温柔地说:“老公,其实还是你的薄肌比较好看,就肌肉太多其实显得有点壮你知道吧?你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祁斯年看她。 仲希然有点心虚,硬著头皮说:“他那个肌肉等回头开机了我会让他减掉一些的。” 宋沈方快笑抽了。 “neil,你老婆可太有意思了,怪不得能拿捏住你。” 仲希然:“……” 她怎么感觉自己遭到了嘲笑。 宋沈方笑说:“我看不下去了,你怎么这么能欺负你老婆。” 他举杯,“来仲导,合作愉快,你老公早帮你谈好了,在这儿故意逗你呢。” “真的?”虽然有所预料,但真正得到证实,仲希然心头还是不受控地涌出来喜悦之情,她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淡淡嗯一声。 仲希然忍不住怪罪地打他一下:“那你不早说。” 她还以为祁斯年只是牵个线让她自己跟宋沈方谈,没想到他早谈好了。 宋沈方接著拆台:“我一开始不想来,结果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仲希然好奇道:“什么?” 宋沈方:“他说——『我老婆现在每天晚上都在看那些破男人的照片,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赶紧来』。” 祁斯年:“……” 仲希然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挽住身边祁斯年的胳膊,小声问:“真的呀?” “假的。”祁斯年淡声,端起高脚杯跟宋沈方碰了下,“闭上你的嘴。” 手里的酒杯被仲希然拿走。 她歪头看著他笑:“我帮你喝。” 祁斯年心头一软。 宋沈方“嘖”了声,“这酒没什么度数,他以前喝过,没事儿。” 仲希然喔了声,把高脚杯还给祁斯年:“真的没事儿吗?” 祁斯年温声:“嗯。” 仲希然喔一声,把酒还给他,有点訕訕的:“那你自己喝吧。” 祁斯年含笑看她一眼。 仲希然看了眼酒瓶,暗暗记下了这款酒的名字。 宋沈方还挺细心的,还知道带祁斯年能喝的酒。 这么细心……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宋沈方是gay的传闻,一时某种怀疑涌上心头。 这怀疑一涌上来就到处都变成了线索。 宋沈方说“你一句话我就来了,哥们够不够意思”好像也带了某些曖昧的含义。 他不是长居日本吗?哪里来的这种江湖气? 两人吃著喝著,宋沈方的手臂就搭在了祁斯年肩膀上。 仲希然轻轻咬唇,看了两秒,没忍住走过去伸手把他手臂推了下来。 宋沈方有几分错愕。 祁斯年没看到她在背后的动作,只看到她抓著宋沈方手臂,眸色微沉。 二人异口同声。 仲希然:“你离我老公远一点。” 祁斯年:“你离我太太远一点。” 宋沈方:“……?” 第177章 我所有的卡都给你 话音落下,仲希然和祁斯年目光静静看向彼此。 仲希然內心os:我老公竟然让宋沈方离我远一点说明宋沈方不是gay? 祁斯年內心os:我没有理解错吧?老婆竟然吃一个男人的醋? 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宋沈方此刻深有体会。 他伸手弹了弹桌上玻璃杯,看著祁斯年道:“有没有搞错?是你老婆先碰的我!” 祁斯年又在脑海里回忆了下仲希然方才的话,笑了。 他挑一下眉:“那又怎么样?谁让你先碰我的?” 宋沈方一拍桌子:“老子又不是gay喝完酒碰你一下怎么了?以前也不是没勾肩搭背喝过酒。” 仲希然一脸惊讶——祁斯年竟然会跟別人勾肩搭背一起喝酒? 这有点出乎她意料了。 看来宋沈方跟他关係真的不一般。 然后就听见祁斯年慢慢说:“那不一样,我如今成家了,不能隨便碰了。” 宋沈方:“……” 祁斯年声音虽然很平,但他说话时带了一点叫人不易察觉的炫耀语气,好像在说劣质言情剧里男主角的台词,偏偏他又说得分外认真。 这让他说的这句话显得有点好笑。 仲希然没忍住笑出声来,夸了句:“男德满分。” 宋沈方恼了:“我虽然单身,但我也不能隨便碰!” 祁斯年很平静地“噢”了声,“那能怎么办呢?你又没老婆替你撑腰。” 宋沈方起身:“告辞。” 临走前仲希然还衝著他的背影强调:“我明天就让人把合同给你快递过去。” 宋沈方用力摔上房门,带起一阵风。 仲希然有点懵,等了片刻才看向身边的祁斯年:“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祁斯年:“没觉得。” 仲希然有点担心:“主要我怀疑他是gay,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祁斯年把她搂进怀里:“怀疑他的又不止你一个,说明他自己也有点问题。” 仲希然瞬间就把心里那点內疚拋掉了:“有道理。” 其实饭也吃得差不多,宋沈方告辞有那么点开玩笑的意思。 仲希然把碗碟收进洗碗机,跟祁斯年进了臥室。 两人躺在床上,仲希然靠在祁斯年怀里,忍不住问:“你跟宋沈方关係那么好啊?竟然能跟他勾肩搭背?” 好像连从小一起长大的许晋、周旭尧都没这待遇。 因为祁斯年不太喜欢被人碰。 祁斯年说:“算过命的交情。” 在国外时有一次祁斯年的包被抢了,里面其实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国外比较危险,祁斯年也没打算追那个抢劫犯。 结果宋沈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追上抢劫犯,硬是把他的包抢了回来。 宋沈方往回走的时候,身后的抢劫犯突然举起了手里的枪。 祁斯年来国外第一时间就配了枪枝,怕万一遇到危险,毕竟不比国內。 他立刻掏出枪,给了那抢劫犯一颗子弹。 子弹打中抢劫犯左臂,那人的手枪也掉落在地,立刻被宋沈方踢走。 好在人证物证俱在,他这官司也没费劲,很快就处理好了。 后来两人发现对方是校友,就常凑一起。 宋沈方一身江湖气,每次喝点儿酒就喜欢勾肩搭背,祁斯年一开始不习惯,后来宋沈方次次这样,他也只能忍了。 原来是这样。 仲希然点点头。 两人洗完澡再度躺在上床,仲希然给许柚发微信说搞定了宋沈方,忽然收到一条简讯。 是陌生帐號的转帐信息,转给她两千万人民幣。 仲希然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盛佳打来的。 祁斯年当初给盛佳的分手费竟然有两千万! 仲希然忍不住语气里的酸意:“祁总还真是大方。” 一个前女友分手费都能给两千万。 还真是中国好情人。 祁斯年顿一下,说:“主要是因为宗嫂,她算我半个长辈。” 仲希然乾巴巴哦了声。 却忍不住吐槽,“我跟你离婚能分到这么多钱吗?” 祁斯年:“……” “不能。”他冷冷道,“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 仲希然:“???” 仲希然一下子扔掉手机,就在她准备跟祁斯年大战三百回合时,听见祁斯年说—— “所以不要想著跟我离婚,宝贝。” 仲希然瞬间弯唇,靠在他肩膀上:“我没想离婚,我就是假设一下。” “假设也不许。” 仲希然又噢一声,没忍住往他怀里亲昵地蹭了蹭。 “至於钱——”祁斯年又冷笑一声,“我给你的少吗?你过吗?” 仲希然这时才想起来,她不仅有一张无限额的黑卡,祁斯年每个月还会往她一张卡里打五百万作为家用。 但她一直放在那儿没用过,要不是他现在提,她都忘了。 她当时不用是觉得没必要。 一来她总算是个要脸的人,二来总觉得他们长不了,万一她刷了將来离婚搞不好还要分割这部分额度。 而且她对奢侈品其实没那么热衷,可能是因为自小跟著爷爷奶奶,相对来说算消费节俭的。 自己赚得足够养活自己。 但现在,她竟然计较起祁斯年的钱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把他当成不分彼此的一家人了。 仲希然蹭一下起身,拿来手机登录了那张家用卡的手机银行。 当时她完全没在意这张卡,连余额提醒都特意关了。 现在登上去看一眼——3个多小目標了已经??? 仲希然心里彻底满足了。 她趴在祁斯年胸口,细声道:“老公,你不要怪我小气,毕竟人家都说——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她最近越来越能撒娇了。 祁斯年看她一眼,忽然起身出去。 仲希然一头雾水坐在床上往门口探去,不知道祁斯年要做什么。 片刻后,祁斯年走进来。 他手里拿了一个厚厚的黑色羊皮卡包,差不多有十公分那么厚。 他伸手往床上一码,一叠银行卡卡牌似的摆在仲希然眼前。 “这是我所有的卡。”祁斯年平声,“都给你。” 第178章 別老对我动手动脚 仲希然心软得一塌糊涂,差点就直接哭了出来。 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所以我把我所有的钱都交给你——希希,我爱你。 祁斯年不会把爱掛在嘴边,甚至都没跟她说过爱她。 但每个行为都是在爱她。 仲希然强忍住泪意,半开玩笑地说:“我又不知道密码。” 祁斯年:“是你生日。” 仲希然愣一下:“所有的卡都是吗?” 祁斯年显然也意识到了这里头不合理的地方。 他顿一下,说:“是,一天之內我都会改成你生日。”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才不要。”仲希然把这堆卡收好递给他,轻微抱怨的语气,“我又不是你的財务,我也没空替你理財。” 祁斯年笑一下:“那你替我收著?需要的时候我找你要。” 仲希然脸有点红,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看他一眼,嚇唬他:“小心我光哦。” “恐怕有点难。”祁斯年学她的语气,“那你要努力哦。” 仲希然:“……” · 敲定了宋沈方出演《摺叠》,《gentle》杂誌向仲希然发来了三十周年庆典活动的邀请函。 仲希然原本没打算去,但宋沈方要她卖一个人情,说杂誌社的主编是他哥们儿,而且还能宣传电影。 ——他怎么这么多哥们儿? 但毕竟是刚请来的男主角,仲希然不好得罪。 活动就在这周末,去一趟也不耽误什么,结束后再去重庆选景。 她发微信给祁斯年报备了一下。 几秒后,祁斯年回她一张截图:“这就是你要去那个活动的原因?[图片]” 截图是“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里的。 周旭尧:“@霍新这周六晚上出来嗨啊!” 霍新:“去不了,加班。” 周旭尧:“周日呢?” 霍新甩了个连结:“要去gentle这个破活动。” 仲希然设定了群消息免打扰,都没第一时间发现霍新也要去。 她无语片刻,把跟宋沈方的对话截图发给祁斯年解释。 祁斯年回覆:“很好。原来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大拇指]” 仲希然:“……” 然后就看见“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里祁斯年回了条微信。 祁斯年:“这么巧?我也去。” 周旭尧:“你俩要一起去???[震惊我全家]” 祁斯年:“谁跟他一起去?我带老婆去。” 霍新:“[心碎]” 仲希然忽然觉得,她应该把宋沈方拉进这个抽象群。 但也只是那么一想。 去杂誌活动最烦的就是妆发。 好在谢虞给她介绍了几个靠谱的化妆师。 至於服装,虽然仍有品牌邀请她穿,但仲希然心有余悸,打算自己选。 於是隔天仲希然开车去了一趟某家高定店里。 她一眼看中了一件白色的珍珠长裙,裙子面料上手工缝满了小珍珠,流光溢彩,美轮美奐。 剪裁乾净利落,穿上后显得优雅又高贵。 仲希然也没纠结,直接就选了这件。 选完后,她问:“有男装吗?” 导购:“当然有,是给先生挑选吗?” 仲希然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 导购连忙带她去挑。 为了跟她的裙子相配,仲希然特意为祁斯年选了一套白色的西装。 选好后,刷卡付钱时,她想了想,第一次拿出了祁斯年之前给她的黑卡递给导购,微笑说:“谢谢,没有密码。” 祁斯年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靠在椅子上休息片刻,起身再看手机时里多了好几条消息。 以为是垃圾消息,他没理。 没几分钟,他收到了仲希然发来的微信。 老婆:“刷老公的钱就是爽呀![照片]” 照片里的她手上拎著几个购物袋。 祁斯年顿了一下,才打开刚才收到的简讯消息,是一笔那张黑卡的消费信息。 他指尖微微蜷了蜷。 觉得自己等了好久,才终於等到这一刻。 仲希然拎著购物袋回到家,把裙子掛在外头的大衣帽间,收到祁斯年回的微信。 老公:“正在努力赚钱给老婆[照片]” 照片是他的办公室桌面。 仲希然弯唇。 忽然看到他桌面的日程本里好像夹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仍旧是小白。 第二张被压著看不清楚,可能也是小白吧。 她也没在意。 这周日下午去活动前,仲希然拿出了给祁斯年买的那套西服。 “老公你穿这个。” 祁斯年在沙发里抬起头:“给我买的?” “嗯。”仲希然弯唇点头,“感觉你穿白色也会很好看。” 祁斯年心跳快了两拍——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他买衣服。 他抬手用大拇指蹭一下她的脸:“我去换。” 仲希然坐在梳妆檯前,任由化妆师一点点给她卷头髮。 卷到一半,祁斯年穿著那身白西服出现在镜子里。 他是冷白皮,在白色西装的衬托下整个人显得愈发白和乾净,透著一种清清冷冷的性感。 鼻樑上的金丝眼镜折射出一点白光,又有种矜贵的感觉。 仲希然愣了一下。 因为这种乾净的感觉忽然让她想起了高中时穿著白色校服的祁斯年。 北城附中夏天的校服是白色红字的t恤和白裤,尺码也宽鬆,一向被嫌弃丑。 但在祁斯年身型挺拔,穿上那身白色的校服格外好看。 记得当时贴吧还在流行,有人在贴吧里感慨“原来不是衣服不行是我们人不行”。 仲希然当初在隔壁上初二,课间操时间还特意被同桌拉去隔壁操场看祁斯年本人。 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她虽然小,也確实被他结结实实地帅了一下。 祁斯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的:“看呆了?自己买的西服就这么好看?” 仲希然伸手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弯腰。 祁斯年俯身凑到仲希然耳边,衬衫上的金色链条在胸前微微晃荡著。 仲希然飞快地亲他一下,说:“是我老公好看。” 祁斯年有些意外地看她——是有多好看,她居然在有外人的场合忍不住亲了他。 他嘴角不受控地扬起,伸手揉她脑袋一下:“有人在呢,你好歹忍一忍,別老是对我动手动脚的。” 仲希然:“……” 旁边男化妆师快被他俩的狗粮创飞了。 网上《gentle》盛典开始一一官宣今日到场的嘉宾。 宣完后,活动热度瞬间就衝上了热搜榜一。 网友: “啊啊啊!有宋沈方!!!姐妹们我没看错吧,我宋哥终於出巢了!!!” “不是,我想问《gentle》主编申觉多大面子啊,不仅请来了几年没在內娱的宋沈方,而且祁斯年、仲希然、霍新、盛佳、孟念念这五个人都来???” “哈哈哈,我爱看,敢不敢把他们座位排一起?” 第179章 典礼 “你要是敢他们五个排一起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臥槽我期待疯了,这几个人隨便拎出俩都有爱情故事吧?” “楼上,霍新和盛佳还是没有的!哈哈哈!” 去杂誌盛典的路上,仲希然刷著手机里网友们的评论,瑟瑟发抖。 她再三跟活动对接员工確定了一下流程,確认她只是去领一个分猪肉的时尚奖项,绝不会跟霍新、盛佳同台,才稍稍安心下来。 夫妻俩还是第一次一起公开出席时尚活动。 好在两人婉拒了走红毯,这让仲希然不至於这么紧张。 活动快要开始前,仲希然挽著祁斯年的胳膊被人引领者直接进了內场。 他们一出现,周围就有不少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 一开始是因为前阵子的緋闻大家难免好奇,但看过去才发现——这对夫妻外貌和气质过分出色,完全不输今晚的各路星光。 祁斯年神色平静,带著仲希然坐下。 內场人多,冷气开得太足,仲希然头顶不远处就有个空调口,没几分钟她就觉得冷,没忍住伸手搓了搓胳膊。 祁斯年看她一眼——她就穿了一件裸肩的长裙,冷白光的照射下,她薄薄的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冷?” 他起身,动作优雅地脱掉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伴隨著他这个脱衣服的动作,远远地有粉丝喊—— “啊啊啊!祁总杀我!!!” 声音穿过来已经弱了很多,像山谷里的回声,但这边的人都听到了,大家不觉发出笑声,祁斯年也扯了下唇角。 仲希然转头看向祁斯年——他只剩一件白衬衫在身上。 因为今晚是时尚活动,他没打领带,反而鬆开了领口的两个扣子,白色布料松松垮垮地坠著,显出几分隨意的矜贵感。 比那些男明星气质强太多了。 粉丝很有眼光嘛。 仲希然笑著往粉丝座位方向看了眼,没忍住伸手轻扯祁斯年领口。 祁斯年顺著她力道倾身:“嗯?” 仲希然启唇在他耳边道:“祁总也杀我。” 她说“杀我”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是那种刻意诱惑的语调。 祁斯年眸光倏地一热。 仲希然挑完火就准备逃跑,却忽然被祁斯年按住肩膀,被迫停留在原处。 远处的粉丝又是一阵欢呼。 她抬眸,看著他:“干嘛?” 祁斯年盯著她看了几秒,方才鬆了手,什么也没说,將目光平静地转向台上。 但他眼神里的东西,她都看懂了。 仲希然心悸不已,喝了口桌上的矿泉水才平復。 有了祁斯年的外套,她身体暖和许多。 就在这时,大厅的光倏地暗下来,活动正式开始。 晦暗给人一种安全感。 仲希然这时才敢左右看去——很好,这桌挺安全,没什么能跟她或祁斯年扯上爱恨情仇的人。 她放鬆下来,没忍住刷了下微博——內场肯定有粉丝不停拍照片视频传到网上。 结果网友们都在狂骂主编申觉。 “搞那么大噱头,原来走红毯的就宋沈方和盛佳啊!” “申觉你tmd为什么这么怂,不能把座位排一起我认了,你需要把他们分別排那么远吗?” “这tmd活动结束几个人都见不了一面吧?” 內场昏暗人多又吵,仲希然不知道盛佳和霍新的位置,为了避雷还是看了眼网上粉丝们偷拍的座位图。 盛佳在最左边,霍新在最右边,而她跟祁斯年在中间。 简直完美,申觉费心了,很会做人嘛。 时尚活动没人关注奖项,更多的是交际。 才十几分钟,现场就乱了,几乎没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主桌有人起身离开,几个重要的商业合作伙伴也过来跟祁斯年打招呼,祁斯年便陪著聊一会儿。 他们聊的都是商业上的东西,仲希然插不上话,便跟祁斯年说:“我去介绍明妍和宋沈方认识一下。” 祁斯年往邻桌宋沈方的方向看了眼,点一下头。 明妍跟仲希然隔了两个桌。 仲希然起身往过走了几步,没看到明妍,大约也是被拉去交际了。 她没敢再往前走,怕踩雷。 她给明妍在微信上留言后,决定先跟宋沈方说一声。 回身一看,宋沈方身旁左右的座位刚好都空著。 仲希然於是走过去坐下:“宋哥——” 宋沈方听到她声音,立刻弹到旁边另一个空座上:“你离我远一点。” 仲希然:“……” 仲希然尷尬地轻咳一声,说:“女主角今天也来了,我想介绍女主角跟你认识一下。” 宋沈方偏过头,阴阳怪气道:“让製片人介绍吧,我可不敢跟你说话。” 仲希然:“……” 他虽然这么说,但明妍收到消息过来时,他还是礼貌地跟人握了手。 三人寒暄片刻,突然听到台上女主持人喊:“接下来有请颁奖嘉宾,著名女演员盛佳……” 这桌突然一静。 不用怀疑,周围不少的目光肯定都落在仲希然身上。 甚至镜头也推了过来。 仲希然大方笑笑,便开始继续跟身边的两个主演说拍摄的事:“应该会在重庆拍,具体的场景我明天去选,剧本基本不会再有大变动……” 她说著说著就入了神,却忽然被宋沈方打断。 宋沈方看向祁斯年的方向,道:“仲导,你老公好像有点危险啊。” 仲希然顺著他目光看去。 盛佳颁完奖被领奖人拉著一路寒暄走到c位附近——离祁斯年已经很近。 看上去她並非故意。 但仲希然不信她会不知道祁斯年就在c位。 她倒没担心盛佳会做什么,毕竟是公开场合。 盛佳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跟祁斯年同个框,就立刻能在热搜屠榜。 假如她过去,会不会把情况弄复杂。 正在思索,就听见宋沈方说:“要不要我过去救救你老公啊?仲导。” 仲希然眼睛一亮,又听见他用欠揍的语气说,“喔——抱歉,差点忘了,你让我离你老公远一点,我还是不去了。” “……” 这人怎么这么计较。 仲希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盛佳已经走到了祁斯年身边。 祁斯年正跟旁边的人说话,好像没注意到她。 下一秒,她身边有人经过。 她侧了个身,脚下一软,不受控地往祁斯年身上倒去。 仲希然微微一凛。 ——她还真是小看她了。 这要是真倒在祁斯年身上,不又得屠榜三天。 但现在她好像更不能过去了。 她心里涌起一股燥意,然后就看到祁斯年忽然起身,在她靠上来之前,往身后撤了一步。 ——完美躲过。 她老公好棒。 几乎同时,一双手扶住盛佳。 盛佳回头,看到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 霍新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盛小姐没事吧?” 第180章 你一定要跟我抢吗? 霍新本来正在跟几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在寒暄。 他打算进军短剧,现场能聊的人不少,忽然看到领完奖的盛佳往祁斯年的方向走去。 他往过扫了一眼,那头光线很暗,但他一眼就知道仲希然不在。 他想了想,终究还是怕出什么么蛾子,拍了拍合作伙伴的肩膀,起身走了过去。 果然有情况。 他本来以为盛佳会倒在祁斯年身上,但看祁斯年已经躲开,便也撤了手,看向盛佳时虽然笑著,笑意却不达眼底。 祁斯年抬了抬眼皮,看盛佳一眼。 盛佳连忙起身,但也架不住神情有几分慌乱,连忙去看刚才从她身边经过的男人。 男人看她这样子,也不確定自己刚才有没有撞到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盛佳僵硬地笑笑:“没事。” 又转头看向祁斯年,眼神无辜。 祁斯年只当没看见她,反而看向霍新:“你怎么来了?” 霍新挑一下眉:“看戏啊。” 祁斯年冷笑一声,却招手叫他坐下:“给你介绍两个人。” 霍新往前走了两步,盛佳刚巧挡住了他的路。 霍新看向她,语调微冷:“盛小姐还不打算走么?要不坐下来咱们认识一下?” 盛佳脸色一白,立刻转身走了。 霍新便在祁斯年的位置上坐了,祁斯年走过来,他身旁的人连忙挪了个位置。 祁斯年淡声:“刚才谢了。” 霍新慢慢道:“我可不是为了你。” 祁斯年要笑不笑地看向他:“我替我太太谢谢你。” 霍新:“……” 祁斯年旁边的两个人露出一脸惊悚吃瓜的表情,祁斯年这时开口跟他们互相介绍。 全程目睹了事情经过的仲希然这时终於鬆了一口气。 虽然霍新不出手祁斯年大约也能处理得很好,但她心底还是浮起几分对霍新的感激。 因为霍新出手,一定会吸引部分舆论。 宋沈方没忍住“嘖”一声,“你还挺抢手,难怪neil叫我离你远一点。” 明妍一脸大开眼界的表情。 仲希然弯唇说:“我去趟洗手间。” 她刚才水喝多了。 嘉宾都有专门的卫生间区域。 跟內场不同,走廊上的光线亮如白昼。 盛佳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一遍又一遍地狠狠洗手,手背都快搓红了。 一想到她被仲希然那个前男友碰了手,她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噁心。 这时忽然在镜子里看到仲希然走进来。 两人目光在镜中相遇。 仲希然对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嘲讽笑容,走了进去。 她不觉把手搓得更狠。 ——仲希然怎么敢的?她凭什么那么高高在上地对自己露出那种嘲讽的笑容? 她还不是一直跟前男友纠缠不清? 仲希然没打算跟在盛佳在盛典上撕破脸,主要怕影响不好——刚才那一幕铁定会上热搜。 却没想到她出来时,盛佳竟然等在原地。 仲希然平静地走到镜子前,拧开水龙头。 哗啦啦的水流声中,盛佳微笑开口:“仲导刚才去找宋沈方,是想要他当你新电影的男主吧?” 仲希然没急著说话。 盛佳:“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觉得放著孟导不选选你,可能吗?” 仲希然回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宋沈方好像没答应拍《赛博朋克》吧?” 盛佳沉声:“你就一定什么都要跟我抢吗?” 宋沈方太过传奇,一部片子就拿到国內影史冠军,之后几年没作品却拥有大量的粉丝群体,她早盼著跟宋沈方合作。 “抢?”仲希然眼里倏地泛出一丝冷意,“我正常跟演员沟通递剧本,有什么问题?” “你有那么多男演员可以选,为什么偏偏要宋沈方?”盛佳咬牙道,“何况当初要不是你,祁斯年也不会跟我分……” 她仿佛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连忙住口。 但在仲希然看来,更像是精心设计的演技。 盛佳的意思,仲希然抢了她的男人,现在又来抢她的男演员。 仲希然並不知道祁斯年和盛佳具体为什么分手。 但她很清楚跟自己没关係。 仲希然走到盛佳面前,替她补全了那句话。 “也不会跟你分手吗?” 她讥誚地笑了声。 “第一个问题,同样我可以回问你,那么多男演员可选,为什么偏偏要宋沈方?” 因为这两个剧组里的男主都是硬汉人设,没有比宋沈方更合適的人选。 明明知道原因,在这里装什么不懂? 要是宋沈方已经接了《赛博朋克》还能勉强算她抢人,但宋沈方根本没接,这算什么抢人? “第二个问题——”仲希然看著她,缓缓从披在身上的西装口袋里拿出手机举起来,“不如我来亲口问一问我老公,当初如果不是我,他会不会跟你分手?” 盛佳神色一慌——她完全没想到,仲希然竟然会直接把祁斯年拿出来。 她完全误判了局势。 盛佳看著眼前的仲希然,娇矜,明媚,自信,显然那人给了她极大的偏爱和宠溺,她才敢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 她一颗心被嫉妒染成了紫色,却也只能哑声道:“不用了。” 她声音无力极了。 果然如此。 仲希然就知道是盛佳故意搞事。 仲希然挑眉:“真的不用?这个误会不说清楚,我还真怕盛小姐接受採访时乱说话。” 盛佳闭眼沉声:“不用。” 仲希然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来a2门口接我。” 然后便把手机塞进祁斯年口袋,再度看向盛佳说:“盛小姐应该不至於那么蠢,把我们的谈话录音了吧?” 盛佳脸色顿时煞白。 仲希然伸出手掌,微笑道:“你是自己交出来刪掉,还是一会儿我老公过来帮你刪掉?” 盛佳犹豫两秒,咬牙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上果然在显示录音时间。 刚才的谈话太过敏感——谁知道盛佳会剪辑成什么样子放出来? 仲希然接过手机,径直刪掉了这条录音。 想了想,怕万一有的地方没刪乾净,乾脆点了恢復手机出厂设置。 盛佳以为她不过刪条录音罢了,完全没料到她会格式化手机。 她又急又气:“你做什么?” 仲希然確定手机被格式化,才扔到她怀里,微笑说:“盛小姐太聪明了,我以防万一呢。” 盛佳:“……” 仲希然抬步往外走。 盛佳看著她的背影,气愤涌上心头,咬牙道:“你就这么相信他吗?” 仲希然停步,头也没回:“当然,他是我老公。” 第181章 霍新:祁斯年和仲希然的爱情守护神 今夜大战盛佳贏得太过漂亮,仲希然走路时都忍不住轻飘飘的。 在前面入口处,她看到祁斯年缓步走出来。 她连忙一路小跑,扑进他怀里。 祁斯年嘴角上扬,搂住她,往她身后看一眼:“怎么了?忽然让我出来接你。” 仲希然抱著他胳膊,半撒娇的语气:“本来打算让你出场的,但是好像不用我就搞定了。” 看她得意的小神情,祁斯年猜测她大约是去找盛佳算帐了,而且结果还不错。 他於是没再说什么,搂著她走进去。 重新回到两人座位上,霍新早不见了。 接下来仲希然领了一个分猪肉的奖项,因为现场起鬨声太大,她没好意思感谢祁斯年,拿著奖盃飞速下台。 恰好看到孟念念坐在宋沈方身边热情地跟他说著什么。 仲希然也没在意。 庆典结束后已经是晚上11点多。 大家陆续退场。 仲希然挽著祁斯年手臂往外走,经过前方桌子上,恰好看到正在跟人谈事情的霍新。 光线重新亮起。 他之前剃掉的头髮已经重新长出来,遮住的原本的疤痕。 似是察觉到她经过,霍新看向她。 仲希然冲他点点头,语气轻鬆地说:“刚才谢了。” “不用。”霍新浑不在意道,“你老公刚才谢过了。” 两人便没再说什么,仲希然继续往前走,也就没看到她身后发生的情形。 有人忽然著急忙慌地跑过来,不知道要干什么,下一秒就要撞上仲希然。 霍新抬起手臂,稳稳地拦住那人。 “等一下。”他冷声。 那人平时跟霍新打过几次交道,他都温柔又平易近人,但这时看向他的眼神却是冷的。 他被这冷意一激,顿时不敢再往前,同时看了眼前头的人,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 仲希然今晚就没閒著,属实累了。 上车躺在祁斯年怀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夜色里霓虹灯急退,闪过车窗。 她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你跟盛佳分手是你提的吗?她好像有点意难平。” “是我提的。”祁斯年平声。 果然。 仲希然猜到了,她好奇道:“为什么啊?” 看盛佳现在这样子,当初肯定是不想分手的。 祁斯年抱著她,没应声。 那表情似是在思考要怎么说。 仲希然犹豫片刻,问:“是因为家里不同意吗?” 她眼神澄澈,像是很认真地想了解这个问题。 祁斯年无声笑了下——家里谁管得了他。 他犹豫片刻,垂眸看仲希然一眼,还是淡淡“嗯”了声。 满足完好奇心之后,仲希然便靠在他怀里开始刷微博。 她料定祁斯年跟盛佳那一幕会上热搜,却没想到先刷到的是她挽著祁斯年入场的视频。 祁斯年在此时垂眸,目光落在这个视频上。 视频里,內场灯亮著,他和仲希然被拍摄得很清晰。 中间有那么一秒,仲希然仰头看向他。 他当时在平视前方,所以压根没看到她此刻的眼里——好像有星星。 他心头像流过一道很浅暖流。 忽然觉得她对他的喜欢,在这一刻变得具体。 他拿出手机,在微博上搜到这条视频,把连结转给姜正:“下载给我。” 仲希然完全没察觉到祁斯年这动作,她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她从来不知道她看祁斯年的时候眼神竟然是这样的。 原来她那么喜欢他呀。 网友: “我宣布这个庆典就是昔年夫妇的婚礼现场,都让让,希希和祁总的婚车来了[劳斯莱斯.jpg]” “他们俩真的这外形太登对了,简直是一对白色恋人啊!” “有希希和祁总结婚的视频给我看看解解馋吗?结婚照也行啊……” “他俩婚礼好像只请了亲友,没公开办过。” …… 说到婚礼,仲希然回忆了一下,除了累和祁斯年微冷的眼神,她竟然想不起来別的。 至於结婚照,两人確实拍了,但也只在婚礼现场作为海报展示了一张主婚纱照,其余的照片压根没洗。 她当时不可能有心思弄,显然祁斯年也没什么心思,所以两人住的大平层里连张婚纱照都没。 好像有点可惜。 她看有点心虚地抬头看祁斯年:“那个……我们的结婚照电子版,你那儿应该还存著吧?” 祁斯年顿一下:“有。” 仲希然:“那回去你给我分享一下?” 他声音微哑:“好。” “怎么忽然想起结婚照了?” 仲希然晃了晃手机:“被网友提醒了嘛。” 她完全不记得跟祁斯年的婚纱照长什么样儿了,当年拍出来她连看都没看。 仲希然继续刷微博,还没刷出来祁斯年和盛佳,反而刷到一条她跟霍新爆了的视频。 @爱吃香菜的小蜗牛:霍总是什么深情男二的人设,就算放弃你,我也一辈子都守护你[泪][泪] 仲希然:“……” cp粉为什么这么真情实感? 她好奇点开视频。 会场的灯光很亮。 她离场时挽著祁斯年,跟霍新说了句话而已。 ——哪里值得感慨了? 她无语两秒,刚想划走视频,突然看到视频的后半段。 有人忽然冲了上来,被霍新抬手拦住。 现在视频设备都足够高清,所以镜头里清晰地捕捉到了霍新的眼神从上一秒的温和瞬间变冷。 仲希然顿一下。 其实她能感觉到,霍新还是在有无无意弥补当年辜负她的內疚感——儘管她已经说了原谅。 可能每个人在原谅自己的道路上,都需要走更久吧。 评论: “霍总:有我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希希。” “有人解码他们说了什么吗?我真的太好奇了!” “希希说的是刚才谢了,霍总说不用谢,你老公xxx,后面没看出来” “[惊]霍总说了你老公,他们是不是真的释怀了,我哭死……” “希希为什么要说谢谢,今晚他们同框了吗?” “没同框,但霍总跟祁总同框了还说了好一会儿话,怀疑霍总已经开始復仇计划:得不到你就要得到你老公[点菸]” …… 仲希然差点笑出声。 她摇摇头,继续刷微博。 下一个就刷到了盛佳不小心崴脚,往祁斯年身上倒的视频。 镜头里光线很暗,但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盛佳往祁斯年的方向倒去、祁斯年乾净利落地起身弹开。 以及—— 霍新伸手稳稳地扶住了盛佳,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评论飞涨: “妈呀,你们看霍总这表情,绝对是嘲讽盛佳故意往祁斯年身上倒。” “他伸手扶绝对也是故意的!因为他怕盛佳倒祁总身上希希脸上不好看!!!” “他真的好爱好爱好爱好爱希希啊!” “跟霍总谈恋爱这售后也太好了吧,绝了,好想跟他谈恋爱啊!” “这是什么神级狗血现场,救命!尷尬到脚趾扣地了!” “祁总也弹得好快你们没发现吗?男德满分!” “孟念念:明明是五个人的电影,我却永远不能有姓名。” …… 如仲希然所想,霍新真的帮祁斯年和盛佳分担了部分焦点。 应该不会看到祁斯年和盛佳的热搜了吧。 仲希然稍稍放下心来,点进热搜看到“爆”掉的词条,张大了嘴巴。 #霍新——祁斯年和仲希然的爱情守护神# 一分钟后,霍新在微博上缓缓敲出一个问號。 @霍新:? 第182章 祁总杀我 仲希然一直没有刷新评论区,也就没看到不久前最热的视频下方冒出来的一条新评论—— “我宣布!霍新是祁斯年和仲希然的爱情守护神!” 这条评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赞到热一,並席捲到了其他类似的视频底下,然后立刻被平台推到了榜一。 ——毕竟“我前男友扶了我老公的前女友”这种戏剧性的场景,谁会不想看呢。 於是大伙儿很快就把这句话玩成了一个梗,纷纷去霍新这条问號微博下排队留言: “接我前男友变成守护神![双手合十]” 仲希然差点笑出声。 “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里周旭尧把截图发出来。 周旭尧:“我快笑抽了@霍新” 周旭尧:“没想到你们和解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乐子看,哈哈哈哈哈哈哈x100” 然后就看到群里霍新发了条消息。 守护神·霍:“没见识@周旭尧” 守护神·霍:“认识你感觉好丟人啊” 周旭尧:“……” 仲希然尬住了——他还改了群暱称。 周旭尧又往群里扔了一颗深水炸弹。 截图里,网友们简直嗨疯了,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玩抽象,特意截出霍新扶住盛佳的手那一幕放大,还把周围虚化成曖昧的背景,说“我不管,他俩真好磕”。 周旭尧:“要不然你考虑一下盛佳?好多人在磕你们俩了[截图]” 守护神·霍:“?” 不过几分钟,霍新微博评论下开玩笑的网友已经不少。 最热门的一条是:“霍总,上啊!祁总抢你前女友,你也抢祁总前女友!” 紧隨其后热门的是:“霍总不要啊,你不会真要跟盛佳在一起了吧?我绝对不能接受啊!!!求求你回我一下,让我放心!!!” 霍新回復了这条微博:“回~” 那个网友瞬间激动了,发出啊啊啊啊啊的尖叫。 这个小插曲后,两人到了家。 进门后,仲希然先去卸妆洗澡,要出来时才发现自己忘记拿睡衣了。 她抿了抿唇,裹了条浴巾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祁斯年没在臥室,大约是去书房了。 她鬆了口气的同时,好像微微又有点失落。 她走到衣柜前,推开门打算拿一套自己的睡衣,却在看到祁斯年掛著的那一排白色衬衫时改了主意,伸手拿了条夏天的薄薄的蚕丝衬衫套在身上。 挺舒服的,还凉快。 换好后,仲希然拿起手机看了眼热搜,祁斯年和盛佳没在上头。 她又看了眼cp超话。 “我就说吧,祁总肯定会找人盯著撤热搜的。” “盛某人只是跟祁总短暂地上了个热搜的尾巴就被撤掉了,哈哈哈!” 怪不得没上去,原来祁斯年找人公关了。 仲希然微微笑起来。 往下翻,有粉丝开始骂盛佳:“盛某人真的太不要脸了,竟然就这样直接往別人老公怀里靠!!!” 再看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她想看她和祁斯年的婚纱照了。 仲希然拿著手机出去找祁斯年。 走到书房门口,她停住脚步,想起了祁斯年之前说的她可以隨时进书房的话。 一般来说,就算祁斯年那么说了,她也会先敲门再进去。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想逗逗祁斯年。 於是她完全没敲门,直接拧开门把手,推开门。 祁斯年正坐在桌前,开著灯,正低头写著什么。 似听见动静,他慢条斯理地闔上手里的日记本,回头。 仲希然就这样出现在门口。 她穿著一条他的白色衬衫,夏季款,那料子是桑蚕丝的,薄薄一片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就像一层纱。 偏她本人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撑著手倚在门口,一只脚尖朝前轻轻点在地上,看著他笑,一张脸单纯极了:“我来找你要东西。” 祁斯年看她:“要什么?” 仲希然理所当然的语气:“当然是婚纱照啊。” 祁斯年伸手向后。 仲希然这时才看到,桌上搁著一个黑色的硬碟,像早就找出来放在那儿的。 祁斯年去拿硬碟的时候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根本没回头。 却准確地把硬碟拿在手上。 “在这儿。”他把硬碟举起来。 仲希然伸出手:“给我吧。” 书房挺大,但祁斯年书桌离门口很近,他稍微往前一点儿就能把硬碟递给她。 但祁斯年没动。 他平声:“自己过来拿。” 仲希然潜意识嗅到了一层危险的气息。 她犹豫了一下,想看婚纱照的愿望还是忽略了这点危险,於是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去拿硬碟。 祁斯年的手倏地往后一撤,把硬碟放在桌上。 仲希然顿一下,下一秒,祁斯年起身,往前两步,砰一声关上,將她一推,压在旁边书柜上。 仲希然心跳骤然加快。 书房里太安静了。 安静到她甚至能听见祁斯年的呼吸声,跟她的缓缓缠在一起。 她手往后,好像抓到了两本书,只能反手先按在上头借力。 这阵子他们感情好得好像谈恋爱,仲希然当然知道祁斯年什么意思。 但他腿抵著她的腿,迟迟没动。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他身上还穿著今晚的白衬衫,乾净矜贵,有种清冷的性张力。 跟在他床上的肆意和强势,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中央空调在头顶吹著冷风,发出轻微的响动。 仲希然呼吸一点点变紧。 她轻轻咬唇,抬眸看向祁斯年,凑到他唇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祁总杀我。” 祁斯年一震。 他手一捞,將她整个人抬了起来,咬住她的下唇。 仲希然没忍住嚶了声,听见他说:“我怎么捨得杀你。” 他把她放到书桌上,伸手一点点捲起她衬衫衣摆。 他衬衫宽大,布料擦过肌肤。 仲希然轻轻颤·栗了一下。 她感觉祁斯年好像越来越厉害了。 熟极而流,一点点耐心地折磨著她。 她微微仰起头,腿在桌边悬著,身体也好似悬在半空。 听见他微沉的语气,好似接上了上一句话:“我只想干·死你。” 第183章 下次可以再过分一点儿 好似有一股电流瞬间窜过全身。 明明是这么下流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却一点都不討厌。 不,不仅是不討厌。 反而她心底好似还在隱隱期待著。 期待著他给她更自我、更赤诚、更亲密的东西。 他在她面前,不用那么紧绷,可以隨心所欲。 她攀上他的脖子,伸手去解她衬衫的扣子。 她很少替祁斯年解扣子,尤其她一只手勾著祁斯年脖子,只能腾出一只手,慢的要命。 祁斯年倒也不急,任由她动作,吻一路到了她锁骨,再往上咬住她的耳垂。 她终於解开了所有扣子,看到祁斯年的身体,伸手去摸他身上的肌肉。 薄薄一层,却足够性感。 她小声抱怨:“真的不能让我拍一下吗?” 他们感情都到这份儿上了,还不行吗? 祁斯年轻笑了声,却没说行不行,只低声说:“专心点儿。” 腰带扣咔噠一声解开。 祁斯年伸手握住她脚踝,她只能反手撑在桌上,有一只手不经意按在了那本黑色日记本上,封皮渐渐皱了。 这段日子他们磨合得越来越好。 她的敏感点他基本都摸出来了,专门挑那几个地方攻击。 仲希然的身体也越来越熟悉他的节奏,长发垂在身后,扫过尾椎,泛起一阵阵麻意。 祁斯年就在这时出声。 声音清清冷冷的,带著一点沙,格外性感要命。 “要想我。” “好。” 书房结束后,祁斯年把她抱进了臥室。 她抬头看著天板放空,脑海里却忽然闪过手按在黑色日记封皮时的样子。 指尖没忍住蜷了蜷。 祁斯年靠过来,又按著她要了一次。 两人洗完澡,祁斯年才把硬碟交到她手上。 仲希然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开电脑了。 她瘫在床上,恨恨看了祁斯年一眼。 祁斯年笑了:“也不能怪我吧?我老婆第一次穿成这样勾引我,我怎么能叫她失望。” 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仲希然缓了几分钟,还是爬了起来,准备下床去找电脑。 却听见祁斯年说:“忽然想起来,我在手机网盘里也存了一份,可以发给你。” “……” 仲希然简直想杀人了。 她一巴掌用力拍在祁斯年胸口上,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祁斯年握住她的手笑了声:“这不还是很有力气的吗,下次好像可以再过分一点。” “……” 仲希然发现了,自己好像很难在语言上碾压他。 祁斯年发来网盘连结,她点进去,保存到自己网盘里,点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主婚纱照。 仲希然忽然顿了一下——照片里这个人,真的是她吗? 眼神是灰败而空洞的,跟现在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她脑海中忽然闪过拍婚纱照时候的一幕。 摄影师不停地笑著说:“新娘笑一个,还有新郎……” 她机械地扬了下嘴角,看摄影师的表情,好像不如不笑。 摄影师一脸为难。 祁斯年声音冷淡:“我不喜欢笑。” 摄影师一噎,但之后也没敢再提笑一个的话。 后来要求两人亲密一点儿,两个人也一个比一个僵硬。 摄影师本来想说点儿什么,但看到祁斯年那张冰冷的脸,也硬著头皮拍继续往下拍,在心里狂骂钱难挣。 她一一翻过照片,过往拍摄时零碎的片段闪过脑海,但怎么都无法连续在一起。 好像她整个人当时是游离的。 仲希然忍不住一阵窒息。 原来答应结婚的时候,她是那样一种状態。 祁斯年显然也没多高兴。 然而然而——谁能想到,他们现在竟然会这么爱对方。 她不高兴是因为被分手,祁斯年呢?因为盛佳? 她指著一张婚纱照,偏头问祁斯年:“你当年跟我结婚也不怎么愿意嘛。” 祁斯年淡淡看她一眼。 她挺自然地问:“你那时候还在想著盛佳?你是什么时候放下她的?” 祁斯年平声:“分的时候就放下了,不放下不会分手。” 仲希然愣住:“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祁斯年:“你看看你的表情,我高兴得起来吗?” 原来是因为她。 仲希然弯唇:“也是。” 她伸手搂住祁斯年的药,往他怀里蹭:“那我们以后抽时间,再去拍一次婚纱照好不好?” 祁斯年轻轻顿一下,伸手插进她柔软的头髮里。 “好。”他声音里罕见透著几分委屈,“上次你连照片都没选。” 仲希然愣了一下。 才想起来,她拍完结婚照后就甩手什么都没管了。 她问:“那是你去选的吗?” “不然谁去?”祁斯年淡声。 仲希然亲他下巴上的胡茬一下:“辛苦老公了,下次我去选。” 祁斯年用一根手指抬起她下巴尖:“一起选。” “好。” 临睡前,她没忍住打开手机扫了眼微博。 盛佳被骂上了热搜。 #盛佳故意倒向祁斯年# 其实內场昏暗,连仲希然都不能完全確定盛佳是故意,只是根据她之前的行为推测大概率是故意。 但她不能拿推测的东西去质问別人,所以她跟盛佳碰面时压根没提这事儿。 但娱乐圈的人显然不这么想。 有个营销號特意加班加点,剪出了盛佳倒向祁斯年事件的逻辑链。 视频標题:一帧帧分析盛佳倒向祁斯年然后被霍新扶起来这一幕。 营销號解说:“大家注意看啊,盛佳颁完奖后跟沈青一起下台,到这里都还算正常,但是咱们一帧帧往后看啊,沈青拉盛佳往里走,其实幅度很小,更像是意思一下,但盛佳竟然就跟著大步往里走了。” “盛佳在娱乐圈里混了多久?她会不知道c位坐著祁斯年吗?这种场合迴避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往过走?她心里绝对知道过去意味著什么,她还是过去了。” “我知道一定会有人反驳,光线太暗啊,內场人这时候都在乱走啊。好,咱们就当她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祁斯年还在原来的位置上,继续往后看——走到c位桌,祁斯年坐在c位里的c位。她离这桌这么近,总能看到祁斯年了吧,你们注意她眼神有一个往祁斯年方向瞥的动作,很快,不慢放我都看不出来——” “然后呢?她嘴角微微上扬了,为什么?因为她不仅確认了祁斯年的位置,还確认了仲希然不在。仲希然你说说你不搁你老公那儿待著你乱跑啥呢?跑去见霍新了啊?” “跑题了,咱们接著说盛佳,盛佳这时候终於跟沈青说完话了,准备离场。如果这个时候她想避开祁斯年,其实可以从桌子左边走的,因为祁斯年的位置是靠右的。而且,你们注意看我画的图,她的位置其实绝对离左边更近,因为沈青就在左边那桌。只要她直接从沈青那边走,其实完全不会有机会跟祁斯年接触——” “但是呢?她偏偏就从右边走了,然后就碰到了一个男人,她自己晃了一下就摔倒了,开始往祁斯年身上倒。但是,我放慢大家注意看她的身形,一般摔倒是很猛的,根本没有时间反应,但是她反应时间很长,根本不像是被人撞倒的。” “我知道又有人不信了,说我脑补过度。好,就算这又是我脑补过度,大家再来看,她摔倒的时候其实是可以扶手边那把椅子的,那椅子就在她手底下啊,但是她偏偏捨近求远去扶祁斯年——当然祁斯年跑得也很快,生怕跟她一起上热搜。最后是谁把她扶住了呢,是霍新,我真的笑死,霍新真的中国好前任啊!” “一个细节是我多想,但这么多细节凑在一起,你们会觉得是巧合吗?我觉得真的不是,显然盛佳对祁斯年是很意难平的,也可以理解,毕竟那个男人一手把她捧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而且要钱有钱,要顏有顏。” “最后多说一句,其实我觉得祁斯年一开始是不爱仲希然的,包括他第一个替仲希然闢谣的视频,两个人的肢体虽然抱在一起,但是是很僵硬的,你们看他最近跟仲希然的视频对比一下就能看出来。” “我强烈怀疑他最初跟盛佳分手时的確是迫不得已,搞不好跟仲希然结婚后都还爱著盛佳,但现在他已经爱上仲希然了。如果你们想看他俩的话我也可以做一期分析。” 这up的声音好催眠。 仲希然竟然不知不觉睡著了。 视频的內容本来就是今晚的热点,又被盛佳对家粉到处转发,很快播放量就过了百万。 隔天仲希然醒来,微博上到处都是骂盛佳绿茶小三的人。 她下意识看了眼祁斯年。 祁斯年似乎也是刚醒,偏头亲她脸颊一口:“起吧,一会儿我送你去机场。” 仲希然弯唇:“好啊。” 去机场的路上,仲希然忽然收到许柚的微信。 许柚:“我跟宋沈方合同都签了,盛佳怎么敢的?” 仲希然垂眸,看了眼截图。 可能是盛佳被骂的太厉害,这时她某个大粉发了条微博突然出来维稳:都淡定啊,这么下手黑咱姐说明咱姐又有好事了呀。 某个营销號跟上:盛姐的好事——看看小孟导跟宋沈方在杂誌典礼聊得多开心。 这无疑是盛佳和宋沈方即將合作的暗示。 盛佳的粉丝们立刻鸡血欢呼,纷纷留言——“资源在手,笑看疯狗。” 紧接著,#盛佳將跟宋沈方合作#空降热搜。 仲希然微微一凛。 眼看舆论压不住了,盛佳竟然想用跟宋沈方合作来压下这条消息。 她还真是敢。 找几个营销號暗示下场爆料,最后没合作就说是营销號瞎说,有合作则皆大欢喜。 反正舆论成功被转移。 车子这时停在航站楼门口。 仲希然只能暂且放下这件事,看一眼祁斯年,他还掛著白色的蓝牙耳机在开会。 看车停了,祁斯年先行下车,从车头绕过来帮她打开车门。 等她下车,祁斯年才说“我二十分钟后过来”,然后才摁灭手机,帮她从后备箱拎出行李箱。 他忙成这样,仲希然反而不好为盛佳的事打扰他了。 她觉得自己能处理。 何况无论如何,祁斯年都会站在她这边。 祁斯年一手拎著行李箱,一手搂著她的腰走进去。 过安检前,仲希然踮起脚尖,轻轻吻他一下。 右手的无名指上忽然一凉,好像又被戴了个什么东西。 她低眸,发现是一枚不大不小的粉钻——之前祁斯年在慈善会拍的那枚。 祁斯年:“这粉钻净度差一点,但我也没別人可送。你戴著玩吧。” 也没別人可送。 仲希然感觉自己被这句话戳到。 阳光下,粉钻熠熠生辉。 “还是有点儿大,工作不方便。”仲希然抬起手看了看,然后又笑著看向祁斯年,“但我先炫耀两天再说,回头放起来,出席活动的时候再戴。” 夏天的重庆是真的热,也是真的闷。 仲希然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连毛孔都无法呼吸。 她刚钻进车里,还没凉快几分钟,就看到了宋沈方后援会闢谣的消息。 @宋沈方后援会:闢谣一下,宋哥没接赛博哈。 宋沈方动作还挺快。 肯定是祁斯年打过招呼了。 仲希然弯唇——本来还想要不要官宣宋沈方和明妍,给盛佳一个教训的,既然这样就暂且算了。 网友: 是明妍的宝宝:“盛佳真的把野心都写在脸上了,鸡飞蛋打,嘖” 给盛姐顺毛:“怎么就鸡飞蛋打了?《赛博》难道没官宣吗?我姐跟宋沈方合作不了,你姐就可以吗?” 佳人是我呀:“就是啊,明妍算什么东西?要不是我姐这几年没在內娱她能上位吗?” …… 盛佳和明妍的粉丝对撕起来。 明妍虽然是新晋流量,但她基本盘是靠电影累积,不如靠电视剧累积出来的基本盘大。 且盛佳刚回国,她很多沉默的粉丝都激动地跳了出来。 两家对骂升级,互屠广场,场面升级。 盛佳贏了八成。 其实这种行为比较幼稚,仲希然一般不会参与。 但是盛佳连续挑事儿,故意接近祁斯年,踩她的电影,踩她的女演员,她不可能不回击。 盛佳不是喜欢营销號吗?又不是只有她有。 仲希然打给谢虞,联络了几个营销號。 很快便有营销號爆料:《空间摺叠》女主明妍,將跟盛佳对打。 盛佳的粉丝纷纷跑过来留言: “笑死,这时候跳出来爆料,盛姐接了一个赛博你就要接一个摺叠?” “这是明妍自己养的营销號吧?摺叠原著我看过,女主是个很能打的赏金猎人啊,就明妍那柔弱的样子?” “就算明妍真接了,也不可能跟宋沈方合作,宋沈方连投资十亿的《赛博》都不接,会去接投资几个亿的《摺叠》?简直做梦。” 这饼明妍粉丝自己都不敢信,自然被骂得毫无还手之力。 仲希然看著留言,目光微冷。 她给许柚打过去电话:“官宣男女主角吧。” 几分钟后。 @空间摺叠:欢迎宋沈方@明妍。 第184章 吃一点小醋 明妍的粉丝们瞬间开心炸了。 这一次翻身仗打得太漂亮。 “我姐牛逼!每次都在別人说不可能的时候给別人一个响亮的巴掌!上次接《喜欢你》的时候也是” “仲导牛逼!我说昨晚在宴会上不坐在老公旁边跟宋沈方聊得那么火热呢,原来是在努力工作!哈哈哈!” “孟念念也找宋哥聊了,但是没!请!到!啊!” …… 仲希然顿觉身心舒畅。 开心地去酒店办理好入住,等其他人陆续过来。 再打开微博时,入眼的评论忽然全都变成了肆意的谩骂。 密密麻麻的恶毒字眼好像大水漫灌过来,她一时被压抑到无法呼吸。 “抢盛佳的男朋友又抢盛佳的男演员,你就专盯著盛佳的东西抢是吗?” “真的不要脸,绿茶婊子***” “真的噁心,出门全家被车撞死” …… 仲希然浑身发冷。 她点进热搜,两条都在前5。 #仲希然抢盛佳男友# #仲希然抢盛佳男演员# 几十个营销號几乎用同样的文案,发了同样一条视频。 文案:本来宋沈方已经接了《赛博》的意向约,就这么硬生生被仲希然撬走了。资本的力量真可怕,视频里宋沈方明明很討厌仲希然,但仲希然就是很会利用手上的资源,也很会借她老公的势。仲希然是真的很会撬墙角啊,当时跟祁斯年结婚肯定也是撬了盛佳的墙角吧…… 视频里,她走到宋沈方面前坐下,宋沈方脱口而出:“你离我远一点。” 网友: “宋沈方討厌仲希然实锤了吧?祁斯年是真的厉害,这都能让宋沈方接仲希然的戏?” “隔壁有个楼主爆了祁斯年和盛佳高中一起的视频,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好好磕。” “有人爆了祁斯年结婚那天的视频,他脸色一直冷著,连笑都没笑过,明显不开心,也不知道仲希然用了什么手段……” “搞不好是怀孕上位,后来又流產了。” …… 这些同样的措辞来来回回地反覆在各个营销號底下刷留言,显然是钱请的水军。 盛佳竟然钱雇了水军黑她。 难怪,她之前觉得盛佳怎么敢放出跟宋沈方合作的消息。 盛佳一定是在哪里看到了她跟宋沈方这个视频,故意设计了陷阱在这里等著她。 仲希然冷笑一声,找到了评论里留言说的视频,点开。 先是祁斯年跟她结婚时的视频。 祁斯年站在台上,浑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冷意。 但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笑容僵得要命。 网友: “祁斯年虽然跟盛佳在一起的时候是冰块脸,但结婚那天简直是黑炭冰块脸。” “你们看仲希然,她好紧张,好像还有点儿害怕,救命谁会在自己的婚礼上害怕啊?肯定是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 “这婚礼真的一股子被迫联姻的味道,好奇后来双方是怎么爱上的” …… 可能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仲希然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想起之前祁斯年说这句话的样子,没忍住笑了。 婚礼的视频没什么可辩驳的。 她点开下一个:祁斯年和盛佳的高中视频。 应该是刚刚放学,不少学生穿著校服摩肩接踵往外走。 祁斯年和盛佳身型在人群中格外高挑明显。 两人並肩往外走,距离有那么十几公分。 中间盛佳差点摔倒,祁斯年停住脚步看向她一眼,好在她自己站稳了。 一路走出校门,盛佳拽了拽祁斯年的袖子,两人一起上了一辆宾利。 网友: “拽衣袖太好磕了!我高中的时候也拽过我同桌衣袖的,好纯真好甜。” “他俩才是青梅竹马吧?这时候肯定已经恋爱了。” “不会他们的三角恋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吧?” “那时候仲希然还在上初中,怎么可能谈恋爱?” “要开始也是祁斯年跟盛佳先开始,仲希然肯定是插足的那个。” …… 仲希然微微咬牙。 很好,高中的时候祁斯年看都不看她一眼,竟然让盛佳拽他衣袖。 仲希然把手机用力扔到床上。 床垫弹性十足,把手机弹得往上窜了下又跌落。 手机这时响了:祁斯年来电。 他反应还挺快。 仲希然足足等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起来。 祁斯年挺淡定的声音:“希希,到酒店了吗?” 显然没察觉到她晚接这么几声电话是在闹情绪。 仲希然:“嗯。” “那我们商量一下公关?” “哦。” 仲希然声音冷淡,祁斯年也没多想,只因为她因为这一连串的事不开心,更想儘快解决事情。 他把姜正电话接进来,平声:“婚礼和跟盛佳的视频都立刻撤掉,叫宋沈方自己解释清楚那句话什么意思,另外把我跟宋沈方大学时候的合照发出去。” “去查婚礼视频的泄露来源。” “解释跟盛佳坐一辆车只是为了回去看奶奶。” 姜正:“好的,祁总。” 祁斯年条理分明,一一说清楚重点后才问仲希然:“希希,这样处理可以吗?” 仲希然:“哦。” 还不开心的样子。 祁斯年这时才察觉出几分不对劲,他语气刻意放缓几分:“怎么还不开心?” 仲希然:“不知道啊,可能因为我不会拽衣袖吧。” 祁斯年顿一下。 电话那头的姜正忽然连呼吸都不敢。 祁斯年:“姜正。” 姜正立刻飞奔下线。 祁斯年:“就为这个不高兴?” 仲希然冷哼一声,问:“你为什么让她拽你袖子,你那时候都不让我拽你袖子。所以你那时候就对她有好感了?” 她以前每次想拉著祁斯年做什么事时,祁斯年要么倏地甩开她,要么很冷淡地叫她鬆手。 “……”祁斯年沉默几秒,说,“没有。如果不是这个视频,我一点都不记得她拽过我袖子,当时完全没在意。” 仲希然:“噢。” 这个“噢”的语调明显上扬了几分。 祁斯年笑了声:“这也值得你吃醋?” 仲希然声音很轻地说:“你可能觉得很好笑吧,但是对我来说,这证明了在某一个时间段里,你对待她的態度其实一直是优於我的。” “就算你当时不喜欢她,却也没有討厌她。” “但你当时很討厌我的。” 她声音透了几分委屈:“你虽然对谁都冷漠,但就只討厌我。” 停顿两秒,她忍不住道,“你这个狗男人!” 话筒两头齐齐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祁斯年才开口说:“你有没有想过,我只討厌你,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很特殊的对待?” 还有这种理由? 仲希然蹙眉:“你是不是想pua我?” “……” 反pua达人第一次把祁总说到无语下线,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不得不说,跟祁斯年通完这个电话后,她心情愉悦了很多。 打开微博,#祁斯年宋沈方大学同学#的词条已经上了热搜。 与此同时,一向不社交的宋沈方突然开通了微博,发送了人生中的第一条微博。 @宋沈方:我回国的原因,就离谱。[图片] 图片是一张微信聊天截图。 祁斯年:“回国一趟,拍个电影。” 宋沈方:“?” 祁斯年:“不然我老婆不知道还要多看几天那些破男人的照片。” 宋沈方:“……” 宋沈方:“这理由你觉得像话吗?” 网友们都快笑抽了。 “祁总是真的能吃醋啊,仲导挑演员他也吃醋他是怎么能忍得了霍新的?醋出感情了?” “都看清楚了?哪个不长眼的再说仲导抢人?” “祁斯年竟然跟宋沈方是同学,而且看聊天语气很熟啊。” 第185章 我的不就是你的 网友们以为这张截图闢谣力度已经足够。 没想到宋沈方会继续发微博。 @宋沈方:之后的事情就更离谱。回国后,我就去他们夫妻俩家里吃饭。那吃饭不得喝点小酒吗?我把胳膊搭祁总身上了,结果她老婆过来拿开我的手说让我离她老公远一点???我能说什么?我真的不是gay啊[震惊] 他这条微博一发,仲希然也有点尷尬。 连忙跑过去留言道歉。 @仲希然:“对不起,我误会了。[下跪]一定是因为你长得太帅了[大拇指]” 网友: “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一口水喷到了手机屏幕上” “宋哥我绝对相信你[白袜子]” “仲导是有点子幽默在身上的,跟她这样的人过日子肯定特有意思。” 紧接著,宋沈方发了人生中的第三条微博。 @宋沈方:更更更离谱的事情来了,祁总看到她老婆碰我,竟然也跟我说让我离他老婆远一点???是她老婆先碰的我啊!单身没有人权吗兄弟们?! 祁斯年好像也在盯著他的微博。 他这条微博一发,祁斯年就留言:“没有。” 网友们又一顿爆笑。 @宋沈方:那昨晚宴仲导一过来,我身体里的警铃瞬间就响了啊,那我还不赶紧让她离我远一点儿??? 网友: “有理有据令人折服,我信了。” “我就觉得当初那个视频有问题,就算再討厌好歹是公开活动,不可能直接就很不礼貌地说离我远一点。” “扬眉吐气啊,照这么说想抢人的是不是你们《赛博》啊?” “盛佳才是又想抢仲导的男人又想抢仲导的男演员吧?臭不要脸!” …… 宋沈方发完微博解释后,风向骤变。 盛佳被反噬,遭遇了最猛烈的一次谩骂。 她的粉丝还在狡辩:就算仲希然没抢宋沈方也不意味著她没抢祁斯年吧? 这种话术在各个帐號下疯狂刷留言。 甚至还有人拿来祁斯年和盛佳高中时期的截图到祁斯年微博留言:“她也是你曾经那么爱的、一手捧在掌心里的人啊,你就不能出来替她说句话吗?” 几分钟后,这条留言就被刪掉了。 祁斯年发了条微博。 @祁斯年:没抢,婚是我要结的。唯一要道歉的是本人的確不太爱笑。 祁氏集团也紧跟著发了条微博。 @祁氏集团:祁先生高中时期周末经常会探望爷爷奶奶,因为盛小姐母亲宗嫂十几年一直在照顾爷爷奶奶身体,所以会顺路载盛小姐一程,当时绝无恋爱关係。 网友: “我就知道祁总的打脸从来不会缺席。” “真的笑死了,有人给祁总留言让他救救盛佳,结果祁总真出来了,是出来捶盛佳的。” “祁总还刪掉了那条关於盛佳的留言,他超爱!” “这很明显了吧?搞事情的人明明就是盛佳。” “盛佳才是那个又抢別人老公又抢別人男主角的绿茶婊!” …… 那句话怎么说来著,利用流量的人终將被流量反噬。 盛佳大约是第一次被遇到这么大规模的嘲讽和谩骂,路人下场,粉丝连微博的评论都快要控不住。 但粉丝仍旧不死心。 “盛姐明明先是被拉过去又是被不小心撞倒的,盛姐出道这么多年一直乾乾净净,从不靠緋闻搏出位” “就算仲希然没抢宋沈方,但怎么证明她没抢祁斯年?祁斯年现在恋爱脑肯定这么说,难道他还能公开说他不愿意结婚吗?” “仲希然不靠老公能请来宋沈方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些粉丝简直傻得叫人心疼。 事情到现在,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但盛佳本人明明是祁斯年用资源一手餵起来的,盛佳的粉丝凭什么嘲笑她是靠老公请来宋沈方。 仲希然想了想,发了条微博。 @仲希然:这次確实是沾了老公的光,谢谢@祁斯年[害羞] 祁斯年也很快过来回復。 @祁斯年:“谢什么,我的不就是你的。” 网友: “合影!合影!前排合影,我的不就是你的,这个男人他太会了!!!” “我想要电子签名!两个人一起可以吗?求求了!” “某家粉丝看见了吗?人家是夫妻懂吗?夫妻跟男女朋友不一样,夫妻共享一切,夫妻就是最叼的!” 仲希然沉浸在微妙的愉悦感里,连工作群消息都忘记看。 直到丁飞打来电话催她才知道大家都到齐了,准备出发先去吃饭,然后看一波当地的夜景。 仲希然连忙换衣服。 夏天的重庆是真的闷热,即便已经接近晚饭时间出门,她也只穿了吊带背心和短裤,整个人也还是热得要命,像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 更別提丁飞这个本地人还定了火锅。 但仲希然也不好扫兴,毕竟来都来了,特色的东西不可能不尝试。 於是她一边被辣到眼泪飞起,一边又吞掉一片脆毛肚。 太过癮了! 丁飞吃得满嘴滋油,捞起煮了很久脑的大漏勺,手指疯狂指著推荐:“仲导,你一定要尝尝这个,特別特別特別好吃,吃重庆火锅怎么能不吃脑呢!!!” 仲希然看了勺子里的脑好半天,想拒绝。 但直接拒绝好像又不太好。 她问:“这个补脑吗?” 丁飞猛地点头:“对对对,以形补形。” 仲希然看他一眼,弱弱地说:“那我还是不用了。” 丁飞:“……?” 一桌人狂笑。 “不识货。”丁飞哼了声,独享一整份脑后彻底吃饱。 他喝了口豆浆,打开手机看了眼,立刻喊起来:“我天,《赛博》官宣了江盛华当男主。” 江生华,香港人,42岁,华语顶尖男演员,手握四个香港金像奖影帝,为人绅士幽默,粉丝无数,是流量与实力的代表。 唯一的问题是:贵。 “请到他怎么也要五六千万吧?”丁飞捶桌,“他们剧组好有钱啊!!!” 前期投资就10个亿,能没钱吗? 丁飞给仲希然倒了杯豆浆,笑著说:“导演——” “停。”他还没张嘴,仲希然就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休想让我去骗我老公的钱。” “……” 丁飞委屈道,“我只是想说,导演咱们这次能不能比上次吃得稍微好一点?” 仲希然:“……” 好吧,是她反应过度了。 吃了饭走出店门口,一行人正要上车。 仲希然忽然听见前头女生喊:“我就说祁斯年和盛佳肯定还有关係,不然盛佳不至於非要去爭个高低,你看吧,年初两人才在美国见过。” 仲希然心里一紧,打开微博。 热搜:#祁斯年盛佳年初曾在美国见面# 一共有两三张照片,不仅糊,照片里的人还是歪的。 显然是某个路人拍摄后放出来。 照片的大楼不知道是在哪里,像办公场所,也像医院。 祁斯年穿著深黑色的大衣走出玻璃门,盛佳跟在他身后,送他上了一辆黑色的卡宴。 仲希然呼吸微微一滯。 第186章 太太的事最重要 隨行眾人瞬间安静下来。 身后有刚从火锅店出来的客人,用本地话嚷嚷“走撒,莫堵到嘛”。 仲希然冷静摁灭手机:“先上车。” 这动静惹得前头女生回头,看到仲希然本人,她差点惊掉下巴:“你你你——” 仲希然冲她微笑点一下头,上了车。 车窗开著,潮湿的风灌进来,吹到脸上,好像堵住了呼吸。 她一直不知道,祁斯年跟她结婚后,还会跟盛佳在美国见面。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祁斯年跟她结婚后那几年每年都会去国外出差很久,都会跟盛佳见面吗?见多久呢? 那时候她完全没问过他任何事,因为確实不关心。 甚至一度觉得,以祁斯年的资本,就算在外面养人她也管不了。 她现在自然信祁斯年爱她。 但回到刚结婚的时候,她毫无信心。 脑海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 好像將她心臟缠得越来越紧。 片刻后,她冷静下来。 祁斯年肯定没有在婚后包养盛佳。 如果他想包养,盛佳没必要那么麻烦出国。 更重要的是,仲希然仔细回忆了一下跟祁斯年过往最初不多的情事。 他显然是生涩的,慢慢熟悉是她醉酒后放开那次开始的。 那晚他试探了很多她的反应才渐渐確定,后来才跟她越来越合拍。 如果他有盛佳,不应该这样。 稳住心神后,仲希然重新拿出手机,找到最初爆料人的微博,点开。 那人ip在美国,看口气是盛佳在美国的粉丝。 @怦怦冷鹅:今年三月初早上在洛杉磯的医院偶遇了盛佳跟祁,本来想尊重我姐,没打算发出来的,但实在看不下去我姐被踩了。@祁斯年你算男人吗?一边把我姐打发到美国一边踩我姐哄你的娇妻。姐你赶紧离开他,好莱坞都闯了我不信你自己在內娱创不出来!@仲希然看你开心的样子应该是完全不知道你老公在外头还养了一个吧?真以为他只爱你呢?这种老公再有钱有什么用?你也不是不能赚钱,劝你离婚跟前任吧,前任比你老公强多了。 网友: “我去这是真的雷神之锤啊!” “盛佳好卑微的感觉,看祁的眼神让人心疼” “当初去美国就是被发配边疆了吧” “但为什么在医院?不会是流產……” “不是你有点常识行吗?盛佳腿还光著像刚流產的样子吗?” …… 越猜越夸张了。 在重重怀疑声中,仲希然反而更加冷静。 谣言是一场狂欢。 就像她最初去见霍新,不过说了几句话,只是因为两人关係特殊,就完全被曲解到无法解释。 她往车后座一仰,指尖轻轻往下滑评论。 看到有人问:“up还记得具体日期吗?” @怦怦冷鹅回覆:“翻了下照片,是3月16日。” 网友: “那不是今年香港金像奖颁奖典礼那天吗?” “祁总好忙,上午看盛佳,下午就到了颁奖典礼现场给太太捧场。” “真·时间管理大师,我就说嘛,別相信什么霸总演深情。” 仲希然打开微信跟姜正的聊天记录。 今年三月初祁斯年出差时,姜正是给她发过祁斯年行程的——他前后在美国待了十几天。 她深吸一口气,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他跟祁斯年的感情状態。 他们还没完全说开,但是那个时候她已经会开始想祁斯年,甚至在香港的那几天,她还因为没跟祁斯年谈过恋爱遗憾,两人还產生了一点儿小彆扭,但很快就和好。 如果祁斯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去见盛佳,好像也不是说不过去。 毕竟视频里两人界限明显,根本没有任何亲密动作。 而且她很清楚,颁奖典礼那天她感受到的热络不是假的。 祁斯年一心一意只想见她。 想到这儿,她捏著手机的手缓了缓。 屏幕这时亮了,祁斯年打来电话。 手机震得她手心发麻。 车子这时也停在地下车库,他们到了来福士。 仲希然接起电话。 车上的人立刻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却又不受控地竖起耳朵。 祁斯年迫不及待道:“希希——” “等一下。”仲希然佩服自己此刻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格外冷静,“我看完场地再说。” 祁斯年顿一下,说:“好。” 仲希然掛断电话。 她平静地看了眼眾人,说:“走吧。” 从商场一楼进入探索仓,就好像已经进入了未来的科幻世界。 几何型的灰色走廊间,间隔地亮著蒂芙尼蓝灯光。 进入电梯,一路登上玻璃地面的观景台,城市夜色尽收眼底。 湛蓝色的天空背景下,远处的高楼大厦闪著各色的霓虹灯,江面也被映得五彩斑斕。 游轮亮著灯,像一只只灯笼浮在江面。 仲希然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祁斯年这时候在她身边就好了。 短暂走神后,她拿起相机。 丁飞说:“这里很適合拍摄上层的富人奢华生活。” 原著里,太平洋空间上方突然出现巨大的空间扭曲,世界被分割成三层。 最上层被富人掌控,时间流速很慢,人类的寿命最高甚至可以达到六百岁;中层是扭曲的时间废墟,流速经常变换,並不稳定;而下层时间流速最快,人类的寿命被压缩到只有三十年。 仲希然点点头:“还不错。” 里头有展厅,大家又一起逛了逛,临近晚上11点才返回酒店。 仲希然洗完澡躺在床上,有点疲乏。 她对著手机屏幕里的微信对话框发呆片刻,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 “今天太晚了,我看场地也比较累,等忙完这几天再说吧。” 她觉得大约不会是什么大事,但她心里就是不太舒服,不知道该用什么態度对待祁斯年。 片刻后,祁斯年回復她:“好。” 祁斯年此刻刚推开家门。 大平层的家里显得空旷而安静。 祁斯年换了鞋,给姜正拨去电话:“你儘快去一趟洛杉磯,把我那天去医院的监控拿到手。” 姜正已经三天没空洗澡了。 他迈进浴室的脚又退了回来,立刻搜了下机票,说:“我搭明早7:40的飞机去。” 办好太太的事比什么都重要,搞不好又能加薪了,觉可以在飞机上睡嘛。 第187章 祁斯年深夜来看她 仲希然这几天一头扎进工作里,才可以稍微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 好在工作进度不错,拍摄场地已经敲得七七八八。 今天是去確定下层区的场地。 丁飞把他们带到了临华路。 迷宫式的交错悬空楼梯,让仲希然瞬间就爱上,当场决定把这里作为主场地进行拍摄。 下午又去了洪崖洞,对岸有一片废弃积水的灰黑色的抢,被绿色的青苔爬得密密麻麻,有一种不寒而慄的魔幻感。 太符合下层区的破败感了。 確定了这两个地方,大家又顺路去了趟渣滓洞。 明明是很热的天气,进了洞里却瞬间阴冷下来,有种不寒而慄的压抑感。 出来后,几个女生都有点害怕。 丁飞说:“害怕就对了,这地方小孩不能来。你们不知道,小时候我妈带我来渣滓洞,我不懂事捡了一个掉在地上的红色小玩偶,毛线织的那种。当天晚上回去我就头痛欲裂,而且总觉得家里冷颼颼的,我问我妈是不是开了空调,我妈说没有。睡觉时总觉得有个黑影在床头看我,我身体完全都动不了,那个黑影瞬间朝我扑过来……” 几个女生嚇得在路上抱成一团。 仲希然浑身汗毛都快要竖起来:“闭嘴!” 丁飞无辜地噢了声。 本来大家还准备吃点夜宵,如今也不敢了,只想回去。 仲希然泡了个澡回到床上,拿起手机。 工作群里有个女生刚好在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我们有点怕,打算买个桃木剑今晚放枕头底下,仲导你要吗?@仲希然” 回来时楼下有个小摊,卖一些珠串桃木剑零食五星红旗之类的东西。 仲希然回覆:“其实我没那么怕。” 刚发送出去,头顶忽然有一阵阴冷的风吹过。 她后背窜下一股凉意,连头也不敢回。 安静的房间里,细微的声音好像都被放大。 好半天,她意识到是呼呼的空调声,想起自己进浴室前没关空调,才缓缓鬆了口气。 大著胆子回头看,果然什么都没有,只是空调在静静地吹著。 仲希然稍稍放下心来,躺回床上,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她觉得有点打脸,但也忍不住又往群里发消息。 “要吧。” “还是要给鬼一点尊重。” “可以顺便帮我买一个五星红旗吗?” 丁飞:“?” 丁飞:“你们有点夸张了。” 丁飞:“我们要拍的是科幻片,又不是鬼片。” 最后一条消息竟然没发送出去? 丁飞定睛一看:cici將你移出了群聊。 丁飞:…… 大概半个小时候,女同事敲开仲希然的门,小心翼翼地把一把系了红绳的桃木剑和一面小五星红旗塞给仲希然,给她一个“小心保护自己”的眼神便匆匆忙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仲希然:“……” 她拿著手里的东西,觉得好像有点不至於。 但怎么说呢,把五星红旗捂在胸口,顿时有了一种浑身被包裹住的安全感。 她把国旗和桃木剑压在枕下,空调的冷气好像都没那么冷了。 躺进被子里,仲希然刷了会儿微博。 祁斯年和盛佳在美国见面的事热度渐渐退去,但仍旧有人对她冷嘲热讽。 因为官宣了江盛华將跟盛佳搭档,盛佳的粉丝们又开始了狂欢。 “听说佳佳已经要进组训练了。” “怪不得之前下场黑我们,虽然给你请到了宋沈方,但给佳佳请到了江盛华啊,还是你老公出钱请的呢!” “之前明显是双方在斗法,现在就是家里一个,外面一个,祁一个给面子,一个给里子” “搞不懂仲希然为什么不离婚,她也真够能忍的。” “你们真的以为祁斯年给仲希然的钱少啊?你们查一查仲氏这几年的財报,祁氏要里投多少亿进去?仲希然凭什么跟祁斯年离婚啊?” 仲希然顿一下。 她还真不知道,她从来没关注说仲家的生意。 她嗖地爬下床准备去开电脑,手机里祁斯年发了条消息过来。 老公:“在做什么?睡了吗?” 仲希然垂眸回覆:“睡了。” 最近几天两人沟通都很简单。 在低落的情绪里,仲希然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她走到桌边,忽然觉得后背又是一凉。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离开床后,她忽然又有点害怕。 她也不敢回头,倒著退回床上——熟悉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算了,財报也不急於一时,回头再看吧。 挺晚了,之后还要去敲几个小场地。 她闭上眼睛,很快睡著。 刚落地重庆的祁斯年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姜正这时打来电话:“祁总,视频已经发到网上了。” 祁斯年嗯了声,吩咐司机:“去祁氏酒店。” 因为《空间摺叠》是祁氏独资的,所以剧组的人当然是住祁氏酒店,一定程度上可以省钱。 茫茫夜色里,祁斯年有那么一点不安。 这是仲希然第一次拒绝跟他沟通——她不开心了。 祁斯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哄。 他哄人一向差劲,只能让姜正想办法拿到当天的视频,用真实告诉她真相。 到了酒店前台,祁斯年出示了身份证后说:“她睡著了,別打扰她,我自己上去。” 前台客服自然认识大老板,也没敢说什么,老老实实把密码转发过去。 仲希然迷迷糊糊睡著,也不知道为什么醒了。 醒来下意识看了眼手机,祁斯年没再回復她微信。 狗男人。 自己跟前任上了热搜,也不知道多关心一下她。 好歹之前她跟霍新上热搜还知道跟他发微信道歉呢。 她把手机往旁边床上一扔,刚要闭眼睛,余光忽然瞥见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床尾,好像在盯著她看。 她嚇得一动也不敢动。 想起丁飞讲的那个鬼故事,怀疑自己要鬼压床了。 她浑身好像也僵硬起来,不敢呼吸,毛骨悚然。 那个黑影一直没动。 仲希然试著动了下指尖,还能动。 她闭著眼睛,手在薄被里一寸一寸地往枕下移,摸到国旗放到左手,右手又很缓慢地摸出桃木剑捏在手里。 她就不信了! 哪个鬼敢过来! 然后就看到床尾的黑影忽然开始往过挪动。 !!! 鬼动了!!!!!! 仲希然倏地从床上爬起来,左手拿国旗,右手持桃木剑刺过去,嘴里高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 后面的记不清了,她全部用“bulabula”代替,最后大喊一句:“妖魔鬼怪退退退!” 然后就察觉到桃木剑戳到一个温热的胸膛,面前黑影闷哼了一声。 ——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最重要的是,她闻到了熟悉的、令人安心的乌木香味儿。 仲希然打开床头灯。 看到祁斯年站在床边,捂住胸口,视线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眼,落到她手里那柄小桃木剑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188章 我想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祁斯年按完密码进门时,仲希然还在睡觉。 他放轻脚步不敢打扰,走到床尾,正在犹豫是现在叫醒她还是明天再谈这件事,仲希然忽然醒了,去拿手机。 手机屏幕上的光照亮了仲希然的脸。 也照亮了他的思念。 还是想给她个惊喜。 祁斯年便一动不动,看她多久能发现自己。 结果她不知看到了什么,好像有点生气,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接著睡。 祁斯年等了十几秒,她都没发现他。 他只好往过走了两步,还特意发出脚步声提醒她。 结果她又有十几秒没动。 就在祁斯年准备出声喊她的时候,她整个人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下一秒,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戳进了他胸口,疼得他闷哼一声。 床头昏黄的灯光亮起,祁斯年也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仲希然右腿弓步向前,左腿后撤,手里拿了把玩具似的小桃木剑,戳在他胸口上。 祁斯年目光停留在小桃木剑两秒,又移到她左手上——哦,是一面小国旗。 她头髮微乱,突然看到他,脸上露出几分迷茫:“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是我的酒店。”祁斯年说。 他用两根手指夹起她手里那柄桃木剑往身后一扔。 哐当一声,桃木剑落地。 他又拿走她手里的国旗,在床头亚克力板上插好,然后抬手掌心放在仲希然的额头上。 仲希然:“……” 他什么意思? 仲希然打掉他的手,没好气道:“我没发烧!” 祁斯年:“哦,我就试试。” 他收回手,又上下打量了一眼仲希然目前的架势,忽然蹙眉问,“希希,咱们之前洗出来的婚纱照你放哪儿了?” 仲希然奇怪地看著他:“咱们没洗过婚纱照啊,你在说什么?” 祁斯年:“没什么,確定一下你是不是我老婆。” “……” 神经病啊。 仲希然连忙收回弓步,钻进被子里,红著脸说:“谁知道你会大晚上的偷偷过来?我们今天去了渣滓洞,我还以为是鬼呢!” 祁斯年轻笑一声。 他坐到床边,伸手把仲希然往怀里搂,看著地上的小桃木剑:“所以你就买了那个?” 仲希然底气不足地说:“我没买,是剧组的同事们买的,分了我一个。” 说完这话,她才想起来自己还在不开心,就从祁斯年怀里挣脱了出来。 祁斯年倒没强迫她,只是回身从行李箱里拿了套睡衣,然后进了浴室。 应该只是简单地冲了个澡,十分钟他就出来,自然而然躺到了她的床上,钻进她的被子里。 仲希然咬唇,把被子往自己这儿拽了一半,不许他盖。 祁斯年看她。 仲希然扬起下巴尖,凶巴巴看著他:“我还在生气呢!” 七分生气,三分撒娇的语气。 扬起的下巴將颈部线条拉长,细长的脖子给人一种优雅的美。 祁斯年抬手,扣住她下巴,目光微深。 仲希然顿一下,他便吻了上来。 她呜呜想往后退,却被他另一条胳膊按住后颈,明明是因为生气而扬头的姿势反而方便了他亲自己。 她气得咬他。 祁斯年闷哼一声,嘴里渗出一点血腥气,下一秒便渡到她口中。 她心软了一下,他立刻察觉到了,便钻进被子里,把她压在床上。 “想不想我?” “……呜。” “嗯?” “……你混蛋。” 仲希然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他都还没解释,她的身体已经先于思想,对他服软了。 过分的熟悉和掌控,夹杂著此刻的抗拒,好像突破了身体的某种界限。 潮湿的空气里好像下了一场绵密的春雨。 结束后,她身体汗津津的。 祁斯年伏在她身上,忽然被她一脚用力踢开。 他手往后一撑才没被踢下床。 他没生气,反而看著她笑:“用完就翻脸啊,宝贝。” 仲希然冷哼一声。 祁斯年:“之前去国外出差宗嫂刚好轻微脑梗,奶奶让我代她去看看。” 仲希然哦一声,看向祁斯年:“所以你跟盛佳见面就可以不跟我报备了?” “我以为不会见到她,因为奶奶说盛佳一直在忙著拍戏,宗嫂跟前只有护工。我走的时候在医院大门口遇见盛佳,打了个招呼就走了。”祁斯年淡声,“如果你现在看微博的话,应该能看到当时的视频了。” 仲希然愣了下,连忙去看手机。 视频果然被几十个营销號同步发出来,她点进去。 视频里几乎包含了祁斯年和盛佳见面的全过程。 祁斯年从里头出来,到大门口遇见盛佳,两人只说了一句话,盛佳把他送出门。 祁氏集团也在半小时前发了条微博。 @祁氏集团:闢谣:祁总今年3月去美国出差,突然接到奶奶电话得知宗嫂脑梗住院,代奶奶前往探望,离开时偶遇盛佳小姐,见面时间不超过10.2秒。网上谣言我们已经保留证据,將依法提告。 网友: “不超过10.2秒,笑死,第一次见闢谣自己数见面时长还精確到小数点后一位的。” “这视频从美国医院拿来的吧?怪不得拖了一个礼拜才闢谣。” “祁总出手就是直接上证据,那些说祁总不敢出来闢谣的被打脸了吧?” “盛佳这么跳也不怕资源丟了吗?” “我有內幕:《赛博》当初是祁斯年为了仲希然买的,但答应原著郑怀民不插手,后来导演和主演都是郑选的,跟祁还真没关係,所以盛佳可能还真不怕掉资源。” …… 看著看著,仲希然的嘴角就不自觉扬了起来,收都收不住。 祁斯年:“我有资格盖被子了吗?空调还挺冷的,宝贝。” 仲希然看著他,拿乔似的等了几秒,才噢了声。 下一秒,他就钻进来搂住了她。 他身体被空调吹得有点凉。 仲希然一瑟,埋怨他:“我还没洗澡呢。” 祁斯年:“一起。” 挺晚了,又折腾了挺长时间,两人也没了別的心思,洗完澡就抱著她回到床上。 仲希然在他怀里问:“你能待几天啊?” 祁斯年:“明天晚上就得走。” 仲希然顿一下。 “这么急吗?那你干嘛还非得来一趟。” 她有点內疚,祁斯年过来这么紧张,肯定是好不容易挤的时间。 她不太自在地说,“视频发了以后你给我打电话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祁斯年:“你接吗?” “……”仲希然说,“我都说了前几天在忙,每天要看好几个场地跑得腿都断了,还可能遇见鬼——” 祁斯年:“……” 提到“鬼”,显然仲希然也有点说不下去,继续说:“反正就是忙得没空听你长篇大论。” 嘴忽然被祁斯年用嘴堵住。 她呜一声推开他:“你干嘛?” 祁斯年用气音发出一声笑:“我想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 “……” 第189章 我也该当爸爸了 好吧。 这一次算她嘴硬。 仲希然蹭到他怀里,问:“是姜正去美国拿的视频吗?” “嗯,费了点功夫,不然我早来了。”祁斯年闭著眼,语气里带著淡淡的疲乏。 他好像总是这么累。 那么大的担子压在他身上,却没有人能替他分担。 仲希然咬一下唇,伸手轻轻替他按了按太阳穴。 祁斯年唇角扬起,听见她说:“以后我不会乱发脾气了。” 她语气內疚又心疼。 “我来也不只是因为这个。”祁斯年手一伸,握住她手腕,“主要也是想你了。” 仲希然心里一软。 有祁斯年在身边,阳气十足,仲希然没再担心闹鬼的事,在他怀里安稳睡著。 隔天她是听见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醒来的。 一睁眼,祁斯年正坐在电脑前敲字,耳朵上还掛著耳机。 看她醒来,他说:“马上。” 仲希然点头,先去洗漱,出来后,祁斯年已经闔上了电脑。 他说:“陪你去看场地?” 仲希然愣了下:“你不用工作吗?” “晚上就走了,多陪陪你。” 仲希然微笑起来,仰头看著他说:“那我给他们放假,他们也工作了一周了,也该休息一天。我带你去玩!” 这真是意外之喜了。 祁斯年看她的眼里含著笑意:“好啊。” 祁斯年一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但有仲希然在身边,他发觉自己格外有耐心,就算是被人不小心触碰好几次也没那么反感,还能保持礼貌微笑。 路上被cp粉遇到要求合影,他也好脾气地答应了。 仲希然陪他去了洪崖洞,看了解放碑,吃了火锅。 傍晚的时候,她带著他登上了来福士的空中连廊。 夕阳悬在远处的高楼大厦上,好似跟他们平行。 远远的天边是蓝灰色的浮云,染上一层金边。 脚下透过玻璃走廊,能看到滚滚的江水。 仲希然靠在祁斯年肩上,说:“我第一天来重庆就来看了这个场地,当时就想,你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 祁斯年一颗心好像要融化,浑身的疲乏好像也在此刻被消解。 他偏头吻她一下:“以后我多抽空陪你。” 她弯著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好啊。我最想去的地方是罗马的真理之口,就是罗马假日里女主把手伸进一个狮子口里的场景,你知道吧?” “知道。”祁斯年:“年底就去。” 仲希然兴奋道:“还想去非洲。” “还有埃及。” 祁斯年认真看著她:“我都陪你去。” 吃完晚饭,仲希然恋恋不捨地送祁斯年到酒店楼下。 这么短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开始难过。 祁斯年扣著她下巴用力吻了下,问:“什么时候能回来?” 仲希然抿唇:“看完场地吧,大概一周时间,但回去也只能待几天就要开始拍摄了。” 一旦开拍起码要三四个月。 祁斯年点点头。 他觉得自己一向冷情,当年就算喜欢她,最开始也没有一定要跟她在一起的心理。 一度觉得远远看著她幸福也挺好。 但最近,他年少的喜欢好像一点点长出枝蔓,延伸到了更远的地方。 以为已经足够喜欢的人,原来可以更喜欢。 这喜欢让他生出缠绵的思念和不舍。 潮湿的热风里,连吻好像也是潮湿的。 祁斯年握住她的手,看她片刻,说:“希希,拍完这部戏歇一阵子好不好?” 仲希然疑惑抬头:“嗯?” 祁斯年:“我都快二十八了,也该当爸爸了。” 二十八也不算大吧。 不知道是气温太高,还是他的话太灼人。 仲希然耳朵尖开始发烫:“噢。我以为你不急呢。” 祁斯年平声:“现在挺急的。” “……” 半晌后,仲希然蚊子似的应了声。 两部片子连轴拍,中间没怎么休息,她確实精神上也会累。 休息一阵子充充电也好。 送走祁斯年回到酒店,她看到床头柜上插著的国旗和那把小桃木剑,心里空了好半天。 没祁斯年陪她了,她是不是又要把国旗和小桃木剑压枕头底下了? · 仲希然原本以为一周內就能回去,没想到后面几个场地找得她都不太满意,最后又去了趟川城才搞定。 刚打算回北城,路易斯·冯突然提前到了中国。 路易斯·冯是法国新锐摄影师,去年刚拿了坎城最佳摄影奖。 仲希然喜欢他的冷肃的拍摄风格,试著邀请他来,没想到他本人刚好对中国很喜欢,知道仲希然是鲍老的徒弟,又看了仲希然的上个片子,很快就答应了。 路易斯·冯提前过来,是想提前踩点他们选的拍摄场景,可谓十分认真负责了。 仲希然只好给祁斯年打电话:“对不起嘛,但是他突然提前过来,我肯定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真的再晚一天天就行。” 祁斯年声音很淡:“第几次放我鸽子了?” 仲希然撒娇:“老公——” 她一喊他老公他就拿她没办法。 祁斯年嘆了口气:“我让姜正把定好的餐厅改成明天。” 他情绪明显不高。 掛掉电话,仲希然有些抱歉,但又忍不住开始兴奋。 打开不久前法拉利销售发来的微信:“祁太太,您预订的法拉利12cilindri已经到货了,请问大概什么时候过来提车呢?” 仲希然指尖轻快敲字回覆:“明天一早~” 路易斯·冯有什么好陪的,今晚一起吃顿饭给他接个风就好了,当然是要回北城开跑车去公司给老公送惊喜。 今晚落地北京都1点了,仲希然肯定不能直接回家。 她给谢虞打了个电话。 明妍被捧出来后,谢虞晋升为经纪人,重点转到了谈合作上,最近都在北城。 谢虞接到电话立刻答应:“好呀,咱们好久没一起睡了。” 仲希然:“?” 她怎么觉得这话有点奇怪。 六月底重庆连夜里都是湿热黏腻的,叫人受不了。 落地北城,呼吸著乾燥清爽的空气,仲希然格外怀念。 谢虞小区不许计程车进,仲希然在门口下车,拎著行李箱一路走进去。 已经凌晨2点多,小区还亮著灯。 仲希然抬头找楼號,一转弯忽然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男人穿著白色t恤,底下一条短裤和拖鞋,站在小区的路灯下抽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在栏杆上拧灭,丟进对面垃圾桶了。 仲希然顿了一下,是霍新。 仿佛意识到什么,他倏地抬头,朝她看来。 眼里一剎那有什么情绪剧烈地涌动,不过一秒,他便恢復如常。 霍新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行李箱上,笑了下,调侃的语气:“该不会是跟祁斯年吵架来投奔我了吧?” 仲希然:“……” 第190章 这是太太送您的车 仲希然无语两秒,说:“我是来找谢虞的,我不知道你住这儿。” 霍新:“开玩笑的。” 仲希然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这句话后,两人忽然沉默下来,好像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空气中瀰漫著几分尷尬。 远处突然有人穿著拖鞋啪嗒啪嗒跑出来,打破这份尷尬。 霍新看一眼,是谢虞。 谢虞气喘吁吁接过仲希然手里的行李箱:“我怕你找不到,下来接你。” 看到霍新,她愣了下:“你也住这儿?” 霍新笑了下,懒懒道:“是啊。” 仲希然朝他挥一下手:“那我走了。” 霍新:“嗯。” 目光里,仲希然没有回头。 谢虞挽著她的胳膊走远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谢虞才忍不住小声逼逼吐槽:“我真是服了,你跟霍新什么缘分?我在这小区住了这么久从来没碰见过他,你第一次来就遇见了?” 仲希然在“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里待久了,也学会了反击,“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还能有什么缘分,可能为你遇见的吧。” 谢虞:“啥?” 仲希然开始胡扯:“说不定当初我跟他谈恋爱,就是为了有天能成全你们。” 谢虞:“滚。” 仲希然忽然看了眼小区附近,问:“你们小区安保还可以吧?我应该不至於被偷拍吧?” 她最近被各种各样的新闻整怕了。 谢虞:“这么晚了哪来的人偷拍?而且小区不会隨便放人进来。” 仲希然点点头,还是不放心。 意外太多了,还是要跟祁斯年报备一下。 但如果现在报备不就露馅儿了。 於是她很机智地在便签里写了下情况——便签里有实时保存的时间,万一真被拍到也能说清楚情况。 路灯拐角的监视器亮了亮。 正在值夜班的年轻保安看到画面,突然一脸兴奋:“我是不是要发財了。” · 祁氏集团总部。 早上7点半,祁斯年就进了办公室,姜正比他还早到15分钟。 这么早来当然是因为8点要开会。 “祁总,会议室都准备好了。”说完后,姜正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祁斯年扫他一眼:“你很困?” 一秒钟,姜正內心划过“我不能困吗”“太太不在北城祁总真的不是人晚上都不用睡觉的吗”“我好想念太太我能给她发条微信催她回来吗”无数个念头,最后挺直脊背,大声说:“没有,我一点儿都不困。” 祁斯年懒得理他。 他打开电脑,提前熟悉一遍一会儿要开会的东西,便去了会议室,姜正立刻跟在他身后,偷偷摸摸掏出手机,准备给仲希然发个“救命”的表情包,突然收到仲希然的消息,一阵狂喜。 cici:“9:00左右找个机会把祁总骗下楼。” 姜正:“好的!!!” cici:“还有之前订的餐厅,记得再帮我预约一下。” 姜正:“没问题。” 办公室的各个高管最近开会都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祁斯年最近又恢復了以前冷漠无情的样子。 砍各个项目的预算砍得十分无情。 “收益率才3%,有必要浪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吗?” “这个ai能落地应用吗?当个摆设有什么意义?” “市场部怎么回事?这季度都要结束了还有几百万预算,钱都不会?” “……” 眾人只能一面默默低头聆听,一面求助似地看向姜正。 姜正更崩溃。 眼看要9点了,他连话都插不进去,急得浑身出了一层细汗。 他灵机一动,把一瓶矿泉水拧开递到祁斯年面前。 祁斯年顺势喝了口水。 姜正抓住这个宝贵的间隙,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说:“祁总,太太叫人送了东西过来,说让您亲自下楼看一眼。” 微凉的水进入喉咙里,好像浇灭了他身体里的火气。 大约是那辆法拉利到了。 祁斯年放下玻璃水瓶,起身道:“休息十分钟。” 他起身走出会议室,身后眾高管齐齐吐了口气。 一路下楼,大楼门口的停车场停著一辆银色的法拉利12cilindri。 夏日上午的阳光有些刺眼。 祁斯年停住脚步,脑海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有没有可能,仲希然就在车里? 车窗缓缓摇下,他屏住呼吸,看到小张拔了车钥匙,从主驾驶座上下来,一脸兴奋道:“祁总,太太送您的车,开起来真的刺激。” 祁斯年往车里看了眼,没有人。 说不清是惊喜更多还是失落更多——不是明天就回来了吗? 怎么不明天亲自送他车? 又要放他鸽子? 祁斯年接过小张手里的车钥匙,脸上没什么表情。 姜正左顾右盼,差点就忍不住当场交代仲希然就在附近。 这时祁斯年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最近很流行的搞笑青蛙玩偶人,手里很费劲地抱著一束向日葵衝到祁斯年面前,差点把手里向日葵直接扔地上了。 怎么看起来有点笨笨的。 他老婆都找的什么选手? 青蛙玩偶人说话时声音也有种刻意的粗獷,像开了某种变声器:“祁先生您好,您的太太送了一束向日葵给您,请签收。” 绿青蛙配向日葵,怎么看怎么滑稽。 但仲希然第一次送他。 祁斯年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单手抱在怀里,摸出手机正准备给仲希然拨电话,就听见面前的青蛙玩偶人用粗獷的声音说:“祁先生,您的太太要求您收到和礼物后吻她一下,並委託我帮她收取。” 青蛙玩偶人扬起高贵的头颅,说:“请您吻我吧。” “……” 祁斯年终於察觉到不对劲,一把掀开青蛙玩偶人的脑袋。 仲希然被捂得苍白的小脸就这么露了出来。 祁斯年心跳骤然快了一拍。 她额前头髮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仰头看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老公。” 祁斯年被这声粗獷的老公吼得震了震,看到她胸前的小话筒,面无表情地摘掉,扔给身后的姜正。 仲希然有点懵地看著他。 祁斯年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热不热?” “还挺热的。”仲希然笑著说,“这衣服好闷,完全不透气。” 祁斯年看她几秒,伸手按在她浸了一层汗水的颈后,低头吻下来。 第191章 没脸出去见人了 “不要——”仲希然用力抵住他胸膛,抬眼看向上方,“我可不想被你全公司的员工围观。” 祁斯年无声一哂,好似在嘲讽她怂。 但最终还是顺著她,忍住了那颗微微躁动的心。 走到她身后,他唰地一下拉开青蛙玩偶服拉链,仲希然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贴在身上,露出肩胛骨的弧线。 傻不傻。 祁斯年弯了下唇,把她拎出来,伸手搂住她的腰往里走:“先去我那儿洗个澡?” 仲希然点点头。 姜正追上去,硬著头皮说:“祁总,十分钟到了……” 祁斯年回头看他一眼,他立刻闭嘴了。 休息时间已经超时,祁斯年让小张先把那辆法拉利开进公司地下车库,一路送仲希然进了办公室,里间有浴室。 但没有她能穿的衣服。 祁斯年留下一句“我叫人去给你买”便匆匆赶往会议室了。 竟然连抱都没跟她抱一下。 这好像跟她想得不太一样——他不是应该控制不住地把她按到办公室沙发上…… 不是。 仲希然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几分,然后进了浴室。 闷头洗完澡吹乾头髮,她套了件祁斯年的条纹衬衫,往外探了探脑袋,才走出来。 祁斯年肯定吩咐了不许人进来,但她还是不敢乱动。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得不说姜正办事效率是真的高。 十分钟后他就发来微信:“太太,衣服我拜託一位女员工买好了,我让她帮忙送进去?您现在方便吗?” 仲希然回:“方便。” 女员工很快敲门进来,微笑把衣服递给她说:“是祁总口述的尺码。” 仲希然的脸微微一红。 是条蒂芙尼蓝的长裙,应该是就近买的,吊牌已经剪掉了。 仲希然换好裙子后看了眼,这顏色显得她格外白。 裁剪得当,腰线贴合得恰到好处,甚至连臀线都显了出来。 也不知道祁斯年什么时候记住了她的尺码——可能是之前定做旗袍的时候? 换好衣服,仲希然有点无聊,又在祁斯年的办公室里隨便参观。 又看到他桌上那个日程本。 祁斯年似乎偏爱黑色,这个本子跟家里书房那个日记本没什么差別,除了比较薄之外。 应该可以看吧,祁斯年上次同意了的。 她翻开,看著开头祁斯年列下的密密麻麻年度计划。 祁斯年真的是一个很有条理的人。 全年的计划一条条都清晰地列在首页,已经完成的都被打了勾。 最底下的一条:陪希希去真理之口。 字跡比上头的新,也小,显然是不久前刚加的。 仲希然感觉有丝丝的甜漾在心头。 她在他人生的计划里。 她弯唇,又翻了一小会儿,想起什么似的,翻到最前头,封皮处別著一张三寸照片,露著一只猫猫头像。 是小白。 跟上次她见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她拿起来看了会儿,轻轻摸了摸小白的脸,放回去时,忽然看到他封皮里还夹著一张三寸照片,背面朝外。 可能还是小白吧。 她伸手想要去拿,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便把手里照片塞回去,去开办公室的门。 一打开,果然是祁斯年。 他穿著一件很薄的白衬衫,袖子整齐地挽到胳膊肘上方,露出小臂劲瘦的线条。 仲希然把他拽进来,关上玻璃门,把他压在旁边墙上。 想亲。 好久没见他了,她有点控制不住。 仲希然扯开他领口一颗扣子,踮起脚尖刚要亲上去,就听到了门外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嚇得她立刻后退一步,飞快跑到沙发上,还拿了本商业杂誌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祁斯年很轻地笑了声。 门外这时响起敲门声,祁斯年理了理领口,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声音清淡:“进来。” 用商业杂誌挡住脸的仲希然:他好能装啊,刚才明明喘息声都重了。 有个高管进来,跟祁斯年匯报工作。 仲希然心不在焉听著,只想等那人走了把那个一直没接到的吻完成,不然她总是有点心痒难耐。 没想到那高管刚走,下一个人就进来了。 一个接一个,眼看快到中午十二点了。——她不会一早上都亲不到祁斯年吧。 算了,反正快到午饭时间,再忍一忍。 墙上掛钟指针指向12点整,那人终於走出去,祁斯年却忽然站了起来。 “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定,我要赶下一个会,要迟到了。” 他一面说一面往外走。 仲希然愣住了:“你不吃饭吗?” 祁斯年手握住门把手:“托你的福,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把工作都提前排满了,午饭一会儿开会吃。” 仲希然:“……” 祁斯年像是觉得好笑又无奈,还是嘱咐她:“一会儿好好吃饭。” 他就这么出去了,还真是冷漠无情。 仲希然没忍住问姜正祁斯年今天的行程安排,姜正给她截了一张图,里头是祁斯年今天所有的日程安排。 中午的会议11:40就开始了,怪不得他说要迟到。 而密密麻麻的会议一直到晚上9点才结束。 仲希然嘆了口气,惊喜这一套东西,不適合祁斯年这种工作狂。 她闷头吃完午饭,继续等祁斯年。 一度感觉自己都快成瞭望夫石。 祁斯年再回来时已经是下午4点。 他一进门就看到仲希然在沙发上坐著,整个人有点闷,看到他的瞬间,眼前一亮。 祁斯年想往过走,刚抬脚,便又有人敲门。 他只好重新回到座位上。 余光里看到仲希然把杂誌往茶几上一扔,显然不开心了。 祁斯年好似感受到了她此刻的情绪。 他耐心地接过来人递来的计划书,简单地划了几个重点地方:“再改” 那人一头雾水,但看了眼祁斯年的神情,也没敢说什么,很快便转身出去了。 祁斯年起身,咔嗒一声锁住门。 又绕过来按下窗帘的电动开关,落地窗很快便被蓝色的窗帘盖住。 他长腿往仲希然身前一迈,扣住仲希然下巴,倾身吻了上去。 仲希然不自觉往后仰。 身后沙发被落进来的阳光晒得有些烫,空调里的凉气却从头顶落下,吹进脖子里,灌进胸口。 她一只脚踩著地毯,另一只脚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等了这么久,终於亲到他,这个吻也就格外热络。 门口再度响起了敲门声。 仲希然连忙要起身,又被祁斯年按住膝盖,在她耳边说:“让他们等。” “……” 人人都知道她现在在他办公室里,谁会猜不到里头发生了什么。 仲希然推他,小声说:“小心別人议论。” 祁斯年笑了声,气息呵到她鼻尖底下:“你一早上都在我这儿,以为別人就不会议论了吗?” 仲希然顿一下,乾脆就隨他了。 他们越亲越乱,有点收不住了。 祁斯年甚至一度撂开了她的裙摆,但最终还是硬生生收住,鬆开她站了起来。 “我去洗把脸。”他淡声。 仲希然点头,连忙跑进了里头的臥室,把头埋在枕头里,闻到了祁斯年的气息。 她红著脸想:今天是没脸再出去见人了。 第192章 太土了 祁斯年冷静地洗了把脸,慢条斯理地把手擦乾净,才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脸平静地將那人放进来。 那人哪儿敢多问,按捺住心里的八卦。 好在祁斯年专业能力一向很强,很快员工的心思就从八卦集中到工作上来。 仲希然在祁斯年办公室的臥室里躲了一下午,完全没敢去办公区域。 一直到晚上9点多,听到姜正在外头说“祁总那我先走了”,她才伸出试探的脚脚,往外挪了一步。 外头办公区只剩下祁斯年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束向日葵被摆在了办公桌上。 祁斯年好笑地朝她伸出手:“走了,去吃饭。” 仲希然跑过去,规矩地挽住他胳膊,又把胸前的头髮別到耳后。 好在祁斯年有专属电梯,让她不至於太社死。 一路到了地下车库,祁斯年亲自开著那辆法拉利,带她去了餐厅。 北城到处限速,祁斯年没开爽。 下车时,他转头看向仲希然:“下次陪我去五环外开。” 仲希然:“好啊。” 下车后一路进了餐厅,是一家潮汕菜。 两人太久没见面,吃饭倒是其次,稍微对视一眼,就像点了火。 仲希然后来都不敢看他,只是低头吃饭。 吃甜品的时候,也只吃了一勺,就放下了银色小勺子。 抬头时,发现祁斯年早就吃完了,就坐在对面那么看著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她耳朵尖一热。 祁斯年问:“吃完了?” “嗯。” “那走吧。”他语气很奇怪,好像是某种迫不及待被强行克制住,显得有点哑。 仲希然起身,他便牵住了她的手,跟她十指交缠带到胸口,像是要將她拐走。 夜风微凉,吹起她身上的裙摆。 祁斯年一路牵著她进了车里,发动车子,不是看她。 她呼吸变慢,不敢跟他对视,仰头。 夜晚漆黑而远,看不到任何星星。 仲希然望著天空好久,回过神来时,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到了五环外。 虽然说答应他来五环外兜风,但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车速越来越快,发出轰鸣声。 她一直以为祁斯年是规矩古板的人,从来不知道他开车能这么野,一连几个弯道都没减速。 仲希然不自觉抓紧安全带,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很清楚自己並不害怕这个速度,反而觉得兴奋,也不知道是因为此刻车窗缝里露出来的风,还是因为之后显而易见会发生的事。 车子开到了一大片荒田,停下。 荒田里儘是野草。 祁斯年打开跑车敞篷。 仲希然故作镇定地往周围看了眼:“这是哪儿?” 祁斯年:“刚拍的一个地皮,还没动工。” 仲希然喔一声。 她刚准备打开安全带,就听见啪一声,安全带扣已经被祁斯年按开。 他伸手一捞,她便坐到了他腿上。 她看著他的眼睛,好像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 祁斯年直接了当地撂开她裙摆。 她颤了一下,微微闭上了眼睛,伏在他身上。 她今天用了他的沐浴露,身上染了他一贯的气息,好像是他的。 祁斯年有点收不住。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小雨,星星点点地落到了她后背的肌肤上,激起了一层冷意,又被祁斯年滚烫的肌肤贴住。 他伸手拨开她微乱的秀髮,缠住一缕捏在手上,热烈地吻她。 仲希然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从来没这么出格过,淋著雨跟他在野外的跑车里做,但祁斯年好像格外喜欢,喜欢到后来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她好像在这时候才真正进入祁斯年心底最隱蔽的地方,知道他骨子里原来跟她一样,甚至是一个比她还要叛逆疯狂的人,只是这些东西,平日都被他刻意掩盖了。 他应该像现在一样,是一个疯狂的、肆意的、不容於世的坏孩子。 他释放出了內心最原始的一面,也点燃了她。 这大约是两人最疯的一次,结束后,仲希然头髮都湿透了。 祁斯年关上敞篷,雨点儿声反而越来越小,等他们休息结束,已经停了——倒像是专门为了成全他们这一次似的。 她倚在车座上,完全没了力气。 怕她感冒,祁斯年打开车里空调暖风,又倾身过来搂住她,吻了吻她的脸颊:“宝贝,刚才很棒。” 她一颗心好似颤了颤,有种被安抚的感觉。 祁斯年又抱了她一会儿,才重新发动车子,往回走。 仲希然:“我有点儿后悔送你这个车了。” 祁斯年看她一眼,淡声:“你刚才跟我『哥哥重一点』的时候我可没看出来后悔。” “……” “不是。”仲希然稍微动了动身体,乾脆也放飞自我了,“我只是觉得这个车空间有点小,都不能趟。” 祁斯年笑了下:“家里几辆能躺的。” 仲希然就不说话了,闭眼装死。 回到家洗完澡,仲希然连时间都没看,闷头躺到床上。 祁斯年手上拿了一小管药,看了眼日期,说:“还好没过期。” 他已经很久没弄伤她了,这次是有点疯。 仲希然不好意思地別开脸,任由他伺候。 当晚的睡眠质量格外高,一觉睡到天亮,舒服到不行。 仲希然伸了个懒腰,听见祁斯年在厨房忙碌的动静,不觉弯了弯唇。 两人短暂地甜蜜了两天,仲希然又飞回重庆,正式开始了《空间摺叠》的拍摄。 她和路易斯·冯显然都是专业的人,互相了解对方风格,加上宋沈方和明妍都是能给人灵感的演员,磨合起来非常快,一开始拍摄时就很顺利。 这天竟然还提前半小时收工。 收工后,宋沈方还跟明妍在片场打磨感情戏,仲希然看到后也就凑了过去。 宋沈方看到她,忽然来了灵感,说:“这时候照片太珍贵了,让男主揣一张女主的素描画像怎么样?” 被仲希然立刻否决:“太土了。” 宋沈方吊儿郎当地看她一眼:“哪里土?在大学的时候你老公还不是隨身揣著你的照片?实话说这灵感就是从这儿来的。” 仲希然斩钉截铁:“不可能,你肯定看错了。” 祁斯年当时在跟盛佳谈恋爱,怎么可能揣她照片,要揣也是揣盛佳的。 宋沈方仔细想了想:“肯定没错,我过目不忘。” 明妍这时打开手机,搜出盛佳照片:“你再看看,確定不是她吗?” 宋沈方:“你们是觉得我瞎吗?她俩长得完全不一样好吧。” “……” 第193章 她就是喜欢我土 仲希然笑笑,明显不信的样子,但也没再纠结这事儿。 那么久远的事,而且宋沈方不认识她也不认识盛佳,记混了也正常。 她回到剧本的爱情线上来,说:“反正揣素描画这个不行。” 宋沈方当场就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告状:“你老婆嫌你土!” 祁斯年回他:“噢,但是她就是喜欢我土,她说要给我生孩子。” 宋沈方:“……” 他有病吧?谁问他了? 仲希然一向注重细节,这部科幻片又大部分是在实景拍摄的基础上叠加特效,她生怕有什么问题,当天拍摄的素材当天晚上剪辑查看,確保不会有疏漏。 忙忙碌碌中三个月过去,整个剧组终於告別了火炉般的重庆,去往漠河拍摄戏份不多的冰原世界。 漠河的九月已经入了冬,时间在这里好似已经停滯。 明妍因为不適应环境感冒,但为了不拖累进度,依旧卖力坚持。 谢虞立刻过来探班。 剧组也因为她热闹了许多。 结果第二天,谢虞就一路迈著小碎步跑到仲希然面前,举著手机说:“赛博杀青了,这么大的製作他们怎么拍这么快?” 仲希然都见怪不怪了。 最初拍摄《喜欢你》时还有点紧张,但后来她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她看都没看,说:“不用理。” 拍完漠河的戏份,他们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谢虞明显有点慌,但因为仲希然过分镇定的態度,她还是点了点头。 九月中旬,《空间摺叠》也杀青了。 仲希然带著眾人飞回北城,落地走出航站楼,一眼看到了那辆银色的法拉利。 车牌號尾號四个八,显然是祁斯年的车。 车门打开,祁斯年戴著墨镜走出来。 北城秋日中午阳光刺眼,仲希然伸手挡了一下,听见身后人议论。 “那是祁总吗?” “肯定不是啊,祁总从来不开这么骚的车。” 下一秒,祁斯年摘掉眼镜,走过来,停在仲希然身边,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 那人没忍住喊了句“臥槽”。 身后一群人陆陆续续喊:“祁总好。” 有的人先有的人后,声音此起彼伏有点乱。 祁斯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说:“没喊齐啊。” 丁飞立刻拿出组织者的架势,扯著嗓子说:“来来来,祁总说了没喊齐,大家再来一遍,预备起——” “祁总好!”眾人发出了宛若军训般嘹亮的声音。 周围不少目光立刻看了过来。 太丟脸了。 仲希然连忙扯了扯祁斯年衣袖,想让他赶紧走。 祁斯年眼里带著几分笑意:“谢谢大家,仲导我就带走了。” 他胳膊往仲希然脖子上一勾,带她离开。 祁斯年把她送到家里,跟她接了个绵长的吻,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公司,连陪她一下午的时间都没有。 怪不得祁斯年之前说想让她歇一歇。 这个忙碌程度,感觉夫妻俩连增进感情的机会都没。 拍完片子,接下来就是剪辑素材,做特效。 在那之前,仲希然要先换换脑子,好好休息一下。 她乾脆做起了好太太,不时跟阿姨学几个菜,给祁斯年送去当晚饭,再陪他一起下班回来。 祁斯年被她伺候得浑身舒畅,连带对手底下员工的態度都好了很多。 这样赛神仙的日子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前半生都没有这么开心过,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好像不配,怕下一刻这种美好就会忽然消失。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祁斯年也无法理解,但在仲希然一顿顿亲手做的爱心便当下,他这种心情好像又微妙地平復了。 这天下午,仲希然正在厨房里烤羊排,忽然收到祁斯年的微信。 “姜正说盛佳今天来祁氏了,过项目。” 这算是报备。 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祁斯年本人没见她,姜正说的。 过项目大约是看《赛博》的某些初剪片段吧。 一般情况下,演员是不会参与的,盛佳显然是主动要来。 仲希然垂眸,回覆:“知道了”。 她也没当一回事,反正盛佳翻不出什么风浪,祁斯年明显一颗心都在她身上。 她弯唇,把刚出炉香喷喷的小羊排,奶油蘑菇汤和牛油果鸡蛋土豆泥装进两个饭盒里,开车去了祁氏大楼。 仲希然最近总来祁氏,前台早习惯了,连忙给她刷卡,但眼神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些奇怪。 大约是因为,盛佳今天也来了吧。 她这样子好像正室来抓姦。 仲希然也莫名觉得好笑,进电梯一路直达祁斯年办公室,推开门,他正跟姜正说著什么,姜正一看她进来,就立刻飞速匯报手上的事出去了。 门被关上,仲希然含笑看向祁斯年:“楼下前台小姑娘看我的眼神,我还以为你在办公室偷情呢。” 祁斯年懒得理她这破玩笑,朝她招手:“过来。” 仲希然走过去,把饭盒放在桌上,看到祁斯年手上拿著一张白色门禁卡,门禁卡上赫然是自己的一寸照片。 照片底下写著“祁氏”两个字。 仲希然眼睛亮了下,走过去拿起来:“我以后再来是不是不用別人帮我刷卡了?” “嗯。”祁斯年平声,“原本以为你来不了几次,但你接下来好像也要休息了,所以……” 他垂眸,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向她:“多来看我,好吗?” 他说这话时明明语调很平缓,但仲希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疼。 可能因为这话近似请求,而一向高高在上的祁斯年很少说请求的话。 仲希然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 祁斯年:“又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他一面说,一面拎著饭盒往茶几的方向走,姜正忽然再度敲门进来。 他看了眼仲希然,似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祁斯年:“什么事?” 这就是不用避著仲希然。 姜正顿了下,老老实实说:“盛佳小姐在外头,说想见您一面。” 祁斯年把饭盒拿出来,拒绝得乾脆:“不见。” 仲希然反而来了兴致:“別呀,见见唄。” 她把头髮往耳后別了別,“我也好奇盛小姐还有什么话找你说。” 姜正简直心惊肉跳,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爭已经开始。 祁斯年目光平静地移向仲希然,仲希然撒娇似的扯了扯他衣袖。 祁斯年平声道:“让她进来。” 仲希然起身,要笑不笑地说:“我还是先进去吧,就不打扰你跟盛小姐单独说话了。” 姜正瑟瑟发抖关上门——这是要把人骗进来杀啊。 祁斯年看她小碎步跑进臥室,无奈笑一下,起身回到办公桌旁。 不到一分钟,盛佳便敲门进来了。 她穿了一身香檳色的斜肩紧身连衣短裙,显得曲线玲瓏,裙摆也堪堪到大腿根儿。 祁斯年淡声:“找我什么事?” 盛佳深吸一口气,鼻音里透著委屈:“你现在连句客套话都不能跟我说了吗?” 好歹问一问她为什么会来。 祁斯年看她一眼,目光很静。 盛佳顿时连委屈都不敢。 她说:“我不想破坏你们夫妻感情,但是我觉得这事儿应该让你知道——” 她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看向祁斯年,“你知道仲希然拍戏期间还会偷偷跟霍新在晚上幽会吗?她不值得你这样。” 祁斯年垂眸,视频里是夜景,仲希然拎著个行李箱停在霍新面前,霍新穿著一件短袖弯著唇看她。 臥室里的仲希然忽然一凛。 第194章 我跟祁斯年有过一个孩子 想了无数种可能,唯一没想到的就是盛佳竟然是来跟祁斯年告自己的状。 她手里的视频肯定就是6月她回北城去谢虞家住那晚的。 ——还好她当时留了个心眼,写了备註。 但是……祁斯年该不会怀疑她吧。 仲希然有点不安地坐在床上,抱著祁斯年的白色枕头,但也没急著出去。 祁斯年目光静静在已经结束的视频上停留著。 看仲希然和霍新的装扮显然已经是夏天时候的事。 地点是某个陌生的小区。 他问:“视频哪儿来的?” 声音听不出喜怒。 祁斯年一向如此,盛佳也不能判断他是不是在生气,但她知道没有人会愿意让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 盛佳:“是跟我关係还不错的一个娱乐记者拿到素材后告诉我的,我先买断了,你放心,视频没有流出去。” 仲希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贴心啊,我谢谢你。 她轻轻咬唇,心想祁斯年要是敢信盛佳这个绿茶不信她,她就……把她烤的小羊排给狗吃! 盛佳又说:“这是霍新的小区。” 祁斯年倏地轻笑了声,冷眼看她:“你不用特意强调。他们如果想幽会,为什么不在重庆幽会呢?不是更方便吗?” “而且——”他慢慢道,“我太太不是这种人。她心里只要装著我,就不会有別人。” 盛佳脸都白了:“你就那么相信她吗?” 祁斯年当著她的面,点开手机通讯录,给霍新拨去电话。 霍新那头正在开会,但还是接起来:“祁总——” 跟他开会的人都嚇了一跳。 祁斯年淡声:“我收到一个你跟我太太晚上见面的视频。” 霍新嘖了声:“你应该不至於还怀疑我吧?” “我傻么。”祁斯年用略微炫耀的语气说,“她6月提前回北城就那么一次,是为了给我送惊喜,那么当晚自然不可能回家里,但为什么去了你的小区?” 霍新:“她去的是谢虞小区。” 祁斯年:“知道了。” 他平静地掛断了电话,看向盛佳,“听清楚了么?” 轻飘飘的、高高在上的语气。 盛佳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祁斯年:“你的记者朋友只有了我太太跟霍新碰面的视频,没有我太太跟谢虞见面的视频吗?” 盛佳一慌:“我、我没问那么仔细……” 祁斯年声音微沉:“盛佳,收一收你私底下那些小手段,我念著以前的情分不想跟你翻脸,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盛佳浑身一软。 她忽然瞥见了祁斯年办公桌上那张白色的门禁卡,上头是仲希然的一寸照片,显然是属於仲希然的。 祁氏门禁权限层级明確,从低到高依次是橙色、蓝色、红色和白色。 橙色只有入口和低层区1-6层权限,蓝色区则有12层权限,红色区有19层权限,白色则是最高权限,只有零星的高管和祁斯年的助理才有,可以直接进入总裁办21层。 这意味著仲希然可以隨时畅通无阻地进入祁斯年办公室。 当年因为某些原因,她也来过祁氏。 当时她还忐忑地询问过祁斯年,可不可以帮她办理一张,最低权限的就可以,因为她並不想每次来都在楼下等,起码可以刷卡进去在二楼员工咖啡厅休息。 一张门禁卡而已,恐怕容易得要命。 结果祁斯年冷淡道:“公事私事不要混为一谈。” 那现在呢? 给仲希然这么高权限的卡就不是混为一谈了吗? 盛佳差点站不住,好半天才喃喃道:“对、对不起……是我没调查清楚。” 祁斯年平声:“这话你该跟我太太说。” 身后忽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盛佳回头,看到仲希然从里面的房间里出来。 她一脸愕然,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小丑。 仲希然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不用说对不起,我还要谢谢你。” 她走到祁斯年身边,亲昵地挽住他胳膊,“要不是盛小姐来告状,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先生这么信任我。” 他的信任,毫不犹豫。 盛佳脸色难看到极点,咬著牙转身走了出去。 办公室门口的几个秘书互相看了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八卦。 盛佳一路走到这层门口,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不信,他们夫妻之间,就真这么无懈可击。 门被关上后,仲希然歪头看著祁斯年,踮起脚尖勾住他脖子,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祁斯年看她。 她弯著眼笑:“这是给老公信任我的奖励。” 本来她还准备了备忘录的,但这么看连备忘录也不用拿出来了。 她承认,老公一直站在她身旁,真的好爽啊。 祁斯年挑一下眉:“就这?” 仲希然抿一下唇,拉他去茶几那边:“先吃饭,都要凉了。” 祁斯年一面走一面看著她慢条斯理地说:“晚上我能拥有一个项目吗?” “……” · 一般来说,仲希然给他送完饭后都是要等著他一起回去的,但为了今晚的项目,她只好提前回去准备。 拎著饭盒走到21层门口,忽然看到盛佳。 她坐在空中园的休息处,翘著腿,看到她,缓缓站了起来,仿佛是有话要跟她说。 仲希然含笑看著她:“盛小姐还有事找我?” 盛佳笑意微冷:“可否借一步说话。” 仲希然刚贏了一局,斗志昂扬,倒想看看这人还能耍什么招,便点头说:“好啊。” 盛佳手掌往外一倾,先行走了出去。 门口助理连忙把这事儿报告给姜正,姜正一秒都不敢耽误,衝进祁斯年办公室立刻匯报了情况。 生怕晚一秒两人就打起来。 不想祁斯年听完后一脸平静道:“太太找你了么?” 姜正:“还没有。” 祁斯年:“你盯著点儿,別让太太吃亏,其他都由她。” 跟了祁斯年这么多年,亲眼看著祁斯年和仲希然关係一点点亲密起来,但他內心更多的是轻鬆和开心,因为祁斯年心情好他办事就会容易很多。 然而这一次,姜正突然有种微妙的磕到了的感觉——祁总真的好宠啊。 盛佳熟门熟路地一路带著仲希然来到16层一间小会议室。 她看著外头空荡荡的走廊,说:“这层一向没什么人,很方便说话。” 仲希然知道,她在故意彰显自己曾经来过这里无数次。 仲希然笑了下,挑了张椅子坐下,双手抱臂,看著她道:“你刚才直说有话想跟我说,我们在总裁办公室谈也行。” 盛佳微微一凛。 仲希然確实厉害,当下就能反击回来。 “爭这个有什么意思呢。”盛佳笑一下,脸色忽然变得阴狠,“我承认你贏了,但我也不会让你贏得这么容易。” 她盯著仲希然,声音好像故意显得轻飘飘的,“你应该不知道,我跟祁斯年之间有过一个孩子吧?” 第195章 盛佳真的流產过吗 仲希然浑身一僵。 冷意瞬间蔓延到她四肢百骸,好似將她的血液都冻结。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看著盛佳斩钉截铁地吐出来三个字:“不可能。” 看仲希然明显脸色变了,盛佳心里的那口气终於出了。 她忍不住微微笑起来:“为什么不可能呢?” 仲希然笑了:“因为祁斯年跟我说过,他没有碰过你。” 盛佳脸色又是一白——他竟然……他竟然连这种事都跟她说。 这简直就是在羞辱她。 盛佳声音泛著一丝冷意:“如果连他自己也不记得呢?” 仲希然一滯。 “你什么意思?” 盛佳得意地看著仲希然:“那晚他的確喝醉了。那天我拿了金紫荆影后,他来陪我庆祝,太开心了我们就喝得多了点。当然,他一直挺尊重我的,所以——是我主动的。” “第二天醒来他已经去上班了,我问了他一句,他以为只是在我那儿睡了一晚。我也不想给他压力,所以就没提。” “后来他家里无论如何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只好分手了。” “我去了美国才知道自己怀孕,但也只能拿掉了。” “我並没有告诉他,不想影响他结婚,所以他一直不知道。” “……” 每一句话都宛如一把刀,刺向仲希然最薄弱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的確確是慌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劲。 祁斯年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他一向喜欢掌控一切,不会荒唐到连自己跟人睡没睡都不清楚。 仲希然扯了下唇:“是吗?可是祁斯年酒精过敏,私底下他从不喝酒。” 说完后,她看著盛佳,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盛佳神色微微有些慌,连声音也乱了:“他、他是酒精过敏,不过那天他为了替我庆祝,特意吃了过敏药的。” 仲希然基本上已经试出来她这话的真假了。 她笑一下:“我骗你的,他不对酒精过敏。” 盛佳:“……” 看来盛佳並不知道祁斯年到底对不对酒精过敏,这说明,她其实並没有深入到祁斯年的生活。 仲希然心里忽然因此愉悦起来。 她问:“你还能编出理由吗?” 盛佳气结——她简直被耍得团团转。 仲希然起身:“或者,还是让祁斯年来一趟,这件事如果是真的,我也希望他知道。毕竟是一条生命,我这个原配,怎么也得帮他一起给孩子供一盏长明灯,你说呢?” 盛佳脸色苍白如纸,手不停地发颤。 仲希然:“看来盛小姐並不用。” 仲希然拎著饭盒和包包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停住脚步:“你知道吗?其实我曾经羡慕过你,羡慕你曾经拥有过那个年龄的祁斯年。但是我现在突然有些怀疑——” 她直直看著盛佳,“你这么蠢,祁斯年当年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你……”盛佳將手紧握成拳状——她简直是在赤裸裸地羞辱自己。 她“你”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毕竟她突然冒险跟仲希然说这件事,就是气不过祁斯年和她相互之间竟然能如此信任对方。 仲希然愉悦地笑起来:“盛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就失陪了,我还要忙著回去准备今晚跟我老公的夫妻生活,他超级会。” 盛佳:“……” 气完盛佳,仲希然砰一声关上门走了出去。 包里的手机录音也被她停止了。 她都懒得拿这事儿去浪费祁斯年的时间,而且盛佳的《赛博朋克》刚拍完,祁氏投了那么多钱进去,祁斯年暂时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盛佳无非就仗著这一点。 这女人真的是没有脑子,撒这些明晃晃的慌有什么意义,就算一时能破坏他们夫妻关係,真相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不过她今天表现得可太棒了,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就想到这么好的应对招数,她简直是小天才,回头一定写进下一个剧本里。 楼上,姜正如实跟祁斯年匯报:“应该是太太贏了,仰著头很开心地出了会议室,盛佳脸色很难看。” 祁斯年弯唇笑一下,露出了一脸“不愧是我太太”的表情,说:“《赛博》的二期资金拦两个月,让盛佳安分一点。” 姜正立刻道:“好的。” “另外——”祁斯年问,“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他看了眼电脑上的日历——2022年9月16日,还有二十多天就到结婚纪念日了。 仲希然爱上他以后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 姜正立刻道:“別墅已经过户了,玫瑰的话一共选定了一百九十九个品种,有些白玫瑰是温寒带特有的,我得飞一趟瑞典那头看看实物。” 白玫瑰么? 祁斯年想了片刻,说:“我亲自去选。” 姜正大为震惊。 他知道祁斯年有多忙,前阵子太太不在北城他几乎每天都忙到夜里两三点,有时候就在办公室臥室睡了。 所以他竟然为了选几朵玫瑰特意飞一趟瑞典。 姜正在他面前一向不多话,这次却忍不住劝:“祁总,我视频给您挑选也是一样的,您最近也挺累的。” 祁斯年揉了揉额角,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很温柔地笑了一下。 “也不是次次去,今年不一样。” 对他来说,好像今年才是第一年真正意义上的结婚。 · 仲希然上车后,立刻忍不住掛上蓝牙耳机,给谢虞拨去电话从头到尾把今天的事吐槽一遍。 末了,还得意地问:“你说我是不是很机智?” 谢·吹吹·虞上线:“你何止是机智,你简直就是天才!你是怎么想到用祁斯年喝酒过敏这事儿来誆她的?要我可能当场就自闭回家后肯定会跟对方大吵一架。” “我们希希真是集美貌和智慧於一身,怪不得祁斯年对你那么著迷!” “……”仲希然无语两秒,“你被夺舍了吗?” 谢虞什么时候这么夸过她。 这画风不对啊。 谢虞这时候才说:“希希,其实我正好也有事要打给你。” 仲希然:“你为什么这么心虚?” 谢虞顿了两秒,硬著头皮一股脑儿全说出来了:“我跟霍新可能被拍到了但是我们绝对没有做什么逾越的事那天我加班想走路回来晚上突然下雨我们不是一个小区吗他载了我一程就这么简单。” 仲希然:“你是跟霍新被拍,又不是跟祁斯年被拍,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么多?” 电话里谢虞明显鬆了一口气:“那他不是你前男友嘛,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碰闺蜜曾经的男人的。” “我倒是希望你碰呢,你单身也挺久了,又住同一个小区,可太方便了。”仲希然声音曖昧地说,“玩一玩也没什么,男人嘛。” “……”谢虞,“你是魔鬼吗?” 她发现了,自从仲希然跟祁斯年关係越来越好之后,她说话开玩笑的尺度就越来越大了。 开过玩笑之后,谢虞又回到正题:“盛佳什么玩意儿啊?表演型人格吗?竟然敢撒这种谎,你就应该让祁斯年知道。” “算了。”仲希然说,“就她那个智商,还用不著祁斯年出手,再说她手里祁氏那个项目刚拍完……” 仲希然回到家,一路跟她聊著天进了电梯。 一进家门,她就没忍住开始脸红。 看到客厅那个ai音响,她生怕就是重演,拿起来就先关上了。 然后又进了臥室,打开衣柜。 突然看见最里头一件民国的军阀男装——这不是之前祁斯年上节目时穿的吗? 她忽然心跳加速,把这套戏服拿出来,刚准备掛电话,谢虞忽然喊了她一声:“希希。” “嗯?” 谢虞:“那天晚上你跟霍新见面的视频突然被曝光了。” 仲希然很淡定地噢了声,半开玩笑地说:“把你和霍新被拍到的时候放出来,救救我?” 谢虞让她闭嘴。 两秒后,她忽然又喊了一声:“希希,盛佳曾经在美国流过產的新闻也突然被曝光了。” 仲希然微微一顿。 ——盛佳真的流过產么? 第196章 脸被糊了一巴掌 仲希然语气轻鬆道:“新闻发我,不用担心,肯定没事儿。” 谢虞但看仲希然这么轻鬆,料想她应该是跟祁斯年早就沟通过盛佳的事儿,所以也没再担心什么。 仲希然把那套军阀戏服暂时扔到床上,也没心思细想祁斯年什么时候买了这套服装。 她垂眼扫了眼谢虞发来的新闻,是某记者爆出的盛佳在洛杉磯某医院的流產记录,还有当时进医院的照片曝光。 name:(姓名):[sandy sheng] …… date of procedure(手术日期):[12/12/2020] tape of abortion(流產类型):medical abortion(药物流產) gestational age(孕周):8 week(8周) …… 这个记录太真实了,真实到很难是编出来的细节。 日期是2020年12月12日,也就是她跟祁斯年结婚两个多月后。 也就是说盛佳刚跟祁斯年分手没多久就跟別人在一起了? 这孩子肯定不是祁斯年的,那会是谁的? 仲希然有点搞不懂。 盛佳明明那么喜欢祁斯年,为什么会这么快跟別人在一起。 而且她对外的英文名就叫sandy,她竟然蠢连去医院墮胎都能用自己的真实名字。 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呢?就这样消失了吗? 网友: “刚看完仲希然和霍新深夜密会,就看到盛佳在祁斯年和仲希然婚后两个月墮胎。” “这谁会相信盛佳跟祁斯年没关係啊???” “他们夫妻不会是开放性关係吧?各玩各的?” “搞不好仲希然知道了这件事伤心了,所以大晚上去找霍新了。” …… 祁斯年忽然打来电话。 安静的臥室里,手机铃声显得格外欢快。 仲希然弯唇,接起来,不等祁斯年开口,她先说话:“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祁斯年顿一下。 虽然知道她会相信他,但他还是忍不住打电话过来。 如今听到她这么说,祁斯年笑一下:“我没打算解释,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准备回家了。” “回家”两个字被他刻意加重。 仲希然脸一红。 掛断电话后,她还是没忍住刷新了一下评论页面,忽然弹出一条霍新的消息。 霍新回復了那条仲希然大晚上去找他的消息。 @霍新:家人们都和解这么久了竟然还有人怀疑我吗?她去找她闺蜜谢虞,刚好遇见我了而已。 霍新和仲希然的cp粉哭了: “到底为什么就忽然放弃希希了?我以为你会一直坚持的,都坚持这么久了。” “为什么要出来澄清,给我们cp粉一点儿念想都不行吗?” “我是真的希望从来没有追过你们,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 祁斯年和仲希然的cp粉排队留言:“感谢霍总及时闢谣,守护希希和祁总的爱情[图片]” 图片里是霍新的大头贴,配上文字:我是仲希然和祁斯年的爱情守护神! 下一秒,霍新乾脆加入了仲希然和祁斯年的超话cp。 仲希然快被他这波操作笑抽了。他好閒啊,这么快就出现在吃瓜一线? 她继续往下刷评论: “伤心什么,仲和盛今天都去祁氏集团总部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可能就是在处理这件事。” “这仲希然还不离婚?” “离个p,离了谁给仲氏一年几十个亿的注资?仲氏现在全靠祁氏才能活下去,不然立刻倒闭。” …… 看到这个评论,仲希然立刻想起来去下载仲氏的財报。 她连忙拿出电脑,坐在客厅茶几旁边,登陆仲氏集团官网,下载了一份去年的年报。 可能是为了维持股价,年报里明確写明了祁氏集团的投资金额。 2021年,12.22亿。 利润:0.21亿。 仲希然指尖悬在滑鼠上,好半天没动。 她想起不久前她半开玩笑半吃醋地说祁斯年在盛佳身上了很多钱。 当时祁斯年只说“我给你的少么”,可是她竟然忽略了,除了银行卡里那些钱,祁斯年一直在给仲氏投资,而且数额都很大——这些钱,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单为她的。 因为仲氏这点利润,根本不够看的。 仲希然接著又下载了前面几年的財报。 2016年祁氏投的钱最多,投了28.88亿过去,那也是他们结婚的那一年。 之后几年,每年都是十多亿的投资。 仲希然把每一笔金额输入excel表格相加:80.23亿。 她微微闭上眼,心里浮起几分酸涩和內疚。 想起仲广才,又有点恨铁不成钢。 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不能再让仲氏这么耗著祁斯年了。 她倏地起身,穿上外套往外走,几乎同时,祁斯年推开门走了进来。 仲希然顿一下,小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祁斯年抬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髮。 好像在揉一只猫。 他刚想问仲希然要去哪儿,就听见仲希然说:“我要出去一趟。” 祁斯年有几分错愕,这时才发现她穿了外套,停顿了两秒后,问:“今晚的项目在外头?” 仲希然:“……” 她完全把项目拋到脑后了。 仲希然:“我回家一趟。” 祁斯年蹙眉:“出什么事了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仲希然说,“我跟我爸谈点儿事情,很快就回来,你这么累,在家休息吧。”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往里走,“我帮你放好洗澡水再出门。” 祁斯年挑眉一笑,脱掉了风衣外套一路跟上她。 她稍稍挽起袖子,白皙莹润的手指试了试水龙头里出来的水温。 祁斯年站在浴室门口看著她:“谈什么至於这么著急,这么晚了,你爸早睡了。” 也是。 仲广才自从昨晚心臟搭桥手术后,不像以前那么熬夜了。 她真是一著急什么都忘了。 仲希然点点头:“那我明天再去吧。” 祁斯年余光恰好瞥见床上那套军阀服,半开玩笑道:“这是今晚项目的服装吗?你还挺会找的。” 仲希然如今心思完全不在这上头,也没接他这话。 她回头看著祁斯年问:“我能要一个祁氏集团去年的完整帐目吗?前年的也行。” 她想知道,为什么仲氏的利润那么稀薄,而祁氏那么赚钱。 她一开口祁斯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祁斯年想了下:“可以,我让姜正给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可以问他。” 仲希然点头:“好。” 她唰地站起来,“水可以了。” 祁斯年看她:“一起吗?” “……不了。”她对浴室那次还心有余悸,膝盖疼了好几天。 祁斯年洗完澡出来,仲希然正聚精会神地坐在床上看祁氏去年的帐目,还开了公放问:“这个营销成本一般都这么高吗?有没有水分?” 姜正答:“公司採购部有这方面的要求,营销成本结帐时完工证明要求格外高,另外报价都是採购部统一规定的,我把公司供应商的报价单发给您,您可以参考。” 仲希然一面点头,一面噼里啪啦认真敲字记录。 她太专注,连祁斯年换衣服都没发觉。 祁斯年慢条斯理换好军阀服,走到她身边,將她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往旁边一放,低头过来吻她。 “啪”一声,他的脸被糊了清脆的一巴掌。 仲希然:“你给我走开,我要看財报。” 祁斯年:“……” 第197章 只要遇到老婆就不正常 愉快的晚间项目突然消失,祁总脸色不怎么好看。 但他连日来忙碌挺累,倒也很快睡了过去。 隔天醒来时,仲希然还在睡,电脑就放在她旁边床头柜上都没闔上,也不知道昨晚学习到几点。 他靠过去亲她额头一下,起床。 洗漱完打开手机一看,他微博早被网友冲烂了,都是各种骂他不负责任之类的话。 他懒得理,换好衣服便出了门。 谁知道谣言传得越来越厉害,连祁光远都特意打电话过来问他是不是有个素未谋面的孙子。 祁斯年:“可能吗?” 祁斯年本来觉得,这是盛佳的事儿,应该由她闢谣才对,但盛佳好像有点儿任由这谣言发展的意思,有意借著这个谣言明里暗里让人觉得她跟自己还有关係。 两人都没闢谣,谣言好像就被坐实了。 到了中午,有不少网友开始排队去仲希然微博底下留言让她跟祁斯年离婚,做独立自主的大女人。 这祁斯年就不能忍了,直接发了微博闢谣。 @祁斯年:我与盛小姐交往时绝对尊重对方,当前流传的谣言不知真假,也与本人无关。 网友: “呜呜呜,祁总终於出来闢谣了,我就知道你是清白的!!!” “什么叫绝对尊重对方——你品,你细品?” “他是不是在暗示他跟盛佳没睡过?” “绝对的!!!不然只要闢谣谣言跟自己无关就行了,完全没必要提这么一句!!!” “啊啊啊啊啊!!!我磕的cp是双c!!!” “怎么可能没睡过?没睡过在她身上那么多钱?” “其实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祁斯年闢谣后,盛佳工作室也紧跟著在微博闢谣:网传消息为造谣,已收集证据准备提告。 网友: “有没有搞错你自己的事等人家闢谣后你才出来?之前故意让大家误会是吧?” 没多久,@大胆猜想这个id在某论坛上发了个贴。 主题:从经济角度分析祁斯年盛佳有可能没睡过…… 內容:无聊整理了一下祁斯年本人先后在身边两任身上的投资,具体明细可以看下图。 其实我觉得包括我在內,大家都有个误解,以为盛佳是祁斯年强行捧出来的,但其实盛佳本人的投资回报率非常可观。 除了刚开始出道的综艺明显打投时了大几十万,后续的电影和电视剧不仅没有赔钱的,而且一部比一部热,最红的那部电影投资回报率甚至高达百分之三千。 当然说这些不是为了夸盛佳,只是觉得祁斯年投盛佳有可能是从收益率+人情的角度来投的。 大家也知道盛佳的妈妈是从小就照顾祁斯年,盛佳收益率既然还不错,他自然不介意多投一些项目,反正也不亏,毕竟他也是商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给盛佳投资就不是因为男女之间那点儿事儿,那么自然也就可能是真的没睡过…… 我真的越看越觉得没睡过,因为祁斯年没必要专门把“尊重对方”拿出来说,毕竟大眾都默认他们睡过,他立这个人设反而容易被嘲。 再说一说仲希然。 我觉得祁斯年的真爱是仲希然。 为什么呢?理由如下: 一、祁斯年给仲希然投资是不计成本的。我看了几年仲氏集团的財报,每年祁斯年都会投10亿+给仲氏,这么多投资仲氏利润应该很高吧?suprise!这几年每年收益都在两三千万上下,甚至有一年还是负的。但祁氏只持有仲氏10%的股份而已,祁氏能分到多少利润呢?没错,两三百万,可能还不够祁斯年买一辆车一块表,但这样的亏本的生意,他做了5年,投资共计80多个亿。你们可以看看公开的祁斯年带的案子,收益率都很漂亮,几乎没有亏的,仲氏集团可以说是他手上唯一亏钱、而且是亏大钱的项目。而且让我觉得更有说服力的是——祁斯年从来没把这件事拿出来说过。霍新刚回来那会儿不少人喷祁斯年不给仲希然投资喷成那样,他也没有为了刻意维护自己把这件事特意拿出来说,很顾著仲希然和她们家的面子。 二、盛佳从来没有晒过祁斯年给的任何礼物。其实盛佳挺爱秀的,之前大学时去了祁斯年办公室还忍不住拍了照片暗暗秀出来,如果祁斯年送了她什么值钱的东西,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会秀出来,但是没有。她不仅没有戒指、包包之类贵重的礼物,甚至连一束都没有。她拿金紫荆奖回来那天北城媒体都等著拍她和祁斯年同框照,结果祁斯年压根就没露面。可以推测,他们交往的那段时间里,盛佳得到的只有资源,而且这么多投资加起来,也就1个多亿,跟仲希然得到的简直天壤之別,而且盛佳还给祁斯年赚了两个多亿[点菸]。 三、那仲希然得到过什么呢?1.接近二十克拉的结婚钻戒,净度很高,保守估计也要1个多亿;2.粉钻,这个是祁斯年在慈善晚会上六百万拍到的,成本价虽然可能只有两百万,但却实付了六百万;3.之前爆料的马尔地夫私人冠名岛屿cici's island,两个多亿;4.岛上烟,据说半个印度洋的人都看到了,放了半个多小时,烧了大几百万就为博美人一笑;5.明妍晒的出席某活动的服装曾经专门@仲希然道谢,客服也跟人留言说过a家每年的高定都会先送去给仲希然挑。 以上內容公开可查,都有证据,有兴趣大家也可以看一看。 其实我一直觉得祁斯年属於很理智凌厉的那种商人,但我越扒越觉得他对她老婆是真爱,而且还有点恋爱脑——他人生里所有的事情都那么正常,但只要遇到她老婆的事,他所有的决定都不正常。比如很多人说的,他一直不接受採访,但只要是关於他老婆的事,他立刻就跳出来接受採访,还上综艺演了反派军阀(笑死)。 哎,真的好羡慕仲希然啊,有个这么爱她的老公,前任还这么护著她。 把她前任给我也行啊[点菸] 网友: “臥槽楼主说的好像都是真的” “80多个亿我的妈,我本来一直以为盛佳跟仲希然得到的宠爱差不多,现在一看这差別也太大了” “我快不认识钱了……” “他人生里所有的事都那么正常,但只要遇到他老婆的事,他所有的决定都不正常——呜,被这句话感动到了” “我能不能问一句仲氏集团为什么这么废物???” 仲希然也想知道。 她昨天看祁氏的財报看到晚上2点多,终於对地產行业的几个钱类別稍微熟悉了一番。 今天早上醒来看到祁斯年的闢谣,先开心的给他点了个赞,然后顺著网友的留言一路进了这个贴,忽然觉得有点emo,对祁斯年更內疚了。 她给仲广才去了个电话,得知他在公司后便开车去了仲氏。 她出来的急,没吃早饭,到仲氏楼下后便先进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吃完后出来,恰好遇到她大伯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在楼下抽菸,旁边还嘻嘻哈哈围了好几个漂亮的小姑娘。 仲一铭吊儿郎当道:“过两天爷的跑车就到了,到时候带你们去兜风啊。” 旁边一个女生羡慕道:“是法拉利吗?我看新闻你妹夫祁斯年就新买了辆法拉利。” 仲一铭嘖一声:“他那辆我可看不上,我买的可是布加迪tourbillon,全球限量250台,小三千万呢。” 仲希然不觉微微一凛——她大伯仲广才除了在仲氏任职,並没有別的生意,仲一铭哪儿来的这么多钱,一出手就能买这么贵的车呢? 第198章 洗完澡再看 为了不引人注意,仲希然低下头进了仲氏大楼。 大楼显得有些旧,已经是前几年的装修风格——显然仲氏连基本的维护体面装修的资金都不够。 仲希然在秘书的带领下一路来到总裁办公室。 仲广才正坐在电脑前,微微闭著眼,稍稍休息一会儿。——自从上次心臟搭桥手术后,他精力就不如从前,不时要休息一会儿。 听到动静,仲广才睁开眼笑笑:“希希来了。” 说话语气里带了他自己都明显意识到的刻意討好。 仲希然心里微微一酸,走过去。 他手边水杯里的水早凉了,她拿起来给他换了杯热的。 “谢谢希希。”仲广才接过来,“你突然过来,是有事跟爸爸说吗?” 仲希然点头,看著他说:“爸,其实你的身体需要休养,你有没有想过,把祁氏交出去?” “交给谁?”仲广才嘆了口气,“你大伯目光太窄又贪钱,交给外人企业必定裁员缩水,两万多员工,我得对他们负责啊。” 仲希然想了想,说:“爸,其实你可以交给祁斯年打理。” “这不可能。”仲广才断然拒绝,“希希,我知道你如今跟斯年蜜里调油似的,但你们毕竟还没有孩子。你要是生了孩子,我还可以考虑,毕竟仲氏將来落到我外孙手里也不亏,但现在绝对不行,钱和资源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全。” 他语气坚定。 仲希然於是换了个话题:“我看了仲氏的財报,其实我不懂,祁斯年投资这么多,为什么每年利润会这么少。” 仲广才有些尷尬:“当年公司过分扩张,手里囤了许多地皮,但如今地价一直在跌,如今每年的利润都拿来填窟窿了。” 仲希然直直看著他:“所以您打算就这么一直吸祁斯年的血吗?” 仲广才脸色一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话真是一点也没错,怎么就是吸血了,他也拿了我不少股份,过几年我一旦翻身,赚的钱不也是他的?” 仲希然平声:“地產行业下行,肉眼可见未来几年內都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只要能维持住目前的利润早晚也是赚钱的。” 不知道是因为被戳穿还是因为一直以来的希冀被打破,仲广才语气激动,“希希,你不要太天真了!你以为你跟祁斯年现在感情好就什么都能交到他手里?当初我跟你妈感情难道不好,她还不是——” 仲希然咬唇:“祁斯年跟我妈不一样。” 仲广才微闭了眼睛:“你回去看一看你自己的婚前协议冷静冷静再来跟我说话,看看你自己当年签了什么条件,看看你离婚能不能分到祁斯年一分钱。” “但当年祁斯年还没有……” “好了。”仲广才抬手,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仲希然又说:“那我查一查仲氏去年的帐目总可以?” 仲广才看她:“你想做什么?” 仲希然慢慢说:“我刚才在楼下听到仲一铭跟人吹嘘他买了一辆三千万的跑车,爸,你说他哪儿来那么多钱呢?” 仲广才蹙眉片刻,道:“你大伯手脚虽然不乾净,但无非赚钱小钱。他吹牛罢了,不至於。” 仲希然:“查一查总没坏处。” 仲广才往后一靠,似有些累:“你想查就查吧,我周围也没什么得力的人,要不是你一直不愿意,家里的生意我还是希望能交给你。我让財务把文件发给你。” 他心里也存了一点希望——他其实想请教祁斯年该怎么做,但一直张不开嘴,也许祁斯年会指点仲希然几句,看出他看不出来的问题。 仲希然回到家后直奔电脑旁研究仲氏去年的財报。 现在是上班时间,有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她就先標记出来,等下班后再问姜正。 她有点不好意思,还给姜正发了一个一万的大红包。 祁斯年晚上9点多到家时,看到的就是她坐在茶几前,腿斜著伸出来,手按了按脖子,一面还很认真地问:“这个gg这么多钱好像没什么转化率。” 姜正:“c端gg很多转化率都不高,祁氏现在已经不按照曝光报价了,都按照转化来。但这里的重点反而不是价格,而是这个公司接了这么多gg项目都没有转化,可能是公司的问题……” 仲希然噢一声,把盛华gg公司拎出来备註好,忽然觉得脖子一热。 祁斯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竟然没发觉。 他问:“这么坐著不累吗?去我书房?” 姜正正倒豆子似的说话,突然听见老板的声音,立刻闭嘴。 仲希然看了一天財报,人確实累,就点了点头跟著祁斯年去了书房。 坐在祁斯年的人体工学椅上,人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祁斯年拉开书桌旁边的抽屉,拿出那本厚厚的黑色日记本。 他倚在书架上,单手掌著摊开的本子,另一只手提笔写字,姿態优雅而好看。 仲希然看了他好几秒,意识到自己在出神,才回到跟姜正的电话里。 这么多东西一天当然聊不完。 祁斯年写完日记后一直坐在旁边沙发上看杂誌陪她,眼看已经快10点半,仲希然说:“谢谢姜助理,我明天再拜託你。” 姜正连忙说:“不敢,为太太服务是我的荣幸。” 掛断电话后,仲希然看向祁斯年:“你不洗澡吗?” 祁斯年看她:“这不是等你一起?” “……”仲希然咬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逗她。 她走过来,先看了眼他手边厚厚的日记本,隨口问:“这么厚,写了多少年啊?” 祁斯年:“十一年吧。” 仲希然一脸惊讶:“十一年才写了这么点儿吗?” 祁斯年:“……” 仲希然看他无语的表情,想笑:“我逗逗你。” 祁斯年:“哈哈哈,我笑了。” 这下轮到仲希然无语。 祁斯年起身,把那本日记本轻轻搁在桌上,勾住她的腰:“去洗澡,洗完澡穿旗袍给我看。” 仲希然被他带著出了书房的门,忽然想起来,“其实我还有件事……” 祁斯年不咸不淡道:“你还真是忙啊。” 仲希然把头枕在他肩上,声音有点嗲:“老公。” 祁斯年嘆一口气,很是无奈:“什么事?” 仲希然:“我能看一下我们的婚前协议吗?我那份……好像找不到了。” 她完全不记得放哪里了。 她记得她当时签完人就走了,完全没在意这事儿——反正她没打算拿祁斯年的钱。 祁斯年不冷不热道:“你当然找不到,你那份也在我这儿。” 仲希然:“噢。” 她抬头蹭一下祁斯年的下巴尖:“老公我爱你。” 祁斯年:“……” 他转身,从桌上的第二格抽屉里拿出厚厚一叠文件,把其中一份递给她。 仲希然刚伸手接过来,整个人就被他抱起来。 他声音里有种清冷的性感:“洗完澡再看。” 仲希然半开玩笑地问:“你是怕我看完婚前协议后生气不肯跟你过夫妻生活了吗?” “不是。”祁斯年平声说,“只是我忍你很久了。” “……” 第199章 一周二次 洗完澡,仲希然瘫在床上。 刚才撑得手都软了,拿著婚前协议也觉得沉,只拿了几秒就放下,铺在腿上慢慢看。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带著淡淡的嘲讽,明显嘲讽她这动作。 仲希然瞪祁斯年一眼。 祁斯年:“你体力也太差了,要不要健个身,总共撑了也没十分钟,最后就撒娇要我抱著。” 仲希然:“禽·兽,你闭嘴!” 祁斯年还在贤者时间。 他闭著眼睛享受了一会儿余韵,才重新拿出手机,稍微回一下邮件。 仲希然手腕都软了,坐著一张张看当初自己亲手签过的婚前协议。 条件是真的苛刻。 条目多而繁琐,但核心说起来內容並不多: 一、祁斯年要注资仲氏; 二、祁斯年婚前婚后財產都归自己,仲希然婚前財產归自己,婚后財產百分之50属於祁斯年; 仲希然反覆看了几遍第二条,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转头看向祁斯年:“你不用这么狠吧?” 祁斯年脸上还透著饜足,看她:“嗯?” 仲希然指尖戳得那份婚前协议在柔软的被上陷下去一截。 “就算你当年不爱我,也不用出这么一个条款吧?你的婚前婚后財產归你没问题,但我微薄的婚后財產为什么还要分你一半?资本家真是浑身每个毛孔都滴著血。” 祁斯年撩起眼皮:“协议不是你自己签的吗?” 仲希然一噎。 祁斯年声音很淡:“当初看都不看就签了,现在才来怪我是不是晚了点儿。” 他语气里仿佛有那么点儿责怪的意思。 仲希然大脑宕机两秒,才说:“那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对你总是有点信任的吧?” 谁知道祁斯年竟然阴她。 不过条款虽然这么写,他当然从没跟她提过钱的事,可能只是为了以后离婚提前做打算吧。 祁斯年用气音发出一声笑:“这还像句话。” 仲希然哼一声,接著往下看: 三、如果二人离婚,如果有孩子全部归男方,且女方需返还婚姻期间所有费用,包括不限於男方赠予的家用、奢侈品、家用等,比如:珠宝、服饰等。 连衣服都要还。 怪不得祁斯年会说,要是她跟他离婚,她一毛钱都得不到。 他怎么这么抠门。 再往下看——离婚男方自动分割女方100%婚后財產,且女方承担离婚后男方的生活费、孩子的养育费。 多少財產??? 还要承担男方的生活费??? 祁斯年是不是疯了她承担得起吗? 仲希然没忍住把这份婚前协议用手机拍下来,发到她跟谢虞明妍的三人小群里。 cici:“就离谱。” cici:“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婚前协议。[图片]” 谢虞:“算了吧,人家每年给你们家公司投十几亿呢,你一点小钱怎么了。” cici:“……” cici:“不是钱的问题,你们不觉得他太压榨我了吗?” 明妍:“那你就说你爽不爽吧?” cici:“?” 明妍:“噢,才看到上面的图,理解错了。还以为你在吐槽他要的狠,我说你尺度怎么突然大起来了。” cici:“……” 明妍:“@谢虞你个迷糊,保护好手机,千万別让盛佳看到。” cici:“你们跟盛佳在一起?” 谢虞:“对,录一个综艺。” 吐槽没成功,仲希然肉眼可见不开心。 祁斯年淡声:“又不会离婚,气什么。” 仲希然躥出来的一点火气忽然就这么轻轻巧巧的灭了。 也是,不离婚这协议就是废纸嘛。 但是她忽然觉得,按照这个协议她好像也离不起婚。 仲希然弯唇把婚前协议往床头一放,这时才发现腿上还有薄薄单独两页纸——《婚前协议补充內容(私密)》。 他们签过两份婚前协议吗?她都忘了。 仲希然拿起来看到第一条,差点当场摔下床—— 1.男女双方之间应当互相履行夫妻义务,保证每周2次及以上。 她脸倏地红了,想起来当时自己的確签过这个协议。 只是签得有点匆忙。 第一份婚前协议是律师在场时签的。 签完后祁斯年先让律师离开,然后又拿出了这份补充协议递给她。 除了夫妻生活,还涉及一些双方在外时应一直维护夫妻恩爱形象之类的內容。 倒是不多,就五六条,但每一条不是让仲希然尷尬,就是让她脸红。 但好像也没什么过分的內容,都是夫妻之间很正常的东西。 她匆匆扫了一眼,確定没什么特別大的雷点后就签了字,祁斯年一脸平静地接过去,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连这页纸也没拿,但有个印象,所以婚后一直很配合祁斯年在外人面前当一个好太太。 当年签的时候其实是有一种轻微屈辱的卖身感,但现在再看,就莫名觉得有点狗血。 她用指尖把这页纸拎到祁斯年面前。 “这协议……真的是你写的吗?” 这么私密的东西他应该不好意思找別人代写吧。 一想到祁斯年把自己偷偷摸摸关在房间里敲出这样一份协议,仲希然就想笑。 祁斯年面不改色:“姜正写的。” 仲希然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祁斯年:“怎么不可能?他经常替我处理私事。” 仲希然冲他眨了眨眼:“姜正一个打工人怎么敢才写每周2次,这不是看不起你吗?” 祁斯年:“……”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祁斯年脸色有点不大自在,最后乾脆破罐破摔:“我写的,怎么了?” 仲希然笑得肩膀颤抖,低头倒进他怀里:“不行了,我笑得肚子疼。” 祁斯年:“有那么好笑么。” 他虽然这么说,垂眸看了眼那张纸上的字,也没忍住笑了。 什么玩意儿,简直黑歷史。 仲希然笑了好半天才终於抬起头,看向祁斯年,一看眼里就在打坏主意。 果然,下一秒,她捏住他的下巴——像他往常捏她时那样,声音娇滴滴道:“每周2次,哥哥也没做到啊。最开始结婚那几年,哥哥都不怎么回家呢。” 她凑到他唇边,“哥哥自己写的协议,自己签的字,怎么自己都没做到啊?” 她故意吹了口气,吹到祁斯年脸上。 手一路下滑,捏住了祁斯年衣领。 祁斯年看她。 仲希然用手轻轻拽了拽他衣领,拉长语调:“嗯?” 祁斯年微眯了眼,金丝眼镜片上折射了一点微冷的光。 “仲希然。” “嗯?” 他手按在她颈后,稍稍低头,慢慢道:“我看你是欠艹。” “……” 仲希然嚇得立刻从他身上弹了起来。 祁斯年淡声:“跑什么?来,咱们好好算算这笔帐,差多少次,我回头一次一次补给你。” “那多不好意思。”仲希然皮笑肉不笑,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她不就开个玩笑,他需要这么较真吗。 仲希然又下意识去看那张婚前协议,发现她签的字十分潦草,而祁斯年签的字跟之前她看到的很不一样。 她见过很多次祁斯年签字,都是笔走龙蛇,像签名或者简写,有时候都认不出是他的名字,像一条波浪线。 但这个婚前协议,却是他一笔一划规规整整写的,祁斯年三个字很清楚。 因为是婚前协议所以故意这么签的吗? 仲希然连忙拿来先前那册厚厚的婚前协议,翻到最后签名的地方。 她的签名依旧潦草,祁斯年的—— 她愣住。 祁斯年签名的地方是一片空白。 第200章 扇盛佳巴掌 仲希然愣了好半天,往前翻细细查看每一页,其他页並没有需要签名的地方。 婚前协议有两份,仲希然又拿起另外一份,依旧是她签了字,他签字的地方是空白。 出了什么错误吗? 还是这份协议是草稿? 仲希然回忆了好半天,確定自己只签过这两份协议,后期没有再补签过任何东西。 而且如果这份协议出错了或者是草稿,祁斯年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拿出来。 那么唯一的可能是—— 仲希然心尖颤了一下。 她想起签协议的当天,祁家別墅二楼那间书房里,双方律师和长辈都在。 確定好內容之后,长辈就先离场去楼下把酒言欢了。 仲希然在楼下飘来的一片欢声笑语里在两份文件上心如死灰地签了字,祁斯年便把文件收了起来,说可以了。 然后让律师先出去,他又拿出了第二份文件。 第二份文件太羞耻,仲希然签完就立刻出去了。 她当时对跟祁斯年结婚这件事无所谓,对这份婚前协议也无所谓,所以她后来也从没要过属於自己的那份协议。 自然也就不会知道,祁斯年一直没在这份协议上签字。 仲希然手里捏著那份几十页的协议,转头看向他,眼角有点酸:“我们其实没签婚前协议是不是?” 如果没签字,律师当年也就没有公证。 祁斯年点一下头。 她终於发现了,比他料想的要快。 仲希然看著他,眼泪就那么直直地滚了下来。 “为什么?” 如果他们根本没有签婚前协议,那他就等於直接跟她共享了婚后所有的財產,甚至包括了他手上祁氏的股份。 他也没有必要一直这么帮仲氏集团,因为太不公平了。 祁斯年静静地看著她:“其实我不知道,只是不想签。” 可能当时她心如死灰的表情刺痛了他,让他一度怀疑要不要继续跟她结婚。 其实不结婚也可以帮仲家,他是不是过分无耻了些,趁虚而入。 直到领证前一晚,他其实还在犹豫。 那晚的月色格外亮,也格外冷。 他站在落地窗前,意外接到仲希然的电话:“我妈让我提醒你,记得带户口本。” 他指尖轻轻颤了颤,嗯一声。 他那时候才意识到,只要跟仲希然结婚,他们就绑定在了一起。 以后这样的联繫会有很多。 即便是非主观自愿的——他也捨不得就这么丟开。 这辈子他都是个无聊的人——循规蹈矩,保守至极,这是唯一的一次私心和衝动,输了又怎么样呢?他本来也孑然一身,好像没什么好怕的。 脑海里有意无意闪过一个念头,倏地溜走了,连他自己都没抓住。 他把婚前协议塞进抽屉,婚后带了过来,一直再也没有打开过。 仲希然眼泪晶莹剔透掛在脸上。 祁斯年把她搂进怀里,抬手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哭什么?因为跟我离婚能分到很多钱高兴的哭了?” “……”仲希然差点给他逗笑。 她的第一反应,是心疼那时候的祁斯年。 他不签婚前协议是冒了很大风险的,显然她收益最大。 那个时候他就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为什么呢? 她脑海里滑过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 但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但凡祁斯年当年態度对她好一点点,她可能真会往那个方向想。 但真的没有任何蛛丝马跡。 仲希然接过祁斯年给的纸巾,擦掉眼泪,咬唇道:“你欠的帐都还没还完,现在离婚我岂非很亏?” 祁斯年低头看她:“仲希然,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他扣住她的腰將她伸手一推,压在床上。 他吻著她颈后那块儿肌肤,哑声道:“再过几天我又要出差了,这债是不是得赶紧还?” “……” 九月的夜里空气里有点凉意,仲希然身体却很热。 她將头埋进枕头里,感觉简直是自作自受。 隔天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祁斯年早走了。 他枕头上放了一页白纸。 仲希然打了个哈欠伸手拿过来看了眼,上面一个標记:ㄒ。 標题是:还债记录。 仲希然:“……” 倒也不至於这样吧。 仲希然觉得好笑,拿起白纸旁边的黑色签字笔,在ㄒ標记旁边签上了自己的英文名cici——收到还债。 · 九月底,还债进度“正ㄒ”的祁斯年飞往国外出差,不得不遗憾暂停还债之旅。 早上仲希然醒来后,看著床头那张白纸,没忍住笑了下,塞进祁斯年枕下。 洗漱完吃过午饭,她看了国外特效团队做出来的第一批特效镜头,详细用英文写明了不满意的地方反馈过去,要对方重新完善细节。 刚发完邮件,就收到女性杂誌《嘉尚》10月初的时尚大会,主题是:未来科技。 这主题跟她的新电影十分契合,可以藉机宣传一波,而且负责人说也邀请了明妍,仲希然便答应下来。 反正做特效的期间,她也没什么其他事。 黄昏的光从窗外落进来,仲希然忽然觉得家里好像还是有点空。 少了一点生机。 她当即下单,买了几盆好养活的多肉,又买了几盆小西红柿。 下单完后登陆微博隨便一刷,便看到明妍和盛佳的粉丝开启了大战模式。 仲希然蹙眉,点进某个微博,很快弄清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明妍和盛佳录同一个综艺,玩游戏的时候一男一女组队互相泼冰水,明妍因为感冒加生理期没有参加游戏,但盛佳在游戏追逐中把一桶冰水浇到了明妍身上。 明妍穿的还是白色t恤,上半身顿时就湿透了差点走光,好在她及时背过身躯,谢虞速度飞快上台挡住明妍,工作人员又拿来浴巾。 但因为这件事,明妍忽然发起高烧,连站都站不起来,节目没录完就被救护车送往医院。 明妍粉丝大骂盛佳故意。 盛佳粉丝回击玩游戏当然有意外,而且明妍是傻子吗不会躲? 双方粉丝本来就有旧仇,这回更是开始互屠广场,闹得不可开交。 仲希然连忙给谢虞打电话问:“明妍怎么样了?” 谢虞恨恨道:“烧退了,但人还是有点虚。盛佳绝对是故意的,妍妍离她明明很远,她自己追人追过来的,那可是冰水啊wctm的我当时真想扇她——” 仲希然神色一冷。 盛佳这是连带她的朋友也迁怒了,好样的。 仲希然安抚了谢虞两句,掛掉电话后刚好接到《嘉尚》活动的位置確认函。 对方负责人说盛佳会在她隔壁桌,不会同台不会尷尬。 “不行。”仲希然冷声,“她离我太近了。” 负责人默了两秒,深感牛马难当:“好的,那我再协调一下位置。” “还有。”仲希然看了下c位的座位表,说,“把明妍安排到我旁边。” 负责人:“可是c位都是主编、赞助方高管、几位大和导演……” 那意思,明妍明显资歷不够。 仲希然平声说:“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赞助方的高管,愿不愿意把位置让出来。” 她语气里的自信让负责人愣了下,说:“我马上问。” 赞助方是a家,祁斯年从去年开始每季度都在店里买上千万的东西,不过是要一个对高管来说不重要的c位而已,对方当然乐意双手奉上。 何况这是难得的討好祈太太的机会。 杂誌这边一看这情况,乾脆给明妍也安排了顶格的vip休息室。 活动当天,盛佳远远地看到明妍的位置,脸色难看极了。 仲希然看她一眼,目光暗含警告。 摆明了告诉盛佳——明妍的位置就是她安排的。 盛佳一晚上都冷著脸,她不仅座位、vip休息室不如明妍,甚至连奖项都不如明妍。 活动还没结束她便离场了。 一面往外走一面骂跟在身边的助理:“你们怎么安排的?” 她走得太快,走廊里转弯时突然撞到人,几杯热奶茶顿时洒出来,泼到她礼服上。 盛佳气道:“你长没长眼睛?” 一抬头,看到谢虞。 谢虞手上热奶茶摔了一地,一看是她,更生气了,冷笑道:“谁没长眼睛直接往我身上扑?我躲都没躲开,你这人是一直这么不要脸吗?” 她这话语义双关,也存了替仲希然出口气的意思。 盛佳心情本就不爽,仲希然身边的狗一个二个都欺负到她头上。 明妍也就算了,连她经纪人也敢这么耀武扬威? “好。”盛佳点头笑笑,“好。” 话音落下,她捡起地上一杯奶茶,扔掉盖瞬间泼到谢虞脸上。 谢虞不料她会突然动手,往后退了一步,大半张脸还是被热奶茶烫到。 几乎同时,刚从转角过来的明妍立刻伸手扶住她,焦急道:“怎么样?没事吧?” 谢虞咬牙道:“没事。” 仲希然也到了,她看到谢虞被烫得通红的脸,眼神瞬间冰冷,看向盛佳。 “算了。”谢虞看了眼身后,低声,“有记者来了,別起衝突。” 圈子里就是这样,大家都要混,不能撕破脸面。 仲希然平静点头:“妍妍,你先带小虞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一衝。” 明妍点头,立刻带著谢虞走了。 盛佳裹了裹身上的披肩,含笑说:“不好意思啊,不小心撞到你朋友了。” 她眼里全是挑衅,好像是在问——记者面前,就算欺负了你朋友,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没关係。”仲希然笑了笑,上前一步,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啪。 响亮的一声,几乎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住—— 两位女主角这是当场撕破脸了? 走廊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盛佳心里顿时浮起一种屈辱感:“你敢打我?” 就算在祁家委屈了那么多年,也从来没有人公开给她这种委屈受。 仲希然揉了揉手腕,慢条斯理道:“我打的就是你。” 下一秒,她抬手,当著记者的面,又给了盛佳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为了明妍。” 啪。 又一巴掌。 仲希然平声:“这一巴掌是为我自己,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小动作,离我老公远一点。” 现场一片轰动。 不少记者闻风而动,顿时都挤了过来。 盛佳低头捂著脸颊,嘴唇颤抖,愤恨地看著仲希然,柔弱又委屈,一副完全不敢还手的模样。 一片闪光灯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镜头几乎全都懟到了仲希然脸上。 仲希然没理,走进休息室,跟著他的保安把记者们都拦在了身后。 谢虞捂著脸道:“你疯了?你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知道吗?” 仲希然一脸平静地甩了甩手:“她就仗著別人不会撕破脸一再得寸进尺吗?对祁斯年这样,对你们也这样。我忍她很久了。” 明妍:“你这也太猛了,没必要……” 谢虞一脸担心道:“我联繫人公关,顺便问一下有没有拍到之前她欺负我的画面,希望有。” 视频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爆了。 盛佳简直是以完美受害者的姿態出现在视频里。 仲希然连扇她三个巴掌,她不敢还手,连眼泪都没敢掉,只对记者说了句不好意思,便转身离开。 网友: “仲希然好气势凌人啊,公开场合说扇就扇?这也太可怕了吧?” “还有人说盛佳跟祁斯年清白吗?” “好奇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撕破脸了?” “豪门捏死小明星像捏死一只蚂蚁。” “我tm的,我要杀了仲希然!!!” …… · 瑞典。 祁斯年看著面前的半重瓣白蔷薇,道:“还有这个,明天一早空运到。” 姜正这时走过来,表情凝重:“祁总。” “怎么了?” “太太那边出了点问题。”姜正把手机里的视频递到他面前。 祁斯年扫了一眼,沉声问:“怎么回事?” 仲希然身边的保鏢早报告了消息,姜正便一股脑儿便说了出来:“应该是之前盛小姐故意接近您的事,加上她故意欺负明妍和谢虞,太太忍不了了。” 祁斯年扫一眼视频底下的留言,说:“立刻加强太太的安保,这里的事交给你,我先飞回去。別墅那头的布置都安排妥当了?” 姜正:“您放心,都布置好了,就等儿过去。” 祁斯年点点头,给仲希然拨去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祁斯年问:“有事儿没有?” 仲希然还没到家。 刚从现场出来就碰到几个盛佳的脑残粉把东西往她身上扔,好在被保鏢拦了回去。 她靠在车后座上,语气透著点撒娇:“没事,就是有点手疼。” 祁斯年:“我叫人加强了安保,你回家之后先別出门,暂时也別上网,奶奶的电话也不要接,一切等我回去之后再说,我准备登机了。” 他语气柔和,像怕她受伤。 差点忘了祁奶奶。 祁奶奶那么看重宗嫂,不知道会不会怪她。 “好。”仲希然有点內疚,“你不用专门为了我回来,是她先动手的,公关一下就好,谢虞已经拿到视频了。” 祁斯年温声道:“我本来就预备今天回去,你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 仲希然翻了翻手机日历,没想起来:“什么日子?” 祁斯年:“结婚纪念日。” “对喔,10月8日我们领的证。”仲希然语气开始雀跃。 “嗯。”祁斯年温声,“你泡个热水澡、睡一觉就见到我了,乖。” “好。” 掛断电话,仲希然忍不住翘起嘴角。 谢虞那边也发来微信说公关一切有她,让她放心。 被爱人和朋友一起守护的感觉真好。 仲希然整个人被幸福感包裹,回到家后泡了个热水澡,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后下意识去摸身旁的床,是空的。 祁斯年还没回来。 她睁眼,摸出手机,祁斯年刚好打来电话。 她弯唇接起来,声音不自觉发甜:“喂,你落地了吗?” 祁斯年嗯一声,短暂地停顿一秒,喊她,“希希。” “嗯?”仲希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祁斯年:“宗嫂刚才突发脑溢血住院了,进了icu,我先去一趟医院。” 仲希然一颗心提起来:“是因为知道我打了盛佳吗?” “跟你没关係,她在美国时就有这个病。”祁斯年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他说,“我晚点打给你。” 他有点匆忙地掛断了电话。 仲希然抿一下唇,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需要我过去一趟吗?” 祁斯年:“不用,盛佳在。” 第201章 打就打了 仲希然微微蜷了蜷手指,看著手机屏幕变暗,又被她按亮。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轻鬆,接到仲广才电话。 “希希,怎么回事儿?怎么能在公开场合打人?” 仲希然平声:“没事,我会处理。” 仲广才又问:“你跟斯年——” “也没事。”仲希然想了想,说,“我们打算要孩子了。” 仲广才鬆一口气:“好好好,这是好消息啊。” 仲希然又说:“我让姜正帮著查了仲氏的帐目,恐怕有不小的问题。大伯私底下应该开了自己的公司,以市场项目的名义挪走了不少钱,起码上亿。” 仲广才一凛:“知道了,我立刻查。” 仲希然点点头,说:“爸——” “嗯?” 仲希然看了眼窗外,今天天色有些阴,太阳淡到好似蒙了一层蜡。 她终於下定决心,道:“从明年起,我会叫停祁斯年对仲家的资助。” 仲广才不敢置信道:“什么?” 仲希然慢慢道:“当年的事我很內疚,但是爸爸,它不应该成为我身上的枷锁,更不应该成为祁斯年的。” “爸爸,我爱他,我不想我们的爱情有任何杂质。” 仲广才急道:“希希……” “爸爸。”仲希然平声说,“祁斯年没有跟我签婚前协议。” 仲广才更加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仲希然:“当年的婚前协议他没有签字,公证的最后一步没有完成。” 仲广才语气激动:“你確定?” 婚前协议谈好之后他就再没问过。 仲希然:“我可以把合同拍给你。” 仲广才:“好,你马上拍给我。” 仲希然把祁斯年没签过字的婚前协议发给仲广才后,才打开微博。 热搜前几位: #仲希然当眾打盛佳# #祁斯年回国# #盛佳热奶茶泼明妍经纪人# #盛佳冷水泼明妍# …… 一晚上的公关发酵,仲希然的路人缘基本被挽回,甚至有人叫好。 网友: “盛佳真的面冷心黑,奶茶肯定很热谢虞脸都被烫红了” “艹,看她颐指气使的样子,打工人真的共情了” “一次故意两次故意总不能是次次故意吧?真的噁心。” “好希望有一个像仲希然这样能护著我的朋友啊!” “这不是小三实锤了?仲说让她离自己老公远一点” “打得好!当三又噁心人,这就是正室的气场吗?” “谁说是小三实锤,我看是盛佳自己故意勾引,上次活动祁总避她跟什么似的” “不知道祁斯年什么反应,会不会还站她老婆” “站了[视频]” …… 仲希然好奇点开视频。 祁斯年正从机场航站楼往外走,他一袭黑色西装,戴著金丝眼镜,显得清冷而斯文。 记者们汹涌地围上去,保鏢们替他挡著镜头。 “请问祁总对盛小姐被打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 “有跟盛小姐通话吗?” “请问是盛小姐和祁太太的矛盾无法调和了吗?” …… 祁斯年始终一言不发。 盛佳毕竟是明星,又挨了打,所以记者们一开始都围绕著她问,这时有人反应过来了,在祁斯年临上车前问:“请问祁总对祈太太公开场合打人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 祁斯年冷冷看他一眼,记者瞬间遍体寒意。 祁斯年淡声:“打就打了。” 眾人一惊——这未免也太囂张了。 祁斯年顿了下,似乎意识到这话不太对,及时补救:“我的意思是我太太一向很讲道理,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当然公开场合打人的確不对,但既然已经打了,我代我太太向公眾道歉。” 说完后,他弯腰进入了车內。 网友: “祁总每次发言都屌屌的,很简短,这是不是祁总第一次解释这么一长串哈哈哈笑死了” “本来这次也只想说一句“打就打了”,然后忽然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连忙补救,笑死。” “是“公开场合打人不对”,“我代我太太向公眾道歉”,跟盛佳没有一毛钱关係!!!” “#祁总支持祈太太扇盛佳巴掌#兄弟们送我上热搜!” …… 仲希然弯唇。 心里的那点不安好像也伴隨著这个视频消散了。 这次公关算是成功,但因为宗嫂,仲希然心里还是十分內疚。 等到中午,她跟祁斯年发了条微信:“宗嫂怎么样了?” 祁斯年直接给她回了电话。 “还在手术中,医生预计还要三四个小时,奶奶不放心也来了,我得陪著她。” “好。”仲希然咬唇,“奶奶她是不是生我气了?” “不会,她只是担心宗嫂。”祁斯年温声,一转头,看到盛佳满脸眼泪走了过来。 他顿一下,说,“你自己好好吃饭,我先掛了。” 他这声结束语太过突然,出於女人敏锐的第六感,仲希然怀疑可能盛佳到了。 但现在她也不可能问这个。 她还是相信祁斯年的。 仲希然平声:“好。” 祁斯年掛断了电话。 他正站在走廊尽头。 盛佳满脸苍白,脆弱到像一张纸。 祁斯年下意识往不远处的手术室门口看了眼,问:“宗嫂没事吧?” 盛佳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还在抢救。” 祁斯年:“別太担心,都是顶尖的脑科医生。” 盛佳走到他面前,哽咽道:“我妈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刚到享福的年纪。……” 她抬头,怔怔看向祁斯年,“斯年哥,如果我妈有事……” “別自己嚇自己。”祁斯年安慰一句,看向在手术室门口坐著等的奶奶,抬步刚准备往过走,盛佳忽然含泪扑进了他怀里,双手抱紧他的腰,痛哭出声。 祁斯年顿一下,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202章 希希,我爱你 手术室绿灯亮著,等的人格外焦躁。 祁斯年走到奶奶旁边,说:“您还是去vip房间里躺一会儿,一有消息我就叫人喊您过来。” 祁奶奶点点头:“老了,熬不住了。” 她起身,看著眼双眼通红的盛佳,嘆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说:“也是我不好,非让你妈教我用什么短视频,结果她一打开刚好看到……哎……” 盛佳咬著唇,眼泪不住往下落。 祁奶奶:“你別怕,这次的医疗费我们全责承担,都是最好的医生,肯定会没事儿的。” 她一面安抚盛佳坐下,一面给祁斯年使眼色,让他跟自己过来。 到了楼下vip病房,祁奶奶才问:“你跟盛佳到底怎么回事儿?希希为什么会说『离我老公远一点』。” 祁斯年神色有些疲倦:“这事儿您问盛佳。” 盛佳勾引他的事,让他自己说不合適。 他这话一说,祁奶奶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事儿跟他没关係。 祁奶奶嘆了口气,说:“佳佳这孩子,確实有些心比天高了。不过希希也是虎,要打也得避著人打啊。” 祁斯年:“是,我回头好好教育她。” 祁奶奶又数落他:“你也是,这事儿不早告诉我,早知道我不喊佳佳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祁斯年没应声。 他扶著祁奶奶躺下,让家里另外一个阿姨陪著,再度去了楼上。 刚上去,手术室的灯倏地灭了。 门被打开,有医生出来抹了把头上的汗,说:“手术很成功,但要送icu观察72小时。” 祁斯年点了点头,鬆一口气。 宗嫂要真因为这事儿有什么问题,他们心里也不好过。 盛佳紧绷的身体终於放鬆下来,不停跟医生道谢,又泪眼婆娑地看著母亲进了icu。 祁斯年站在icu门口看了眼时间:“我先走了。” 因为这事儿耗了快一天,他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盛佳忽然笑了下。 她泪珠还在眼角,这笑容便显得有那么几分诡异。 “你赶著回去见她,跟她过结婚纪念日是吗?” 祁斯年看她:“是又怎么样?” 盛佳走到他面前:“你不觉得我很亏吗?” “不是你自己先惹的事?” 祁斯年淡声,“你腿上的文身在我腿上文身曝光之前,有吗?需要我一件件数给你听吗?” 盛佳仰头,仿佛对被拆穿丝毫不慌。 她笑了下,说:“我不是说这个。祁斯年,我们明明交往过,交往过那么长的时间,但是你连亲都不肯亲我,我空占了个女朋友的名头,我不亏吗?” 她倏地往他嘴唇上撞了过去。 · 仲希然掛断电话,心里那小股不安忽然又漫了上来。 一想到祁斯年跟盛佳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她心里就不舒服——不知道盛佳又会作什么妖。 但她相信祁斯年有分寸。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乾脆戴上墨镜出了趟门,给祁斯年挑结婚纪念日礼物。 时间紧张,她去了一家奢侈品店,乾脆把店里新一季的袖扣都买了回来。 虽然是小东西,但想到未来祁斯年衬衫上的袖口都被她包圆了,她心里就浮起一种雀跃的满足感。 对,还有衬衫……和腰带。 祁斯年的衬衫都是定製的,即便高定也要改尺寸,今天肯定拿不到。 但仲希然还是预定了十件,报了祁斯年的尺寸,晚到一些也无妨。 最后把店里的腰带也几乎清空了。 买完回到家,仲希然把袖扣收纳盒先藏在祁斯年书房桌子上——他应该不至於一回来就来书房吧。 又把腰带一条条收进衣柜里。 买的多肉也浇了点水。 忙完这些,看了眼时间,下午5点。 祁斯年这时打来电话。 “希希。” 他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仲希然一颗心提起来,“你怎么好像有点慌?是宗嫂出事了吗?” “没,手术很成功。”祁斯年声音似乎分外疲倦,“只是急著回来,走得有些快,我上车了,先把奶奶送回去。” “那就好。” “希希……” “嗯?” “有件事。”祁斯年顿一下,说,“算了,明天再说。” 他好似一下子放鬆下来,“还有一个多小时候就见到我了,你穿漂亮点儿,我今晚带你去个地方。” 仲希然兴奋道:“好啊,那我等你回来。” 祁斯年点点头,掛了电话。 祁奶奶看他两眼,没忍住问:“你刚才跟佳佳怎么了?为什么我过去的时候……” 祁斯年:“没什么。” 將奶奶送到家,祁斯年在老宅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便始往回走。 回去路上需要四十多分钟,有充足的时间。 祁斯年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个厚厚的黑色本子,打开平摊在膝盖上,掏出一支黑色签字笔。 劳斯莱斯平稳行驶在马路上。 夕阳从车窗晒进来,落在本子內页的斜斜的一块儿,像不规则四边形。 一片黄了一半的落叶被风吹得捲起来,贴著车窗擦过。 祁斯年平稳地在本子认真而缓慢地写: 希希: 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一封信。 今天是2022年10月9日,是结婚,,,也是我暗恋你的第十一年。 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在这本日记的开头,我写下的第一句话是你很烦。 我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刚开始写这本日记时也不过隨手一写,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能坚持这么久。 一开始只是因为某种强迫症——因为第一页出现了仲希然这个名字,所以我不想再写其他內容,久而久之,这竟然成了关於你的专属日记本。 很难想像,我这样一个淡漠冷情的人会这么长的时间做这件事,好像慢慢成了一种习惯。 很多褪色的记忆因为回顾这本日记再度鲜活起来,一次又一次的回顾中,你在我脑海里的烙印好像越来越深,不可磨灭。 希希,你曾经问过我,白玫瑰文身是不是跟別人的,我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別人。 一直以来,你都是我唯一的白月光。 如果不是小时候就认识你,我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结婚。 你对过往有任何疑惑,应该都可以在这本日记里找到答案。 按照我的性格,我本来不应该让你见到这本日记。 这是我最卑微、恶劣、赤裸、私密的一面,我从未打算跟任何人分享——这无疑是將一柄刀递到別人手里,又展现出自己的软肋。 但就在我想应该如何度过你说爱我后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时,我突然心甘情愿地想將这把刀递给你,而且迫不及待。 希希,我从没有说过我爱你。 我是一个彆扭的人,你不爱我的时候,我无法开口主动说爱你。 你说爱我以后,我也不能说出口——好像“我爱你”变成了一种对等的回馈,可我不是因为回馈才爱你。 我想了很久,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你的? 我重新回顾了这本日记,有许多节点,但好像总能在更早的节点找到爱你的证据。 终於有一天,我翻到日记的第一页时忽然意识到—— 我討厌你的时候,恰恰就是爱你的开始。 我討厌你隨隨便便就能牵动我的情绪。 我討厌因为你变得不像自己。 我討厌自己的意志因为你而沉沦,好像被困住。 而我最討厌的是我明明很早就爱你,却一直不敢说出口,甚至要偽装成討厌你的样子。 请你原谅曾经无比懦弱的我。 也谢谢你的爱,给了我许多勇气。 跟你结婚是一场豪赌,而因为你,我贏了。 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我还可以写很多很多,但竟然就这样写到了最后。 希希,这是这本日记的最后一页,是暗恋的结束,也是我告诉你我爱你的开始。 希希,我爱你。 我永远爱你,没有期限。 落款:祁斯年。 第203章 祁斯年,我们分开吧 掛断电话后,仲希然雀跃地小跑进客厅大衣帽间,挑选今晚的服装。 祁斯年特意让她穿得漂亮点,应该不会去什么很冷的地方,不用考虑温度。 时间紧张,她一颗心也跟著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厉害。 结婚纪念日,当然要穿红色。 她一眼选中酒红色晚礼服,取下来跑到臥室,刚准备洗脸化妆,手机忽然震了下,一条简讯进来。 现在垃圾简讯太多,她一般都不会理。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这条简讯,浑身僵住。 好似有一股寒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是两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祁斯年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边,盛佳靠在他肩膀上好像在哭泣,他抬手放在对方肩膀上。 第二张照片,是盛佳踮起脚尖,朝祁斯年吻去。照片有点逆光,她看不清祁斯年的表情。 仲希然抱著手机,缓缓在床尾蹲了下去。 她分不清是心臟疼痛,还是肺腑里缺了氧气,好像两者兼而有之,否则不会疼到无法呼吸。 她把第一张照片放大,看了一遍又一遍,想从中找到某种ps的痕跡,但是都没有。 是真的。 她微微闭上了眼。 她没有纠结第二张照片,因为如果祁斯年真的吻了盛佳,那给她发来的就不会是这张没吻到的照片。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即便这时候,她也有自信祁斯年没有吻盛佳。 但就算只是一个拥抱,也足以让她没了半条命。 祁斯年在安慰她吗?心疼她吗? 仲希然慢慢捂住胸口,缓了好一会儿,好像才喘过气。 她看著床上那条酒红色的裙子,无力一笑。 仲希然给谢虞拨去电话,然而拨通电话后,她又掛了。 谢虞跟霍新住一个小区,她不能过去。 她手脚麻利地收拾了几件衣服,拎著行李箱走出门,打了辆车,直衝机场而去。 逃走。 是她此刻唯一的念头。 她订了一张时间最近的飞往国外的机票——罗马。 隨便去哪里都行。 只要没有祁斯年。 坐在计程车上,谢虞给她打来电话:“希希,怎么了?我刚在开会。” 仲希然:“没什么。” 谢虞:“你怎么了吗?语气不太对劲。” “晚点儿再说,我先冷静一下。”仲希然掛断电话。 她冷静不了。 她將指甲紧紧掐进自己手心的肉里,眼泪终於落了下来,好像怎么也控制不住似的。 前排司机没忍住看她一眼,说:“姑娘,我车后座有抽纸。” 她点点头,抽了一张往脸上擦,却好像怎么也擦不完似的。 祁斯年不会出轨。 但只要一想到祁斯年对盛佳还有丝毫的心疼,她一颗心就疼得要命。 她就这么哭了一路,用完了车里的抽纸,下车时连忙戴上墨镜掩饰,还记得多给了司机五十块打赏。 进了航站楼,她飞快过了安检,来到登记口。 旁边一个女生忽然喊:“我就说盛佳跟祁斯年绝对有事,你看这照片!” 照片被曝光了。 仲希然扶了扶鼻樑上的墨镜,躲在角落,掏出手机看了眼。 某狗仔的独家新闻——祁斯年医院深情安抚盛佳。 照片比发给她的多了几张,但並没有更多信息,只看得出是盛佳主动。 网友: “祁斯年这次没躲吧?手就在盛佳肩膀上搭著,他好会演戏啊!” “不用辩了,盛佳绝对是三,这么主动” “亲的照片呢?为什么没放出来?” …… 手机这时响了,是仲广才打来电话。 仲希然面无表情按掉。 谢虞打来电话,她还没来得及按掉,祁斯年便打来电话。 她指尖轻轻颤了下,还是划开屏幕,接起来。 · 祁斯年写完这封信后,车子到了小区门口。 他吩咐小张:“再绕两圈。” 然后拿出提前准备的包装盒,把日记本放进去,打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为这个他还特意练习了好几天。 拿著东西上楼进了家门,家里灯是暗的。 祁斯年一面换鞋一面喊:“希希?” 没人应。 他笑了下:“这是什么新节目吗?” 臥室没人。 浴室空的。 衣帽间也没人。 …… 祁斯年甚至上了一趟二楼,一片漆黑。 他怕是她精心准备的內容,特意一间间屋子都找了,什么都没有。 这时忽然接到姜正的电话:“祁总,出事了。” 祁斯年:“怎么了?” 说话间,他习惯性地去翻微信,姜正果然已经把几张他跟盛佳的照片发了过来。 祁斯年一凛,心里顿时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说:“你立刻找人去调医院的监控,撤掉照片和热搜。” 姜正:“是。” 祁斯年立刻给仲希然拨去电话。 他把手里东西放下,一面打一面往外走,几乎忘了呼吸。 仲希然接了。 他一下子鬆了口气:“希希,你在哪儿?我可以解释。” 仲希然没说话。 登机口附近开始广播:“尊敬的各位旅客,飞往罗马的航班g……” 祁斯年声音倏地冷下来:“你在机场?” 仲希然这时才“嗯”了声。 “希希,你別动,我立刻去找你。”祁斯年一面换鞋一面往外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让姜正去调医院的监控……” 他声音明显有些慌,仲希然甚至听到了他那头慌乱的动静,好像是他人磕到了玄关的柜子上。 “祁斯年。”仲希然缓缓开口,打断她,语气带著一点儿鼻音。 肯定哭过了。 祁斯年一阵心疼:“希希,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跟她有什么?” “我知道。”仲希然再度打断他,咬唇问,“所以你抱她了吗?” 她声音里有一种已经知道答案的死灰感。 祁斯年静了一瞬。 “希希——”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慌过,“我没有要主动抱她,当时因为——” “所以你抱她了。”仲希然说。 她声音很轻,却沉沉落在他心上。 祁斯年:“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就到,我们见面谈。” 祁斯年走出门,快步走楼梯下去——他怕电梯没信號,听不到仲希然说话。 仲希然:“不用了。” 她的声音好像格外远,又格外縹緲,好像一团他抓不住的雾。 她说:“我准备登机了。” “你要干什么?”祁斯年摔上车门,发动车子,“你要因为一个不是我主动的拥抱离家出走吗?”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別这样,希希——別这样对我——” 他声音发涩,“今天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结婚……” 他忽然说不下去,好像有些讽刺。 只是听到他难过的声线,仲希然一颗心好像被一根弦生生勒住似的疼。 好奇怪啊,明明她那么难过,竟然还在心疼他。 她深深吸了口气,听见祁斯年用一种她从未听到过的,气急败坏的语气说:“仲希然,我爱你,我只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说我爱你。 仲希然抬头,儘量让眼泪不要落下来。 她听见自己说:“祁斯年,我们暂时分开吧。” 第204章 是误会 电话里传出急促的忙音。 祁斯年面色惨然。 原来不是离家出走……竟然是要跟他分居。 他疯了似的开车疾驰,一面打给姜正:“查一查太太的航班飞哪里,立刻替我安排一架同目的地的私人飞机。” 姜正小心翼翼道:“祁总,私人飞机要等航线批覆,不会那么快。不如先把证据准备好。” 祁斯年没说话,车子急剎在一个红灯前。 他从车中央的储物格里拿出一盒烟,敲出一根,在嘴里点燃,猛吸了两口。 红灯一秒一秒倒计时,每一秒好似都被拉长,是一种难言的煎熬。 绿灯亮起,祁斯年猛踩油门。 几分钟后,姜正打来电话说:“祁总,太太定了北城飞往罗马的机票,今晚19:42分启程。” 祁斯年看了眼时间——只剩十几分钟了,他根本不可能赶到。 他踩下剎车,將车子停在路边,微微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他眼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寒芒。 他声音冷沉:“封杀盛佳。” 姜正一震:“但《赛博》投资那么大……” 祁斯年平声:“告诉孟景功要么换女主重拍,要么电影永无上映之日,所有的赔偿照合同走。” 这简直是疯了…… 一下十几个亿打了水漂。 但姜正不敢多说什么,立刻道:“好。” 祁斯年:“查一查放照片的记者,问清楚他手里有没有视频,他一定是被盛佳授意的。当时医院里只有盛佳和她助理在,照片应该是她助理拍的。” 姜正:“是。” 祁斯年:“订一张最快飞往罗马的机票给我,安排当地的安保保护太太。” “好的,我立刻安排。”姜正说,“飞往罗马的下一班飞机是明晚同时间段。” “知道了。”祁斯年掛断电话。 他降下半截车窗,任由秋夜的冷风灌了进来。 外头传来沙沙的树叶声,不时有车辆疾驰而过。 他脑海里不停闪过仲希然方才的声音——“祁斯年,我们暂时分开吧”,每个字都好像一把刀插往他身上的软肋。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跟仲希然的对话框,想说句话,却迟迟没动。 片刻后,周旭尧打来电话。 “不是,你跟盛佳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还……” 祁斯年:“有事儿说事儿。” 周旭尧一噎,也不敢再打听,说:“谢虞说打不通希希电话,让我问问你。” 祁斯年:“谢虞在你旁边?” 周旭尧:“对。” 祁斯年:“你让她接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谢虞微冷的声音:“祁斯年,你跟盛佳到底怎么回事儿?接吻了是吗?” 祁斯年平声:“是误会,我推开她了。” “那个拥抱呢?” “她主动的,我也很快推开了。”祁斯年说,“当时她母亲在icu,我心软犹豫了两秒而已。” 谢虞鬆了口气:“没出轨就好,嚇死我了。你要是出轨了,希希绝对会跟你离婚。” 祁斯年:“希希去了罗马,她落地如果联繫你,麻烦你先替我解释一下,我明天晚上就会飞过去。” 谢虞:“好。” 停顿片刻,谢虞又忍不住说,“这事儿也怪你自己,盛佳是你前女友,你不知道避嫌就算了,又是送她资源又是送她妈去医院的,没事儿也要弄出点儿事来了。” 祁斯年:“是怪我。” 他语气里的失落几乎抑制不住,谢虞不忍心再苛责他,反而忍不住劝起来:“既然你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也不用太担心,希希她还是挺明理的一个人,误会解开就好了。” 跟谢虞结束通话后,祁斯年心里翻涌的情绪渐渐平復。 他给仲希然发去微信消息:“希希,是误会,我没有亲她,拥抱也只是因为心软犹豫了两秒而已,我明晚飞过去找你。” · “姐,祁总也太狠心了,你脑后都起包了,红得好厉害。”助理小岑一面拿著碘伏棒替她涂,一面说。 “也没什么,挺值的。”盛佳看著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抹得逞的微笑。 只要想到仲希然看到她跟祁斯年那些照片时的表情,她心里就浮起一丝说不出的快意。 仲希然不是自信吗? 她倒要看看,在看到这些照片后,仲希然是不是也还是这么自信。 助理小岑涂完伤口,把棒扔进垃圾桶里:“姐,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过来接你去医院。” 盛佳点点头。 小岑刚走,盛佳就接到经纪人暴跳如雷的电话:“你跟祁斯年到底怎么回事儿?” 盛佳气定神閒道:“慌什么?不就几张照片。” 经纪人:“你还不知道?祁氏不仅中止了《赛博》的投资,还联合飞客在业內下了封杀令,以后所有跟你沾边的项目祁氏和飞客都不会上。” “这不可能。”盛佳一慌,“《赛博》那么大的投资怎么会……” 经纪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祖宗,这么大的事儿我哪敢乱说?孟念念亲自给我打电话说祁氏只给了她们24小时的时间考虑,要么换女主,要么电影永不上映。你到底是怎么得罪那位大佬了?赶紧想办法去道歉吧。” 盛佳紧紧攥住手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给祁斯年拨去电话。 一声,两声…… 她心中急躁,生怕祁斯年不接。 好在第三声时,祁斯年便接了起来。 那头安安静静的,盛佳有些慌:“斯年哥,我听说你要封杀我,一定是哪里传错话了是不是?” 祁斯年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没错,我是要封杀你。” “斯年哥?”盛佳语调都变了,“我妈——” “要不是你妈,你以为我会三翻四次容忍你这么在我头上兴风作浪?”祁斯年沉声,“这些年我哪里对不起你?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破坏我的婚姻?” “我没有。”盛佳下意识道,“那些照片不是我……” “一定是你。”祁斯年斩钉截铁。 盛佳身体一软,差点站不住。 祁斯年声音更冷:“你跟我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心里没数吗?借你妈的病和我一时的心软给我下这种套,你真叫我噁心。” 祁斯年掛了电话,把盛佳拉黑。 坐在沙发上,空旷的客厅格外安静。 他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盒烟点燃抽了两口,起身来到窗边,忽然在墙角发现了一个植物架。 上头摆了五六盆不同形態的绿色的多肉、两盆西红柿还有一盆白色的玫瑰。 都是新添的。 是仲希然第一次打理他们的家。 祁斯年静静地看了这个角落很久,灭掉烟,进了臥室。 臥室床上搁著一条酒红色的礼服,想来是她今晚要穿的,如今却静静地躺在这儿。 祁斯年心里不是滋味,转身出去,看到茶几上被包好的日记本,拿起来往书房走去。 一进门,便看到书房桌子上的袖扣收纳盒。 一盒盒袖扣整齐地排列著,显然是提前准备好送他的礼物。 祁斯年手放在收纳盒上,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第205章 是祁斯年吗? 仲希然又陷入了相似的噩梦里。 顏色是褪了色的暗黄,像旧报纸一样。 她那时刚上初三,运动会那周周五学校提前半天放假,因为有司机姐,她就没有跟於淑兰说。 於淑兰有睡午觉的习惯,她轻手轻脚地进了门,正要往自己臥室去,却忽然听到楼上某个房间传来窸窣的响声。 伴隨著某种不知名的压抑喘息声。 那时她不通情事,又在学校刚学完急救,害怕是於淑兰突然晕倒犯了什么病,立刻冲了上去。 推开门,於淑兰跪在地上,穿著旗袍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按在身下。 她认得那个男人,是家里的司机。 看到她,於淑兰神情慌乱地起身穿好衣服:“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那男人也是一惊,立刻提裤子。 她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想吐,立刻转身跑下楼,“哇”一声在洗手间里全吐了出来。 於淑兰跑下来,过来碰她:“希希,你没事儿吧?” 她肩膀往里一撤:“你別碰我。” 於淑兰头髮乱蓬蓬的,看著她语气几乎是乞求:“希希,不要告诉你爸爸,好吗?妈妈求你了,好吗?” “那只是个游戏,希希也不想看到爸爸妈妈离婚的,对吗?” “妈妈给你跪下了,求求你——” 她觉得胃酸都要被呕出来,只是有些无力地说:“爸爸有权知道真相。” 奶奶曾经说过,一个人,尤其是女人,寧愿要清醒的痛苦,不要沉迷於混沌的幸福。 无论於淑兰怎么说,她还是回了自己房间,打电话给仲广才。 仲广才很快回来,先是立刻解僱了那个司机,然后当著她的面狠狠给了於淑兰一巴掌。 但仲广才却没有跟於淑兰离婚。 他们大约拉扯了半年时间,仲广才在一个晚上来到她房里,跟她说:“希希,你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人生中很多事难免要妥协,我已经原谅你妈妈,也希望你能彻底忘掉这件事。” 她尊重父亲的选择。 但在那之后,於淑兰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每次见到於淑兰,她都会想起记忆里那么一幕,只会觉得噁心。 而於淑兰也彻底厌恶了她,对她的態度在冷暴力和辱骂之间反覆横跳。 这件事也带来了另外一个后果,直到跟霍新谈恋爱时她才发觉。 那时他们大约谈了半年,某天下课后她去霍新学校找他,恰好看到他在学校门口跟一个女生说笑,不知他说了什么,女生仰头笑得很开心。 转头看到她,霍新倒也没紧张,径直朝她走过来,把她搂在怀里挺大方地说:“这是康继哥女朋友。” 她点一下头,那女生夸她漂亮,然后便说去找康继。 那女生走后,仲希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从霍新怀里挣脱了出来。 她表情明显不对,霍新一下子就猜到了。 他像是觉得好笑,撑著她肩膀问:“你不至於为这个吃醋吧?她可是康继哥女朋友。” 仲希然看著他:“所以呢?接触起来就可以没有分寸了吗?” 霍新顿一下,像觉得一头雾水。 仲希然那一刻仿佛应激。 她闭著眼说:“康继哥的女朋友是什么护身符吗?如果你处理不好跟女生之间相处的分寸感,我们就分手。我很介意这个。” 那是她唯一一次跟霍新提分手。 霍新像是有点气:“我怎么了?我做什么了你就跟我提分手?分手在你嘴里就这么轻巧吗?” 仲希然转身便走。 霍新想也没想就追上来,他明显憋著一股气,还是拉住她的手:“说清楚行不行?我都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不就多跟她说了两句话么?” 仲希然说:“是,只是多说了两句话,我也无法忍受。” 霍新像给她气笑了:“你怎么不讲理啊?” 仲希然又要走,再度被他拉住。 他像是有些无奈:“这么能吃醋?好,我以后注意,不跟女生多说话了行不行?” 霍新长相干净温柔,性格也温和,所以学校里其实经常有女生凑过来跟他说话,或者找机会让他帮个小忙。 以前如果顺手,他都不介意帮一把。 但自从这次之后,他基本上就没怎么理会过身边的女生。 后来仲希然才知道,她这种应激反应,可能是某种情感创伤后形成的感情洁癖。 只要感情里掺杂了某种杂质,有时候哪怕是正常的,她都格外难以忍受。 梦里场景变幻几次,忽然到了医院走廊。 她看到了祁斯年的脸。 盛佳扑到祁斯年怀里,哭得泪如雨下:“我妈怎么办?斯年哥。” 祁斯年微微嘆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眼里有心疼:“別怕,这不有我吗?” 盛佳用手搂住他的腰,他就那么一动不动抱著她安抚。 片刻后,盛佳在他怀里仰头,去吻他的唇。 他顿了一下,方才缓缓推开她:“不要这样,我结婚了。” 盛佳说:“我不介意的,斯年哥。” 盛佳吻上祁斯年之前,仲希然倏地睁开眼,醒了过来。 眼泪打湿了半张枕头。 她一颗心一阵抽疼,看了眼时间,凌晨5点半。 又是类似的噩梦…… 已经两个月了。 兜兜转转两个月,她再度回到了罗马。 她擦掉眼泪,平復心绪,起身喝了口水。 拿出手机,收到祁斯年不久前发来的微信消息:“不用再换地方躲我了,你不同意,我不会再去找你。” 仲希然心口一疼。 她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 这两个月祁斯年一直在找机会见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见祁斯年。 她很怕,很怕听到祁斯年亲口解释当时的情况。 很怕从祁斯年的口中印证他对盛佳仍有怜惜,她知道自己受不了。 她就只能这么一直拖著不见他。 知道祁斯年要来,她就立刻拎著行李换下一个城市。 如今他说不会再来,不是正合她意吗? 为什么她又这么难过? 太阳一点点升起来。 仲希然走出酒店,漫无目的地往外走。 罗马的12月有些冷。 她裹紧身上的大衣,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忽然看到前方一座砖红色的教堂外有零落的行人在排队。 仲希然打开地图,发现前方的標记:basilica di santa maria in cosmedin(科斯美汀圣母教堂)。 很巧。 是《罗马假日》里真理之口的狮子教堂。 祁斯年曾经说过,年底就陪她来这里,还把这一项列入了他的计划里。 不知不觉已经年底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忽然被拉得很远。 教堂外人不多。 仲希然跟著人流排队买票进入教堂內部,走到了真理之口面前。 旁边工作人员用生硬的英文提醒她:“30 seconds.” 拍照时间只有30秒。 仲希然却没有拍照。 她站在真理之口的狮子面前,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我觉得好难过,因为我始终都觉得,站在这里的应该有两个人。 她眼睛忽然有点酸。 身后的人开始提醒她:“时间到了。” 她转身往外走,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层雾。 走到教堂外,天气忽然下起了小雨。 她抿了下唇,转头忽然看到路边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 朦朧的雨雾里,他穿著一件灰色的大衣,站在路边,正在点菸。 仲希然恍惚了一瞬。 是祁斯年吗? 仿佛察觉到什么,他倏地回头,一脸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希希?” 是霍新。 [註:我觉得好难过,因为我始终都觉得,站在这里的应该有两个人。——改於王家卫《春光乍泄》,原台词为:我觉得好难过,因为我始终都觉得,站在这瀑布下应该有两个人。] 第206章 在我面前为別的男人哭成这样 霍新將手里的烟塞回大衣口袋,两步走到仲希然面前。 “还好吗?” 仲希然看著他,点点头:“还好。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看他的时候,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失望。 这失望深深刺痛了霍新。 霍新等了几秒,才扯唇笑一下:“脱敏之旅啊。你该不会忘了,大学时我们约好將来要一起来这儿吧?” 她的確差点儿忘了。 她高中时看过《罗马假日》后,这里就是她很喜欢的地方。 所以她也曾跟霍新约定过將来一起来这里。 但是刚才站在真理之口前的那三十秒,她的脑海里只有祁斯年。 她声音涩然道:“想起来了。” 霍新停顿片刻,看著她说:“最近这段日子我休假,去了不少地方。我跟自己说这里是脱敏之旅的最后一站,结束这里的行程,我就会完全放下你。但我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仲希然有些恍惚地点了下头。 几秒后,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己,蹲下抱住膝盖,哭出声来。 她忽然意识到,她很想很想祁斯年。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是祁斯年。 她完全没想过会是霍新——甚至完全忘了她曾经跟霍新的约定。 明明当年她也是那么真心希望有一天能跟霍新一起来这里。 当年的她一定不会想到,有一天她真的跟霍新一起来了这里,心里却完全被另外一个男人填满。 更让人心酸的是,她此刻的难过与霍新毫无关係。 她在想,她跟祁斯年会不会有一天也像她跟霍新这样,在某一个地方重逢,但心里却都有了另外的人。 曾经的真心是真的,但真心瞬息万变。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就很难过。 稀稀疏疏的雨帘里,霍新心里一紧。 她自然不会因为他哭成这样。 很难描述的一种感觉,像原本灰暗的心头忽然闪过一道光,但却在一剎那离得更远。 他的心彻底灰败下来,如同乾枯的植物,但竟然还能感觉到疼痛。 霍新脱掉大衣,罩在仲希然头上,蹲在她面前,平声问:“跟祁斯年怎么了?” 仲希然小声抽泣,没说话。 霍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仲希然接过来,刚擦掉眼泪,下一秒眼泪又冒了出来。 霍新嘆了口气,半开玩笑地说:“我也算你前任,在我面前为另外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好歹考虑一下我的心情?” “……”仲希然哭的声音小了,好像是一头小兽在呜咽,更让人心疼了。 霍新有点儿无奈:“算了,你哭吧。” 他既然大发慈悲,仲希然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哭得更厉害了。 霍新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陪著她。 她哭了好一会儿,终於渐渐缓过来,擦乾眼泪:“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態。” 霍新静静地看她几秒:“还好。” 仲希然缓缓起身,霍新伸手想去扶她,看她没有要扶著他的意思,便把手收了回来。 等她站起来,霍新才说:“我看了新闻,以我的理解,祁斯年好像没那么不能原谅。” 后来祁斯年放出来了医院的视频,盛佳主动凑上去想跟他接吻,被他猛地一把推开,盛佳头还磕到了墙上,用手捂住头蹲在地上,好像受了伤。 祁斯年理都没理,抬步便走了。 拥抱那个视频角度虽然不太清楚,但也看得出,祁斯年很快就推开了对方。——这个拥抱,更像一个人道主义拥抱。 仲希然垂著眼,没说话。 她最近没看国內的任何新闻,本能的排斥。 她知道祁斯年没有吻盛佳,甚至收到照片的一瞬间就確定。 问题在於她能不能忍受那么祁斯年哪怕是带了一丝怜悯的拥抱。 霍新继续温声道:“既然这么难过,怎么不跟祁斯年好好谈一谈?” 仲希然依旧一言不发,眼泪却好像又要涌出来。 她不敢。 她收到了祁斯年那条解释的微信,那句“心软犹豫了两秒”每个字都刺在了她的心上。 她害怕祁斯年的对她的爱不纯粹。 害怕他有游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秒。 害怕她变得不像自己,这明明是她的底线,当初霍新只是跟女生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她就能决绝地提分手——可是现在,她连提都不敢提。 她害怕跟祁斯年分开。 不能毫无芥蒂地原谅,却又不想分开。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矛盾、患得患失过。 霍新低头看她一会儿,想了想,说:“希希,我对你也算了解,其实我不太明白你对男女之间的分寸感这么敏感,但是我觉得你该对自己有自信。而且——” 他停顿两秒,用挺自然的语气说,“之前我不是也抱过你吗?祁斯年好像也没怎么怪你?” “那不一样。”仲希然终於开口,嗓音有点哑,“那个时候他还没爱上我。” 霍新抬一下眉:“是么?你確定?” 仲希然这时才看他一眼,发现他站在雨雾里,只穿了件很薄的白色毛衣,发梢上全是细密的雨珠——他的大衣还在她身上罩著。 她立刻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递给他。 “谢谢。” 霍新视线在她手上停留几秒,伸手接过来。 他问:“一起吃个午饭吗?” 仲希然摇摇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转身。 霍新看著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雨雾里。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周围的人流都渐渐散去,他才摸出手机,给祁斯年拨去电话。 【註:真心是真的,但真心瞬息万变。——源自网络。】 第207章 我刚才见到希希了 祁斯年这两个月都睡得不太好。 身边少了习惯的人,很久都无法入眠,即便好容易睡著,也睡得不大安稳,很快便醒了过来。 他两个月前飞了罗马一次,刚到仲希然的酒店前台就告诉他仲希然已经在两个小时前退了房。 她去了英国。 他追过去的时候,她又转去西班牙。 她好像铁了心不肯见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次次地追,在国內和欧洲来回飞,直到前天姜正拿到保鏢拍的仲希然的照片。 她到了法国一个小镇斯特拉斯堡,但只住了一晚便在清晨拎著行李箱离开,因为太著急还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 照片里,她扶著行李箱半跪在地上,低著头,头髮遮住了半张脸,有些狼狈。 需要躲他躲成这样吗? 他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 视频也发了,她应该看到了,明知道他跟盛佳没什么还是不肯见他,究竟是什么原因? 祁斯年又气又心疼,犹豫了很久,还是捨不得她这么辛苦,终於发了条微信给她:“不用再换地方躲我了,你不同意,我不会再去找你。” 她既然想一个人待一阵子他就隨她。 无非是时间罢了,十一年他都等过来了,他等得起。 凌晨5点,祁斯年醒过来,习惯性地从床头拿了一支烟点上。 他抽了口,烟过进肺里,一阵生疼。 他缓缓吐出菸丝,从枕下抽出一张白纸。 他清晰地记得那天的场景。 那天他醒来时,她还在睡觉。 可能是昨晚折腾的狠了,她睡得很沉,连他凑过去亲她都没发觉。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去书房拿了张a4白纸,在开头写上“还债记录”四个字,又在底下画了ㄒ才去上班。 心想也不知道她看到这张纸后会是什么表情。 后来她离开了,他回来后看到这张纸,ㄒ字旁边签上了她的英文名:cici——有种还债被债主认可的感觉。 他笑了一下,却觉得心在抽疼。 菸灰积了一截,不慎掉在纸上,祁斯年连忙用手拨走菸灰,指尖被烫了一下,这疼却让他好受了些。 他起床洗了把脸,开车去了公司。 最近祁氏集团的员工都有些紧张。 老板的八卦自然是全程跟了的,但也不知道確切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老板的心情肉眼可见不美丽,大家能躲就躲著。 但姜正没地可躲。 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快中午时总算来了条好消息,姜正立刻迫不及待给祁斯年匯报:“a家的销售说太太给您定製的二十套衬衫都到了,问什么时候送去家里合適。” 祁斯年一顿。 “什么时候买的?” “销售说差不多两个月前。” 也就是结婚纪念日的时候。 祁斯年平声说:“现在送,我让阿姨过去开门。” 姜正:“好的。” 因为这条消息,姜正轻鬆了一下午,临近下班时隨手刷了下微博,整个人立刻紧张起来。 #霍新仲希然复合# 这是什么要他命的热搜??? 姜正立刻给微博那边打招呼先撤热搜,然后跟保鏢问清楚情况,衝进祁斯年办公室刚准备开口解释,却愣住了。 祁斯年正在凝神看手机里一张照片。 照片里,仲希然蹲在地上,身上罩著一件灰色大衣,霍新就蹲在她面前。 姜正嚇得大气都不敢喘,刚准备解释,就听见祁斯年的低语:“怎么哭成这样?” 姜正一怔。 祁斯年抬头问:“太太如今在哪里?” 姜正说:“太太今早在真理之口遇见了霍新,我已经在撤热搜了。” 真理之口? 他说过要陪她一起去的。 祁斯年起身,给霍新拨去电话——他手机关机,可能因为人在国外。 他道:“去联繫霍新的助理,我要跟霍新通话。” 姜正说好。 下午开会时,祁斯年脑海里总会不时闪过仲希然蹲著哭泣的样子,会自然也开得有些心不在焉。 后来他乾脆把会议交给下一级的经理主持,让对方做好会议记录后便起身离场。 回到办公室,他坐在沙发上,再度打开手机,看著仲希然那张照片,微微闭上眼睛。 夕阳照在他脸上,不像夏天那么有温度,反而有些冷。 他等了一会儿,有个陌生电话进来,他立刻接起来。 是盛佳的声音:“斯年哥,我求你……” 祁斯年眼也不眨掛断电话。 片刻后,祁奶奶的电话打了过来。 祁斯年接起来。 祁奶奶问:“斯年啊,你跟希希怎么样了?” 祁斯年答:“没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祁奶奶:“那就好,佳佳刚才打电话求我,哭得跟什么似的……” 祁斯年:“这事没得谈。” 祁奶奶嘆了口气,问:“宗嫂刚才跟我请辞了,她说出了这样的事,没脸再做下去。” 祁斯年:“这事儿您自己定,但盛佳以后不能再踏入祁家。” “我知道了。”祁奶奶犹豫片刻,“要不要我给希希打个电话?” “不用。”祁斯年平声,“我自己来。” 掛断电话后,祁斯年回了家。 衬衫已经到了,整整齐齐地掛在衣帽间。 最惹眼的是最前头几件青瓷绿的衬衫,样式相同,只是不太一样的布料,有的厚重,有的轻薄,有的正常,每个季节都考虑到了。 他想起一年多前,仲希然见完霍新后那个晚上。 他生气又嫉妒,跟她做的时候好似在发泄。 那天晚上睡著后她哭了,嘴里还小声骂他狗男人。 他第二天明明一早有个会,却就因为她嘴里那句“祁斯年”留了下来,生平第一次给她做了早餐。 吃完饭后,他本来也应该走了,换完衣服后却鬼使神差地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滑动手里的打火机,等她出来问她要不要投资。 余光里,她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好几秒。 记忆里,那是她第一次看他那么久。 原来她喜欢他穿这个顏色。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喜欢他了吗? 祁斯年手抚过一件衬衣,手机在这时响起,是一个国外的號码。 他立刻接起来。 “是我。”霍新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我刚才见到希希了。” 第208章 从未想过离开祁斯年 祁斯年嗯一声,“我知道。” 他走出去,坐到沙发上,问:“她为什么哭?” 霍新:“难道是因为我吗?” 祁斯年顿住。 霍新冷笑一声:“当初拼死拼活从我手里抢人,抢到手了你就这么对她?” 祁斯年第一次在他面前被懟得说不出话。 电话两头瀰漫著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默。 片刻后,霍新语气似是冷静下来,道:“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有问题就立刻去解决,不要这么放养她。” “时间一长,她会放弃。” 祁斯年微微一滯,然后说:“她不会。” “你倒是自信。”霍新讥誚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他停顿两秒,接著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希希她本人对爱情有些过分追求纯粹了。当年大学她跟我谈恋爱的时候,我不过跟人家女生多说了两句话,她就跟我提了分手。”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我知道,你跟盛佳那个拥抱,在她心里恐怕远比你以为的分量重。” 掛断电话后,祁斯年忽然有些慌。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他放出那两段医院的视频后仲希然还是一直不肯见他。 他想起来很早之前,她喝醉了酒,跟他约定不离婚。 然后她在办公室里看到了他笔记本里夹著一张照片,问他心里有没有白月光。 后来她也说过,她有感情洁癖。 只是他没觉得这会是什么问题,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如今听霍新讲之前的事,他才意识到这件事究竟有多严重——仲希然竟然会因为霍新跟別的女生说几句话就提分手,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祁斯年给姜正拨去电话:“你去替我办一件事。” · 仲希然在罗马待了三天,除了第一天去了真理之口,其他时间都把自己关在酒店里。 期间许柚给她打来电话,说美国那边第二批特效已经做好了,需要她確认。 能被工作填满,也好。 仲希然打开电脑,看著发来的视频里的特效效果,依旧不满意,乾脆飞去美国,跟那边的特效公司现场谈。 不满意的细节有很多,她决定多待一阵子,住在特效公司附近的酒店里。 祁斯严就在南加州大学念书,隔天知道她来了洛杉磯,立刻就约她吃饭。 仲希然一开始拒绝了。 她还没有从本能的抗拒中挣脱出来,任何跟祁斯年相关的人事物,她都不想去面对。 但祁斯严招呼都没打,直接就到了特效公司楼下堵她。 “姐你都多久没见我了?就不想我吗?別说你还没跟我哥离婚,就是真离婚了也不能影响咱俩不是?咱俩可是打小的感情。” 他人都来了,她只好跟著他上了车。 餐厅氛围不错,只是周围座位有些空。 祁斯严招手点菜:“姐你想吃什么?他们这儿的龙虾浓汤很不错。” 仲希然:“都行。” 她情绪不怎么高。 祁斯严点完菜,开始想方设法逗她开心,一会儿说他在学校的趣事“我来之前一直以为晚上看不见黑人是段子呢臥槽原来是真看不见”,一会儿说起小时候的趣事“你还记得万圣节我偷拿你的口红化了个鬼面妆结果被你家邻居的狗咬了”…… 他把记忆里最有趣的事都拿出来说,但坐在对面的人只是点了点头,看著面前的酒杯,好像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斯严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半天,他才说:“嫂子,其实我哥一直很喜欢你的,你別跟他计较了。” 仲希然的神情瞬间就变了。 祁斯严决定帮他哥一把,一鼓作气道:“你还记得我以前去你家给你拍的那些照片吧?全被我哥找藉口要走了,他打量我傻什么都不知道呢,其实他就是喜欢你,我早看出来了。” 仲希然看著他,不置可否。 祁斯严急了:“你別不信啊,那会儿你才高三,正是考大学的关键时期,我哥也没法儿朝你下手啊,那不是耽误你吗?” “而且你不知道,好多次你来祁家走的时候,我哥都会在二楼书房的窗户看著你走。” “尤其是你大学谈恋爱之后,你不知道我哥都难受死了……” 他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可能也是真的替她和祁斯年著急,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迫切又笨拙地想向她证明她在祁斯年心里的位置。 仲希然笑一下,说:“我大学的时候你哥在跟盛佳谈吧?” 祁斯严忽然一噎。 ——对啊,他哥当时在跟盛佳谈啊,那为什么每次仲希然要走的时候他都那么恋恋不捨?光他看到就有好几次? 他哥难道两个都喜欢? 他是不是间接锤了他哥??? 他瞬间闭嘴了。 仲希然脑海里也忽然间闪过一个画面。 祁斯年说:“我承认,那时候我的確三心二意了。” 她手不自觉攥紧,眼角忍不住有点发酸。 剩下吃饭的时间,祁斯严全程沉默,一脸后悔自己不该多话的模样。 回到酒店后,仲希然洗完澡,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祁斯年的备註仍旧是老公。 她点开跟祁斯年的对话框,微信消息停留在好几天前祁斯年那句“你不同意,我不会再去找你”。 她说不上心里此刻究竟是什么滋味。 她在对话框里输入:“你曾经同时喜欢过我和盛佳两个人吗?” 又刪掉。 再输入:“你心里对盛佳还有怜惜吗?” 又刪掉。 她指尖轻轻蜷了蜷,敲出一行字:“我其实很想你”。 她没有刪掉,也没有发出去。 就这么盯著对话框好几秒。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老公:“希希,我一直在。” 她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摁灭手机,不敢再看。 祁斯年眼也不眨的盯著手机,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然而他等了很久,並没有消息进来。 身边的人喊他:“祁总。” 祁斯年回神,放下手机说:“麻烦你再讲一遍。” · 仲希然就这么在洛杉磯待了一个月,倒也渐渐习惯了这里。 每天一早来特效工作室,跟团队的里的leader瘦高个儿大鬍子吵,吵完买饼乾披萨饮料安抚他们接著当牛马改特效,眾人倒也是服服帖帖。 吵著吵著,大鬍子对她態度越来越好,不时夸她专业,品位高,有想像力。 她一头雾水,直到有天早上收到大鬍子一小束玫瑰,才后知后觉对方竟然对她起了心思。 她第一反应是好笑。 她下意识抬了抬右手,说:“frank,i am married.”(我结婚了。) 然后才发现,她手上已经很久没有戴婚戒了。 她离家那天挑好衣服,正预备去洗澡,所以就把一直戴的婚戒摘了。 后来走得急,就忘了。 但毕竟戴了那么久,右手无名指上仍旧有一道浅浅的印记,是结婚的证明。 她指给他看:“sorry, i left my ring at home.”(抱歉,我忘记戴戒指了。) frank显然不了解她在中国的緋闻,双手一摊,有些失落:“ok,i thought you divorced.”(我以为你离婚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仲希然忽然意识到——她其实从来没想过离开祁斯年。 一丝一毫都没有过。 第209章 她想祁斯年了 从那一刻起,仲希然心里一直封闭的某个角落好像被打破了。 她开始不再排斥跟祁斯年相关的任何事。 那天晚上回到酒店,她平心静气地打开微博,第一次开始仔细查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搜了祁斯年放出来的两个视频。 第一个视频,盛佳走到祁斯年面前,抬头看著他说了句什么,然后她倏地往他嘴唇上撞了过去,祁斯年猛地推开她。 祁斯年用的力气不小,盛佳被推到走廊蓝白色的墙壁上,后脑勺明显剧烈地撞了一下,她慢慢蹲了下去,抬手捂住。 祁斯年撂下一句话,抬脚便走。 那句话早被网友看著唇语解读出来:你疯了? 这个视频,跟她想的差不多。 只是祁斯年的反应比她想的大很多。 她以为祁斯年应该只是推开她,没想到他会下手这么重。 她心里好受了一些。 第二个视频,仲希然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点开。 黑白画面固定在走廊角落,能看到祁斯年线条清晰的侧脸。 盛佳扑进了他怀里,双手抱紧他的腰,哭得很厉害。 祁斯年顿一下,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她推开,迈步离去。 她自虐似的把祁斯年拍盛佳肩膀的那个动作来回反覆地看了几十遍。 很短暂的时间。 应该只是一个安慰性的、人道主义的拥抱。 她垂眸,眼前的画面逐渐失去焦点。 她放空了好一会儿,退出这个视频。 理智跟自己说没什么,情感上却还是在纠结那一秒两秒的瞬间,祁斯年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游离。 她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再钻牛角尖,然后刷新微博,看看最近国內的新闻。 看到一条爆料。 @鱼乐於:爆料一条消息吧,圈子里很多人应该都知道了。盛佳被祁氏封杀了,她主动去亲祁斯年放料给记者彻底惹怒了对方,祁氏连亲儿子《赛博》都不再投钱做特效,甚至连上映也不许。盛佳想了很多办法,但那头很坚决,孟导也在物色新女主了。因为这事仲希然在跟祁斯年闹离婚,她人已经出国了,不排除会跟霍新复合。另外业內都在等祁氏年底的財报,因为根据法律规律如果上市公司家庭成员之间存在业务往来是需要定期报告的,如果祁氏这次不再报告,说明两人已经离婚。 网友: “盛佳真是活该被封杀!人家有老婆还要去亲人家真的不要脸!!!” “不要啊希希,求求了不要跟祁总离婚,他还是很有男德的,那个抱不是说从小照顾他的保姆在icu吗?可能就是心软安慰了一下……” “霍总加油!我们霍然粉的春天是不是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分开五年,归来仍然是你!” “这时候就不得不提之前罗马的偶遇照片了[照片]霍总给她罩大衣自己淋雨!太有氛围感了!!!” “姐妹我劝你別上头,真要复合肯定会抱啊,两人连安慰性质的拥抱都没,而且仲希然明显是因为祁斯年在哭啊” “祁总狗男人活该!让你给前女友送资源!让你去看前女友的妈妈!还看吗!!!” “希希宝贝不要哭,呜呜呜我好心疼~” …… 仲希然看评论看得哭笑不得。 她也终於有勇气给谢虞拨去电话。 谢虞说:“是真封杀了,孟景功爭取了两个月看没戏,已经在挑新的女主角了。” 仲希然“噢”了声。 想起之前某个网友写的——祁斯年人生里所有的事情都那么正常,但只要遇到她老婆的事,他所有的决定都不正常。 好像有点道理。 她又让祁斯年亏钱了。 但这也算是祁斯年的態度吧。 聊完这个话题,她又安抚谢虞两句,说自己没事。 谢虞也没戳穿她,只跟她说了句:“早点儿回来,我想你了,而且你不在我们聚会想输钱都没人输。” “……”还有这种需求? 仲希然说:“其实你可以直接转给我。” 谢虞:“滚。” 仲希然没忍住笑了。 心情好像是好了很多。 掛断电话,再度点进微博,祁氏集团忽然发了一条公告。 @祁氏集团:仲希然状告孟念念抄袭一案胜诉,判决书如下:[图片]。希望@孟念念能儘快书面道歉。 网友: “臥槽孟念念不是正在拍祁氏自己的戏《赛博》吗?祁总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杀?” “真是现实世界的追妻火葬场了,封杀盛佳+帮老婆打官司,各种表决心笑死。” “祁总要不然考虑一下我,我可以改名叫仲希然的。” …… 仲希然愣了一下。 离《喜欢你》上映已经一年多了,即便有祁氏的法律团队帮忙,这个案子也这么久才打贏,而打贏后结果早已没什么人关注了,只有寥寥几十个转发,对电影的票房更不会有任何影响。 只是还她正义而已。 连她自己都差点忘记这件事,祁斯年却一直在为之努力。 一时间,她好像回到了一年多以前。 孟念念偷了她的剧本抢档期发布片,她被迫改剧本,將主线改成祁斯年建议的那条暗恋线。 时间紧张,她来不及看太多素材,抱著一丝希望问祁斯年能不能借鑑一些灵感。 她自己都没抱多大希望,因为祁斯年性格冷漠,一向不喜欢多说自己的事,更別提感情方面的事,但没想到他答应了。 那阵子他们每晚都会通一个很长的电话,有时候甚至会到天亮。 他给她念他的日记,声线隔著电话有种清冷的性感。 她好像在他这声音里一点点离他越来越近。 回忆起那段时间,仲希然忽然无比怀念。 起码能有个理由跟他一直通话,不像现在,连发条微信都还要思虑再三。 她抿唇,刷新微博,看到了祁斯年刚转发了祁氏集团的微博。 @祁斯年:恭喜太太。 她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许柚这时打来电话。 她擦掉眼泪,接起来,听见许柚激动的声音:“太好了,官司打贏了希希!抄袭的人必须付出代价,恭喜你!” 仲希然:“谢谢。” 许柚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国內公司承接的特效第一批结果也出来了,你得亲自沟通一下。” 电影特效內容很多,他们在国內国外都找了特效公司,国內占比有百分之八十。 许柚说这话时底气不足,明显想套她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祁斯年授意的。 但仲希然停顿几秒,还是说:“应该快了,等忙完这一批特效镜头就回去。” 她想祁斯年了。 第210章 我跟祁斯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隔天醒来,仲希然第一次感觉到浑身轻鬆。 早上去了特效工作室,照例跟大鬍子frank吵了一个小时特效效果,中午去附近餐厅吃饭时,她拿起手机在看近几天回国的机票。 於淑兰忽然打来电话。 可能是关心她和祁斯年会不会离婚的。 应付一下应该也没什么。 仲希然接起来,听见於淑兰尖锐刺耳又略显激动的声音:“你爸爸刚才跟我说你跟祁斯年没有签婚前协议?” “嗯。” 於淑兰:“那赶紧抓住这个机会跟他离婚啊!还在等什么?你是不是傻?你知道离婚你能分到多少钱和股份吗?” 仲希然恍惚了一下。 这个餐厅挺大,没什么人,所以显得有些空旷。 她坐在窗边,阳光恰好落在她手背上,竟然晒得她有些冷。 这就是她的母亲。 当年为了利益可以让她赶紧怀上祁斯年的孩子,现在为了利益让她离婚。 她无意识笑了声,声音里有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冷意。 “所以当时你跟那个司机——是因为爸爸给你的钱不够多吗?” 於淑兰吼她的声音气得发颤:“仲希然!我是你妈!” “所以我才一直忍著没有告诉你——”仲希然看向窗外,有个华人小女孩帮著两个麻辫,牵著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往前走,手里拿著一个蛋筒冰激凌。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 小时候是爷爷奶奶牵著她。 再后来就只有她自己。 但也无所谓了。 “那是我们的家,我和妹妹都在家里,你怎么可以?”仲希然停顿两秒,平声道,“你让我觉得很噁心。” 仲希然掛断电话,平静了点了一份套餐。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好像记忆里的那件事在她身上就这么过去了。 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刺痛她。 今天值得纪念。 她看了眼日期,1月12日。 快到农历春节了,的確应该回家了。 她定了三天后一大早回国的机票。 隔天早上,她来到frank工位,跟他吵完一个特效效果,frank嘆了口气,用英文说:“算了算了听你的,搞不好过阵子我就会离职了。” 仲希然:“为什么?” frank一脸忧伤道:“我们公司被一个中国人收购了。中国人太可怕了,现在全世界到处都被中国人占领了。” 仲希然有点懵:“被收购了不也还是特效公司吗?为什么要离职?” frank双手一摊:“谁知道待遇会怎么样,不过收购应该不会那么快,怎么也要谈半年吧。” 仲希然放心了。 她找了个临时工位坐下,隨手刷了下微博,看到热搜#祁斯年盛佳白月光#。 点进去,热搜里又回顾了很多祁斯年跟盛佳高中时候的事。 在当前这个节点,显得很奇怪。 紧接著她又刷到一条消息。 @a记爆料:刚听到一个重磅消息,你们绝对想不到——祁斯年没跟仲希然签婚前协议!也就是说,只要仲希然跟祁斯年离婚,直接切割一半財產和股票。是你这婚你离不离?仲家那头现在想放大祁斯年跟盛佳这件事,最近买了很多祁斯年跟盛佳的热搜,就是想离婚分財產。祁斯年是真的恋爱脑啊,嘖,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离婚大战即將开始!还能说什么呢?建议霍新跟仲希然结婚前签好婚前协议吧! · 祁氏集团办公室里传来砰砰砰砸桌子的声音,震得整层楼都抖了三抖。 祈光远亲自驾临,指著祁斯年鼻子骂:“你真是昏了头?结婚协议这么大的事你也敢在我面前动手脚?要不是新闻曝光我都不知道。你简直——逆子!!!” 祁斯年笔直在站在办公室茶几前,一言不发,安静听训。 祁光远:“我看她要跟你离婚你怎么办?!” 祁斯年平声:“不会。” 祁光远恨铁不成钢地看著他:“就算不离婚,命脉捏在別人手里,难道你会好过?” 祁斯年看他:“你跟妈签了婚前协议,看起来也没多好过。” 祁光远:“……” 他顺手抄起书桌旁上的笔记本就朝他砸去:“tmd,你个不孝子!敢嘲讽老子!!!” 祁斯年还是第一次听见祁光远这么骂脏话,显然是气急败坏。 他没躲,任由日程本砸到他身上,两张照片落在地上。 祁光远垂眸看去。 一张落在他脚下,是那只小白猫的照片。 另一张落在祁斯年脚下,是仲希然高中时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穿得像校服,在玻璃房里笑得很灿烂。 他看著祁斯年弯腰,很小心地捡起来,握在手心里,像握著什么珍宝。 祁光远忽然想起几年前的某一天,他突然站到自己面前说:“爸,我打算结婚了。” 他沉声:“盛佳绝对不行。” 祁斯年点点头,说:“跟仲希然结。” 他一脸惊讶,想了想说:“不行。” 毕竟仲希然刚闹出跟人私奔这事儿,不大好看。 祁斯年淡声:“已经决定了,我只是通知您一声。” 那是他第一次那么强硬地站在自己面前说一件事。 他一开始以为祁斯年是为了吃掉仲家。 仲家虽然负债多,但资產也是几百亿级別,行业里前五十的地位,如果能吃掉也是一笔不错的財富。 他从来没想过,他的儿子原来一直喜欢那个小姑娘,看上去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爱情是不是没有好结果? 就像他明明那么爱朱芸,却也一气之下上了別人的床。 他看著自己的儿子,有点心酸,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出了办公室。 · 仲希然把那条微博点了举报,又给仲广才拨去电话。 “您也希望我离婚吗?” 仲广才没应声。 离婚带来的利益诱惑太大了,没有人能抵得住。 真的离婚,只要她把分到的钱注入仲氏集团,公司立刻就会活过来。 仲希然自然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 她没什么意味地笑了声:“爸爸,你还是那么拎不清。就算我真的离婚,那些都是我的私人財產,您凭什么认为我会交给仲氏呢?” 仲广才一凛。 仲希然:“我不希望再看到离婚的通稿了。” 掛断电话,她长舒一口气,起身离开,却没想到出门时迎面遇到盛佳。 仲希然脚步一停,看向她的眼里泛出一丝冷意。 却也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径直离去。 盛佳追了过来。 她面色惨然道:“对不起,祈太太,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 仲希然没理。 盛佳追著她的步子:“真的对不起,只要你能原谅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现在所有的资源都停了,代言还有很多违约金要赔,求求你……” 她害怕极了,声线发颤,再也没了原来骄傲的模样。 仲希然始终面无表情。 盛佳忽然发觉,仲希然冷起来,跟祁斯年神態真的很像。 她咬牙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跟祁斯年从来没有真的谈过恋爱。” 仲希然脚步一停,回头看她:“什么意思?” 盛佳眼角微红,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他只是要我假装跟他谈恋爱……” 第211章 祁斯年暗恋的人是她 重新回到餐厅,仲希然平静地看著坐在她对面的盛佳。 盛佳手里攥著桌上的餐巾纸,缓缓开口。 “那会儿应该是你刚谈恋爱不久,我还在横店跑龙套,有一天晚上他突然来横店找我。 他说『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当我的女朋友,资源你要什么我给什么。当然,只是名义上的女朋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偶尔配合他一下就可以,最多只需要牵个手,在外人面前有点男女朋友的样子即可…… 因为对我知根知底,所以他比较放心。 我当然同意了。 你不知道新人在娱乐圈有多难走,免费的资源为什么不要,何况我本来就很喜欢他……” 仲希然脑海里空白了好几秒。 她有点不敢相信,甚至怀疑盛佳是不是又在下什么套给她。 但她很快就確定不是,她想不出这么做对盛佳的好处。 祁斯年没有跟盛佳谈过恋爱。 没谈过。 没、谈、过。 这三个字好像组成了密密麻麻的弹幕,从她心头千军万马似的飘了过去。 巨大的震惊过后,有一股说不出的愉悦从心头涌出来,蔓延到每一个神经末梢。 连带看盛佳都顺眼了许多。 片刻后,仲希然回神,想起来问:“但是……为什么?” 盛佳说,“我问过他,他没有详细告诉我原因,只是说他需要一个女朋友。但是我觉得,应该跟你当初谈恋爱了有一定的关係,但我也不能完全確定。” 盛佳看她一眼,“你可能不知道,你刚谈恋爱那阵子,他很难过。以前从来不碰烟的他还学会了抽菸。” 仲希然呼吸一滯——他是因为她才学会抽菸的? 她不敢置信地问:“你的意思——他是因为我谈了恋爱,所以要你做他名义上的女朋友?” 盛佳点了点头:“很大可能是。” 但是为什么呢? 就算他那个时候真的喜欢她,也没必要交一个假的女朋友吧? 为了让她吃醋? 这也太不合常理不像祁斯年的作风了。 又或者,他面子上掛不住?因为她是他未婚妻,她谈了恋爱所以他也要谈一个? 仲希然不解。 盛佳接著说:“我们在一起之后——就是名义上在一起之后,他去线下看了我几次演出,毕竟要做给外人看,让大家相信。我回祁家的时候,在他父母面前或者人更多的时候,偶尔会牵个手,但就再没其他进一步的接触了。有一次,他在老宅院子里抽菸,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很低落。那时候奶奶不在,晚上我去敲他房门,说可以让他开心一些,不需要他负责……” 这话说起来有些没脸,但为了事业,她也只能和盘托出,希望仲希然能看在她的诚意上求祁斯年手下留情。 她说,“就是我……只穿了件吊带睡衣,去勾引他。” 仲希然:“……” 她尷尬地喝了口水,听见盛佳语调有几分悲哀地说,“他很生气地叫我出去,並且发消息告诉我如果把握不好分寸就立刻停止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关係。” “他从来都没有碰过我。” “那天在医院,我的嫉妒心一下子涌了上来,觉得我自己好亏。” “虽然占了他三年多女朋友的名分,他却连亲都没亲过我。我一时昏了头,再加上之前的拥抱他好像没那么排斥,我就没忍住去亲他。” “但他立刻就推开我了……” “总之,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那件事之后他停了我所有的资源,也不肯接我电话,我怎么解释他都不肯听,我没办法才找了记者打听你的行踪,过来找你解释。” 盛佳乞求的语气:“我已经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求你让祁斯年网开一面,解除封杀令可以吗?求求你,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知道错了。而且《赛博》是他自己的项目,他也会亏钱啊……我只是一时不慎,我从来没想过自己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求求你了。” 仲希然脑海里无法思考怎么处理盛佳这件事,她满脑子都被盛佳没跟祁斯年谈过恋爱这件事占据。 她停顿了几秒,又问:“那分手费?” 盛佳:“差不多你私奔的事情闹出来前后,他跟我说到此结束,但可以补偿一笔分手费,作为这几年占据了他女朋友名义的报酬。那时候我心灰意冷,不想再靠他手里的资源,去美国刚好需要一笔大额存款,就说我先收下算借的……” “他应该也是看在我妈妈的面子上,所以才会给我这么大一笔钱。” 仲希然噢了声,说:“知道了,我考虑一下。” 盛佳的表情仿佛还不死心想再求她,但又不敢逼迫太紧,最后只说了句“真的对不起,求你了”才离开。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 在一剎那,仲希然的脑海里涌出了很多画面。 “我想问男人如果暗恋一个女人很久的话,他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啊?” ——“我怕她出现,怕她不出现。怕她看我,更怕她不看我。” “祁总这么懂,暗恋过別人啊?” ——“是。” “我总觉得,我们有一天会离婚。” ——“既然结了婚,我就没有放手的打算。” “做噩梦了。梦里你有女朋友,还叫我当小三。” ——“那我肯定是骗你的。” …… 仲希然心里仿佛涌起惊涛骇浪。 如果说,祁斯年没有跟盛佳在一起过,那么一直以来他暗恋的人——难道真的是自己? 她不敢相信。 这一切都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她在脑海里把之前跟祁斯年的过往都过了一遍。 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冷的。 说话的语气总是不耐烦的。 她脑海里突然响起他一贯的清冷的声音——“你有没有想过,我只討厌你,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很特殊的对待?” 与其说祁斯年为人清冷,倒不如说淡漠这个词更合適。 他对周围所有人的態度都是淡漠的,好像没什么情感。 不会太开心,冷也不代表生气,只是他的一种常態。 但他好像只有面对她时,是有情绪的。 终於意识到这一点,仲希然恨不能下一秒就飞回北城,去见祁斯年。 註:(是“文身”,用法:纹文身,不是错別字喔,不用再捉这个虫了,谢谢~) 第212章 转身遇见祁斯年 回到特效工作室,面对电脑屏幕坐了好一会儿,直到frank又来跟她討价还价磨一个特效的细节,她才回归理智,把立刻改签机票回国的念头压了下来。 反正就剩两天了。 后天就回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英文跟frank说:“不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frank:“你知道你一句不行我们要多做多少小时的工作吗?” 仲希然很坚决:“所以不要再浪费时间跟我吵架了。” frank心里的火气蹭地窜了上来,扫她一眼。 女人长相却十分美艷,眼角微微上扬,透著几分嫵媚,像小狐狸。 柔和的气质却將这份美艷所带来的攻击性中和的恰到好处。 frank心里的火气又蹭地莫名其妙降下去,就这么灭了。 他有点无奈地说:“cici,要不是你这么漂亮,我绝对忍不了你。” 他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外头下了一场阵雨,天又晴了。 洛杉磯的天气就是这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仲希然起身走到咖啡机前泡了杯咖啡,心不在焉回到座位上放空好半天,又强行让自己回神专心,去看电脑里不久前国內发来的特效视频。 还没跟国內的团队开过会,这特效效果离她要求的差得有点远。 她掛上耳机,给国內的特效团队去了个语音电话。 接通之前,她听见frank在不远处吐槽:“来谈收购的中国人一会儿就来了,速度这么快?前期的內容都谈好了?” 旁边人说:“听说是中国一个顶级的大佬,很会谈收购和併购,之前谈晶片收购也只谈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frank:“我的天,谈晶片的大佬为什么会看上我们这个特效公司?行业也不搭吧?” 那人说:“当然是因为钱啊,大佬业务多了去了,还有……” 后面又说了什么,她就没注意了。 语音电话接通,仲希然简直是一帧帧在提要求。 短短1分半的一个特效视频,她提了三十几条要求,除了大方向上的东西,还有些很龟毛的细节。 什么苔蘚生长的浓密程度跟阳光直射的方向不一致,蚂蚁群里某个蚂蚁少了一条腿等这种让丁飞大开眼界的细节,直呼学到了。 做特效的负责人就不满了——蚂蚁群里某个蚂蚁少了一条腿?这不是找事儿吗?有这么吹毛求疵的吗? 於是特效负责人乾脆破罐破摔,带了点脾气地说:“之前不是有一场蚂蚁打架的背景戏份嘛,这蚂蚁是当时打架时打少了一条腿。” 这解释直接让丁飞沉默了。 作为副导演,又主要负责国內的特效,听见这话自然是第一时间试图缓和气氛。 “其实……” 然而他其实了半天,也没想好应该说什么。 然后就听见仲希然挺平淡的语气:“那就把之前蚂蚁打架打断腿的画面特效做一下。” “……” “不是……”特效负责人都快要哭了,“仲导?” 仲希然夸他:“这个想法特別好,但特效剧情不展示的话前后逻辑对不上,有bug。” 特效负责人此刻的心情就是后悔,很后悔——他刚才到底为什么要突然忍不住发脾气? 掛断电话,仲希然口乾舌燥。 她刚才说了一个多小时,气儿都不带喘的,连咖啡也没空喝。 她一口气把咖啡喝完,起身走到饮水机前,缓缓接一杯水。 听到旁边有个人急急忙忙地往外走,用热情的英文说:“neil,你到了吗?我马上下楼去接你。” 仲希然没什么反应。 刚来这边的时候,她吃饭时听见有人喊neil时条件反射般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身体也僵住。 怀疑是祁斯年。 她好半天才敢转头,发现是一个金色头髮挺高大的外国人,他朋友喊他neil。 她也说不清自己那一剎那究竟是失望还是轻鬆,只是那天午饭没吃多少。 后来,她会在不同场合听到nei这个英文名,也从一开始的紧张,到现在的平静如水。 毕竟,国外重名的人太多了,隨便吃个饭有时候都能遇到好几个neil。 但没有一个是祁斯年。 现在就更不可能了,祁斯年说过她允许之前不会再来找她。 她接完水,回到座位上喝了几口,听见frank苦逼地说:“还有一个多小时就下班了中国人还来谈收购?不会要加班吧?” 不知道为什么仲希然笑了下。 她有点渴,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又走过去接。 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她背对著公司大门,只觉得有一阵风忽然灌了进来,有人开门进来。 几个人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她水还没接完,怕自己挡住过道,拿起水杯往墙角侧了侧,头也没抬。 听见一道熟悉的、音色偏冷的、不疾不徐的声音。 “不急。” 仲希然倏地绷直脊背,抬头,视线直直撞上祁斯年的。 大脑一片空白。 周遭的一切都好像是电影被按了暂停。 屋內充斥著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敲击滑鼠的声音,像背景音。 祁斯年瘦了很多。 脸颊的下頷线显得更加分明,仿佛刀削一般,颧骨仿佛也因为这瘦显得微微高了一些。 他下巴上蓄了一圈儿胡茬,清冷中带著几分性感,又好似有几分颓唐。 他站在原地,一双狭长的眼就那么静静地看著她。 他不走,其他人自然也就不敢走。 跟隨的中国员工自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看。 只有美国人一脸懵地看了眼仲希然,但直觉对方可能跟她认识,也没敢催促。 三个月没见了,仲希然看著他的眼睛,產生了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不过祁斯年好像並不需要她开口。 他上前一步,拿走她手里的水杯,放到饮水机底下,缓缓按下开关。 安静的空气里,只能听见一小股水流声,慢慢地填进水杯里。 他身后的一行人就挤在窄窄的一条过道里,就那么等著。 片刻后,水杯快要接满,祁斯年关掉水龙头,拿起水杯递给她。 温热的,並不烫。 仲希然接过来,指尖轻颤,觉得这杯水好像很重,端不稳似的。 喉咙也发乾。 “谢谢。” 第213章 可以离家出走,但记得戴婚戒 祁斯年点点头,转头跟旁边的人说“please”,一行人便一路往里走进了里间的会议室。 仲希然视线追隨著祁斯年的背影,他似乎察觉到了,进会议室之前回头看她一眼,她连忙捏著水杯回到原本的临时工位。 再抬头时,祁斯年已经进了会议室。 仲希然慢慢喝了口水,原本以为混乱的心跳会渐渐平復下来,却忽然感受到一道目光的注视。 她转头。 会议室里,祁斯年站在玻璃墙前,静静地看著她。 “……” 他不是要开会吗? 为什么一直在看她? 他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不仅仲希然注意到了,时间一长,连办公室的其他人都注意到了,不时朝他们俩望去,窃窃私语究竟是怎么回事。 frank蹙眉看了祁斯年两秒,手里拿著一个笔记本电脑走过来,站在仲希然身前,完完全全將两人隔绝开来。 “……”仲希然抿了下唇,看他,用英文问,“有事吗?” 特效效果今天早上不就碰过了吗? “对。”frank低头,压低声音说,“有个变態一直在看你,別怕,我替你挡著。” “……” 仲希然沉默两秒,说:“好的。” frank就这么端著笔记本电脑跟她硬聊了半个多小时。 他手都端麻了,转头终於看到会议室里那个变態换了位置,没再盯著仲希然看,才放下心来,嘱咐仲希然要好好保护自己。 仲希然想解释什么,犹豫了一下,时机稍纵即逝,frank做完好事,一脸“深藏功与名”的表情回到属於他的工位上。 她只能算了。 抬头再往会议室里望去,会议室里亮著白灯。 祁斯年已经坐了下来,脸被人挡住一大半,几乎看不清楚。 但她还是忍不住不时看一眼。 想问问他为什么瘦了。 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最近睡得不好吗所以有黑眼圈了。 是很想她吗? 是来来找她的吗? 既然当初跟盛佳谈恋爱是假的为什么一直不告诉她呢? 她看著玻璃窗里透出来的轮廓,攥著水杯,指尖用力到微微有些发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了下班时间。 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周遭变得十分安静,只剩零星的键盘声。 仲希然终於可以肆无忌惮地往会议室里看去。 她刚看了不到两秒,frank就抱著笔记本坐到了她身旁,说:“別怕。” 仲希然的视线被挡住,有些不太开心。 她说:“我没怕。” frank:“我知道,我都过来陪你了你肯定就不怕了。” 仲希然:“……” · 祁斯年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玻璃前往外看。 仲希然瘦了一圈,巴掌大的脸更小了,下巴跟以前比还冒了点儿尖。 身形好像也瘦了。 薄薄的白色毛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宽大。 日思夜想的人刚才就在他面前,他真想一下子把人抱进怀里,但却只能淡定地给她接杯水。 美国公司负责人喊他:“neil,请坐。” 祁斯年平声:“你们谈。” 姜正立刻把话茬儿接了过去,开始跟这位美国公司的负责人砍价。 祁斯年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十多分钟,期间她转过三次头看他,都是很快地就转了回去。 ——还在生气吗? 视线突然被一个高大的美国男人完全挡住。 那人拿了个笔记本电脑,跟仲希然说著什么,將她的身躯遮得严严实实。 祁斯年等了好几分钟,他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不觉有点烦,只好挑了个位置坐下来,也没怎么听收购的细节,因为底线早跟姜正划好了。 美国公司的负责人跟姜正互相砍价,寸步不让。 日头一寸寸偏西,祁斯年看了眼窗外,有一层高高的乌云,不知道晚上会不会下雨。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头员工陆续离开,好像下班了。 祁斯年心不在焉地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可以了,姜正。” 姜正正要再砍两千万美金,闻言立刻微笑看向对方负责人:“好的,我们签约吧。” 对方一脸惊喜,连连点头后又忽然露出怀疑的目光,生怕自己吃了亏,还特意又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满脸笑容的签了字。 收购后核心业务仍由自己管理。 员工薪水普遍提升10%。 又得到一笔不错的卖身钱…… 这条件太优渥了,傻子才不签。 谈完后,双方签订了意向书,便让各自的法务团队去审合同了。 事情就这么落定,美国公司负责人说:“neil,咱们必须吃一顿晚餐。” “不了。”祁斯年起身往外走。 · frank一帧帧手k特效的时候,察觉到仲希然偶尔越过他看向会议室的视线,忍不住问:“你认识那个男人?” 仲希然点一下头。 frank:“果然,我看你们俩关係就不太一般。” 仲希然有些无语。 那你还故意挡著? frank提醒她:“你不是结婚了吗?还能这么看別的男人,你老公真是太可怜了。” “……” “还是你结婚其实是骗我的?” “没骗你。”仲希然说,“真结婚了。” frank有些失落地“噢”了声,“那你是打算出个轨?” “……没。” 祁斯年就在这时候走了出来,径直走向她。 仲希然手指微微蜷了蜷。 祁斯年绕过工位,停在她身后,手撑在她办公桌上,倾身向她靠过来。 一道身影將她整个人全然笼罩。 他身上的乌木香味儿朝她侵袭而来,好似带著某种侵略性和攻击性。 “还在生气?”他轻声问。 仲希然想要开口时,发现嘴唇发乾,有些黏在一起。 她动了动嘴唇,刚要说什么,便看到身边工位的frank突然起身,伸手要將祁斯年推远的模样。 frank用英文说:“我知道她很漂亮,但我必须提醒你,她已经结婚了。” 祁斯年看著他:“我知道。” frank一脸“你知道你还不离她远点儿的表情是想当她的小三吗?”的表情。 然后就听见眼前的男人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说:“我是他先生。” frank:“……?” 祁斯年从西装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戒指盒,打开,把里头的戒指拿出来,戴在仲希然右手无名指上。 “可以生气,也可以离家出走,但要记得戴婚戒。” frank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第214章 来找你 仲希然没有躲。 戒指稳稳噹噹贴合在她右手无名指的印记上。 戴完后,祁斯年仍旧抓著她的手。 frank一脸尷尬,说了好几句抱歉,抱著笔记本电脑回到自己工位飞速下班了。 祁斯年带的人都窝在会议室里不敢出来。 办公室好像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窗外的风缓缓吹过来,將他身上的香气吹得散开了。 瀰漫到鼻尖底下,淡了几分,却好似无处不在。 很怪的一种感觉。 明明分开前,她还那么亲密地跟祁斯年做过,时隔三个月后的见面,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斯年垂眸,抓著她的手伸开,插入她指缝,跟她十指交缠,將她的手扣在桌子上。 仲希然身体不自觉往后仰了仰。 后腰抵住桌沿。 他手上稍稍用了些力气,捏著她的指节,像某种入侵。 但好像又充满克制地停住,並没有再加深这个动作。 两人就这么维持著曖昧的姿势。 仲希然缓缓抬头,看到了他大地色的西装外套下穿著青瓷绿的衬衫——是他以前没穿过的款式。 她认出来,是之前她给他买的那批其中一件。 仲希然抿了抿唇,问:“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我不同意你不会再来吗?” 祁斯年嗯一声,“来谈收购案。” “……” 他是真的闷骚。 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 仲希然看著他:“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 祁斯年顿了两秒,语气发涩:“来找你。” 这还差不多。 仲希然別过脸。 祁斯年:“没经过你同意就来是我不好,但你也在外头快三个月了,我总不能一直等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仲希然没说话。 祁斯年倾身,半环住她的姿態,说:“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没有处理好,不应该因为宗嫂就一直容忍对方,我该跟別人保持好距离。我以后不会再犯了,原谅我,好吗?” 她从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小心翼翼到了极点,隱隱透出一种卑微。 这卑微让她难受。 祁斯年不应该是这样的。 即便在她面前,她也不想看到他这样低头。 她在意的本身也不是那个肢体接触,而是拥抱的时候,祁斯年对盛佳是不是有分毫的游离。 但他跟盛佳根本都是假的,又怎么会有什么游离。 他为什么不直接把真相告诉她? 仲希然心已经软了,看著他:“其实我不太明白。” 祁斯年:“嗯?” 仲希然:“你可能不知道,我今天早上见过盛佳了。” 祁斯年神情一冷:“她来找你?她又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 仲希然挺平静的声音:“她说没跟你真正谈过恋爱。” 祁斯年脸上的冷意瞬间退去,转而变成一种略微尷尬,又不大自在的表情。 他等了几秒,才“噢”了一声,说,“这倒不是胡说八道。” 仲希然刚要问为什么,就忽然听到不远处会议室门开的声音。 片刻后,姜正战战兢兢地走出来,探出半个身子,姿势有点彆扭地说:“对不起,祁总、太太,大家想去洗手间,实在是有点儿憋不住了。” “……” 祁斯年起身,抓著仲希然的手:“换个地方说。” 洛杉磯冬天的晚上气温还是有些低。 一出门祁斯年就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饿不饿,先吃饭吗?” 仲希然刚想摇头,忽然意识到祁斯年是一落地就赶到公司的,他在飞机上经常要补觉,有可能都没怎么吃饭。 於是她点了点头:“好啊,饿了。” 两人就在附近找了个餐厅。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因为离住的酒店很近,便走路过去。 一阵风忽然飘了过来,紧接著便是一阵雨。 洛杉磯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但晚上浇在人身上还是透心凉。 祁斯年撑起西装外套罩在她头上,跟她一路跑回酒店。 进了房间,自然是要先洗澡。 仲希然有点懊恼,感觉怎么连老天爷都好像在帮祁斯年,这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她大半身体都湿透了,只头髮还稍微好些。 祁斯年则几乎全身都湿透了,头髮上雨水顺著脸颊往下滴,那件青瓷绿的衬衫贴在肌肤上,透出胸膛上的线条。 他伸手捋了下头髮,对上她视线,好像明白她在懊恼什么。 他说:“你先去洗,我换个睡衣。” 仲希然“噢”一声。 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睡衣,往浴室走去,走到门口,听见祁斯年给姜正打电话让他送行李过来。 仲希然停住脚步,微微闭了下眼睛,最后还是不忍心,只能说:“算了,一起洗吧。” 让他先洗他肯定不愿意。 祁斯年在电话里抬头看她:“什么?” 她刚才声音太小,他没完全听清楚,更怕自己听错。 仲希然破罐破摔,连音调都没忍住高了几分:“让你一起洗澡啊是不愿意吗?” “没。”祁斯年看向手里的手机。 “……” 仲希然这时才意识到她又丟脸了。 一急之下竟然忘了祁斯年在打电话。 她立刻闪进浴室。 祁斯年没忍住滚了滚喉结。 姜正愣了两秒,问:“那我今天晚上还要去送行李吗?” 祁斯年一面往浴室方向走,一面道:“你说行李在机场丟了?你怎么办的託运?现在马上去找。” “……”姜正,“好的。” 祁斯年把手机搁在浴室流理台上,伸手慢条斯理地解衬衫扣子。 仲希然咬唇:“先说好是因为淋了雨我怕你冻感冒才要你一起洗澡的,在我原谅你之前,你不能——” “唔——” 在剩余的话被说出来之前,她的嘴巴被完全堵上。 狭窄的浴室里,温度骤然升高。 他唇里好像有滚烫的气息,缠上她的。 胸前却一阵冰凉和潮湿。 祁斯年就这么穿著衣服,把她拥到洒底下,打开热水,让热水浇在两人身上。 她浑身彻底湿透。 也在一瞬间彻底暖和起来。 氤氳的水汽瀰漫在上方,连玻璃上都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耳朵滚烫,身体也被热水浇得滚烫。 她的身体也好想他。 她听见祁斯年低声问:“我不能什么?” “……” “好想你。”他嗓音低哑。 “……” 她指尖划过他后背,紧紧攥住他湿透的衬衫。 第215章 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太久没见,两人吻得有点迷离和急切。 就在仲希然以为他们会陷入一场情·欲时,祁斯年却硬生生停下了这个吻。 哗哗的流水声里,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发烫的脸,哑声:“別生气,我太想你了,就亲亲你。” “……?” 她生气了吗? 她怎么不知道。 仲希然蜷了蜷手指,低著头,也没法说自己没生气,好像在暗示什么似的。 祁斯年儘量平声道:“你先洗,我出去等你。” 他擦了擦头髮,脱掉湿透的衣服,围了条浴巾便走了出去。 被热水浇过应该没那么冷了吧? 仲希然匆匆脱掉衣服,很快衝完澡,头髮也只是吹得半干,换上睡衣就出去了。 祁斯年躺在床上,光著膀子,手边放著一个厚厚的黑色本子,是他的日记本。 仲希然微微一怔——这本子刚才没在啊。 而且看封皮完全没淋湿,从哪儿变出来的?姜正送来的? 祁斯年看她:“洗好了?” 仲希然:“嗯。你去吧。” 祁斯年点一下头,起身走进浴室,就那么把日记正大光明地放在她面前。 他就不担心她会偷看吗? 仲希然回头看了眼浴室门,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 她小心翼翼地往日记本旁边挪了两寸。 水流声没停。 她又挪了两步,伸手去摸日记本的封皮。 很光滑,微微有一点阻力。 她从小就没怎么做过坏事,但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於是一面好奇一面忐忑地按在日记本上片刻,脑海里两个小人在疯狂做斗爭。 一个小人说这是隱私不能看要有道德。 另一个小人说这是你老公的日记有什么不能看而且他带来放在你面前不就是让你看的吗? 激烈的斗爭中,仲希然还是没忍住,翻开一页。 就看一页。 她跟自己说。 她低头,看到日记本第一页的第一篇。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时间是2011年7月。 內容只有一句话:“仲希然是真的烦。” “……” “啪”一声,仲希然合上日记——很好,她对这本日记失去了兴趣。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仲希然连忙放下日记本,装作正在看手机的模样。 片刻后,祁斯年从浴室里走出来,浑身上下还是只围了条浴巾,裸露著上半身。 噢,他没衣服穿。 仲希然大拇指微微蹭了下食指,察觉到他视线落在她旁边的日记本上,很平静。 但平静里好像又夹杂著什么。 他应该不知道她偷看了他的日记吧。 她不確定,因为这狗男人有时候太能装了。 仲希然悄悄看了他一眼,决定先发制人。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假装跟盛佳谈恋爱?” 祁斯年微微一滯。 仲希然看到他发尖上一滴水珠落到他胸口,沿著肌肉线条一路往下滑…… 她有些口乾,连忙將视线上移,看到他的表情。 他轻轻抿著唇,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仲希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说出口就那么难吗?” 祁斯年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她便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那我问,你回答?” “好。” “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是。” “在我跟霍新谈恋爱之前?” “……是。” 一锤落定。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件事,但是听到祁斯年亲口说出来,她一颗心还是忍不住微微一震。 “那……”仲希然声音一下子软了很多,“那你假装跟盛佳谈恋爱,是因为我谈恋爱了,你面子掛不住?” 祁斯年平声:“不是。” “那是因为想通过谈恋爱刺激我注意你?不应该吧?” “不是。” “那你——”仲希然停顿片刻,说出一个猜测,“是怕我被家里人骂,所以你也谈了一个?” 她看著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大。 “不算是。”祁斯年慢慢说,“我当时,是想成全你。” 仲希然微微一怔。 祁斯年:“既然你当时有了喜欢的人,我不想再用未婚妻这个名头绑住你。但如果直接解绑,你爸爸不会同意。” 仲希然鼻子微微发酸,眼里又涌起泪意。 如果他当时並不喜欢她,那这倒也没有什么。 然而,然而。 祁斯年安抚她:“不全是为了你,也算是为了我自己。毕竟我將来也是要结婚的。” 他语气轻鬆,但仲希然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问:“那你后来跟我结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她微微低头,“我那会儿明明刚跟人私奔……” 祁斯年面无表情地说,“还挺刺激的,好像我抢了別人女朋友。” 仲希然:“……” 那段回忆好像不怎么愉快。 她咬了一下唇,忽然想到她心里之前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那之前我拍电影的时候你给我提供暗恋的素材,我当时以为你暗恋的人是盛佳,但其实是——” “你。”他平声,准確无误地接上她的话,“一直都是你,仲希然。” 她从刚才起就没敢抬头。 视线下垂落在他胸前。 明明是毫无波澜的声音,他胸口的呼吸却起伏不定,好似在紧张。 仲希然將手轻轻放在他胸口上,轻声说:“祁斯年,你好像在紧张。” “嗯。”他终於没有否认。 她抬起头,看著他:“为什么呢?” 他低声:“其实我不知道。” 他觉得此刻自己应该双手拥住仲希然,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敢动。 他好像回到了年少的时候,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只是远远地看著,不敢接近。 仲希然伸手抱住他。 祁斯年唇角微微动了一下,心情好似在过往和现在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他终於没有像以前一样故意推开喜欢的女孩子。 一颗心怦怦直跳,伸手紧紧回抱住她。 过往许多画面一一从脑海里闪过。 他静静站在二楼的窗口望著她离开別墅的背影。 他在太阳底下远远看著她穿著jk制服在葡萄架下玩水,跟斯严玩闹。 她骑著摩托车从他面前疾驰而过,但很快又折回来,扬一下眉问他敢不敢坐? 就好像现在,在他忽然之间不敢动的时候,她会主动伸手抱住他。 这么多年,她变了很多,但吸引他的东西却一直都在。 让他忽然在某一个时刻清醒地意识到,他本能地被她吸引。 就如同她跟霍新分手的那天,她坐在车里,望著窗外的大雪。 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他看著那个画面,產生了一种强烈地想要娶她的衝动。 他只对她有过衝动。 就像现在。 他以为有些话当著她的面他一辈子都说不出口。 底线却也在此刻全然溃败。 一切行为全凭本能。 祁斯年低头,在她耳边说:“希希,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他將完全对她臣服,毫无保留。 第216章 心机男,故意的 祁斯年心跳得比刚才还厉害。 他说“很爱很爱你”时,声音竟然在发颤。 仲希然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话时有过颤音。 也许跟她有情感洁癖这件事一样,许多事对祁斯年来说的確很难开口。 她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著什么。 仲希然心里忽然一片柔软。 她抬头,轻轻吻住祁斯年的下巴:“祁斯年,我们和好吧。” 她声音很软,又好像有点甜。 祁斯年先是轻轻一颤,继而抱住她的腰:“我们本来也没分开。” 仲希然眨了眨眼:“我是说吵架。” 祁斯年“嗯”一声。 他表情好似仍旧有些凝重。 仲希然抬手,捏住他下巴尖:“你没刮鬍子就来见我,是不是故意的?” “飞机上没来得及……”祁斯年下意识想找藉口,话说了一半硬生生改了口,“故意的。” 仲希然想笑。 腰被他往前一按:“喜欢吗?” “喜欢。”她踮起脚尖,再度去吻他的下巴尖,感受著刚冒头的胡茬带来的微微刺痛和痒意,有种说不出的心满意足。 祁斯年手机在这时候响起。 亲昵的吻被打断,他有点烦,拿过来扫一眼是祁斯严,电话都没接就直接掛断了。 刚准备继续,仲希然的手机又震了起来。 仲希然说:“接吧,他还是小孩子脾气。” 祁斯年接起来,语气不怎么样:“有事儿?” “哥?”祁斯严那边语气想当兴奋,“你跟嫂子和好了哥?太好了!我还怕你吃闭门羹呢。你在嫂子酒店吗哥?我去找你啊。” “……” 他可真是个二百五。 祁斯年:“这么晚了明天再说。” “不行哥我太兴奋了,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我必须找你喝顿酒,现在立刻马上。” 仲希然:“……” 祁斯年:“刚淋了雨,我行李延误了,没衣服出去。” “没事儿哥,我车里有备用的,我给你送过去。” 他听见一声响亮的引擎,伴隨著祁斯严的声音:“我出发了,二十分钟后你就能见到我了!你就说你激不激动吧哥!” “……” 掛断电话,房间里陷入微妙的沉默。 仲希然理了理头髮:“那我先去换一下衣服。” · 半小时后,夫妻二人被祁斯严拽到了附近的酒吧。 祁斯年这次来得及,隨身没带抗过敏的药,这么晚了也不方便买,他就只喝饮料,酒全让仲希然代喝了。 祁斯严露出一脸姨母笑:“哥你看看,还是我嫂子对你好。你说说如今想找一个能替你挡酒的女朋友可能吗?” 他语重心长道,“你要知道珍惜啊。” 祁斯年:“……” 仲希然很轻地笑了声。 祁斯年:“还轮得到你教训我了,喝完没?喝完赶紧走。” “別呀哥。”祁斯严,“咱们好歹多聊会儿。” 毕竟是好些年没见的堂兄弟,纵然一开始祁斯年並不想聊,但聊著聊著,难免还是关心他日常起居。 祁斯严过分的兴奋后,是过分的低落。 听到祁斯年问他有没有谈恋爱时,他整个人一下子就蔫巴了,苦笑了一下,说:“刚断了。” 祁斯年刚哄好仲希然,心情不错地说:“噢,我刚和好。” 祁斯严表情苦兮兮:“哥你是人吗?” 仲希然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鬼使神差地接了句:“不是。” 祁斯年淡淡瞥她一眼。 仲希然下意识喝了口酒。 祁斯严酒劲儿上头,憋不住话:“你说我同时跟两个姑娘dating有问题吗?是她不愿意跟我確立关係,那我跟別人吃个饭怎么了?又没怎么著。我哥当年还同时喜欢两个人呢,还是嫂子你大度。” 仲希然:“那可不。” “……”祁斯年抬手重重拍他脑袋一下,“闭嘴。” 他心情不好,醉得格外快。 祁斯年不许他再喝:“行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祁斯严重重点一下头:“好的哥。” 姜正很快找来人过来接他。 临上车前,祁斯严忽然把祁斯年拽到一边,从裤子口袋掏出一盒东西,重重压在他手上。 “哥这个我用不上了,你刚来可能也没空买,送给你了!” 祁斯年看著他手里的盒子,冷冷道:“我也用不上。” 祁斯严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么久没见难道不应该是乾柴烈火吗?” 祁斯年用一种看脑残的表情看著他。 祁斯严终於反应过来:“啊!” 祁斯年:“赶紧滚。” 他把祁斯严塞回车里。 仲希然这时候才走过来:“他神神秘秘地跟你说什么呢?” 走近了,看见祁斯年手里那盒套,顿时瞭然。 两人对视一眼,祁斯年很淡定地捏著那盒套,说:“走吧。” 他急著赶人走,忘了还回去。 只好塞进衣服口袋。 回到酒店,祁斯年就先忍不住先脱掉衣服,进去冲了个澡。 他有轻微洁癖,穿著別人的衣服总觉得不舒服。 从浴室出来,仲希然正站在晾衣架前,似乎刚替他洗完那件青瓷绿的衬衫,正在用手抚平褶皱。 他不由走过去,仲希然偏头看他,手指著衬衫上的薄荷绿袖扣——这是她买的。 当时为了跟那件青瓷绿的衬衫搭配,特意挑的顏色。 仲希然肯定的语气:“你是故意戴著这个来见我的。” 祁斯年:“嗯。” 仲希然歪头:“也是故意穿著我买的衬衫来见我的。” 祁斯年:“是。” “还故意没刮鬍子。” “这个早上就承认了。” “心机男。”仲希然嘴角忍不住翘的越来越高,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你当时建议我给电影加一条暗恋线也是故意的?” “当然。”祁斯年感觉自己的回答越来越得心应手。 “那我找你问素材的时候……” “正合我意。”他都会抢答了。 “那你后来给我念素材的时候是不是很希望我发现点儿什么?” “特別希望。” 仲希然忍不住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著他。 祁斯年也忍不住牵了牵唇:“满意了?” “还没完全满意。”仲希然瞥了眼床上的日记本。 她偷偷瞥了好几次了。 祁斯年回身,拿起那个厚厚的日记本,递到她手上。 “对,就是特意拿来给你看的。” 仲希然眼睛一亮,接过来:“那我可就看了。” “看吧,我求之不得。”他声音里带著笑意。 第217章 祁斯年的日记 仲希然靠在床上,就这么当著祁斯年的面翻开了他的日记本。 祁斯年摘掉金丝眼镜躺过来,顺手搂住她的腰:“困了,我眯一会儿。” 他在飞机上只断断续续睡了两个多小时,一则要处理工作,二来怕飞机上睡太多反而不好倒时差。 仲希然说好。 没多久,她就听见了祁斯年沉静的呼吸声。 他似乎很累,这么快就睡著了。 仲希然低头看他。 他睡著的时候没那么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摘了眼镜的缘故,眼皮显得比平时宽一些,有些萌。 睫毛又黑又长,根根分明,像鸦羽似的垂下来。 他手搁在她腰上,脸也贴著她的身体,像生怕她跑了。 仲希然弯唇,翻开那本厚厚的日记。 好像翻开过往人生的新视角。 2011年7月16日 仲希然是真的烦。 今天来別墅休假她兴奋地跑上来说跟我考了同一个高中。 有意思吗?又不会真一起上高中,有什么好提的。 她就不能矜持点儿?为什么每次一来別墅敲门等都不等就闯进我房间拉我下楼? 我差点儿裤子都没穿上。 我又为什么每次都被她拉下去? 下次一定拒绝她。 2011年7月17日 没拒绝掉。 2011年7月18日 没拒绝掉。 2011年7月19日 又没拒绝掉。 仲希然买了个手机天天在我耳边背她的破电话號码,非让我存。 我有什么事可能找她? 烦她都来不及。 但为什么连不存她的电话號码都拒绝不了? 脑子里睡觉都是仲希然念那串电话號码的声音。 这该死的暑假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仲希然差点笑出声。 她怎么觉得祁斯年那会儿有点儿可爱,有一种想甩掉她又甩不掉破罐破摔的绝望感。 她继续往下看。 2011年7月31日 仲希然一家人走了。 太好了,整个世界终於清净了。 那年暑假度假的每一天,祁斯年都在抱怨没拒绝掉她。 有那么烦她吗? 仲希然抿一下唇。 当年那么烦她现在还不是爱她爱得要命。 仲希然在心里哼了声,继续往下看—— 他那年的日记也到此戛然而止。 再往下日期就变成了2012年。 这么快的吗? 2012年7月18日 很好,暑假到了,仲希然又来烦我了。 一年了,我又没拒绝掉。 我是不是有病??? 2012年7月19日 又没拒绝掉。 2012年7月20日 又没拒绝掉,我会不会一辈子都拒绝不掉了? 2012年7月21日 今天仲希然忽然穿了一套jk裙子。 …… …… …… 我中午锁上门午睡。 起来后去洗澡,又碰见她。 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无耻,她才高二。 2012年7月22日 还好,她今天没再穿那条jk裙子了。 不然我还要躲著她。 但躲也躲不掉。 2012年7月23日 仲希然说她再过三天就要回家,要补课??? 差点忘了,她明年要高考。 2012年7月24日 我今天忽然想起一件事,仲希然是我的未婚妻。 但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人开玩笑的时候回应过这件事了。 2012年7月25日 我忽然又意识到,仲希然已经对我比以前冷淡了很多。 以前来別墅度假几乎是整天来找我的。 但现在,只会把我喊下楼。 为什么? 仲希然想起来,自从祁斯年扔掉她送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后,她就不像以前那么黏著他了。 但每次去別墅度假时她都要一个人应付四个家长,有些无力,所以每天都早早把祁斯年从床上拖下来,拉他替自己分担火力。 可能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他也没太大的避讳。 她对他可能还有一种好感的余韵,否则不会因为他一个冷淡眼神隔天就没再穿jk裙子了。 再往下看。 2012年7月26日 仲希然走了。 我不用躲她了。 …… 2012年的日记到底结束。 仲希然有几分茫然。 这不是祁斯年的日记本吗?为什么好像只记录了跟她有关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期到了2013年。 2013年7月22日 仲希然考上了心仪的电影学院,我却毕业了。 今年见到她,她好像稳重了许多。 又像一下子长大了。 可能因为今年有斯严在,她没再来叫我下楼,我也不用拒绝她了。 只是我们之间好像更陌生了。 她连跟我说话都少了许多。 2013年7月23日 不开心。 2013年7月24日 不开心。 她为什么只跟斯严玩不理我。 2013年7月25日 不开心。 …… 2013年8月6日 她走了。 我站在別墅二楼从窗外看著她上车。 斯严忽然问我:“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啊?” 我心臟重重地跳了下,说:“没有的事。” 2013年8月10日 斯严说去找她玩了,还给她拍了照片。 我拿到了。 她在房里,穿著jk裙子,漂亮得好像一个妖。 她十八岁了。 她是我的未婚妻。 仲希然的心里忽然微微一酸。 往后翻了一页,就翻到了下一年。 2014年1月1日 很想给她发一条新年快乐,但是我不敢。 2014年7月6日 今年暑假好像不怎么热,一直在下雨,但今天天气却很好。 她跟斯严在楼下园里说话。 我拿著补给她的生日礼物走下楼。 刚走出门,她忽然一阵风似的掠过我往里跑,发梢扫过我的小臂,有种薄荷的清凉感,很舒服。 我好像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斯严也“嗖”地跑过去追她,边跑边说:“姐我都看到了,你別躲了,你肯定有喜欢的人了。” 我听见仲希然很大声地说:“对啊,我有喜欢的人了,那又怎么样?” 斯严说:“我看看你男朋友长什么样儿。” 2014年7月7日 她好像再也不会来烦我了。 2014年7月17日 虽然同在一个別墅里,我也没有再刻意躲她,但我好像忽然就很难见到她。 她明天就要回家了。 这天下午,大家一起聚餐,斯严一家也来了,很热闹。 我终於在人群里找到她,她躲在隔壁空旷的房间里,站在落地窗前跟人打电话,脸颊红透了,像染了胭脂,很漂亮,是跟男朋友打电话吧。 可能察觉到我在看她,她急急忙忙掛了电话问我『要散步吗?』 她以前好像经常问我『要散步吗?』 我都先拒绝,然后会被她拖出去。 我想答应,儘管我知道她只是想借这个话题掩饰尷尬,並不想跟我散步。 但我还是拒绝了。 她轻轻哦了一声,然后愉快地去了隔壁,隔壁好像更热闹了。 2014年12月 前两天我生日,又是寒假,仲希然跟斯严一起来了趟家里。 我坐在沙发上,听著他们聊天。 她忽然拿了件衬衫朝斯严比划,又朝我比划。 我以为是她要送我生日礼物。 好像从18岁那年之后,她就没再送过我生日礼物。 我怀疑她可能看到了那年我扔在垃圾桶里的礼物,所以生气了。 仔细想一想,她对我的疏远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我有点开心,然后听见她说:“这顏色適合你,不太適合我男朋友,你太冷了。” 我忘记了当时自己的表情。 那天晚上后来的事,我好像也不记得了。 夜色已深,仲希然毫无睡意。 她第一次在他的日记里看到了去年她拍电影时收集的“素材”。 是她自己。 她也终於在下一篇日记里,找到了祁斯年跟盛佳交往的原因。 第218章 2014年12月 我听到了她跟她爸爸吵架,吵得很凶。 她爸爸似乎不许她谈恋爱,我听见她喊:“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祁斯年你死心吧!” 吵完后,她连家庭聚餐都没参加,气冲冲地走了。 斯严说她回了学校。 我慢慢抽了一支烟,觉得肺好像有些疼。 如果我也谈恋爱了,是不是就可以让她解脱了。 我也算是从小看著她长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就好像是我的妹妹。 她那么鲜活,应该拥有自己快乐的人生。 不像我,人生一直都那么无趣。 直至死亡,都会那么无趣。 ……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仲希然伸手,轻轻抚摸著这页日记,忍不住心疼。 她垂眸,看向祁斯年。 他仍旧闭眼睡著,也不知梦见了什么,手忽然轻轻抬了一下,但触碰到她的瞬间,他又平復下来,继续安稳地睡觉。 怕影响他睡眠,她没敢动。 借著床头昏黄的灯光继续往下看。 每一年的暑假,都是他写日记最多的时候。 日记里有时候也会出现盛佳的名字。 2015年4月28日 我妈今天过生日。 仲希然来了。 很久不见,她好像更漂亮了。 整个人有一种娇媚感。 因为谈恋爱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乾脆上了二楼。 没多久恰好看到那个男生抱著她从后门的小道过来,抱她一下,然后才离开。 原来她早偷溜出去约会了。 这么难捨难分吗? 我好像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魂不守舍。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佳来给我送柠檬水。 我手里的茶水没端稳,不小心撒在盛佳衣服上。 她捂著衣服跑了出去。 我回神,追出去想说对不起,刚好看到上楼的仲希然。 她一脸八卦的表情笑著打趣我:“你对人做了什么?人脸红成这样?” 我好像迎面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 2015年7月26日 我今年让盛佳来了別墅。 特意牵著她在仲广才走过,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她应该有足够的理由彻底解脱了? 2015年8月2日 她今年只在別墅玩了五天。 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盛佳问我是不是喜欢她? 我愣了很久,然后说没有。 …… 2016年6月20日 仲希然大学毕业了,没有邀请我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我好像有点难过。 我回了趟老宅,难过的时候,我就会回去待一会儿,看看爷爷栽的那棵树。 这天晚上房门突然被敲响。 盛佳只穿了条吊带儿睡衣出现在门口,说希望能让我开心一些。 我让她走。 我忽然在想,仲希然会不会也这样安慰她的男朋友? 我快疯了。 2016年7月10日 仲广才说仲希然因为她男朋友跟家里闹翻了,打算跟男朋友一起私奔去南方某个城市。 她的前途和名声都不要了吗? 她男朋友那么不像话? 2016年10月26日 我见了她男朋友,不怎么样。 她什么破眼光。 但我还是按照计划提供了一千万美金给他,只要他拒绝,我会把这笔钱当做投资直接资助他们。 希希以后就是我的妹妹。 2016年11月9日 她男朋友答应拿钱走人了。 2016年11月10日 他们分手了。 我接到仲广才的电话,说到处都找不到希希,她的卡早就被断了。 外面下了很大的雪,我漫无目的地开车走在路上,忽然被一个念头指引,去了南苑机场。 我真的找到了她。 她一个人站在航站楼门口,身上盖了一层雪,好像是一个雪人。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双腿好像已经被冻僵了,都没办法走路。 我把她抱上车,打开暖气。 她望著窗外,破碎而倔强,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我想亲她。 我想要她。 我想娶她。 嫁给我好不好? 我一定不会丟下你。 2017年10月8日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究竟对不对。 用条件强行把她绑在身边,不顾她的意愿。 她看我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原来这几年都没怎么说话,她对我已经这么陌生了吗? 不结婚其实也可以帮仲家。 我犹豫的时候,忽然接到她的电话,提醒我明天记得拿户口本。 我决定卑鄙一次。 我这辈子没想要过什么,只有这一个愿望。 2017年10月9日 我们今天领证了。 我很开心。 2017年10月16日 婚礼。 她好像有点怕。 晚上我藉口工作去了书房,希望她能自在一点。 2017年10月19日 ?? 本来也没想。 但听到她被妈妈骂,我也喝了点酒。 没把持住。 她也没反对。 我不敢看她的脸,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犯罪。 …… 仲希然有点脸红。 这个?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日记从他们结婚后,开始多了起来。 每天或者隔一天,都会有几句话。 有时候是想她。 有时候是她跟他打电话说了什么。 似乎很简单。 但一页页翻过去,好像四年时间就这么在纸上流淌了过去。 直到—— 2021年11月3日 霍新回来了,她去见了他。 ? 今天我好像有点失控,像一场angry sex,她被我弄疼了。 对不起。 我太嫉妒了。 2021年11月4日 昨晚她哭了,但喊的好像是我的名字。 2021年11月8日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她跟我每一次做都忍著疼。 我是真该死。 我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 这篇日记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日记本上没有再出现?的图形。 仲希然想起来,是有挺长那么一段时间,祁斯年没怎么碰她,直到她喝醉酒。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仲希然鼻尖有点酸。 她其实是一个不太爱哭的人。 记忆里以前根本就没怎么哭过,但最近好像很容易掉眼泪。 好像心底某个未曾被触及到的地方被一点点触碰到了。 2021年12月23日 我的生日愿望是:希望仲希然爱我,永远跟我在一起。 ?? …… 仲希然眼泪终於忍不住滑落下来。 她一低头,就是祁斯年睡著的面容。 她怕眼泪落到祁斯年脸上,便立刻仰起头,擦掉。 一个姿势坐得有点久了,她双腿有点麻,但也没敢动,只是稍微直了直身体,看了片刻祁斯年熟睡的沉静面容,弯唇继续往下看。 深夜很静,静到能听见祁斯年的呼吸声。 像背景音一直在陪伴她。 偶尔有她翻日记本的声音。 她不知看了多久,天光微亮,房间不再那么暗。 仲希然打了个哈欠——终於要看完了。 可以睡觉了。 她翻到最后一页,指尖僵住。 一句话猝不及防地出现,像凭空出来的一头林间小鹿,就那么撞到她的心尖上。 希希: 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一封信。 今天是2022年10月9日,是结婚的第五年,也是我暗恋你的第十一年。 第219章 不用內疚 仲希然一字字看著这封信,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晕在日记本的纸张上。 他竟然爱了她这样久。 十一年。 她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怎么也控制不住溢出来的眼泪。 怎么会有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喜欢了她这么长时间。 喜欢到她跟別人谈恋爱也没有放弃。 她跟別人私奔也没有放弃。 喜欢到跟她结了婚,也能忍受霍新回来后掀起的那些风浪。 她一直以为,祁斯年对她跟霍新的事容忍度那么高,是因为他根本不爱她。 然而—— 那个时候,他已然足足喜欢了她六年的时间。 仲希然的心一阵生疼。 不敢想像。 祁斯年那么喜欢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一次又一次地面对霍新的示威。 又是怎么能让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在她家人面前替她说话、出现在镜头前替她说话、在他家人面前替他说话。 甚至为了解决文身的事,他骗祁父说自己三心二意,骗祈父说自己有文身,还亲自去纹了一个白玫瑰的文身。 仲希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当时之所以文身发炎,是纹了文身之后陪她上综艺节目摔进泥潭后出来洗了很长时间的澡导致的。 她用力咬唇,用手背擦掉眼泪。 却怎么也擦不完。 眼泪晕染了最后那页纸的日期。 2022年10月9日 是结婚纪念日那天祁斯年亲手写给她的。 也是她离开的那天。 她脑海里响起那天他发涩的声音。 “別这样,希希——別这样对我——” “今天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结婚……” 和后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仲希然,我爱你,我只爱你。” 可是她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就那么决绝地掛断了电话。 那天的很多片段一点点浮现在眼前。 他用期待的语气说“还有一个多小时候就见到我了,你穿漂亮点儿,我今晚带你去个地方。” 那天的他一定精心准备了很久。 他写下了这封信,打算亲手把这本日记交给她。 他满心欢喜地想跟她庆祝那天的结婚纪念日——他们相爱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结婚纪念日。 可是,她就那么走掉了。 堆积的情绪好像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仿佛洪水决堤而下,衝垮了所有的一切。 仲希然闔上日记本,抽泣声再也控制不住。 · 祁斯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地睡过一个觉。 他本来只打算眯一小会儿,却没想到躺在仲希然身旁闻著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格外安心,他竟然不知不觉睡著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听见隱约的抽泣声,充满克制,但又好像完全克制不住。 他起先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额头突然砸下来一滴微凉的眼泪。 祁斯年倏地睁开双眼。 意识到什么,他坐起来,仲希然低著头,肩膀轻轻颤慄著,手里还紧紧抱著他的日记本。 祁斯年顿一下。 抬手去摸她的脸,却摸到了满手的泪水。 祁斯年一颗心好似揪了一下。 他把仲希然抱进怀里,轻声说:“怎么哭成这样?” 仲希然別开脸,不想让他看到。 祁斯年低头,一点点吻掉她的眼泪,慢慢说:“给你看日记不是为了让你哭,只是想让你安心一点,想让你知道我只有你,从来都没有別人。” 仲希然点了点头,声音还带著哭音:“我现在知道了。” “那就不哭了,好不好?”祁斯年伸长胳膊抽了两张纸巾,替她擦另外半张脸。 仲希然轻轻頷首,接过纸巾,却没忍住扑到祁斯年怀里,痛哭出声。 祁斯年缓缓抬手,轻轻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似是安抚。 她却好像在这安抚中愈发难过。 “对不起……”她泣不成声,声音也断断续续,“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我不该走的,我应该留下来……听你解释的……” 祁斯年吻了吻她额角:“我也有不好,不哭了,我们让这事儿过去,好不好?” 仲希然:“我不该钻牛角尖,因为我妈当年……我就很怕……” 她断断续续地解释著原因,有点乱,但祁斯年还是听明白了。 他温声说:“原来是这样,你当时才多大,嚇到我们希希没有?” 仲希然在他怀里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现在已经不怕了。” 祁斯年哄她的语气:“那我们希希好勇敢。” 仲希然捏著他睡袍衣襟,哭泣声还是控制不住:“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都没跟別人谈过恋爱……” 祁斯年抬了抬眼皮,半开玩笑地说:“那怎么办?再去谈一个?” 仲希然抱著他胳膊:“那不行。” 她咬唇,“虽然你好像有点亏,但现在你只能跟我谈了。” 她抱著他的力度紧了紧。 好像他是属於她的。 祁斯年將手搁在她后背上,低声:“不亏,我本来也只想跟你谈。” 仲希然將头枕在他肩上。 她终於忍住了哭声。 祁斯年想了想,接著说,“我不谈恋爱,其实跟你关係不大。你不用觉得我是一直在等你而內疚,其实我也並不是一直在等你。我只是——也没有遇到合適的人。” “如果遇到了,我也会谈。但是我好像对別的女生,都不太感兴趣。” 仲希然不得不承认,祁斯年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恋人。 他一下子就精准地找到了她內疚的点。 这些话奇妙地让她眼泪慢慢地止住了。 她问:“那你就对我感兴趣吗?” “我一开始,对你也不感兴趣。”祁斯年说。 好像的確是这样。 仲希然想起最开始,他对待她也很冷漠,冷漠后来慢慢变成了討厌——是他和她都以为的討厌。 但回想起来,他好像只在嘴上討厌她。 她被猫抓伤,他会亲自带她去医院打针。 虽然很不愿意,但每次还是会被她拉下楼,就像他日记里写的,好像拒绝不掉她。 祁斯年抱著她,停顿几秒,说,“我在想,我认识你的时候太早了。如果再晚一点,或许也未必就会爱上你。就像我写的,我本质上是一个感情上比较淡漠的人,不太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不信我自己会爱上什么人。所以才喜欢了你那么久连自己都没发现。” “我不谈恋爱是因为自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喜欢你也是因为我自己。” “无论怎么说,你都不需要为你谈过恋爱我没谈过这件事而內疚。” 第220章 衝动 仲希然的情绪就这么在他的安慰声中平復下来,从內疚转向一种好奇。 她在他怀里抬头,问:“那你当时怎么会想跟我结婚的?” 她一直以为他是被祁光远逼迫的,从来没想过是他自己决定跟她结婚,而且还因此跟祁光远闹了矛盾。 祁斯年看她。 她说:“就觉得,不像你会做出来的事。” 毕竟他以前对她都很冷。 “是有点疯。”祁斯年平声道,“我可以说出很多理由。” “我怕你脑子不清醒,再遇见不靠谱的。” 仲希然下意识说:“其实他也没有那么不——” 祁斯年瞥她一眼,她立刻闭嘴了。 祁斯年接著说:“我当时想,与其让別人伤害你,不如我守著你。你虽然不爱我,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做不到相亲相爱,举案齐眉也可以。” “还有呢?” “还有,你本来也是我未婚妻,我也没更合適的人选。” “我们也算知根知底,你的性子我也大约了解,应该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太。” “我也喜欢你,自私一点满足一下自己也没什么不对。”祁斯年说。 “但其实——人会为自己行为的合理化找很多藉口。” 祁斯年停顿了一下,“这些都是当时我说服自己娶你的理由。” 他平声,“我想娶你,是一种衝动。” “没有什么特別的理由。” 仲希然被他形容的词“衝动”击中,忍不住弯唇。 窗外偶尔响起汽车的喇叭声。 窗帘不怎么遮光,天色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已经全亮了。 床头的灯成了摆设,被祁斯年抬手撳灭。 仲希然几乎坐了一整晚,她有点累,整个人乾脆倚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祁斯年抱著她躺下:“累了就睡一会儿,日记又没要你一晚上看完,这么著急做什么。” 仲希然又打了个哈欠:“但我忍不住。” 既然已经看了开头,哪有不看完的道理。 祁斯年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先睡。” 仲希然抱著他,身体好似仍旧在轻颤:“但我现在不想睡。你再陪我说说话好吗?” “……好。”祁斯年感受到了她的情绪,答应了。 仲希然用脸蹭了蹭祁斯年的下巴尖,说:“你也会衝动么?” “怎么不会。”祁斯年说,“我对你衝动的时候还少吗?” “比如?”仲希然撒娇的语气,“我要听你亲口说。” 祁斯年笑了下。 他手搭在她腰上,想了想,说:“比如本来结婚后没打算碰你的,但到了你家以后还是没忍住。中途本来也想停下,但你没反对,我就放任自己了。”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放任了两次。” “我好像有点……”他停住,好像在思考用什么词形容更合適,“食髓知味。” 仲希然感觉自己脸有点发烫。 她想起了祁斯年日记本上画的那两颗?。 祁斯年低头,吻了吻她侧脸,“你那晚是不是不太舒服。” 这时候就没什么好隱瞒的了。 仲希然轻轻“嗯”了声,看他有些內疚的样子,又立刻说,“也没有完全不舒服,只是偶尔,而且你当时又没经验,技术差也正常。” 祁斯年:“……”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仲希然连忙补救:“但你现在技术很好了。” 祁斯年轻嗤一声,懒得跟她计较的语气。 “再比如,霍新回来那天,我有点生气。” 他手微微蜷了蜷,抵在她耳边说:“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 那天她差点连路都走不了。 “我也有不对,我应该提前告诉你跟他见面的事。”仲希然说。 “还有,我本来还在出差,看到你那个暗示想我的朋友圈,立刻就飞回了北城。” “霍新堵你的那天,我也立刻开车去了津城。” “你知道我有多討厌文身,但也义无反顾地纹了。” “……” 祁斯年几乎是断断续续的,把结婚后的心理都说给她听。 那些他从来不肯承认的事,都在今天得到了一一证实。 说完结婚后的事,话题又突然回到小时候。 这是两人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说这么久的话。 祁斯年声音很淡,也很平,讲述这些过往时並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仲希然却觉得好似一种治癒。 漫长的时间里,有这样一个人描述喜欢她的点滴,匯聚成河流,成了他们的现在。 她一夜没睡,又哭了一场,便在这令人无比安心的气氛中不知不觉睡著。 睡著前跟祁斯年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吵架了。” 她眼皮沉沉,呼吸也静。 窗帘缝隙里漏出明媚的光,斜射进来落在她眼睫毛上,照亮了她睫毛上还湿润的水渍,也照亮了她脸上已经干掉的泪痕。 祁斯年低头,亲了亲她脸颊,轻声说。 “可以吵架,不要离家出走,也要听我解释。” 她明明已经睡著,迷迷糊糊中却还是张嘴说:“好……” 祁斯年这阵子都没怎么休息好,晚上那几个小时睡眠哪儿够,乾脆也抱著她继续睡。 · 可能因为刚才聊到了小时候的事。 那些褪了色的记忆在梦里好像忽然又变得鲜活起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仲希然恍惚梦见自己仍旧是一个高中生。 刚要上高一。 仲广才说带她认识一个哥哥,刚好在同一所高中上高三,到时候可以看顾她一下。 这个梦里,她跟祁斯年並不认识,年龄也只差了两岁。 但祁斯年对她却像比现实里刚认识她时更加冷漠,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招呼都不打就径直上了楼。 她也討厌他討厌的厉害,在学校里也不怎么跟他说话,还一度总想整他,两人像仇人。 这梦有点无厘头,仲希然倏地醒了。 阳光正盛,祁斯年安安稳稳地躺在她身边抱著她。 她鬆了口气。 祁斯年这时也醒了。 他睁眼看著她,一双眼睛瞳仁漆黑,里头映著她的脸。 仲希然抬手蹭了蹭他下巴尖:“我刚做梦了,在梦里你也很彆扭,咱们俩好像是仇人。” 祁斯年撩起眼皮,好像对她这梦有些不置可否。 仲希然轻声:“所以以后有什么话都直接跟我说好吗?不许藏了。” 她不想再有任何误会了。 “而且听到你说喜欢我,想我,我会很开心。” “好。”祁斯年目光一深。 仲希然弯唇,然后就察觉到他的手覆在她后腰上,掀开了她的睡衣衣摆。 “想干你。”他平声说,“衝动到控制不住了。” 仲希然:“……” 倒也不必这么直接。 他吻住她的耳垂,声音低哑:“想干·死你。” “……” 第221章 宝贝瘦了 仲希然手抓著身下的床单,脸一点点染上红晕,一路红到耳根、脖子。 又红到连她自己都看不到的地方。 虽然祁斯年说衝动,但亲她的动作还是儘量克制的温柔,直到克制不住。 仲希然脚趾微微蜷缩起来,伸手想推开他,但又好像推不开,像欲拒还迎。 片刻后,她眼里起了一层雾气,將自己的脸彻底埋在枕头里,没忍住喊了一声:“哥哥。” 祁斯年抓著她手腕,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受不了她这么叫他,他俯身过去重重地吻她,一声声哥哥变得支离破碎,听不见声音。 敲门声突然在这时响起。 不知道是不是客房服务,他们忘了掛请勿打扰的牌子。 房间不大,怕被听见声音,仲希然骤然一阵紧张,想去推祁斯年。 却被他扣住双手,压过头顶。 …… · 姜正难得在异国他乡睡了个好觉。 早上起来看了眼手机,已经10点了。 他也没著急,慢条斯理地洗漱完,又拖著助理去吃了个早午饭。 助理王申问:“不用给祁总送行李吗?” 姜正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申一眼:“你不懂,多跟我学著点儿。” 夫妻俩这么久没见,昨晚肯定很激·烈,怎么也不能一早就打扰。 难得有这么轻鬆的时候,姜正甚至还跟王申联机打了好几把游戏,然后才看了眼时间,跟助理拖著行李箱去往不远处的酒店。 已经中午两点了,时间给的很充足了吧。 他跟王申走到酒店楼下,给祁斯年打电话,关机了。 又给太太打电话,没人接。 姜正只好拎著行李箱上楼,停在二人房间门口——难道还没起床? 不应该吧。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他敲了敲门。 没回应。 王申压低声音说:“会不会是出去了?” 姜正:“不会,出去的话司机会打招呼。” 不会出什么事吧? 姜正下意识又重重地敲了敲门,喊了声:“祁总?” 几秒后,他手机响了。 祁斯年打来的电话。 他立刻接起来:“祁总,您的行李我送来……” “滚。”祁斯年打断他的话。 他嗓音跟平常不太一样,又哑又欲,姜正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立刻尷尬地掛断电话。 两人又飞速拖著行李箱下楼了,把行李箱暂时寄放在前台。 回去的路上,姜正有点蔫巴。 倒不是因为祁斯年,毕竟在祁斯年身边这么久,挨顿骂也没什么了不起。 主要是在手下面前挨了骂,他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不知道王申是不是看出来了,还贴心地安慰他:“经理,这也不能怪你,谁也没想到祁总他时间能这么长。” 姜正:“……” 他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 大家年龄好像差不了几岁吧??? · 电话被扔到一旁。 节奏生生被打断,却又轻而易举地被祁斯年接上。 仲希然眼角泛著一点湿意,没忍住咬住嘴唇,咬得唇色都有些发红。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紧紧绷成了一张弓。 弓弦被拉满的瞬间,骤然被鬆开。 祁斯年缓缓从身后抱著她,嗓音沙哑道:“希希,你抖得好厉害。” 他下巴尖磕在她后颈上,用胡茬轻轻摩挲著她的肌肤。 缓了很久,仲希然才平復下来,瘫在祁斯年怀里,轻轻闭著眼。 听见祁斯年轻笑了声。 “……” 仲希然咬一下唇。 又听见祁斯年说:“宝贝瘦了。” 仲希然脸色一红。 床上一片混乱。 被子掉下去大半截,垂在地上,床单上到处都是褶皱。 但仲希然完全不想收拾。 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折腾光了。 但祁斯年不太能忍,下床收拾。 他身上那件浴袍竟然从头到尾都穿著,只是腰带鬆了点。 衣冠禽兽。 等祁斯年收拾得差不多,仲希然看著祁斯年,说:“我饿了。” 祁斯年打电话叫前台把行李送上来,又坐到床边问她:“想吃什么?” 仲希然脑海还有点空。 缓了好半天后,她说:“披萨吧。” 她需要被热量填满。 “但我不想动。”她又补了句。 祁斯年低头揉了揉她脑袋:“娇气。” 这房间仲希然订的,有点小,两人睡觉还凑合,但吃饭就有点不方便。 尤其对祁斯年这种对住宿讲究的人来说。 他立刻换了个总套,叫了餐,仲希然连床都不想下,就窝在床上吃。 祁斯年坐在餐桌旁,手上捏著刀叉,慢条斯理地切好一份牛排,连同刀子一起递到她手边。 “还是要补充一点蛋白质。” 仲希然也没不好意思。 她只是觉得眼下场景有些割裂。 她手里还捏著一角披萨,大约很没吃相。 祁斯年却穿著白色衬衫和西裤,吃饭也板板正正地坐在餐桌旁。 她不觉问:“你不累吗?” 明明已经很累了,也坚持某种餐桌礼仪。 “习惯了。”祁斯年说,“我爷爷从小就这么要求。” 他爷爷是老派的绅士,別说吃饭,平日衣服都不能有一丝褶皱,麻烦得很。 他从小也就被培养成了这样。 但仲希然的爷爷是农民出身,白手起家,赶上好时候创造了一笔財富,衣食住行自然就没那么讲究。 仲希然噢一声,眼尾上挑,拿眼神看了看床旁边的空位:“那你要不要上来一起吃?” 祁斯年顿一下,抽了抽嘴角:“不了。” 仲希然拽住他手腕,对她眨一下眼:“上来嘛,在床上吃东西很舒服的,心情很爽,真的!” 祁斯年:“我拒绝。” 他起身往餐桌方向走去。 下一秒,仲希然像只猫似的突然跳起来,从身后勾住他脖子,把他往后扯——她手上还拿著半角披萨。 祁斯年:“希希,別闹。” 仲希然把他按在床上。 她整个人几乎都掛在他身上了,力气不小,祁斯年又没防备,就这么坐了下来。 他嘴里被塞了半角披萨,听见仲希然撒娇的声音:“哥哥咬一口,真的很好吃。” 祁斯年发现他跟小时候一样。 好像在任何时候都没办法拒绝她。 最后只好张嘴咬了一口,慢慢咽下去后,无奈道:“起码让我换身衣服。” 两分钟后,仲希然如愿以偿。 祁斯年穿著睡衣跟她並排倚在床上,吃披萨! 十分钟后,仲希然笑眼弯弯问他:“是不是很不错?” 祁斯年小幅度地点一下头:“是还不错,我都不想下去了。” 他看了眼两人中间已经空掉的牛排盘子,吩咐仲希然,“你再去切一块。” 仲希然:“……?”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222章 天怎么又黑了 祁斯年一开始还不习惯在床上吃东西,但吃到后来,越来越心情舒畅。 尤其是,仲希然最后连一小杯甜品冰激凌都端到了他面前。 祁斯年接过来,说:“真不错,下次我还要在床上吃饭。” “……” 仲希然绕过床尾从另一侧爬上来靠好,舒舒服服地用小勺子吃手里的冰激凌。 今天这顿饭热量真是爆炸了,但她有点控制不住。 前阵子心情不好,吃东西很少。 今天刚好又累又饿,需要补一补。 仲希然吃完冰激凌,一转头发现祁斯年正在看她,他手里的冰激凌好像也没怎么动。 她抿一下唇,问他:“你不吃了吗?” 祁斯年不怎么喜欢吃甜。 祁斯年点一下头,把手里的冰激凌递给她。 她毫不客气地吃掉了。 吃完后,仲希然把冰激凌玻璃杯放回餐桌,叫了客房服务收拾。 祁斯年就懒懒躺著,不时看她一眼。 送走客房服务的人,窗外夕阳正好。 仲希然转头问祁斯年:“要不要出去散步?” “过来。”祁斯年朝她招手。 “嗯?”仲希然走过来,祁斯年说,“你嘴边沾了东西。” 她低头,祁斯年大拇指缓缓抚上她嘴角,擦掉了沾在她嘴边的奶油渍。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擦得很慢,有意无意碰了碰她的唇,仲希然脸颊微微一红。 祁斯年目光深深看著她。 “吃饱了?” 仲希然点头:“饱了。” 下一秒,就被祁斯年拉进怀里。 他扯住她一条小腿,叫她整个人坐在他身上。 她下意识身体前倾,头髮垂下来,发尾垂在祁斯年胸膛上,扫得他又痒又麻。 祁斯年伸手扶住她的腰:“吃饱了就出点儿力。” “……” 她那点儿力气,很快就被他反客为主,最后听见祁斯年笑说:“你別说床上还真是挺方便的。” 不像第一次那么急切,祁斯年耐心十足,慢条斯理地折磨她。 开始温柔,而后暴戾。 两人折腾到太阳落山。 仲希然放空了好半天,忽然想起来,问祁斯年:“你什么时候回去?” 祁斯年挑一下眉:“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要赶我走?” 他半开玩笑的语气。 仲希然:“不是,我订了明天回国的机票。” 祁斯年顿一下,看她:“这么说我不来找你你也打算回去了?” 仲希然点头:“见完盛佳我就打算回去了。” 祁斯年弯了弯唇,把她搂进怀里:“你退票吧,既然出来了,明天先飞一趟罗马。” 仲希然眼睛一亮。 祁斯年吻了吻她额角:“答应要陪你去的。” “好。” 退完票定好明天的行程,仲希然看了眼时间,8点56分。 这么晚了,好像也没法出门了。 从昨天到今天好像什么都没干。 两人就腻在酒店里了。 好墮落。 仲希然走到窗边,拉上窗帘。 祁斯年伸手,从背后抱住她,说:“天怎么又黑了。” “……” · 去真理之口的那天,仲希然有些恍惚。 跟她上次来这里时好像是同样的天气,空气里瀰漫著小雨。 但心情却是天差地別。 祁斯年打著伞,她挽著祁斯年的胳膊,在人群里等候排队,不时会不自觉往他身上靠,不一会儿觉得好像不太好,又稍稍跟她拉开距离。 这么来回两次后,祁斯年乾脆把伞递给她,抬手搂住了她的腰。 仲希然嘴角翘起,嘴上却说:“这样会不会有点过於黏人了。” “是有点。”祁斯年漫声,“谁让我离不开你呢。” 仲希然嘴角翘得更厉害,好半天都没收住,毫无心理负担地腻在祁斯年怀里。 有他在,连等待的漫长时间好像都快了许多。 来到真理之口面前,仲希然兴奋地拉著祁斯年,让旁边游客帮他们拍照留念。 停留的时间短暂,仲希然却心满意足。 两个人一起看狮子的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上天对她不薄。 两人牵著手走出去,街道上瀰漫著雨雾。 好像一幅水彩画。 来接的车子停在马路边打著双闪。 祁斯年先走两步,替她打开车门。 仲希然忽然发现,他今天穿的也是一身灰色的大衣。 她那天来罗马的遗憾,好像全都在今天被补足。 仲希然打著伞停在原地,看向祁斯年。 她迟迟没有迈步,祁斯年也没催她,也站在原地等著。 双闪一下下似是催促。 仲希然鼻尖一酸,几秒后,扑进祁斯年怀里。 仿佛知道她此刻的心理,祁斯年开口说:“对不起,上次在罗马的人不是我,让你失望了。” 仲希然摇了摇头:“但你现在在这儿了。” 雨忽然变大,两人收伞上车。 车子缓缓前行,仲希然靠在祁斯年怀里,忽然说:“其实我那天哭也不光是因为你,因为我当年跟霍新也约过一起来这里。” 她这话一出口,车上气氛骤然就变了。 祁斯年虽然仍旧抱著她,但眼神却是冷的。 仲希然立刻说:“我不是感慨我跟他,我当时就是觉得,之前我跟他也那么相爱——” 祁斯年搂著她的胳膊倏地紧了,她有点喘不过气,飞快把那句话说完,“但那天他明明站在我面前,我却希望他是你。” 祁斯年手上力道倏地鬆了。 他平声:“下次先说重点。” 仲希然“噢”一声,觉得有些好笑。 她凑到他脸前,“你还吃他的醋啊?” 祁斯年没应声。 仲希然凑过去,吻了一下他下巴尖,说:“我当时就在想,我那么爱你,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 “不会。”祁斯年斩钉截铁的语气。 他握紧她的手,说:“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离家出走的机会了。” 仲希然弯唇靠进他怀里。 车上安安静静的,他怀里的气息让人安心。 就在仲希然被这安心的气息弄得快要睡著时,忽然听见祁斯年用清淡的声音问:“你还跟他约过去哪儿?” 仲希然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也……其实也没別的重要的地方了……” 祁斯年挑一下眉,拿起手机:“那我问问他。” “……?” “別。”仲希然握住他手腕,“你等我回忆一下。” 她正在想,又倏地被祁斯年吻住唇。 他好像有点儿生气,动作有些粗·暴,咬住她的唇珠。 其实他留了情,不怎么疼。 仲希然安抚似的回吻他。 这安抚让他心情好了许多。 片刻后,祁斯年停下来,看著她微肿发红的唇珠,有点后悔。 “对不起。”他哑声。 “没关係。”仲希然很大方地说,“我知道,你又克制不住衝动了。” 祁斯年:“……” 第223章 你是人生中唯一的特例 对这个插曲,仲希然有些意外,但也没特別往心里去。 直到坐上回国的飞机,睡了一觉醒来后看到身旁祁斯年的侧脸,才忽然想起一件很久远的事。 应该是某个暑假。 她跟霍新有阵子没见面,两人都非常想念对方。 霍新来了趟山里的別墅看她。 她不敢把人往別墅领,偷偷溜出来跟他在山里散了会儿步就不得不回去。 临走时,霍新没忍住吻了她。 她满脸通红地跑回去,刚好撞见祁斯年。 祁斯年当时的表情——肯定是看到了。 她还拜託祁斯年替她保密…… 苍! 天! 啊! 为什么会在她身上发生这种事。 这事並没有记在祁斯年的日记本里。 但他一定记得。 否则刚才不会失控,还非要咬她的唇。 她看著祁斯年,有点儿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 那年跟別人的成了现在刺向爱人的剑。 明明早就过去的事,却好像在他心里扎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 祁斯年就在这时睁开眼。 “怎么?” 仲希然微微握住拳,轻声说:“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祁斯年:“你说。” 仲希然偏头看著他,说:“其实你抱盛佳的时候,我不知道你们没谈过,所以很伤心。你知道我有情感洁癖——” “嗯。”祁斯年认真听著,试图抓住她话里的意思。 “按照以前我的性格,是肯定会提分手的。但是我对你,好像说不出口。” 祁斯年抬眸看她。 她微微抿了一下唇,说:“我说暂时分开的时候潜意识里就知道,我肯定会回来的。我捨不得离开你,但我又没办法一下子接受你抱了別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她垂头,“后来在罗马,我更加確认了这个事实。我当时就知道,就算你真的对盛佳心软了,我也没办法跟你分开。” “所以我哭,可能也有自怜的原因。” “我觉得自己很悲哀。” 祁斯年轻轻握住她的手。 听见她说:“就算我没见到盛佳,我也会回去的,可能只是需要更多一点时间。” 她仰起头,看著他,“祁斯年,我没有因为任何人想要打破过这个原则,我一直觉得自己在感情上是一个乾脆利落的人。” “除了你。” “我不是因为你没跟盛佳谈所以才故意这么说,我是真的……” “我知道了。”祁斯年倾身,吻在她额头上。 她捏住他衬衫衣领:“所以,你不要再不开心了。” 虽然我从前真的爱过別人。 但只有你,让我打破了底线。 让我如此骄傲,而又如此卑微。 “没不开心。”祁斯年的唇停在她额间,那块儿肌肤渐渐变得灼热,“只是有时候想起来,会控制不住有点嫉妒,也会怪自己当年应该更主动一点。” 仲希然点点头。 祁斯年没忍住弯唇:“你这意思,我是你人生中唯一的特例,是不是?” 仲希然小小声:“嗯。” 她脸有点红。 比起说我爱你,这种话好像更难以说出口。 但为了哄他,她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和盘托出了,没有丝毫保留。 心甘情愿地,把软肋递给他。 祁斯年低头,在她耳边低声:“你也是。” 他说,“你的原则替我留著,但我永远不会让你打破。” · 仲希然从来没觉得北城这么亲切过。 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格外暖。 她蹭到祁斯年怀里:“终於要回家了。” 祁斯年揉了揉她脑袋,姜正这时忽然打来电话,说阿姨陪著朱芸去医院检查身体,朱芸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好像是被打了。 祁斯年一凛:“哪家医院?” 姜正报出医院名字,祁斯年立刻吩咐司机掉头。 车上的气氛骤然凝重起来。 仲希然握住祁斯年的手,希望能替他分担一些压力。 祁斯年看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没事。” 两人到了医院,问清阿姨地点,便径直过去。 朱芸恰好从诊室里出来,面色苍白,看到祁斯年,她嘴唇微微动了动,说不出话,下意识挡住脸。 她脸颊上有一块儿乌青。 显然是被人打的。 祁斯年目光一冷:“怎么回事?” 朱芸眼里一下子涌出泪意。 仲希然忙道:“咱们先回去,回去再说。” 回去路上,祁斯年给姜正发去消息,很快就查清楚了来龙去脉。 朱芸跟陈国华在一起后,陈国华一直藉口孩子还没结婚,不肯跟原配离婚。 甚至还把朱芸的钱都以投资的藉口骗到手里,最后都补贴给了原配和儿子。 朱芸发现后,两人大吵一架。 陈国华便对她动了手。 因为朱芸毕竟是祁斯年的母亲,姜正只是吩咐阿姨在平日里看顾,没敢过多的打探私事。 发现的时候,朱芸已经受伤了。 等他们回到朱芸的住处,仲希然给两人倒了杯水,便找了个藉口下楼待在车里,留出空间让他们母子俩谈话。 没多久,有个男人穿著厚厚的黑色羽绒服走进单元楼。 仲希然看到他半白的头髮,意识到这是上次在医院见到跟朱芸接吻的那个男人。 怕万一有什么事,仲希然连忙喊司机小张一起上楼。 走到电梯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仲希然回头,是祁光远。 “爸。”仲希然有点懵地喊他,也没敢问他为什么来这儿。 祁光远穿著黑色的羊绒大衣,眼神冷淡看她一眼,“嗯”一声,显然没什么心思跟她说话。 电梯到了,三人先后上去。 仲希然更紧张了。 祁斯年跟霍新要同台表演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她深吸一口气,听见电梯“叮”一声停到楼层,祁光远率先迈步走出去,径直去往朱芸住的地方。 显然他知道朱芸住哪里。 仲希然连忙示意小张跟上。 开门的人是祁斯年。 看到祁光远,他愣了一下:“爸。” 他伸手挡住祁光远,平声说,“您还是先下去等,您放心,这里交给我。” 祁光远冷声:“他也在?” 祁斯年:“是。” 祁光远冷笑一声:“我管不了你的事?你就管得了我的事?让开。” 祁斯年顿一下,只好老实让开。 祁光远迈步走进去。 朱芸坐在沙发上,看到他进来,身体瞬间紧绷,不自在地低下头。 祁光远视线落在她身上,像是很淡的一瞥。 陈国华这时从臥室里出来,拎著一个很大的行李箱,看到祁光远的瞬间,他眼里露出几分恨意,而后变成嘲讽。 他笑了声:“当年你玩了我女朋友,现在我玩了你老婆,也不算亏——” 祁光远一拳打在他脸上。 他掐著陈国华的脖子將他按在茶几上,冷声道:“她跟了我三十几年,我连她一根头髮丝都捨不得碰,你竟然敢打她!” 他將陈国华的脑袋重重地往玻璃茶几上对著朱芸的方向磕了好几下,磕得茶几四分五裂。 “道歉!” 第224章 希希,欢迎回家 陈国华想挣扎,却被祁光远死死按住。 他要陈国华道歉,却也不听他说话,直到他头上渗出鲜红的血跡。 陈国华狠声:“报警!我要报警!” 朱芸这时说:“好啊,报警正好把你骗我的钱都追回来。” 陈国华瞬间看向她,嘴角的肌肉都在颤动:“我对你没什么可抱歉的,我就是在报復你,当初对不起我的人是你!” 祁光远拎著他头髮把他头仰起来。 他声音冷到极点,像一块冬天里结了冰的铁。 “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对女人出手,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就冲我来,你敢吗?” 朱芸浑身一震,看向祁光远,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陈国华额头的血跡流进眼睛里,挣扎不已,显得格外懦弱狼狈。 “箱子里的东西你哪儿来的脸拿走?你过一分钱吗?” 朱芸的手微微蜷了蜷,脸色惨白。 陈国华就这么被净身赶了出去。 仲希然有些震撼。 祁光远处理这种事情的手段,真是比祁斯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张为人机灵,早跑了出去,屋內就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人。 一片安静。 仲希然握著祁斯年的手拽了拽,示意他往外走。 刚挪了一步,就看见祁光远从桌上抽了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跡,看也没看朱芸,抬脚便走了出去。 “……” 父子俩真是一脉相承的彆扭。 朱芸抿了抿唇,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没说话。 片刻后,祁斯年说:“我给您换个地方,这儿不適合住了。” 朱芸似是被抽乾了力气,点了点头。 仲希然连忙去臥室帮朱芸一起收拾衣服。 朱芸这时才看她一眼,问:“跟斯年和好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她跟祁斯年结婚后,朱芸从没问过什么。 她一直觉得朱芸这婆婆好像不存在。 这还是朱芸还是第一次关係她和祁斯年的情况。 仲希然点一下头:“嗯。他其实没做什么,我也有不对。” 朱芸拿起手里一件衣服收进行李箱里,说:“那就好。斯年脾气有点冷,像他爸,你多担待。” 仲希然抿了抿唇,大著胆子说:“其实他跟您也挺像的。” 朱芸一顿。 祁斯年在北城住宅不少,挑出一套给朱芸自然不在话下。 两人把朱芸送到新居安顿好,临走时,祁斯年突然对朱芸说:“我爸之前说他打算再婚了。” 朱芸身形轻轻颤了一下,没说话。 下楼回到车里,仲希然看向祁斯年,问:“你是不是故意跟妈说爸要再婚了?” 祁斯年:“知道你还问。” 仲希然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心机男。” 祁斯年笑一下,把她搂进怀里。 回到家里时,天色已经有些暗。 落地窗外的夕阳只剩下一点残余的橙色。 家里还是原来的样子,乍一看没什么变化。 只是墙角的植物架上,有一盆多肉开了,西红柿长高了半寸,冒出来的叶子是一种鲜嫩的绿。 那盆白色的玫瑰已经凋谢了,只剩下绿色的枝蔓。 祁斯年走到她身后,从身后抱住她:“希希,欢迎回家。” 仲希然低头,握住他环在她腰间的手,有点可惜地说:“可惜开的时候我没在家。” 祁斯年说:“以后还会再开的。” 仲希然“嗯”一声,说,“我以后都会在的。” 舟车劳顿一整天,两人都有些累。 饭后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国內一连折腾了几天,两人都有些有心无力,直接关了灯睡觉。 躺下后没几秒,祁斯年忽然又起身开了灯。 光线有些晃眼,仲希然伸手挡了一下眼睛,看见祁斯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 她稍稍抬头望过看了眼。 是那张还债记录。 他捏住笔,在上头写了一个正字。 仲希然:“……” 写完后,他把那张纸塞回抽屉,关了灯,过来心满意足地搂住她:“睡吧。” 仲希然没忍住问:“那这几个月你不是又欠了很多债。” 祁斯年纠正她:“是你欠的。” 仲希然有点困,没细想为什么是她欠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脑迴路,说:“那是不是可以直接用你的抵消?” 祁斯年思考两秒:“噢,那还是算我欠的。” “……” 睡著前,她听见祁斯年说:“终於能抱著你睡了。” 两人一觉睡到大天亮。 临近年底,公司里有不少事要忙。 但这是祁斯年第一次不想去上班。 以前偶尔不去上班,是想陪一陪她。 但今天,他看著腻在臂弯里的仲希然,第一次结结实实体会到了温柔乡这三个字的力量,也第一次想赖在床上。 仲希然睁著眼看他:“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祁斯年似是想了片刻,说:“明天再去,一会儿去陪奶奶吃顿饭。” 仲希然:“好。” 祁斯年又说:“宗嫂已经不在奶奶那里了。” 仲希然点头弯唇:“知道啦。” 两人简单垫了口,换好衣服出门。 一进车里,祁斯年就开始打电话。 这算是他的日常,仲希然有阵子没接触,还有些想念。 她觉得自己好像更黏人了。 也没管祁斯年愿不愿意,直接就抬起他一条手臂靠进他怀里,祁斯年看她一眼,唇角微勾。 仲希然一面听祁斯年打电话,一面隨手刷著微博,忽然刷到一条爆的消息。 #盛佳艷照# 她顿一下。 她其实还没跟祁斯年商量怎么处理盛佳的事,两人和好的时间太短,没空谈论別人。 她有点怕这又是什么么蛾子,点进去看了眼,发现是外网有个外国人发了张跟盛佳的亲密照炫耀自己五年前睡过一个人,他当时拍了照片,今天才发现是一个亚洲挺大牌的明星。 舆论瞬间就被点燃了。 热度根本控制不住。 照片里带著当年的时间,有狗仔很快就扒出来,盛佳流產就是在这个时间六周之后。 一切似乎都被梳理清楚。 盛佳跟祁斯年分手后去了美国,过於伤心喝醉酒跟人一夜情,不小心怀孕了,只好去流產。 五年后对方忽然发现她是个小明星,出於炫耀的目的把照片发到了网上。 仲希然对旁人的隱私没有兴趣,从这个话题里切出去。 听见祁斯年的声音:“以后把我每周日的时间都留出来,我要休息。” 仲希然微微笑起来,抱住他的腰。 电话那头姜正又说:“盛小姐那边出事了。” 祁斯年听完,也没说什么,径直掛了电话。 现在《赛博》这个电影,不换女主角也得换了。 第225章 狗、男、人 离家出走几个月,去见祁奶奶,仲希然还忍不住有些紧张。 好在她一进门,祁奶奶就热络地迎了过来,丝毫没有任何生分的意思,仲希然那份紧张也就很快被缓解了。 吃完饭,仲希然陪祁奶奶在沙发上看电视。 祁奶奶笑著说:“幸好斯年把你哄回来了,不然他要后悔一辈子。打小就喜欢的人弄丟了多可惜。” 仲希然诧异道:“您知道他打小就喜欢我?” 祁奶奶说:“那当然,我可是这个家里的老狐狸。小时候每次放假斯严过来玩,他都要跟斯严问你一句,问完还要数落斯严一句不好好上学,显得跟个人似的,打量我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呢。我问他他还不愿意承认……” 祁斯年挑一下眉,对这些仿佛也无所谓了,还跟著打趣:“那您怎么不知道早点儿替我做主?” 祁奶奶:“自己喜欢的姑娘当然要自己追。” 仲希然:“就是,你都没追过我。” 祁斯年看她一眼,没说话。 仲希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脸红了。 三人正说这话,门铃突然响了。 阿姨到门口看了眼,回头说:“是宗嫂来了。” 祁奶奶愣了一下,说:“让她进来吧,很久没来了,別是有什么难处。” 手术后宗嫂恢復得很好,只是身体不如以前硬朗,走路步子也慢了很多。 进来看到祁斯年,宗嫂有些意外,但立刻就过来哭著给他跪下了:“斯年我求求你,求求你再帮佳佳最后一次,我求求你了……” “你这是做什么?”祁奶奶一面伸手扶她一面著急地看向祁斯年,“佳佳怎么了?” 祁斯年也走过去,伸手扶她:“您先起来。” 宗嫂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泣不成声:“我知道不该再来,但也实在是没別的办法了,我不能看著这个孩子毁了啊……” 祁斯年平声说:“这事我要尊重我太太的意见。” 宗嫂连忙转头给仲希然磕头:“佳佳以前不对,我替她给你道歉,求求你了希希。” 她额头的皱纹很深。 仲希然怔了一下,忽然想起她奶奶。 那年她发烧,奶奶的皱纹也是这么深,一趟趟往她屋里跑,给她量体温。 “您先起来。”仲希然看向祁斯年,“你处理吧。” 祁斯年点一下头,给姜正打了个电话。 回去路上,祁斯年抱著仲希然说:“你有时候还是过分心软了。” 仲希然垂眸,因为想起奶奶,心情有些低落。 但这事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伤感。 片刻后,她慢慢说:“宗嫂的情,你和奶奶都会记著,要是不帮,恐怕你们心里也过意不去。这就算是最后一次,让奶奶和你跟宗嫂一家彻底划清界限吧。” “而且——我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也有点不太舒服。这事错在那个男人,她也是受害人。女性在这方面太容易被苛责了,明明是同样的事,对男性来说是一种炫耀,女性却要被钉在耻辱柱上,很久都不能翻身。” 比如她自己,当年正常谈恋爱文身,也被各种审判了很久。 祁斯年低头,轻轻吻了吻她,似是安抚。 · 自从这件事发酵后,盛佳从艺以来第一次这么害怕。 女明星闹出这种事,可谓职业生涯就基本被断送,而且会被不断地提起。 果然没多久,《赛博》剧组就宣布更换女主角。 她了不少钱各种公关,但照片总会反反覆覆地冒出来。 她没敢再联繫祁斯年,怕彻底惹恼对方,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没,只好求了宗雪梅。 宗雪梅也没脸求祁斯年,本来想去求祁奶奶,没想到好巧撞见祁斯年。 好在祁斯年还是出手帮忙了。 盛佳知道祁斯年厉害,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和他的差距。 他一出手,照片就在全平台被禁掉了。 而且后续只要有人发,就会被精准定位立刻刪除。 不过一两天的时间,全网已经找不到那张照片。 国外那人也被发了律师函,老老实实刪掉了照片,並且承诺不会再传播。 宗雪梅特意打电话嘱咐她:“这次帮你是太太点了头的,你不许再惹事了。” 盛佳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 隔天夫妻俩便双双投入工作。 《空间摺叠》找了好几家特效公司,第一批的特效陆陆续续都返回了。 仲希然开始一家家跟他们反馈细节意见。 看了一整天,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瞎了。 她起身看著落地窗外的夕阳,忽然听到手机震了下。 还以为是祁斯年,她连忙小跑回茶几打开手机。 盛佳发来的一条简讯。 “谢谢你帮忙,以前的事真的很抱歉,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们。——盛佳” 她看完也没放在心上,做了两节眼保健操后继续看发给她的特效。 就这么忙了一个礼拜,到了年根儿上。 往年过年的事宜都是朱芸准备,但祁光远和朱芸离婚后,这事儿自然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去哪里过年成了头等大事。 当晚祁斯年回来后,仲希然问他:“今年跟爸一起去奶奶家过年吗?然后初一先去妈那里吃午饭,再回我家吃晚饭?” 祁斯年顺手把她搂在怀里,说:“也只能这样了。” 除夕当天,北城忽然天降大雪。 一家人聚在老宅,虽然少了朱芸,也算其乐融融。 祁奶奶很久没跟家里人一起过年,兴致颇高,吃完饭后提出要打麻將。 祁斯年和仲希然自然答应。 祁光远起身:“你们玩吧,我还有点事。” 祁奶奶:“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再说三缺一怎么玩?” 祁光远指著阿姨:“让她来。” 阿姨连忙摆手,说自己不会。 祁光远又看向祁斯年:“听见没,你们赶紧生一个陪你奶奶打麻將。” 祁斯年挑一下眉。 仲希然脸上一红。 祁奶奶道:“这是什么话,就是生了多大才会打麻將?我一会儿就要睡觉,能玩多久?我一大把年纪了,你还能陪我玩几天?” 祁光远只好被迫留下。 他有些心不在焉,输了一晚上,最后大方付钱走人。 祁奶奶嘱咐他:“路上慢点儿,外头还下著雪。” 祁光远应一声,摔上门。 祁奶奶说:“肯定是去看周雯了,那女人还挺能坚持,都二十多年了也没找別的男人。” 长辈的事不好议论,夫妻俩都没说话。 祁奶奶打个哈欠,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希希,奶奶也不是给你压力,你们结婚也五年多了,还没信儿,需要的话就去做个检查。” 仲希然顿一下。 祁斯年平声:“您別管了,我心里有数。” 祁奶奶点点头,转头进了房间。 仲希然走到窗边,院子里的壁灯还亮著两盏,能照见纷纷下落的雪。 不远处院子里的松树上也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好像圣诞树。 她跑去臥室看了眼,祁斯年正在洗澡。 她弯唇,悄悄拧开门走出去,飞快捏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雪球拿在手里,进了她跟祁斯年的房间。 手上冰得要命,她只能勉力控制好表情。 祁斯年恰好穿著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抬眼看她:“要洗澡?” 仲希然双手背后,“嗯”一声,朝浴室走去。 错身而过的瞬间,她扬手把雪球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上,倏地溜走。 身后祁斯年“嘶”了一声。 仲希然没忍住发出清脆的笑声。 她“砰”一声关上浴室门,正要上锁,门却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她完全不是祁斯年的对手,眼睁睁看著门一点点被推开。 祁斯年走进来,手里拿著那团化了一小半的雪球,看著她,眼神意味不明。 “哥、哥哥。”她咬唇,腰靠在盥洗池上,用求饶的眼神看著他。 祁斯年笑了声,眼也不眨地將那团雪从她领口里放了进去。 “……” 狗、男、人。 一点儿也不知道让著她。 第226章 人都是我的了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又一起洗了个澡才出来。 仲希然红著脸,觉得自己吃亏了有点丟人,但这事儿是她自己挑起来的,也只能认了。 躺在被子里,一言不发。 祁斯年过来抱她:“大过年的,別生气了,我不也没生气?” 仲希然哼了声。 察觉到祁斯年的手自然而然地放在她小腹上。 她突然想起来,问:“你说……我要不要去做个检查?” 祁斯年:“什么检查?” “就是……” 祁斯年明白过来,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这么想给我生宝宝啊?” 仲希然踢他一脚。 祁斯年嘴角始终掛著笑:“急什么,我们没做措施总共也没多久,你还有三个月在国外。何况——” 他顿一下,声音低了几分,“有几次还在你安全期。” 仲希然轻轻一颤:“你记得?” “嗯。”祁斯年唇贴在她后颈上,“你生理期挺规律的,很好算。” “……”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可能是到了零点。 外头响起一阵烟炮竹的声音。 这里是五环外,可以放烟。 热闹大约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归於寂静。 仲希然在祁斯年怀里很快睡著了。 醒来时,祁斯年正坐在房间角落里看杂誌。 她老公真是太好学了,活该赚那么多钱。 仲希然弯唇看他一会儿,又望向窗外。 雪还没停,好像更大了。 显得世界格外静謐。 她披著被子坐在床上往外看了眼,院子里积了差不多有十公分的雪。 这一剎,她脑海中忽然闪过很久以前,北城也是下了这么大的一场雪。 她站在机场航站楼门口,看到祁斯年踏过厚厚的雪地,朝她走来。 仿佛跋山涉水。 回忆好像是上帝视角。 她旁观著那时候的自己,对祁斯年毫无感觉,冷淡相对。 也旁观著祁斯年因她而心疼、担心和难过。 当年的她完全忽略了祁斯年的所有行动,只是隱约有个大概的印象。 而如今在这种旁观中,她回忆仿佛被触碰,忽然想起来,祁斯年当时是跟她说过一句话的。 也只说了那么一句话。 他把她拎回车里,看了她很久,淡声说:“分就分了,你跟他也不登对。” 她没应声,像是没听见。 今天忽然想起来,她心里浮起一种酸涩的喜悦,然而是心疼。 她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头:“嗯?” 仲希然弯唇,看著他:“那年你去机场把我接回来,在车上跟我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祁斯年手里捏著杂誌,没应声。 並不是不好意思承认,只是这种沉默的习惯一时还没能完全改变。 仲希然也没逼问他,径直说出来:“你说分就分了,我跟他也不登对。” 祁斯年“嗯”一声,老老实实承认。 仲希然往前挪了几步,趴在床尾,仰头看他:“那你觉得我跟谁比较登对?” 祁斯年没什么意味地笑了声。 片刻后,他倾身,捏住她下巴尖:“人都是我的了,还想著跟谁登对?” “……” 仲希然看向他的一双眼里闪著笑意。 像小狐狸。 祁斯年撂下手里的杂誌,一步挪到床边坐下。 仲希然顺势躺在他腿上,问:“你当时——怎么会想到去南苑机场找我?” 一般人都不会想到的。 南苑机场那时候已经没什么飞机在飞,几年后更是直接停用。 祁斯年能去到那里,真的很奇怪。 那么多人在找她,就只有他找到了。 祁斯年抬手摸了摸她头髮,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时候脑海里突然就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指引。” 他想了想,“可能这就是缘分?” 在那之前,他都只是听过南苑机场,从没去过。 仲希然点点头,伸手勾住他脖子,他顺势吻了下来。 中午还要去给朱芸拜年,这个吻就只是浅尝輒止。 两人洗漱换了衣服先后出去,陪祁奶奶用了早饭,又聊了一会儿天才去往朱芸那里。 到的时候已经快要11点。 因为朱芸住的是祁斯年的地方,他自然有指纹密码,到了之后也没敲门,径直按了指纹。 推开门,屋里一阵安静。 门口鞋架上摆著一双男士皮鞋。 祁斯年目光一冷,认真看一眼,眼神又瞬间柔和下来。 这时朱芸穿著睡衣,匆匆忙忙从臥室里走了出来,头髮还有点乱,完全没梳洗的样子。 她看到二人满脸尷尬道:“昨天守岁了,睡得有点晚,你们先坐,再等我一会儿。” 仲希然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往臥室门口瞟了眼。 几秒后,祁光远穿著睡衣走了出来。 夫妻俩一起顿了顿。 祁斯年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见到他爸在这儿,还是被惊到了。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反正在爱情这事儿上,他爸比他还没原则。 祁光远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扫一眼祁斯年,淡声道:“怎么?过了个年不认识你老子了?” “……” 祁斯年这时才想起来开口:“爸。” 祁光远“嗯”了声。 仲希然握了下祁斯年的手。 祁斯年把东西放下,说:“我还得陪希希回娘家,就没空陪你们一起吃午饭了。” 祁光远嘴角上扬,嘴上却不饶人:“养你这么多年过年都不知道陪爸妈吃顿饭?你就是这么孝顺父母的?” 祁斯年顿一下:“那我——” 被祁光远打断:“赶紧走。” 仲希然:“……” 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忙低头拽著祁斯年跑了出去。 那头朱芸从臥室里走出来,问:“儿子呢?” “跟儿媳妇回娘家。”祁光远说,“儿大不中留,心里全是媳妇儿,白养了。” 朱芸:“……” 祁光远朝她伸手:“过来。” 朱芸走过来,乖顺地靠进他怀里。 祁光远眼里全是笑意:“你这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这么乖。” 朱芸没说话,却感觉自己心跳快了很多。 祁光远低头去吻她的脸颊,一路往下。 朱芸一面任他亲,一面说:“別了,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祁光远哑声:“我还没那么老,难得你肯纵著我。” · 回娘家的那个晚上,仲希然忽然做了一个梦。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爷爷奶奶。 那天晚上却清楚地梦到了爷爷奶奶。 爷爷穿著那套旧式的中山装,奶奶穿著灰色的外套,两人坐在沙发上。 奶奶含笑对她说:“希希,爷爷奶奶要去过自己的生活了,送一个小男孩陪著你好不好?”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已经醒了过来。 抬手摸了一下脸颊,全是眼泪。 她没忍住哭出声来。 祁斯年很快醒了,打开床头灯问她:“怎么了?” “对不起,吵醒你了。”仲希然趴在他肩头,好半天才说,“我好像有点想我爷爷奶奶了。” 祁斯年顿一下,抬手拍了拍她的脊背。 第227章 我欠你一个求婚 这梦一晃而过,仲希然也没有在意。 毕竟从小深受唯物主义观教育。 她觉得大约是因为前阵子看到宗嫂引发了对爷爷奶奶的思念,加上这阵子她有了想要宝宝的心思,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出了正月,她就打算找个时间去看看爷爷奶奶。 祁斯年往年过了初三就会恢復工作,今年难得在家。 雪停了,太阳出来,阳光甚好。 吃完午饭后,祁斯年问:“要不要出去溜达溜达?” “好啊。”仲希然说。 他有兴致,她自然奉陪。 北城城內的道路积雪一向清理得很快。 祁斯年开著车,很顺利地带著她到了东郊的一片自建別墅区。 別墅区的路边还有未清理掉的积雪。 祁斯年下车,牵著她的手在路边慢慢走。 头顶的阳光灿烂,照得树枝上的雪一点点融化,滴滴答答地响。 仲希然恍惚了一下才认出来,这里是她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 这条小时候走了无数次的路被扩宽了一些,路边的树也更粗更高。 熟悉的是环境,陌生的是岁月的流转。 自从仲广才因为生意卖掉了爷爷奶奶的別墅,她已经有几年没来过。 一定是那晚她因为做梦了突然没忍住哭,祁斯年才会特意带她来这里。 她攥紧祁斯年的手,踮起脚尖冲他耳边说了句:“谢谢。” 祁斯年偏头吻她脸颊一下。 大过年的,路上挺安静。 能回来看看也很安慰了。 走到原来的家门口,还能看到院子里那颗柿子树,只是枝蔓看起来更粗糙了。 当年刚买下这块儿地皮时,她才几岁。 隱约记得仲广才想把这棵柿子树砍了,但爷爷是农民出身,看这柿子树当时还结著果子,就没捨得砍。 后来房子盖好,柿子树每年秋末都能结红彤彤的果实,很甜。 她抬头望了这颗柿子树半响,说:“也不知道谁买了这儿。” 话音刚落,就看到祁斯年掏出钥匙,打开了別墅院子的门。 仲希然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点一下头,朝她伸手:“进来。” 仲希然握住他的手,时隔很多年,再度迈入这个门。 听见他说:“现在这里是你的了。” 仲希然眼里差点又涌出泪意。 她忍了很久,才强行克制住,走了进去。 院子里竟然跟当年没什么变化。 甚至连当初被拆掉的玻璃房也重新被建起来,里头摆著一盆盆玫瑰,只是都谢了。 ——这显然不是能在一天之內布置好的。 仲希然倏地看向祁斯年:“你早就买了这里?” 祁斯年点头:“之前听你提过一次爷爷奶奶,想著你应该会捨不得这里,就买了。” 仲希然鼻尖一酸,转头看向院落。 院子里铺了地暖,雪化净了,只剩周围的角落里还有一圈白色的雪,像铺在蛋糕上一层均匀的奶油。 为了缓和这种酸涩感动的情绪,她推开门,进了屋里。 满屋的各色玫瑰层层叠叠地在客厅围了一圈,像玫瑰小山。 只是这些玫瑰都是乾。 像標本永久地佇立在这里。 意识到什么,仲希然霍然一震。 庆祝结婚纪念日的那个晚上,祁斯年一定是想带她来这里的。 而这些玫瑰,当时一定是鲜活的、盛开的。 她已经记不起什么时候在他面前隨口提过一次爷爷奶奶,但是他都记在了心里。 她眼前一片模糊。 像起了一层雾。 隔著这层雾,她看到祁斯年站到她身前,定定看著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戒指,单膝跪了下来。 他脊背挺直,浑身上下有一种从容的气度。 即便跪著也优雅而矜贵。 她第一次听到他声线发紧。 “希希,我欠你一个求婚。” “虽然我们已经结婚了,但那时候跟我结婚並非你心中所愿。所以,我想再郑重地问你一次:嫁给我,好不好?” 他一双狭长的眼里藏著深情。 仲希然眼泪终於在此刻滚了下来,笑著点点头:“好。” 祁斯年起身,將这枚不大不小的钻戒套进她无名指,將她拥进怀里。 抱著祁斯年的时候,她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个画面。 那时他们刚下了综艺。 祁斯年单膝跪地帮她把鞋跟从电梯缝隙里抽出来,这张照片被人拍到,网友们都说他苏。 她跟祁斯年说:“他们夸你呢。” 祁斯年问:“你呢?什么感觉?” 她回:“我也觉得挺苏的,都有点遗憾你没求过婚。” 祁斯年当时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那不过是她隨口的一句玩笑话。 她那时不会想到,在一年之后的某一天,他会真的帮她补上这个求婚。 只要他注意到的地方,他都不会让她有任何遗憾。 很多事情他不会说出来,也不会刻意炫耀,但他都会为她做到。 仲希然將头磕在他肩膀上,咬唇问:“你本来是打算在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求婚的,是不是?” 祁斯年点头。 “对不起……”她低声呢喃,语气里的哭音简直藏不住。 祁斯年笑说:“你要为这个事道歉几次?不都说好过去了?” 仲希然抽了抽鼻子,说不出话。 祁斯年搂住她的腰,轻抚她头髮,问:“跟你求婚你开心吗?” 仲希然重重点头,“嗯”一声。 “那就开心点儿?” “好。” 客厅的茶几有抽纸。 仲希然扯过来,擦掉眼泪,看向周围。 中式的红木家具。 原来的壁炉也依旧在,但因为有了地暖,更像装饰。 祁斯年:“屋里的陈设照著我的印象和斯严拍的照片儘量还原了,但有些地方可能不到位,你可以再调整。” 仲希然参观完整个別墅,说:“这样就很好了。” 如果完全跟原来一样,她怕自己会陷入过往的回忆,反而更伤心。 屋里被人打理得很乾净。 两人关掉手机,在这儿度过了一下午。 吃过晚饭后,仲希然窝在沙发上,枕在祁斯年腿上,问:“我刚才看了这些玫瑰,好像都是不同的品种,你刻意让姜正挑的吗?” “我亲自挑的。”祁斯年说。 仲希然嘴角微微扬起来。 祁斯年抬手,指尖在她唇角蹭一下,说:“我还亲自飞了趟东欧挑了几个品种,空运回来。” 仲希然抬眼看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祁斯年继续道:“一共一百九十九个品种,摆放请了艺设计师,本来打算那天给你个惊喜的。但是——” 像是怕她再度陷入难过愧疚的情绪,他很快接上,“你走后我来了趟这里,决定把这些都做成乾。好在北城天气乾燥,很容易就成功。这样正好,虽然是乾,但可以永远保持。” 他低头看她,眼里像有星星。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语气轻鬆又透著一股安抚的力量。 显然是在安慰她。 但只要一想到她离开后祁斯年自己来到这里,孤零零地对著满屋盛放的鲜,她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过。 她仰头,勾住他脖子,吻住他的唇。 她吻得很轻,让他有一种珍惜感。 柔软的舌尖主动探入他口中,轻轻抵住他上顎,眼神里带了几分嫵媚。 她声音也似格外诱惑:“哥哥,我补偿你那天,好不好?” 第228章 备孕呢 这是仲希然第一次这么主动。 她在这事儿上没怎么主动过,更像一种生涩的挑逗。 她一面跪在沙发上吻他,一面单手去解他衬衫扣子。 却好半天都没解开一颗。 祁斯年觉得自己快要克制不住。 浑身的血都在往上涌。 却不想打破她的节奏,硬生生按捺住自己。 柔软的指尖划过胸膛。 一点点解开他的扣子,中间祁斯年实在耐不住,在她下唇上轻咬一口,声音低沉:“快点儿。” 仲希然浑身轻轻一颤。 她略带凶狠地吻住他的嘴唇,不许他再说话。 祁斯年眼神微暗。 下一秒,他的双眼被她的一只小手遮住。 “咔噠”一声,腰带扣轻轻解开的声音。 她身体有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像是完全將他包裹。 他浑身都漾著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深入到骨髓里,连骨头缝里好像都是痒的。 仲希然一面吻他,一面用那种软在他心头的声音说:“我好喜欢你。” “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她拉长语调,语气充满魅惑,“哥哥,我想给你生孩子。” “……” 祁斯年快要疯了。 他抬手按在她颈后,將她紧紧勒在怀里。 他声音嘶哑:“別动,我抱一会儿。” 仲希然慢慢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似是安抚。 片刻后,祁斯年才稍稍鬆开她,头缓缓向后一仰,枕在红木沙发背上。 借著昏黄的灯光,她看向祁斯年。 他微闭著双眼,睫毛轻轻颤慄著,眉目间有一种格外的满足,脸上还有未退的情·欲,喉结轻轻滚了下,好似格外满足。 仲希然第一次感受到了给予的快乐。 她慢慢靠过去,轻轻吻了吻祁斯年的唇,轻声说:“哥哥,你今天好像有点儿快。” 祁斯年睁开眼,轻轻捏住她下巴尖,看她:“你很得意是吧?” “是啊。”仲希然轻轻笑了声。 他其实上半身也没怎么乱,只是衬衫敞开,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只是胸口仍旧微微起伏著。 那双狭长的眼睛瞳色漆黑,好像漫上了迷乱,又在克制。 仲希然凑到他耳边,软声说:“哥哥,我想给你拍张照,就拍上半身,就我自己看,好不好?” 她想拍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了。 祁斯年看她片刻,心头一软,淡淡“嗯”了声。 仲希然怀疑自己听错:“真的?” “给你十秒。”祁斯年开始计数,“十,九,八……” 仲希然连忙拿出手机,连光线都来不及调整,仓促点下拍照。 照片里,祁斯年充满欲·色。 其实拍下来的也没有什么不能看的。 但仲希然还是微微咬唇,给这张照片设置了私密和密码。 而夜还很长。 醒来的时候,雪停了。 窗外一片静謐。 她跟爱人躺在一起抱著醒来,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祁斯年看她一眼,那双眼里充满了深情和温柔,吻一吻她的唇。 两人疯了大半个晚上,手机也关了,到现在才各自开机。 一进微信,“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里就冒出来几百条信息,还有数十个@祁斯年和@仲希然的消息。 仲希然脸色微微一红。 点进去看了看,原来周旭尧號召大家最近出来聚一聚。 群里的几个人都响应了,除了他们夫妻二人。 最后的话自然都是在调侃他们夫妻生活。 还没看完,祁斯年手机就响了,是周旭尧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来:“餵?” 周旭尧用夸张的语气说:“哟,不会是刚起吧?都十一二点了啊。” 祁斯年挺淡定的声音:“没起。” 仲希然趴在他胸口,听见手机里周旭尧“哎哟”一声,“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祁斯年抬手揉著仲希然脑袋,漫声道:“你倒是想不要脸,可惜没机会。” 周旭尧破防了:“滚滚滚,你今晚到底来不来跟大家聚会?” “当然——”祁斯年顿一下,说,“得问问我老婆。” 周旭尧给他秀得头皮都要发麻了,说:“你结婚五年了!五年了!有什么好秀的!!!” 祁斯年:“五年了吗?感觉跟刚结婚差不多呢。” 周旭尧:“……” 他掛了电话。 祁斯年用食指缠了仲希然一缕头髮,看她:“宝贝,想去吗?” 仲希然有点受不了他这样。 她看他:“你干嘛?” 祁斯年看著她,一字一顿道:“直、接、一、点、啊。” 仲希然:“……” 祁斯年含笑问:“不是你说的?” 他算是体会到了直接的好处。 昨晚若非他和盘托出,大约仲希然也不会起什么补偿的心思。 仲希然抿一下唇,没敢说话。 祁斯年又问:“宝贝吃三明治可以吗?” 心情是真的好。 仲希然点头:“可以但是——” “嗯?” “你不能这么跟我说话吗?我感觉我老公好像被人夺舍了。” “……”祁斯年从嗓音里溢出一声笑:“不能呢,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 仲希然从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她披著毯子,在厨房门口看他做饭。 他眉梢眼角全都翘起,连做三明治的时候都哼著歌儿,曲调像之前她在他车上听过的那首小小。 仲希然走过去,伸手从背后抱住他。 油锅滋滋啦啦在响。 祁斯年听见仲希然清脆柔软的声音:“希望哥哥能一直这么开心。” 祁斯年回头,抬手摸一摸她下巴尖:“妹妹你也是。” “……” 她怎么觉得有点噁心。 然后她就闻到了煎蛋的糊味儿。 下一秒,祁斯年就把她轰出了厨房:“不要在这里拖后腿。” “……” 午饭简单吃了点,两人起得晚也不困,就窝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书。 阳光渐渐褪去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祁斯年今天手机完全没怎么响。 以前他还会处理几件工作的事,但今天好像完全是跟她的私密时光。 她碰了碰祁斯年的肩膀:“你今天好像没工作?” 祁斯年“嗯”一声。 仲希然弯唇:“陪我啊?” “也不全是。”祁斯年看著她娇俏的脸,说,“我就是突然觉得,除了工作,生活也挺美好的。” 时间差不多,两人换了衣服,去了周旭尧的会所。 下车后,空气里是扑面而来的冷意。 仲希然倒抽了口冷气,便被祁斯年搂住腰,紧紧拥著进了会所。 推开门,霍新、周旭尧、谢虞、许晋都到了,甚至还多了一个苏柠。 霍新目光平静地看了眼他们二人,隨后挪开。 周旭尧叫道:“不是我说,需要抱这么紧吗?” 祁斯年挑一下眉:“你有意见?” 周旭尧:“我意见大了,全包厢的人都单著,你们这样不觉得过分吗?” 祁斯年“噢”了一声,搂著仲希然在空位坐下来,语气里难得有了点八卦的意思:“怎么就都单著呢?都说说?我指点一下?” 眾人:“……” 许晋把一杯啤酒推到他面前:“闭嘴吧,来晚了自罚三杯。” 祁斯年:“我酒精过敏呢。” 周旭尧把啤酒推到仲希然手边:“那你老婆替你喝。” 祁斯年伸手盖住酒杯:“不行。” 周旭尧:“为什么?希希挺能喝的啊。” 祁斯年平声:“备孕呢。” 眾人:“……” 求单身心理阴影面积。 第229章 真心话,大冒险 被秀了一脸后,包厢里静了一瞬。 眾人目光不约而同看向霍新。 霍新一脸平静道:“看我干什么?难道还要我替他们夫妻俩喝酒?” 祁斯年想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谢虞:“做个人吧好吗?” “……” 周旭尧忍不住跟许晋蛐蛐:“他今天怎么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这么骚包?” 许晋漫不经心地把玩著手里的酒杯,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著他:“还能为什么?人都在备孕了你说还能为什么?” 气氛就这么渐渐热闹起来。 谢虞把仲希然拉到她和苏柠身边,一脸八卦地问她前阵子的事儿。 两人一直没什么机会好好聊,苏柠也算熟悉,仲希然就慢慢把事情都说了。 谢虞和苏柠听完后完全愣住,好半天才缓过来,问:“你的意思是,他暗恋了你十一年?” 仲希然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谢虞嘴巴张成o型:“他才是真正的纯爱战神吧。” 她说这话时声音有点儿大,霍新就坐在她身边,不觉往过看了眼。 仲希然恰好抬著头,两人目光就这么不经意撞上。 霍新冲她点一下头,隨后挪开视线。 仲希然说完自己的事,看向苏柠:“你呢,苏柠姐。” 她余光扫了眼许晋,“你跟许晋哥怎么样了?” 苏柠很隨意地笑了下。 她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明明只是隨意一笑也带著几分韵味,有时候连女人都对她挪不开眼。 苏柠说:“我准备结婚了,婚期差不多在5月,到时候请你们来。” 她既然这么说,结婚对象必然不是许晋。 不知道为什么,仲希然想起了那晚四个人在沙滩边烧烤的场景,心里总觉得有些遗憾。 谢虞一时也没说话。 仲希然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苏柠想了想说:“从高中到现在,也有十三年了。” 仲希然不自觉说:“好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苏柠说,“我跟他纠缠了十三年都不能在一起,一定有解决不了的原因,不如放过彼此。” 仲希然点一下头。 虽然苏柠语气平静,但她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苏柠心里微不可察的难过,连忙换了话题。 “你呢,谢虞?还没情况吗?” 谢虞下意识看了眼霍新,霍新正陪许晋喝酒。 她说:“没有啊,娱乐圈里的人你也知道,不靠谱。” 仲希然看了她和霍新一眼,没再说什么。 眾人边吃边聊,酒劲儿渐渐上来了。 周旭尧又开始要求玩真心话大冒险。 一向不喜欢这种游戏的祁斯年也没说反对。 反而许晋看了苏柠一眼,问:“你也玩?” 苏柠:“什么意思?我不能玩?” 许晋扯唇笑了一下:“大冒险,你未婚夫许你玩?” 苏柠看著他,红唇里吐出一句话:“许啊,我们各玩各的。” 许晋看她。 包厢里又静了一瞬。 片刻后,周旭尧打破沉静。 他显然有点喝高了,沉痛道:“太惨了!” 他指著自己鼻尖,“我——失恋了。” 他搂住许晋:“许哥——女神要结婚了。” 他隔著许晋拍了拍霍新肩膀:“我好朋友——白月光在备孕。” 仲希然:“……” 她瞪了祁斯年一眼,似是责怪他刚才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祁斯年含笑看她一眼。 两人眉目传情被周旭尧打断。 “太惨了,我们今天必须去去霉气,不醉不归!” 周旭尧喊服务员拿来卡牌和转盘,游戏就这么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开始了。 转盘是电动的,第一个就转到霍新,他选了真心话。 周旭尧下意识问:“好朋友,你还喜欢希希吗?” 现场一静。 他真是喝高了,忘了这问题上次就问过。 仲希然心中一紧,立刻条件反射般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挑一挑眉,仿佛已经不把这问题放在眼里。 霍新等了几秒,微笑说:“不喜欢了。” 仲希然鬆了口气。 周旭尧一杯酒递到他手里:“兄弟,恭喜你解脱了!” 霍新仰头,一饮而尽。 祁斯年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转盘转向苏柠。 许晋看她。 苏柠想了想,说:“大冒险吧。” 她从牌堆里抽了一张卡。 ——请选择现场一位异性深情对视三分钟。 还好。 苏柠笑笑,起身。 周旭尧一脸八卦的表情,视线在她和许晋身上来回横跳。 男士这边的座位依次是霍新、许晋、周旭尧、祁斯年。 苏柠越过谢虞,停在霍新身侧。 霍新抬起眼皮看她。 她微笑说:“我可以选你吗?” 许晋在旁边冷著脸,一言不发。 谢虞看著霍新,手微微握成拳状。 霍新仿佛是笑了一下,说:“我的荣幸。” 周旭尧又菜又爱玩。 他一面看著许晋面无表情的脸,一面激动地拿来手机放到霍新和苏柠面前设定好倒计时,喊“三、二、一”开始。 霍新转头,跟苏柠视线定定地对上。 现场安静到只能听到呼吸声。 霍新本就长了一双极为温和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人时,眼里原本就自带深情。 苏柠却有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认真看著对方时,似有无限柔情。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但他们都认真的看著彼此,认真到让现场的人產生了一种他们之间仿佛有很深的感情。 周旭尧看得心惊肉跳。 想起曾经好像看过一个实验,男女之间如果可以认真对视三分钟不眨眼,就很容易爱上对方。 手机铃声响起,三分钟到,游戏结束。 苏柠平静地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朝霍新举了举酒杯:“谢了。” 霍新回向她举了举酒杯。 谢虞不自在地垂下头。 周旭尧忍不住说:“臥槽,你俩什么情况?不会对视两分钟就爱上了吧?” 霍新閒閒地提醒他:“三分钟。” 周旭尧:“靠,这是重点吗?” 他旁边的许晋脸色阴沉到极点。 祁斯年难得有种八卦的看戏感。 以前从来没觉得这游戏有意思,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还挺想继续看下去。 他於是说:“继续。” 转盘指针转向了祁斯年。 祁斯年扬了扬眉,说:“真心话。” 他说完,在真心话的牌堆里抽了一张卡牌。 周旭尧连忙凑过去把这一题念出来:“说一个你从未告诉过別人的x幻想地点,比如:厨房,图书馆。” “喔!!!”他兴奋地喊了起来,“快说快说。”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有点幸灾乐祸。 祁斯年淡声说:“没有。” 周旭尧拍他肩膀一下:“装什么装,看你这斯文败类的样子,还能不食人间烟火?” “那倒不是。”祁斯年平声说,“都满足了,没必要幻想。” 周旭尧:“…………” 谁来救救他,他刚失恋啊!!!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第230章 不愧是修罗场廝杀过的男人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有人拿扑克往祁斯年头上砸了过去。 接下来桌上的卡牌都被陆陆续续地砸到祁斯年身上。 简直天怒人怨。 连仲希然也加入行列,把卡牌盒扔过去。 刚好划过他颧骨。 他抬手接在手里,看向仲希然宠溺地笑了一下。 他也感觉自己秀得有点过头了,但没办法,好像有点不能自控,乾脆施施然坐在椅子上承受了眾人的怒气。 周旭尧一面收卡牌一面说:“希希你最近对他是不是太好了,他怎么飘成这样?” 仲希然认真想了想:“也没有太好吧,就正常啊。” 周旭尧:“……” 祁斯年没忍住笑出声。 周旭尧:“继续继续!” 转盘一转,又转到祁斯年。 在祁斯年开口之前,周旭尧说:“禁止你玩真心话。” “好吧。”祁斯年又隨手翻了一张大冒险的卡牌。 周旭尧欠了吧唧地凑过来继续念:“跟你右手边的人十指相扣,念一段土味情话。” 他右手边坐的是苏柠。 周旭尧“哟嚯”一声,一脸有好戏看的表情。 然后就看到仲希然抿唇,拉著苏柠的手腕换了位置。 周旭尧:“……” 周旭尧:“不是,玩游戏呢,位置能隨便换吗?” 仲希然底气不足道:“那你也没说不能换。” 祁斯年今晚得意到嘴角的笑就没停过。 周旭尧看不下去,实在想挫一挫他的锐气,就说:“那现场投票,能换位置吗?” 祁斯年&仲希然:“可以。” 霍新:“可以。” “……”周旭尧也懒得听別人说可以,显然现场不同意的就他一个。 他破罐破摔,“行行行,赶紧的。” 又要被迫吃狗粮。 祁斯年握住仲希然的手,跟她十指相扣,看著她说:“有没有觉得我今天有点怪?” 仲希然刚想说“是有点”,就听见祁斯年接著说,“怪可爱的。” 仲希然:“……” 连她都听不下去了。 周旭尧说:“下一把!” 仲希然起身,想跟苏柠把位置换回来,却被祁斯年扣住手。 她顿一下,看他。 他捏著她指尖在掌心里把玩,轻声说:“跑什么,就待在我身边。” 指针这迴转到谢虞。 谢虞:“大冒险吧。” 周旭尧把卡牌转到她手边,她抽了一张,苏柠靠过去,念出来:“选在场的一位异性,用口红在他锁骨上点一颗『痣』,保留到聚会结束。” 谢虞捏著手里的卡牌,缓缓转头,看向霍新。 “可以吗?” 霍新似是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 周旭尧笑得曖昧:“你今天很受欢迎啊。” 霍新看著谢虞,温声道:“当然。” 谢虞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 霍新抬手,把身上的毛衣衣领往下扯了扯,露出白皙的锁骨。 谢虞打开口红,倾身,看到他锁骨旁边有一颗很小的痣,芝麻大小却格外性感。 她呼吸微微一滯,看著手上被自己涂过的口红点在他锁骨的那颗痣上,感觉自己心尖都在颤。 仲希然被苏柠挡住视线,兴致勃勃起身想围观这曖昧的场面,却忽然被祁斯年扯住手腕往下一拉,她又坐回椅子上。 祁斯年抬手捂住她眼睛。 “给我老实点。” 仲希然:“……” 谢虞很快点完,有点慌乱地把口红收进包里。 霍新脸上还是一贯以之的微笑,倒没什么特別的表情。 周旭尧开始起鬨:“我说你俩凑一对儿得了唄,之前不是被拍过还上了热搜?” 谢虞瞪他:“你別胡扯。” 霍新倒是没说什么。 游戏继续。 转盘再次转到苏柠。 苏柠笑著说:“大冒险吧,还挺有意思的。” 她抽到一张卡,內容堪称今晚最为劲爆——选择在场的一位异性接吻10秒(可以拒绝)。 周旭尧说:“拒绝的话你重新抽一张就行。” 苏柠:“这不挺刺激,干嘛要拒绝?” 周旭尧瞬间兴奋了:“好好好,你要选谁?” 苏柠再次看向霍新。 许晋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 霍新看向苏柠,像是觉得有些好笑。 苏柠看到谢虞紧绷的手背,笑了一下,越过霍新,继续往过走。 走到许晋背后时,许晋呼吸一紧,后背紧绷。 苏柠轻巧地绕过他,停在周旭尧身前。 周旭尧顿时惊住:“你要选我?” 苏柠:“是啊。” 周旭尧嚇出一身冷汗,看了眼坐在他左手边的许晋,说:“別別別,姐,你选个別人,你选我算怎么回事儿啊?” 苏柠伸手,压在他右肩上:“刚才不是还很兴奋吗?再说了,游戏不是你提议玩的吗?” 周旭尧感觉被她触碰的右肩那块儿肌肤像是被自上而下冻住了。 他顿一下:“不是,我……” 他冷汗都快出来了。 许晋真要发起火来,可是比祁斯年还可怕。 周旭尧看著许晋,手撑著桌沿,仿佛下一秒就要起身,“这真不合適,你选许哥吧,许哥你说句话啊。” 许晋抬手按住他左肩,音色听起来格外沉:“坐好了,好好让她亲。” 周旭尧:“……” 惨。 太惨了。 今晚谁能惨过他? 他两个肩膀被一左一右压著,完全不敢动。 苏柠唇角始终带著笑意,此刻看上去却像冷笑。 她稍稍弯腰,倾身低头,朝周旭尧凑过去。 周旭尧“腾”一声站起来,“啊我突然肚子好痛肯定是酒喝多了我去个厕所!” 然后他脚底抹油似的溜出了包厢。 现场安静几秒,苏柠又越过许晋,站到霍新面前。 她笑著说:“我能再选一次霍总吗?” 霍新抬眼看她。 她虽然在笑,眼里却仿佛很快就要涌出泪意。 霍新看了她一会儿,声音温和到极点:“可以。” 他站起来,伸长了手从身后的衣架上拎过自己的大衣外套,罩在苏柠和自己头顶。 视线昏暗的瞬间,苏柠眼角落下一滴泪。 霍新的脸就停在她脸前三公分的距离。 他就那么看著她,完全没动,眼里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悯感。 这场景太过drama,包厢里鸦雀无声。 仲希然抿了一下唇,下意识朝谢虞看去,谢虞的脸色有些苍白。 大家心里都明白,霍新大约不会亲苏柠。 但隔著一层衣服,又谁都不敢百分之百確定。 这事仿佛成了薛丁格的猫。 几秒后,刚才被迫逃窜的周旭尧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场景没忍住喊了一句:“臥槽!” 霍新掀开大衣。 他含笑看向眾人:“可以了?” “只说亲10秒,没说一定要看到吧?” 周旭尧视线落在苏柠的唇上:“臥槽真亲了?姐你口红都掉了。” 苏柠淡定地回到位置上,笑盈盈的:“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玩不起吗?” 许晋砰一声將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搁,起身往外走。 霍新慢条斯理道:“许总不会要走吧?这就没意思了。” 许晋冷声:“抽支烟而已。” 他摔门走出去。 周旭尧当场给霍新比了个大拇指:“牛·逼。” 霍新真不愧是跟祁斯年在修罗场廝杀过的男人。 周旭尧一脸佩服:“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偶像了。” 霍新:“那倒不必,被你崇拜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周旭尧:“……” 仲希然没忍住凑到祁斯年耳边喃喃道:“原来围观別人修罗场是这种感觉,我总算明白之前我们为什么总是上热搜了,好刺激啊。” 祁斯年:“……” 第231章 胎梦 祁斯年拍了拍仲希然手背,说:“我看一眼许晋。” 仲希然点头。 她看向谢虞,谢虞虽然在笑,但笑容却僵得难看。 她想安慰,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然后就看到苏柠手背上那点殷红色,像是被擦掉的口红。 她下意识看向霍新。 霍新冲她摇一下头。 果然没亲。 仲希然正准备跟谢虞说,转头看见苏柠悄悄在谢虞耳边说了什么,她神色一下子放鬆下来,笑容也明显自然许多。 谢虞好像真的对霍新有好感了啊。 仲希然弯唇,就挺开心的。 她很希望霍新能找到属於自己的幸福。 片刻后,祁斯年跟许晋先后进门。 游戏到这份儿上,也进行不下去了,大家又聊了会儿天,过了凌晨便散了。 一出门,外头又下了雪。 灯下的雪扑簌簌落下,似燃尽的烟下坠。 台阶上结了一层薄冰,仲希然下楼梯时没注意,身形一仰,差点滑倒。 霍新就在她身后,他下意识伸出手。 祁斯年已经先一步,牢牢扶住了她的腰。 霍新平静地將手收回,温声说:“雪还挺大。” “是啊。”周旭尧今晚因为失恋故意喝得有点高,他一喝高就忍不住什么话都往外说。 他搂住霍新肩膀,“跟你几年前在机场丟下希希那天一样大。那天我掛著防滑链出去找人,车还剐了,不过七哥隨手就送了我一辆新车,嘿嘿。” 霍新一双微笑的眼忽然没了笑容,变得平静。 仲希然回头,完全没在意这事儿,只是隨口一问:“那天你也出来找我了吗?” 周旭尧:“可不是,兴师动眾的,许哥也出来了。要不说夫妻还是得看缘分呢,那么多人怎么就我七哥找到你了,嘿嘿,听说他找到你的时候你腿都冻得不能走路了?他抱你上的车?是不是那时候你们就暗度陈仓了?” 他指著霍新,忍不住感慨,“还是你牛·逼,甩祁总的女人,亲许总的女人,牛逼啊。” 仲希然:“……” 好想立刻上去缝上他的嘴。 祁斯年覷周旭尧一眼。 周旭尧立刻自己换了话题:“都怎么走啊?小虞和柠姐都没开车是吗?” 仲希然仿佛隨口说:“小虞跟霍新不是住一个小区吗?顺路回去就行。” 谢虞瞪她一眼,下意识看向霍新。 霍新站在原地,好半天没说话。 周旭尧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说话啊。” 霍新顿一下,回神,说:“行啊。” 周旭尧笑著说:“柠姐就容易了,让许哥送你回去。” 苏柠:“不了,我跟霍总也顺路,能不能再麻烦一下霍总?” 霍新微笑一下,说:“不麻烦,我求之不得。” 许晋冷冷扫他一眼。 他没事人似的,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大雪。 仲希然打了个哈欠。 祁斯年低头问她:“困了?” 她点头,祁斯年回头跟眾人说:“我们先走了。” 他搂著仲希然一路上了车,关上门。 那辆车缓缓驶入夜色里,消失不见了。 许晋撂下一句“走了”便上了他那辆黄色的跑车,车子轰鸣一声飞速消失不见。 霍新拿出车钥匙,温声道:“走吧。” 上车的时候,谢虞准备跟苏柠坐后排,苏柠柔声说:“不好意思,我有点头晕想躺著,可以麻烦你坐前排吗?” 谢虞看了眼霍新。 霍新:“上来吧。” 上车后,三个人各自沉默。 霍新等了片刻,才发动车子。 春节q的北城夜深人静,路上没什么车辆,好像只有漫天的雪。 和茫茫夜色。 苏柠在后排问:“霍总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或许可以帮著介绍。” 霍新从后视镜里不咸不淡看她一眼:“你就不错。” 苏柠:“……” 她嚇得闭嘴了。 霍新问:“住哪儿?” 苏柠报上地址。 霍新先把她送到楼下。 车上只剩下他跟谢虞两个人。 但两人谁也没说话。 等车子停在谢虞楼下时,谢虞才抿了下唇,打开安全带,说:“谢谢,你回去早点休息。” 霍新点一下头。 谢虞打开车门,听见他问:“她那天在机场等了我多久?” 谢虞顿一下,说:“其实已经过去了,希希现在也很好,你没必要……” “多久?”他问。 谢虞想了想:“祁斯年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霍新声音发哑:“谢了。” 谢虞下车,从窗外看到他手撑著方向盘,缓缓低下头,后背缓缓起伏著。 雪无声落在她掌心。 她犹豫了片刻,什么都没说。 · 仲希然窝在祁斯年怀里睡了一路。 到楼下后,祁斯年抱她下车。 她被空气里的冷意激了一下,醒了,到家后忽然就有点睡不著。 跟祁斯年一起去浴室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突然还有点小兴奋。 她转身趴在祁斯年胸口:“谢虞好像有点喜欢霍新。你觉得他俩怎么样?” 她双手指尖戳了戳,“谢虞是雷厉风行的性格,也挺乾脆的,霍新比较温和,感觉还挺搭。” 祁斯年揉一下她脑袋:“你別瞎掺和了。” 她今天故意在两人中间拉红线,他看出来了。 仲希然有点懵:“为什么?” 祁斯年淡声:“你越掺和,他越忘不掉。” 仲希然反驳:“怎么可能?他今天都承认不喜欢我了。而且我们当著他的面开各种亲密的玩笑,他又不是自虐狂怎么会还忘不掉我?” 祁斯年又用力揉一下她脑袋:“傻的可以,怪不得我喜欢你那么久你也没发现。” “……” 好像有点无法反驳。 但他既然这么说,仲希然决定以后不再起鬨霍新和谢虞了。 她回到她的枕头上躺了下来,却好像过点儿了,不停翻来覆去。 “睡不著?”祁斯年伸手,再度將她搂进怀里,“来我怀里睡。” 他身上好像有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仲希然枕在他胳膊上,很快便睡著了。 这天在梦里,她梦见了一条白色的大蟒蛇。 仲希然是很怕这种软体冷血动物的,总觉得黏糊糊的,连蚯蚓都怕。 但今天这个梦里的白色大蟒蛇,却长著一双卡通般的大眼睛,给她一种很可爱很喜欢的感觉。 大蟒蛇在她脚下的青草地里缓缓游过她身边时,她竟然有种想摸一摸大蟒蛇脑袋的衝动。 好奇怪的感觉。 她想。 隔天一早是被祁奶奶微信视频吵醒的。 仲希然嗖地坐起来,接通视频。 祁斯年就抱著她的腿继续睡。 祁奶奶问祁斯年什么时候上班,上班前再去陪她吃顿饭。 仲希然低头看一眼祁斯年,一口答应。 祁奶奶却没有掛电话的意思,开始跟她嘮家常。 仲希然陪著她聊了一会儿,想到自己昨晚那个梦,就没忍住提了一句,说:“真的好奇怪,我明明最怕蛇了。” 祁奶奶“哎呦”一声,声音激动,“这是胎梦吧?我怀斯年他爸时也梦到过蛇,没多久就怀孕了。” 仲希然捏著手机的指尖微微一紧。 第232章 怀孕 祁斯年这时睁开眼。 他手掌在仲希然腿上按一下,坐起来,把手机接过去了。 “您瞎说什么呢?能不能科学点儿?” 祁奶奶笑说:“什么科学不科学的,孩子跟妈妈最心有灵犀了。” 祁斯年轻嗤一声:“都说了您別给她压力。” 祖孙俩开始拌嘴。 仲希然心里却好像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介於迷信和第六感中间。 算了算从美国回来后,也一个多月时间了。 两人刚和好,这阵子真的是蜜里调油。 会不会真有了? 接连两个梦好像都在暗示。 仲希然陷入了“疑神疑鬼”模式。 一会儿觉得小腹有点下坠,一会儿又觉得小腹某个地方好像在震颤。 上网搜过后,却都说怀孕前期几乎没有任何能感觉。 算了一下生理期,也只推迟了一天而已。 也不能代表什么。 但她就是忍不住想测一测。 於是让祁斯年下楼去买验孕试纸。 祁斯年淡声:“你就是现在有了这么早也测不出来。” 但他觉得早晚要买,乾脆就下了一趟楼,拎回来一大兜用品。 仲希然当时就忍不住测了个,果然无事发生。 祁斯年:“我就说。” 仲希然抿唇:“说明书说晨尿比较准,明天早上我再测一下。” 祁斯年看著她,从兜里拿出来一盒东西。 他把盒子递到她手里,慢慢道:“你现在可能更需要这个。” 仲希然看了眼,上头写著排卵试纸。 听见祁斯年微沉的声音,“测到了就好好地、来勾引我。” 他轻轻捏住她下巴,吻了她一下,“知道吗?” “……” 仲希然:“这真的不是你给自己安排的福利吗?” 祁斯年低笑了声。 仲希然隔天早上又测了一下,依旧无事发生。 她不死心地接连测了三四天,终於放弃了,转而走另外一条路线,无形造福祁斯年。 这狗男人,自从尝到一点甜头后,就各种要她求著。 不要脸。 她把验孕试纸的事拋到了脑后。 直到有一天早晨醒来后看了眼日期,忽然发现自己的生理期已经延迟了半个月。 她脑海里起了念头,立刻下床拿出试纸去了洗手间。 祁斯年刚好洗漱完出来,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有点无奈:“又测?” 仲希然把他推了出去。 她关上门,心开始怦怦直跳。 测完后看著显示条,一道槓。 她嘆了口气,感觉自己魔怔了。 片刻后,祁斯年敲门进来,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没有。 他从后背抱住她,低头附在她耳边,半开玩笑道:“这么急著给我生宝宝?就这么爱我啊?” 仲希然咬唇:“没急,就是最近老做梦有点奇怪。” 她说,“要不然禁慾一阵子吧,据说太频繁也——” 她顿住。 盥洗池台上的验孕棒忽然又缓缓出现了一道粉色的横槓,浅到几乎看不出顏色。 仲希然差点怀疑自己看错。 她把验孕棒拿起来,拍了一下祁斯年。 祁斯年垂眸,抱著她的手倏地一顿。 仲希然回头,看他的眼里全是惊喜:“是不是有?” 祁斯年点一下头。 仲希然得意地笑起来:“让你吐槽我,你看吧,宝宝跟我心有灵犀的。” 祁斯年就这么抱著她缓了好一会儿。 直到姜正打来电话,小心翼翼地提醒:“祁总,您一会儿有个会。” 祁斯年:“推了。” 姜正:“啊?但这是开年的第一次会……” 祁斯年並没有再给他机会,径直掛断了电话。 他抱著仲希然,片刻后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发颤:“先吃早饭,我一会儿陪你去医院。” 仲希然问:“但是抽血是不是要空腹?” 祁斯年也不確定。 两人乾脆早饭也没吃,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医院。 医院的检查自然是要抽血。 在抽血的过程中,仲希然反而淡定了许多。 她心底已经隱约觉得,自己就是有了。 像某种预感。 许多事可能真的无法用科学解释。 反而祁斯年,一反常態地有些不安。 或者说——害怕。 他抱著仲希然,一句话都没说。 他一直觉得,人与人的关係是最不可控的。 甚至连你的父母,都可能会不喜欢你。 他渐渐养成一个习惯,不去期待发生什么太好的事,这样就不用承担中间的担心和害怕。 所以即便跟仲希然结婚后,他也没有期待她会爱上他。 这对他来说无异天方夜谭。 这习惯的好处是:某些事真的发生后,会带来更大的惊喜。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害怕的感觉。 即便之前仲希然突然离开,他当时也只是觉得十分难熬,但心里一直隱约知道她有天会回来,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但今天,他是真的有点害怕。 虽然理智跟他说,就算这次只是个乌龙也没什么,以后还会有。 但看到试纸第二道槓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心里这么渴望这个孩子,渴望到连一个概率上的失误都不想承受。 仲希然拽了拽他的手:“这么紧张啊?” 祁斯年把她搂进怀里,罕见地没接她的话。 一个小时后,他们拿到结果。 医生说:“恭喜,怀孕了。” 仲希然早有所感,第六感成真,只是弯唇笑笑。 祁斯年紧绷的身体骤然鬆了下来。 他看向仲希然,目光柔和到好像下一秒就要化了。 突然听见医生问:“宝宝是准备要的吧?” 祁斯年:“当然。” 他神情骤然一冷,显然很不满医生这么问。 女医生被他冷意嚇到,连忙说:“別紧张,只是按照惯例询问一下而已。” 祁斯年这才明白过来,“嗯”了一声。 女医生给仲希然说了些多休息不要同房按时產检之类的注意事项,夫妻俩便离开了。 这一天刚好是二月二,龙抬头。 日子不错。 出了医院大门,阳光甚好。 仲希然拿著检查报告,仰头看著祁斯年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祁斯年揉了揉她脑袋。 她问:“你开心吗?” “开心。”祁斯年声音发涩,“希希,我好开心。” 第233章 过分担心 因为才怀孕五周左右,仲希然只告诉了两家长辈。 仲广才自然激动不已,连喊了三个“好”,好像她的地位从此稳固了。 祁光远和朱芸自然都开心的不得了。 隔天还亲自拎了礼物上门看她,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接下来不用他们小俩口操心,就为他们配备了营养师、厨师还有家庭医生。 祁光远本来还要仲希然连工作也停了,但看她手上只剩特效方面的沟通工作,祁斯年也站在她这边,就没再说什么。 刚怀孕的时候,还是很舒服的。 胃口大了一点,心情也很好。 祁斯年心情也很愉悦,只是入夜后有稍许失落。 因为前三个月不能同房,他瞬间从“皇帝”变“和尚”,落差难免有点大。 仲希然不舒服是从某天起床开始。 孕反毫无徵兆地降临了。 那天早上,祁斯年特意给她做了三明治。 她走到餐桌旁边坐下,忽然闻到煎蛋的油腥味儿,忍不住噁心反胃,想吐又吐不出来。 祁斯年立刻过来拍她的背:“噁心?” 仲希然点点头:“那个煎蛋——” 祁斯年立刻叫阿姨拿走。 最后仲希然只吃了几口麵包。 从这一天开始,她的饮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很多东西都开始吃不进去。 嗅觉和味觉好像都被放大了数十倍,连炒菜的油烟味儿都能闻到,更別提荤腥儿。 唯一能下咽的是水果,但也不能吃太多。 最后只能少量多餐,儘量去吃。 好在上天对她还算不错,孕反在怀孕5个月的时候差不多结束,她除了鱼虾羊肉这类比较腥的,其他都可以吃下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空间摺叠》存在一个很细微的bug。 其实影响不大,可能上映后都不会被发现。 但她在电影上一向有完美主义倾向,既然发现了就想补拍。 那天是个周末的早晨,祁斯年刚好在家。 她跟他提出来的时候,祁斯年第一次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她的意见。 两人也爆发了相爱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与別人无关的爭吵。 “不行。”祁斯年说,“为一个镜头不值当你亲自飞一趟重庆,让你的副导演拍。” 仲希然:“丁飞还是差点意思,我想自己拍。” 祁斯年:“那等生完再拍。” 仲希然:“现在刚好是夏天,生完是冬天了,环境接不上,再说特效还等著赶进度呢。” 祁斯年:“那就晚一两年上映。” 他说这话时坐在沙发上,手抱著仲希然,眉头却微蹙。 仲希然推他一下,撒娇的语气:“老公。” “不行。”祁斯年起身,“这事儿没得谈。” 他语气有些淡,“我把话跟你说明白,这电影不上映都没关係,但你不能拿你和孩子去冒险。” 他从没这么跟她说过话。 仲希然好像忽然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 “什么叫电影不上映都没关係?”她平声。 “我努力的成果就这么不重要吗?” 祁斯年顿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走回沙发上,握住仲希然的手,“我的意思是现在你跟孩子的安全当然是最重要的,没必要为了一个电影去冒险。” 仲希然声音冷淡极了:“怎么就冒险了?祁氏的孕妇怀孕后就都不用工作了吗?坐飞机的孕妇也有的是,我產检一直都很正常,又不是有什么危险,只是几天去重庆补拍一个镜头怎么了?” 祁斯年沉声:“希希——” 仲希然打断他的话:“祁斯年,我是你的员工吗?什么叫这事儿没得谈?你觉得家里的事你一个人就可以完全做决定吗?” “你又真的尊重我、尊重我的工作吗?努力那么久拍的片子,我不想看到任何瑕疵难道你不应该是最支持我的人吗?” 仲希然缓缓鬆开他的手:“说白了,在你心里,你看不上我的工作。你觉得我不过——” “仲希然。”他喊她,“不要上纲上线。我只是觉得在目前这个时间段,你和宝宝的安全最重要。” “我不是宝宝的妈妈吗?我不关心他?”仲希然看著他,平声道,“我觉得你应该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態,不要把你的过分担心和焦虑投射到宝宝身上。” “这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有完全的决定权。” 她站起来,定定道,“祁斯年,我爱你。” “但即便是你,也不能跟我说『这事儿没得谈』这种话。” 拋下这句话,她进了臥室。 祁斯年深吸一口气,向后一仰。 片刻后,他起身进了书房,拨通给医生的电话。 仲希然进了臥室换衣服。 ——既然他不同意补拍,她就找別人投资。 以她上部电影的成绩,也不难。 她换了衣服,拿著车钥匙往外走。 祁斯年恰好从书房出来。 擦身而过的瞬间,被祁斯年握住手腕。 祁斯年:“去哪儿?” 仲希然:“谈投资。” 祁斯年差点给她气笑了。 “行。”他说,“坐过来跟我慢慢谈。” 仲希然脸色稍稍好看几分:“那你不是不给我投。” “我哪敢啊,仲大小姐。”祁斯年声音里有点无奈,又带著几分哄她的调侃。 她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祁斯年搂著她在沙发坐下,很正式地问:“需要多少资金?” 仲希然:“也没多少,几百万吧,毕竟就一个镜头。” 祁斯年:“好,我跟他们打招呼。” 仲希然给他一个“这才像话”的眼神。 祁斯年又问,“拍几天?” 仲希然:“三天差不多,就一个镜头。” 祁斯年“嗯”一声,“到时候我陪你去。” 仲希然眼睛一亮,看著他。 “我问了医生,医生虽然说没什么问题,但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不放心。”祁斯年说。 仲希然故作高冷地“噢”了声,“那可以。” 祁斯年又跟她道歉:“我刚才只是紧张你和宝宝,没有认为你努力的成果不重要的意思,你上一部电影就拍得很好,我很为你骄傲。” 仲希然刚收起没多久的嘴角又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语气还是故作冷淡:“你刚才还把我当成你的员工凶——” 祁斯年很乾脆地承认:“是我不对。以后所有的事我都跟你商量。” 仲希然头枕在他肩上,彻底开心了。 也挺好哄的。 祁斯年莞尔,突然看到仲希然直起身子,惊喜地看著他:“宝宝踢我了!” 祁斯年一顿。 仲希然握住他的手摸向自己肚子:“你摸摸。” 祁斯年察觉到手心被什么东西很微弱的戳了一下。 他一颗心都快要融化了。 第234章 宝宝,你好 祁斯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焦虑过。 飞重庆的前一周,他把行程在脑海里过了一次又一次。 甚至周末跟祁父、祁母一起吃饭时,祁斯年都会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走到一旁给姜正打电话:“备一辆救护车,从太太下飞机开始待命。” 饭桌上的仲希然:“……” 祁光远忍不住笑说:“几年前他非要娶你注资仲氏,差点在公司被董事会被罢免,那会子也没见他这么紧张过。” 仲希然抬起头:“您说……他当年差点被罢免吗?” “是啊。”祁光远隨意的语气,“当年属於行业不景气,祁氏也受了波及,虽然没伤到元气,但拿那么大一笔钱去做救別家,公司当年利润率差点成了负数,幸好有一笔钱及时回笼才救了他。” 仲希然內心一震,看向祁斯年。 她以为祁斯年为她做的事她都已经知道,但他却总能一次又一次地带给她震撼。 祁斯年刚好打完电话,回到饭桌上:“聊什么呢?” 朱芸说:“聊你当初怎么为红顏一掷千金呢。” 祁斯年看仲希然一眼,说:“我当什么事儿,当初也不全是为了她,我顺便也得立威。” 祁光远点点头:“原来立威是顺便,哄你老婆才是正经。” 祁斯年:“……” 饭后祁父祁母便离开了。 仲希然靠在祁斯年怀里,问:“我之前跟你提过,资助仲家的事我想暂停……” 祁斯年:“我答应再给爸一年时间。” 仲希然轻轻頷首。 祁斯年的焦虑在陪仲希然上飞机后那刻达到顶点。 一会儿怕飞机气流有顛簸,一会儿怕仲希然在高空不舒服,好在他担心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 一切都很顺利。 他做的所有准备都没用上,两人一起平安落地北京。 这件事无疑大大缓解了他的不安。 也让他意识到,他在宝宝的事情上,確实有些过分焦虑了,於是这次后他就放鬆了心態。 对於宝宝究竟是男是女,夫妻俩都没去看,只是会偶尔猜测一下。 但仲希然因为之前的梦,坚信是男孩。 祁斯年就等著开盲盒。 生產的那天仲希然正在外头跟谢虞吃火锅。 她前一秒还说吃完这顿火锅就不怎么打算出门了安心备產,下一秒就提前破水了。 谢虞嚇得脸色都白了。 仲希然倒是很淡定,陪护、保鏢和司机都在外头,早有医生特意跟她讲过出了这事该怎么处理,没什么好慌的。 去往医院的路上,她还很淡定地给祁斯年打电话,让他不用著急。 因为宝宝体重预估不算大,所以她选了顺產。 两家人都在外头焦急地等著。 差不多一天左右,宝宝安稳降世。 果然是个男孩。 祁斯年全程陪护,还亲手给宝宝剪了脐带。 刚出生的宝宝粉粉嫩嫩,又有点皱皱巴巴。 像小老头。 仲希然累得筋疲力尽,但看到乖巧躺在身边安睡的宝宝和陪在身边的祁斯年,又觉得很幸福。 一向低调的祁斯年难得发了个朋友圈。 一家三口人的小手握在一起,配文:“宝宝,爸爸和妈妈很欢迎你,妈妈辛苦了~” 霍新是第一个点讚的。 姜正是第二个。 祁总难得发朋友圈,不到10分钟,赞就好几百条。 宝宝挺瘦,脸却有点圆,所以小名顺理成章就叫汤圆。 大名早起好了,叫祁仲许。 观察三天后,祁斯年把仲希然和宝宝接回了家。 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宝宝有专人日夜分工照顾,饭菜也有专人准备,仲希然只需要餵奶、睡觉,醒来有空的时候逗逗身边的宝宝,宝宝睡著了她有空还能刷手机。 所以这个月子,她坐得还是挺舒服。 这个年龄的宝宝夜里要醒两到三次,每次宝宝醒来,夜里值班的月嫂都会把小床上的宝宝抱到仲希然身边,难免会吵到祁斯年。 这么过了半个月后,祁斯年开始有了黑眼圈。 这天周末,祁斯年难得跟宝宝一起睡到早上10点才醒。 祁斯年睁开眼,看著睡在他和仲希然中间正乌溜溜转眼珠的汤圆,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额头。 亲完后又亲了亲仲希然。 仲希然看著他眼下的乌青,问:“要不要分房睡?感觉有点影响你休息,毕竟你还要上班。” “不要。”祁斯年断然拒绝,“我中午在公司可以睡一会儿。” “但是……” “不用但是,你以为晚上离开你和宝宝我就睡得好吗?” 仲希然心头一软:“那好吧,你也要多休息。” 祁斯年点头:“好。” 一眨眼就到了宝宝满月。 祁家自然小幅度地宴请了亲近些的亲戚和朋友。 人虽然不算多,但却很热闹。 眾人一来就迫不及待地去看宝宝,宝宝倒也不怕生人,从小就展现出了十足地社牛气质。 怕恢復不好,月子里祁斯年不许仲希然抱宝宝,他自己抱得反而比她还多。 这会儿也是他抱著,眾人围著。 仲希然还没完全恢復力气,就坐在旁边远远地微笑看著面前的场景。 霍新这时来到她身边。 他问:“你还好么?” 好像只是很普通的一个询问。 仲希然突然感觉自己被触动了。 她偏头看向霍新。 霍新也看著她。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两人第一次这么对视这样久。 片刻后,仲希然说:“我很好,只是身体还有点虚。” 霍新给她倒了杯热水。 仲希然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说:“霍新,其实……” 她有些说不下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霍新说,“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不要觉得有负担,我永远——” 他停顿了片刻,说,“都会是你的好朋友。” 仲希然点一下头,握著那杯热水杯,小口抿了一下。 满月礼结束后,吃过午饭,大家都陆续走了。 霍新刚准备离场,被祁斯年叫住。 “聊两句?” “好。” 两人来到酒店外喷泉旁。 霍新点了一支烟。 祁斯年问:“还没打算找么?” 霍新笑了下:“祁总有压力?” “我不会,但希希会有。”祁斯年平声说,“她毕竟爱过你。” 霍新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一声倒塌。 他看向祁斯年,好像这一刻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输。 霍新语气淡淡:“没故意不找。” 祁斯年明白他的意思。 他拍了拍霍新肩膀,平声说:“那就努点儿力。” 第235章 生日惊喜 满月宴结束后,仲希然把宝宝交给月嫂,找了个地方跟仲广才单独说话。 “仲氏的事情还没理顺吗?”仲希然说,“斯年说了,过了年不会再资助仲氏了。” 仲广才点头:“知道。” 仲希然又问:“大伯他们一家究竟贪了多少钱?” 仲广才微嘆了口气,说:“林林总总的,我也懒得算。” 仲希然心里的火“腾”地冒出来,刚要质问“什么叫懒得算”,就听见仲广才说:“我老了,精力也有些大不如前,打算明年把仲氏交给斯年打理,你觉得怎么样?” 仲希然差点怀疑自己听错,连忙说:“那当然很好,你別反悔。” 仲父笑了:“你胳膊肘就往外拐吧你。” 他说,“不会反悔,你孩子也生了,斯年也没跟你签婚前协议,菀芝也没能力接手仲氏,给別人我也不放心,我想了想,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反正多早晚都是汤圆的。” 他也有私心,虽然对大哥寒了心,但碍著情面还是不好跟大哥直接翻脸,让祁斯年来反而更妥当。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这几天重压之下身体负荷太大,尤其手术之后,已经有些无力掌管这么大的企业。 仲希然心里轻鬆许多:“您能想通我就放心了,拿著股份收钱不好么。” 虽然只闹了一个上午,但已经让仲希然足够疲惫。 自从生完后她身体就很虚,又有点怕冷。 到家后她就禁不住先睡觉了。 醒来已经已经到了下午5点。 一睁眼,宝宝没在,身边只有祁斯年。 她问:“汤圆呢?” 祁斯年说:“让阿姨抱去隔壁睡了,他在你身边稍微一动你就醒。” 原来是为了让她睡个好觉。 仲希然点点头。 他抬手,摸了摸她头髮,问:“今天跟霍新说什么了?” 仲希然微微一怔,说:“我今天才感觉到他好像还……” 她略过那三个他们都心知肚明的字,继续说,“我本来想劝劝他,后来又觉得算了。最后他跟我说,会是我永远的好朋友。” 她解释时带著一种被抓包的微妙心態,怕祁斯年生气。 但祁斯年只是用大拇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温声说:“嗯,你不要有压力就好。这件事主要还是他自己心里的坎儿过不去。” 仲希然点点头。 往过一挪,蹭到了他怀里。 祁斯年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一眨眼就到了宝宝百天。 家里自然又大办一场宴席。 霍新这次依旧来了,却没再跟她单独说话。 过来看宝宝的时候,还蹙了蹙眉,吐槽:“跟你爸一样丑。” 仲希然护短:“不许说汤圆丑。” 片刻后,她又加了句,“他爸也不丑。” 霍新笑一下,动了动嘴唇,仿佛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说了句:“好吧。” 霍新送了汤圆百分之一飞客的股份。 这种大手笔惊到了现场所有的人。 连仲希然也觉得收下不太妥当,反而祁斯年说:“这是对你的补偿,你不收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回头还礼还回去不就行了。” 仲希然觉得有道理,也就没再有什么心理压力,收下了这份礼物。 结束宴会后回到家,仲希然虽然仍旧觉得有些累,但已经不像汤圆满月时那样累到想倒头就睡。 汤圆睡著了,祁斯年叫阿姨把他抱到隔壁。 汤圆基本都是跟夫妻俩一起睡。 大部分时候睡小床,哭的时候祁斯年或者月嫂会把他抱起来哄一哄,放到夫妻俩中间。 像这样被安排到隔壁的时候少之又少。 仲希然觉得祁斯年大概是想让她睡个好觉,也没多想,就习惯性地蹭到了祁斯年怀里。 祁斯年手一伸,就到了她衣服里。 “……” 仲希然咬唇:“门。” 祁斯年低声,声音里带著几分笑意:“早关了。” 自从仲希然怀孕后,他们就没有过夫妻生活了。 怀孕前5个月仲希然一直因为孕吐而难受,他自然捨不得。 后来医生说可以了,期间试过一次,但祁斯年怕伤到宝宝,中途就作罢了。 仲希然生完后又累又要养身体,祁斯年也一直克制。 算起来,祁斯年禁慾差不多都一年多了。 “想我吗?”祁斯年声音低哑,吻住她的唇。 仲希然轻轻“嗯”一声,搂住他。 他动作很轻柔,不时俯身亲吻她,像是怕伤到她。 直到她咬上他的嘴唇,像是某种暗示,祁斯年才稍稍放肆了些,加重了力道。 但很快隔壁就隱约传来宝宝的哭声,两人只好匆匆结束。 快速洗了下,祁斯年先她一步走出去,外头传来他温温柔柔的声音:“小汤圆怎么了?乖,不哭,爸爸这就带你去找妈妈。” 仲希然这时也刚好换好衣服,走过去,把小汤圆接在怀里。 小汤圆立刻就停住了哭声。 祁斯年微笑说:“小傢伙现在就认你。” 仲希然抬眸冲他一笑。 有了宝宝后时间好像就过得格外快。 一眨眼,宝宝就过了周岁。 这一年里,仲希然的主要生活就是带宝宝,宝宝睡著的时候看特效进度。 等到了12月,她才意识到祁斯年的生日到了。 她有些內疚。 那年爱上他的时候,明明说过以后的生日都陪他过。 但之后第一年,她就因为衝动离家出走,自然而然不可能给他过生日。 去年又因为小汤圆出生,她心思都在这上头,也没特意给他过生日,只是送了个胸针当礼物。 今年可能没办法大费周章,怎么也要用心帮他过一下。 所以她把汤圆拜託给阿姨,在祁斯年生日这天,特意去了一趟他办公室。 她是悄悄去的,拿著自己亲手做的生日蛋糕,让姜正替她打好掩护,趁祁斯年不在办公室钻了进去。 祁斯年的办公室跟原来相比,並没有什么变化。 他的桌子上仍旧搁著一个黑色日程本,是多年来的一种习惯。 仲希然伸手碰了碰,打开。 最近的一周的日程记录写了几项重点工作,最后一行写著:陪汤圆打疫苗。 祁斯年真的是一个很负责的爸爸。 汤圆出生后,他就把每周休一天基本改成了每周休两天,除非很重要的事情,否则周末都会在家里陪汤圆玩。 仲希然弯唇,正准备闔上时,忽然又瞥见了封面里別著的照片。 有两张。 她翻开,一张是小白。 另外一张,是……她。 那应该是高中时候的她。 穿著jk制服,扎著马尾辫。 她脑海里倏然闪过当年的画面。 那是一个夏天,院子里的葡萄架正在浇水。 她蹲在旁边笑得很开心,手里掬了一捧水要往旁边人身上泼。 旁边的人是斯严。 在她不知道的另外角落,祁斯年按下了快门,还把这张照片洗了出来,就这么隨身带著。 照片的一角已经有些泛黄。 她有一剎那的恍惚。 总觉得那时候她应该看到了祁斯年举起相机拍她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確切的画面。 而这张照片。 明明那么多次她都触手可及,却都没有翻到过。 直到现在。 第236章 正文完 门口忽然响起一串脚步声。 听声音不止一个人。 仲希然把照片放进口袋,拎著放在茶几上的小蛋糕快步躲进了里间臥室。 进去一看手机,果然就收到了姜正的微信。 姜正:“太太,祁总突然叫了高层一起进去开会。” 仲希然回了个笑哭了的表情包。 很快门被推开,紧接著就开始开会。 她听见了祁斯年清淡的声音,简洁却逻辑清楚的陈述,几乎没有任何废话。 她慢慢听著,觉得此刻的祁斯年好似格外有魅力。 从容不迫,又掌控全局。 她渐渐听入神。 祁斯年说完一件事问眾人有没有问题,眾人都说没有。 祁斯年点点头,忽然拋出一句话:“祁氏打算合併仲氏,你们准备开始谈判。” 现场几个核心高层都被震住,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祁斯年平声说:“我跟仲总已经聊过,他的核心诉求是中上层可以裁,底下的人儘量不动,即便要裁撤赔付也要按最高来。保留他的核心股份以及投票权,其他都可以商量。” 其中一个高管克制不住兴奋说:“仲氏手里还有不少好地皮吧?配上咱们的商圈能力,股票要涨不少啊。” 另一个说:“祁总厉害啊,这怎么谈的?仲总以前不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被收购吗?这回愿意啦?” 祁斯年似乎微微笑了一笑,声音也染上几分温度:“我太太谈的。” 眾人“哇塞”两声,一脸羡慕。 祁斯年:“去准备吧。” 眾人一溜烟儿出去了。 祁斯年扯掉领带,坐在办公椅上,看了眼手錶,快要下班了。 他打开行程本,开始梳理下周的计划,忽然看到封面夹叶里只剩一张照片。 他心里一慌,拿过来打开,是小白的。 祁斯年立刻起身,在办公室里四处找。 角落里有些暗,看不清楚,祁斯年起身打开灯。 没有。 之前他在沙发拿出来看过一会儿,掉那里了? 他走过去,沙发缝隙里找。 忽然看到沙发背上有个黑色影子覆了上来。 他微微一怔,回头。 仲希然手里捏著一张照片举著,一双眼睛弯著:“在找这个吗?” 祁斯年笑起来,走过来搂住她:“怎么突然过来?” 他往后看了眼。 仲希然手里还拎著一个很小的生日蛋糕,大约就6寸。 她又甜又软:“来给你过生日。” 祁斯年问:“亲手做的?” 蛋糕边缘能看出粗糙的打磨痕跡,显然不够专业。 仲希然点头,撒娇的语气:“做到中午两点,弄坏三个蛋糕坯。我找了个米其林的甜点师傅来教的我,全程都自己做的。不太甜,还稍微加了点咸度,你试试喜不喜欢。” 祁斯年:“打开我尝尝。” 仲希然把自己的照片放在茶几上,伸手打开蛋糕盒,给祁斯年切了一块儿。 祁斯年拿起小叉子尝了一口:“还不错。” 仲希然就忍不住想笑。 祁斯年看她一眼:“笑什么?” 仲希然:“我想起上次煮的粥。怀疑无论我做成什么样你都会说还不错。” 祁斯年用小叉子叉了一块儿放到她嘴边,音色悦耳:“这次是真不错。” 仲希然张嘴咬掉。 甜里带一点微微的咸,又不抢戏。 奶油新鲜现打的,除了馥郁的奶香还有种清爽的口感。 她点头表示满意:“確实味道还可以,就是样子差点儿。” 祁斯年说:“没关係再接再厉。” 他看她一眼,“你嘴边沾了奶油。” “哪里?”仲希然拿起手机准备看,下一秒唇就被吻住。 肌肤有些发痒。 感受到他一点一点吃掉她唇边的奶油。 仲希然手按在沙发上,不自觉向后退了几分。 在办公室被亲,她有些紧张。 “你不是……有洁癖的吗?” 祁斯年仿佛觉得好笑:“我对你还有什么洁癖。” 她肩膀有些紧绷。 祁斯年又笑了声:“这么紧张做什么?这里是办公室,我那么没分寸?” “……” 祁斯年很给面子地吃掉一小半蛋糕,剩下地分给姜正他们,便搂著仲希然的腰下班了。 几个助理忍不住小声八卦:“祁总今天可真高兴啊。” 姜正一面吃了口蛋糕一面说:“这算什么,你不知道太太之前在微博发跟祁总的接吻照的时候,那年年底我奖金直接多了10个月薪水。” 他“臥槽”一声,“这蛋糕怎么是咸的。” 说著就要往外吐。 旁边助理故意指著他:“这是太太亲手做的蛋糕,你敢吐——” 姜正一噎。 想了想年底的奖金,又生生咽了下去。 眾人笑抽。 · 夫妻俩去了仲希然预定的餐厅吃了一顿温馨的饭后回家,小汤圆已经睡了。 仲希然把祁斯年拉到二楼的电影房。 “不知道你有没有空,陪我看一个电影。” 祁斯年低头静静看她:“喜欢你?” 他说这三个字时很繾綣,好像在说这个电影的名字,又好像在说喜欢她。 仲希然点点头。 两人坐在地毯上,仲希然靠在他肩上。 重新看这部电影的感觉很微妙。 明明是自己当初看过无数次的电影,如今再看起来却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她还记得,当时电影拍完剪辑的时候,她心里还有点小吃醋。 觉得祁斯年曾经那么喜欢过別人。 但原来那些喜欢都是给自己的。 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拍下了一部属於她和祁斯年的电影。 画面一帧帧滑过,到了片尾。 舒缓的音乐声响起。 仲希然在祁斯年怀里抬头,冲祁斯年眨了一下眼:“那时候你应该跟我说,可以拍几个男女主角小时候的镜头。” 祁斯年微微笑起来:“那不是很奇怪?他们小时候又不认识。” 仲希然:“也许认识呢,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 她想了想突然感觉这个主意不错,有点兴奋地问,“想拍,祁总给拨款吗?” “拨。”他低头,吻住她额间细碎的头髮,“你要什么我都给。” 时间已经不早,即便明天是周末,两人也得赶紧睡觉。 祁斯年拉她起来,口袋里飘出一张照片,轻轻落在地上。 ——是之前她在办公室里看到的那张。 祁斯年立刻捡起来,重新放进口袋里。 仲希然问:“之前我第一次碰你的日程本,你不许我动,因为当时里头那张照片是我?” 祁斯年“嗯”一声。 仲希然静静地看他一会儿,说:“哥哥。” 她很少这么认真喊他,祁斯年垂眸。 她说:“如果能重来,我当初一定会对你再坚定一些。” 祁斯年手指將她的手分开,跟她十指交缠,轻声说,“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也主动一点。” 祁斯年把她轻轻搂进怀里。 “其实也没有必要,我知道你心疼当时的我,但希希,我们现在这样也很好。” 他说:“我很幸福,真的。” 仲希然点点头,抱著他。 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宝宝哭泣的声音。 一岁出头的小汤圆基本已经开始睡整觉,很少半夜哭。 两人连忙下楼。 仲希然把小汤圆抱进臥室哄了哄,小汤圆闻到了妈妈的气息,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安心睡著。 祁斯年走过来,低头看著熟睡的小汤圆,没忍住弯腰吻了吻他的额头。 他起身时,仲希然看到了他眼里的温柔和笑意。 她此刻才发现,祁斯年整个人柔和了很多。 他身上原本自带的锋利感好像不知不觉慢慢地消散了。 意识到这点后,仲希然心里浮起一种说不出的开心和满足感。 等祁斯年换了睡衣上来关了灯,仲希然蹭到他怀里,伸手捏一下他的脸。 祁斯年看她。 仲希然说:“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爱笑了很多。” 祁斯年笑一下:“发现了。” 他搂住她肩膀,吻一下她的额头,慢慢说:“其实我从小是一个对家庭感觉很陌生的人,也一度觉得自己可能会孤独终老。但这一切都被你改变了。” “希希——”他声音沉沉哑哑,又有些发涩,“谢谢你给了我汤圆。”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仲希然吻了吻她的脸,说:“不是我给你,是我们一起的。” 祁斯年“嗯”一声,“睡吧。” 可能有些累,她很快睡了过去,呼吸沉稳。 小床的汤圆轻轻动了一下。 祁斯年伸手,按住汤圆一只小手,他很快安静了下来。 祁斯年笑一下。 他想起了以前。 他最討厌长夜漫漫,因为会让人觉得分外落寞和孤独。 只好用学习、工作来打发时间。 拖到疲惫不堪时才去睡觉,仿佛能缩短这种感觉。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落寞和孤独变成了一种幸福和安稳。 他知道,这种感觉会一直伴隨著他。 永远。 永远。 (正文完) 第237章 番外:恩爱夫妻 1.“修罗场” 祁斯年跟霍新再度同台出席同一个商业论坛时,恰好仲希然的电影《空间摺叠》上映。 两位大佬在台上回答完专业问题后,又开始有人大著胆子询问两人八卦。 “请问祁总,仲导的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您会包场吗?” 祁斯年莞尔,很轻巧地避过这个问题:“可能不会,钱都在我太太手里。” 女主持人激动大喊:“都听见了没?祁总竟然连包场的钱都没。” 旁边霍新也笑了,转头对祁斯年说:“我借你。” 眾人狂笑。 记者又问霍新:“那请问霍总会包场吗?” 霍新微笑说:“当然。” 他转头看向祁斯年,半开玩笑地问,“祁总不介意吧?” 祁斯年平声:“当然不介意,可以包祁氏影厅吗?给你打8折。” 眾人笑抽。 气氛轻鬆,离场前祁斯年忘了拿搁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还是被霍新拿在手里,下台后递给他。 就这么平平常常一个动作被发到网上,被无数人喊磕到了。 祁斯年也习惯了。 他隨便跟霍新有个什么互动,都会被发上网收穫一波讚美,他俩cp粉都快超过他和仲希然的了。 一上车,仲希然就打来电话。 祁斯年弯唇接起来:“很快到家,差不多还半个小时。” 仲希然“噢”一声,“你今天见霍新了?” “嗯。” “你们最近好像总见面,我微博底下好多你俩的cp粉留言,你没有背著我做什么事吧?”她半开玩笑地说,“下次见他要跟我报备。” 祁斯年表情平静,声音却微沉:“仲希然,洗好澡,在家等著我。” 仲希然:“……” 他怎么这样,她不就开了个玩笑。 小气。 2.分寸 两人的夫妻生活从小汤圆一岁后才慢慢恢復之前的频率。 但因为怕吵醒汤圆,仲希然格外小心克制,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时间久了,祁斯年总觉得差点意思。 直到某天周末他在公司加班,仲希然难得有閒情逸致过来陪他。——生了小汤圆后,她重心都在汤圆身上了。 他忙工作的时候,她就窝在沙发上看书。 乖巧温顺。 一双眼里还是有种嫵媚的美,叫他不时分心。 忙完手上的事,祁斯年走过去。 仲希然打了个哈欠,看著他:“你忙完了?那回去吧。” 祁斯年“嗯”一声。 仲希然起身,把书放回书架上,穿好衣服拿起包往外走,刚要开门,门忽然被祁斯年伸手按住。 “咔噠”一声,他伸手转动了锁。 “……” 仲希然咬一下唇,看他:“这里是公司。” 祁斯年说:“今天周末,没人。” “不行。”仲希然有点慌,想拧开门把手,却整个人都被祁斯年抱起来。 他金丝眼镜上折射出微冷的光。 仲希然手不自觉掐他胳膊,他没动,就这么把她抱进了里间。 仲希然紧张道:“你上次还说这里是办公室,你不会那么没分寸——” 祁斯年把里间臥室门“咔噠”一声也锁上,压了上来。 他含混道:“我承认,我对自己认识不太充分。” “……” 光线昏暗。 祁斯年伸手插进她柔软的发间:“很久没在你身上这么放肆了。” 3.青梅竹马 《空间摺叠》上映后,以烧脑剧情和堪比好莱坞大片的特效震撼了所有人。 更让大家惊喜的是,《空间摺叠》片尾的彩蛋过后,竟然附加了一个《喜欢你》的彩蛋。 男女主角意外在菜市场重逢后,被女主母亲热情地邀请来家里坐一坐。 男主角推辞不过就去了,发现一张女主小时候的照片,照片身后竟然是他自己。 原来他们小时候就认识。 这彩蛋让不少观影者激动不已,被称为最强售后。 开庆功会的时候,难免有记者问仲希然:“为什么会突然拍了一个《喜欢你》的彩蛋?” 仲希然认真想了想,说:“就是觉得,想拍给我先生看。” 眾人一时都被惊到。 记者立刻就忍不住问:“大家都以为《喜欢你》这部片子的男主是霍新,您这么说的意思——《喜欢你》的男主角原型其实是祁总吗?” 毕竟祁斯年跟仲希然也是青梅竹马。 仲希然笑了下,大方承认:“是呀。” 於是网友们都开始捋他们的感情线。 但无论怎么捋,仲希然跟盛佳好像都有一段重叠的时间,两人到底谁是小三? 不少网友跑到祁斯年微博下要求他闢谣。 谁也没想到祁斯年什么都没说,盛佳跳了出来。 看到祁斯年和盛佳上热搜的那一刻,仲希然第一个反应是盛佳又在作妖。 但她没想到,点进去竟然是盛佳发的闢谣內容。 @盛佳:这件事想来想去,还是我亲口说出来比较好。其实我跟祁斯年先生从来都没有交往过。因为妈妈在祁家当了几十年阿姨,祁家对我们一直很好。出道时因为需要流量,所以我虚构了跟祁斯年先生交往的消息作为卖点,他当时没有女朋友,所以一直也没有反驳,直到他决定结婚,我宣布向外分手。不得不说我曾经很喜欢祁先生,也因为喜欢做过一些错事,对此我很抱歉,但我们之间谈不上任何小三。我也在此祝福祁先生和祈太太永远幸福。 她这条微博一出,瞬间引爆网络。 “臥槽这是什么言情小说都写不出来的剧情?” “真的假的,好像在撒谎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撒谎的必要吧?” “祁总才是真纯爱战神!” “怪不得仲希然突然拍彩蛋,她不会也刚知道吧,笑死。” …… 盛佳几乎已经退居幕后,如今特意出来把锅扣在自己身上,算还给他们夫妻一个人情。 仲希然想了想,回復了其中一条评论:“虽然我知道得不怎么早,但也不至於刚知道。” 这无疑就是实锤了。 网友们瞬间更激动了,嗷嗷大叫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祁斯年一出公司便被一群记著围住。 他眉宇柔和,漾著几分笑意,主动开口:“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是真的。” 他声音温柔,“我初恋是我太太,我也只跟我太太谈过恋爱。” 网友:这狗粮要吃吐了。 《空间摺叠》本就是一部不错的科幻悬疑片,加上这个緋闻的推波助澜,更是有不少人迈进影院。 电影票房很快衝上50亿,仲希然也成了国內女导演第一人。 唯一遗憾的是,这片子太过商业化,在奖项上除了视觉类,其他都颗粒无收。 半年后上映的《赛博》票房却有些惨澹,最后只有10亿多,成为孟景功的滑铁卢。 大家都隱隱约约感觉到,一个潮流时代结束了。 4.小玫瑰 隨著小汤圆长大,双方家里长辈都催他们夫妻再生一个。 祁斯年却一直不肯。 他始终记得仲希然生孩子时那种疼得厉害的感觉,她用力捏著他的手,指尖发白,虚弱地说:“哥哥我好疼。” 把他一颗心都疼碎了。 他每次都坚持做措施。 直到有一天,仲希然自己说想再要一个孩子。 祁斯年顿一下,问她:“不疼么?” “是很疼,但哥哥,你看小汤圆现在多可爱,我想再跟你多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仲希然伏在他肩头,逗他,“还是说,你不想再跟我生孩子了。” 祁斯年说:“你再认真想一想。” 又过了半年,完全確定仲希然的意愿,祁斯年才又拿掉了措施。 小汤圆三岁的时候,仲希然再次怀孕。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祁斯年淡定不少。 夫妻俩对孩子是男是女倒是没有太大想法,觉得顺其自然就好。 但祁光远迫切想要一个孙女儿,让朱芸买了很多小女孩的衣服送上门,美其名曰:“宝宝看到这些粉粉的衣服,一定会发育成女孩子。” 夫妻俩对他们老两口这行为很无语,但也由他们去了。 她这次怀孕格外舒服,没有任何孕吐,產检也一路绿灯,很顺利地在五月初生下一个女儿。 小宝贝的小名自然就理所应当地叫小玫瑰。 小玫瑰长得完全是小版仲希然,这简直无限唤起祁斯年的父爱。 仲希然原本以为祁斯年已经够宠小汤圆,没想到他还能更宠小玫瑰。 只要一回到家,无论是餵奶换尿裤还是抱睡,他都亲力亲为,抱著小玫瑰时嘴角的笑容就没停过。 祁光远也喜欢小玫瑰喜欢的紧,说她鼻子长得像朱芸。 某天来逗弄小玫瑰的时候,还跟仲希然含笑说:“可以再生一个。” 仲希然顿一下,没说话。 祁斯年直接回绝:“一儿一女足够了,我们不会再生。” 祁光远一噎。 朱芸说:“人家小两口的事你就別管了。” 中午的时候,小汤圆和小玫瑰都睡著。 仲希然枕在祁斯年肩上,也安心地睡著了。 5.婚纱照 准备庆祝结婚十一周年的时候,仲希然翻到两人过去的冷脸结婚照,才忽然想起来,他们还没重新去拍婚纱照。 她立刻就给祁斯年拨去电话。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祁斯年刚现身一个饭局。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提醒,他接起来,声音温和:“嗯?” 包厢里霎时一静。 眾人互相看使眼色,声音这么温柔肯定是老婆打来的电话。 圈子里这几年大家都知道这夫妻俩感情有多好。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祁斯年为人越来越温和,甚至有时候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温柔,这在以前几乎是罕见的。 比如现在,祁总嘴角轻轻上扬,眼神也带著几分深情。 仲希然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你在忙吗?” 祁斯年轻声:“不算忙。” 仲希然声音里带著点撒娇的意味:“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跟我重新拍婚纱照呢。” 祁斯年声音更柔和了:“拍,我找人安排。” 说完正事,仲希然忍不住撩他一下。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你了。” 她故意的。 有时候知道他在忙,故意说这种话勾他。 什么恶趣味。 祁斯年也有法子治她:“我打开公放,你再说一遍。” “……”仲希然立刻掛断了电话。 祁斯年不觉一笑。 他把手机塞回兜里,看著席间眾人,忽然有些兴致寥寥。 他倒了杯酒,举起来:“我敬大家。” 眾人一愣,都知道祁斯年基本不怎么喝酒,忽然喝酒无疑是给了巨大的面子,连忙都站起来陪了一杯。 三杯过后,祁斯年起身:“抱歉,我突然有点事,就先走了。” 他拿起西服,出了餐厅,外头下了一点小雨。 他钻进车里,吞了一颗过敏药,轻声道:“回家。” 到家时,汤圆还在客厅里跟小玫瑰玩闹。 小玫瑰刚会走路,追著哥哥蹣跚地满屋跑,看到爸爸回来,两人一起奔过去,祁斯年一手抱起一个。 仲希然有些意外地走过去:“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祁斯年抬了抬眼皮:“不是你说想我了?怎么,难道是骗我的?” 仲希然眨了眨眼:“对啊,逗你的。” 祁斯年笑了:“嘴硬。” 仲希然:“……” 陪两个小宝贝睡著已经是晚上11点。 仲希然才有空躺在床上选婚纱照的风格。 祁斯年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想起上一次拍婚纱照的时候,他叫仲希然选,仲希然脸上表情很淡,说:“你选吧。” 最后,套餐是祁斯年选的。 拍完婚纱照后选照片的环节,也是他亲自去的,仲希然没露面。 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他还听到店员议论,第一次看到新郎自己选照片新娘没来。 他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但现在,仲希然就坐在他身边,兴致勃勃地选照片,一脸期待。 不时问他: “拍一个民国的好不好,你穿那个军阀装特別有感觉。” “要一个外景,要去山里別墅拍。” “还要带上小汤圆和小玫瑰一起拍一组……” 祁斯年一一说好。 他看了仲希然,忽然喊她:“希希。” “嗯?” 仲希然在看照片的间隙回头,听见祁斯年柔声说:“我们再办一场婚礼吧。” 仲希然想了想,说:“会不会有些兴师动眾?好像也有点浪费钱。” 祁斯年伸手抱住她,低声:“这是你欠我的。” 这还是祁斯年第一次跟她提“欠”这个字。 上一次婚礼因为顾及她,只小规模地办了一场。 她全程都不开心,他自然也开心不起来。 婚礼结束后,他们俩的关係就被圈子里打上了合约夫妻的烙印。 仲希然点点头,说:“好。” 第238章 番外:婚礼 这天晚上凌晨三点,祁斯年在“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里发了一封婚礼邀请函。 周旭尧第一个冒出来。 周旭尧:“这么晚发这个你有病么?” 周旭尧:“孩子都俩了为什么又忽然要办婚礼?” 周旭尧:“我上次可给过份子钱了这次不会再给了!” 许晋回:“可能地位一直没能公开得到官方承认吧。” 周旭尧:“啊,上次婚礼规模確实不行,而且老实说希希在婚礼上好像被逼出嫁的。” cici:“……” 周旭尧:“@许晋不过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没睡?” 许晋:“苏柠孕吐睡不著,我照顾她。” 周旭尧:“哟,別说你们刚结婚才俩月吧,这就有了?牛·逼啊。” 周旭尧总是有一种起鬨的心態。 他@霍新:“你给当伴郎唄?敢不敢?” 他不过想起来开个玩笑,也没想到霍新也没睡,也跳了出来。 霍新:“我有什么不敢的。” 周旭尧纳闷了就:“你怎么还没睡?” 霍新:“孩子病了,陪他去医院。” 周旭尧想起不久前看的新闻,震惊了:“真是你的?” 霍新:“是。” 周旭尧:“这群里还是霍总最牛·逼,婚还没结,也没听说谈恋爱,孩子已经三岁多了。” 霍新:“……” 婚礼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地点选在了祁斯年买的那个马尔地夫的小岛:cici's island。 消息一被爆出来,尤其是得知霍新要去当伴郎,网上就疯了。 前男友做到这份儿上,也是一绝。 婚礼开放了二十个媒体坐席。 祁、仲两家人都提前一天到了。 因为祁氏合併仲氏后把仲广利一家人都毫不留情扫地出门,这次的婚礼也就没有邀请他们。 婚礼前一晚,仲希然躺在床上,有些失眠。 她已经很久没有自己睡过了。 因为明天的婚礼,她要跟祁斯年分开睡,小汤圆和小玫瑰也被爷爷奶奶抱走照顾,没在身边。 有种不安心的感觉。 再加上明天的婚礼,她有些雀跃。 好在不需要睡很久,4点半就有人敲门喊她起来准备妆发。 她简单吃了点儿东西,就开始换衣服准备。 婚礼很盛大,现场铺满了仲希然喜欢的新鲜玫瑰。 祁斯年一袭黑色西装过来迎她,看她的视线也格外柔和。 当主婚人说“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时,祁斯年还没动作,仲希然就踮起脚尖,迫不及待地吻上了他的唇。 现场一片笑声。 祁斯年弯唇,勾住了她的脖子。 整个婚礼期间,两人的笑容就没停过。 晚上的无人机表演,也让人大呼惊艷。 忙碌一天结束后,回到酒店,卸完妆,仲希然发现自己眼角长了一道细纹。 她愣在化妆镜前好半天没说话。 直到祁斯年进来。 他身上沾了酒气,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半开玩笑的语气:“发什么呆?不想嫁我?” 仲希然笑一下,摇头,问他:“你喝酒了?” “没,都他们喝的,我身上难免沾了点儿。”祁斯年说。 仲希然点点头,起身抱住他,有点感慨地说:“哥哥,我好像老了。” 祁斯年垂眸。 她说:“我眼角长细纹了,哥哥。” 祁斯年往她眼角仔细看去,的確长了一条很细的纹,像一根蜘蛛丝刻在她肌肤里。 他顿了一下,低声说,“但我更爱你了,希希。” 仲希然一颗心轻轻一颤。 祁斯年握住她的手,扳过她的肩膀叫她看向镜子,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我也老了。” 仲希然在他怀里仰头。 他低头,吻上她额头:“能跟你一起慢慢变老,我觉得很幸福。” 月至中天,仲希然终於体会到成为新娘那天的喜悦。 又觉得,长夜好像也並没有那么漫长。 第239章 番外:养崽记 1 小汤圆长到两岁时已经能说完整的短句。 这天周末,小汤圆忽然对祁斯年说:“爸爸,我想吃肉。” 祁斯年在家时常给小汤圆蒸鱼、烤鸡翅、燉排骨,导致小汤圆想吃什么都会下意识跟祁斯年说。 祁斯年笑著蹲下来问他:“想吃什么?” 小汤圆大声:“吃鱼。” 祁斯年:“爸爸给你蒸鱼吃好不好?” 小汤圆:“好!” 祁斯年很快让人买来条石斑,进了厨房。 小汤圆看到鱼来,转身就跑向仲希然:“妈妈抱你看看——” 这么大的年龄,还有点你我不分。 仲希然把他抱起来,纠正他:“要说『妈妈抱我看看』。” 小汤圆立刻:“妈妈抱我看看。” 仲希然:“好的。” 然后抱著小傢伙进了厨房。 小汤圆看祁斯年拿著刀,立刻很用力地夸:“爸爸拿刀切鱼呢!爸爸好厉害!” 祁斯年看向仲希然:“儿子性子隨你。” 仲希然看他:“隨我不好吗?將来追女生比较容易。” 祁斯年蹙眉想了想,平声说:“那怎么也没见你追我。” 仲希然:“你要脸吗?” 小汤圆立刻跟上:“你要脸吗?” 夫妻俩笑抽。 笑完后,祁斯年一本正经说:“以后说话要避开他了。” 2 因为小汤圆的出生,祁光远和朱芸总是不时来看外孙。 仲希然和祁斯年乾脆给他们安置了间客房,方便他们偶尔午休或者留宿。 不知道是小汤圆天性活泼,还是所有的小孩子都如此。 祁光远和朱芸每次来时,小汤圆一面喊“爷爷——奶奶——”,一面飞奔到祁光远怀里。 祁光远人都要化了:“小汤圆,看看爷爷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小汤圆眼睛往他拎的袋子里瞟,奶声奶气道:“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朱芸笑说:“小小年纪心眼儿怎么这么多,他爸那时候跟他比差远了。” 祁斯年微微顿一下。 祁光远:“我看他隨希希,鬼精灵鬼精灵的。希希好啊,不愧是我打小看上的儿媳妇。” 仲希然有点发窘。 爷爷奶奶带著小汤圆去玩新玩具,玩累了,吃完午饭,仲希然就带著小汤圆去午睡了。 小汤圆越大越不喜欢睡自己的小床,总是习惯性地往妈妈身边滚。 仲希然只好由著他,每次都等他睡著再把他抱回小床。 这天小汤圆睡著后,祁斯年锁上了房门。 自汤圆出生后,这几乎已经成为某种明示。 仲希然推他:“爸妈在……” “我想你了。”祁斯年吻她,“你声音小一点,好不好?” 仲希然意识还在挣扎,但身体已经率先屈服。 最近两人越来越契合。 祁斯年一个动作,她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她一个眼神,他也知道她的需求。 可能有几天没过夫妻生活,祁斯年力度难免大了点,仲希然不敢出声,只是咬住自己嘴唇。 小汤圆就在这时突然醒来,一骨碌翻身爬起来,哇哇大哭。 祁斯年和仲希然匆匆穿好衣服。 仲希然把小汤圆抱在怀里:“怎么啦?汤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祁斯年:“我去帮汤圆拿水杯。” 汤圆每次哭完,祁斯年都会记得给他补水。 门一开,哭声就传到了爷爷奶奶那里。 祁光远和朱芸走过来:“怎么啦?好好的怎么哭啦?爷爷抱抱。” 小汤圆一面哭一面说:“不要爷爷抱,不要爸爸把妈妈的腿抬起来——” 仲希然的脸倏地红透了。 祁斯年也一脸尷尬。 祁光远看祁斯年一眼:“你给我过来。” 显然是把人拎到一旁训话。 太社死了。 仲希然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包。 片刻后,小汤圆重新被哄睡著。 祁斯年也回来了。 夫妻俩对望一眼,仲希然说:“都怪你。” 祁斯年:“怪我。” 仲希然咬唇问:“爸跟你说什么了?” 祁斯年看她一眼,无奈道:“能说什么?” 仲希然莫名又觉得好笑。 毕竟这么丟脸,大约他也是头一回。 祁斯年笑了声,说:“回头还是去二楼。” “……” 3 这天周末,出门遛弯时,小汤圆遇见了一条挺亲人的泰迪狗。 回家后,已经很久没有爬行的小汤圆开始在屋里到处爬。 祁光远和朱芸来时,小汤圆也是第一次没有跑过去迎接他们,还在地上学狗爬。 祁光远笑问:“这是怎么了?” 小汤圆:“我在学小狗呢。” 朱芸说:“快起来,学小狗不好。” 小汤圆进入人生第一个叛逆期:“不要起来。” 朱芸循循善诱:“当小狗不好,小狗只能爬不能两条腿走路,当人多好啊,人可以站起来用两条腿走路。” 小汤圆:“人可以走路。” 朱芸开心道:“对,汤圆还要当狗吗?快起来罢。” 小汤圆:“汪!” 朱芸:“……” 仲希然笑倒在祁斯年怀里。 片刻后,小汤圆指著祁光远:“爷爷爬——” “爷爷跟汤圆一起爬——” 祁光远:“……” 这辈子没接到过这么“侮辱”的需求。 朱芸忍不住笑道:“爬唄,你小时候也不是没爬过,只是你忘了。” 祁光远:“我都要七老八十了,像什么话。” 朱芸看他一眼。 半小时后,仲希然烤完麵包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小汤圆骑在爷爷身上:“驾,驾——” 4 汤圆格外嘴甜。 有一次夫妻俩带汤圆去商场,坐电梯时,刚好遇到一对老年夫妇。 汤圆眨巴眨巴眼睛,对著两人甜笑:“爷爷好,奶奶好——” 夫妇俩乐开了,一边答应一边说:“哎哟,你怎么这么乖啊。” 汤圆又喊:“爷爷,奶奶——” 电梯到站,老爷爷兴奋地说:“来来,爷爷给你打开电梯,你先下,慢点啊,小心小心。” 汤圆回头说:“爷爷拜拜。” 没想到买完东西出商场时,再度碰到这对老年夫妇。 汤圆又开始喊:“爷爷,奶奶——” 老爷爷手里拎了袋刚买的麵包点心,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回头看到汤圆,当即就控制不住拿出来一盒小饼乾递给汤圆:“哎,你怎么这么乖啊,这是爷爷给你的,拿回去好好吃啊。” 夫妻俩怎么都拒绝不掉,只好笑纳。 回到车上,祁斯年拎著那盒小饼乾,又捏了捏汤圆的脸,半开玩笑地说:“家里的情况,至於要你去卖笑要饭?” 仲希然:“……” 5 小玫瑰出生后,小汤圆就晋升哥哥。 每天一下幼儿园回来就喊:“要看妹妹,要抱妹妹。” 祁斯年就抱著小玫瑰跟他贴贴。 小玫瑰跟汤圆完全是不一样的性子,很懒很安静,不仅翻身慢,爬也不积极。 仲希然说:“汤圆是哥哥,教教妹妹怎么爬好吗?” 汤圆就开始手脚並用在地上爬。 小玫瑰看著看著,突然也自己开始爬。 “哥哥”是妈妈爸爸之后,小玫瑰学到的第一个词。 但这个年龄哥哥对妹妹的爱……也就那样。 小玫瑰10个月时还不能啃鸡翅。 爸爸烤了鸡翅,小汤圆拿在手里对著妹妹一顿啃,小玫瑰只能眼巴巴看著。 小汤圆一边啃,一边看著小玫瑰,一边吧唧嘴说:“真好吃。” 几秒后,小玫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仲希然:“……” 6 小汤圆的性子像仲希然,小玫瑰的性子更像祁斯年,从小就有点高冷,也不太喜欢出去玩。 她长到三岁时,每次出去玩都要家里人哄来哄去,最后才不情不愿地说一句“那好吧”。 一脸“我是给你面子才陪你出去玩”的表情。 直到有一天霍新和许静带了宝宝玉米来家里玩。 玉米比小汤圆小一岁,比玫瑰大三岁。 玉米三岁多才被爸爸接回身边,从小就有点內向。 来家里的时候就坐在一边,看著小汤圆跟小玫瑰玩玩具,也不说话。 小玫瑰看他,他也看小玫瑰。 小玫瑰大约没见过不怎么围著她转的人,有点好奇。 过了一会儿,小玫瑰把手里的乐高递给他:“你要拼乐高吗?” 玉米看著她,没说话。 小玫瑰一脸“我给你东西你竟然敢不要”的表情。 玉米又看她一眼,把乐高拿在手里,小玫瑰这才满意了,高冷地哼了一声。 “过来。”小玫瑰喊。 玉米便从妈妈怀里出来,跑过去跟她一起拼乐高了。 小玫瑰在那儿指挥:“要这样拼。” 小汤圆看不下去了:“你一个三岁半的还指挥人家六岁半的拼乐高呢?” 小玫瑰怒了:“我三岁半怎么了?那他又没拼过这个乐高!!!” 兄妹俩又吵起来了。 仲希然一脸头疼,费了好久力气才把他们兄妹分开。 一转头,玉米已经把一个园乐高拼好了。 他拿起来,递给小玫瑰。 小玫瑰愣了一下,转头跟哥哥说:“你看,没我的指挥他能拼这么好吗?” 小汤圆:“……” 7 小玫瑰高冷归高冷,心眼一点不比哥哥少。 这天祁斯年下班回来,给兄妹俩带了两个草莓慕斯蛋糕。 他不太喜欢吃甜,仲希然也一般,所以也没多买。 因为汤圆下课后还要去上冰球课,所以小玫瑰先放学回到家。 祁斯年拿了一块慕斯蛋糕给她:“这是你的,另外一块是哥哥的,好吗?” 小玫瑰乖巧点头:“好。” 等汤圆回来,已经到了饭点。 吃过饭后,祁斯年去书房打了个工作电话,一出来想起了那块慕斯蛋糕,跟小玫瑰说:“把蛋糕给哥哥拿出来。” 小玫瑰眨巴著一双大眼睛看著他:“哥哥已经吃完了呢。” 祁斯年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送汤圆上学时,汤圆突然说:“爸爸,你昨天答应给我买蛋糕的,你忘了吗?” 祁斯年:“你没吃吗?” 汤圆:“没有啊。” 送完汤圆,祁斯年给仲希然打了个电话。 仲希然一边翻监控一边笑:“是小玫瑰吃了。” 祁斯年也有点哭笑不得:“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仲希然:“她明明像你。” 夫妻俩第n次因为宝宝的缺点更像谁battle起来。 8 祁光远和朱芸好像把欠缺祁斯年的爱都弥补到了小汤圆和小玫瑰身上。 因为常来常往,祁斯年跟父母的关係好像也意外地缓和了许多。 但也不会更近。 祁斯年对此早已释怀。 直到有一天,祁光远和朱芸给小玫瑰过四岁生日。 吃完蛋糕,两个小傢伙就去午睡了。 祁斯年抬手揉了揉眉心,准备返回公司。 今天不是周末,他下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要开。 往外走时,朱芸忽然嘱咐他:“別太累。” 祁斯年顿一下:“好。” 等他拿起外套走到门口时,朱芸忽然又喊他:“斯年。” 他回头。 “对不起啊。” 祁斯年霍然一震。 朱芸眼里含著泪意:“现在觉得想起来你小时候,妈妈真是亏欠你很多。那时候妈妈什么也不懂,就知道跟你爸爸置气,真的对不起。” “没关係。”祁斯年轻声说。 这时候他才知道,他好像一直在等这一声道歉。 第240章 番外:霍新视角 得知仲希然要结婚的那天,霍新一个人站在天台上吹了一夜的风,喝了一夜的酒。 ……怎么会,这样快? 他来美国才不到一年的时间。 她这么快爱一个人到了要结婚的地步么? 而他连询问的资格都没有。 好在康继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回公司开始帮他。 国外的app环境其实比国內要轻鬆一些,国內太卷了。 他们二人结合了国內外的经验,很快在商界杀出重围,几度登顶app榜一。 决定回国的时候,霍新心里浮起一股按捺不住的激动。 不是因为商业版图从国外扩展到国內,而是即將见到仲希然。 这几年他一直关注著她的消息,因为她先生地位过分超然,有时候不用他关注,消息也会到他跟前。 甚至有时候有国內的团队来美国出差,都会提一句他们夫妻关係冷淡。 当然不好,如果好祁斯年不会一天到晚在外头出差。 他查了那几年的財报,很快確定仲希然是为了救仲氏,才把自己“卖身”给祁斯年。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她本来可以拥有很幸福的人生,现在却对爱情完全失望,被拿来做交易。 落地后,他重新激活了以前的手机號,给记忆里的一串数字发去简讯。 “希希,我回来了。你有足够的理由生气、失望,但是能不能请求你见我一面?” 他原以为她会生他的气,跟他拉扯几次,但没想到她立刻就同意了。 还主动发来时间和地点。 他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连去见她要穿什么都不知道,挑了好半天。 他迫不及待,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包厢。 外头下起了小雪。 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想要跟她说的话—— 解释当年的事,要她跟祁斯年离婚。 仲家的担子他来扛,只要她开心,甚至可以不跟他复合。 他只想赎罪。 这么多年他一直想著她。 有时候半夜惊醒,都会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仲希然按时到了。 已经四年没见,她样貌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神情冷了些,好像变了一个人。 出乎意料,她没有任何要跟他敘旧的意思,只是把当初他送的东西都还给了他,也不肯听他解释。 转身离开的瞬间,他捏住了她的手腕。 明明当初轻而易举就能往自己怀里抱的人,现在却连触碰都是奢侈。 她甩开他,转身离开。 这次见面加深了他心里的执念。 他很了解仲希然,她不会撒谎。 迴避的態度也很明显,她不爱祁斯年。 她只是没办法再相信他,也没办法从安全区立刻走出来。 当天晚上,他把仲希然还回来玫瑰项炼放在手心里轻轻吻了吻,戴著入睡,睡了四年来的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后,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仲希然从泥潭里救出来。 她永远是他心里那个小公主。 所以隔天在记者採访时,他主动发难。 他看起来性子温和,內心其实最不循规蹈矩,只要能救出仲希然,是不是小三根本无所谓。 他没有想到,祁斯年比他想的还难缠。 仲希然也比以前更加执拗,甚至为了维持跟祁斯年的关係不停地在媒体面前上演恩爱戏码。 但她越执拗,他就越心疼,也越不择手段。 直到有一天他发觉,他所有的行为都把她推得离自己更远,离祁斯年更近。 在她说出“我爱上祁斯年”那句话之前,他就知道她已经爱上了对方,只是他不肯死心。 无论是因为曾经的愧疚还是感情。 他从来没有忘掉过她。 但也只能放手。 他是真心希望她幸福。 后来他跟他们夫妻俩一起去逛夜市,第一次跟祁斯年深入聊天。 不得不说,他在专业性上很强,在商业领域有非常独到的见解。 他一度怀疑,如果没有仲希然,他们可能会是更好的朋友。 那天结束后,为了忘掉仲希然,他开始给自己戒断。 强行去搜仲希然和祁斯年各种被拍到的亲密片段来看,在新建的群里发各种彰显自己很大度的话,甚至调侃他们夫妻俩的感情。 这之后,他又特意抽出时间,为自己准备了一趟旅行。 他先回了一趟学校——他和仲希然相遇的起点。 然后陆续走完了他们曾经去过的许多地方:鼓楼、后海、胡同、山区別墅、电影院…… 只是这一次,只有他自己。 他带著跟她的回忆走完了过往记忆里的所有地方,之后又去了国外他们曾经约定过一起去的地方。 仲希然很喜欢看电影,许多场景她都曾说过將来想跟他一起打卡。 他去了维也纳的prater摩天轮,夜里美得寂寞而孤独; 去了英国的七姐妹白崖,抬头见云,低头见海。 最后一站,他去了罗马,看仲希然无数次提过的“真理之口”。 他告诉自己,从这个教堂出来,他会完全忘掉对仲希然的感情,他已经给自己划定了截止日期。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会在这儿再次遇见仲希然。 是缘分吗? 如果没有缘分,怎么会在异国他乡重逢? 如果有缘分,她眼里的失望为什么这么浓烈? 他们是真的曾经很了解对方,所以他轻而易举地就能察觉到她心里的想法。 真是不甘心啊。 他跟自己说,最后一次,再试最后一次。 於是他慢慢说:“我跟自己说这里是脱敏之旅的最后一站,结束这里的行程,我就会完全放下你。但我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他已经释放了信號。 他们曾经无比默契。 他相信她懂。 然而她只是有些恍惚地点了下头,突然控制不住蹲下来哭出声。 他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好像被揪住。 胸口也忽然喘不过气。 他其实没怎么见仲希然哭过。 谈恋爱的时候,她活泼、骄傲,有时候会有点小得意,生气的时候会冷脸,也会跟他鲜活地吵架。 只有那次他出车祸时,她哭过。 他心里好像空了一拍。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问他们分手时她是不是也这么哭过,可是他没有。 她已经翻篇了。 他就没有必要再用过去困扰她。 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种心理,驱动他脱掉大衣外套,罩在她头上,很平静地问她:“跟祁斯年怎么了?” 他不介意为她当和事佬。 弥补也好,喜欢也罢,亦或者是遗憾执念——连他自己也早就分不清楚。 他静静地陪了她一会儿,开导了她几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她拒绝了,没心思。 他在原地静了很久,拨通了祁斯年的电话。 无论怎么样,他希望她开心。 祁斯年跟仲希然再度和好后,他好似也放心下来。 生活的一切仿佛都回到正轨。 他也觉得自己这趟旅行挺成功,没有再困在跟仲希然的感情里。 甚至聚会时还能当著她的面跟別人玩曖昧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看著她跟祁斯年亲密。 只是偶尔会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但是也正常吧,聚会都坐在一起,也不可能完全不看。 直到出门后,周旭尧毫无徵兆地提起来:她在风雪里站了一天。 他好似被五年前打出的子弹瞬间击中心臟。 他怔在原地。 那痛一直持续到他送谢虞回家,他忽然忍不住,在车里失声痛哭。 回到家之后,他自虐似的翻出那年那天的天气预报。 北城,暴雪预警,零下十二度。 她在那样的天气里,等了他一天…… 他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他的戒断之旅完全失败。 过去好像梦魘。 不时就会出现。 没有了那些刻意的压抑的思念,他脑海里不时就会蹦出仲希然的影子。 他一度在想,有没有可能,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她了? 仲希然怀孕后,康继最先鬆了一口气。 他说:“人家孩子都有了,你总不至於还惦记她吧?” 他也以为不会。 仲希然生孩子那天,他觉得自己可能比祁斯年还紧张。 他看著谢虞在群里发的仲希然突然破水的消息,人差点就从办公室冲了出去,还好后来看到祁斯年发的正在往医院赶的照片,才恢復些许理智。 他跟自己说,是担心她出意外,人之常情,毕竟他们认识那么久了,做不成恋人也可以做朋友。 直到去了小孩的满月酒那天,他的视线根本从她身上挪不开。 她还好么。 看上去为什么这么虚弱。 身边为什么没有人照顾。 祁斯年呢?——在抱孩子。 他就那么走了过去。 走到她身边,给她倒了一杯水。 只是关心她的身体。 他问:“你还好么?” 她突然看向他,眼里有剎那的触动。 她知道了…… 她知道他没有忘掉她。 她想说什么,但没能说下去。 可是他已经懂了。 他说:“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 她点点头。 满月礼结束后,祁斯年特意叫住他,问他:“还没打算找么?” 他本来想开个玩笑打趣过去,不料祁斯年开诚布公道:“她毕竟爱过你。” 这一刻连他也不得不承认,祁斯年很爱很爱她。 所以才会跟他说这种话。 他被对方的真诚打动,说:“没故意不找。” 祁斯年说:“那就努点儿力。” 在这之后,他对待爱情的態度就稍微开放了一些。 偶尔有空去跟周旭尧去酒吧。 人家给他介绍女孩子,他觉得不错也会见面。 偶尔谢虞约他见面,他也应承。 谢虞隱晦地表过对他的好感。 某次送她回家时,谢虞一脸期待地看著他问:“我周末打算做蛋糕,你想一起吗?” 他突然意识到,他並不想向前一步推进他跟谢虞的关係。 他不喜欢谢虞。 他更不想跟仲希然的闺蜜谈恋爱。 他礼貌拒绝:“抱歉,周末要去我爸妈那儿。” 他拒绝了两次后,谢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没再约他出去过。 大约是知道了他跟谢虞没可能,苏柠有时候会找他故意气许晋,他也乐的配合。 某天他跟苏柠一起从酒吧回来,把她送到楼下。 苏柠扯著他领口,曖昧地倒在他怀里问:“上去吗?” 他不得不承认,苏柠有一种风情万种的美,是那种男人一见到就会想得到她身体的美。 他也不否认,他內心对苏柠有种怜悯又或者是爱惜,所以很多时候,他愿意纵著她。 他垂眸看她。 她脸上掛著从容的笑,仿佛这事对她来说很寻常。 他推开她,慢慢说:“苏柠,我不知道你跟许晋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有些事如果过了火,就覆水难收了。” 苏柠眼神微微一变。 他姿態亲昵地搂住她,低头覆在她耳边:“角落里那辆车是许晋的,对吗?” 苏柠点一下头。 他问:“许晋背叛过你?” 苏柠先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背叛……” 他温柔地搂住她的腰:“那走吧。” 进了苏柠的房子后,他开玩笑说:“我还是第一次进女人的房间。” 一进门,苏柠对他的態度就冷淡了不少。 她住在四楼,站在窗边往外看。 他走到她身边,说:“开著灯,你看不清外面。” “但是外面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你在做什么。”他扯上窗帘,搂住苏柠的腰,將她身体按在窗边。 苏柠浑身紧绷。 他低头,在她颈窝里慢慢道:“你猜许晋几秒后上来?” 不到半分钟,剧烈的敲门声响起,仿佛要震塌整层楼。 他鬆开苏柠,笑了声。 苏柠將胸口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才不慌不忙地去开门。 门外许晋一脸怒色。 他也扯了扯领口,才慢慢离开。 也许是因为他没能跟仲希然成为眷侣,他心底有一种遗憾,也乐得撮合別人。 那之后没多久,许晋跟苏柠复合了,很快就结了婚。 跟他约会的女人来来去去,始终没一个能持续,周围的人也歇了给他介绍女人的心思。 他也以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可能对女人都不会有什么心思。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喝醉酒的那晚,他会碰许静。 他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梦里,仲希然的味道突然到了鼻尖底下,她人也到了他怀里。 在梦里,他能不能满足一下自己卑劣的心思。 他记得自己温柔地吻她,將手插入她柔软的发间。 记得自己喊她的小名。 记得自己完完全全地占有她。 记得她眼角溢出来的一滴泪。 隔天醒来后,他发现了身边的许静。 她好似太累,人还在睡觉。 他倏地起身穿好衣服,觉得自己无比噁心。 许静这时也醒了。 她穿好衣服,无措地解释:“是我自己愿意的,霍总。” 他觉得自己声音格外冷:“是我的错。” 他当时的心情只有一个:他不配再喜欢仲希然。 他玷污了这份情意。 他看著她问:“我昨晚做措施了吗?” 许静:“没有,但是我会吃药的,你放心。” 他亲自下楼买了药,亲眼看著她吞下,然后说:“你开个价,给你一天时间收拾东西,明天不用来公司了。” 许静眼里涌出眼泪。 他只觉得烦。 她低头哭了一会儿,抬头勉力笑著看向他:“不用,我说过,我是自愿的。或者——霍总要我出个价吗?” 他没心思跟她开玩笑,什么也没说。 她走了出去。 她当天就回公司收拾了东西离开。 他吩咐人给她卡里打了两百万,钱很快又被她退了回来。 他说:“协议永远有效,以后有什么困难需要,可以直接找周助理。” 只有这样做,他才觉得安心一些。 十个月后,周迪说许静取走了这笔钱。 他点点头,將这件事渐渐遗忘。 之后几年,他把精力全都放在工作上,没再怎么去过酒吧,身边也没別的女人。 ——怕再次出现这种乌龙的事。 毕竟像他这种男人,有的是女人往他身上扑。 他偶尔也会想到仲希然,但因为觉得自己不配,能毫无负担想她的次数越来越少。 身边的朋友陆续结婚生子,幸福热闹。 他看著心里却没有什么羡慕的感觉。 有时候会觉得,大约要自己过一辈子了,也挺好。 第241章 霍新vs许静1:再遇 六月底,北城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突然狂风肆虐,暴雨从天而降。 厚厚的黑色云层倏地遮住阳光,將整个北城笼罩在暗夜里。 车子行驶在滂沱大雨里,在低洼处几乎淹没轮胎。 霍新刚从公司出来要赶一个会议,但雨天格外难行,红绿灯好似也格外慢。 车子停在了一个公交站牌前。 前方是长长的车龙,都打著双闪。 霍新低头扫了眼手錶,说:“赶不及的话开语音电话。” 周迪:“好的。” 霍新隨意往窗外扫了一眼。 晦暗的风雨里,一个女人吸引住他的视线。 女人骨架很小,给人一种格外瘦的感觉。 她怀里抱著一个三岁大小的孩子,侧身向里,试图用身体替孩子挡雨。 她恰好穿了件白色衬衣,整个上身都湿透了,衬衣贴在身体上,显得无比狼狈。 在风雨里,她瘦弱的胳膊摇摇欲坠,像是要抱不住孩子。 这么大的雨,刚好就被堵在这儿。 霍新心底闪过几分同情,吩咐周迪:“问那对母子去哪儿,送一程。” 雨太大,天色太暗,视线看不清楚,周迪拿伞下车。 伞被风吹到变形。 雨瓢泼似的挡住人的视线,走近了周迪才不觉一惊:“许静?” 许静正一脸焦急,听到声音有种得救的感觉:“周特助?” 周迪把伞撑在她头上:“赶紧上车吧,霍总说送你们一程。” 许静顿一下。 玉米正在发烧,这天气也不可能等来出租,许静抿一下唇,点头道谢。 这里不是停车点,这天气也不容许他们换座位。 后门被打开,许静抱著玉米上了车。 车门被闔上,一瞬间安静。 许静垂眸,紧挨车门坐著,离霍新很远,一面又不停伸手去摸玉米的头。 她衣服上的水滴在了车里。 周迪连忙递来一包纸巾。 许静先给玉米擦了擦脸和头,又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紧紧抱住玉米。 玉米的身体越来越烫了。 已经喝了退烧药,烧依旧降不下去,她有点害怕。 周迪问:“许静,这是你孩子?” 霍新这时才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目光里有些意外。 显然,他並不知道是她在那儿才出手帮忙。 无论是谁他都会帮。 许静“嗯”一声。 周迪笑说:“霍总,你说巧不巧?” 霍新温声:“是挺巧。” 他看了她怀里的孩子一眼,许静身体倏地紧绷,將玉米牢牢抱紧。 好在他很快挪开目光,低头开始看手里的平板电脑,似在办公。 前头车龙终於动了。 周迪问:“你去哪儿许静,先送你过去。” 许静声音有些哑:“儿童医院。” 周迪立刻问:“孩子病了?” 许静:“发烧了。” 霍新再度抬头,看向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又淋了雨,孩子安安静静躺在许静怀里,一双小脸被烧得红扑扑的。 周迪赶紧让司机开车。 霍新伸手去摸小孩,许静忽然往右一撤,紧张地看著他。 霍新收回手,温声:“他衣服湿了,要不要换套衣服,我车上有。” 给小汤圆买的衣服,还没送过去。 许静轻声:“谢谢。” 司机在前头路口停车,周迪去后备箱拿来乾净衣服和毛巾,许静给玉米换上。 衣服大了一圈,但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霍新又说:“车前头有体温计。” 周迪又立刻递过来一个电子体温计。 许静也顾不得什么,接过来给玉米量了量,39度8。 烧得更厉害了。 她一颗心一颤,紧紧抱著玉米,眼泪差点就落下来。 霍新显然看到了显示屏的数字,目光微沉,吩咐司机:“开快点。” 司机:“好的,我儘量。” 好在暴雨持续时间不算长。 十几分钟后时间乌云便尽数散去,雨也停了。 视线清晰,车速就快了许多。 到了医院门口,许静说了句“谢谢”,就要抱著孩子下车。 霍新问:“就你自己?” 许静点一下头。 她纤细的手腕因为用力抱著孩子暴起青筋。 晃一下,她人就已经下了车。 霍新下意识摇下车窗,她背影很瘦,白色衬衫贴在后背上,薄薄一层,衬出肩胛骨的形状,內衣带子也十分明显。 他蹙眉下了车,从车子后备箱里拿了条未开封的丝巾,往医院走去。 周迪连忙也跟著下了车。 许静过完安检,玉米差点从她双臂滑落下来。 他越来越大,她有点抱不动了。 她正想把玉米提起来,就感觉到肩头被人盖了一件薄薄的丝巾。 她顿一下,回头,看到霍新。 他问:“掛急诊?” 许静点头。 周迪连忙去排队掛號。 这个季节医院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周围座椅没有空的。 许静抱著玉米,找了个角落站著,宝宝乖巧地靠在许静肩上,蔫蔫巴巴的闭著眼。 霍新站在她身侧。 许静说:“谢谢……霍总。我一个人可以的。” 霍新温声:“你不用觉得有压力,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么做。” 许静抿了下唇,没再说什么。 霍新抬手,摸了摸宝宝的额头:“吃过退烧药了吗?” 许静点头。 霍新蹙眉:“我怎么觉得更烫了。” 许静一凛,连忙抱著宝宝来到护士台借体温计,40度3。 她整个人身形忽然颤抖了一下。 护士连忙问:“吃过退烧药了吗?什么时候吃的?” 许静颤声说:“一个小时前。” 护士说:“你跟我来,烧太高了,优先让医生看。” 许静连忙跟著过去。 医生用听诊器听了一下就说肯定是肺炎,而且很有可能重症,烧太高要安排住院。 许静轻轻一颤。 这时候玉米人已经烧得睡了过去。 医生说:“先去抽血拍片,然后输液先把烧退下来。” 许静虽然明显害怕,但她整个人很冷静,转头问霍新:“霍总,能不能麻烦周特助帮我先办理一下住院手续,我带玉米去抽血拍片。我的银行卡和玉米的社保卡都在包里,密码我发给周特助。” 她分出一条胳膊费力地去掏手机。 “钱的事回头再说。”霍新吩咐周迪去办手续。 他跟著许静前往抽血室。 许静背微微弯著,丝巾几乎要掉下来。 她额头也沁出细密的汗水,显然抱孩子已经很累。 霍新伸手:“要不我来帮你抱。” 许静低声:“不用了,我可以,谢谢。” 霍新只好就这么跟著她。 到了抽血的地方,护士叫醒孩子,抽完血拍完片子,抱著孩子到了病房里,许静才终於坐了下来。 周迪送回许静的包,护士正好给孩子输液。 又要叫醒。 索性孩子挺乖巧,不哭不闹,乖乖地伸手配合。 许静別过头,眼里闪出眼泪。 霍新起身走出病房,周迪也跟著出去。 他们终於走了。 许静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握住玉米的手,玉米很快又睡著了。 好在输液起了作用,玉米的体温一点点降了下来。 医生说玉米是重症肺炎,半边肺都白了,再晚来说不定要洗肺。 许静连说是自己不小心,满脸內疚。 医生看她一个人带著孩子不容易,声音也温和了许多:“下次要及时来医院。” · 霍新不知道自己处於什么心理,没走。 他在楼外开完电话会,天色已近黄昏。 周迪点了外卖拿过来,问:“霍总上车吃吗?” 霍新垂眸扫一眼:“给许静送了吗?” 周迪说:“还没,正准备送。” 霍新点一下头,问:“先给她送上去。” 周迪连忙去了。 霍新坐在医院外头的绿色长椅上。 绿漆斑斑驳驳,被晒得褪了色。 他想起了很久前那一晚。 他把许静压在身下。 事情的经过他都已经忘得差不多,甚至忘了当初是怎么开始的,但很意外的是,再度遇见她,他发现自己竟然记得她嶙峋的肩胛骨。 也许因为她是他第一个女人。 他从烟盒敲出一支烟,点燃。 周迪去而復返。 霍新问:“你知道许静是什么时候结的婚么?” 周迪愣一下:“不知道。” 霍新点头:“你留下,看她有什么需要。” 周迪:“好的。” 霍新起身回去。 他本意是怕许静一个人,又要照顾孩子,万一有事需要跑腿不方便。 但没想到第二天上班时,周迪都没来公司。 他正要询问,周迪主动打来电话报告:“霍总,医院一直是许静一个人,小孩半夜又起了烧,反反覆覆的,您看我是回公司还是留在医院?” 霍新声音有点冷:“她先生呢?” 周迪顿一下,说:“我问了,她没说,我也没好意思追问,看起来感情应该不太好。她妈妈回老家忙著收麦子,她请假照顾孩子还挨了老板的骂……” 霍新淡声:“用不著你亲自在那儿,你找个人照应就是。” 周迪:“好的,那我替她请个陪护。” 霍新“嗯”一声。 这件事在他心里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波澜,很快便被他翻过。 · 玉米在医院一共住了9天院,回到家时整个人小脸瘦了一圈。 大病过后,玉米总不想吃饭,许静陪他读了会儿故事书,喝完奶,玉米就乖乖自己睡著了。 他睡著后,许静才鬆了口气,拖著疲惫的身体走出来。 许母高萍沉著脸给她热了饭。 高萍把热好的饭菜往她面前桌上一搁,问:“这次住院又了多少钱?” 许静安静吃饭。 高萍道:“当初不让你生你非要生,你算算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了多少钱了?进了多少次医院了?” 许静没吭声。 高萍絮絮叨叨。 “你请这么多天假这个月工资得少三分之一吧?” “非把我绑在这里给你看孩子,家里麦子都没收完就让我回来,你弟弟还没结婚呢,我跟你爸不用赚钱吗?” “拖个孩子怎么嫁人?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这些话翻来覆去,许静已经听了很多遍。 她平静吃完饭,洗完碗,往臥室走去。 高萍叫住她:“你等一下。” “我上次回家跟你爸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得把这孩子给人,这孩子太拖累你了——” “够了。”许静握紧双拳,盯著她的一双眼里全是血丝,“玉米是我的孩子,当初我既然把他生下来现在就不可能把他送走。我每个月没有给你钱吗?你拿的比市场上育儿嫂还多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高萍一噎。 “还有——”许静冷声,“下次如果玉米发烧你再不告诉我,你就回老家去。我就是辞职也要把玉米带好。” 高萍沉了脸色:“我还不是为你好,你在出差请假回来是不是又要扣钱挨骂?他也不咳嗽了,谁知道又突然烧这么高——” 许静“砰”一声,摔上臥室门。 玉米躺在床上,手里揪著小被子一角,睡得好像不大安稳。 许静走过去,握住他的小手,他的手才一下子鬆了。 许静吻了吻他的手背,温柔道:“对不起是不是吵到宝贝了,宝贝晚安,做个好梦。” 她躺在床上。 累了这么多天,她浑身疲惫,却怎么也睡不著。 脑海里闪过霍新的面容。 他还跟以前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 可是她丑了很多,也憔悴了。 他看玉米的时候,她有点心惊动魄。 因为玉米的眼睛跟他其实很像。 好在他没发现。 也可能,他根本就没注意到玉米。 他只是,像以前一样,顺手帮了她一个小忙。 他经常这样帮別人。 许静这样想著,慢慢睡著了。 · 周五晚上,霍新跟周旭尧去了酒吧喝酒。 周旭尧晃了晃手上的酒杯,嘆道:“哎,就剩咱俩了,许哥现在都不怎么出来了。” 霍新笑了下:“是啊。” 周旭尧攛掇他:“怎么著?今晚带个妹妹回去?” 霍新礼貌拒绝:“不了。” 周旭尧“嘖”一声:“不是我说,你可真是个情圣。希希都二胎了,你还想著她?” 霍新没应声。 二人喝了会儿酒,便去门口抽菸。 聊著聊著,忽然看到门口不远处大树底下一男一女亲密拉扯,隱约听见女的说“不要求您了”。 酒吧外出现这事两人也见怪不怪,只当某种情趣。 酒吧门口的远光灯转到那颗树附近。 周旭尧眼睛忽然一眯,说:“那是不是你以前挺乖那个秘书啊?” 霍新一顿,看过去。 光线里闪过许静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他沉了脸色,掐了烟抬步走过去。 第242章 霍许2:她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许静並不想来晚上的酒局。 但是没办法,她这个月请了太多假。 主管吴斌说如果不来就要她走人。 吴斌气势汹汹:“我们是销售团队,你看看组里谁没出去喝过酒?我还不够照顾你吗?” 许静只得答应。 这家公司虽然小,但她暂时不想离开,因为在这里当销售收入对她来说还算可以。 公司做的生意主要是往各个公司贩卖盒装的下午茶:水果点心。 因为以前在飞客做过霍新的二秘,她认识不少小公司的高管,或多或少都能看面子帮她一些业务。 她想给玉米多攒一些钱。 当初得知怀孕时,她很震惊。 她並没有別人,这孩子明显是霍新的。 但她明明吃了药。 她一度怀疑试纸出了问题,直到去医院確诊怀孕。 一开始,她也並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霍新对她的厌恶,那天早上已经表达得十分明显。 亲自去买药看著她吞下也意味著他根本不想跟她有牵扯。 所以她选择了药流。 但是没想到,宝宝那么顽强,药流都没流掉。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很可爱的宝宝边哭边跟她说:“妈妈你不要我了吗?我很乖的,真的。” 醒来后,她眼泪湿了半个枕头。 再去医院时,医生说宝宝还在,如果不要的话需要儘快手术。 她没忍心。 第一次紧急避孕药、药流都没有能阻挡当初这个小生命,他是那么想来到这个世界上。 许静决定生下来。 她手里有一笔存款,生完宝宝后再去工作,虽然钱上有些紧张,但勉强够用。 然后她就开始安心怀孕。 每次吃玉米的时候,宝宝都会在她肚子里很欢快地蹦,她就给宝宝起名字叫小玉米。 但她没想到玉米一出生就得了新生儿肺炎和溶血性黄疸,进了新生儿重症监护室,住院12天,最后做了换血手术才顺利出院。 那时候的她每天以泪洗面。 高萍劝她別浪费这个钱,孩子走了正好不会拖累她。 但她怎么忍心。 她已经亲手抱了宝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割下。 钱流水似的了进去,她那点存款很快就耗尽了。 她不得已联繫周迪,拿了霍新给她的两百万。 为了宝宝,她什么清高尊严都可以拋弃。 好在宝宝平安度过。 而这笔钱付过医疗费后,她就全部存了起来,当做宝宝未来的教育金。 她没想到,玉米身体会那么差。 回家没几个月,就因为肺炎再度住院。 之后每隔几个月,玉米的肺炎都会发作一次,所以他对医院已经很熟悉,两岁时就知道伸手配合护士扎针,懂事到让人心疼。 而她还要付高萍薪水、还要租房子。 就这样折腾这三年下来,这笔钱已经掉五十万。 她心里没什么安全感,立刻就找了工作。 但是已经有几年远离职场,好工作不是那么容易找,普通秘书的薪水也很低。 最后她选了这个销售职位,赚的钱勉强可以应付她们母子的日常生活。 她知道高萍有很多缺点,她也曾经试图找过一个阿姨,但某次她出门在监控里看到阿姨在自己看手机,玉米往她身边爬她还把玉米推开,她就没办法再信任別的阿姨。 高萍再差,不会故意亏待玉米。 虽然她嘴里说话难听,但有时候也会抱著生病的玉米抹泪。 她没別的办法,只能凑合下去,好在玉米渐渐长大,已经能上幼儿园。 再忍几年,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她的任务就是赚钱。 而霍新那样的人,像月亮。 他们的人生本来就不应该有交集。 即便再度遇见,她也不该有什么奢望。 当天下班后,她补了个淡妆,吴斌带著她和公司另外几个销售一起去了常去的酒吧。 怕引起误会,她特意穿了十分正式的衬衫西裤。 她不太適合这种推杯换盏的场合,笑容都有些发僵。 吴斌把她当一种“资源”给对方介绍:“我们许静,可是给霍总当过二秘的人。” 对方饶有兴趣地“喔”了声,视线从头到脚缓缓滑过,目光里有种“她跟霍新肯定有点儿什么”的篤定。 许静低著头,没应声。 对方是大客户,每年订单上千万,她得罪不起。 吴斌叫她坐在对方身侧陪酒,甚至一度暗示许静可以送对方回家。 好在对方还算有品,看她很不愿意,就换了另外一个比较积极的女孩子。 但她还是被灌了很多酒。 酒局终於结束,大家出来后各自打车回来。 吴斌说:“我送你回去吧。” 她哪敢,拒绝后却有点想吐,跑到路边大树旁边蹲下。 吐完后,吴斌將她扶起来,声音忽然格外温和:“好点儿了没?” 被他触碰到手臂,许静浑身一僵,立刻推开他:“没事,谢谢吴总关心。” 吴斌温和地笑了笑,手搂住她的腰:“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许静再度推开他。 “客气什么。”吴斌笑著在她腰里捏了一把,很噁心地说,“你虽然瘦,但该有肉的地方倒是都有。” 许静浑身发冷,推开他,却被他牢牢拽住胳膊。 他借著酒意,忽然笑了一声,说:“你装什么纯,婚都没结就生了孩子,以前不定怎么叫人玩儿呢。” 许静冷声:“你放尊重一点儿。” 吴斌发狠把她搂在怀里:“跟我回家,不然你信不信我在这儿就办了你?” 许静抖得厉害,但男女体力差距过大,她怎么都推不开吴斌。 吴斌又好声好气哄她:“就一次,你满足我一次,以后在公司你想休假我绝不为难你……” 许静眼泪往下落:“不要求您了……” 车子开了过来,吴斌把她往车上拉,她一面挣扎一面咬牙,道:“你敢碰我,我会报警,我一定会报警的。” 吴斌冷笑一声。 他做这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半推半就的,没人会在事后报警。 他拎著许静的腰,突然看到有人走了过来。 他狠声:“我劝你少管閒事。” 话音未落,脸上便挨了一拳。 酒吧的远光灯再次扫了过来,看到来人的脸,顿时一惊:“霍总?” 霍新眉宇间浮上戾色,一脚將他踢倒在地:“滚。” 吴斌连忙慌慌张张地走了。 许静顿时鬆了口气,眼泪却更加不受控地往下落。 霍新看她一眼,说:“住哪儿,送你回去。” 上了车,霍新递给她两张纸巾。 许静接过来。 她心情很乱,擦掉眼泪才觉得自己不应该上来,儘量平静道:“不好意思霍总,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霍新没应声,发动车子。 车里很安静。 有股淡淡的玫瑰香水味,这熟悉的感觉让许静觉得安心。 以前她为霍新办事时也会开坐他的车,他车里总是有股淡淡的玫瑰香味儿。 她在这香味儿里逐渐平静下来。 却觉得自己无比狼狈。 今晚这一幕都被他看到,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自己。 一路上,霍新都没有跟她说话。 许静一颗心怦怦直跳,她不敢看他,却有些克制不住。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学校里最乖的那种孩子。 好好上学,不谈恋爱,远离各种热闹纷扰,沉默且內向。 平平无奇四个字是对她最好的概括。 给飞客递简歷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进不了面试,结果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竟然过了。 面试当天,得知前来面试的人都很优秀,甚至还有北城重点大学的研究生,她一下子紧张得厉害。 群面环节,別人都能侃侃而谈,自信且张扬,她只能循规蹈矩地回答问题。 后面的单独面试环节真的硬撑下来的。 这波面试结束后,大家都走出门。 一个穿著毛衣的男人走过来,问大家面试感觉怎么样? 很多人都觉得不错,尤其是有一个北城大学的学生会主席,口气很大,大有北城工作隨他挑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觉得可能是hr助理之类的,就老老实实说:“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別人优秀。” 男人接过她手上简歷看了眼,再抬眼时眉宇柔和,眼神也像自然而然带著笑意:“怎么会呢?双学位也不是那么好读的,你肯定很努力,要对自己有信心。” 他把简歷还给她,进了面试现场。 从来没有人这么鼓励过她。 以前无论什么时候,她说自己没有那么优秀时,无论是父母、老师或者朋友,都会说——“那就继续努力啊”、“別对自己要求那么高”、“普普通通也挺好的”——诸如此类的话。 很少有人跟她弯著一双眼睛说“要对自己有信心”。 她当时浑身上下都是暖的。 还在网上给飞客的hr写了一大段好评。 之后hr联络她,说有一个总裁办二秘的职位,问她考不考虑,薪水十分优渥。 她自然一口答应。 第一天来工作时,她才知道那个人竟然是公司的总裁霍新。 她一脸震惊。 霍新只是含笑看著她说:“你可是我亲自挑的,別给我丟脸啊。” 她脸颊发烫,立刻说:“我会努力的。” 那样特別的相遇,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车窗外霓虹灯后撤。 她慢慢地、小幅度地將头转回来,又儘量自然地抬起头。 余光从后视镜看到霍新一双好看的眼睛,不觉缓缓心动。 四年了。 她以为,隨著时间的流逝,她已经忘掉了他。 但原来,靠时间遗忘的人,经不起见面。 她所有尘封在心底的情感,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再大胆一次吧。 她跟自己说,以后永远也不会遇到了。 她慢慢拿出手机,假装在拍窗外的霓虹灯,其实已经调转了镜头,在拍霍新。 她一颗心仿佛被一根很细的线缓缓吊了起来。 但还好,她对他还算了解。 他在认真开车,一眼都没有看她。 对不喜欢的人,他只会礼貌帮忙,却从来不会有多余的关注。 但她也没敢拍太久,很快就收起手机。 期间霍新接了一个工作电话,他戴著蓝牙耳机,声音娓娓道来,音色柔和,像某种乐器,她一时想不出。 这种场景让她生出一种她还是他的秘书熟悉感。 她好怀念。 车子缓缓剎车,停在五环一个老旧的小区。 霍新掛掉电话。 许静回神,抿了下微乾的唇,说了声“谢谢”,打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忽然听见霍新开口问:“很缺钱?” 话一开口,他已然觉得不太合適,却也无法收回。 许静心头顿时浮起一股屈辱感。 好像他在说她卖身赚钱——儘管她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 她鼻尖一酸,说:“总要生活。” “你先生呢?他也同意你做这份工作?” 许静一凛。 她咬唇道:“我离婚了。” 霍新点了点头,想了片刻,说:“你能力不错,如果你愿意,可以安排飞客分公司一个市场部职位给你。” 许静一怔。 霍新又补了句,“放心,我不会打扰你。” 许静惨然一笑。 他当然不会。 他完全、一点儿也不喜欢她。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即便是分公司,也难以避免来往的可能。 如果玉米的身世暴露,她无法想像霍新会如何生气。 仿佛没料到自己会被拒绝,霍新转头看她。 许静说:“他以前没有这样过,这是第一次,我明天就会辞职,重新找別的工作。” 霍新点头。 她下了车,瘦弱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霍新想起自己方才那句“很缺钱”,有些后悔。 他不应该跟她那么尖锐地说话的,但却有些没控制住。 他对许静的情绪有些复杂。 那晚酒后失控纵然是他的错,但他心底总有一种感觉——那场错误是可以避免的。 如果不是她借他喝醉、借著身上相似的香水味儿凑到他身边…… 所以他跟许静说话时,无形之中带了一股尖锐。 但心底,却对她又有一种怜悯。 霍新望向窗外连电梯都没有的老旧小区,片刻后,摸出手机给周迪拨了个电话。 周迪很快接起来:“霍总。” 霍新:“许静准备找工作,你帮她內推一下。” 周迪一凛,立刻重视起来,问:“內推到哪里呢?” 霍新说:“这方面不懂的你可以多问问姜正。” · 到家后,玉米已经睡著。 许静洗完澡,从高萍房间里抱回玉米,躺下来后,却迟迟无法入睡。 她拿出手机,看著自己刚才拍的那张照片。 她拍照的水平不怎么样,刚才又格外慌张,拍的几张都有些歪。 但出图效果也很好。 因为霍新有一双格外漂亮的眼睛。 他的眼睛有点像桃眼,却不算那么典型,褶皱浅一些,眼尾的弧度收一些,显得温柔却又不滥情。 隨便一眼,就能看到人心里。 所以那晚喝醉酒,她才会被蛊惑,做出这辈子最大胆的事,主动上了他的床。 最快乐的时候,她想,她愿意为此粉身碎骨,付出任何代价。 备註:靠时间遗忘的人,经不起见面。——源自网络。 第243章 霍许3:他跟別人开房 周迪自然立刻给姜正拨去电话请教。 不得不说,在很多方面,老牌贵族的助理懂的確实比他要多很多。 自从祁斯年和霍新和解后,他就经常私底下请教姜正一些事情,时不时地还会请姜正吃饭表示感谢。 他拨电话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响了很久姜正才接起来。 他声音懨懨的:“什么事?” 周迪把问题说了。 姜正:“不是,我替我老板解决私人问题也就算了,还得替你老板解决私人问题?回头你们老板是不是得发我一份儿工资啊?” 周迪:“哥,我求你,你下个月的饭我包了。” 两家公司在彼此对面,两人熟了之后也经常一起搭伙吃饭。 姜正哼了声,算是勉强给他一个面子。 · 隔天一早,许静便来到公司,发了辞职邮件便开始收拾东西。 吴斌一看立刻跑过来拦她,一面道歉一面说:“別別別,別走好吗?求你了,我昨天我混蛋,我喝多了我——” 周围员工都假装看不见,群里却早炸了。 “吴总怎么了这是?竟然扇自己?” “听说昨天硬要推著许静去酒店,被霍新揍了。” “哈哈哈,活该,癩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是,许静跟霍新真有一腿啊?霍新不是有白月光么?” …… 群里聊天火热,吴斌浑然不知。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你別跟我一般见识行吗?这样,只要你留下,条件隨你提。” 许静恍若未闻,只是把东西都打包进行李箱里。 “我给你涨工资,底薪涨两千块——” “不,五千块——”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对方不为所动,他咬牙:“翻一倍总行了吧。” 许静什么都没说,拎起行李箱往外走。 吴斌伸手拦她:“別啊。” 许静平静地看著他:“需要我给霍新打电话吗?” 吴斌訕訕道:“不、不用了。” 许静拎著行李箱,走出公司租的写字楼。 阳光晒在她身上,她鬆了口气,觉得一身轻鬆。 她在不远处公交站牌下缓缓站了一会儿,便上了公交回到家里收拾好东西,重新整理了简歷投出去。 投完后,她去菜市场买了菜,准备做饭。 玉米最喜欢她做的火腿燜饭。 玉米从幼儿园回来后,果然很开心,吃完了一小碗火腿燜饭。 然后她问玉米在幼儿园发生了什么,又给他洗澡讲故事,温馨的一晚上就这么过去。 玉米睡著后,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手机里拍的霍新照片,想了想,把他的眼睛单独裁剪下来,设置成手机背景,也慢慢地睡著了。 隔天醒来是周末,玉米不用上幼儿园。 她做了早饭。 高萍吃完后就出门到处活动了,每到周末都是她的放鬆时间。 她跟玉米讲了几个故事,手机震了一下,是面试提醒。 她安心把故事讲完,跟玉米说:“玉米自己拼一会儿积木,妈妈要忙一下工作好吗?” 玉米乖巧地说好。 许静划开手机屏幕,回復了几个面试邀请。 结束后,她发现玉米在盯著她的手机屏幕。 她问:“玉米在看什么?” 玉米指著她的手机屏幕:“眼睛。” 她顿一下。 玉米睁著一双好奇的眼睛:“这是谁的眼睛?” 屋子里没有別人。 许静在玉米面前蹲下,把他搂在怀里。 心底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滑过。 还有什么东西克制不住,喷涌而出。 她轻声说:“玉米,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玉米不可以告诉別人,连外婆也不可以说,好吗?” 玉米:“好。” 许静眼前有些模糊:“这是爸爸的眼睛。” 玉米看著她:“爸爸。” 许静点点头。 玉米对爸爸的概念了解的还没有那么深。 他上幼儿园才几个月。 但也会奇怪为什么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没有。 只是他还不会太难过。 他眼下也只是很好奇地问:“爸爸呢?” “爸爸……”许静哽咽道,“爸爸去国外出差了。” 玉米点点头,转头继续堆积木了。 不知道是不是开始转运了,许静这次找工作十分顺利。 几乎每家面试公司都发了offer,而且薪水都不错。 条件最好的,是祁氏旗下的酒店分公司副经理职位。 年薪五十个,直接翻了一倍。 这次找工作的时候,她並没有投递祁氏,原因也很明显,离霍新太近了。 但分公司在东四环,只需要偶尔去祁氏总部开个会匯报一下,甚至有可能都不用她匯报。 面试的hr打电话时还半开玩笑地说:“我们祁总跟霍总关係最好了,他的秘书我们可不能亏待。” 確实很巧。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和解后,她竟然也成了受益人。 这么好的条件,完全保证她和玉米的生活,她当然不可能不去。 一周后,她顺利入职。 · 酒店行业许静算新人,入职后有为期半年的轮岗,能够帮助她快速熟悉酒店的各个环节。 其中前台轮岗为期最长,也最难熬。 因为分早班和晚班,每周需要熬两个大夜。 还好前台轮岗两个月就会结束。 她入职的祁氏酒店在繁华的国贸区,规格可谓五星中的顶级,配套米其林厨师,泳池,spa,酒吧,蒸拿等放鬆项目,许多有钱人有时候也会在这里住几天放鬆。 入职时接受的第一个培训就是酒店贵客很多,来住的明星也不少,待人接物一定要小心,不能得罪。 许静谨记在心。 今天她是夜班,从晚上10点开始。 她安抚好玉米,来到酒店员工房匆匆换好衣服,连忙去了前台跟人交班。 酒店大堂的金色灯光在夜里也亮如白昼。 跟她交接的男生叫韩放,酒店管理刚毕业没多久,阳光又开朗,也很会照顾人。 离开时,韩放特意给她手旁的保温杯里倒满水,嘱咐她“静姐记得喝水”才离开。 夜晚前台一般会安排两个人,另外一个女生叫杨诗怡,她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朝许静曖昧笑笑,许静不以为意。 杨诗怡凑过来,调侃道:“静姐,韩放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呀?” 许静平声:“没有。” 杨诗怡仿佛还要说什么,一个穿著鲜绿色吊带儿裙子的女人,戴著墨镜走了进来,她顿时没再说话。 女人將墨镜从鼻樑上缓缓推至额头,波浪卷长发蓬鬆而有光泽,一双眼睛带著说不出的风情,看得许静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问:“请问要办理入住吗?” 女人没带行李,手上只拎了个爱马仕白房子,闻言点了点头。 她太美了。 许静怀疑是某个明星,特意看了眼身份证的名字:苏柠。 没印象。 办理入住的时候,女人刚好往外拨了个电话。 她声音也透著一种女人的性感,说出来的话让男人无法拒绝。 “我到酒店了,你还要多久?” 对方不知道回答了句什么,女人撒娇道,“全天下的男人就你敢让我等这么久。” 说完这话,她掛断手机。 许静虽然被这艷光四射的女人惹得有些许分神,但手上动作却没停,熟练地帮她办理好了入住。 她在这家店有提前预留的房间,是vip客人。 办理好手续,女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许静这时候才发现,她这吊带儿裙是大胆的露背装,背部露出大面积白皙的肌肤,白得发光,又像缎子一样滑腻。 她盯著看了许久。 讚嘆又羡慕。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勇气穿这种裙子。 酒店的晚上过了12点就没那么忙碌。 许静有点渴,她背过身去喝水,忽然听见一道熟悉又温和的声音。 “你好,入住。” 许静浑身一僵。 ——这个时间,霍新怎么会在这儿? 身侧传来杨诗怡的声音:“好的先生,请问有预定吗?” 霍新温声:“6810。” 许静手紧紧捏著保温杯,指尖发白。 她记得这个房號——她刚亲手办理了入住,是那个漂亮到风情万种的女人。 身侧杨诗怡的声音格外响:“6810已经有一位女士入住了。” 霍新:“是。” 杨诗怡:“请您稍等,我们需要跟女士核实一下。” 霍新:“当然。” 杨诗怡给房间里打了电话,得到允许后给霍新办理了入住。 霍新转身离开。 她听到远处电梯“叮”一声。 杨诗怡转头就小声跟她吐槽:“刚才办入住的男人好像是飞客的总裁霍新,网上都传他对白月光念念不忘呢,也有女人了。” 她说,“也是,这种男人,身边怎么可能没女人。” 许静没应声。 杨诗怡忽然看到前台掉落了一个袖扣,她立刻捡了起来:“这好像是霍新刚才掉的,我去送一下。” 许静说好。 杨诗怡刚要走,电脑上有了订单提醒。 她只好把袖扣递过来:“姐你送一下吧,我这儿来订单了,6810。” 许静只好接过来。 她抿唇,把袖扣捏在手里片刻,深吸一口气,快步向电梯走去。 很简单的,只要快一点,追上去把袖扣还给他就可以了。 电梯“叮”一声到了6层,她快步走出去。 她怕撞见霍新跟別人亲热的尷尬局面,电梯一开门她就快步走了出去。 但来酒店时间不长,她看了眼指示牌才確定要走的方向。 转过一个弯,恰好看到霍新站在一间房门口。 门打开,霍新站在门口。 一截素白如雪的小臂从门框里探出来,勾住霍新的脖子:“你终於来啦?我想你了。” 霍新很轻地笑了下:“有多想?” 女人也笑了声,声音很清脆,就这么勾著他的脖子,將他勾了进去。 门“咔噠”一声上了锁。 许静指尖颤抖,手里的袖口不经意间滚落到地毯上。 她弯腰,低头找了许久,终於在地毯和靠墙的缝隙找到这颗袖扣。 她放在手心片刻,跟保洁要了个小方巾,將袖口包起来放在6810房间门口地上,转身下了楼。 回到前台后,许静跟杨诗怡说:“顾客掛了免打扰的牌子,袖扣我放门口了,你帮忙打个电话吧。” 杨诗怡说好。 · 酒店电话铃声响起。 苏柠懒懒地躺在沙发上,腿翘著,说:“你接吧,我懒得动。” 霍新笑了声,走过去接起来。 “先生,您的袖扣刚才掉在前台了,我们已经为您放在门口了,您可以取一下。” 霍新这时才看向自己衬衫袖扣,的確少了一颗。 他说了句“谢谢”,起身去门口拿回来。 苏柠看著他,问:“喝一杯吗?霍总。” 苏柠的作风,霍新早熟悉了。 他含笑道:“难怪你说想我?原来是想我伺候你。” 苏柠眨一下眼看他:“你这话是不是有什么歧义?” 她在国外留学几年,行事作风难免有些开放。 霍新见怪不怪,去酒柜里拿了瓶酒,倒了两杯,走到沙发旁,递给她一杯。 “又跟许晋吵架了?” 苏柠坐起来:“你说呢?” 她让出位置,霍新便在她身旁坐下。 苏柠跟他碰了一下杯。 霍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问:“又怎么了?” 苏柠垂著眸子,没应声。 片刻后,她將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语气突然带了几分失落。 她说:“其实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霍新挑眉:“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苏柠看著他:“周旭尧说你身边一直没有女人,是真的吗?” 霍新顿了一下。 他忽然想到许静。 苏柠以为他默认,自顾往下说,“我想问,是不是你这样——懂得分寸的男人才算特例?” 说完后,她自嘲一笑。 霍新晃了晃酒杯里的红酒,道:“有过一个。” 苏柠瞪大双眼看著他:“我怎么不知道?你谈恋爱了?” 霍新淡声:“只是意外。” 苏柠更惊了:“你?意外?” 霍新:“有那么不可思议?” 苏柠打量他:“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 霍新没应声。 许晋这时给霍新打来电话。 霍新接起来。 许晋问:“她是不是在你那儿?” 霍新:“跟我在酒店。” 许晋沉声:“地址。” 霍新报上地址和房號。 电话被掛断后,霍新说:“他在路上了。” 苏柠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起身,从包里掏出一盒安全套,直接撕开,掏出一个,走到洗手间接了点水,打了个结扔到垃圾桶里。 “……” 霍新有点无奈:“做戏需要这么全套?” 苏柠点头:“我气死他。” 霍新笑了声——这点小把戏,真的假的经过事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半开玩笑地说:“那我不止这点水平。” 苏柠看著他,又拿出两个:“够吗?” “……” 不等他回答,苏柠就如法炮製,又扔了两个进垃圾桶。 “……” 第244章 霍许4:这孩子怎么长得跟你有点像 许晋敲开房门是在凌晨三点。 他进来时,面色寒冷如冰,还带著几分风尘僕僕的疲倦。 霍新让开路,他径直走了进来,看著沙发上的苏柠。 霍新说:“这里就交给你了。” 许晋没理他。 霍新走出去,带上房门,为他们俩留足空间。 夜已深,他手里捏著袖口,走了出去。 许静接完水回来,发现杨诗怡趴在前台桌上睡著了。 她给杨诗怡盖了件外套,坐回位置上。 凌晨三点三分,已经没有什么订单需求。 她喝了口水,却觉得嘴里格外苦。 终於熬到早上八点,她打卡下班,回到家里,好在玉米已经去了幼儿园。 她倒头便睡,却迟迟无法睡著。 脑海里不断回忆著那一夜的场景。 他那么温柔,那么耐心。 可现在,他有了別人。 她心底泛起几分苦涩,但也觉得是应该的。 他那么好的人,应该早点找到幸福。 那个女人很漂亮,跟他很般配。 再上班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 刚坐到前台,杨诗怡就看著她说:“静姐你怎么了?昨天补觉没睡好吗?黑眼圈这么重?” 许静点了下头:“还有点不太习惯。” 杨诗怡一脸羡慕地说:“好在你也不用习惯,过阵子就不需要盯在这儿了。” 许静笑说。 杨诗怡忽然凑过来,將声音压得极低,一脸八卦道:“你知道吗?我听整理房间的人说,昨天早上6810退房的时候,房间里一团乱,垃圾桶里的套就有4个。” “这得多激烈,霍新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许静淡声:“不要议论客人的隱私。” 杨诗怡吐了吐舌头:“知道啦,我又不会往外说。” 许静神情恍惚片刻,直到有人办理入住,她才打起精神,勉强应对。 · 7月底,分公司为她们这批新入职的人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欢迎聚会。 大家东西南北住哪里的人都有,聚会地点就定在一个二环里一个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酒吧。 有了玉米后,许静基本不怎么参加聚餐。 但这是新入职的第一次聚餐,不来实在不合適。 这个地方安静文艺,不像之前的酒吧那么嘈杂,大家一面吃小吃一面喝酒,聊得挺开心。 这环境让许静身心慢慢放鬆下来。 自从有了玉米后,她难得享受片刻的閒暇。 她跟同事们喝了几杯小酒,手机跳到晚上10点,她便提出离开。 韩放伸手虚拦她一下:“静姐,你急什么呀?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眾人曖昧笑笑,开玩笑附和道:“对啊。” 韩放比她小两岁,对她的好感已经表达的挺明显。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对她表示过好感,但她心里只有玉米,没什么心思谈恋爱。 许静很平静的笑了笑,说:“不行,我要回去陪孩子。” 韩放像完全没想到,脸色瞬间变了。 眾人一怔,面色各异。 场面像一瞬间冷下来。 有人试图缓和气氛,问:“静姐你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呀?” 许静点点头,说了句不好意思,转身向外走去。 夜色已黑,她走出酒吧门口,站在树下打车。 不经意回头时,忽然看到两个人。 酒吧门口的灯牌很小,不足以看清那人的脸。 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的身形,她再熟悉不过。 她微微一滯。 老城区的马路很窄,店面里街道也近,她感觉自己跟霍新隔了不过两米的距离,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跟身旁人说话的声音。 她掏出手机,躲进树影里,在心里期盼计程车快点来。 这时听到霍新旁边男人用一种调笑的语调说:“听说你前两天跟苏柠去酒店开房了。” 霍新声音很平静的“嗯”了声,语调微扬,“你连这都知道?” “那当然,我是谁?”那男人语气夸张地说,“不过牛逼还是你牛逼呀,苏柠你也敢睡。” 霍新轻笑了一声,没接话。 男人又道:“不过说真的,你对苏柠还挺特別。” “这几年里,她是唯一能近你身的女人吧。” 霍新弹了弹手上菸灰,思考片刻,说:“我对她確实算是特別。” 计程车终於到了。 许静结束了这种煎熬,上了车,很轻地关上车门,怕惊动那人。 她的身影在薄薄的光里一闪,便消失不见。 霍新视线看过去,意外觉得那人身影瘦到有些熟悉,目光便在她方才站的位置多看了几眼。 周旭尧顺著他的目光往过看:“你看什么呢?” 霍新平声:“没什么。” 两人转头回店里。 周旭尧说:“这地方是不是不错?我新发现的。咱们年纪大了,以后就得来这种雅致的地方,听那些重音乐听得我头疼。” 霍新笑说:“也不知道你能新鲜几天。” · 暑假到了,许世友忙完也带著也来了北京,跟高萍两人一起带玉米到处玩。 两个人看顾玉米,许静放心了很多。 但还是不时习惯性地在手机群里嘱咐——別忘了给玉米喝水,出去玩要牵著他的手之类。 离下班还有一小时,前台的轮岗即將结束,许静微微鬆了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小腿。 杨诗怡看著她:“好羡慕你呀,明天就不用来前台了,不像我这么苦逼。” 她是按照普通员工招募进来的,天然就比许静矮一头。 许静笑了笑:“努力工作,你一定也有机会的。” 即將交班时,许静手机忽然响了。 她接起来,高萍慌张的声音立刻传出来:“静儿,玉米摔摔流血了。” 许静一凛,忙问:“你们在哪?” 高萍:“就在故宫后门出来这条街。我们怎么办啊?” 许静儘量平静道:“打个车去最近的儿童医院。” 高萍:“我们哪知道医院在哪儿。” 许静生气了:“不知道也不会问人吗?你附近有没有警察?打到车问司机也行。” 许静一边说一面换衣服,慌慌张张出了酒店。 霍新今天跟周旭尧一起来了趟故宫。 周旭尧是做文创项目的,这次带他一起来看故宫这个ip跟飞客平台有没有更好的合作机会,毕竟直播是趋势。 项目谈的还不错,结束后,两人从故宫后门晃荡出来,车子停在不远处。 周旭尧说:“大柵栏那边有个馆子不错,我带你试试去。” 两人上车,刚开了几米远,霍新忽然看到窗外有几个人围成一堆。 霍新说:“你停一下车,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 周旭尧笑了:“你怎么这么爱管閒事,这儿最多只能停一分钟啊。” 霍新:“你还怕罚么?” 霍新下了车,走过去。 一对老年夫妻蹲在地上,怀里抱著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在打电话。 小孩儿站在地上,眼皮上一道鲜红的血痕,几乎露出很薄的一层肉。 虽然已经止住了哭泣,但仍旧有些一抽一抽的。 霍新觉得这孩子有点眼熟,又听那阿姨嘴里喊著静儿。 於是等对掛断电话后,霍新走过去问:“他妈妈是许静吗?” 高萍连忙说是。 霍新道:“先上车吧,我送你们去医院。” 高萍愣一下,有点警惕的看著他。 霍新说:“我是许静的朋友。” 高萍正想给许静打电话询问,却看到小玉米抬起头,朝霍新伸出了双手。 要抱的意思。 还挺亲人。 霍新心头一软,弯腰立刻伸手將他抱了起来,问:“你还认得叔叔啊?” 小玉米点了点头。 高萍这才放下心来。 霍新抱著小玉米和许静父母上了车,许母坐在副驾的位置。 小玉米就乖巧地坐在霍新腿上。 高萍笑道:“奇了,这孩子平时都不怎么跟陌生人说话,竟然跟您这么亲。” 霍新微微一笑,低头看他。 小玉米的伤口近看有些骇人。 眼皮薄薄一层,里头肉脂都已经露了出来,位置也十分危险,只能庆幸没伤到眼睛。 他腮边还掛著干掉的铁锈似的血跡和泪痕。 霍新拿来湿纸巾,动作很轻地帮小玉米擦乾净。 小玉米抬头静静的看著他,不哭不闹。 霍新想起上一次送他去医院时,他发热高烧,也是这么乖顺地趴在许静背上,懂事的叫人心疼。 他心里忽然间浮起了对这孩子的怜爱。 他对周旭尧道:“附近的儿童医院在哪?” 周旭尧一愣:“我哪儿知道,我搜一下。” 霍新打给祁斯年。 祁斯年听完情况,说:“听你的描述,伤口很有可能需要缝合,去八大处吧,当心留疤。” 周旭尧於是便掉头往八大处开去。 周旭尧的车开的又快又稳,在等某个红灯时,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发现霍新怀里那个孩子,一直仰头看著他,莫名觉得有点儿好笑。 · 许静打到车后,第一时间给高萍打电话。 高萍说:“正好遇到你一个朋友要带我们去什么医院?什么处来著?” 许静问:“哪个朋友?” 她从晋城毕业后独自来北城打拼,並没有常来常往的朋友,更没跟高萍介绍过什么朋友。 她怀疑高萍被骗,立刻紧张道:“你怎么能上陌生人的车?” 这时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温和而熟悉的声音:“是我。” 许静微微一怔。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她说:“霍总。” 霍新温声说:“你不用著急,孩子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不大要紧,因为在眼皮上怕留疤,我们正在去八大处的路上,你直接过来匯合。” 短短几句话,他就把重点说清楚了。 许静说:“好的。” 掛断电话,已经安心了一半。 但片刻后,她又忽然忍不住开始紧张。 等她赶到八大处的时候,玉米正被高萍抱著,准备进手术室进行缝合。 许静一看到玉米眼皮上的伤口就湿了眼眶,连忙跑过去把他抱进怀里。 霍新说:“医生说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伤口在眼皮,一直动来动去,不缝合的话容易长不齐。虽然是男孩子,也要用美容线缝合,不然会留疤。” 许静点点头,片刻后,才哽咽道:“谢谢霍总,耽误您时间了,这里交给我就好。” 霍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准备离开他,他抬手爱怜地揉了揉小玉米的脑袋。 许静脑袋里嗡地震了下。 但现场人太多,她只是绷紧身子,也没敢有太大反应。 霍新蹲下来,跟小玉米说:“那叔叔就先走了,你乖乖缝针,好吗?” 小玉米看著他,点了点头,目光里有些恋恋不捨。 霍新的心仿佛一剎被一根细线紧紧地勒了一下。 可能是这小朋友实在太乖了,才让他產生这种感觉。 他又摸了摸小朋友的头,才转身跟周旭尧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医院门口外上了车,周旭尧坐在驾驶座上,半开玩笑的说:“你別说,你刚才抱著那小孩的画面还挺和谐,看著跟你生的似的。” 霍新一笑:“是么。” 周旭尧平常跟他开各种玩笑开惯了,他也没当一回事。 周旭尧又说:“而且那小孩还真跟你有点像,尤其那双眼睛,跟你的简直一毛一样。我当时都想拍张照片,说那是你私生子,肯定能忽悠一堆人。” “那怎么没拍?”说完这句话,霍新突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了。 车子缓缓发动。 周旭尧摇下两边车窗,夏天的夜风灌进来,霍新打了个激灵。 他忽然遍体寒意。 他指尖微颤,掏出手机,搜索了许静的辞职报告。 日期是四年前的6月2日。 他们上床那天是6月1日。 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 霍新突然沉声:“停车。” “怎么了?”周旭尧往两侧马路看了眼,“也没需要帮助的人啊?” 霍新平声道:“车借我用一下,你先走,我突然有点事儿。” 周旭尧问:“你能有什么事儿?连个女人都没。” 霍新没说话,翻出手机,给助理周迪拨去电话。 周旭尧以为他工作上有急事,便把车子靠在路边,车钥匙扔给他,打了个车离开了。 周迪的声音很快从那头传来:“霍总。” 霍新儘量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去查一查许静什么时候生的孩子,结过婚没有。” 第245章 霍许5:你好大的胆子 周迪在电话那头因为过分震惊,空白一秒才想起来回答:“好的,霍总。” 掛断电话,霍新发动车子,又重新返回了医院。 手术室门外。 许父许世友来回踱步,不时看一眼手术室门口。 霍新走过去。 许父看到他,勉强一笑:“你还没走啊?” 霍新平声说:“我有点不放心,一会儿送你们回去。” 许父说:“真是太谢谢你了。” 霍新温声:“我跟许静是之前的同事,关係不错,您不用这么客气。” 许父点点头。 霍新又道:“时间过得真快,小玉米得有三岁了吧?” 许父说:“是啊,三岁多了,小孩子长得尤其快。” 霍新浑身一震。 他儘量平静地说:“怎么孩子爸爸好像一直没有出现过。” 许静嘴严,这事一般的朋友她不会说。 许父听他这么说,以为他跟许静关係確实很近,也猜测他对许静或许有好感,想撮合一下,连忙抓住这个机会,大吐苦水。 “谁说不是呢,从头到尾就只给了两百万,现在养一个小孩两百万哪够呢?当时不让她生,静静心软非要生,唉,真是害了她一辈子啊,带这个孩子找对象都困难,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结成婚。” 他一面说一面观察霍新脸色,可惜霍新没什么反应。 但他很少能找到跟他聊许静的,难免絮絮叨叨。 后面的话,霍新都没有在认真听。 他在脑海里梳理著目前的情形: 一、確定了小玉米三岁多; 二、许静没有结过婚; 三、孩子的爸爸也一直没有出现过,只给了两百万。 种种条件,全部指向——他。 霍新的手倏地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怕失控,霍新留下一句“我去帮你们买点水”,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自动售卖机旁,他不住一拳狠狠砸在了墙上。 手背骨头传来生生的疼痛。 这时周迪打来电话。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霍新深吸一口气,走出医院,接起来:“说。” 周迪小心翼翼道:“姜正那边有现成的人脉,直接查了许静当年的医疗记录——单身生育,宝宝的出生日期是四年前3月31日下午16点28分,是顺產。” “知道了。”霍新深吸一口气。 “还有——” “什么?” “宝宝出生后没多久就因为黄疸高转诊去了儿童医院,不过黄疸是新生儿常见疾病,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霍新平声:“知道了。” 买了几瓶饮料,平静好心绪之后,霍新又回到外科手术室门口。 他递一瓶水递给许父,许父接过,连忙说:“还真是渴了,谢谢啊。”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许静抱著玉米出来。 玉米浑身都哭得湿透了,眼皮上盖了一块方形纱布,似是哭累,趴在许静肩膀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缓缓闔上。 许静睫毛上也掛著未乾的泪珠。 霍新看著玉米,小小一个人遭了不小的罪,心里浮起几分心疼。 他想伸手抱一抱玉米,玉米却好像已经睡著了。 再多怒气无法在此刻发泄,他最后只能平声说:“走吧,我先送你们回去。” 许静有点恍惚地点点头。 等出了医院门,她才忽然想起来问:“霍总,你怎么还在这儿?” 霍新淡声:“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我有点不太放心,先上车。” 周旭尧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 许静抱著玉米,坐在后排。 玉米在他怀里安静地睡著了。 高萍坐在她身旁,忍不住感慨道:“哎呀,那么一个小口子,也就不到两厘米,竟然就缝了八针,也不知道要多少钱。” 许静垂眸,余光却忍不住往前排瞟了眼。 不知道听到这话,霍新会怎么看她。 不过也无所谓了,她深吸一口气,反正在他心里,她已经足够不堪。 坐在副驾的许父许世友回头瞪高萍一眼,高萍訕訕地闭了嘴。 一路上,霍新都没怎么说话,直到把他们送到单元楼门口。 许静说了句谢谢,准备下车。 霍新这时才说:“我有话跟你说。” 许静心里咯噔一下。 许父许母都看向霍新。 霍新说:“之前工作上的事儿,有地方没釐清。” 许静便点头说:“好的,那我先把玉米送上去。” 把玉米放回床上,许静心里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离职飞客都4年多了,怎么可能还需要她去釐清。 但她又觉得霍新不至於这么快就发现什么,毕竟他跟玉米才第二次见面,怎么可能就发现了这些。 她怀疑是自己心虚想多,可能霍新还想给她介绍工作吧。 她让自己定下心来,下楼。 · 霍新坐在车里,静静抽一支烟。 心底產生怀疑后,送玉米回来的路上,他一直透过后视镜不时看玉米。 玉米虽然闭著眼,但眉毛和额头越看跟他越像,像得简直有些心惊动魄。 许静终於出来。 她似是避讳地打开后排车座,坐上来,问:“有什么事吗?霍总。” 霍新平声:“来副驾。” 他语调不似平常那么温和,许静一颗心倏地提起来。 但当了他几年秘书,听他的命令似乎早已是一种习惯。 许静坐到了副驾上。 很久,霍新都没说话。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不知在想什么。 许静一颗心跳得更快了,她说:“这次的费用我先转给你,一共多少?” 霍新忽然冷笑了一声,看著她:“我付钱给我的孩子,还需要你转费用?” 许静脸色倏地苍白如纸。 她怔怔看著霍新:“你……知道了?” 霍新当然不能仅凭周旭尧一句玩笑话、凭许静的生產日期確定玉米是他的孩子。 他不过想誆藉机诈一诈许静。 结果许静完全是只小白兔,一下子就漏了底。 霍新心底瞬间涌起复杂的情绪,最后全都化作怒意。 他冷笑一声:“很好——” 他驀地下车,打开副驾车门,攥著许静的手腕將她拉下来,將她按在车上,狠声道:“许静,你好大的胆子!” 许静低下头,眼泪驀地流了下来。 她手腕被攥得骨头生疼,想挣扎却被他攥得更紧。 霍新沉声:“抬头。” 许静没动。 霍新一只手按著她手腕,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硬生生掰起来。 许静满脸都是泪,一双眼睛好似受伤的小鹿,无辜又害怕。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霍新顿一下,手上力道不自觉放鬆。 许静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药流过,但是他没掉,我捨不得了。” “为什么不通知我?”霍新问。 许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她低著头,像做错的孩子。 “我已经放弃他两次了,我没办法再放弃他第三次。急性避孕药没有阻止他,药流也没有能阻止他。他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以放弃他三次……? “我知道你討厌我,我也知道你不会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我不敢告诉你。决定生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自己带他的准备,我从来没想过去找你。” 小区破旧的路灯发出黯淡的白光,照亮许静通红的一双眼。 霍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缓缓鬆开了手。 许静擦掉眼泪:“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你当做不知道就好。” 霍新语气微沉:“你说的轻巧,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不是物件,我今天还亲手抱了他,我怎么当他不存在?” 许静说不出话。 月亮细得像一条银线,衬得天色都是黑的。 霍新看著许静。 再度相遇后,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看她。 她似乎比以前瘦了很多,下巴更尖了,颧骨也显得高了几分,整个人显得脆弱又可怜。 霍新微微闭上双眼,平声道:“我先冷静一下,这事我们过两天再细谈。” 他眉目冷淡。 让许静想起来四年前的那天早晨,他眼里对他全是厌恶。 眼泪又夺眶而出,许静点点头,已经没有勇气再说话。 霍新上了车,发动车子,消失在夜色里。 许静等眼泪乾了,才慢慢上楼。 回到家里,高萍八卦地问她:“你这个男同事是你之前的老板吗?我听你喊他霍总。” 许静“嗯”一声。 高萍道:“小伙子长得真不错啊,家境很好吧。” 许静冷声:“你在异想天开什么?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你能实际一点吗?” 高萍道:“你吃了枪子了还是火药了?我不过问一句。” 许静问:“玉米今怎么摔的?你们两个人看一个孩子都看不住吗?” 高萍脸上浮现出几分尷尬。 许世友道:“他跑得太快,我们没跟上。刚好摔倒磕在一块锋利的石头上了,我们也很抱歉。” 许静气道:“你们还鬆手让他自己跑了?我说过多少次出门要拉著他的手?” 许世友:“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许静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房间。 她身心俱疲,换了衣服洗完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著。 隔天一早玉米就饿醒了。 昨天缝完针,玉米浑身都是汗,很快就睡著,连睡前的奶都没喝。 许静连忙去给他泡奶粉。 玉米喝完奶,喊她:“妈妈。” 许静勉强打起笑容,说:“宝宝怎么啦?” 玉米说:“妈妈,我昨天看到爸爸了,我还让爸爸抱了。” 许静眼里倏地涌出眼泪。 她把玉米抱在怀里:“你怎么知道他是爸爸?” 玉米指著她手机:“他的眼睛跟妈妈手机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许静轻轻颤抖著问:“你喊他爸爸了?” 难怪霍新这么快就知道了玉米是他的孩子。 玉米:“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妈妈说了是秘密。我只让爸爸抱我了,爸爸夸我乖。” 许静忍住眼泪,低头亲了亲他额头:“玉米是很乖。昨天缝针玉米表现得很勇敢,是妈妈的骄傲。” · 霍新一夜没睡。 对於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孩子,他更多的是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情感去面对。 要说没感情,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而且他昨天抱过玉米后,对玉米的感情也不太一样。 要说有感情,也是在撒谎,毕竟没见过几次。 他心底有一股复杂的情绪在流动。 烦躁,不知所措。 却也夹杂著自己忽然就当了爸爸,有了一个三岁出头宝宝的神奇感。 这神奇感渐渐变成了一点愉悦。 他让周迪调取了更多资料。 许静並没有说慌。 她的医疗记录里有完整的药流记录,只是后续在选择是否终止妊娠手术时她选择了否。 而他遇见小玉米,两次都是意外,许静的確没想过麻烦他。 霍新深吸一口气。 这孩子虽然出现的突然,但该承担的责任还是要承担。 · 只隔了一天,许静便接到了霍新的电话。 他劈头便问:“你在哪?我们谈一谈。” 许静说:“我在工作要6点才能下班。” 霍新语气淡淡:“地点,我去找你。” 他完全忘了之前让周迪帮许静推工作这事儿。 许静顿一下,说:“不用了,我们约个地方吧。” 霍新说好。 两人约在汀会所,见面时已是晚上7点。 霍新的情绪显然已经平復许多。 他语调也恢復了往常般温和:“我叫了菜,吃完再谈。” 许静点头。 但她一颗心不安极了,確实没什么心思吃饭,加上胃口也小,很快便放下了筷子。 霍新问:“吃饱了?” 许静点头。 霍新便也放下筷子。 他平声:“既然知道了玉米是我的孩子,我就不可能不认他。这一点,你有意见吗?” 许静摇头:“没有。” 她也想孩子有爸爸,有正常的生活。 霍新说:“我会慢慢地跟玉米相处,等熟悉一下,等合適的时机告诉他我是爸爸。当然,我理应付抚养费用,保障你们母子的基本生活。” 许静点头:“你想什么时候跟玉米相处提前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但是费用的话,我自己可以的。” 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发涩,“我不是为了钱——我当初也不是——” 为了钱。 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她顿一下,有些说不下去,当初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再提起的必要。 霍新看著她:“你的责任是你的,我的责任是我的,你不要混为一谈,这不只是钱的事。” 许静说好。 霍新又说:“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玉米长得也確实像我,但是依照惯例,亲子鑑定得做。” 许静感觉自己的衣服好像在这一刻被剥光,被审视。 她咬唇,声音很轻:“我没有別人……” “什么?”霍新没听清。 许静儘量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好。” 他的要求,她都会满足。 第246章 霍许6:那晚我是第一次 周五晚上下班,许静从酒店出来时是晚上七点。 北城这个点堵车很厉害。 看了一眼打车软体时间,显示离打到车还有二十六分钟。 她有些焦躁地站在路边等著。 这时一辆比亚迪在她面前停下,缓缓摇下车窗。 “许静姐你去哪儿?我送你一程。”是韩放。 以前对她示好的人,只要听到她有个孩子,都避之不及,韩放倒是对她一如既往。 许静微笑说:“不用麻烦,我等一下就好。” 韩放:“快上来,不过顺路送你回趟家,別磨嘰。” 话说到这份上,不上车有些不好意思,许静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许静解开安全带,听见韩放说:“静姐,一个人带孩子很不容易吧,没想过再找一个吗?” 许静微微笑了笑:“孩子有点小,目前没有这个想法。” 韩放点头,没再说什么。 许静下车,跟他道谢,看著他的车子缓缓驶入马路,匯入车流。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焦躁的车鸣声。 许静以为自己挡了小区出口,连忙往旁边退,回头去看,一辆黑色的宾利又冲她按了两声喇叭,仿佛在喊她似的。 她心一紧,走过去。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霍新那张分外优越的脸。 霍新平声:“上车。” 许静微微握了下双手,打开副驾车门,坐上去。 车內一片安静,瀰漫著浓郁的菸草味道,显然他刚才抽了不少烟。 他没说话,许静也就没开口,怕说错话。 等了片刻,霍新才问:“男朋友?” 他问这话时语调寻常,明显只是隨口一问,许静却怕他误会。 “不是,只是普通同事顺路送我回家。” 霍新点一下头,说:“dna检测结果出来了。” 他说话时从车中间拿出一份文件袋递到她面前,“你要看吗?” 许静有点懵:“我应该不用吧……?我確定玉米是我亲生的。” 霍新:“……” 车上瀰漫著淡淡的尷尬。 霍新收回文件袋,说:“既然我是玉米的爸爸,自然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以后玉米的养育费都由我来出,会叫人按时打进你的银行卡里。” 许静垂眸,手捏著上衣衣摆一角。 “房子也要换,这里太小了,周末有空你去挑个喜欢的。司机和育儿嫂周迪已经在筛选简歷了,先过了他的眼,你再挑……” 林林总总,他说了很多。 “还有幼儿园……” 许静这时终於忍不住开口打断他,柔声细语道,“玉米今年3月才刚上附近的幼儿园,他平时有点怕生,我怕他突然换个环境会不习惯。可不可以慢慢来?” 霍新点头:“当然。” 他转头看她,“玉米怕生吗?那怎么第二次见面就要我抱?” 许静轻轻抿了抿唇,没说话。 想到玉米,霍新语气柔和下来:“是不是因为有血缘,所以对我格外亲?” 许静看他片刻,不忍心失望,点头说:“应该……是吧。” 霍新微微笑了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柔,像冬天暖融融的太阳。 或许真是父子天性。 霍新刚知道自己有个孩子后,更多的是愕然。 这两天他接受了这个事实后,想起玉米之前要他抱的乖巧模样,心里总会生出一种持续的、细微的愉悦感。 他说:“最近我多陪陪玉米,跟他熟悉熟悉再慢慢告诉他我是他爸爸。” 许静使劲咬一下唇,说:“玉米……应该已经知道你是他爸爸了。” 霍新有些意外:“你跟他说了?” 许静有些紧张地说:“我给他看过你的照片,说爸爸出差去了国外。第二次跟你见面后,他回来说爸爸抱他了。那个时候,他应该就认出你了。” 霍新心底忽然一片柔软。 想起之前小玉米张开双臂,就那么抬眼看著他,却也没敢喊他抱爸爸。 他又看了一眼许静:“如果不是你,我们父子也不会分开这么久。” 许静轻轻一颤。 有个问题在心里已经很久,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她问:“如果当年我告诉你,你会让我把他留下来吗?” 霍新说:“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许静抬起眼皮,静静地看他。好似在问,难道不是吗? 霍新想起当初让她辞职给钱的行为,忽然有些说不出话。 车內突然陷入一阵静默。 好一会儿,霍新才说:“如果当初你想生,我同样会承担父亲的责任。” “当然——”他顿一下,“那晚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喝醉以为是在做梦,对不起。” “我不该碰你,更不该迁怒你,更不该用那么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起码应该跟你好好谈一谈,对不起。”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道歉来得晚了些,但有总比没有强些。 许静落下一滴眼泪。 她摇了摇头,看向他,软声说:“我说过,是我自己愿意的。后来……我也应该承担。” 她看向他的眼里全是根本藏不住的情意。 霍新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却在想她真的知道这后果对她意味著什么吗? 单身生育,且不说这四年过得多艰难,以后结婚又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就因为一点喜欢,这么奋不顾身。 “別哭了。”霍新语气里带了点哄她的意思,“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好吗?” 许静点头,接过纸巾,擦掉眼泪。 霍新问:“我能上去看看玉米吗?” 许静愣住:“现在?” “现在。”霍新平声说,“我很想他。” 许静有点为难的:“我爸妈都在上面,我还没跟他们说你的事。” 霍新点了下头。 许静说:“后天吧,玉米要拆线,你可以陪他一起过去。” 她当然也希望玉米在爸爸的陪伴下长大。 霍新想了片刻,问:“你爸妈一般几点睡?” 许静说:“应该不会太晚,11点左右。” 霍新:“我在附近吃个饭,等你爸妈睡著之后,你给我打电话。” 许静没料到他会这么执著。 她看著霍新:“但是如果我爸妈睡著的话,玉米应该也睡著了。” 霍新温声道:“我知道,我就想看看他。” 许静心底一软,答应下来。 起码他是真的喜欢玉米。 不喜欢她也没关係。 · 霍新隨便找了家餐厅吃完饭后,把车子停在许静小区,四处走了走。 这个小区很旧,连电梯都没有。 唯一的公共设施是很久之前的老年健身器器材,漆掉的斑斑驳驳,唯一的优点可能是树木还算葱鬱。 夏天天气热。 虽然已经晚上十点,但还有小孩子在健身器材旁跑来跑去,不肯回家。 霍新想像玉米在附近跑来跑去的样子,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个笑容。 他找了个台阶坐下,刚要抽支烟,看到从他腿边跑过去的小孩,又把烟放回了去。 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祁斯年自从有了宝宝后,每天到了下班时间就想迫不及待地回家。 夜凉如水,等到十一点半,许静终於给他打来电话。 他接起来。 许静声音很小地说:“我爸妈都睡了,你上来吧,我住在502。” 跟做贼似的。 霍新一笑,起身往过走,一路爬楼到5楼。 他已经很久没爬过这么高的楼层,难免有些不习惯,还有些喘息。 也不知道许静带著孩子每天这么爬上爬下。是怎么过的? 来到502门口,许静正等著他。 她悄悄打开门,露出一道缝隙,声音跟蚊子似的:“进来吧。” 霍新慢慢走进去。 房子很小,客厅大约也就三十平,被玉米的各种东西几乎占满——玩具书本奶粉篮球架…… 琳琅满目,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许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家里有点乱。” 霍新点头:“没关係。” 许静带著他进了主臥。 主臥床头亮著一盏微黄的灯。 床边围了床幃,玉米静静地躺在里侧睡著,手里抱著一个流氓兔玩偶。 霍新看了一眼,想起来这是很久之前他隨手送给许静的。 他目光转向许静。 许静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说:“玉米很喜欢抱著这个睡,因为手感还挺好的。” 霍新“嗯”一声。 他走到床边蹲下,看著玉米。 他小手微微握著,抱著流氓兔,睫毛长长的,很漂亮。 他拿出手机,给玉米拍了张照片。 客厅这时突然传来次臥的开门声。 许静一凛,听见许世友往过走的脚步声,连忙拉住霍新手腕,把他藏在了门后。 霍新:“……” 许静冲他比了个嘘声手势。 许世友走过来,伸手推开门。 许静连忙也伸手,撑住门。 她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出来,问:“怎么了?” 许世友:“我突然想起来玉米今天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 许静忙说:“明天再洗吧。” 许世友:“我正好睡不著,给他洗了就好。” 他说著便走进来,朝床边走去。 玉米的脏衣服还搭在床幃上。 他拿在手里。 从头的角度一回头,很容易就能看到霍新。 许静连忙不著痕跡地站在门框旁,特意往后站了站,试图挡住霍新。 霍新只觉得鼻尖底下传来一阵淡淡的椰子香味儿。 她柔软的髮丝擦过他鼻尖。 像是怕他被看到,她稍稍往后站了些,后背几乎贴住了他整条胳膊。 肩胛骨那块儿的凸起刚好缓缓地蹭在他大臂上,一下一下,她却仿佛浑然不觉。 霍新屏住呼吸,没敢动。 许世友往外走时停在她面前:“你还不睡?” 许静“嗯”一声,“还有点工作要忙。” 她心跳飞快,生怕许世友还要问什么,立刻推他出门:“您快走了,別打扰我工作了。” 许世友就这么被她推了出去,听脚步声去了洗手间。 许静鬆了口气,连忙关上臥室门,还“咔噠”一声上了锁。 一转身对上霍新视线,才尷尬道:“我……没別的意思,我就是我爸再突然过来。” “不好意思。”许静也觉得自己这行为好像有点过分,“让你躲在这儿。” 霍新说:“我怎么觉得你挺好意思。” 许静没敢说话。 床上玉米动了,翻了个身,身上小被单掉了。 许静和霍新几乎同时往过靠,两人不小心轻轻撞了一下肩膀。 许静站住,看著霍新走到床边,弯腰跪上床,给玉米把小被单盖好。 屋里老旧的空调声嘎吱作响。 霍新抬头看一眼响声传来的方向,说:“你儘快挑房子。” 许静说好。 洗手间里传出哗哗的水流声。 两人在一间小小的屋檐下,谁也没说话,气氛尷尬。 但许世友还没从洗手间出来,许静也不敢拉著霍新出去。 好在霍新的视线只在她身上落了几秒,然后就看著睡著的玉米,一脸温柔的笑意。 她想,他会是个好爸爸。 客厅里传来许世友去阳台晾衣服的声音,来回两趟,关灯声,关门声,又恢復安静。 片刻后,许静猫著身子悄悄往外探个脑袋看了眼,然后关上门,回头跟他说:“再等几分钟你应该就可以走了。” 霍新其实压根就没在意会不会被许静的父母发现这件事。 他觉得有些好笑。 “你都多大了,父母就算发现我在你房间里又能怎么样?” 许静垂眸,一时没说话。 是啊,好像也没什么要紧。 她孩子都三岁了。 只是她习惯了在父母面前当一个乖巧的、规矩的女孩。 她说:“就是习惯了。” 她身体紧绷,好似有些紧张。 霍新半开玩笑地说:“你藏人也挺习惯的,以前高中大学谈恋爱时是不是也经常藏人?” 许静脸色倏地一白——他把她当成了很隨意的女人。 “我没有。”许静说。 霍新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许静將唇咬得毫无血色:“我没谈过恋爱。” 霍新温声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许静声音有微弱的哭腔:“我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不太好,但我真的没有那么隨意。” 她说,“那晚……” 她几乎说不下去,但她还是强撑著把这句话说完,“我是第一次。” 霍新微微一震。 第247章 霍许7:要不要去我家? 並非意外她说是第一次,其实他多多少少也有感觉。 毕竟那种生涩感装不出来。 叫他觉得震撼的是她就这么当著他的面把这件事直接说了出来。 这样勇敢。 这让他想到了那天晚上。 霍新慢慢走到她面前。 她柔软,敏感,又脆弱,应该被好好呵护。 许静抬眼,怔怔看著他:“你可能不信,但……也没关係了。” “没不信。”霍新平声,“真的只是因为你刚才顺手把我藏起来才开了个玩笑,別多想,好吗?” 许静点点头。 突然后悔跟他说这个。 但情绪上头,她没能控制住。 霍新温声:“既然说到这儿,那晚我有个疑惑,你可不可以帮我解答?” 许静微低著头:“好。” 霍新儘量让自己声音平静:“那晚我虽然喝醉了,但隱约记得,我叫的应该是別人的名字。” 许静脸色煞白。 她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声音发涩:“是……” 霍新顿一下。 他还记得当晚她看他的眼神,仰慕,爱恋。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喊了她的名字,所以她才会露出这种神情,才会义无反顾地上他的床。 原来,他真的没喊过许静。 他那么喜欢仲希然,他想,仲希然跟他亲密的时候喊別人的名字,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也绝不可能做下去。 那么她又是用怎样一种心情,奉上自己? 好似一场献祭。 他偏头看她,声音很轻:“那样你也愿意吗?” 他声音里好似嘆息,又仿佛带著怜悯。 许静近乎悲哀地说:“为什么不呢?我就是那么喜欢你。” 霍新又是一震。 她明明是那么柔弱的性子,对他却这样坦诚,又夹杂著几分孤勇。 她说:“所以我说你不用內疚,那晚我很开心,也很……尽兴。” “……”霍新顿时生出一种自己被白嫖后去父留子的感觉。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许静这时问:“那晚的事,我也有两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你问。” 老旧的空调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声响,几秒后,又变成原来低落稳定的小幅度噪音。 他听见许静问:“那晚你觉得舒服么?” 霍新是真的愣住了。 愣完后第一反应,这姑娘是真的勇。 他说:“很不错。” 许静看著他:“我想听实话。” 霍新:“这就是实话,如果不舒服,不会跟你做那么多次。” 许静垂眸,想起之前在酒店里传的风言风语。 这种事情,是不是都很舒服。 她又问:“第二个问题,那天晚上,有没有哪怕一个瞬间,你知道那个人是我。” 霍新顿住。 许静仰头看他:“我还是要听实话。” 霍新对上她视线片刻,缓缓道:“没有。” 许静微微闭上了双眼。 真是完全意料之內的答案啊。 明明早就猜到了,听到他说出这答案时心底还是不受控地浮起一阵酸涩。 她睁开眼,语气轻鬆道:“谢谢你,我没有问题了。” 时隔四年,两人总算把那天的事情聊开。 也算是为那件事,画上了句號。 霍新看著她。 许静勇完后,才觉得有些尷尬,只好送客出门:“那我送你出去。” 霍新点一下头。 今晚聊了不少,话题都不在计划之內,他是该走了。 许静回头,悄悄打开门走出去看了眼,確定次臥门已经关上,才慢慢带著霍新往前走。 屋里东西多,许静没敢开灯,霍新没防备,脚底踩了一个小汽车。 小汽车嗖的一下跑出去撞到桌角,发出一阵清脆的咣当声。 许静嚇了一跳,连忙往次臥方向看,好在父母都没什么反应。 她屏住呼吸,躡手躡脚走到门口,打开门,示意霍新离开。 玄关处很窄,又放了一辆儿童小推车,霍新侧身往外走,手臂堪堪擦过许静的肩膀。 许静心跳加快几分。 霍新脸上没什么表情,走出去,回头看一眼,许静冲他挥一下手,像怕偷吃被发现吃的,紧张地关上了房门。 “……” 霍新笑了声,转身下楼。 许静从小就是乖乖女。 胆子也小。 好像只有在霍新面前,她才会格外大胆。 半夜放霍新来她臥室这件事,对她来说是破格。 就好像高中时跟普通的男同学走在路上,被父母看到也会害怕。 回到臥室好久,她的心跳声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霍新给他发了条微信。 “后天拆线几点?我来接你们” 许静回復了时间。 霍新又发:“把玉米从小到大的照片发我一些。” 许静回覆:“好。” 霍新又问:“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爸妈?” 许静正要回復我还没想好,霍新的微信又过来了: “明天就说。给玉米拆完线后,我儘快上门拜访一下你父母。” 许静的心骤然提起。 拜访她父母? “为什么要拜访我父母?”她慢慢的敲出这行字。 霍新的回覆很简短:“认错。” 许静:“不用的,这不是你的错。” 她从小人际关係简单,父母也没太教过她这方面的事。 这让她的想法也很简单,觉得她跟霍新两个人就可以处理。 霍新显然意识到这点,回復只有三个字:“听我的。” 许静微微抿唇,手指无意识搓了搓,回了一个好字。 霍新没再说什么。 她等了几分钟,知道他不会再发消息,就开始发玉米的照片,从刚出生开始,每个月都挑了些发过去。 回到家里洗完澡,霍新静静地躺在床上看著这些照片。 感受到一个小小的生命,渐渐的长大的过程。 从动作蹣跚到跑跳灵活。 也跟他长得越来越像。 他从心中生出一股无限的柔软,蔓延到没有尽头的地方。 这是他的孩子。 真的很像他。 像到有那么一剎那,他好像没有那么害怕死亡了。 他看这些照片和视频几乎看了一夜。 晨曦微亮时,霍新看了眼时间,早上5点多。 本来可以再等一等的,但他没忍住,何况父母一向起得早。 他给霍母发了条微信:“家里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吗?拍一下发给我。” 霍母立刻打来电话:“你今儿起这么早?” 霍新“嗯”一声。 霍母问:“你要你小时候照片干什么?” 霍新隨口编了个谎话:“公司活动要用。” 霍母有些失望地说:“我还以为你遇到小时候的同学准备谈恋爱了呢。” 霍新:“你想哪儿去了?我要的是三岁前的照片。” 霍母一听更失望了,啪一声掛断了电话,但还是很快发来了霍新想要的照片。 霍新看到一张他趴在床上光著屁股抬头的照片,跟小玉米百天时拍的抬头照简直一模一样。 他不觉一笑,当下就想给把照片给许静发过去,意识到这种衝动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又遏止住了。 · 玉米拆线这天恰好是周末。 早上起来,许静抱著玉米说:“今天爸爸会陪我们去拆线,你要乖乖的好吗?” 玉米问:“那我是不是可以叫他爸爸了?” 许静轻轻將他抱在怀里,声音涩然:“是的宝贝,爸爸回来了,不用保密了。” 玉米很兴奋地重复了一句:“爸爸回来啦!” 许静给玉米换好衣服,接到霍新的电话:“我到楼下了。” 她从窗外往下看一眼,一辆宾利停在楼下。 许父许母比玉米还高兴。 得知玉米的生父是霍新后,高萍嘴角的笑容就没停过。 高萍催她:“快去吧,別让人家等太久。你这孩子也太轴了,当年玉米出生就该告诉他,白白自己苦了这么些年。我昨晚可是查了一晚上,他那么有钱,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你们娘俩十几辈子了。” 许静没应声,牵著玉米出了门。 今日的楼梯一阶阶,好似格外长。 走到单元楼门口,外头阳光明媚。 霍新穿了件白t恤,底下一件工装裤,站在亮堂堂的光线下,笑容格外温和。 玉米突然鬆开她的手往前跑去。 “爸爸——”玉米边跑边喊。 真诚热情,毫不掩饰的喜欢。 毫不顾忌地向他奔来,小小一只。 霍新心里突然浮起几分感动,弯腰一下子將玉米抱起来。 他原本以为,怎么也要跟玉米熟悉一阵子,玉米才会喊他爸爸。 完全没想到,玉米会对他这么亲。 也许真的是因为血脉相连。 他觉得自己声音此刻有些哽咽:“对不起玉米,爸爸来晚了。” 玉米含笑看著他,很开心地说:“爸爸回来啦。” 霍新点头,看向不远处的许静,温声说:“上车吧。” 他说完便先行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许静视线看过去,不觉微微一怔。 他的车里已经安装了儿童座椅。 许静把玉米接过来,抱著玉米上车。 霍新从车尾绕到另外一侧,打开车门看著玉米:“爸爸帮你坐儿童座椅好不好?” 玉米兴奋地说好,慢慢走过去。 霍新將他抱起来,坐到安全座椅上,亲自给他调好了安全带。 许静看著他,鼻尖微微一酸。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爸爸。 拆线的时候,霍新也首次作为家长进了缝合室。 他按住玉米的双腿膝盖,避免他动。 玉米有点紧张。 许静不时安抚他:“別怕宝贝,很快就好了,医生叔叔只是给你涂一涂药。” 玉米一面说著“涂涂药”,一面轻颤,却也老老实实的没动。 霍新看著医生手里拿著一个很薄的刀片,用刀尖一根根,把缝合线挑开,玉米的眼皮上渗出很轻微的红色血跡。 他心臟一阵抽痛,那刀尖好像也挑在了他心上。 好在医生技术熟练,这折磨没有持续太久。 结束后,医生开了去疤痕的药膏,並嘱咐他们注意防晒。 从医院出来后霍新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中午11点。 他问许静:“中午一起吃个饭?” 许静睫毛轻轻一颤,说:“外面的饭菜有点咸,我一般都不带玉米出来吃。” 霍新说:“我知道有个地方儿童餐不错。” 许静意识到他去的地方,她平时根本没机会去。 於是她低头问玉米:“你想跟爸爸去吃饭吗?” 玉米很大声地说好,然后指著窗外,奶声奶气道:“还要吃葫芦。” 霍新顺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医院门口不远处有个葫芦摊位。 许静很耐心地说:“妈妈怎么跟你说的,马路边的东西脏脏的,不可以吃哦。” 玉米点点头,眼巴巴的看著窗外,目光一直落在那葫芦的摊位上。 霍新这时问:“要不要去爸爸家里?爸爸给你做葫芦好不好?” 玉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爸爸给我做葫芦。” 霍新看著许静:“可以吗?” 许静抿唇说:“玉米肠胃不太好,医生嘱咐过甜的酸的都不能吃,不然他很容易咳嗽反胃,他其实没吃过葫芦,就是说说。” 霍新看著她:“你未免也过分小心了,他都三岁多了,连葫芦都没吃过像话吗?” 许静低著头,没应声。 霍新自觉语气过重,又特意放柔了声音:“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不用太紧张,我亲自做,保证乾净卫生,就给他吃一颗,可以吗?” 他语气里有那么点儿哄著她的意思。 玉米抬头,一脸期待的看著许静。 许静只好点了点头:“好吧。” 玉米兴奋地说:“yeah,爸爸给我做葫芦!” 霍新说:“那正好去我那儿吃饭。” 他问:“玉米喜欢吃什么?” 许静还没说话,玉米便说:“吃肉。” 霍新不觉一笑。 许静说:“他有点挑食,不太喜欢吃蔬菜,平时最爱吃火腿燜饭,有时候也会烤鸡翅或者燉排骨给他吃,但是他都不能吃太多。” 霍新点头,又问:“我还真没给小孩子做过饭,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別太咸?別太油?” 许静温声道:“我来就可以,不过我手艺比较一般。” 霍新看她一眼:“我怎么记得你手艺还不错。” 许静忽然想起来,以前给他当助理的时候,有一次霍新感冒,他给霍新煲过一次鸡汤,他夸她煲的鸡汤好喝。 她微微抿唇,阳光晒到她脸颊上,有些发烫。 她儘量平静地说:“煲汤比较简单。” 玉米这时候突然开口:“妈妈脸红啦!妈妈害羞啦!” 许静一慌,连忙低著头说:“是太阳晒的。” 她下意识抬头往前方看去,突然在后视镜里对上了霍新的一双眼。 温柔的,又带著几分蛊惑。 她心跳好似慢了一拍。 第248章 霍许8:你也不是没在这儿睡过 霍新从后视镜里看向许静。 她不算那种令人惊艷的大美女,但长相很耐看,一双眼睛很大,透著善良温柔,鼻子也挺拔,属于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不过她好像很容易害羞。 以前给他当秘书的时候也是,隨口夸她一句报表做得不错,也能让她脸红。 就这胆子,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就敢上他的床。 意识到自己念头歪了,霍新立刻回神,平静地挪开视线。 许静鬆一口气。 霍新带著许静和小玉米去了超市。 跟霍新一起逛超市,许静有种微妙的不真实感。 这一切都太有生活气息了,好像是连梦里都不会发生的事。 他推著购物车,玉米坐在购物车上,手不停地伸:“要这个要那个——” 霍新一一满足。 许静看著,脸上一直掛著浅浅的笑容。 买完东西出来,十分钟车程就到了霍新的家,她来过无数次的地方。 一进门,玉米就瞪大双眼,很大声地喊了一声“哇”。 霍新家里楼层高,又有一扇大落地窗,显得明亮又宽阔。 许静抱著玉米,微笑问:“爸爸家里漂不漂亮?” 玉米点头:“漂亮。” 霍新摸了摸玉米的头:“你先跟妈妈玩一会儿,爸爸去处理一下菜好吗?” 玉米:“好——” 霍新看向许静:“要喝水你自己倒,水杯还在那儿。” 许静点头说好。 霍新拎著两大袋菜,往厨房走。 许静不自觉跟了两步,说:“要不我来吧,你陪玉米玩儿。” 霍新说:“他刚来,我怕他不习惯,你先陪陪他。处理好菜我就来换你。” 许静说好。 霍新进了厨房,回头说:“对了,我臥室里有玩具,这两天才买的,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陪他去玩。” 许静弯腰对玉米说:“爸爸给玉米买玩具了,咱们去看看好不好?” 玉米大声说好。 许静牵著玉米走进主臥,窗边地上摞了两排高高的玩具。 乐高、火车隧道、方块积木、一架小钢琴、一套小架子鼓,甚至还有一辆带辅助轮的小自行车…… 玉米一看到自行车就喊:“骑这个骑这个。” 早在半年前,玉米看到別的小朋友骑自行车时就很喜欢,但家里实在是没有地方放,权衡之下她就没给玉米买。 自行车已经安装好,显然是霍新提前为玉米准备的。 许静將小自行车拎出来,玉米张开双手,急道:“妈妈抱。” 然后便骑了上来。 霍新家里的客厅很大,倒是不怕骑不开。 玉米伸脚一蹬,自行车便动了。 许静一脸惊喜:“你第一次就会骑呀,玉米好厉害。” 玉米没说话,一心骑车。 骑到门口,前轮顶在门上,玉米回头看著许静:“妈妈掉头。” 许静笑著说好,把他抱下来,將自行车掉头,然后跟他说:“这是爸爸给玉米买的,玉米一会儿记得谢谢爸爸给你买自行车好不好?” 玉米说好。 但他对“一会儿”没什么概念,连忙噠噠噠迈著一双小腿跑进了厨房。 霍新正在洗菜。 玉米抬头说:“谢谢爸爸给我买车。” 霍新一颗心都化了。 他放下菜,擦乾手,把玉米抱起来亲了口:“不客气,这是爸爸应该做的。” 玉米挣扎著要下来去骑车,霍新又把他放下。 玉米啪嗒啪嗒一路跑回妈妈身边,继续骑车了。 霍新向许静望去,她弯著腰,一手扶著车把,一边正跟玉米说著什么,面带微笑,一脸温柔。 他看了这幅画面许久,才回身接著洗菜。 小玉米兴致勃勃骑了半个小时自行车,忽然对许静喊:“喝奶!” 许静说:“爸爸正在给玉米做饭,咱们等一等好不好?” 但小孩子饿了后並没有太大的耐心。 玉米大喊:“不要,我要喝奶!” 霍新这时已备好菜。 听到声音,他走出来问:“玉米是饿了吗?” 许静说:“是,应该也有点困了,他一困就会有点闹腾。” 霍新:“我看你带奶粉了。” 许静:“包里有。” 但霍新第一次给玉米亲自做饭,她不想让霍新失望。 霍新大约也猜到了这点,温声说:“你先餵他喝奶,可以留在这吃晚饭。” 许静微微一怔,轻声说好。 她没想到能跟他一起相处这么久。 餵玉米喝完奶,玉米就有点儿打盹儿,耷拉著眼皮在她怀里很快睡著。 许静轻轻把玉米放到主臥床中间,怕他滚下来,往靠墙的床边摞了两个枕头。 摞好后坐回另一侧,看到霍新床上的床单。 是灰色的,边缘压了一条深色条纹。 跟她那晚在这儿过夜时的床单好像是同一条。 她低头看去,床单的一角已经有些磨损了。 霍新並非天生家境优越,她给他当秘书那几年,也知道他生活上不算奢侈,穿著也没有过分讲究,所以这条床单还真有可能是四年前那条。 她脸颊忽然微微有些发烫,想起了四年前那一晚。 霍新刚参加完一个酒局,他整个人醉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恰好那晚是她跟著过去,便把他人送回家。 这也不是霍新第一次醉酒被她送回去,她当时也並没有觉得会有什么意外。 上楼后,她把霍新安置在床上,给他冲了一点蜂蜜水,递到嘴边。 他就著喝了一小口便推开,示意她不要。 许静便蜂蜜水拿走。 清洗乾净水杯后,又回来给他脱掉鞋子和外套——怕他睡不舒服。 她给霍新脱外套时,霍新突然冲她喃喃喊了一句:“希希。” 许静浑身一颤,下一秒,霍新伸手抱住了她。 他的头埋在她腰间,声音很轻,气息也撒在她腰间:“希希,你好香。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喜欢玫瑰吗?你这么念旧,心里就真的没有我的位置了?” 许静想起来,今天中午她去祁氏大楼办事情的时候,刚好遇见了仲希然。 仲希然不知道为什么下楼的时候有点慌张,还有点脸红,连包也不小心掉了,香水碎了一地。 她抿唇,走过去帮她收拾碎片。 仲希然抬头冲她笑著说“谢谢”。 她温声说不用谢。 仲希然显然並不认识她,但看她用手去拿玻璃碎片,立刻说,“別別別,我这儿有纸巾,你小心別扎到手。” 她当时想,她真的人美心善,尤其那双眼睛,明亮又带著几分嫵媚,连她都挪不开眼,更別提男人。 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她身上染上了仲希然那瓶香水味。 许静不喜欢玫瑰香,总觉得玫瑰有一种酸涩的,难闻的气息。 但这香水质量太好,一天都没散掉。 她想推开霍新,霍新却拽著她手腕,將她拽到了床上。 她回头,看向霍新。 霍新伸手,轻轻捧起她的脸,吻住她的唇。 他轻声喃喃:“我好想你,希希。” 他的声音好柔软,又好温暖,像快要晒化的。 许静又听见他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是在做梦吧?只有在梦里你才会这么乖。” 他一面说,一面很轻地吻她。 他的唇也好软。 应该推开他的,许静跟自己说,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她已经喜欢了霍新很久很久,看著他为他的白月光,伤心失落髮狂,折磨自己。 一向对谁都温柔的他好像只有在面对那个女生的时候才会失控。 是不是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都会失控。 就像现在,明明知道,他嘴里念的人不是自己,她却还是心甘情愿地,任由他吻她,而且甘之如飴。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连手都没有跟男人牵过的她,竟然就任由他剥掉了自己的衣服,手在她身体最柔软的地方游移,还是喊著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她仿佛看到自己在清醒的陷落,沉沦,却无法自拔。 她知道,如果说他跟她有可能有任何机会的话,就只能是这一次。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就当是一个梦吧,梦醒后一切都会恢復如常的。 她微微闭著眼睛,任由他將自己压在了身下。 他很温柔,一点一点吻著她的身体,一路往下,似乎要吻遍她的全身。 原来被喜欢的人触碰,是这种感觉。 她整个人浑身都透著一股轻飘飘的愉悦感,被珍惜,爱爱重感觉。 她伸手触碰到他柔软的头髮,他將头低了下去。 她浑身一颤,从来都不知道还可以这样。 但因为是他,好像一切都可以接受。 他给了她一场很长的前戏,但真到了那一刻时,她还是骤然感觉到一阵酸心的疼痛,好像整个人被生生劈开,痛得没忍住喊出声。 下一秒,霍新便吻住了她的唇。 他用那种很柔和的语调说:“我轻一点好不好?” 她“嗯”一声,霍新又说,“抱著我好吗?” 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他舌尖探了进来,轻轻抵住她上顎。 她渐渐习惯了他的节奏,听到他说:“你很棒,你听到了吗?” 结束之后,她浑身都有些酸痛。 她当时就想离开,却没想到霍新一转身便將她抱在怀里。 没多久,又拉著她做了第二次。 第三次结束后,她浑身都没了力气,想起身离开,却不知不觉就睡著了,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她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到身旁的人起身,意识到自己在哪儿时,她骤然惊醒。 本来只是想当成一场不知不觉的梦,只要提前离开就好。 可是她完全忘了…… 在看到霍新冰冷的眼神时,她就知道他们完了。 即便她说了好几遍是她自己愿意的,霍新还是毫不犹豫叫她离开,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耳边突然有很轻的脚步声传来,许静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已经很久。 她连忙回神。 霍新推门进来,看了眼玉米,很小声地问:“他睡著了?” 许静点头。 霍新目光落在她身上,说:“那正好我来做饭,你休息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许静看了一眼床单说:“不用了,我也不是很困。” 意识到她是坐在他的床上,她连忙站了起来。 霍新平声说:“我没那么讲究,再说,你也不是没在这儿睡过。” 许静微微一滯。 霍新转身走了出去。 许静抿唇想了想,以后可能要跟霍新常来常往,確实也不需要那么矫情。 她便脱了鞋,躺到玉米身边。 其实也有点困了。 这几年因为要带玉米,她经常晚上睡不好,导致睡眠也一直不怎么样,周末中午都需要补个觉。 一沾枕头,她就不知不觉睡著了。 她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隱约听见厨房传来的抽油烟机的声音,中途玉米滚了滚,她安抚了片刻,又迷糊了一会儿,就察觉到有人轻轻推她的胳膊。 她缓缓睁开眼,霍新那张脸就出现在她眼前。 他睫毛很长,又很浓密,仿佛很短的黑色流苏一样垂下。 直到这时她才忽然意识到,玉米的眉眼跟霍新是真的很像,像到一眼能认出来是父子那种。 也难怪他见了玉米两次,就怀疑玉米是他儿子。 离得近,她几乎能看到霍新脸上的肌肤纹路,也能闻到他身上的兰香气,很淡,很温和,又好像夹杂著一点菸火气。 霍新温声说:“吃饭了。” 许静倏地坐起来,点了点头:“我去洗把脸,可以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霍新:“当然。” 许静去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转身出去。 饭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四个菜:红烧排骨,烤鸡翅,油燜大虾和清炒空心菜。 玉米还在睡觉,两人声音都很小。 霍新说:“我不会煲汤,你想喝水还是饮料?冰箱里有橙汁和可乐。” 许静说:“我喝温水就可以,谢谢。” 她说完这话后又连忙起身,“我自己去倒吧。” 霍新想起刚才让她自己倒水的话,弯了下唇。 她怎么这么乖。 许静倒了两杯水,回来后递一杯给他。 霍新看著她问:“带孩子是不是很累?” 即便像仲希然什么也不缺,祁斯年对她也足够好,生完孩子后,她也好像是被剥掉了一层皮,养了好久才养回来。 听到这话,许静眼里倏地涌出泪意。 她顿一下,没让眼泪流出来。 “其实还好,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玉米一直挺乖的,所以也没有那么累。” 霍新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情绪。 行动倒是先於想法,给她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碗里:“多吃点,你比以前瘦多了。” 许静低著头,眼泪又差点涌出来。 她掩饰似的夹起那块排骨放入口中,很软,带著一点甜味,也很香。 第249章 霍许9:陪我儿子 玉米还在睡觉,两人接下来也没怎么说话,默默吃完一顿饭。 霍新又去厨房拿出了一小盘粘好的葫芦。 每根竹籤上只有两个球,有山楂,葡萄和草莓三种。 霍新问她:“想吃哪个?” 许静抿了下唇,拿了山楂的放在嘴里,轻轻咬碎。 薄薄的一层琉璃色的在她嘴中化开,很甜,酸度又刚好中和了这些甜。 饭后消食正好。 许静嘴巴很小,咬掉一整颗山楂,脸颊一侧有点鼓起来。 那在她口中发出很微小,清脆的撕裂声。 不知道为什么,霍新竟然觉得这声音有些好听。 许静吃完一串,才看一下霍新:“你不吃吗?” 霍新微微一笑:“我不大喜欢吃这个,是给你和玉米做的。” 许静点点头,下意识问:“那你怎么会做?” 霍新眼里的光好似一下子淡了许多。 许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有些不安。 霍新挺平静地说:“以前的女朋友很喜欢吃。” 许静点点头。 他不喜欢她,所以他在她面前无比坦诚。 挺好的。 当了他秘书两年,她当然知道前女友在他心里的分量。 许静立刻换了话题,说:“但玉米只能吃一颗。” 霍新说:“知道,我留了一颗在厨房,这都是你的。” 许静愣了下。 霍新这时又问:“玉米是很容易生病吗?” 许静点头。 霍新:“我备个家庭医生给他,回头把微信推给你,另外你和玉米的资料都给我一下,我帮你们办一个手续。以后玉米再生病,你可以隨时带他去北城的任何一家三甲医院,都会有vip接待。” 许静大大地鬆了一口气,露出笑容:“太好了。” 每次玉米生病最难的就是排队。 甚至出现过从凌晨两点排到凌晨五点的情况,能解决这个问题,真是让她身心都轻鬆许多。 “司机也配好了,每天送玉米上学,送你上班都可以。” 许静忙说:“我不用的,我习惯自己上班。” 霍新:“那我给你买辆车。” 许静一怔,说:“真的不用,我也不会开车。” 霍新看她,许静也静静地回看著他说:“你对玉米好就够了。” 她停顿两秒,说,“我不想你有补偿我的心理。我生下玉米,也不是为了要挟你什么。如果不是为了保障玉米以后的生活,那两百万我也不会拿的。” “不是为了补偿你。”霍新温声,“你有个车上下班路上能快一点,也好早点回来陪玉米。” “不会开车就去考个驾照,以后我们带玉米出去自驾游的时候也方便些。难不成你要让我自己开车,路途太长的话,我可能会累。” 霍新看著她,用很隨意的语气说,“听话,去考个驾照好不好?” 听话。 许静一颗心怦怦直跳。 他竟然跟自己说——听话。 她说不清这两个字有什么魔力,她只是感觉自己好似被他的美色和话语一起蛊惑了。 脑海里明明还想挣扎,却不自觉地说:“好。” 霍新温和地笑了笑,起身开始收盘子。 许静连忙说:“我来吧,你累了那么久。” 霍新伸手轻轻拨开她手腕。 “你累了三年多,我才累了一上午。” 许静微微一震。 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又负责任的人。 儘管他不喜欢她,却也能体贴她对玉米的付出,並且感谢。 “你再去陪玉米睡一会儿。我一会儿去次臥睡,有什么事你就喊我。”霍新说。 许静说好。 再度回到主臥,却有些睡不著了。 她抬眼看著天板放空片刻,唇角露出一丝笑容。 她承认,能跟霍新这样相处,她也很开心。 玉米是下午四点醒来的。 他一醒来就从床上坐起来,问:“爸爸呢?” 许静:“爸爸在另外一个房间呢,妈妈带你去找爸爸,好吗?” 玉米说:“好——” 话音未落,霍新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玉米立刻兴奋地朝他张开双臂跑过去:“爸爸。” 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好在霍新快走两步,一下子將他抱在怀里。 玉米在他怀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霍新眼里漫过一层温润的水色,將他抱起来。 许静从包里拿出玉米的水杯递给他,玉米喝了好一阵儿,被霍新牵著去骑自行车。 许静就坐在沙发上看著父子俩一起玩耍。 霍新明显抱孩子的动作还有些生涩,但他却无比有耐心,也很疼爱玉米,中间甚至一度把玉米架在了他脖子上,还单手拎起玉米赚圈圈。 玉米玩得不亦乐乎,不停地喊:“还要转圈圈。” 许静脑海中忽然闪过几分庆幸。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父亲这个角色对孩子来说究竟多么不可缺失。 这种耗费力气的游戏她没办法陪玉米玩。 而且隨著玉米越来越大,她能陪男孩子玩的东西可能会越来越少,那玉米缺失的也就会更多。 幸好。 她跟自己说,幸好霍新还是遇见了玉米。 上苍对她不薄。 房间里充斥著玉米开心的大笑声和霍新温和的笑意。 许静觉得玉米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也从来没有玩得这样尽兴过。 她心里生出几分愧疚。 父子俩就这么玩到五点半左右,玉米突然鬆开霍新,跑到许静面前说:“喝奶,吃饭!” 霍新跟过来,说:“爸爸给你烤了鸡翅,你想吃吗?” 玉米大声说好。 霍新说:“那你等等爸爸。” 他转身去了厨房,很快把鸡翅米饭热好,又重新快速煎了一个菠菜饼端出来。 玉米果然只看到了鸡翅,伸手便要去拿。 许静下意识去拍他的小手:“先洗手。” 手腕却一下子被霍新攥住。 他静静地看著她:“別打他。” 许静:“……” 她“噢”了声,说,“我就是拍拍他。” 霍新:“那也不行。” “……” 许静牵著玉米去洗手间洗手,总觉得被霍新捏过的那块儿手腕也有些发烫,那温度好似散不掉似的。 她用冷水洗了一遍手之后,又平静地洗了第二遍手。 鸡翅是奥尔良口味的,玉米吃得很香。 他连吃三个后,听到许静说不能再吃,便可怜巴巴地看著盘子里的鸡翅,但也乖巧的没在动了。 霍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吃点米饭和这个菠菜饼好吗?” 玉米说:“不吃菜。” 霍新从厨房里拿出之前留好的那颗葫芦,用一个签子插著。 他举到玉米面前:“你好好吃饭和菜,吃完就可以吃葫芦了,好吗?” 玉米看著他手里的葫芦,大声说好。 他很给面子的吃了半小碗米饭,三个小菠菜饼。 吃完后,他放下筷子看著霍新说:“葫芦!” 霍新不觉一笑,把手里的葫芦递给他。 他拿起来,含在嘴里舔了舔,眼睛亮了。 那表情儼然是——有种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玉米坐在沙发上,两条小腿一晃一晃的,慢慢地舔葫芦吃。 霍新把中午剩的饭菜热了下,又添了新的菜,跟许静一起吃了晚饭。 一直玩到晚上八点,许静说:“玉米,咱们该回去了。” 玉米靠在霍新怀里:“不回去,还要玩儿,还要跟爸爸一起玩儿。” 他抱著霍新的胳膊不肯鬆手。 许静走过来,蹲到他面前:“爸爸要忙工作了,过几天再跟爸爸一起玩,好吗?” 玉米撇了撇嘴。 霍新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低头亲了亲玉米的小脸,说:“爸爸还没来得及买床围,玉米睡在爸爸这儿晚上容易掉下去。等爸爸买了床围就接玉米过来,你到时候可以跟爸爸一起睡好吗?” 玉米这才语气轻鬆地说:“那好吧。” 霍新送许静和玉米回去,路上玉米就撑不住睡著了。 车子停在楼下后,霍新说:“我明天来拜访你父母。” 他本来计划再等几天,但今天玉米一脸捨不得他的样子,让他一秒都不想等了。 他想隨时隨地能来看玉米。 许静惊了一下:“这么快吗?” 霍新问:“有什么不方便吗?早晚我都要来。” 车里有些晦暗,许静看不清霍新的表情。 她小声说:“那没什么不方便,就是那个……” 她停顿片刻,有些艰难道,“我跟我爸妈说的是我们短暂地谈了一个月恋爱,然后分手了。” 她语速突然加快,“因为我说一夜情的话我怕我爸妈接受不了。” “你明天——能不能帮我圆一下这个谎?” 霍新温声:“可以。” 许静这才放下心来。 她觉得这个话题不重要,到时候大约会一笔带过,重要的是谈论玉米以后的生活。 没想到隔天一切全都出乎她的意料。 隔天霍新登门拜访时带了价格不菲的礼物。 他很真诚地道歉,並承诺会保障以后许静和玉米的生活,提出的条件也十分优渥。 许父许母挑不出任何毛病,反而一个比一个开心。 毕竟这样一来许静的未来就轻鬆了许多。 话题也就轻易地转到了许静的身上。 高萍说:“我都听静儿说了,这也不能全怪你,她也有错,这孩子从小就轴。” 霍新看许静一眼,说:“她是太善良,不想跟给我添麻烦。” 高萍一拍大腿:“没错我们静儿打小就是善良。” 她又问,“你们当时是怎么谈的恋爱呀?谁追的谁?” 许静一颗心提起来,连忙怪罪的看她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都过去很久的事了。” 她无意识的搓了搓手。 高萍说:“我问问怎么了?” 许静看了一眼霍新,有些无地自容,尷尬道:“那当然是我……” 她声音小,被霍新温润的声音打断。 他说:“当然是我追的她。” 许静心里忽然有一股暖流涌过。 他一直都是这么绅士,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照顾到旁人的感受。 高萍笑著说:“我就知道,我们静儿还是很漂亮的是吧?” 许静尷尬到脚趾抠地。 高萍不知道霍新身边有多少好看的女人。 不仅仲希然,苏柠也美的风情万种。 然后听见霍新说:“是。” 高萍又说:“哎,那为什么分手啊?还怪可惜的。” 霍新一顿。 高萍:“也是你提的分手吧?我们静儿这几年都完全没心思谈恋爱。给她介绍人见面都不肯去,她心里是一直有你呢。” 霍新目光转到许静身上。 许静受不了了:“妈,你別瞎说了,我是因为玉米。” “是啊,是因为玉米。那玉米不也是霍新的孩子吗?你不爱他非要给他生孩子啊?” 许静脸色一白。 她看了眼霍新,眼神很抱歉。 霍新脸上仍旧掛著礼貌的笑容。 他温声说:“分手也没什么特別的原因。年轻的时候不太懂事,自尊心也比较强,隨便一件小事就分开了,现在想起来是我不对。” 高萍点点头,许静连忙找了个藉口,把她拉走了。 霍新陪玉米玩了一上午,又在家里吃了午饭才离开。 临別时许静送他下楼,说:“对不起,我妈就是比较嘮叨,你別在意就好。” 霍新:“没关係,你父母关心你也正常。” 他没再说什么,上了车。 许静看著他的车在路尽头拐弯消失不见。 但是她知道,他还会再来的。 她的人生好像也因为这一点期盼有了新的色彩。 整个八月,霍新每隔两天就会见玉米一面,有时候即便工作太忙,晚上也要来陪玉米玩一会儿才离开。 9月初,学校开课,玉米回到幼儿园。 许静已经选好了一套两厅四臥的房子,只是需要装修,所以两人决定让玉米仍旧上一学期以前的幼儿园。 这周五下午,霍新有个会议刚好取消,空出几个小时时间,他决定去接玉米放学,顺便看看玉米在幼儿园的情况。 没想到进入幼儿园后刚好赶上开学亲子活动。 今天的亲子活动是运动项目——小朋友坐在家长脖子上赛跑。 每个小朋友都有家长跟著。 或爸爸,或妈妈,甚至还有爷爷奶奶。 只有玉米,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操场外圈的小椅子上,就那么看著场上。 霍新心里骤然一酸,立刻走过去,远远地喊他:“玉米——” 玉米转头,看到他瞬间开心,大喊爸爸,然后张著双手朝他飞快地跑过来。 霍新把他抱起来。 玉米看著他:“爸爸是来陪我比赛的吗?” 霍新抑制住心里的酸涩,微笑说:“当然了。” 他抱著玉米去老师那儿领比赛號码牌。 老师看到他时有些意外,问:“是玉米的家长吗?” 霍新点头说是。 老师又看向玉米:“玉米你认识他吗?” 玉米说:“是爸爸。” 老师没见过他,还是说:“我需要跟玉米的母亲確认一下。” 霍新掏出手机,给许静拨去电话。 “我来幼儿园了,正好参加玉米的亲子活动,你跟老师说一声。” 许静莫名觉得他声音有点冷,却也来不及问太多,只说好。 確认完没问题后,霍新便贴上了標籤,跟玉米排在最后一个参赛。 旁边有男家长看了他一眼,似乎认出他了,笑著打了个招呼,说:“霍总怎么在这儿?陪亲戚的孩子吗?” 霍新平声说:“不是,陪我儿子。” 那人被震住了,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第250章 霍许10:伸手想触碰 玉米从看见霍新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尤其比赛的时候,霍新跑得很快,比赛场上每一个小朋友的家长都跑得快。 玉米兴奋地骑在他头上大喊:“爸爸加油,爸爸第一了!” 结束后,玉米第一次拿到了家长会的奖品,是一个奥特曼玩具。 他抱著玩具,仰头看著霍新,一脸崇拜,笑容也格外灿烂:“爸爸好厉害!谢谢爸爸!” 阳光落在他小脸上,他笑起来格外真诚治癒。 霍新鼻尖微微一酸,將他抱在怀里,忽然有些说不出话。 活动结束后,霍新抱著玉米把他送回家。 许父回了老家,家里就只剩下高萍。 他这阵子常来,高萍已经把他当半个女婿了。 高萍说:“静儿还得一个小时才回来。” 霍新“嗯”一声,高萍忙著进厨房收拾饭菜。 霍新抱著玉米开始给他讲故事。 没多久许静回来,看到霍新也没觉得意外。 最近他每次来陪玉米玩,都会在家里留下吃顿饭,她已经习惯。 往里走的时候,霍新朝她投来极淡的一瞥。 许静顿时一怔,但他很快又低下头,语气温和地给玉米讲故事,许静怀疑自己看错。 玉米这时候朝她跑过来,大声说:“妈妈回来啦!爸爸今天拿第一了!” 他拿起旁边小桌子上的奖牌和奥特曼给许静看,许静愣了一下,然后笑著说:“爸爸这么棒啊,玉米开心吗?” 玉米笑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开心!” 吃饭时,许静觉得霍新今天情绪似乎不太高,平日温和的脸上仿佛带著几分疏离。 吃完饭,他甚至没有再陪玉米玩一会儿,便起身说:“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许静说好。 霍新低头抱著玉米亲了口,温声说:“爸爸明天接你去家里玩好吗?” 玉米高兴道拉长语调:“好——” 霍新摸了摸他的头,转头看向许静:“你来一下。” 许静心里咯噔一声。 他这语气,像极了她以前在他手底下做错事时的情形。 但许静倒也没有很紧张,霍新现在只会跟他商量玉米的事。 楼梯里只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空旷。 等下楼坐进车里,霍新才语气微沉地问:“周五玉米有亲子活动家里没人去你为什么不通知我?” 许静顿一下:“我以为你会很忙。” “再忙也不至於抽不出时间陪儿子。”霍新声音里有种她没见过的、陌生的冷意,“別的小朋友都有家人,我霍新的儿子凭什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你知道我今天下午看到那个画面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许静眼泪倏地滚了下来,脑海里似乎浮现出玉米孤单坐在那儿的画面,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疼。 霍新又问:“上学期也这样?他所有的亲子活动你都没参加?” 许静擦掉眼泪,低声说:“对不起,因为玉米很容易生病,我的假永远都不够,实在没办法参加。我妈的膝盖不好,没文化,很多事情她也不懂,所以確实没怎么去过。” 许静边说眼泪边不受控地流下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霍新这么凶过。 以前就算工作上做错了事,他也会很温和地指出她的错误,甚至会手把手教她。 自责和內疚一起涌上来,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 她低下头:“我也想去,我也觉得对不起玉米,可是我没办法,我还要赚钱……” 霍新看向她。 她眼泪一颗颗坠下来,啪嗒啪嗒,落在她白色的裤子上,洇开一小片儿。 霍新心头一软。 他抽了两张纸巾,慢慢替她擦掉眼泪,哑声说:“別哭了。” 许静点点头,却仍旧忍不住小声抽泣。 霍新扶著她的肩膀:“现在不是有我吗?你要把我当成玉米的爸爸,有什么事我都可以跟你一起分担,好不好?” 许静接过纸巾,擦掉眼泪,“嗯”一声。 霍新看著她一张苍白的脸,伸手將她柔软的捲髮撩起来放到肩后,看著她的眼睛慢慢说:“以后玉米的所有事情,你都要告诉我。” 许静:“好。” 霍新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说:“许静,你记住,以后你再也不用为钱的事操心了。” 许静垂眸,没应声。 她知道霍新大方,但霍新对玉米有责任,对她並没有。 而且她是玉米的妈妈,她也要儘自己的能力养育玉米。 但她还是点了一下头。 霍新鬆了手,许静感觉肩头被他触碰过的那片肌肤隱隱有些发烫。 当天晚上玉米睡著后,许静抱著他,很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临睡前,她看了一眼手机,发现霍新有儿子这件事登上了热搜。 她连忙点进话题去看,並没有玉米的照片,只是有人爆料霍新去了幼儿园,陪儿子参与亲子游戏还拿了第1名。 小玉米没有曝光就好。 许静鬆一口气,很快便缓缓睡著。 隔天一早,霍新接她和小玉米去他那儿玩儿。 不过几天功夫,他那儿现在简直已经改建成了儿童乐园。 客厅里摆了滑梯、海洋球、小蹦床,还特意留了一条自行车道,客厅角落还搭了一个小帐篷。 玉米一早上玩得不亦乐乎,中午吃过饭后很快就睡著了。 霍新的床上也装好了围栏,不用再怕玉米到处滚掉下来。 许静刚准备躺下休息,霍新轻轻敲响了房门。 她起身打开门,霍新指著主臥衣柜:“我叫人买了几套睡衣,你看看合不合身。在这儿过夜的话,穿睡衣会舒服点。” 许静点头说好。 霍新又说:“靠里面的卫生间以后你用,我的东西已经清空了,添了一些女生常用的护肤品之类的,你看看还缺什么,你儘管添。” 许静点头:“谢谢。” 她顿了一下,说:“但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如果你女朋友看到的话……” 霍新淡声:“我没女朋友。” 许静微微一愣,那那个女人跟他…… 只是那种关係吗? 停顿片刻,许静说:“那你如果有了女朋友再告诉我吧,到时候我就不方便在这过夜了。” 霍新不以为意:“你放心住就是。” 许静抿了抿唇,没说话。 霍新离开后,许静打开衣柜,里面掛了一排女士睡衣,有短袖短裤也有长袖长裤。 显然,霍新已经做好了她会常来这里的准备。 款式当然都是很平常的家居服。 她隨手拿了套粉色的睡衣走出去,对门是次臥,次臥隔壁是洗手间。 霍新这里是四室两厅两卫的房子,还有另一个洗手间在门口。 这样一人一个洗手间倒是很方便。 她缓缓走进去,这里应该是个主卫,洗手间很大,跟她家里的主臥差不多大,甚至让她觉得空间过大有些不安全感。 脱掉衣服,觉得连空气里都沁著凉意。 洗澡时,想到霍新跟她只有一墙之隔,他此刻完全能听到她洗澡的声音,她呼吸不自觉慢了很多。 洗完澡,吹乾头髮,路过霍新房门口时,她连头也不敢抬便走了过去。 回到臥室躺在床上,习惯性地睡前伸手去摸玉米的额头,忽然觉得玉米额头有些烫。 她驀地起身,走到霍新臥室门口,问:“家里有体温计吗?” 霍新刚好脱掉上衣,看样子要去洗澡。 他光著膀子,许静下意识別开脸,但也顾不得太多,说:“玉米发烧了。” 霍新一把拿过床上的刚脱掉的t恤重新套好:“我下楼买。” 他穿好衣服便起身往外走。 许静说:“还需要退烧药和退热贴。” 霍新:“你微信发我。” 许静把要用的药品微信发给他,又躺在床上伸手去摸玉米的额头,比刚才又热了一些。 玉米似乎因为发烧有些难受,也开始睡得不踏实,不时翻滚一下。 没多久,玉米便爬了起来,喊:“妈妈,喝水。” 发烧容易口渴。 许静连忙拿来早装好的床头保温杯餵他喝水。 霍新很快买完东西回来。 进门看许静怀里抱著玉米,料想玉米可能有些难受,连忙拆了体温计,塞到玉米腋下,38度8。 霍新忙说:“我带你们去医院。” 他心里忽然有些慌。 许静平静道:“先不用,他现在睡著了,对於小孩子来说,发烧时睡觉是最重要的事。你把退烧药拆开给我,只要烧能退下去,我们明天早上再去医院就好。” 看起来她处理玉米发烧的事轻车熟路。 霍新也稳下来,从袋子里找出退烧药。 许静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药,说:“你倒4毫升出来。” 霍新看一眼用药说明,果然是这个剂量。 他连忙往药盖儿里倒了4毫升出来,递给许静。 玉米刚好又不舒服地许静怀里动了动。 许静柔声说:“来玉米,喝甜甜的药了。” 玉米显然也习惯了这药,立刻张开嘴,一口气把药喝光了,很快在她怀里睡著。 霍新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忙,但也不想走,就这么站在这儿等著。 过了十分钟,许静试图把玉米放下来,但只要一放到床上,玉米就会立刻惊醒,一声子爬起来。 许静只好就这么坐在床上,一直抱著他。 许静是南方人,骨架小,又瘦。 纤细的两条胳膊抱著玉米,起了一截青筋。 霍新忽然想起来,第一次遇到她和玉米的场景。 那时他並没有认出她,只是看著她们母子站在大风大雨里,她瘦弱的体格撑起了一切。 他心里微微一酸,走过去,温声说:“我来吧。” 许静摇头:“他睡得挺好,別折腾了,而且你没怎么抱过孩子,可能一下子也抱不了他太久。” 霍新看著她:“那你要不要靠到床头,我给你找个垫子。” 她这样腰空著,有些难受。 许静看起来已经有些吃力,但她还是微微对他笑了笑说:“没关係,再过一会儿他退了烧就不会这么黏我了。” 霍新看著她微乾的唇,说:“我倒杯水给你。” 许静轻轻一滯。 没多久,霍新接了杯温水,伸手递到她身边。 她两条胳膊抱著玉米不方便,霍新就这么一点点把水餵给她。 水温度適宜,似乎又带著一点甘甜。 许静鼻尖有些发酸。 他餵完她一杯水,问:“还要吗?” 许静摇头:“你去睡吧,很晚了。” 霍星说:“有事你隨时叫我,我今晚开著门。” 许静说好。 霍新洗了个澡便上床睡觉。 他惦记发烧的玉米,睡得也不太踏实,隔天早上5点多就醒来。 起床走到主臥门口,许静也没关门,可能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看玉米正躺在许静怀里睡觉,便放鬆下来,又回到了臥室补觉。 过多久,他突然听到了玉米起床的声音,他立刻清醒,下床。 玉米活蹦乱跳地跑到他面前喊:“爸爸——” 他把玉米抱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掛钟,问:“他烧退了吗?” 许静声音有些疲惫:“昨晚喝完退烧药后,一直在37度2左右。晚上4点又烧到39度,又喝了一次退烧药,现在是退下去了,但还要去医院。” 霍新说:“我简单做个早餐,吃完饭我们就去。” 许静点头。 霍新做了一个丝瓜鸡蛋汤,煎了煎蛋和午餐肉,用微波炉热了一下麵包,叫许静和玉米来吃。 玉米很给面子的吃了半片麵包,两片午餐肉,一个煎蛋。 他精神状態不错,胃口也不错,这让霍新不至於太过紧张。 到了医院,因为是vip接待,不仅不用排队,还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对接,一路流程都很快。 抽完血测了核酸,排除甲乙流,医生说是简单的病毒感染,开了药嘱咐玉米回去多喝水休息。 到家后,退烧药药效已过,玉米又开始发烧。 不过今天的烧没有昨天那么高,基本在38度5以下,而且玉米精神状態很好,在家里滑滑梯,玩海洋球,不亦乐乎。 许静就没急著再给他吃退烧药。 期间每隔半小时,许静都会帮他量一次体温,並记录下来。 今天玉米醒得早,不到中午12点就睡著了,没来得及吃午饭,只喝了一顿奶。 霍新做好午饭,进臥室喊许静,她趴在床上睡著了。 手边是一个体温计,手机屏幕还亮著,里头是一屏体温记录。 最上头从昨晚凌晨1点开始。 1:00——37°2。 霍新微微一怔。 许静这时醒了过来。 她一翻身,看到霍新,愣了一下。 “你昨晚没睡吗?” 霍新声音很低,很柔和。 许静说:“睡了两三个小时的。” 霍新声音更柔软了:“既然醒了就先吃饭。” 秋日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晒进来,落到许静身上。 她坐在饭桌边,很安静。 微卷的长髮上泛著些许绿色的光泽。 眼下一截乌青,稍稍有些凹陷,显然是长期睡眠不足。 鼻尖很挺很漂亮,嘴唇却发乾。 这一夜似乎连水都没怎么喝。 霍新有理由相信,以前玉米生病时,她都是这样。 明明几年前她还是一个水润天真的少女。 霍新心里浮现出几分愧疚和一丝心疼。 他起身,给许静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边。 许静看他:“谢谢。” 她微乾的唇上起了一层皮。 霍新下意识想伸手去触碰,察觉到这个念头后,他伸在半空的手又立刻不著痕跡地收了回来。 他看一眼许静,她什么都没发觉。 第251章 霍许11:我没不认 玉米睡醒后已经是下午2点。 他体温基本稳定在38度左右,精神状態和胃口都不错,还吵著要吃肉和葫芦。 这让许静和霍新都放下心来。 毕竟体温一直在降是好事。 晚上霍新洗完澡换了睡衣,正坐在客厅处理这周末堆积的邮件,许静慢慢地走了过来。 他抬头。 许静说:“霍总玉米睡著了,你能帮我看他一会儿吗?我想洗个澡,昨天就没来得及。” 霍新看她。 她以为霍新不愿意,说,“本来他自己可以睡一会儿的,但是他现在发烧了,所以……” 霍新问:“你叫我什么?” 许静顿一下,说:“霍总。” 霍新:“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不觉得生分吗?孩子都有了。” 许静咬一下唇,那双眼睛有点怯地看著他,仿佛在问那该叫什么? 霍新说:“以后直接叫名字就行。” 许静点头说好,便拿著睡衣去了洗手间。 霍新进了主臥,玉米正在熟睡,床头柜上放著一个电子体温计和一小瓶退烧药。 他坐在床上,用手机回了会儿邮件,许静便洗完澡走了进来。 这时恰好是晚上十点半。 许静跪在床上,给玉米量了体温,记在手机里38°2。 她穿著他买的那套粉色睡衣,长袖长裤。 给玉米量体温时,她倾身向前,微微露出一截腰,很细,似乎不盈一握。 霍新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顿一下。 他问:“今晚还要每半小时给他量一次体温吗?” 许静浑然不觉。 她起身,睡衣衣摆就那么落了下去。 她说:“我怕他再突然烧起来,以前也有过一次,都已经退了突然又烧到39度6。” 霍新轻轻点头说:“那今晚我来看著他,你去我那儿睡。” 许静:“不用,他万一醒了还会找我。” “那等他醒了你再过来,起码可以睡几个小时。” “真的不用。”许静放下手里的体温计,“其实我都习惯了,没什么的。” 霍新问:“以前他生病都是你看著他。” “差不多吧,我妈年纪大了,熬不了夜,而且玉米生病了也不找別人。” 霍新点头说:“现在有我了,你可以稍微轻鬆一点了。” 许静一震。 她说:“还是別了,不要影响你明天工作,而且你也没有晚上照顾过玉米。” “凡事都有头一次。”霍新看著她,“听话。” 许静一颗心微微一颤。 她好像对他嘴里说出的这两个字毫无招架之力。 有一种微妙的曖昧感。 好像他在管著她。 好像她属於他似的。 她咬一下唇,说:“那好,那如果有事,你一定要叫我。” 霍新说:“你放心,我会按照你的標准,每隔半小时就给他量一次体温。” 许静当然放心。 霍新做事一向认真负责。 她以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晚上把玉米交给高萍,但高萍不会把玉米发烧这件事太放在心上,还总觉得她过分紧张,说“哪个小孩子不发烧呢”。 所以高萍都是自己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给玉米量。 而且高萍一熬夜就容易头晕,所以后来玉米生病后,都是她自己亲自看著才能放心。 许静来到次臥,看著霍新乾净平整的床铺,手指微微蜷了下。 她本来想要不要换个床单和被子,但又想起霍新之前说的没那么讲究的话,就也懒得折腾,简单冲了个澡便在他床上躺了下来。 他的被褥上有一股很清淡的兰香味儿,材质也很轻很软,有一种安心舒服的感觉 许静很快便沉沉睡去。 生完玉米后,许静的睡眠其实一直很浅。 玉米每次发烧几乎都会半夜醒来哭著喊她抱一会儿,所以她没关门。 只要听到玉米的哭声,她一定会醒来。 结果没料到她这觉睡得格外沉。 一直到手机里6:30的闹钟响起,她才倏地惊坐起来,按掉手机闹钟,才发现自己竟然安安稳稳的睡了一晚上。 她连忙下床去主臥。 霍新正躺在床上,手按在玉米的屁股上,父子两人睡得很好。 似是听见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看向她。 “你醒了?” 许静点头:“今天要上班。” 她问:“玉米怎么样了?” 霍新看著她,露出一个很温和的笑容:“他退烧了。” 许静瞬间露出轻鬆的笑容,嘆了一口气:“太好了。” 她心里压著的大石终於消失。 “昨晚麻烦你了,谢谢!”她感激地看向霍新。 不得不说昨晚是玉米生病以来她最轻鬆的一次。 不仅看病不用再排很久的队,而且有霍新在真的让她睡了一个很安稳很好的觉。 霍新慢慢起身:“他是我儿子,你跟我说什么谢。” 许静微微一震。 霍新又说:“你去上班吧,今天我带玉米。” 许静看著他:“但你昨晚都没怎么睡,你其实可以把玉米交给我妈的。” 霍新淡声道:“我不放心,再看他一天,免得他病情有反覆。另外你儘快面试靠谱的育儿嫂和司机——或者我来。” 许静轻声说:“嗯,我没什么面试人的经验,你来就好。” 霍新点头:“也好,那我就安排了。” 聊完这些后许静就匆匆忙忙地洗漱,换衣服,准备出门。 霍新问要不要帮她做早饭,她说酒店是有自助早餐的,霍新就没再管。 片刻后,许静收拾好,走到主臥门口跟他说:“那我上班去了。” 她化了妆,嘴唇很润,透著一种很淡的豆沙粉。 霍新看她片刻缓缓点头。 她走后,霍新又转头看向还在他身侧熟睡的玉米。 玉米的唇跟她形状有点像,唇珠很饱满。 霍新的住处离酒店距离只有二十分钟。 许静第一次这么早来公司,慢慢吃完早饭才投入工作。 身边的同事看她:“静姐,你今天气色好好啊,是有什么喜事吗?” 许静不自觉弯了下唇:“是吗?可能昨晚睡得格外好吧。” 当然更因为——从现在起,真的有人开始跟她一起分担抚养玉米的压力,她不用什么事情都全部依靠自己。 中午吃饭时,韩放给她买了一杯奶茶。 许静拒绝说不用。 韩放说大家都有,她才接过来。 韩放看著她微笑:“静姐,你今天的口红顏色很美,有点性感。” 许静礼貌说:“谢谢。” 他半开玩笑地问:“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许静顿一下,连忙摇头:“怎么可能?” 韩放又看了她一会儿,像是从头到尾將她打量一遍,然后才离开。 许静有几分不大自在。 她跟韩放同一批被招进来的,韩放的职位比她低一级,刚好这个月也轮岗到市场部。 两人又赶上一起下班。 到了门口,韩放说:“许静姐,今天下班我送你回去。” 许静说:“不了,今天我要去朋友家里。” 韩放点了点头,看著她问:“那你这周有没有空,周围开了一家很好吃的日料店,我请你吃好不好?” 许静再次摇了摇头:“不了,你知道我每天晚上都要早点回去带孩子的。” 韩放说:“偶尔也要出来放鬆一下嘛。” 许静说:“有机会吧。” 她打的车到了,她便先走了。 许静没想到玉米会在霍新这儿待得这么开心,等她下班时来接他,他都不想走,嘴里小声说:“还要跟爸爸玩儿。” 许静安抚他:“爸爸还要上班,你过两天也要上学。等周末妈妈再带来你找爸爸玩好吗?” 玉米可怜巴巴地看著霍新。 霍新温声说:“说爸爸明天也要上班,不能陪你玩儿了。” 玉米只好说:“那好吧。” 霍新把他们送回小区。 要下车时,玉米又眼泪汪汪地看著霍新,说:“不要爸爸上班。” 霍新一颗心都给他看化了,许静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霍新伸长手摸著玉米的头:“乖,很快妈妈就会再带你来找爸爸玩了。” 玉米一颗硕大的泪珠,从眼里滚了下来。 他哭的时候也安安静静的,神態格外像许静。 霍新一颗心都快碎了。 他手扶在方向盘上,想了片刻,看向许静说:“他病还没好利索,反正也不用上幼儿园,要不让他在我那儿再呆两天。” 许静问:“那不会影响你上班吗?” 霍新说:“两三天不至於。” “但他晚上一定会找我的……” 从玉米出生到现在,除了生病被迫住院那几天,她没有跟玉米分开过一天。 这点霍新当然也清楚。 玉米不管白天怎么跟他热络地玩儿,到了晚上就会黏在许静怀里。 霍新说:“不介意的话你也住我家几天?我家是不是离你公司还近一些?” “是近很多。”许静点头,手指抓紧了玉米的衣服。 霍新回头看著她:“那你上去拿两件衣服?” 许静说好。 她低头看著玉米:“不哭了,妈妈拿点儿东西,咱们再去爸爸那儿玩,好吗?” 玉米立刻破涕为笑:“好。” 因为爬楼不太方便,许静就独自上楼收拾东西。 高萍一听说她要又要去霍新那儿,笑到合不拢嘴:“多去好,是该让孩子培养培养跟爸爸的感情,还有你——自己也爭气点,这么好的男人主动点儿。” 她一面说,一面还把一件吊带睡衣塞到了许静的行李箱里。 许静嘆了口气,倒也懒得跟她爭论。 再度回到霍新小区楼下时,霍新似突然想起来:“回头我帮你录一个指纹密码,方便你隨时来。” 许静微微一滯,点头。 霍新抱著玉米到了门口,按指纹锁推开门,却骤然看到霍父霍母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两人看霍新进来怀里抱著个小孩,身后还跟了个漂亮的女人,完全愣住。 许静下意识停住脚步,有点紧张。 霍新把怀里的玉米递给许静,说:“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霍父瞪大了双眼走过来,看著玉米:“这真是我们孙子?” 霍新还没回答,便听霍母道:“你看看这眼睛这眉毛这额头,能不是吗?这不跟你儿子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怪不得之前跟我要小时候的照片。” 霍父也觉得一眼像。 他指著霍新,呵斥道:“你这个混帐东西,有了孩子都不知道通知我们,还要我们看新闻才知道?还把我们当你爸妈吗?” 霍母拍他肩膀一下:“你声音小一点,別嚇著孩子。” 霍父连忙压低声音:“对对对。” 霍新平声道:“不是故意瞒著你们,我也是刚知道不久。我都还没跟玉米相处几天,本来想熟悉熟悉再带给你们看。” 霍父一巴掌把他拍到一边,也没听他这解释,含笑看著许静怀里的小玉米,嘴角不自觉就带著笑。 连刚才粗獷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柔软了下来,甚至不自觉带了些夹子音,说:“你是叫小玉米吧?你好,我是爷爷。” 小玉米静静看著他,没说话。 霍母往后拉了拉他:“你先离远点儿,別嚇著孩子,他又没见过你。” 等把霍父拉到身后,她自己却没忍住,往前探,看著玉米笑眯眯的。 霍父道:“喔,我嚇著他,你就不会嚇著他吶?你也给我往后退。” 霍母:“……” 两位老人对玉米的態度都很好,许静放下心来,跟玉米说:“玉米,叫爷爷奶奶。” 玉米很给面子看著两人,奶声奶气地说:“爷爷,奶奶。” 二老一起笑成一朵。 霍母连忙对许静说:“快进来孩子,你抱著玉米肯定很累吧,你先坐,我给你倒水喝。” 霍新把许静打包的行李箱放进主臥,出来后就面对霍父霍母的审判。 霍父霍母对霍新的个人问题,操碎了心。 原本以为在几年內,连他谈恋爱都见不著,更別提结婚。 谁知现在突然冒出来个三岁的孙子,简直是意外惊喜。 老两口不停地批评霍新,轮流上阵。 “当初肯定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儿?让人家小姑娘带著孩子走了?” “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现在既然知道了,就要好好弥补当初的过错,知道吗?” 霍新已经很久没被父母这么批过。 仿佛回到小时候。 不过他当了父亲后,对这种批评倒也完全不反感。 他点头:“好。” 许静看他像被批得抬不起头,连忙说:“不是的,他並没有做错什么,当初是我主动的,也是我自愿生的,我没告诉他是因为我怕……” 霍父赶紧打断她的话:“你少替他说话,你这么乖的一个女孩子,主动什么主动?我儿子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男人做错了就得认。” 许静:“真的是我主动……” 霍母:“那也是他的错。” 许静:“也是我没告诉他玉米的事儿。” 霍父:“你有了玉米都不想告诉他,他还没错吗?” 许静:“……” 她决定闭嘴。 霍新顿一下,平声说:“我没不认。” 第252章 霍许12:我这么喜欢你 霍父沉声:“你知道就好。我告诉你,你要再敢亏欠她们母子,我打断你的腿。” 玉米这时突然奶声奶气学了一句:“打断你的腿——” 全家人都没忍住笑了。 霍母说:“你还不快给我们介绍一下?进门这么久了我们都还不知道人家姑娘叫什么。” 霍新看向许静说:“她叫许静,言午许,安静的静。是我以前的秘书,也是玉米的妈妈。” 玉米的妈妈。 这几个字好像冰冷地把她跟霍新永远地绑在了一起,但又好像离他有永远也跨越不了的万丈距离。 许静心头一酸,点头微笑:“伯父好,伯母好。” 霍父霍母点点头。 霍父温声说:“今天太晚了,我们就先走了,等周末我们再过来陪玉米玩儿。” 许静说好,然后蹲下跟玉米说:“爷爷奶奶要走了,给爷爷奶奶抱一抱,好不好?” 玉米看了会儿霍父,朝他张开双手。 霍父“哎哟”一声,连忙把玉米抱在了怀里,说,“爷爷来得急,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连红包都没准备。下次一定给你补一个大的红包好不好?” 玉米没说话。 能让抱已经很给面子,霍父不敢奢求別的。 霍母说:“让奶奶也抱抱你好不好?” 玉米又很给面子地让霍母也抱了抱。 霍新送他们二人下楼。 到楼下后,霍母问:“你到底怎么想的?人家孩子都生了,给你养到三岁,不打算给人家一个名分?” 霍新显然愣住,他完全没想过。 霍父问:“你確定这孩子是你的?” 男人就是这样,玉米跟霍新再像,也会保持一定的理智。 霍新点头:“做过亲子鑑定了。” 霍父又问:“这姑娘人品怎么样?” 霍新明白霍父的意思。 他想了想,说:“她不是那种乱来的人,那次是个意外。而且有了玉米后她这几年也一直一心一意带玉米,没有想过找其他人。” 霍父说:“既然这样的话,你考虑跟这姑娘结婚吧。” 霍新顿了下:“那倒也不至於。我们暂时就是以孩子父母的身份相处。” 霍父冷声道:“什么至於不至於,你这几年找过別人吗?谈过恋爱吗?” 霍新一顿。 霍父道:“我看你也找不到,不如就娶这个现成的,正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看那姑娘挺喜欢你。” 霍新没应声。 霍母语重心长道:“父母的关係是会影响孩子的一生的,你明不明白?玉米现在还小看不出来,等他到了青春期,再大一点,要是知道父母都没结过婚会怎么想?又或者过了几年人家许静再嫁了別人,又生一个孩子,你觉得玉米的心理会完全不受影响吗?” 霍新微微一怔。 他確实从来没有想过许静还会再嫁別人这种情况。 霍父补刀:“更別提你这样子,我看再过几年你也结不了婚。” 霍新想了想:“这几年许静都没有再找,玉米是她一手带大的,在她心里也很重要,她应该暂时不会考虑这些。” 霍母嘆了口气,道:“那你岂不是耽误了人家女孩子一辈子?” 霍新一凛。 霍父道:“你好好想想吧。已经有一个遗憾了,不要再留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处理起感情来怎么总是拖拖拉拉。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爭气的儿子!” 霍新淡声:“行了,你们別瞎操心了。” 等他上了楼,许静正在浴室里给玉米洗澡。 他听著隔壁的流水声,有几分心不在焉地打开电脑,给康继和助理髮了一封休假两天的邮件。 刚发完康继就给他打来电话问:“出什么事儿了?” 霍新总会在仲希然的事情上反反覆覆,他这几年都应激了。 差点儿以为他又要脱敏,结果没想到霍新说:“儿子病了,我陪他两天。” 康继顿了一下,没忍住半开玩笑地说:“你还真叫我刮目相看——” 许静带玉米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听见霍新打电话的声音。 他臥室门就开著,手机也开了公放,电话声格外清楚。 康继问:“希希跟祁斯年要办婚礼邀请我了,你打算去吗?” 霍新说:“当然去,你叫周迪帮我们一起订票。” 许静一颗心浮上几分酸涩。 倒不是为自己,好像更是为他。 玉米突然鬆开她的手,跑到霍新房间里喊:“爸爸——” 霍新单手將他捞起来,说了句“先这样”就掛断了电话。 玉米重重地亲了他一口,说:“爸爸晚安。” 然后又自己爬下来,跑到了许静身边。 霍新弯唇,看一眼许静。 许静说:“我先带他去睡觉。” 霍新点头。 等玉米睡著,许静手机里忽然收到霍新发来的微信。 “睡了吗?谈谈。” 许静回復没有,便起身来到客厅。 霍新显然也听见了她的脚步声,走出来,温声说:“我还没有跟你认真聊过以后。” 他很高,足足比他高一头半。 这样站著,她整个人都被他大半的影子笼罩在其中。 明明知道他说的以后是指玉米的以后,许静还是忍不住心底轻轻一颤。 然后听见他温润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打算什么时候找男朋友?” 许静微微一僵。 霍新说:“我没有探究你隱私的意思,因为这个问题会涉及玉米未来的情况,所以我想提前问一下。” “当然,我也有必要交代我自己的打算。”他补充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应该不会谈恋爱,更不会结婚。在玉米的抚养上,我会百分百尽力。” 许静垂眸,看著他那道黑色的影子横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 她说:我暂时也没有这个想法。 霍新点头,正想说如果以后她有了別人,玉米可以由他来主要抚养。 然后就听到许静说:“可能以后也不会有这个想法。” 她抬眸,一双眼睛静静地看著他:“我这么喜欢你。你这样每天都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找別人?” 霍新微微一震。 许静很轻的笑了下:“你不用回应我。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还是想说出来。” “我以前给你当秘书的时候,总是想著藏起自己的小心思,很怕被你发现。 “但后来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你根本就不会留意我。我一面难过,一面又觉得开心。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甚至可以大胆一些。 “后来——” 她稍稍顿了一下,说,“我离开以后,其实最后悔的事是没有把我的心意告诉你。” 她一双明媚的眸子看著他,说:“霍新,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从我第一天进公司,你对我说『你可是我挑的』那句话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我喜欢你温柔的样子,自信的样子,甚至难过颓废的样子。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地位和金钱,只是因为——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愿意生下玉米,除了当时不捨得他之外,也是因为我想自私地跟你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点联繫,就算你不知道也没关係。 “我现在能很坦然地说出这些话,並不是要你接受我或者拒绝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我也很爱很爱玉米。 “我没办法想像,我以后还会喜欢上另外一个人,所以你不用特別担心这件事。 “至於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其实我一直希望你能够有一天,再喜欢上另外一个女孩子。因为你值得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我知道这个女孩子不会是我,但是也没关係……” 许静泪落下来,她飞快地用指腹抹掉,“只要看到你幸福,我也会很开心,这些都是实话。” 霍新声音有些沙哑:“谢谢,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你有的。”许静抬眸,定定地看著他,“你相信我。” 霍新想要说的话完全被打断了。 在这样一番真诚的告白下。他很难再开口跟许静谈以后万一双方各自组建家庭,如何抚养玉米的问题。 回到臥室后,霍新躺下,脑海里静静地回忆许静刚才说的话。 这是他听过最真诚的告白,来自他孩子的母亲。 纵然他对许静没有爱情,但这些话也让他生出几分感动。 也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他相信许静的话。 是因为他对仲希然,也有这样真诚的情感。 只要她幸福就好。 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 他何德何能可以拥有。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目前就先这样保持现状。 · 十月底,霍新飞去马尔地夫参加仲希然的婚礼。 落地后收到许静的微信。 许静:“玉米想去你那滑滑梯可以吗?” 他回覆:“当然。” 到了海岛,许晋苏柠周旭尧谢虞都已经到了。 一见面周旭尧就忍不住打趣他:“霍总牛逼呀,孩子都这么大了,简直人生贏家。” 霍新笑笑,倒也接受了这些调侃。 毕竟在群里已经调侃了一轮。 婚礼很盛大,现场还出现了一些笑料。 比如仲希然分红包的时候大家都在抢,几个伴郎只有霍新没抢到。 当时就有媒体调侃——霍总抢不到仲希然的人就算,连她发的红包都抢不到。 连霍新自己都没忍住笑了。 笑完才发觉,他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过仲希然了。 他最近的生活都被玉米填满了。 他抬头往仲希然的方向看去,看到祁斯年的手亲昵地搂住她的腰,进了后台。 两人应该是一起换after party的衣服,他不过温温一笑。 晚上的after party放了很盛大的烟火。 苏柠忽然走到他旁边。 霍新看著她,问:“许晋呢?” 他一开口才突然意识到,许晋的名字跟许静何其相似,他认识她们两个人都很长时间了,而他以前竟然一直都没有发觉。 苏柠说:“在那边喝酒呢。” 霍新点头。 苏柠看著他说:“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苏柠说:“嗯,我想想——好像沉稳了不少。” 霍新温和一笑:“可能是,毕竟当爸爸了。” 他看向苏柠,“你还好吗?怀孕有没有不舒服?” 苏柠摇头:“还好。” 霍新点头:“对了,我以后可没空再陪你演戏了,你好自为之。” 苏柠冲他一笑:“知道啦,我们现在,应该也不太需要演戏了。” 两人聊了几句,许晋就走过来,把苏柠往怀里一带,把她拐走了,还有意无意看他一眼。 霍新有点儿想笑。 最后只剩下周旭尧和霍新两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海边,吹著冷冷的海风。 周旭尧手搭在他肩膀上,嘆息道:“唉,只剩咱俩作伴了。” 霍新拿开他肩膀说:“別做梦了,我要回去给小玉米打视频了。” 周旭尧:“……” 霍新对小玉米的喜欢,一开始只是因为长相相似的一种本能和责任感。 但小玉米自从知道他是爸爸后,每天都念叨他,给他打视频电话。 他好像感受到了小玉米对他天然的依赖和纯粹的喜欢,自然而然也就越来越喜欢他。 回到酒店,霍新跟玉米聊了二十多分钟,玉米才满足了,跑要去滑滑梯。 他看向镜头里的许静。 许静脸在镜头里格外小,看起来好像还没他巴掌大。 许静看著他,问:“你……还好吗?” 霍新顿了一下,脑海里忽然闪过许多画面。 他在房里喝酒的时候,她帮他收走垃圾,打开窗帘,看著他欲言又止。 他从敦煌受伤回来后换药,她陪著他,紧张到把唇都咬出血跡。 …… 他颓废难过的很多时候,她好像都在他身边。 她在画面的最角落里。 安静的,不起眼的。 所以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 也从来都不知道,她其实这么了解他。 霍新沉默了几秒后,说:“也还好。” 他声音发涩。 许静就知道,他其实还没完全放下。 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是不是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完全可以將自己的情绪拋之脑后。 她好像只想让他开心一点。 她听见自己半开玩笑地问:“不就是没抢到红包吗?你也不缺那点钱吧?” 霍新怔了一下。 他笑说:“这你就不懂了,钱就是白来的才开心。” 印象里,他是第一次跟许静开玩笑。 第253章 霍许13: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从马尔地夫回来路过免税店时,霍新偶然看到一家玩具店橱窗里摆著兔子玩偶。 他走进去,伸手摸了摸材质,很柔软有种治癒感。 店员说:“我家这个材质很好的,小宝宝都可以抱著睡,很舒服。” 霍新想起小玉米怀里那只抱了很久的流氓兔。 想再给他买个新的。 他指了指一只灰色的小兔子,说:“就这个吧。” 结帐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想起许静。 他停顿片刻,往周围看了一眼,伸手指了一个半人高的粉色兔子,说:“再要一只那个。” 店员立刻喜笑顏开说好。 其他人都会趁这个机会在海岛度几天假,只有他惦记玉米,提前回来。 霍新在机场免税店买兔子的时候,许静也正好带著玉米,在楼下的便利店里买红包,还换了崭新的人民幣一千块放进红包里。 霍新发来微信说今晚到家估计要10点了,困的话她和玉米可以先睡。 能够跟霍新发这样日常的微信,就算只是因为玉米,许静心底也忍不住浮起一丝甜蜜的感觉。 霍新抱著两个玩偶上楼,一推开门,玉米便噠噠噠向他跑过来,手上拿著个红包大声说:“爸爸,给你红包。” 霍新微微一震。 他接过红包,抬眼看向许静。 许静微笑看著他:“这算不算白来的钱?你是不是能开心一点儿?” 霍新喉咙有些发乾,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他还是笑了一下,笑容也是一贯以之的温和,却好似分量很重。 许静也不知道自己这举动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一时没说话。 最后是玉米打破沉寂的气氛:“爸爸抱。” 霍新把手里一大一小两个兔子玩偶递给许静,弯腰把玉米抱起来。 许静看著玩偶说:“怎么给他买这么多?” 霍新说:“大的是给你的。” 许静抱著那只柔软的大兔子,手臂紧了紧。 她看著他,目光有些意外,又好像有些惊喜。 那表情跟他之前把那只流氓兔送给她玩时,一模一样。 许静抿一下唇,说:“我都多大了。你不用因为我给了你红包就给我玩偶。” 她觉得这两个玩偶本来应该都是霍新买给玉米的。 霍新看著她:“跟红包没关係,本来就打算送你的,你的是粉色。” 许静低头看了眼,果然她的大兔子粉粉噠,玉米的是一只小灰兔子。 真的是专门给她买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他专门给她买的礼物。 许静嘴角微微扬起,控制不住笑容说:“那……谢谢。” 玉米靠在霍新怀里,这时说:“想爸爸,我要跟爸爸一起睡。” 许静被惊到了,问:“真的假的?” 霍新也受宠若惊,含笑说:“好啊,爸爸洗个澡就来陪玉米睡。” 玉米大声说好。 等霍新洗完澡出来,来到主臥,玉米还是说跟爸爸一起睡。 许静又是惊喜又有些放心不下地看著玉米:“那妈妈走了哦。” 玉米果然说:“不要。” 许静说:“你不是要跟爸爸一起睡吗?” 玉米小脑袋瓜认真想了想,看著她说:“要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许静脸色一红。 她下意识看向霍新解释:“不是我教的,我只教了他送红包。” 霍新其实並没有多想。 但看许静这么紧张,突然生出了点逗她的意思。 他半开玩笑地问:“那你怎么证明呢?” 许静咬一下唇。 霍新感觉她唇色都被咬得有些发白。 她说:“我如果想的话,我会自己说。” 霍新:“……” 霍新有些哭笑不得。 他倒没认为她真敢跟他这么说。 但他一时也没话可接,只好点了点头说:“好吧,有道理。” 在玉米一声声稚嫩的“爸爸妈妈一起陪玉米睡”的要求声中,霍新还是看了眼许静问:“可以吗?等他睡著我就走。” 玉米听懂了,说:“不要爸爸走。” 霍新不觉一笑:“他以后不好糊弄了。” 许静点头说好。 霍新便躺了上来,睡到里侧。 玉米第一次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觉,格外兴奋,一会儿滚到爸爸怀里,一会儿滚到妈妈怀里,最后说:“爸爸妈妈一起抱。” 霍新转身抱著玉米,玉米看向许静:“爸爸妈妈一起抱。” 许静下意识看一下霍新,看他点头,她才將手臂伸了过去,轻轻压在霍新胳膊上。 他的胳膊很结实。 霍新关了灯,亲了玉米一下,说:“好好睡觉。” 黑暗中有玉米翻来覆去的声音,还有两人静静的呼吸声。 许静一颗心砰砰剧烈地跳动著,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去。 片刻后,玉米没再动了,似是睡著,许静才缓缓將手臂收了回来。 霍新却好像没有反应。 许静侧头。 看到他的轮廓。 听到他清浅又沉稳的呼吸声。 他好像睡著了,这样一路赶回来肯定很累。 许静本来不想喊他起来,他在这儿睡一晚也没什么。 但想起那晚的事,她又怕他生气,最终还是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 玉米身上有种让人格外安心的气息,加上行程有些疲惫,霍新竟然不知不觉竟迷糊了过去。 察觉到有人推他,他才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在许静床上,连忙起身下床。 许静將腿往上挪了挪,侧过身体,留出空隙。 霍新看了一眼,许静的腿在薄薄的被子里曲著,怀里还抱著他刚买的玩偶大兔子,很喜欢的模样。 他下了床,温声说:“晚安。” 许静抿了一下唇,说:“晚安。” 不过一个礼拜时间,育儿嫂和司机都到位了。 霍父霍母也常常来家里陪小玉米玩。 小玉米肉眼可见开朗了许多,也皮了很多。 霍父霍母对孙子格外宠,恨不能把天上的月亮都给他摘下来。 看小玉米这么喜欢霍新这里,跟许静商量后,霍新也就在这个小区又买了一套房子,就在现在这房子两层上,写了玉米的名字,让许静和高萍住,把小玉米的幼儿园也转到了小区附近。 这样一来,许静就也算搬到了这个小区。 玉米的大名叫许言卓。 当初许静生玉米的时候霍新不知道,玉米只能跟著许静姓。 但如今霍新既然把孩子认了回来,又提供了这么好的条件,霍父霍母自然而然地就在某次饭桌上温和地询问:“能不能把玉米姓氏改过来?” 许静微微顿了一下,看向霍新。 霍新温声说:“不急,姓什么他不都是我的儿子吗?” 霍父瞪他一眼。 饭后玉米睡著。 霍新来到主臥,跟许静低声说:“我爸有他的私心,你別介意。” 许静愣了一下,说:“我不介意呀,我其实希望他改成你的姓,但你是不是不愿意?” 霍新:“怎么会呢?” 许静微微笑起来:“那就改吧。” 她私心很希望玉米能把姓氏改回来。 因为这样,好像才让她真切地感觉到她跟霍新的联结更多。 她是真的,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霍新垂眸看著他,声音格外温和:“你真的不介意吗?” 许静眨了下眼:“不介意呀——” 她说,“我这么喜欢你。” 自从上次他跟她开始开玩笑之后,时不时的,许静也会开一句玩笑。 她好像没了少女时那种娇羞的情態,自从告白后,反而对喜欢他这件事变得无比坦诚,时不时就能掛在嘴上说。 霍新想起之前网上流行的一句话,极度的坦诚是无坚不摧。 他忽然觉得挺有道理。 譬如现在,更不好意思的人反而是他。 他点了点头,说:“那好,我准备一下材料。” 就这样,一个月后,玉米的大名改成了霍言卓。 霍父霍母对玉米更亲了,连带著对许静也更热络,简直把她当儿媳妇看。 甚至有时候周末还会带玉米出去玩一天,故意给她和霍新留出相处的时间。 只是霍父霍母不知道,霍新在清醒的时候,对她一向很有分寸。 每次他们带走玉米,霍新要么去书房处理工作,要么就去小区健身房跑步,跟她几乎不会刻意相处在同一个空间里。 许静一颗心缓缓坠落了下去。 最近她跟霍新真的熟悉了很多,晚上还会陪玉米一起睡。 有过那么几个瞬间,她真的恍惚生出一种他们就是夫妻的错觉。 可现实很快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霍新避了她两次之后,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也不想让他为难。 霍父霍母一带玉米离开,她就主动回了楼上的房子,希望他能自在一点。 时间就这样到了11月底,一场寒流突然袭击北城。 玉米不出意外地感冒了。 他一生病就格外黏许静,霍新也只能靠边站,等他睡著后替一替许静。 这么连续折腾了一个礼拜后,玉米的感冒好了,霍新却感冒了。 他一烧起来就直逼40度,浑身烫得厉害,连骨头都是痛的。 他怕再传染给玉米,跟许静说:“你先带著玉米上楼吧,这几天先不要过来了。” 许静抱著玉米上了楼,把他交给高萍,然后说:“我下去看一下霍新。” 高萍巴不得她去,说:“你儘管去,玉米放心交给我就好,最多晚上哭一阵儿。” 许静说:“不用,我一会儿就上来。” 这次的感冒是乙流,有特效药,只是烧不容易退。 许静回到楼下,霍新仍旧在床上躺著,似乎没力气起来。 他看了她一眼:“怎么又下来了?” 许静问:“你吃药了吗?” 霍新:“正要吃。” 许静点头,转身出去拿了医生开好的药挤出两颗放在手心里,又拿了杯温水,走到主臥霍新身边,说:“先把药吃了。” 霍新硬撑著坐起来,指尖捏过她手心里的胶囊吞下。 本来想自己拿水杯,但手上確实没什么力气,便就著她的手喝了几口水。 许静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问:“多少度量过了吗?”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一触即离,摸在他额头上很舒服。 霍新嗓子被烧得有些哑:“39度多。” 他看向她:“你就別来回跑了,小心回头再传染给玉米。” 他顿一下,又补了句,“也別传染给你。” 许静说:“之前我们一直在一起,要传染早传染了,你不用太担心这个。” 霍新沉默了一下,说,“你照顾好玉米就行,不用担心我。” 许静看著他:“你不用有压力,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我照顾你主要也是因为你是孩子的爸爸,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陪玉米玩。你陪著他玩,他挺开心的。” 霍新点一下头,看著她走出去,手里又拿了一颗药进来递到他嘴边:“你吃一个退烧药吧,会比较舒服,也有镇痛的效果。” 霍新点头,接过药片就著她的手喝了几口水吞下去。 许静再度走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拿著一个保温杯放在他床头。 她声音很柔和:“你渴的时候喝,我先上去哄玉米睡觉了。” 霍新说好。 她转身出去了。 霍新看了眼床头桌上的保温杯。 她以前就很会照顾人。 有了玉米以后,她更会照顾人了。 霍新烧得头疼欲裂,吃了药片后的確舒服了很多,很快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 他身体没那么疼了,就是汗黏在身上,腻得有点难受。 他睁开眼,一眼看到床边身侧趴著一个女人。 她双手交叠,头枕在双手上,侧著脸闭著眼睛,已经睡著了,不知在这待了多久。 长发从背后滑落,垂在半空。 霍新微微一滯。 他愣在原地。 很久很久。 脑海里闪过多年前何其相似的场景,只不过是不同的人。 他看著眼前的许静,抿了一下微乾的唇。 窗外逐渐溢出一点天光,从窗户撒进来。 落在许静的身上。 她就这么静静地睡在他旁边,手里捏著一个耳温枪,旁边是一个手机。 大约也像之前记录玉米的体温那样记录了他的。 但他浑然不觉有人给他量过体温。 而之前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怎么好好睡过觉,跟他轮流照顾玉米。 明明已经这么累,却在哄完玉米睡觉后,又折身回来照顾他。 霍新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捲髮。 她的头髮很柔软。 第254章 霍许14:你能抱抱我吗 察觉到有人触碰她的头髮,许静慢慢醒过来。 一睁眼,撞上霍新温和漂亮的一双眼睛。 他自如地收回手,声音低哑而温和:“怎么没去臥室睡?” 许静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不太確定他刚才是真的触碰了自己,还是仅仅是自己在做梦。 她说:“你烧得太高了,一直是39度多,我有点不放心。” 她抬手去摸霍新的额头:“你感觉好点了吗?” 霍新说:“应该没那么烧了,我出了一身汗。” 许静也觉得他额头不像之前那么滚烫,又拿出耳温枪替他量了一下,38度2。 她说:“还是挺烧的,你暂时不能洗澡。” 霍新点头,目光温和地看著她:“我知道了,你去睡一会儿吧,我已经好多了。” 许静说好,把耳温枪递给他:“那你自己记得量体温。” 霍新:“好。” 许静扶著床边站起来,却好半天都没动,看他的表情,也有些难受。 霍新问:“怎么了?” 许静说:“我腿麻了,要等一下。” 她说完这话时,有点儿怕。 想起了读书时某次坐得腿麻了,被调皮的女同桌猛烈地晃了几下腿,剧烈的麻意顺著腿直直往上窜。 听见霍新说:“不急,你慢慢来。” 他一双眸子如水,很温和,就那么看著她,有一种格外的耐心在里头。 许静的心倏地漏跳一拍。 她站在原地,静静等著腿上的麻劲儿过去,才转身离开。 即將迈出门时,她忽然听见霍新喊她的名字:“许静。” 她回头。 霍新看著她说:“谢谢。” 许静冲他微微一笑。 她確实很累了,好在今天是周末,可以补个觉。 她进了主臥躺上去,很快就睡著了。 睡醒时屋里很安静,让她一度觉得霍新会不会不在家。 但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他烧成那样。 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下午2点。 她起身,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出来时,看到霍新也从书房出来。 他看著她温声说:“睡醒了?” 许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睡太久了。” 霍新:“不会,你都很久没好好睡过觉了。” 他边说边往厨房走,“我给你留了饭,不过是叫的外卖。” 他虽然身体比昨天好了许多,但也没什么力气做饭。 霍新走到厨房,把醋排骨和清炒荷兰豆,还有一小碗鸡汤放在蒸锅上,打开火,站在那儿等著。 许静连忙走过去说:“我自己来吧,你退烧了吗?” 她说著便伸手去摸他额头,恰好在半空撞上霍新的眼神。 她微微一滯,手僵在半空,硬生生收了回来。 “不好意思。”许静说,“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霍新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了她片刻,微微低下头,说:“你试试我还烫不烫?” 许静心头一跳。 她觉得霍新大约是看出她尷尬,想替她解围。 但即便如此,她一颗心也还是不受控似的小鹿乱撞。 她等了几秒才慢慢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自己的手心仿佛比他额头还烫。 她放下手,脸颊也开始发烫,说:“好多了。” 霍新点头:“那就好。” 许静有些慌乱地问:“你吃过了吗?” 霍新:“吃过了。” 他指了指流理台上一盒榴槤酥,说,“还点了这个,你妈说你喜欢吃。” “……” 许静生无可恋。 她妈为什么要跟霍新说这个,难道不知道榴槤的味道很大吗? 她到底为什么要喜欢吃榴槤酥! 啊啊啊! 霍新说:“我帮你在微波炉里热一下?” 许静连忙说:“我自己来就好。” 她拿起盒子,回身把那盒榴槤酥放进碟子里,再放进微波炉里,设定好时间。 霍新上前一步,说:“这儿还有水果。” 许静被榴槤酥弄得心不在焉,恰好回头,没注意到霍新竟然就在她身后,一下子撞了上去,差点摔倒。 霍新一伸手便揽住了她的腰。 他胳膊好有力量,勒得她腰有些疼。 胳膊也长,竟然就一路从她腰后绕过来,手掌轻轻落在她小腹上。 许静感觉小腹那块的动脉一下下跳动得剧烈了。 她脊背发麻,手不由自主撑在霍新胸前看著他,呼吸带了几分急促。 霍新静静的看她两秒,平声说:“小心一点。” 然后缓缓放开了她。 许静脸颊有些红:“谢谢。” 霍新点一下头,转身走出厨房,却不自觉地握了一下右手。 她的腰真的好细,他一条胳膊就能绕一圈儿。 许静闷头吃完饭收拾了碗筷。 因为吃了榴槤酥,还特意刷了牙。 一切结束后,她轻轻敲响次臥的房门。 听见霍新说“进来”,便推开了房门。 霍新躺在床上,精神好了一些,正开著电脑似乎在工作。 许静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上再来看你。” 其实不用看,他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今天的药也按时吃了。 但他並没有拒绝,只看她一眼,低低嗯了声。 当天晚上哄玉米睡完觉后,许静又坐电梯下楼。 明明已经来过霍新家里许多次,也早就波澜不惊,但这一次,她却忽然有些心跳加快。 按指纹走前去,次臥门没关,像是为她留的。 她走过去,霍新还没睡,恰好抬眼看她。 她问:“你还发烧吗?” 霍新嗓音更嘶哑了,像含了块炭。 “不烧了,喉咙痛,你要量一下吗?” 许静说:“好啊。” 她走过去,拿起床头柜上的耳温枪量了下,果然已经退了烧。 她鬆了口气:“那就好。” 霍新静静地看著她微笑:“放心了?” 许静点头,看他床头陶瓷杯里的水已经空了,说:“我给你倒杯水就走。” 她身影晃出去,很快回来。 不仅倒了一杯热水,还拿了一个大保温壶一起进来。 她进来得有点著急,腿不小心在床脚磕了下,杯子里的水顿时洒出来小半杯。 她把水和保温壶都放在床头柜上,有些慌张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拖一下地。” 她转身,脚下却突然一滑,直直摔进了霍新怀里。 胸前忽然压上一团柔软,霍新一滯,下意识伸手扶住许静。 她很轻,摔在他怀里也没什么重量。 许静手撑著他胸膛,在他怀里缓缓抬头,红著脸说:“我不是故意的。” 霍新忽然有点想笑。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她刚才分明是怕他觉得她烦,又想照顾他,所以只想给他倒好水赶紧离开,却没想到因为著急出了岔子。 要真是故意,手段未免太拙劣了些。 霍新想起来,其实她之前在他身边时一直很本分,没做过出格的事。 大约那一晚,因为他喝醉了酒,情况確实有些特殊。 他喉咙疼得厉害,其实不想说话,却架不住此刻起了逗人的心思。 他垂眸看著她,声音因为哑多了几分磁性:“嗯,那你怎么证明呢?” 许静一顿,看著他。 好像上次从马尔地夫回来,他也这么问过她一次。 许静说:“如果我想的话,我会直接问。” 上次她也是这么回的,霍新上次的表情似乎有些无语。 许静看著他,等待他再一次无语的表情。 却没想到霍新说:“怎么直接问?” 许静愣住了。 她的手覆在霍新的胸膛上,感觉他的体温隔著一层薄薄的睡衣布料传到了她的掌心里。 他身上也有一种很好闻的,淡淡的兰香味瀰漫著。 侵袭而来。 他的眼睛很漂亮,好似蛊惑。 她看著霍新几秒,很直接地问:“你能抱抱我吗?” 霍新微微一怔。 许静仍旧看著他,那双眸子里透著真挚。 她说:“我这么喜欢你,你能抱抱我吗?” 说完后,她缓缓起身,有意无意的捋了下肩头的头髮,说:“如果我想的话,我就会这么直接问。” 她嘴唇有些发乾。 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在霍新面前,她丟人丟惯了,也毫不避讳她喜欢他这件事。 只要自己不觉得这是短板,反而没什么好尷尬的。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忽然听见霍新用一种很哑,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说:“可以。” 许静一怔,倏地看向他,目光里似乎有几分不可置信。 霍新倚在床头,看著她平声问:“你要抱吗?” 只是一秒,许静整个人就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似乎听到霍新一声很低的嘆息。 然后霍新伸出手臂,轻轻的环在了她的背后。 除了那天晚上,这是他第一次抱她。 许静眼前忽然有些模糊。 她问:“你为什么愿意让我抱?” “嗯?”霍新沙哑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他停顿了一下,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满足你这个心愿吧。” 不知道为什么,许静在他短短一句话里窥见了他某种隱蔽的心情。 或许没能再抱一次那个人,是他永远的遗憾。 许静就这么靠在他胸口,听著他有力的心跳。 她想让他开心一点。 於是等眼里的泪意退去,她半开玩笑地说:“那我还有別的心愿,你也能一起满足吗?” 霍新垂眸,挑一下眉:“你敢说吗?” 说话时,他气息落到她脸上。 很清浅,有些痒。 好似因为发烧的缘故,又有些热。 许静对上他视线:“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我连你的床都敢上,我会不敢说吗?” 霍新眸子很静,一片漆黑。 他很淡地笑一下,说:“你还有什么心愿? 许静看著他:“我真的说了哦。” 又怂又张牙舞爪的样子。 霍新平声:“说。” 许静咬唇。 他是不是看准了她不敢说? 她嘴唇里好像尝到了几分血腥的味道。 床头昏黄的灯照在霍新脸上,衬得他的脸越发温柔。 许静豁出去了。 她说:“我说了,你就会满足我吗?” 霍新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兴致,可能发烧太无聊了。 对他这小女孩儿的挑衅来了劲,倒想看看她能说到什么程度。 他声音不自觉带了几分玩味:“你都敢说,我有什么不敢满足的。” 许静看著他:“这可是你说的。” 霍新挑一下眉:“我说的。” 许静停顿两秒,看著他:“那我想跟你再做一次。” 霍新剧烈地咳嗽起来。 原本以为,她最多也就是有胆子说亲一下之类的,到时候开个玩笑,或者真亲一下脸颊也没什么。 没想到许静会直接扔出一个核弹。 小看她了。 他嗓子又疼又痒,刚要说话时,忽然又被口水呛了下,又咳了两声。 许静连忙从他身上起来。 一面替他拍著背,一面把床头柜旁边的水杯递给他:“你不用这么激动,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霍新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喝了口,好烫! 他一口水又差点吐了出来。 许静连忙又给他拍背:“你真的不用这么害怕,我也不可能逼你。” 霍新又咳了两声,有气无力道:“我没怕,水太烫了。” 许静顿一下:“哦。” 这个哦,好像有几分淡淡的,嘲讽的意味。 霍新把水杯放在床头,看著她说:“行了,我认输。” 然后给她缓缓比了一个大拇指,那意思——她是真的厉害。 许静笑了一下。 她怕他尷尬,显然他现在已经很尷尬了。 於是她说:“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霍新点头。 等她走后关上门,霍新平静地打开身侧的笔记本电脑,正打算回邮件,脑海里却时不时地冒出许静那句“我想跟你再做一次”。 他忽然觉得脑壳疼。 他强迫自己认真去看邮件,一个字一个字去读,却也无法专注。 大约是发著烧脑子不清楚了。 他只好放弃。 许静真是叫他大开眼界。 这么乖巧的一个人,怎么有胆子说出这种话? 他伸手拿起床头的水杯安抚似的喝了好几口,因为喝得太快差点没忍住又呛了一下。 他闔上电脑,抬手揉了揉额头。 拿出手机,没忍住更新了一条微信状態: 今晚诸事不顺。 发完后,他隨手刷了刷飞客平台的短视频,用土嗨的歌曲疯狂给自己洗脑片刻,冲淡了因为许静那句话带给他的震撼。 睡觉前,他手机朋友圈忽然冒出一个提醒。 他点进去,许静给他这条状態留了条言。 许静:“我也是” 霍新:…… 为什么他有一种,她的不顺好像是今晚没睡到他的感觉…… 第255章 霍许15:她没穿胸衣 霍新感冒持续了五天,一直到第六天才好利索。 这天刚好是个周末,玉米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迫不及待来找他玩,整天都黏在他怀里不肯下来。 许静这周末刚好要加班写一个方案。 她在霍新的书房里一直忙到晚上。 7点多的时候,她伸了个懒腰,听见门外霍新跟玉米说:“去叫妈妈吃饭。” 玉米噠噠噠跑过来,打开门喊:“妈妈吃饭。” 许静心底浮起一片柔软。 她好像越来越喜欢现在这种生活。 霍新会在各种细节上惦记她、照顾她——虽然这一切只是因为她是玉米的妈妈。 被喜欢的人惦记的,真的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 她闔上电脑,拉著玉米的手往外走:“谢谢宝贝。” 育儿嫂已经到了家里开始帮忙,加上霍新空閒的时间都在陪玉米,她最近真的轻鬆了很多。 饭后,她陪玉米玩了一会儿,带他洗了澡,给他讲晚安故事,哄他睡著后,许静又进了书房忙酒店的市场策划方案。 其中有一个地方她想不通,卡在那里一直没动。 一直到接近12点,她知道自己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决定求助霍新。 她起身走到主臥。 主臥床头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 霍新躺在玉米旁边,用手掌轻轻按著他的小肚子,似是安抚。 许静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霍总,可以请你帮我看一下手上这个策划案吗?” 霍新顿了一下,起身说好。 意料之內。 许静平静地往前走,一颗心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察觉到身后人的脚步声很轻,一声一声,落在地上的瓷砖上。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书房门,坐在椅子上,把电脑往右侧一推,说:“有个地方我有点想不通,我先大概跟你讲一下背景。” 霍新走过来,点头。 许静慢条斯理地说完。 她声音柔软而润,像玉质的风铃,总容易让人对她格外宽容。 即便她有什么说错了,也叫人不忍心用太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话。 霍新听完,右手手掌撑在书房的桌上,低头说:“嗯,整体很不错,营销方案有几个地方也有两点。你卡在这个地方也正常,毕竟你没做过管理,这里需要更高层级的视野。” 许静脊背贴著椅背,手轻轻放在大腿上无意识地轻轻摩挲著。 很久之前的记忆忽然从脑海中涌出。 那时她才刚进入飞客没多久,要辅助周迪一起做一个飞客的市场计划案。 她没有经验,熬了一礼拜通宵看了很多案例,才拿出一个方案,不想被周迪一通批评。 周迪批评的內容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但她记得,周迪批的也都在点子上。 她当时並不知道,做这个方案还要跟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去聊具体的执行情况是否能与方案匹配。 因为没有事前沟通过,导致她写的方案悬在半空,无法落地。 周迪批评她批评到一半,霍新恰好路过。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温声说:“拿给我看看。” 许静连忙端著笔记本电脑,跟周迪一起进了霍新办公室。 霍新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她做的ppt,说:“还不错,新人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很好了。” 周迪说:“是,我也没否认她做的亮点。” 霍新说:“该夸的地方也要夸,怎么就知道批评人。周助理就是有时候太严肃了,这点我要批评你。” 周迪连忙说是。 霍新转头看向许静:“你再跟各个部门的负责人约谈一下,把这个方案好好做出来,不要给周助理丟脸。” 许静感激地看著他,说:“好。” 霍新又说:“知道约谈要问什么吗?” 许静轻轻摇了摇头。 霍新说:“你列个单子,一会儿下午先过来问我。” 许静一颗心都要跳出来,连忙端著电脑跑出去开始努力列问题。 晚上的时候,霍新又抽时间陪她演练了一遍,她才彻底明白整个流程和飞客的部分业务逻辑。 演练结束后,霍新说:“你跟我的会跟的太少了,公司很多东西你都不熟悉,你跟周迪要一下我的会议行程,我的会你但凡有空都可以来听。” 她说:“好的,谢谢霍总,我一定努力。” 霍新“嗯”了声,没再看她,“你出去吧。” 霍新对助理的培养是全方位的。 他不像许多別的公司主管,生活方面的助理就只做生活方面,完全不插手工作,没有晋升空间。 他更多的是培养全才,希望未来员工从飞客跳出去是能独当一面的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从飞客出去的人,都被其他公司爭著抢著要。 许静独当一面的能力,也是从飞客练出来的。 那几年虽然很累,確实很能锻炼人。 身后的人忽然倾身,气息离她极近。 许静回神。 霍新稍稍低头,右手將电脑一推,將电脑直直推到她脸前。 电脑底部在书桌上摩擦,发出清晰的声响。 霍新左手从她身后绕过来,是一个环住她的姿势,她呼吸微微一滯。 以前他也指点过她的工作,但好像没有离得这么近过。 他的气息侵袭而来,一点一点將她席捲。 她搁在腿上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强让自己没有走神。 霍新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那温和像是浸在了他的骨子里。 他说:“这个地方你不能只想你自己。你要想——你的老板不会只关注这一个层面,他会关注多个维度。公司的资源是有限的,当然是优先给最赚钱的部门和项目。所以你在申请预算的时候,要站在更高一级的层面想——那么多部门都在申请预算,为什么这笔钱老板一定要批给你?投给你是不是一定比投给別人收益更高?” 许静豁然开朗。 霍新一点点引导她,往更深层的地方去想。 霍新说:“之前祁斯年跟我说过一句话,其实我也有同感。那就是无论你看什么问题,一定要看到底层。几乎所有问题的底层都是经济问题。这个ppt也一样,任何事情都要符合经济学的客观发展规律,人类本质就是在追求更大的利益。” 许静心想:我对你並不是这样。 霍新这时垂眸看向她,语气里的温和淡了几分:“想什么呢?” 许静连忙回神,抬头看他。 他表情不怎么愉快,脸上几乎写著“我在给你讲课你竟然敢走神”这句话。 许静抿一下唇,如实说:“我在想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人类本质是追求最大的经济利益。” 霍新温声:“嗯?” 许静说:“我没有。我生玉米的时候,没有这样想过。” 霍新垂眸,看她片刻,伸手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所以你才赚不到钱。” 许静:“……” 两人聊完已经快凌晨两点,霍新於是说:“先睡吧,明天再弄。” 许静:“我整理一下记录,不然怕忘了。” 霍新:“那我去看著玉米。” 他转身出了房门。 等他出去后,许静伸手放在胸前,按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臟。 片刻后,像霍新刚才那样,抬手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 ——为什么感觉他刚才拍的自己好像格外舒服。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专注將霍新刚才说的几点全部列好。 但她还是会时不时微微走神,因为能闻到霍新留下来的淡淡气息。 整理结束后,她闔上电脑,忽然又想到刚才霍新提起祁斯年时平静如常的语气,一时也有些不確定,他对那个人现在是什么想法? 她起身,去浴室稍微洗了把脸走进臥室,霍新已经躺在外侧睡著了。 她低头,伸出一根指尖,轻轻推了推他胳膊。 霍新仍旧闭著双眼,“嗯”了一声,有些困的样子,好像有点起不来。 刚才他跟自己聊得太晚了。 但是如果不提醒他走的话,许静又怕他像那次一样生气。 她於是低头,压低声音问:“你要在这睡吗?我看你很累了。” 其实在这睡也没什么,有玉米在中间,他们也不会怎么样。 迷迷糊糊中霍新点了下头。 他点完头才意识到什么,整个人倏地清醒过来,然后便看到许静弯著唇,昏黄的灯光照在她侧脸上,映出一点雀跃的表情。 她轻巧地上了床,从他脚底越过去,睡进了里侧。 玉米横在他们中间。 霍新想:算了,这时候再走,一来让她伤心,二来他也懒得折腾,確实是困了。 於是他便没走,就这么沉沉睡去。 隔天是玉米先醒的。 他先跑到许静头上说:“妈妈早上好。” 又一屁股坐到爸爸脸上:“爸爸早上好,爸爸今天在!” 然后他一脸兴奋地骑在了霍新身上,用额头不停地往霍新头上磕。 霍新把他搂在怀里,笑了一声,转头看到许静一双微笑的眼睛,正盯著他们父子俩看,很温暖的样子。 他看了他两秒,才回过头来,拍了拍玉米说:“起床了。” 因为有玉米在,两人这次起来倒是没有上次那种尷尬的场景,好像很自然。 今天天气不错,又是周末。 早饭结束后,霍新跟许静说:“今天我带玉米去公园,你可以在家里安心写方案,阿姨也会跟著。” 许静微笑看著他说:“好,那谢谢霍总了。” 霍新温声:“说了几次,玉米也是我儿子,你不用这么客气。” 许静看著他:“我又不是替玉米道谢,这次是替我自己。谢谢霍总给我营造一个安静的加班空间。” 霍新轻笑了声:“他本来也应该在户外多锻炼。” 有霍新带著玉米,许静就安心在家写ppt。 按照昨天霍新指导的思路,她不仅把卡住的地方顺了过去,还把ppt从头到尾又修改了一遍,更加强调这个活动的收益点。 忙完后已经是下午4点,她把电脑收起来,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时,恰好遇到霍新带著玉米进门。 她微微一滯。 还没来得及穿胸衣。 她刚才想著霍新不在家,出来后回到房间再穿也来得及。 一念之差。 她想飞快地跑进臥室,但玉米已经噠噠噠朝她扑了过来,大声喊:“妈妈——” 她只好弯腰,先把玉米抱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笑容好似也有些僵硬,但也只能儘量如常,亲了亲玉米的额头,说:“玉米回来啦!” 一面偷偷瞄了眼霍新,好在他没有察觉。 他的视线一向不在她身上。 她把玉米放下来,说:“妈妈先去换衣服。” 玉米抱著她的腿:“不要,妈妈抱——” 刚见到她,玉米还捨不得她离开。 霍新这时走过来扫她一眼,看她身上还穿著睡衣,大约是觉得他在不合適。 他伸手,將玉米抱过来,说:“听话,先让妈妈换衣服。” 他走近了,离她不过半米的距离。 许静整个人都僵住了。 玉米这时才说:“那好吧。” 霍新把他抱起来,抬头说:“你去换——” 他一时顿住。 隔著薄薄的一层睡衣,他仿佛窥测到了某种隱蔽的形状。 许静慌忙转头跑进主臥,咔噠一声,门上了锁。 霍新抱著玉米,顿了两秒,才说:“爸爸带你去洗澡,你今天在外面玩的浑身都是土。” 他抱著玉米进了许静常用的洗手间,把玉米的浴盆打开,一面放水,一面又似乎有些出神。 浴室里有一股潮湿而温热的水汽,透著一股很淡的椰香味儿。 他低头伸手碰了碰洒里出来的水,有些烫,他立刻將水温调低。 放好水后,他便帮玉米脱掉衣服,给他洗澡。 玉米坐在浴盆里玩水玩得不亦乐乎。 霍新却在走神。 片刻后,浴室门被推开,许静走了进来。 她换了一套淡奶油色的运动服。 霍新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两人之间仿佛瀰漫著淡淡的尷尬。 但这尷尬很快便因玉米而消散。 玉米开始欢乐地往许静身上泼水。 许静一面说不可以,一面抬手制止他。 但玉米玩起来不顾她死活。 她领口很快湿了一片,布料紧紧贴在胸前,露出一截精致漂亮的锁骨。 线条清晰,格外骨感。 霍新忽然想起来,他亲过她那个地方。 第256章 霍许16:贴到他胸前 亲过很多次。 那晚关著灯,昏暗里,他吻著她的唇,一路吻到脸颊,又吻到锁骨。 她的锁骨好像格外骨感,仿佛他的唇可以含住某个部分。 他吻了那里很久,吻到她整个人在他怀里有些颤慄。 他喉咙有些发乾,起身说:“那你陪他洗,我正好要处理点事情。” 许静不敢抬头,低声说好。 霍新进了书房。 书房里也瀰漫著她身上的味道,縈绕在他鼻尖底下,一点一点,散不开似的。 他看了眼她搁在桌上的电脑包,转身回了臥室。 霍新躺在床上,慢慢摩挲著指尖,好半天才渐渐平静下来。 也正常吧。 他跟自己说,食色性也。 毕竟这么多年,他身边都没有女人,许静是他唯一一个女人。 她会突然想到这些,也正常。 平復心绪后,他如常从臥室走出来,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摆上桌。 一家三口跟以前一样吃饭,许静心里缓缓鬆了口气,丟脸的事情终於过去。 但她好像又有点失落,觉得会不会自己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这天晚上,两人又一起陪玉米睡觉,许静睡到了里侧。 自从昨晚他留下后,一家人一起睡,好像也变成了心照不宣的事。 等玉米睡著,霍新也没离开,就在外侧睡了。 许静弯了弯唇,挺开心的。 她缓缓睡著,半夜玉米醒来,滚到她身上。 她习惯性地將玉米抱在怀里,玉米又从她怀里滚到了最里侧。 她睡得迷迷糊糊,也没多想,便往外挪了挪。 玉米习惯性地往她那头挤了挤。 她於是又往外挪了挪。 最近她的睡眠已经好了许多,终於勉强算是可以睡整觉。 家庭医生说,玉米如果半夜醒来,只要没哭,就可以先不用敢於,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有自己睡著的能力。 总是敢於反而不利於他睡觉,这样她也不会过度劳累。 所以许静就没管。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玉米终於不再翻滚,她也便很快又睡著了。 玉米一路挤,许静一路往外挪,完全忘了霍新还睡在外侧。 直到忽然贴到一个略微坚硬的身体,她倏地清醒过来,睁开双眼。 天色已经微亮。 霍新侧躺著,她整个人已经贴到了霍新的胸前。 霍新显然也察觉到了,睁开眼,恰好对上许静回头的视线。 那双漂亮的眼睛带著几分弧度。 许静一颗心跳得飞快,连忙说:“是玉米挤过来的。” 她的肩胛骨贴著他胸膛。 其实臀也贴著他的。 霍新觉得微微有些口乾。 他稍稍抬头看了眼,果然玉米挤在许静怀里,看样子像是一路从床侧边把她挤过来,头还枕在许静肩膀上。 玉米这会儿睡得不太熟,许静怕吵醒他,也不敢动作,转头压低声音问霍新:“你不相信吗?我、我没有必要……” 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紧张,“就是、如果我想的话……” 霍新替她补上这句:“你会自己问。” 许静尷尬地轻轻咳嗽了一声。 霍新平声:“我没不信,再睡一会儿吧。” 他还有点儿困,但闭上眼后,却好像怎么也睡不著了。 她头髮丝上的香气有意无意撩拨著他。 身体也贴著他的胸膛。 玉米动了一下,又往许静怀里挤了挤。 许静没敢再动。 她睁著眼,看到室內的天光越来越亮,也察觉到身后的人身体里的某种反应。 她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霍新似乎想要起身,他刚动了一下,玉米就开始哼唧,像是要醒,他立刻不敢再动。 但他却有些难耐。 身体里好似渐渐起了一层火。 他沉沉地呼吸著,看著睡在他身前的许静。 她后背的睡衣贴在脊背上,透出一道勒痕——她穿著胸衣。 霍新缓缓闭上眼。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玉米终於不再滚来滚去,又睡熟了。 许静这时说:“可以了。” 霍新立刻起身。 许静也起来跪在床上,抱著玉米把他往里挪了挪。 霍新站在床边,看著许静说:“明天我还是回去睡。” 许静將自己的手指搓了又搓。 她轻声说:“不用的,这次是意外,我明晚注意点就好了。有时候如果已经睡著了还要再起来的话,可能容易失眠。” 霍新滚了滚喉结。 他看著许静说:“我在这里你睡不舒服吧,还得穿胸衣。” 自从许静跟他什么话都说过之后,他对她说话也放开了许多,有什么都直接沟通。 连这话也能对著她直接说出口。 许静抬头看他。 她脸颊上浮上了一层浓浓的粉色。 但她却仍旧那么看著他,“哦”了一声,说,“嗯,如果因为这个的话,那我可以不穿。” 霍新:“……” 沉默。 令人尷尬的沉默。 霍新又接不上他的话了。 片刻后,可能以为他不愿意,许静又连忙说:“嗯,你自己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就好。我的意思是说你不用考虑因为我放弃陪玉米睡觉。就是……玉米早上醒来看到你,也很开心。” 霍新点头:“知道了。” 当天晚上,霍新陪玉米睡著后,许静问他:“你要走吗?” 话里话外好像有那么点依依不捨的意思。 霍新犹豫片刻,说:“睡吧,我困了。” 许静弯唇,在黑暗里睡著了。 这一晚上玉米並没有胡乱滚。 但因为昨晚睡得太晚,她和霍新今天都有点起晚了。 起来后高萍已经进来,她要送玉米去幼儿园。 高萍看到霍新从许静的臥室里出来,一脸惊喜地捂住了嘴巴。 霍新有点尷尬地解释说:“昨晚陪玉米睡著了。” 高萍笑著摆手说:“没事儿没事儿,是要多陪陪孩子。” 等霍新进了浴室,她连忙跑进去问许静:“你们这是复合了吗?” 许静说:“没有。你想什么呢?玉米昨天非拉著他一起睡,不小心睡著了而已。” 高萍是过来人,確实也没察觉到房间里有什么曖昧的气息。 但也笑著推了许静,说:“你主动一点,男人在你床上还能不碰你么?” 许静抿一下唇:“您別多想了,我们就是孩子的父母。” 高萍低声骂她没出息。 许静的市场营销方案在眾人中脱颖而出,甚至在线上得到了祁斯年的夸讚,一时间这个名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於是下一次去祁氏集团总部开培训会时,许静自然就作为分公司的代表,跟经理一起过去。 培训会三天的时间,从周三到周五。 祁氏公司总部就在飞客对面,许静曾经来过无数次这个地方。 一迈进祁氏集团的大门她就在心里想,有没有可能会遇见霍新,因为霍新不时会跟祁斯年一起吃顿饭。 没想到真的遇见了霍新。 只是他没跟祁斯年在一起。 当时刚好是中场休息时间,许静从1楼的大会议室里走出来。 透明的落地窗外,霍新正好在跟仲希然说话。 他们俩也算是网上红人,过往大家都知道了,於是不少人都凑在玻璃前看戏。 许静也被人拉了过去。 霍新看著她,一双眼睛笑得格外温和。 她抿著唇,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霍新这次遇见仲希然完全是意外。 自从霍新发觉他没有那么容易忘掉仲希然,仲希然也发现了这点后,两人其实很少有交流。 强行脱敏的行为也不復存在。 两人甚至在群里都没怎么说过话。 但既然意外碰见了,也不可能不理。 两人打了个招呼,仲希然状態不错,手里拎了个饭盒,看来是来给祁斯年送饭。 她微笑看著他说:“你跟斯年约了午饭吗?” 霍新点头,说:“既然你来了我就不去了。” 她笑说:“算你识相。”又客气一句,“什么时候带小玉米来家里跟汤圆他们一起玩儿啊。” 霍新:“好,等我再跟他熟悉熟悉。” 仲希然轻轻頷首,转身进了祁氏大楼。 霍新刚要离开,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他霍总。 几个女生从祁氏大楼里冲了出来,拿著本子和笔,找他要签名。 这事他也习惯了。 他顺手签了个几个名,几个女生拿了签名就走了。 最后一个女生挺大胆,直接把一张酒店房卡塞到了他衬衫口袋里。 这种事儿也不是第一次。 他把本子还回去,扫那女生一眼。 周围没別人,那女生大著胆子,压低声音说:“我叫余思思,就在这个酒店工作,你可以隨时来找我。” 霍新把口袋里的房卡拿出来,换到女生手里。 “我想应该没有这个荣幸,不好意思。” 他转身离开。 因为仲希然的原因,跟祁斯年的会面就拖到了下午。 两人聊到下午六点出头,祁斯年开始赶人:“行了,我得走了。” 霍新笑了声,半开玩笑地说:“中午才见过,有没有这么分不开?” 祁斯年眸子里也沁著温和的笑意:“可不是。” 霍新於是转身离开。 电梯到了1楼,忽然乌泱泱一堆人,从旁边会议出来,看来不少人在这里开会。 他稍微等了片刻才往外走,刚走到街边树下,突然在一个尖锐到有点刺耳的声音里听到了许静的名字。 那声音说:“你不知道,我跟那个许静可是高中同学,我们在老家是邻居。你们別看她一脸单纯的样子,其实她未婚先孕,儿子都三岁多了。” 旁边响起一阵“喔”的意外声。 她说:“她私底下不知道怎么乱呢,这个酒店副经理的职位不知道怎么睡来的,她学歷还没我高,怎么会这么年轻就能爬到这么高的职位,你们想一想。” 霍新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他抬步走了过去。 那女生一看到他,又惊又喜,还以为他改了主意。 霍新挺平静地看著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生有些红了脸,说:“我叫余思思。” 霍新:“我上午给你的签名还在么?拿出来。” 女生连忙从包里拿出本子递给他,说:“怎么了?霍总是想多帮我写一句话吗?” 霍新抬手把本子上有签名的那张纸扯下来,当著她的面平静地撕掉。 余思思脸色一白:“霍总?” 霍新淡声:“背后嚼舌根的人,不配拿我的签名。” 余思思脸色瞬间更难看了,尷尬到抬不起头。 霍新看著她,说:“而且我记得上午给我递房卡的人明明是你吧?你自己乾净么?递过多少次房卡?嗯?” 余思思低著头,咬牙,几乎快要哭出来。 旁边的人也表情各异,八卦地看一眼她,又看一眼霍新,一脸崇拜的样子。 余思思显然已经无地自容,霍新也没在说什么,掏出手机给许静打电话。 许静还在会议室里整理笔记,看到霍新的电话她连忙接起来。 霍新问:“你在祁氏?” “是,最近在培训,你看到我了吗?”她一面打电话,一面收拾东西。 霍新:“没有,遇到你同事在聊你。” 许静问:“你在哪儿啊?”她走出会议室,四处打量。 霍新说:“我在外面,马路边。” 许静走出祁氏大楼,霍新看到她,从树底下朝她迈步而来。 周围无数双眼睛都在盯著他们。 许静微微一滯,看著霍新就这么走过来,停在了她面前。 她不大自在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霍新问:“你下班了吗?” 许静点头嗯了声。 “那一起回去吧。” 许静感觉自己快要被周围八卦的目光穿透。 她看著霍新:“不用了吧。” 只是说两句话,还可以用她以前给霍新当过秘书搪塞过去,但如果一起回家的话,难免会有桃色新闻传出来。 霍新看著她:“我有话跟你说。” 许静只好点点头:“那好吧。” 她站在路边,等霍新开车过来。 旁边余思思的眼神像刀子一样落在她身上。 许静没有理会。 霍新很快开车过来,停在路边。 许静上车,系好安全带,车子缓缓出发。 霍新问:“你跟那个余思思认识?” 许静愣了片刻,说:“她是我高中同学,但是你怎么认识她?” 霍新平声:“刚才给我递了房卡。” 许静微微一滯,下意识问:“那你……?” 霍新淡声:“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许静有点没弄明白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对女人格外挑剔? 还是她对他来说算那么一点特殊的存在? 不过她很確定,这一定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这些年,他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女人。 可能他觉得余思思不符合他的水准吧。 她想起了苏柠。 比起仲希然来说,也是不遑多让的美人。 如果不是她在他身边当秘书,大约永远都不可能近他的身。 她正在出神,忽然听见霍新问:“你跟她不合吗?” 第257章 霍许17:否则当初我也不会挑你 许静很轻地“嗯”了声。 她跟余思思关係的確很差。 霍新又问:“为什么?” 许静停顿片刻,说:“之前上高中的时候,有个男生追了我几天,我没答应,他转头就去追余思思了。后来余思思知道了这件事,就总是有点儿看不惯我。” 霍新温声说:“以后离她远点儿。” 许静:“我知道,我本来跟她也没有来往,没想到会在这次培训会遇到她。她是说我的坏话了吗?” 霍新没应声。 其实高中同学之间也有共同的朋友。 许静也隱约知道——在得知她未婚生子后,余思思不停地到处宣扬,说她私底下行为放荡、就会装乖之类的。 因为两人老家算是邻居,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她的耳中。 这些话她刚听到时也有些伤心,但这伤心很快就过去。 因为玉米三天两头生病,她完全没有心思浪费在別的事情上。 她轻轻笑了一下,说:“没关係的,反正她说什么我都不在意,而且我也確实未婚生子了嘛。” 霍新顿一下。 车子缓缓前行,挡风玻璃前的红灯好像格外刺眼。 霍新问:“有很多人这么说你吗?” 许静看著窗外乾枯的落叶被风捲起,飞到半空。 她挺平静地说:“其实也没有。但是——你知道人总是会有点八卦。” 绿灯亮了,霍新没再说什么,平静地发动了车子。 等到了家楼下,霍新说:“你先上去,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许静点头下车。 霍新拿出手机,给祁斯年拨去一个电话。 祁斯年刚进家门,他一面接起电话,一面把小玫瑰抱在怀里,半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有点离谱?连我晚上时间都要占用?我可是刚跟你聊了一下午。” 霍新笑了一声,说:“找你帮个忙。” 祁斯年:“赶紧说。” 霍新:“许静这几天在你们总部培训,你替我照顾一下。” 祁斯年“嘖”了声,“这还用你打招呼,你觉得她为什么能来总部培训?” 霍新说:“谢了。” 掛断电话,祁斯年勾住仲希然的腰,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深吻。 · 隔天,许静再去培训时眾人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八卦和探究。 第一次遭遇这么多人的打量,许静也有些不习惯。 旁边一个女生忍不住问她:“你跟霍总是什么关係呀?我昨天看你们一起上了车。” 这么直接的询问,许静反而不觉得反感。 她说:“我是霍总以前的助理。” 那女生“哦”了一声,说:“怪不得霍总昨天会替你说话。” 许静愣了几秒:“有吗?” 那女生点头:“你不知道,余思思说你不检点什么的被霍总听到了。霍总把上午给她的签名要回来撕了。最绝的是,霍总当场把余思思给他递房卡这事说出来了,话里话外都在说她才是那个不检点的人。” 许静怔了一下。 怪不得昨天霍新会突然问她是不是跟余思思不和。 那他昨天……是替她教训余思思了? 许静连忙问:“他具体怎么说的你知道吗?” 女生有点激动:“知道知道,我就在场,不过还是第一次遇见女主角自己来打听八卦的。” 许静没忍住笑了。 女生说完后,许静心里浮起一股说不出的、淡淡的甜蜜。 她要的並不多,哪怕他一点点的关心,她就能开心很久。 培训再度开始,许静凝神,周围的目光全部被她忽略。 培训最后一天下午,培训讲师突然宣布接下来是公司的闭卷考试,检查大家此次的培训成果。 考完后半小时就会出结果。 这个环节事先没有通知,大家惊呼连连,许多人都手忙脚乱。 许静也有些紧张。 好在她跟霍新的那几年里养成了好习惯,当天会议的笔记都会当天整理好,不至於完全抓瞎。 会议室里,一百多號人的位置间隔开来,在培训的人员的监考下,开始考试。 一排排脑袋低著头,笔尖在纸上轻轻摩擦出沙沙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许静仿佛梦回学生时代的考试时期。 但其实培训的內容比考试要简单许多,题目不多,时间很充裕,许静做完后还富裕十分钟的检查时间。 交完卷后,大家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主考官前脚刚拿著试卷出了门,后脚会议室里就传来一片哀声嘆气、后悔不叠的声音。 “完了……” “最后一个题你怎么做的?那天培训讲的案例我都忘光了。” “要考试也不提前说。” 余思思的声音在眾人中格外刺耳。 一直跟许静是同桌的那个女生看向她,说:“你好厉害呀,我看你很快就做完了。” 许静对她笑笑,说:“还好,题目比较简单,培训的时候都讲过。” 那女生苦著个脸,说:“简单吗?我怎么没发现一模一样的题目?” 许静顿了一下,说:“思路是一样的。” 那女生听完脸上表情更苦了。 半小时后,休息时间结束。 考官拿著卷子进来,站到会议室讲台上:“好,现在开始培训结业典礼,现场將颁发这届优秀学员的证书。” 现场一片“哇塞”声后又归於安静。 主考官说:“试捲髮还给大家,成绩我就不念了。本次考试將有五位学员被评为优秀学员,获得奖金一千元整。” 现场响起礼貌的掌声。 好在不过一千块,没拿到也不至於太过肉痛。 主考官接著念了五位学员的名字,大家一一上台领证书。 没有许静。 许静脸上倒也没什么表情。 听到没有许静的名字后,远处的余思思鬆了一口气。 她考得很差又怎么样?反正分数也不会被公布。 她刚才偷偷问了別人许静的分数,就算许静比她多考了二三十分,她们也在一个档位。 给五名学员颁发完证书之后,主考官又说:“另外今年有一位特別优秀的学员考了满分,也是我们培训会三年来的第一个满分,祁总特批给她颁发“特优学员”,並奖励奖金一万元整。” 现场响起一片羡慕惊讶的声音,欢呼声几乎让现场的桌面都震了震。 一万块呀,只是三天培训就能奖励一万块,祁氏果然財大气粗。 考官笑著说:“大家猜一猜是谁呢?”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许静旁边的女生这时没忍住翻了一下她的试卷,惊呼出声:“哇,你真的考了100分,你好厉害啊!” 全场的目光瞬间向她投来。 主考官这时笑著说:“没错,让我们掌声欢迎许静上台领奖。” 许静脸上有些错愕,身旁的女生推了推她,她才起身往台上走。 感觉一切好像做梦一样。 主考官觉得好笑,问:“为什么这么惊讶呢?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考了一百分吗?” 许静接过话筒,说,“因为我刚才没拿到优秀学员,所以我还以为考一百分的人很多。” 现场眾人:“……” 这是什么话? 这卷子很简单吗?什么叫考一百分的人很多? 余思思在台下恨恨地看著她,將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肉里。 许静接过手里的证书和一万元奖金的奖牌,看向下方鼓掌的眾人,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这些掌声都是给她的。 人生中,她好像是第一次站在领奖台上。 小时候,她性格內敛,成绩一般,老师也不怎么重视她。 从小学开始,她就没有被选拔参加过任何活动。 她很羡慕那些被老师挑中去参加演讲比赛、朗读比赛、唱歌跳舞等各种活动的小朋友。 她也曾在家里大声朗读或者唱歌,做过某天老师可能会点她名字的梦,可惜那些梦都没有实现。 后来上了初中,她成绩突然拔尖儿了一阵儿,但也与任何课外活动无缘。 在別人眼里,她大约也只是个乖巧安分,不怎么爱说话的女孩儿。 她好歹凭藉成绩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 高中后,她的成绩有所下降。 优秀的学生太多了,而且高中的解题思路发生了变化,她有些不適应,高中数学老师还说过她脑子笨转弯慢之类的话。 好在她还算刻苦,也考上了省內的一本。 她大学专业是財务管理,不怎么需要用到太复杂的数学知识,凭著刻苦,她一直是系里前十名,后来被保送成为学校的研究生。 毕业后,在研究生导师的建议下,她决定来北京找工作。 当时她的想法很简单,就算找不到工作,能积累一些面试的经验也是好的。 她攒的钱只够一个月的生活费。 如果一个月后还找不到工作,她就回去。 她只找了一周,第三个面试,霍新就选了她。 她真的觉得遇到霍新是一件太幸运的事情。 以她的简歷根本不可能进像飞客这么大的公司,就算进了大公司,也绝不可能遇到像霍新这样可以手把手提点她的人。 他基本上是从头到尾重塑了她做事的方法。 跟他的那几年结束后,她做事的成功率都高了很多。 她想,今天这个奖,也有他的一半功劳。 她真的很开心,好想跟霍新一起分享这个消息。 结束后,许静收拾好东西,走出祁氏大楼正门,忍不住给霍新拨去电话。 这是两人再度见面后,她第一次不是因为玉米给他打电话。 霍新正在公司里开会。 看到屏幕上许静的来电,他顿了一下,拿起电话走出去,接起来,声音温和:“怎么了?” 电话那头,许静的声音带著鲜明的雀跃。 好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她说:“霍新,我今天拿了特优学员,有一万块奖金呢!” 霍新走到窗边,从窗外往下看。 许静就站在对面公司路边的大槐树下,一只手把手机贴在耳边给他打电话。 天色介於黄昏和黑夜之间。 她的声音却好像是天地间一抹鲜亮的色彩。 霍新不自觉扬起嘴角,说:“这么厉害啊。” 许静“嗯”一声,“可能你觉得一万块没什么,但是三天就拿到一万块奖金,还是挺好的,可以给玉米多买几个玩具。” 霍新柔声说:“一万块很多啊,我大学的时候打工一个月都赚不到一万块。” 许静又“嗯”一声,问,“你下班了吗?” 今天是周五,跟霍新一起下班回家也挺好的。 霍新说:“我还要等一会儿,大概一个小时。” 许静“哦”了一声,“那要一起回家吗?” “可以。”霍新平声,“你可以先过来拿车钥匙。” 他说完这话才想起来许静没驾照,又补了一句,“在祁氏等我也行,或者你愿意的话,可以来飞客等我。” 飞客就算了吧。 许静可不想进去被围观。 霍新有儿子这件事被曝光后,飞客里就陆陆续续传出“给霍新生儿子的人是她”的话。 因为当初她的离职確实很突然。 而且听说她离职后,霍新再没招过女助理。 掛断电话后,许静立刻就决定报名驾照考试。 如果跟霍新这样常来常往,后开车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多吧。 她不想以后霍新在隨口提起这件事时,她又做不到。 她在祁氏一楼会客厅等霍新到7:30,他终於下班,將车子停在祁氏大楼门口。 许静连忙跑出去上车。 她脸上漾著笑容。 霍新也含笑看她一眼:“这么开心啊?” 她其实很少见到她这么开心的时候。 她很多时候都是温温的,像一杯白开水。 许静点一下头:“是啊,我人生里第一次站在台上,有人给我鼓掌。” 她弯唇看他,“真的好开心啊。” 霍新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 许静察觉到了他的意思,说:“我就一直挺普通的。” 霍新声音温柔极了,像冬天的太阳晒到了一片需要温暖的树叶。 他说:“每个人都很普通,但都会有自己的长处。你本来就很优秀,否则当初我也不会挑你。” 他第一次跟她聊当初。 许静心里有些紧张,但故作平静地问:“那你当初……为什么会挑我啊?” 霍新想了想,说:“谦虚、努力、温和、刻苦、有韧性,这些都是你的优点。” 许静看著他:“但你当时就跟我聊了几句话而已,你怎么会知道我刻苦?” “不刻苦怎么能念到研究生?不努力又怎么会到北城来找工作?” 许静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烫。 窗外天色暗下来,一辆辆车缓缓从窗外经过。 明明太阳早就落山了。 她忍不住问:“那——韧性呢?” “这是后来发现的。” 霍新转头看她,温声说,“一个人给我生了宝宝,又带了他三年多,也没有在意流言蜚语,还不够有韧性?” 给我生了宝宝。 许静蜷了蜷手指。 这话好温柔啊,温柔到让她觉得好像是爱人之间应该说的话。 第258章 霍许18:我想亲你 许静这一次在祁氏总部大出风头的事很快就在分公司传遍了。 总经理到处夸她爭气长脸。 上一次做的营销方案被祁斯年亲口在几百人的线上会议上夸,拿到很大一笔市场营销资金。 接著又拿了特优学员,连带分公司眾人看她的目光都產生了几分崇拜。 连韩放给她送奶茶的频率都多了很多。 许静对韩放並没有好感,后来藉口失眠不能喝奶茶,不肯再收。 一月初,幼儿园再次举行学期末的亲子活动,要求最好是父母一起出席。 霍新提议她请假跟他一起去。 毕竟年幼的时光没几年。 许静现在几乎没了经济压力,而且经过这两次的事情后,分公司的总经理特別喜欢她,请半天假也不成问题,她当然答应。 也想著弥补一下玉米。 这天中午,许静忙完公司的事便提前下班了。 霍新说来接她一起去幼儿园,她就站在路边等。 今天没风,倒是不怎么冷,太阳也很暖和。 没想到刚好遇见跟別人一起吃完饭回来的韩饭。 韩放看到她,撇下眾人走到她身边。 他问:“你是有事要提前走吗?” 许静:“对,要去参加小朋友的家长会。” 韩放微微点了一下头,看著她说:“静姐,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 最近他越热情,她对他的態度好像也越发冷淡。 他感觉到了。 许静摇摇头。 他既然点明,那么她也就开诚布公地说:“我有个儿子,不好耽误你。” 韩放说:“你其实不用想那么多,就谈个恋爱也挺开心的不是吗?你平时那么累,难道就不想放鬆一下吗?” 许静抿了下唇,没说话。 这也是她一直不肯谈恋爱的原因之一。 但凡有追她的男生,只要知道她有一个孩子,便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態度,仿佛她在婚恋市场里打了很大的折扣。 即便態度不错愿意哄她,也是一种不过是跟她玩玩怎么也不亏的心態。 在这点上,起码韩放足够坦诚。 许静微微笑了一下,说:“不了,我没时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韩放有些失落地点头,转身离开。 耳旁传来很大的一声“滴”。 许静这时才发现,霍新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愣了一下,立刻上车系好安全带,也不確定霍新有没有听到刚才韩放的话。 霍新神色挺平静地问:“这几年追你的人多吗?” 看来是听到了。 许静垂眸,说:“有几个吧,但也都没怎么认真。主要之前说过的,我也没有什么精力……” 霍新“嗯”了声,没再说什么,发动车子。 那人刚才的话,他基本都听到了。 他好像忽略了一点——许静在给他生了孩子之后,其实就很难再挑到出色的伴侣了。 很少会有男人愿意给別的男人养孩子。 霍母说的没错,他可能真的耽搁了她一辈子。 两人一起陪玉米参加了幼儿园的亲子活动,几乎相当於官宣了霍新孩子的母亲就是许静。 好在霍新提前打过招呼,活动现场不许隨意拍照,许静才免於风口浪尖。 玉米今天是真的很开心,满场乱跑,一会儿扑到爸爸怀里,一会儿扑到妈妈怀里,兴奋地跳来跳去。 许静看到他兴奋的样子,心疼又內疚。 只是参加个亲子活动而已,玉米就能这么开心。 她以前亏欠了玉米多少…… 亲子活动结束回到家,饭后霍新便进了书房工作。 他今天为了陪玉米把一些事情挪到了晚上。 忙到十点多,玉米要他陪睡他才出来。 他今天参加亲子活动时活动量充足,很累,几乎跟玉米同时睡著了,也就没回次臥。 睡了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中,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体朝他靠过来。 他闻到了一阵很香的椰子香味儿。 很淡,很柔和。 他缓缓睁开眼。 身前的许静也倏地醒来,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又靠了过来。 她急忙回头想解释,却没想到霍新恰好头也往前探,似乎想看一眼玉米。 她的唇就这么恰好碰到他下巴尖。 霍新也在此刻看清了小玉米的位置,就在许静的肩膀上。 也看清了许静的脸。 许静后撤几分,很轻地说:“对不起。” 她脸颊一路红到耳根,唇色也红到过分鲜艷。 她唇珠饱满,像一颗诱人的樱桃。 霍新呼吸慢了几分。 许静就这么静静地看著他。 他没有像上次一样躲开,就这么任由她亲上了他的下巴尖,身体也贴著她。 许静手微微紧握成拳。 他的呼吸扑到了她的脸上,温热而潮湿。 许静缓缓抬头,看著他问:“我想亲你,可以吗?” 霍新的喉结滚了滚,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许静声音愈发低了。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霍新没说话,一双漆黑的眼眸就这么看著她。 许静的右肩还被玉米枕著。 她动作不敢太大,好在也不需要太大,霍新並没有要躲的意思。 她稍稍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很柔软,微微有一丝凉意。 她觉得她对霍新好似有一种生理性的喜欢。 亲上去的瞬间,从唇开始便有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种愉悦好似渗入到了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里。 像他那晚第一次吻她的时候那样。 她睁开眼睛,近乎痴迷地看著他,轻轻的、一点一点伸出舌尖,慢慢地碾过他的唇,缓缓將自己的舌尖探了进去。 是的,她曾查过很多次的攻略,怎么接吻会更舒服。 她也无数次地幻想过,能够再吻他一次,她一定让他忘不掉她。 遗憾的是事发突然,她没有能先吃一个薄荷。 霍新没动。 身体的欲望在此刻很清晰,更何况眼前的女人看向他的一双眼睛里全是著迷和爱恋。 他几乎能透过她这双眼睛看到——她究竟有多么喜欢他。 真诚、热烈而又欲罢不能。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种迷恋。 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迷恋。 也没有人能在这时候推开这种迷恋。 他任由少女柔软的舌尖在他上顎来来回回,一点点碾过。 任由她含住他的唇,轻轻地吸吮。 任由她一点点往下,从唇吻到了他的喉结,轻轻地含住。 他看到了她微微起伏的胸,也再一次看到她身体里某种隱蔽的形状。 她真的敢不穿胸衣,就这么跟他上床睡觉。 她慢慢从喉结一点一点吻了回来,再次含住他的下唇,轻轻地咬。 霍新微微一滯。 他声音发哑,喊她:“许静。” 许静微微一震。 他这次没有喊错名字。 空气里都是她头髮丝上的香味。 她的唇贴著他的,很轻地“嗯”了一声,说,“我知道我吻技不太好,也没有什么经验,这些都是从网上查来的,如果不太舒服的话,你可以教教我。” 她停下动作,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好像还有一招没用。” 她重新吻了上来,舌尖在他上顎轻轻划著名八字。 霍新一颗心轻轻一颤。 他低头,伸手捧著她的脸颊,声音有些沙哑:“你知道吗?你很厉害。” 他回吻住了她。 他才厉害。 真的很有经验的样子。 许静被亲到几乎喘不过气。 为什么能有人在接吻的时候这么温柔,又这么霸道。 她连呼吸都不能,肺里好像因为缺氧而生生有些疼,却捨不得推开他。 好在霍新很快停了下来。 两人轻轻喘息著,谁也没说话。 片刻后,玉米醒来大喊“爸爸妈妈”,两人才缓缓分开。 一切都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霍新起身走进浴室,冷静地用冷水洗了把脸。 他好像终於確认,起码他对许静的身体,的的確確是感兴趣的,对她的吻也不排斥。 他不是没有跟別的女人离得那么近过,比方说苏柠。 苏柠在国外久了,行事作风相对比较开放,经常会抱他,两人给许晋演戏时,他也曾经离她的唇只有一分的距离,但是他都控制的很好。 但是刚才,他明显失控了。 吃完饭,两人带玉米去户外玩。 许静特意找了个时机跟他说:“你不用太在意,不用有负罪感,也不用觉得我们亲了,你就要对我负责什么的。” 她说,“是我想的,是我占了你便宜。” 霍新看她。 她笑了一下,说:“总之你放轻鬆一点就行。” 霍新有些意外。 他其实是一个容易被责任束缚住的人,对家人,对朋友,对恋人,都是如此。 所以才会为了康继拋下仲希然去美国。 又会因为拋下仲希然这件事迟迟无法原谅自己。 他从早上吻过许静后就一直在想,要以一个样什么样的身份和角色面对她,没想到她会过来跟他说这番话。 而他心里好像也確实因为她这番话轻鬆了一些。 他陪著玉米跑了一早上挺累,回到家后吃过饭,他就跟玉米一起睡著了。 知道许静一会儿会过来午睡,他也没刻意换地方。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儿刻意压低声音的爭吵。 他睁开眼,听见高萍的声音。 “你到底怎么想的,也不能就这样一直白让人家占便宜吧!你不说就让我来说,他要是真没那个意思,就跟你保持好距离,也不要耽误你再另外找,你们就是孩子的父母。他如果有意思,你们就赶紧领证结婚。” 许静说:“您別管了行吗?我也不想找別人,玉米还这么小我怎么找……” 高萍:“你多大了?马上三十了,玉米大了你更不好找了。难不成你要一辈子不结婚?” 她冷笑一声,“你不结婚,人家这样的人会不结婚吗?再过几年,你人老珠黄,人家找个年轻漂亮的结婚你要怎么办?白白给人生了孩子又白白被人玩了几年,你要不要脸?有没有羞耻心?” 许静脸色一片苍白,几乎快要哭出来。 高萍从没跟她说过这么严重的话。 就算她当年一意孤行要生下玉米,高萍也只是骂她脑袋不清醒。 而现在,高萍几乎是在侮辱她。 许静轻轻蹲了下来,流下眼泪。 被自己的母亲这样侮辱,没有人能无动於衷。 高萍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便转身离开。 隔著一道门。 霍新听到了她的哭声。 压抑的,破碎的,不堪的,委屈的。 他很想推开门出去抱抱她,可是他没有。 他回身,坐到床上想了许久,玉米终於醒来,大声喊了一声“爸爸”。 许静这时也走了进来。 她已经重新洗了脸,表情仍旧是带著柔和的笑意。 如果不是刚才他听到她和高萍的吵架,可能完全不知道她哭过。 她把玉米抱起来,那条纤细的胳膊一直在他眼前晃。 霍新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她明明这么瘦弱,却又能这么勇敢。 这天晚上,等玉米完全睡熟,霍新轻轻拍了拍许静的肩膀说:“我有话跟你说。” 许静微微怔一下,跟他来到客厅。 霍新先坐在沙发上。 他指了一下旁边的座位,温声:“过来坐。” 许静心里浮起几分不安。 她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她怀疑霍新听到了高萍的话。 客厅里只开著昏黄的一盏壁灯。 灯照在霍新身上,在地上投下黑色的影子。 许静不安地动了动双脚,听见霍新说:“你也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许静身体一僵。 仿佛有一股寒意,从她脊柱上蔓延了过去。 她几乎打了个冷颤。 霍新一定听到了高萍的话,他要来跟她划清界限。 她指尖轻轻发颤,想说不要。 想说是她愿意的,只要能看到他就很开心。 想说是她失控,以后不再亲他,他们可不可以维持现状? …… 可是她说不出话。 她心里清楚,早晚有这么一天的。 是她自己一直在饮鴆止渴。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希望这样的时间能久一点,能够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有足够的回忆抵御一切。 她低著头,听到霍新柔和的声音:“其实我也一直在努力忘掉对她的感觉,但是我发现——这不是我努力就可以控制的。” 许静愣了一下。 没想到他会突然跟她说这个。 她转头看著他。 霍新平静地说:“她就一直在那里,每次我以为我已经忘掉她的时候,总会冒出一件事情不经意地提醒我,我心里还有她。” “我不確定我能忘掉她,我也不確定这种状况能够持续多久。 “我唯一能保证的是,我会努力,也绝对会保持好跟她的界限。 “许静,如果你不介意这一点的话,我们可以结婚。” 第259章 霍许19:你连我洗澡的时间都等不及了 许静愣住了。 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话题怎么会到了跟霍新结婚上。 她把他的话回忆了好几遍,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后,她一颗心忍不住轻颤起来。 他说,要跟她结婚。 霍新看向她,后知后觉自己刚才那句“我们可以结婚”的话有些高高在上。 像某种施捨。 他又补了一句:“当然,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的话。” “另外,如果真的跟我结婚,你还需要签一些婚前协议——关於財產方面的。” 他把条件一条条摆出来,“当然,结婚后该给太太的尊重我都会给你。” 他声音温和地说,“你仔细考虑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结婚,给玉米一个完整的家。如果你不愿意,以后我们就保持好距离,还是玉米的父母。我会给你一点飞客的股份,不太多,但也足够保证你財务自由。这样的话,你以后谈恋爱也好,结婚也好,或者想一个人生活也好,余地都会大一些,也不会有人能说什么。” 许静看著他,忽然有些说不出话。 他提的方案很全面。 甚至考虑到了她因为玉米不好再嫁人,提出给她財务自由。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听到了高萍的话、韩放的话。 可能想弥补她,也考虑给玉米一个完整的家,所以提出跟她结婚。 他足够坦诚地承认了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那个人仍旧影响他。 甚至可能,影响一辈子。 是否接受,由她选择。 如果她不愿意,他也替她想好了一条路:財务自由。 许静以前在飞客时听別人说过,大概也知道在北城財务自由需要 1亿多。 即便她选择不跟他结婚,他也提供另外一个保障给她。 许静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时期。 那时候她也对年级里很出色的一个男生產生过一点微妙的好感。 只是那男生后来有了女朋友,她立刻就掐断了这种好感。 她虽然普通,但却有自己的骄傲,绝对不会喜欢一个心里有別人的人。 如果那个时候有人告诉她,將来某一天会有人问她:我心里还有一个人,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们可以结婚,她一定会说她绝无可能答应。 然而现在,恰恰相反,她真的心动。 就像那晚一样。 她一点都不想错过他。 有任何的机会,她都想跟他在一起。 她垂眸,低声说:“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霍新点头:“你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许静问:“那天跟我接吻的时候,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她低著头,不敢看他。 听著客厅的钟表秒针一下下跳动,发出清晰的声音。 她静静地等著,仿佛等待著某种宣判。 十几秒后,霍新温声说:“我觉得,有一点。” 他说,“这几年,我没有想主动亲过谁。” 许静眼里涌出一片泪意。 ——这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有一点点就足够她愿意留在他身边。 霍新看著她落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然后又露出一抹很灿烂的笑容,说:“我们结婚吧。” 霍新扯了一张纸巾递给她:“不用急,这是一件大事,你可以好好考虑一阵子再答覆我。” 许静抿了一下唇,一面擦眼泪,一面看墙上的掛钟。 直到掛钟的秒针走了两圈,她迫不及待地说:“嗯,我考虑好了。” 霍新愣了一下,说:“你可以过几天再给我——” 许静忽然扑进了他怀里。 “答覆”两个字没有能说出口,霍新微微顿了一下,手轻轻放在她后背上,说:“许静,都还不到两分钟。” 许静紧紧抱著他:“我怕你反悔。而且明明到两分钟了,我看著表的。” “……” 霍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不会。” 他本意是让她再好好考虑考虑,不想许静在他怀里抬头,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手臂还紧紧箍著他的腰,有一种生怕他跑了的感觉。 霍新莞尔。 他能提出这件事,其实已经想得足够清楚。 这几年他没有这方面的心思,甚至一度打算单身过一辈子。 后来小玉米忽然出现,给他带来了很多幸福感。 他对许静確实也不排斥,甚至可以说的的確確有一点喜欢,这样结婚可以接受,起码可以给玉米一个完整的家——玉米每次跟他们两个人一起玩的时候,都格外开心。 他轻轻抱住许静的腰,说:“你对我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 “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许静说。 霍新顿了一下。 又听到她说:“你说的是真的结婚吧?领证的那种,还是说——只办婚礼?” 霍新:“领证的那种。假结婚还需要签什么婚前协议?” 钱还好,他需要保证自己对飞客股份的绝对控制权。 许静点了点头,似是放心下来,然后又说:“那可能真的有一个问题,我们需要沟通一下。” 霍新:“你说。” 许静起身,有点不好意思地搓了下指尖,然后看著他说:“那夫妻生活的话……” 如果真的要结婚,一定会面临这个问题。这个他也想过吗? 她犹豫两秒,问:“要不要规定一下频率?” 说到频率的时候,她声音低下去,人也低下头,把自己的脸埋到了他的怀里,好像没脸见人的样子。 一秒两秒三秒……每一秒好似都格外漫长。 她数了10秒钟,然后听见霍新平声说:“这件事我尊重你的意愿。” 许静“哦”一声,翻译了一下这句话。 “也就是说——我说了算。”她手撑著他的胸膛,抬头看他。 霍新顿了一下,脸上表情像是不知道怎么回。 片刻后,他点了一下头:“也可以这样理解。” 许静又“哦”一声,从他怀里起身,说:“嗯,要不然还是稍微规定一下吧。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每天都想。” 霍新:“……” 许静怕嚇著他,忙说:“我开玩笑的。” 她其实只是想规定一个最低频率,这样以后,她就有了理由可以跟他亲密一点。 胆子是真的大。 她以前在他身边那么久,他怎么没发现她胆子这么大? 霍新笑了一下,用她以前的话回復她:“那你可以每天都问。” 许静:“……” 霍新手还搂著她的腰,在腰间轻轻拍了一下,说:“去睡觉吧,很晚了。我会儘快跟你父母谈这件事。” 许静点头,从他身上起来,有点恋恋不捨。 两人重新回到床上,许静睡在里侧。 她身体已经很累,精神却处於一种极端的亢奋中,闭上眼怎么也睡不著,耳畔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她握著玉米的手,失眠了一整晚。 一周后的周末,霍新让霍父霍母把玉米接过去玩,亲自去楼上跟高萍谈了这件事。 高萍自然喜笑顏开,提出条件: 老家要一套房,方便他们回去住,又要了一辆车放在许父名下。 还有彩礼三金之类的,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许静在一旁忍不住开口:“我们那儿的彩礼哪有那么贵。” 她知道,这些都是高萍给她弟弟要的。 她弟弟今年十八,刚上大学。 高萍瞪她一眼:“你这些年都在外面,怎么会知道你家里彩礼的价格。” 霍新看向许静,温声说:“没关係。” 许静抿了下唇。 她当然知道这点小钱对霍新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她觉得没必要。 霍新已经提供给她和玉米很优渥的生活了,没有责任再去管她家里人。 霍新看著高萍,平声说:“房子车子都没问题,但是我会放在许静名下。” 高萍笑著说:“放她名下做什么,她平时又不回老家。” 霍新打断她的话:“否则我不予考虑。” 他说这话时很坚定。 他看著温和,其实不大好相与。 高萍想想,有总比没有强,於是咬牙道:“好吧。” 到时候许静不会回来住,这房子还是可以给儿子。 霍新也清楚许静不可能在回老家住这个房子,即便如此,房子也要放在许静名下。 ——就算他弟弟要住,也不能太容易。 他要他弟弟求著许静住进去。 霍新接著说:“彩礼我会给一千万,但这是许静的私房钱,我会直接打进她卡里。” 高萍一下子被震住了:“多、多少?” 她怀疑自己听错。 她只是提了六十八万八的彩礼,对方竟然提出一千万?! 她惊得完全说不出话。 等反应过来,又觉得眼前男人好厉害。 是六十八万八彩礼给他们夫妻俩,还是一千万彩礼给许静,是个人都会选一千万给许静。 许静怎么也会管他们老两口以后的生活,也不可能不帮衬弟弟。 但这钱又完全没落在他们二人的口袋里。 將来无论有什么事,她都还是要求著许静。 她微微咬牙。 霍新又说:“首饰这些也不是问题,但婚礼可能要晚点,我这半年都没什么时间。” 高萍急了,也顾不得別的,问:“那具体什么时间呢?” 霍新淡声:“不確定具体时间,不过可以先领证。” 高萍鬆了口气:“那就好。” 她確实被霍新的財大气粗震住了,接下来几乎没再有任何异议,条件就这么谈好。 结束后,她都忘了留霍新吃饭,连忙去给许父打电话说这件事。 霍新和许静回了楼下。 吃过午饭后,许静问霍新:“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啊?” 霍新问:“你想什么时候?” 许静看著他:“现在可以吗?” 霍新顿一下:“现在?” 许静点头,那双眼里全是期待。 霍新说:“还没签婚前协议。” 许静“哦”了声,一腔热血忽然冷了一半。 但是她很快就说:“这个其实简单,我放弃跟你共享婚前婚后的所有资產是不是就可以了?” 霍新愣了一下。 他本来只打算把股份列出来而已。 但这样確实简单。 他点一下头:“但是你確定……” 许静说:“你又不会亏待我,而且我现在有的都很多了。” 她在北城拥有了属於自己的一套很大的房子。 她期待的眼神看著他:“我真的想立刻领证。” 霍新点头:“我叫律师擬文件。” 他打完电话后又问,“你户口本在手上吗?” 许静点头,乖巧地说:“在的,我准备了好几天了。” 霍新说:“那走吧。” 他转头去书房在某个抽屉里拿来户口本,跟许静一起出了门。 先去律师事务所签了婚前协议並公证。 因为许静放弃的是所有资產的共享权,协议十分简单,公正也很快。 公证结束后,霍新搜索了一下最近的婚姻登记处,两人一起进去登记。 今天人倒是不多,他们只等了十几分钟,就领到了结婚证。 恍惚中,许静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从登记处出来后,霍新习惯性地走在她前头。 许静看著他的背影,快走两步追上他,挽住了他的胳膊。 霍新停下脚步,垂眸看她。 她问:“可以吗?” 霍新点头:“当然。” 他任由她挽著,找到车子,替她打开副驾的门。 许静轻声:“谢谢。” 霍新:“不用。” 关上车门,午后的阳光晒到他脸上,很温暖。 开车到家,才下午3点。 霍新把结婚证收到书房的储物盒里,出来时恰好碰见要下楼的许静。 他隨口问:“去哪儿?” 许静说:“我想买一束鲜庆祝一下。” 霍新:“我叫人买,买一束大的。” “不要。”许静说,“我想自己挑,小区对面就有店。” 霍新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有点困,回到臥室想补个觉。 躺下后,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睡不著,睁眼看著天板放空。 没多久,听到外头许静回来的脚步声。 她脚步声很轻。 他听著她的脚步声去了主臥,但並没有关门。 片刻后,她又从主臥出来,进了洗手间。 他听到了哗啦啦的水流声。 水流停止,她从洗手间出来,脚步停在了次臥门口。 霍新顿一下。 她轻轻敲门,问:“你睡了吗?” “没有。”霍新起身,倚在床上。 许静推门而入。 她换了居家服,粉白色。她骨架小,那身家居服在她身上穿著看起来有些松松垮垮的。 她径直走过来,停在他面前,说:“我现在想可以吗?正好玉米不在。” 霍新微微一滯。 他抿了一下微乾的唇,下一秒,整个人被许静抱住。 胸前一片柔软,仿佛一团弹好的。 她抓住他两条胳膊,叫他环住她的腰。 她骨架小,腰是真的很细,感觉都不到他腰的一半。 她头髮上混著一股很淡的椰子香味,縈绕在他鼻尖底下,一点点侵入他的心里。 霍新一直没动。 许静有点慌。 她都已经这样了,他仍旧无动於衷。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她身上染了仲希然的香水味儿,他可能压根儿就不会碰她。 她真是太自信了。 霍新愿意吻她,不代表愿意这么快跟她更进一步。 她一颗心缓缓下坠,察觉到霍新伸手,轻轻將她身子往外推。 她咬牙,猛地抱住他:“不要。” 霍新停住,听见许静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说:“不要拒绝我好吗?才第一次,求你——不要拒绝我。” 霍新没应声。 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几乎是上门白送,如果他还不愿意,她不知道以后在他面前要怎么抬起头来。 她紧紧抱著他的腰,声音更轻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株很渺小的野,向园里最茂盛强大的树乞求一点怜悯。 她说:“你只是哪怕——把我当成紓解欲望也可以的。” 这事发生的其实有些快,霍新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说了许多话。 一句接一句,他完全插不进去。 霍新意识到她误会了。 他伸手,手掌在腰间轻轻摩挲了一下。 许静心里的慌乱终於渐渐平復,听见他说:“许静,起码让我先洗个澡。” “还是说——“他伸手,手掀开她上衣探进来,指尖触碰到她的腰间的肌肤。 他稍稍用力,捏住她腰间的软肉,“你连我洗澡的时间都等不及了——” 第260章 霍许20:结婚第一天 许静腰间的麻意瞬间蔓延开来。 他捏的那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几乎一瞬间就点燃了她的身体。 她不自觉踮起脚尖,伸手搂住他的肩膀。 霍新就在这时缓缓鬆开手。 他柔声说:“结婚后的第一次,我不希望你体验不好,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许静红著脸,点了点头。 霍新朝她温和一笑,转身出门。 隔壁洗手间传来了水流声。 他就在她常用的浴室里洗了澡,没有去隔壁。 许静弯唇一笑,感觉胸前有些空。 她想了想,摸出口袋里那个安全套放到枕头底下,自己躺上床,盖好被子。 片刻后,她忽然又想到什么,急急忙忙回主臥翻出一件睡袍换上,將腰里的带子打了个简单的蝴蝶结,又重新躺回床上。 这么一顿折腾,霍新已经从洗手间回来了。 许静身体微微一僵,手也握成了拳状,抬眼看他。 他倒是挺坦然,浑身上下只围了条白色浴巾,胸前肌肉勾勒出细微的线条。 他肤色是一种比小麦色浅许多的顏色,那顏色给他平添了许多性感。 许静脚尖不自觉紧绷,心跳也加快。 她庆幸自己现在钻在被子里,霍新什么也看不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霍新走过来停在床边,看了她一眼,很轻地笑了声,然后抬手扯上了次臥的窗帘,遮住刺眼的光线。 差点忘了关窗帘。 许静觉得口有些干,微微抿了一下。 霍新已经站在了她身边。 他本来就高,这样站著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她有一种自己好像是案板上的一条鱼,落在他手里,任由他操控。 霍新倾身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她的脸颊,一路慢慢往下停在她锁骨上。 她就那么看著他,羞怯又勇敢,眼神带著迷恋和期许。 她缓缓抬头,將身体往上挪了挪,轻声说:“你好像很喜欢我这儿,上次你就亲了很久,还要亲吗?” 霍新眼神一暗,压了上来。 他低头,吻住她的锁骨,用唇轻轻触碰。 许静身体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 他吻了片刻,低声说:“好像比以前还瘦。” 许静闭著眼,伸手抱住他的脊背,说:“你试试其他地方呢。” 霍新掀开被子,將手探进来。 他眼神一热,问:“换了衣服?” 许静很轻地“嗯”一声。 这衣服摆明了方便他动作。 霍新喉结滚了滚,勾勒出清晰的线条。 他伸手,將整个被子都掀到一旁,微凉的空气顿时涌上肌肤。 许静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胸口。 看到霍新漆黑的双眸,她又缓缓鬆开手。 这样被他看著,有些违背本能。 霍新没动。 女人的腰很细,小腿也细,细到仿佛只有他的手腕那么粗。 她穿著一件粉白色的睡袍,胸口微微敞开著,腰间的带子也要掉不掉。 眼前的画面很美,让他忍不住要多欣赏一会儿。 许静却误会了,看他没动,以为他对面前看到的一切並不满意,甚至开始后悔,不应该选在白天。 她想了想,伸手轻轻一扯,解开了自己的睡袍衣带。 霍新微微一滯。 她什么都没穿,就这么躺在这儿,像刚剥开的莲子被剥了最外头那层皮,又白又嫩。 他脑袋嗡的一声。 许静起身,扯掉他身上的浴巾,缓缓伸手抱住他。 她身体很软。 她呼吸落在他耳边,说:“我知道我身材不够好,但是你试试好不好,我会努力的。” 她伸手,轻轻触碰到了他。 霍新的呼吸开始变得绵长。 她从枕下摸出一只安全套。 然后,他被她压在了身下。 这一次完全由她主导。 他双手握在她纤细嫩滑的腰肢上。 她伏在他身上,整个过程都在討好他。 她会轻声问:“你喜欢这样吗?你舒服吗?” 仿佛生怕他不满意。 中间她一度背对著他,头髮落在她纤薄而白的脊背后,轻轻摇晃。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落在她头髮上,闪著细碎的光。 好美。 像一条美人鱼。 霍新心念一动,驀地起身,反手將她压在身下。 许静愣了一下,问:“是不太好吗?” 霍新低头,亲吻她的耳垂,哑声说:“我觉得很棒,很舒服,所以我想自己来。” 许静脸色微微一红:“那好吧。” 她真的是完完全全太合心意了。 每一个动作都优先照顾他的感受。 又或者因为太久没做过,霍新感觉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她声音很小,在他耳边说:“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你对我怎样都可以。” 霍新伸手捧著她的侧脸,將她头髮拂在脑后,温声说:“就这么喜欢我啊。” 许静微微闭上眼睛,说:“是啊,喜欢。” 停顿两秒,她又说,“不止喜欢,我也爱你。” 霍新微微一震。 他低头,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 许静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从霍新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起,她身体就开始颤慄,生理性的快感在全身蔓延。 她喜欢他的味道,他的唇,他的手,他的一切她都喜欢。 她怀疑是自己的基因选择了他,让她对他臣服。 否则为什么他只是轻轻碰一碰她,她就会起反应,控制不住地想吻他,想要他。 结束后,霍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我先去洗澡。” 许静点一下头,躺在床上。 她微微扬起唇,心里漫出一丝喜悦,片刻后又忍不住浮起一阵酸涩感。 她想起了几年前他们第一次结束后,他抱著她,手揉她的头髮,很温柔地將她搂在怀里,不许她走。 她沉溺在那种温柔里无法自拔。 可现在,明明是不一样的。 他刚才跟她有欲望,有尊重,有无法克制,也有温柔,甚至可能如他所说,他对她真的还有一点喜欢,过程里也照顾她的感受。 只是没有爱。 她垂下眸子,咬了一下唇。 片刻后,霍新进来。 他仍旧只围了一条浴巾在身上,打开衣柜,一面伸手拿衣服,一面回头对她说,“我准备去接玉米,你想一起去还是在家里休息?”许静看了一眼时间,才刚过4点。 她起身,走到霍新旁边。 霍新微微一滯。 她什么都没穿,就这么伸手抱住他。 肌肤相贴。 霍新拿衣服的手在半空停顿一下,收回来,伸手揽住她的腰,问:“怎么了?” 许静声音很低,像蚊子似的:“你刚才是不是没有上一次舒服?” 霍新轻轻顿了一下。 他温声说:“不会,我觉得没什么差別。” 许静看他,他一双漂亮的眼睛温和极了。 她差一点分不清他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仅仅只是在宽慰她。 她说:“可不可以晚一点接玉米?” 她的手轻轻抱住了他的腰。 霍新声音哑了几分:“还想要?” 许静伸手,摘掉他胯间的浴巾,轻声说:“我还想给你。” 霍新微微一震。 她就这么仰头看著他,跪了下去。 霍新伸手,按在她脑袋上,稍稍用力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温声说:“许静,你不需要这样为难你自己,也不用这样討好我。” 许静看著他,声音很低:“我没有觉得为难,我希望你能尽兴。而且上一次,你不是也给我……” 她说不下去。 霍新也没接话。 她问:“有人给你做过这个吗?” 霍新哑声说:“没有。” 许静有些意外。 她觉得自己脸颊在发烫。 她说:“我在网上查过,他们说男人都会喜欢这个。我想试试你会不会喜欢,好不好?” 霍新全身上下好似有一股电流猛地窜过。 她一直抬头看著他,眼神带著无尽的迷恋。 霍新的喘息声重了几分。 他伸手很轻地按在她脑后,仿佛是某种鼓励。 他声音沉哑:“刚结婚就这样,许静,你会惯坏我。” 许静的声音有些破碎:“我就是要惯坏你。” 她那双眼睛看著他,仿佛含情脉脉,又仿佛有点受不了,快要溢出眼泪。 霍新承认,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她。 他伸手,很轻地拉住她一卷头髮,將她轻轻拽了起来。 许静有些不安地看著他。 霍新说:“去床上。” 他勾著她的腰,一路慢慢將她勾到床上,把她压在身下。 许静一瑟,说:“我就拿了一个套,另外的还在主臥,我去拿。” 霍新却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他手紧紧箍著她的腰,不许她动。 许静仰著头,低声说:“你不想戴,也可以的。” 她真是……惯著她。 霍新笑了声。 他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盒套,撕开拿出一个。 许静微微抿了一下唇。 也是,他这里怎么可能没有这种东西。 霍新低头,在她耳边问:“刚才出去就是买这个了?” 许静很轻的“嗯”一声。 霍新故意动一下:“这么乖啊?还知道自己准备东西。怎么不来问我?” 许静不受控地轻轻颤了一下,抱著他的肩膀更紧了,忍不住伸手抓他脊背。 霍新不觉又笑了声,他低声:“你怎么这么敏感?” 许静微微闭著眼睛,说:“因为是你,因为喜欢你,喜欢被你碰。” 她很庆幸,她刚才拦住了霍新。 他明显第二次比第一次更能放鬆,甚至开始跟她调情。 霍新伸手,轻轻碰碰她饱满的唇珠。 他承认,他的情绪完完全全被她挑动了。 原来被爱是一件这么叫人心动的事。 他几乎只是隨隨便便的一个举动,就能让她完全臣服。 更何况身下的女人,那么主动迫切地迎合他。 他心里也產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觉得好像自己很重要,也有一种他值得被爱的感觉。 第二次比第一次久了很多,久到落在许静肩膀上的阳光都变得有些冷。 结束后,霍新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腰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许静又是轻轻一颤。 他笑了声,隨口说:“你比之前瘦了很多。” 许静忽然既然意识到什么,她问:“你刚才中间好像停了一下,是因为被硌到了吗?” 霍新点头:“是有一点硌,不过不用担心,我今天很尽兴。” 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一路滑到她唇边,说:“我真得去接玉米了,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在这休息?” 许静微微脸红,说:“我当然跟你一起去。” · 因为领证是临时决定的,霍新也没特意通知霍父霍母,接玉米的时候才顺口提了一嘴。 霍父霍母又惊又喜,抱怨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有了小孩不跟爸妈说,领了证也不跟爸妈说。” 霍新不甚在意道:“今天突然想去就领了,又不是不办婚礼。放心,总有你们发挥的时候。” 许静立刻说:“伯父伯母,是我今天突发奇想要去领证的,你们別怪他。” 霍母笑著说:“好啊,突发奇想的好,早就该领证了。”她慈祥地看著许静,“还叫伯父伯母呢?” 许静脸颊瞬间浮出一层粉色,低著头。 在別人面前胆子倒是也没那么大。 霍新微微一笑,说:“行了,等办了婚礼再改口,给她一点时间。” 霍母连忙说:“对,好孩子,你慢慢来就好,別有压力。” 许静点点头。 她一时间还真叫不出来,主要是没有那种氛围感。 在霍父霍母家吃完晚饭,接了玉米回家陪他洗澡讲了会儿故事,小玉米就睡著了。 等他睡熟后,许静看了一眼霍新,想了想,把玉米抱起来挪到了最里侧。 “嗯?”霍新偏头看她。 许静说:“反正他晚上乱滚也会滚到里面,不如先把他抱进去。” 霍新挑一下眉。 被看穿了。 许静破罐破摔:“好吧,我就是想跟你睡在一起。毕竟你已经很喜欢小玉米了,但是我们夫妻俩感情不是很稳固,需要培养。” 她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仿佛在肯定自己给自己打气,“需要好好培养。” 霍新很轻的笑了一声。 他对自己的婚后生活,著实有些意外。 他以为两人会像以前一样,相敬如宾,偶尔满足一下需求,不会是那种感情很黏人的夫妻,但也不会很差。 但结婚第一天,一切就跟他预料的大相庭径。 他笑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开心。 他听见自己说:“有道理,睡吧。” 第261章 霍许21:主动or被动 睡吧。 这两个字刚刚落下,许静就往过一挪,躺在了霍新的肩膀上。 霍新微微怔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就这么伸手搂住她。 许静弯唇,听著他清浅的呼吸,却有些睡不著。 片刻后,霍新的手臂动了一下,许静连忙抬起脖子问:“我压到你了吗?” 霍新说:“没有,你这么轻,我只是有点不太习惯,总是想动一动。” 许静“哦”一声,然后就没了起来的意思,重新枕到了他的手臂上。 霍新笑了声,带著几分打趣的意味。 许静有点不好意思,又问:“你也睡不著吗?” 霍新想了片刻,说:“好像有一点。” 至於为什么睡不著,他也不太清楚。 也许是因为今天是他领证的日子, 空气里安静片刻,许静又问:“你今天跟我领证的时候,有难过吗?” 霍新语气仿佛有几分疑惑:“为什么会难过?” “就是——”许静顿一下,说,“你没有能娶到你想娶的人。” 霍新微微一滯。 他没有想到未来有一天会跟他的妻子聊这个话题。 他想了想,说:“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现在想娶的人。 他声音里有那么一点哄她的意思。 现在。 你就是我想娶的人。 许静心底蔓延出一点开心,她握住他的手,说:“我没有要吃醋的意思,我是真的想知道,你今天有没有不开心。” 这次她换了个说法,“没有娶到你爱的人。” 霍新淡声:“没有。” 他回答得很快,许静有些意外。 霍新说:“我早就知道我娶不到她,这都多少年了,我也不可能一直维持那个烈度的伤心。” 言外之意,他以前当然伤心过。 他很坦诚,许静想。 霍新等了一下,又说:“你可能对我之前的描述有某些误解——其实我这些年已经很少主动去想她。” 他的手轻轻搁在她肩膀上,仿佛安抚,“我说可能忘不掉她的意思是,她不经意间就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 “比如那年我们分手的时候,北城下了一场很大的雪,还酿成了雪灾,她站在雪里等了我一天,从白天等到晚上,让我觉得很抱歉。” 他声音很平,“之后北城再下雪,我可能就会想起这件事,进而想起她。” 许静点了点头,轻轻抱住他的腰,说:“她当时肯定很爱你。” 霍新微微一滯。 许静又说:“你肯定也很爱她。你那么爱她当初却丟下她,肯定有一个不得已的原因。” 她软声,“你不要太苛责自己了。人有时候兼顾不了那么多的。” 她停了一停,用他一向安慰自己的话安慰他,“你已经很厉害了,真的,没有人是完美的,你当时一定没有更合適的选择了。” 霍新微微一震。 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这种话。 他其实也想过,如果再来一次,他会不会把一切都告诉仲希然。 她也许可以帮康继找到一笔救命的钱。 他的答案是:除非是现在他足够成熟,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在当年那个年龄,他依旧不会。 他没办法把那么大的担子压在她身上,更没办法用她的钱。 他那可怜可笑的自尊心並不允许。 而他的妻子,此刻正在安慰他。 他温声说:“道理我都懂,只是有时候很难做到。” 许静点点头:“感情就是这样的。我怀孕的时候,还有生下玉米以后,都会时不时不受控地想起你。尤其每次看到玉米的时候,他的眼睛真的跟你好像。” 她仿佛有了些许困意,很小声地说,“你不要因为不受控的情感有压力或者负罪感,我是允许你想的。” 她说,“你难过的时候,你想她的时候,都可以跟我说,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霍新又是一震。 他低头看向她,晦暗里,她的轮廓模糊不清。 他伸手,轻轻触碰到她的脸颊,慢慢滑到她的嘴唇。 她声音好像突然清醒了许多,抬头看著他说:“你还想要吗?虽然我有点困了,但是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配合你。” 霍新伸手將她揽进怀里:“乖乖睡觉,我也困了。” 许静点了一下头,就这么在他臂弯里睡著了。 霍新看著她,想了想,从床柜头拿来手机,往“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里发了条消息。 “我领证了,跟许静。” 群里自然炸锅了。 周旭尧第一个跳出来:“妈的,这群里的是不是就剩老子自己还单身了?你怎么说领证就领证啊?说好的好哥们呢?” 苏柠:“恭喜恭喜??????” 苏柠:“但是许静是谁啊?结婚照拍了没发来给我们看看呀!” 周旭尧:“他孩子的妈。” 苏柠:“哇!奉子成婚?!” 霍新看著群消息,回覆:“还没拍结婚照。” 他想了想,从邮箱里搜了一张几年前许静拍摄的工作照,发到群里。 苏柠:“看著好乖呀,原来霍总喜欢乖的。” 祁斯年这时候跳出来:“恭喜 ̄︶ ̄” 霍新:“……” 他的表情包还是那么抽象。 许晋:“恭喜” 周旭尧:“他俩都鬆了一口气,巴不得你赶紧结婚。” 谢虞也跳出来说:“恭喜恭喜,终於有著落了。” 他捏著手机,一直等,终於等来了仲希然的消息。 祁斯年既然发了,她估计很快也会发。 果然,几秒后,她的消息从屏幕里浮现出来。 cici:“恭喜,祝福你们幸福快乐,白头到老n_n” 很中规中矩的祝福。 但他知道,那是她的真心话。 她希望他幸福,就像他希望她幸福一样。 他指尖轻颤,敲出两个字:“谢谢。” 他心里生出一种感觉,好像他的青春在此刻终於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苏柠:“什么时候把弟妹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霍新:“我问问她。” 祁斯年:“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霍新:“等忙完这半年,等新的业务落地,可能明年年底吧。” 周旭尧:“好好好,到时候我要当伴郎。你多找几个漂亮的伴娘妹妹呀,也替我解决一下终身大事。” 他还是没个正形,霍新懒得理他,说了句睡了便按灭手机。 隔天周日,陪玉米玩的空档,霍新跟许静说:“我打算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们,就最近,你觉得可以吗?” 许静有点紧张,她是真的就这样融入到了他的生活里。 她问:“什么朋友啊?” 霍新说:“先带你去见康继他们,你也比较熟悉,然后就是祁斯年周旭尧那波人。” 他顿了一下,说,“她当然也在,我们这几年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在相处。” 这个许静没离职前就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说好。 霍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用紧张,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了。” 许静低声说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霍新发现许静比平常多吃了一碗米饭。 他有点诧异,问:“今天这么饿吗?早上好像也没怎么运动?” 许静说:“也没有,我觉得自己太瘦了,想胖一点。” 胖一点的话,他就不会觉得那么硌。 霍新微微一顿。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不用勉强,你怎么样都很好。” 许静心跳微微加速,但吃完饭后,她还是又吃了一块奶。 在外面吃完午饭回到家,霍新递给许静一张黑卡,说:“想买什么就买。” 许静:“不用,我钱够用了。” 霍新想了想,说:“婚礼虽然要到明年年底才能办,但中间有不少东西你可以慢慢预备起来,婚纱,钻戒,首饰之类的,你都可以先看著,万一你想往家里添什么东西,都可以用这个。” 许静看著他,还是没动。 霍新微笑说:“你是我太太,我的钱不是天经地义?” 许静抿一下唇,这才把卡接过来。 领完证后这段时间,恰好是霍新最忙的时候。 飞客连开了不少新的业务线,许多大事都需要他拍板儿,连带陪玉米的时间也少了些。 其中最热闹的就是飞客要举办“第一届娱乐星光大赏”。 因为是第一届,霍新很重视,给了充足的预算,公关部当然也邀请了不少名人。 但是当康继把邀请名单拿过来的时候,霍新亲自把仲希然的名字否了,说:“不用请她。” 康继微微一愣,开玩笑说:“不愧是结婚了,果然不一样。” 霍新顿了一下,倒也没有过多解释。 康继拿著名单回到办公室,跟公关部的人核对,恰好公关部的经理拿来了第一波预邀请的反馈。 经理说:“仲导那边说,最近她都在家休息,因为刚生完孩子还不到一年,暂时不打算出来活动。” 康记这才恍然大悟。 霍新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许静也在忙。 周末她空出一天陪玉米,另外一天就去学驾照。 科目一倒是不难,她一向记忆力不错,又刻苦,考了99分通过的。 但她动手能力差一些,科目二掛了一次,科目三更是掛了两次才过。 虽然过程坎坷,但好歹是过了。 拿到驾照那天,她很开心。 霍新发消息说要加班,她回:“没关係,我等你。” 霍新回復她:“不用等,今天可能会很晚。” 她回覆:“好。” 为了让他安心。 陪玉米洗完澡哄他睡著后,许静便躺在床上,一面刷手机一面等霍新回来。 她打了个哈欠,有点困意的时候听到门响,连忙起来,拿著驾照走了出去。 霍新进门时,玄关昏黄的筒灯亮著,照得他心里一暖。 自从领证以后,无论他回来多晚,客厅里的灯都是亮著的,许静总会留灯给他。 他弯腰换拖鞋,突然看到许静从主臥里出来走到他面前,轻声说:“你回来啦。” 霍新轻轻“嗯”一声,脱掉西服外套掛在玄关衣架上,温声问:“怎么还没睡?” 许静扬起手里的绿色小本子弯著眼看他,一脸兴奋地说:“我拿到驾照了。” 霍新低头翻开她驾照看了一眼,说:“这么厉害啊。” 许静:“不厉害,科目三考了好几次才过。” 霍新搂住她的腰:“这么快能拿到驾照就很厉害了。” 他一面搂著她往里走,一面顺口说:“嗯,奖励你一辆车,你自己去挑,刷我的卡。好不好?” 许静微微顿了一下,轻声说好。 他对她的態度不像对太太,像是对待情人。 许静在想,他是不是这样打发过许多人? 霍新搂著她到了浴室门口,一面脱身上的毛衣一面说:“我洗个澡你先去睡。” 许静说好。 回到主臥后,她把玉米挪到了最里头。 她在中间躺下,没多久,霍新也进来躺下了。 他们夫妻生活其实没有那么频繁,因为她也不好意思一直主动提。 但她不提,他好像就不会主动,而且最近他挺忙的,有时候连周末都要加班。 许静侧身,面朝他,问:“你这周末还要加班吗?玉米说想跟你一起去游乐园玩。” 霍新“嗯”了一声,说,“我抽半天陪他。” 许静说好,然后伸手环住了霍新的腰,觉得抱一抱他也好。 霍新垂眸看了她一眼,伸手从她睡衣下摆探了进去,许静微微一顿。 他低头,轻声问:“想要了?” 许静:“想。” 霍新便起身,將她抱起来,低声说:“別吵醒玉米。” 他抱著她来到次臥,把许静轻轻放在床上,说,“是有几天没做了?”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许静的唇珠。 许静浑身一瑟,张嘴含住了他的指尖。 她问:“你想我的身体了吗?” 你想我了吗? 你想我的身体了吗? 中间只差了三个字。 然而她不敢问他是不是想她? 她怕有些问题问出口让自己难堪。 好在霍新一向体贴。 他手一路往下滑,声音很轻,说:“想。” 他的手掌宽大而柔软,覆在她腰间,触碰到她的肌肤,再往下—— 霍新伏在她耳边很轻地笑了一声,说:“许静,我好像还没怎么著,你就这样。” 许静闭上眼,抱著他的后背,说:“喜欢你,我的身体也喜欢你。” 她微微仰头,挺直脊背,说,“你亲亲我好不好?” 她把自己送到了他嘴边。 霍新低头,轻而易举地吻住,含住。 他承认,她的確让他有一种格外的满足感。 她意乱情迷地抬头吻著他喉结,在他耳边低声说:“求你。” 霍新眼神一暗,轻声说:“乖——” 许静双手指甲嵌进他后背的肌肤里,气息也乱得要命。 好像一次比一次更和谐。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温柔,温柔到她整个人的身体都软下来。 她仰著头,仿佛闷在水里的鱼,寻求一点空气里的氧气。 霍新笑了一声,说:“许静,你真是……” 她在他怀里轻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霍新轻轻拍著她的背,说:“我可还没到,今晚你有的受了。” 许静抱著他,气息微乱,道:“不会,我会很喜欢。” 霍新扶著她的腰,將她抱到了自己大腿上。 许静把头埋在他怀里。 他低头,稍稍用力,咬住了她的唇。 许静一颤,声音很软,像一根羽毛一下下蹭到他心尖上。 第262章 霍许22:被护著 结束后,许静连去洗澡的力气都没有,甚至就想在次臥这么睡。 霍新含笑看她一眼:“刚不是很厉害?” 许静抿唇。 霍新伸手,轻轻用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说:“我先去洗澡,你休息一会儿还是要洗个澡,会舒服点儿。” 许静点头。 她听著霍新洗完澡回到主臥的脚步声,又闭了会儿眼,才爬起来,冲个澡也回去了。 躺到床上,霍新仿佛有点饜足地舒了口气,一伸手將她搂进怀里。 她微微一怔。 今天他好像挺满意的。 她回头,借著窗帘里漏出的一丝月光看著他的脸,仰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又一个周末,霍新仍旧要加班。 许静便自己去提了一辆宝蓝色的宝马。 有个代步车確实要方便一些,而且她如果只拿了驾照一直不开车的话,时间一长,也会忘了怎么开。 霍新说了要送台车给她,她也没矫情,直接刷了霍新的卡。 刷完后,心想也不知道霍新的手机里会不会收到她的消费简讯,看到她乖乖买了车,他会不会开心。 但她毕竟拿到驾照没多久,一个人开车上路的时候有点慌。 在一个拐角处身后突然有一辆车超车,她想躲方向却不小心打反了,跟那个车剐蹭了一下。 她嚇得立刻踩下剎车。 那人下车便猛地敲她的车窗破口大骂:“你没长眼睛吗?会不会开车?没看到我从后面过来?不看反光镜是不是?又是女司机,我tm最烦女司机。” 他口中骂骂咧咧,动作又粗鲁,许静不敢下车,只感打开窗户道歉。 “不好意思,你的修车费用我全部承担了好不好?” 那男人骂:“承担?你承担得起吗你?你知道我的车多贵吗?这是玛莎拉蒂你懂吗?等漆都要等一个多月。” 许静手紧紧攥著方向盘。 没想到这时候忽然听到一个游刃有余的女声:“赔什么赔?你自己超车打转向灯了吗?我的行车记录仪里可都录得清清楚楚。” 许静转头,看到了一张漂亮到攻击性极强的脸。 是苏柠。 她自信骄傲,看向那男人的目光带著几分蔑视。 男人看她一眼,她身边竟然跟著一个保鏢。 男人又看了她开的车一眼,顿时说话都气短了几分:“我是忘了打灯,但她也不能不看后视镜吧。” 苏柠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扫他一眼:“我懒得跟你废话,等交警来。” 那男人道:“等就等,我怕你吗?” 几个人把车停在路边。 许静下车后看向苏柠,对她轻声说:“谢谢。” 苏柠笑说:“不用谢,我跟你老公认识。” 许静一顿。 苏柠问:“你是叫许静吧?” 许静点一下头。 苏柠:“我跟你老公还有几个朋友有一个群,之前你们领证的时候,他在群里官宣了,还发了你的照片。” 许静轻轻“噢”了一声,心底浮起几分异样的感觉。 苏柠隨口问:“你这车今天刚提的?” 连车牌都没。 许静说是。 苏柠挑眉:“你老公怎么这么抠门,赚那么多钱就给你买辆这车。” 许静忙说:“不是的,这是我自己选的,就是太贵我也不敢开。” “有什么不敢开的,再贵不也就是一辆车。”她又说,“你自己去提的车?他没陪你?” 许静:“他最近挺忙的。” 苏柠“切”了声,“再忙也不至於连陪老婆提车的时间都没。” 许静笑笑,说:“是我没告诉他。” 虽然眼前的女人跟霍新几个月前还一起去开了房,但是她能感觉到她並没有恶意,话里话外也是替自己打抱不平。 她肯定也要维持善意。 她问:“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我在这里等警察来就好。” “这么贴心啊。”苏柠笑起来眼睛很亮,说,“放心吧,耽误不了太久。” 许静没太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十几分钟后,霍新的车突然停在路边。 他下了车,直直朝她走来。 许静微微一怔:“你怎么来了?” 霍新温声:“你剐了车怎么不通知我?” 许静:“我看你最近很忙,而且我自己能解决。” 霍新抬手,亲亲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然后才看向苏柠,微微皱眉:“你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吗?” 许静微微一滯。 苏柠里头穿了一个红色的吊带长裙,外套是一件长袖羽绒服,小腿还露在外头。 “不冷啊。”苏柠说,“今天太阳这么暖和,我拍完片子,懒得换衣服。既然你来了,那我就走了。” 霍新点头,快走两步,亲自替她打开车门:“路上小心。” 许静站在路边,看著他目送苏柠的车离开。 霍新回头,伸手自然而然搂住她的腰,说:“蹭了谁的车?” 许静回神,指了下不远处正在路边打电话的男人。 那男人骂骂咧咧掛了电话,一转头看到霍新,人都愣住了,走过来惊讶道:“霍总?” 霍新谁还不认识。 男人家里是食品行业,也在飞客平台上直播卖货。 他再看向许静时眼神立刻就变了,脸上带著討好的笑容:“这位是?” 霍新平声:“是我太太。我太太说不小心剐了您的车?” 那人连忙道:“误会,都是误会。都怪我太著急,忘了打转向灯,我全责。” 他看向许静,“对不住对不住,嚇著您了。” 他一面说一面弯腰跟许静道歉。 许静有些愕然。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变脸。 不过好在这事儿就这么轻而易举解决了,男人没再追究,还打电话撤销了报警。 霍新看了眼许静停在路边的宝马,车身上蹭了道刮痕。 许静说:“对不起,我刚才太紧张了。” “没关係,一点小事儿而已。”霍新看她,“喜欢这个车?” 许静点头。 霍新没再说什么,打电话叫人过来拖车,然后搂住许静的腰上了自己的车。 他发动车子。 许静系好安全带,问:“是苏柠通知你过来的吗?” 霍新“嗯”一声。 许静问:“她……是你朋友?” 霍新:“对,她跟祁斯年和许晋是高中同学。许晋你知道吧?红帆的许总。” 红帆是业內最出名的投资公司。 许静“哦”了声,又说,“你好像挺关心她的。” 霍新这时才转头看她一眼,意识到她好像在吃醋。 他温声说:“苏柠怀孕了,我怕她感冒。” 许静脊背微微一僵。 她刚才完全没看出来,可能是因为苏柠穿的羽绒服比较宽鬆,她人又瘦。 她指尖轻轻颤了一下,问:“她怀孕多久了?” 她记得之前自己刚去分公司的酒店上班是7月底,撞见霍新跟苏柠最多也是8月初。 她忽然有点怕。 霍新挑一下眉,说:“三四个月了吧,我也不可能具体问人家这个。” 他看著她,“她跟许晋是一对,也结婚了,还没办婚礼。” 许静这才放下心来。 一是许晋那种豪门,不可能连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弄清了。 二是她想起来那几天同事的议论——房间里有4个套,那霍新应该是做了措施的。 而且他现在这表情,完全就没觉得这孩子可能是自己的。 霍新把她送回家后说公司有事,又折回了公司。 玉米一早就被爷爷奶奶接走了,房间里一下子显得有些安静,许静不太习惯。 她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苏柠的名字,跳出了苏柠的个人信息。 身高175,现在是平面模特,又是画家,最出名的作品是《少女》,模特就是她自己,全裸,拍卖出两百万美金的天价。 可惜网上並没有那幅画的任何照片。 但就她跟苏柠两次打过的照面来说,她身材绝对很好。 她从手机瀏览器退出来,站在镜子面前,看著自己。 怎么看都觉得格外普通。 一个不起眼的邻家女孩。 她有些低落。 手机这时响起来,霍母打来电话说希望玉米今天能在他们那儿睡。 玉米很兴奋地在电话里说要跟爷爷奶奶一起睡,可能老两口真的把他哄得很开心。 许静同意了。 掛掉电话后,她决定去购物。 反正霍新也要很晚才能回来,她想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 她去了家附近一个豪华商场。 这是她第一次去奢侈品这么多的商场。 她试了一条白色的收腰连衣裙,真的很漂亮,质感也很好,一问价格竟然要一万多。 但她实在爱不释手,就咬牙刷自己的卡买了下来。 然后她穿著裙子,在商场继续逛街。 走到一家奢侈品珠宝店门前,乾净而清透的灯从门前照出来。 许静走进去。 人不多,只有角落里有一个看著很乾练的女生。 有个导购小姐看著她,笑容温和地问:“请问您想选什么呢?” 许静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底气都有些不足。 她轻声说:“钻戒吧。” 导购把她带到戒指区。 许静一眼看到一个戒指的標价:五十六万。 她微微惊了一下。 导购说:“喜欢的话可以试戴一下。” 许静连忙说:“不用了,我就看看。” 看起来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钻戒,没想到竟然这么贵。 她就算买了也不可能戴出去,这么贵的东西怕丟。 她抿了一下唇,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导购轻微的吐槽声:“又一个买不起的。” 许静脚步一停。 她在原地顿了两秒,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折返回去。 她是可以把那个戒指买下,但这样还要算做导购的业绩。 只为出一口气,得不偿失。 抬步准备离开时,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有些凌厉的女声:“谁跟你说她买不起,你知道她是谁吗?” 许静回头——是刚才在角落里选东西的女生。 女生剪了一头乾脆利落的短髮,给人一种职场精英的感觉。 她穿了一身黑色短连衣裙,戴著两个很大的金色圆耳环,气质很出色。 许静看了她片刻,確认自己並不认识她。 那女生朝她走过来,微笑说:“你好,是许静吧,我是谢虞,是霍新的朋友,跟仲希然也认识。” 她落落大方。 许静微微点头,伸出手说:“你好。” 谢虞跟她握完手,看向那个导购:“她是我朋友。” 那导购稍稍变了脸色,乾笑两声,说:“不好意思。” 脸上表情却显然没有在意这件事。 先前服务谢虞的导购也过来了,说:“不好意思,要不我一起为你们服务吧?” 谢虞冷笑一声,慢慢道,“我在你们店里每年也不过买一两百万的东西,確实是个小角色,不值一提。” 那导购忙说,“怎么会呢?” 又听谢虞淡声说,“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她摸出手机,许静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仲希然。 她不觉一顿。 电话很快就接通,谢虞特意开了公放。 那头响起一个甜甜的声音:“小虞,怎么啦?” 谢虞说:“我在b家买东西,碰见许静了,结果有个导购嘲讽她买不起东西。” 导购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自在,但也並没有十分担心,没觉得她这通电话能起什么作用。 许静身体有些紧绷。 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听到仲希然的声音。 如果谢虞知道她结婚了,那仲希然肯定也知道了。 她知道自己被柜员这么怠慢,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会不会,看不起她。 然后她听到了电话里对方的声音—— “这样啊。”那头仿佛思考了两秒,说,“那你替我跟tracy说一声,他们家下个季度的货我不要了。” 导购瞬间变了脸色。 tracy是她们的店长,只有顶级的vip客人才会由店长亲自接待。 显然仲希然也跟tracy发了消息,店长急急忙忙地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回来,对著许静一顿鞠躬道歉,又说一定会给员工处分。 倒是把许静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刚要说没关係,就听到谢虞在旁边说:“事情又不是你做错的,谁做错了谁道歉。” 店长连忙厉声呵斥那导购,要她道歉。 那导购委委屈屈掉了眼泪,说对不起。 许静心里浮起了一种很暖的感觉。 从小到大,她本人比较內向,也不太擅长跟別人交朋友,唯一的朋友在老家,这两年各自结婚生子之后联络也少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被朋友护著,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看向谢虞,想说谢谢,谢虞又说:“必须手写一封道歉信。” 店长连连说好。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霍新的声音:“许静。” 许静回头,看到她有些意外。 谢虞对她调皮地眨了下眼,跟霍新说:“那我就把她交给你啦。” 许静微微脸红。 这才知道,霍新是她叫来的。 霍新对谢虞点一下头:“谢了。” 店长和几个导购的脸瞬间变白了。 第263章 霍许22:带著別人的味道回来 像霍新这种北城新贵,奢侈品行业的柜员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霍新伸手自然地搂住许静的腰,很淡地瞥了柜员一眼,然后低头看向许静:“有人欺负你?” 许静还没来得及说话,店长连忙道:“不是不是,是我们这个新来的不懂事儿,误会,都是误会,对不起。” 霍新声音微冷:“我问你了吗?” 店长立刻嚇得不敢再说话。 许静轻声说:“没关係的,都已经解决了,她们也给我道过歉了。” 霍新这才面色稍缓,“嗯”了一声,声音温和地问:“要买钻戒,怎么不让我来陪你?” 他刚刚正在公司加班,没想到“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里,忽然冒出一条谢虞的信息。 谢虞:“霍新,这是不是你老婆?她买钻戒被人欺负了。你来不来?” 苏柠立刻跟了一条:“怎么回事啊?你老婆买车也自己去,买钻戒也是自己,你这丈夫当得也太不合格了。许晋敢让我自己去买钻戒,我当场就能休了他。” 许晋:“厉害????” 霍新问:“在哪儿?” 谢虞报了地址,他立刻就赶了过来。 看来谢虞已经帮许静出过气了。 许静这时说:“你和玉米都不在家,我只是隨便逛一下,也没有確定就今天买。” 那柜员浑身都有些发抖,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一个人,身上的裙子也不过万把块钱,竟然会有这种来歷。 网上霍新有私生子的传言传得沸沸扬扬,他本人也没有否认。 现在看这情形,这女人难道是孩子的妈妈? 店主tracy是个机灵的,连忙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一般情况下,霍新当然会说许小姐,但现在他有意她撑腰,便淡声道:“她是我太太。” tracy又是一惊。 还以为只是无法上位的女朋友。 她忙道:“真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您结婚了。” 霍新说:“只是还没办婚礼,已经领证了,我孩子都三岁多了,你不知道吗?” tracy只能尷尬笑笑,也没办法说还以为对方是私生子。 她以为已经差不多把对方哄好,霍太太看著也像是和善的人,正要说话,就看著霍新搂著女人的腰边往外走边说:“不喜欢这家店我们就换一家。” 两人就这么走了出去。 tracy一脸丟了几百万的肉痛表情,转身又骂身后的柜员。 霍新低头看了眼手錶,才晚上8点。 他问:“你吃饭了没有?” 许静点头:“我之前吃过了,你没吃吗?我可以陪你再吃一点。” “我也吃过了。”霍新说,“那我再陪你看看別家的钻戒。” 许静眼里的光一瞬间亮起来:“好啊。” 霍新这时才低头看她一眼,她穿了一条白色的收腰裙,衬得整个人温柔娇俏。 霍新温声问:“新买的?” 许静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霍新说:“很漂亮。” 许静手里还拎著一个购物纸袋,纸袋里放著原先自己换下来的衣服。 霍新伸手:“给我吧。” 许静往后让了一下:“没关係又不重。” 霍新也没坚持,搂著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听见许静说:“刚才谢虞给仲希然打电话了。” 霍新脚步一停。 许静看著他,慢慢说:“刚才那个店员讥讽我买不起东西,谢虞帮我骂了个那个店员,又打电话给仲希然,她取消了下个季度店里的订单。” “她刚才帮忙维护我了,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 霍新挺平静地“嗯”了声。 他忽然想起群里那些开玩笑指责他丈夫不合格的话。 也想起了很久之前,陪仲希然逛街的场景。 他转头看向许静:“我知道了,你不用太在意,我跟祁斯年也一直在互相帮忙。如果以后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帮她。” 许静点头,但是却觉得自己大约没什么事,能够帮到仲希然。 这时感觉到霍新伸手,很自然地拿走了她手里的纸袋。 她微微顿了下。 霍新搂住她的腰,用下巴尖指了指前面一家店:“进去看看,这家也还不错。” 许静点头,不自觉扬起嘴角。 因为有霍新带著,店长直接出来接待。 到了戒指区,霍新陪她一个一个试,但是她不时瞟一眼价格,都觉得有些高。 有些钻戒明明也没多大,但是竟然就敢標价大几十万,溢价高到不可思议。 她还是不想买。 霍新也曾经歷过她这个阶段,完全了解她的心理。 他直接指了一个椭圆形的钻戒,说:“戴上试试。” 许静看了一眼標价,顿时愣住:两百万。 她震惊地看向霍新。 霍新在她耳边低声说:“婚礼的时候肯定有媒体拍,如果钻戒太小我也拿不出手。试试这个好不好?” 许静这才点了点头,在导购的帮助下,带上了这个椭圆的钻戒。 钻戒没有丝毫杂质,在柔和的白光下,闪著璀璨的光泽。 原来大颗钻戒是真的很漂亮。 许静静静看著,导购在旁边介绍这钻石的切割手法她都没有听进去,只听见了霍新温和的声音:“喜欢吗?” 她点头。 霍新说:“那就这个。” 导购小姐面带笑容说:“好的,您是带著走还是我帮您包起来?” 许静说:“还是包起来吧。” 她挽著霍新的胳膊准备离开,霍新说:“不急,再看看配套的首饰,项炼耳环之类的。” 那导购连忙说:“这个系列店里刚好有一套项炼和耳环,纯度都很不错。” 她拿来钥匙,打开柜子里的锁,把陈列柜里那套项炼和钻石耳环拿出来。” 没有標价格。 但看著项炼上一排闪闪发光的钻石镶嵌在星星状的白色金属上,许静已经能够想到这条项炼斐然的价格,恐怕要上千万。 柜员说:“要给太太试试吗?” 霍新:“当然。” 许静有些心虚地任由导购把这串钻石项炼带到了自己脖子上。 很沉。 她从来没有带过这么有重量感的首饰,钻石耳钉也是清透的白色,没有丝毫杂质。 显得她身上这条裙子不够隆重。 但確实,她觉得自己贵气了不少。 人靠衣装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漂亮。 霍新伸手,指尖轻轻碰在她锁骨上,低声说:“怎么这么漂亮?” 许静微微脸红。 霍新在镜子里看著她,转头对旁边的店员说:“再多拿几套过来。” 店员连忙喜笑顏开地拿来一套蓝宝石和鸽血红宝石的项炼。 许静一一试过后,听见霍新说:“都要了。” 许静瞳孔地震。 霍新搂著她的腰,低声说:“以后给玉米儿媳妇留著。” 这几套东西加起来好几千万了,霍新没有当场带走,吩咐店员找保安送到家里,然后又搂著许静进了另外一家服装店。 他说:“再陪你买几套衣服。” 霍新难得有时间又有兴致陪她逛街,许静当然愿意。 试衣服时,她也没有太纠结价格,毕竟霍新几千万眼都不眨说就给她了。 她试了好几件喜欢的,其中有一套藕色的早春露腰裙。 上身是个短款的小吊带,下身是一个开叉长裙,导购还特意为她配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她看著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种很新鲜很清新的感觉,气色都好像焕然一新。 霍新站在她身后,手轻轻搁在她腰间,说:“很衬你。” 许静微微脸热:“嗯,那就要这套。” 这家高端商场是24小时营业的,今晚玉米也不回家,霍新一直陪许静逛到11点多才离开。 上了车,许静看著他说:“你陪女人逛街,还挺有耐心的。” 从头到尾都很绅士,还会帮她挑选衣服,给出细致的意见,也没怎么看手机,情绪价值拉满。 霍新笑了一声:“我今天可真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这些年我就没陪女人逛过街。” 许静弯唇,忍不住问:“就陪我逛过街吗?” 他忽然顿住。 许静也微微顿了一下。 霍新事业成功是在仲希然结婚后,所以她下意识就以为他们也没有逛过街,她真是犯傻了。 她想说点什么岔开这话题,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是霍新平静的开口:“陪她逛过,大学的时候。” 许静嗯一声。 霍新发动车子,打了方向盘,说:“当然不会逛这么贵的地方,她当时也很体贴我,就逛普通的商场,基本上也不会要我付钱。” 许静点点头。 所以才会这么难忘吧。 她故作轻鬆地说:“那你运气不错,当初有个那么爱你的女朋友,现在又有一个这么爱你的老婆。” 霍新看著她笑了一下:“是不错。” 许静觉得她跟霍新聊起他跟仲希然的过去时,霍新整个人好像有一种治癒感。 这种治癒感让他平静又放鬆。 她於是问:“那你们买过什么呀——除了那条情侣项炼。” 霍新觉得很奇怪,他能这么平静地跟许静聊仲希然。 他想了想,说:“都是一些小玩意儿,送她最贵的是一瓶香水,但也就700多块。有条玫瑰裙子很適合她,但当时要3000多块,她试完拉著我就从店里跑出去了,怎么也不肯要。后来我偷偷买给她,她也退了。” 许静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涌起一种酸涩感,甚至觉得有一丝遗憾。 她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的朋友们?” 康继他之前已经抽空带她见过了,但还没见过仲希然他们。 霍新想了想:“过了星光大赏吧,下下周五晚上,你有空吗? 许静说:“有的。” 她看著霍新,“第一次见面,我是不是得给大家带礼物啊?” 霍新:“可以。” 然后听到许静说:“那你要不要再回刚才那个商场挑一条裙子,到时候我送给她。” 霍新一震,倏地转头看向她。 许静微笑著看向他,一双眼睛里全是真诚:“我不想你有那么多遗憾。” 霍新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她脑袋:“想什么呢,人家现在有家庭有孩子,我借你的名义送像什么话,而且我跟祁斯年也是好朋友。” 他顿了一下,温声说,“也没有那么多遗憾,只是有一点遗憾。” 他转头问许静,“你呢?以前谈过恋爱吗?” 许静:“没有。” 她马上又说,“但是我暗恋过学校的一个男生。” 霍新点头:“什么样子的?” 许静说:“就是长得很乾净,个子有点高,成绩也很好,性格也很温和。” 霍新看她一眼。 她连忙说:“不是你,是高中真的有一个这样的同学。” 霍新不觉一笑:“我又没说是我。” 许静点头:“我就是怕你误会。” 霍新像是跟她閒聊:“没表白?” 许静说:“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我就没再喜欢他了。” “那为什么还喜欢我?” 许静视线平视前方:“那怎么办?就是更喜欢你。” 车子已经快到小区门口,霍新突然踩下剎车。 许静:“怎么啦?” 霍新平声:“家里套没了。” 许静“哦”了声,说,“我昨天买了。” 霍新一脚踩下油门,將车子开进小区。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下,霍新打开身上的安全带,低头朝许静吻下来。 · 这周五飞客举办了第一届星光大厦。 许静当然也在网上刷到了相关视频,不过她要陪玉米玩,没刷几个。 直到玉米睡著,她才又打开手机,刷到一个霍新在现场跟文艺片影后许棠的视频。 许棠身材很高,长相精致大气,一直是文艺片女主的第一人选。 期间她几乎一直坐在霍新身边,霍新也不时低头跟她说话,脸上漾著温和的笑意。 等活动结束后,她还跟霍新上了同一辆车离开。 她退出飞客软体,打开微信,霍新几分钟前发来消息: “今天会很晚,不用等我。” 她指尖轻轻一颤,回覆:“好”。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著。 直到听到霍新推门进来的声音,她忙起身走了出去。 已经夜里2点多了,她差点以为霍新今晚不回来。 霍新看到她,换了拖鞋后笑著把她搂进怀里:“怎么还没睡?” 他身上带著一股酒气,还有很一股很淡的香水味儿。 许静身体微微一僵。 她知道他们这个层级的男人,在外面都会有女人。 霍新跟她结婚的时候也说得很清楚,在外面会给足她太太的尊重。 她当时心里闪过几分异样,但也没有敢跟他提外面的女人这件事。 但是现在,他带著別人的气息回家。 她没应声。 霍新脱掉外套,搂住她的腰:“又在等我,这么乖?” 他就这么一路搂著她进了次臥。 许静微微闭上眼睛,轻声说:“你可不可以先洗个澡。” 霍新很轻的笑了一下:“许静,我喝了酒,忍不住了。” 他手从她衣襟探了进来,因为喝醉声音透著几分他从未出现过的恶劣,“不是很乖吗?不是说我对你怎样都可以吗?” 他说著便吻了下来。 其实霍新从来没有这么急过。 许静不確定他是在外面头吃过了意犹未尽,还是没有吃到嘴里所以格外急切。 她忽然从心底浮出一股悲哀。 但就是这样,她好像也没办法拒绝他。 第264章 霍许23:聚会 霍新今晚兴致確实很高。 第一届星光大赏办得很成功,网上热度很高,有好几个出圈话题。 晚宴也跟几个电影公司的老总谈得不错,这一阵的忙碌和辛苦没有白费。 他喝得有点多,当然也保持著清醒。 但见到许静的那一刻,好像身体里某种久远的记忆被唤醒。 他想起了跟她的第一次。 那时他也是喝了酒,在她身上肆意妄为,他有点想念。 许静一向宽纵他,所以他也没有忍著,直接就把人带进了房里。 然而没多久,他却感觉有些不对。 身下的人一向对他有一种迷恋,乖巧主动得要命,现在身体却是紧绷的。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觉得有些奇怪,抬手打开了床头的灯。 朦朧的光落在许静脸上,她苍白的脸上掛著两行清泪。 霍新顿时一滯。 他停下来,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怎么哭了?我弄疼你了。” 许静摇头,却好像哭得更伤心了。 霍新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是怎么了?” 他思考了片刻,说,“我最近回来太晚了?” 她一向在他面前一向不会流露出什么委屈,现在突然哭,可见是委屈到了一定的份儿上。 许静温热的眼泪重重砸在他手背上。 她说:“我以前说过对你没有要求的,但是我现在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霍新温声:“你说。” 许静说:“你跟外面的女人约完会,回来前能不能先洗个澡?” 霍新顿了一下:“我哪来的女人?” 许静没应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霍新低头闻了闻,说:“我身上有香水味?” 许静点头。 霍新抱著她说:“抱歉,今天喝的有点多,没注意身上有香水味儿。应该是今天晚上女明星有点多,我不小心染上了一点。” 许静看著他:“所以你没有跟別的女人……” 霍新温声打断她:“当然没有。” 许静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但我看到,视频里你们上了同一辆车。她今天晚上,也一直坐在你旁边。” 霍新想了一下:“你说许棠吗?她是许晋的姐姐,所以晚宴我才陪她一起去。” 许静有点懵的“哦”了一声。 霍新平声:“你也不想一想,普通女明星怎么可能坐在我旁边?我怎么也要给许晋面子,何况许棠在文艺圈咖位不低。” 许静紧绷的身躯缓缓放鬆下来。 霍新问:“所以你刚才要我去洗澡,是以为我跟別的女人在外面鬼混了?” 许静点了一下头。 霍新起身,把枕头竖起来倚在床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过来。” 许静再度躺到他怀里。 霍新慢条斯理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有別的女人你也不介意?” 许静察觉到了他话里的一点微妙的怒意。 她犹豫片刻,轻声说:“我不是不介意,是不敢介意。” 霍新挑眉问:“为什么会觉得我有別的女人?你给我当秘书的那几年,我有別的女人吗?” 许静说:“但那个时候你还在挽回仲希然。你放弃她以后,有女人也是正常的。” 霍新快被她气笑了:“我有谁?” 许静看著他:“我不会管你外面的女人,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谎?我都看到过。” 霍新蹙眉:“你看到过什么?” 许静低头,声音发涩:“我看到——你和苏柠去开房。” 霍新顿了一下。 他低头看向许静:“你当时在那个酒店?” 许静点头。 霍新恍然大悟。 他只记得叫周迪给许静安排工作,也知道她最后去了祁斯年的酒店,但他並没有留意具体是哪个酒店。 “你误会了。”霍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太晚了,回头我叫苏柠亲自跟你解释。” 他淡声说,“我跟苏柠不是那种关係,她是许晋的太太。” 许静看著他:“但是当时我给你送袖扣的时候,明明看到她抱著你进去,还说想你了。” 原来袖扣是她放在门口的,怪不得没当面给他。 霍新温声说:“她本人在国外留过学几年,学的又是绘画,本身性格也相对开放。『想你了』是她的口头禪。” “她是拿我气许晋的,我进去没多久许晋就来了。”他问,“你没看到我很快就走了吗?” 许静没应声。 霍新:“还不信?” “没有。我在想那天晚上的事。”许静说,“可能因为后来我交班了,所以没看到你走。” 霍新说:“回头我让她给你亲自解释。” “不用了,我相信你。”她看向霍新,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这些年你都没有別的女人。” 霍新看著她,平声道:“我从头到尾也只有你一个女人。” 许静有些惊讶:“你跟她也没有……” 霍新:“没有。” 许静有些意外。 意外过后,心里忽然又浮起几分说不出的甜蜜。 他竟然只有她一个女人,还娶了她。 她以为,他当时提出娶她的话里带著施捨,更多的是想给玉米一个家,並不耽误他在外面沾惹草。 但现在看,她完全想错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个意思。 所以,他是给她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想跟她试试。 许静伸手,抱住了霍新的腰,乖顺道:“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以后不会了。” 霍新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我喜欢你有话直说,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来问我。” 许静点头。 他起身:“我去洗个澡。” 许静抓住他的手腕:“不用了。我刚才以为你跟別人,所以才……” 霍新:“我还是洗个澡的好,省得你等会儿放不开。” 许静脸微微一热。 · 隔天上午,许静刚到酒店,就看到霍新在微信上给她推了苏柠的名片。 没两分钟,苏柠添加好友的消息就过来了。 她点击通过。 苏柠立刻打来语音电话:“许静吗?有件事霍新今天早上拜託我跟你解释一下。” 许静有些尷尬地说:“其实不用,我没有不信他。” 苏柠说:“那就好,我就是为了气许晋,我跟他没有任何越轨的行为。他很绅士的,也很有分寸。” 许静“嗯”一声,“我知道。” 苏柠鬆了口气:“我说那天在路上看到你怎么觉得有点眼熟,那天是你给我办的入住吧?” 许静说是。 两人寒暄几句,许静又跟她道过谢后,才掛断电话。 没多久,霍新的电话又打来了。 他说:“苏柠跟你解释清楚了?” 许静有点不好意思:“我都说了相信你,你干嘛还麻烦人家。” 霍新半开玩笑地说:“省得你以后污衊我。” 他又说,“今天我不用加班,下了班去接你?” 许静微微一愣。 这是霍新第一次不是因为玉米来接她。 好像只是隨口一问。 她感觉从昨晚开始,他和霍新的距离好像被拉近了。 她弯唇说好。 今天一天,她的心情都处於期待中,有一种幸福的满足感。 同事看著她说:“今天你好像格外开心。” 许静说:“有吗?可能今天天气好。” 同事又说:“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漂亮了很多。” 许静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吧。” 同事说:“你气色真的好了很多了,吃什么了?而且我发现——你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许静笑著说:“谢谢。” 下班后,一收到霍新到了的消息,她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好像是一个娇俏的少女。 出门时还不小心撞到了刚好进门的韩放。 她匆匆说了声对不起,便朝路口快步走去。 韩放手里拎著咖啡,正要回去加班,回头看她一眼,她上了一辆银色的布加迪,那车很快便开走了。 他眼神微微闪了闪。 许静以为霍新这次接她回家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周三的时候,霍新又说来接她。 明显是要好好跟她经营夫妻生活的样子。 意识到这点后,她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周五晚上,霍新再度来接许静一起参加晚上的聚会。 他到了酒店门口打电话过去,许静压低声音说:“不好意思,我今天一直没空,礼物刚开始包,大概要二十分钟。” 霍新温声说:“不用急,慢慢来。” 酒店门口不让停这么久的车,霍新便让人把车停进酒店的停车位,进了酒店的大堂等她。 刚刚下班的韩放恰好看到霍新让人帮忙停车的那一幕。 难怪许静一直不肯接受他,原来是有这么个金龟婿上鉤了。 她在这种顶级富豪面前也能那么诚实吗? 他想了想,走到霍新面前说:“霍先生,你好,我叫韩放,是许静的同事。” 霍新撩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有什么事吗?” 韩放说:“我看到许静上了您的车。” 霍新:“所以呢?” 韩放:“您別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同为男人,我想提醒您一下,她已经有一个三岁多的孩子了。” 他微微笑著,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涌起一点恶意的念头,期待从霍新脸上看到意外的表情。 不想霍新一脸平静地看著他,也微微笑了起来。 他平声说:“我知道,我就是孩子的爸爸。” 韩放愕然。 又听他说:“许静是我太太,我们只是还没公开办婚礼。” 韩放额头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尷尬道:“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 许静这时从楼上办公室下来。 出了电梯看到韩放离去的背影,她连忙向霍新走去,有点紧张地问:“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霍新含笑起身,搂住她的腰:“能说什么?难不成他还敢得罪我?” 也是。 许静点点头。 霍新看她手里拿了一个很大的袋子,立刻接过来:“里面都是礼物?” 许静点头:“让你等了,不好意思。” 霍新一面搂著她往外走,一面说:“你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 等上了车,许静又跟他確认了一遍今天晚上会来的人,核对好礼物,然后看向他说:“我送了仲希然和祁斯年他们一对情侣钻石玫瑰胸针,可以吗?” 虽然之前霍新否决了她替他买一套裙子给仲希然的提议,但她后来还是问霍新要不要一起选礼物。 她私心想帮霍新弥补这个遗憾。 接过霍新说他没空,请她代劳。 但是许静选好礼物后,还是想先跟霍新说一声。 她看网上的资料里显示,仲希然最喜欢玫瑰,所以选了一对钻石玫瑰胸针。 霍新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变化,他一面专心开车,一面温声说:“可以啊。” 他没异议,许静又报了一遍要送给其他人的礼物。 霍新点头:“选的很好,我觉得他们都会喜欢。” 许静鬆了口气。 下车迈进会所的时候,许静忍不住有些紧张。 霍新拎著礼物,把自己的胳膊伸出来叫她挽著,她才稍稍放鬆下来。 一路走进包厢,所有的人都到了。 主位和旁边的位置却空著,显然是给他们留的。 周旭尧夸张道:“恭喜一对新人。” 霍新笑说:“谢谢。” 他看了眼空出的位置,“不用这么客气,隨便坐就行。” 周旭尧说:“你还以为位置是给你留的呀,那是给弟妹留的,你是沾弟妹的光。” 许静有些不好意思,霍新也没再推辞,带著许静在主位坐下。 许静有点忐忑地看了眼包厢的情况,怀疑位置是特意安排好的。 因为仲希然刚好坐在了离她和霍新最远的位置。 霍新这时开口:“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许静。” 许静连忙站起来,朝眾人笑著点点头:“大家好。” 周旭尧连忙说:“弟妹不用起来,也太乖了,怎么跟高中生似的。” 霍新也站了起来,给许静一一介绍。 “周旭尧,你之前见过。” “谢虞你也见过了。” “苏柠你们也熟了。” “这是苏柠的先生许晋,你们俩名字还有点像。” 许晋笑说:“是挺像。” 霍新接著说:“祁斯年祁总,之前给我当秘书的时候,你也见过了。” 祁斯年朝许静点一下头,声音清淡:“你好。” 霍新目光转向仲希然,很短暂地停顿了一秒,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他温声说:“仲希然仲导,国內最优秀的新生代女导演,是我的大学同学。” 他说这话时丝滑到没有任何停顿,现场顿时安静了一瞬。 第265章 霍许24:你也漂亮 霍新跟人介绍人她,怕不礼貌,带著她绕场走动。 许静这时刚好停在仲希然面前。 她看著仲希然呆了片刻。 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见过仲希然。 她本人五官很立体,比照片上简直要漂亮一百倍。 光彩照人,看得她几乎挪不开目光。 她原本以为苏柠就已经够美。 她没说话,在场眾人都下意识紧张起来。 祁斯年稍稍侧身,伸手揽住了仲希然的肩膀,明显维护的姿势。 霍新低头看许静一眼。 许静睁大一双眼睛看著仲希然,一脸真诚道:“你真的好漂亮啊。” 仲希然翘起嘴角,点头说:“那確实,你眼光不错。” 眾人都笑著鬆了口气。 周旭尧重重拍了一下霍新的肩膀:“你装什么x,还大学同学,差点给我逗笑了。你俩的关係在场还有人不知道吗?” 许静看他,很认真地问:“哦?他们俩什么关係?” 周旭尧一脸“臥槽”的表情,立刻捂住心口,以为自己不经意间捅了娄子。 许静弯唇一笑:“我开玩笑的。” 周旭尧乾笑两声:“弟妹你可真幽默。” 祁斯年这时淡声:“你还是闭嘴的好。” 周旭尧立刻抿嘴,做出闭嘴状。 仲希然这时看向许静,笑容亮晶晶的:“你也漂亮。你的脸骨相很好,会很上镜,如果拍戏的话肯定是个好演员。” 苏柠道:“行了,你们不要再商业互夸了。” 仲希然偏头看她:“你最漂亮,行了吧?” 苏柠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许静又说:“还没谢谢你上次替我解围。” 仲希然点头:“不用这么客气。” 介绍完后,大家一一拿出给这对新婚夫妻的礼物,许静也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回礼。 苏柠夸了句:“这么贴心呀。” 霍新温声:“都是她亲自准备的,很用心,挑了差不多一个礼拜。” 互相送完礼物,进入吃饭聊天环节。 气氛很热络。 许静感觉自己一直在被照顾。 新上的菜都会先端到她面前,左右两边的谢虞和苏柠也不时拋出话题跟她聊天。 在这种热闹的环境里,她心里的紧张感很快就消散了。 而且她能感觉到,离她最远的仲希然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静静听著,不时跟身边的祁斯年低头说一句什么,十分低调。 可能是怕她不舒服或者感觉被冷落,仲希然都没怎么跟谢虞和苏柠聊天。 霍新说得没错,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也难怪他当初跟祁斯年抢人抢成那样,后来也能跟祁斯年变成好朋友。 这顿饭吃到尾声上了一道汤。 汤是店里的特色,鲜香的口感,完全没有放盐。 但怕有客人不习惯口味,还是在砂锅旁放了一小碟盐。 霍新给许静盛了一小碗汤:“尝尝,不习惯的话就加盐。” 他说完后便把这道汤转走了。 苏柠和许晋都不爱喝汤,汤就转到了仲希然面前。 祁斯年盛了一碗给她,许静这时刚好喝完一勺汤,抬头说:“我想放点盐。” 仲希然恰好伸手去拿那碟盐。 她闻言,连忙把那碟盐转了过去,几乎同时,许静看著她说:“你先来就好。” 盐转到了霍新面前。 许静看著他说:“先给希希吧。” 霍新看了眼仲希然,伸手拿起那碟盐,递到许静面前:“你先。” 许静微微一顿。 她不好再让,连忙用小勺子拨了一点盐在碗里,示意霍新赶紧递给仲希然。 霍新说:“不急,你尝尝咸淡。” 许静有点不好意思,她喝了口汤,说:“可以了。” 霍新才將那碟盐放下,转给仲希然。 许静很轻地抿了口汤。 霍新说的都是真的。 在外人面前,他是真的给足了她这个太太脸面。 祁斯年这时也按了铃叫来服务员,说:“再加一碟盐。” 饭吃得差不多后,周旭尧开始叫囂:“今天怎么也得喝一杯吧,这可算是喜酒啊。” 霍新笑说:“回头结婚时我再单请你们。” 许晋:“怎么还单请,你的婚礼难道我们还会不去吗?” 霍新温声:“打算在许静老家办,怕你们麻烦。” 周旭尧半开玩笑地说:“再麻烦也得去呀,不看著你结婚,那祁总和许总能放心吗?” 霍新笑说:“我巴不得你们都去。” 周旭尧叫了瓶白酒,霍新和许静一起敬了大家一杯。 祝福完后,周旭尧心痒难耐,忍不住说:“要不要玩真心话大冒险?” 许晋:“不了,谢谢,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了。” 周旭尧笑抽。 祁斯年也淡声说:“免了。” 今天这个场合他不想出什么么蛾子。 倒是许静一脸兴奋的表情:“是综艺上常常玩的那个真心话大冒险吗?我都没玩过。” 周旭尧:“你们看, c位想玩,你们不得陪几场。” 他叫服务员拿来卡牌。 现场的氛围顿时有些诡异。 只有许静一脸小白兔的模样。 她和霍新是今晚的主角,游戏自然由她开始。 许静按下电动转盘,指针静止后,指向了霍新。 周旭尧兴奋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霍新第一次觉得这个游戏真难玩。 他不想选真心话,更不敢选大冒险。 犹豫了几秒,还是说:“真心话吧。” 周旭尧:“嫂子快问,你想问什么他都必须跟你说真心话。” 许静有点懵地看向霍新。 眾人一脸看戏的表情。 许静想了几秒,然后很认真地问:“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眾人:“……” 周旭尧:“救命啊!谁要知道你老公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许静:“我想啊。” 这种太日常的话,她平常都没有什么机会问。 周旭尧以为她是游戏小白,连忙开口指点:“你可以问问他以前的感情经歷、有没有骗你之类的。” 许静说:“感情经歷他都跟我讲过啊,而且他肯定不会骗我,有什么好问的?” 周旭尧一脸裂开的表情。 霍新也撑不住笑了,他说:“我想想啊——我中午吃了饺子。” 周旭尧:“下一个下一个。” 许静把转盘递给霍新。 霍新按了下,指针缓缓指向仲希然。 现场安静了一瞬。 仲希然抿了下唇,说:“真心话吧……” 她伸手攥住祁斯年的手,也怕万一大冒险选出什么奇怪的项目。 霍新看她片刻,说:“我好像没什么想问的,你们谁替我问?” 周旭尧一下子激动了:“你確定?” 霍新:“……” “算了。”霍新忙说,“我自己来。” 他看向许静,视线又落到仲希然身上,问:“你对飞客的未来发展有什么建议吗?” 眾人:“……?” 仲希然稍稍鬆了口气。 她说,“我不太懂短视频运营之类的,就是觉得飞客里有的內容——太土了。” 眾人笑抽。 霍新笑著点头:“收到,我回头叫他们整改。” 他把转盘递给周旭尧。 周旭尧转到了许静。 许静也选了真心话。 霍新看周旭尧一眼:“你收敛点。” 全场就他没心没肺,容易出岔子。 周旭尧说:“那当然,我能对嫂子差吗?” 他打个响指,“有了,请说出现场里——你觉得最帅的男人。” 许静说:“那肯定是霍新。” 苏柠笑说:“我就知道。” 周旭尧忙说:“那第二帅的男人。” 许静目光在现场几个男人脸上扫过,说:“第二帅的,也是霍新。” 周旭尧:“……” 谢虞感慨道:“佩服。” 周旭尧看向谢虞,开玩笑说:“你现在知道为什么霍新不选你了吧?” 许静微微一顿,看向霍新。 霍新微笑著朝她摇一下头,她又看向谢虞。 谢虞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团了一个纸团砸向周旭尧:“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就你还单身了吗?” 接下来轮到许晋。 许晋按一下,指针指向霍新,霍新依旧选了真心话。 许晋问:“所以你那天是真的亲了苏柠吗?” 许静瞪大了眼睛,看向霍新。 霍新平声:“没有。” 许晋笑了声,说:“我就知道。” 又把转盘传给苏柠。 苏柠转到许晋。 许晋说:“大冒险吧。” 苏柠看他:“你確定?” 许晋被苏柠看了片刻后,说:“真心话,行了吧。” 苏柠手里轻轻捏著转盘子边缘,等了片刻,才问:“在我们交往的期间,你跟別人睡过吗?” 现场气氛又是一滯。 许晋淡声说:“没有。” 苏柠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把转盘交给祁斯年。 祁斯年平声:“我懒得玩儿这破游戏。” 周旭尧说:“那不行,既然上场就得玩,一个两个都不玩的游戏怎么继续?” 祁斯年隨手按了一下,直接转到了周旭尧。 周旭尧嗨了起来:“你们今天都不敢选大冒险是吧?好!我选!” 祁斯年看著他,玩味道:“不用抽卡了,我来指定吧——选在场的一位女士抱一下,我老婆除外。” 眾人:“……” 周旭尧目光逡巡一圈,落在谢虞身上。 谢虞骂他:“滚!” 周旭尧:“那怎么办?別人都有主了。” 苏柠慢条斯理地说:“我不介意啊。” 周旭尧看了许晋微冷的眼神,乾笑两声,心想你是不介意,可是我也不敢惹你老公啊。 他咬牙衝到谢虞面前,给了她一个熊抱:“咱俩是髮小,发小!” 被谢虞狠狠捶了两拳后背。 眾人笑抽,祁斯年把转盘推给仲希然。 仲希然顿了一下,小心翼翼按下按钮。 指针转转转,转过霍新。 她鬆了一口气,然后又转向祁斯年。 她弯著眼睛看向祁斯年:“你选吧?” 祁斯年:“真心话。” 仲希然想了想,问:“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吗?” 周旭尧打了个响指:“刺激,你快说,肯定有。” 祁斯年想了想,说:“真没有,前天瞒著你打了汤圆算不算?” 仲希然一愣:“你为什么要打小汤圆?” 祁斯年一脸头疼:“他太皮了。吃水果非要自己削皮。” 仲希然:“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在楼上午睡。” “那我午睡醒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祁斯年半开玩笑地说:“我怕你替他打回来。” 仲希然不轻不重地拍了他胳膊一下:“我是要替他打回来。” 祁斯年一伸手就捉住了她的手腕,看著她说:“好吧,回去我隨你处置。” 仲希然脸上微微一红。 谢虞伸手把转盘拿了过来:“行了,你们俩不要再撒狗粮了。” 许静下意识看向霍新。 他一脸平静,仿佛已经习惯了。 她伸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住霍新的手。 霍新转头,意识到她在担心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谢虞按了一下,转到许静。 许静仿佛作弊被抓,立刻鬆开了霍新的手,说:“大冒险吧。” 她刚才已经选过真心话了。 谢虞说:“勇啊。” 她想了想,笑著说:“啊,那选在场的一位男士亲一下吧。” 许静转头,看向霍新:“那我选你了。” 霍新温声一笑:“不然你还想选谁?” 他伸手勾住她的腰,许静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周旭尧带头鼓掌:“好,让大家要祝福一对新人!” 聚会结束,眾人一一往外走。 祁斯年这次坐在门口,最先带仲希然走出去。 一出门,外头飘了很小的雪。 仲希然伸出右手,雪落在她掌心,微凉,慢慢融化。 她看向祁斯年,说:“哥哥,又快要过年了。” 祁斯年目光柔和看向她,他完全懂她话里的意思——他们又在一起度过了一年。 他伸手揽住仲希然的肩膀,回头对眾人说:“我们先走了。” 打完招呼便带著仲希然上了不远处的车。 车子发动后缓缓离开。 许静挽著霍新的胳膊,一直看著他。 他看著那辆车消失在夜幕里,转头问谢虞:“你开车了吗?要不要一起回去。” 谢虞说:“好啊,我怕喝酒打车来的。” 许晋的司机也到了,道別后大家各自上车离开。 怕谢虞被冷落,许静特地坐到后排陪她说话。 两人聊著聊著就问到了谢虞跟霍新是怎么认识的。 谢虞说:“我跟他认识挺早的,她大学跟希希谈恋爱的时候我就见过他。” 说完后,她忽然一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刻看向后视镜。 霍新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温声说:“没关係,我也常跟许静聊希希,她不介意。” 谢虞鬆了口气,看向许静:“大度啊,怪不得他选你。” 她办开玩笑地说,“可能连我对希希都没这么大度。” 许静微微笑了笑:“其实他选我更多是因为玉米。但是因为什么都好——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就很开心。” 霍新一颗心微微一动。 到了小区,霍新先把谢虞送到楼下,才开车带许静回了家。 为了准备今晚的聚会,玉米一放学就被爷爷奶奶接走了,屋里就剩下两人。 霍新放下礼物袋子,许静看了眼,单独把仲希然和祁斯年送的礼物拿了出来打开。 是一对高奢情侣腕錶。 錶盘是很喜庆的红色。 她递到霍新面前,问:“你要戴吗?” 霍新温声:“你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就陪你一起带,不喜欢就放著,回头再带你买喜欢的。” 许静弯唇:“那等办完婚礼我们带一阵吧,挺喜庆的。” 霍新轻轻拍一下她的头:“好。” 洗完澡,许静抱著霍新的腰。 她轻声说:“原来希希本人那么漂亮啊。” 霍新“嗯”了声。 她又问:“谢虞真的追过你呀?” 霍新说:“不算追,可能有那么点意思,我没接招她也没再提。” “那你……为什么没接招啊?她也很漂亮。” 霍新说:“是漂亮,我当时没那个心思,而且她是仲希然的好朋友,万一谈不成也麻烦,我不想把关係弄得更复杂。” 许静点点头:“苏柠今天晚上又跟我解释了你们的事。你跟她演戏的时候,就没有对她动过心吗?” 霍新:“一点都没有。” 许静靠在他胸膛上,很轻地嘆了一口气。 霍新手轻轻在她腰间摩挲片刻,问:“今晚你这是怎么了?” 许静声音有点闷:“我就是觉得——你其实有很多选择,但是却因为玉米选了我。” “选你不全是因为他。”霍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也喜欢你。” 他声音发哑,“越来越喜欢。” 还有谁,能把他的感受先於自己呢? 仲希然跟祁斯年稍微亲密一点,她都会担心他难过。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不叫他心动? 许静轻轻一颤。 她下巴尖抵在霍新胸膛上,“可是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普通,希希那么漂亮,还有苏柠和谢虞也漂亮,你怎么会喜欢我?” 霍新低头,吻住她的耳垂:“你也漂亮。” 他一路吻住她的锁骨,气息落在她颈边,“锁骨漂亮——” “腰漂亮——” “背也漂亮——” 他说话所到之处,唇便碰到了许静的身体某处。 许静轻轻闭著眼,浑身轻颤。 第266章 霍许26:婚礼 听见霍新说:“这儿也漂亮。” 许静脸颊滚烫。 霍新温声,“越看越漂亮。” 许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霍新低头吻著她,压低声音,气息落在她耳边:“身体也很棒。” 静謐的夜里,许静觉得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跟霍新的那一晚。 他温柔如水,有很耐心,吻遍了她的全身。 隔天醒来,许静拉开窗帘,外头覆了一层厚厚的雪。 她下意识看向霍新。 他刚起身,朝窗外看了眼,目光平静。 许静抿唇,走过去,伸手拥住他,这个拥抱里有安抚的意味。 霍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后背,示意自己没事,电话这时响起。 他接起来,霍母说:“玉米一起床就吵著要你们,又喊出去打雪仗。” 霍新说:“我们过早饭就过去。” 霍新到了霍父霍母家后,玉米立刻朝他奔来,喊:“爸爸妈妈。” 他扑到了霍新怀里,然后又要许静抱。 小傢伙长得越来越沉,许静有点抱不动了。 最近都是霍新陪他玩,效果自然也显著,除了睡觉其他时候玉米反而跟霍新更亲了。 霍新又把玉米接过去抱在怀里,玉米兴奋地喊:“下雪啦,爸爸堆雪人。” 霍新脸上露出温和而宠溺的笑容,轻轻捏了捏玉米的小脸:“走,爸爸带你堆雪人。” 一家人拿了工具走出去。 霍父霍母的房子在一楼,有个很小的院子,院子里积雪很厚。 玉米开始指挥:“你堆一个玉米吧。” 霍新温声说好,用雪人堆了一个小玉米。 玉米又说:“再堆一个妈妈吧。” 许静一怔,就听见霍新温声说:“好呀,那你再帮爸爸铲一桶雪好吗?” 玉米说:“好!我来嘍——” 堆完后,玉米又说:“再堆一个爸爸吧。” 霍新自然答应。 一上午,三个雪人被堆好。 玉米靠在霍新怀里,说:“这是玉米爸爸,这是玉米妈妈,这是玉米。” 他用稚嫩的语气笑著说,“爸爸妈妈要跟宝宝永远在一起。” 霍新笑说:“好啊。” 他伸手揉了揉玉米的头,又含笑看一眼许静:“咱们拍张照好不好?” 许静心里一暖。 她点头,拿出手机举起来——镜头里是一家三口,身前三个白色的小雪人,笑得很开心。 许静看著照片,有那么一瞬间,微微有些失神。 直到察觉霍新的唇抵在她耳边:“发给我。” 他气息落在她耳边。 许静轻轻一颤,连忙说:“好。” 霍新很低地笑了声。 · 春节过后,霍新去飞客上班,跟周迪对年度计划时,发现他今年最有空的时间是九月。 因为十月中有一个海外拓展计划,他可能得出差一个多月,那时候办婚礼反而有点赶。 他跟许静商量之后,就把婚礼定在了九月初的进程,正好天气也不冷不热。 决定婚礼的时间后,两人抽时间拍了婚纱照,製作好电子邀请函发到“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群里。 上次聚会结束后,许静也加入了这个群,跟大家熟悉起来。 她也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渐渐在融入霍新的朋友圈。 霍新在群里说:“婚礼时间定在9月12日,地点:晋城,大家有空的话赏脸过来喝杯喜酒。没空也没关係,回来我单请你们。” 他知道群里都是大忙人,抽不出时间也正常。 没想到三四天后,眾人都陆续敲定行程表示一定到场。 9月12日,晋城迎来了可谓史上最豪华的婚礼。 这豪华不单指婚礼现场豪华,而是这场婚礼人脉之豪华——几乎集结了北城半个富豪圈的人。 其实本来要来的富豪没那么多,一打听得知祁斯年和许晋会来,大大小小的富豪也都特意抽空过来,想著藉机拓展人脉,所以造成而前所未有的盛况。 婚礼没有特意要求私密,所以不少视频都断断续续流了出来,在各个平台都很快屠版。 许静第一次遭到大规模的身份起底。 从小到大的身份履歷被彻彻底底曝光。 网友: “好羡慕啊,女生这家境好普通,真的是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感觉。” “据说霍总为了婚礼直接出钱把女方小区外面的马路重新修了,真是財大气粗。” “我跟她是高中同学。我们这儿地方很小,真有什么八卦大家很快就能知道。前两年都是嘲讽许静未婚生子的,我爸还专门拿她当反面教材来教育我。结果今天我爸说看看人家嫁得多好,我笑死。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这位是不是母凭子贵呀?挺狠的,都没名分,孩子就说生就生了。” “我在某个商场当导购,遇见霍总陪著女方逛街,当时就承认是他太太,只是没领证而已。说实话霍总这个地位能娶这么家境平凡的女生,肯定是真爱了。” “霍总又不是晋城人,为什么要在晋城办婚礼啊?肯定就是照顾女方啊。之前女方在当地一直被骂得很难听,霍总特意来晋城办婚礼,还这么高调,就是替女方正名的。这还不懂吗?” …… 还有意难平的霍然cp粉留言: “霍总真的要结婚了吗?我还在霍然cp里出不来,真的好想哭。” “我也想哭,希希也来参加婚礼了,两人还碰杯了虐死我。” “世界上最大的be就是最爱的人释怀了” 除了霍新和许静,婚礼热度最高的就是霍新跟仲希然这对昔日恋人。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视频里被放大,不过整场婚礼两人都表现得落落大方。 被拍到的视频里,霍新带著许静一桌桌敬酒,敬到仲希然这桌时霍新和仲希然自然而然地碰了杯,仲希然说恭喜,霍新微笑道谢,两人又各自跟彼此的伴侣碰杯,场面分外和谐。 一个短短的视频被网友们盘出了—— “霍总看希希的时间比看別人多了0.5秒,我不管,他就是还没有忘。” “希希的口型说了恭喜,我心碎了。” “两人孩子都好大了,有什么心碎的。” “我们希年夫妇就是最屌的,希希帮祁总喝酒了,祁总对酒精过敏,我们希年夫妇真是隨时隨地都能撒。” “啊,偷拍希希和祁总的每个视频里——真的是每个视频里,祁总的手要么在希希的椅背后面,要么在肩膀上,要么在腰上,就一直在宣示主权哈哈哈!” 也有磕到霍新和许静的。 after party上,霍新和许静都穿了一袭白色。 霍新是白色西服,许静是白色的露背晚礼服。 两人在台上跳了一支华尔兹,氛围感拉满,直接把当晚的气氛点燃到最高潮。 还有一个小视频,跳完舞下台后,许静脸上表情肉眼可见紧张,霍新就一直握著她的手,然后从桌上拿了个,剥了皮餵进她嘴里。 许静懵了一下,霍新说了句什么,她就把乖顺地吃了进去。 福尔摩斯网友解码后,纷纷表示磕到了。 霍总说的是——吃跟我的喜了吗? 网友: “霍总好苏啊,真的苏炸了。” “许静怎么跟小白兔似的,好可爱,我笑死。” “许静好漂亮啊,尤其看向霍总的时候完全是星星眼,更漂亮了。” 现场不少嘉宾下场跳舞。 苏柠穿著红裙跟许晋跳舞的视频直接出圈了。 网友: “这位是什么神仙呀?跳得也太好看了吧,我一个女的都被勾到了!!!” “真的是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啊,又大气又贵气身材又好,她是谁?!” “红帆许总的老婆嘛,怪不得能让许总浪子回头,之前许总身边的女人就没有一个超过三个月的。” “真浪子回头?许总看著她笑得好宠啊,以前许总嘴角一直掛著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但这次好像很真诚,谁懂这差別?” “希希呢,为什么希年夫妇没有跳舞?” “来了来了,我拍到了。祁总真的跳舞杀手,好僵硬啊,哈哈哈。” “祁总从来不下场跳舞的,要不是为了抱老婆他才不去。” “有没有可能让霍然再跳最后一支舞?” “最后一支舞我哭死,感觉又虐又唯美,希希今天好低调,裙子顏色是淡黄色,样式也很规矩,完全不想抢风头。” “希希还一直拿著手持摄影机在现场到处拍,这就是导演的自我修养吗?所以下一部片子什么时候出来呢?” “我在现场,偷偷爆个料:其实跳舞环节真的有人起鬨让霍新和仲希然跳舞,但是两人都礼貌拒绝了。” 零零散散的八卦一直到凌晨三点,网友们还意犹未尽。 这时候仲希然忽然在微博放出一个视频:她亲自拍摄的苏柠和许晋跳舞的片段。 苏柠穿著一抹似火的红裙,牵著许晋的手,在他怀里转圈。 裙摆层层叠叠,仿佛一朵芍药绽放开,热情又浪漫,简直勾魂夺魄。 网友: “哇塞!仲导拍的效果就是不一样啊,堪比电影大片。” “真的港式风情大美人,这对有瓜吗?想吃一个。” “许总的瓜可不少啊,身边地小明星和模特陆陆续续一直就没断过,唯一承认过的前女友是国际名模白佳念。” “啊,他就是白佳念那个一直念念不忘的前男友吗?” 发完苏柠和许晋跳舞的视频后,仲希然又发了一条霍新和许静在婚礼上跳舞的视频。 配文:看你们都还在吃瓜,没睡地我必须拿出手里的存货,祝福一对新人长长久久? 网友: “不愧是仲导,仲导拍的视频比霍总官方放出来的婚礼快剪也好看太多了吧。” “霍总打钱。” “这视频一看就知道希希一定是很用心祝福霍总的——她把霍总和新娘子拍得好像童话故事啊。算了,我也释然了。” “金黄色的灯光流淌在这一对新人身上真的好像王子和公主啊。” “希希竟然还没睡觉,是不是她也睡不著,毕竟前男友结婚总会有点感慨的。” “楼上不要这么说,对祁总也太不公平了。希希可是祁总的初恋呀,希希也很爱祁总的。” 几个网友正在爭论,就看到仲希然又新发了一条照片—— 一个背影。 祁斯年站在酒店窗前,下身只围了条白色浴巾,裸露著后背的薄肌。 @仲希然:偷拍的,实在忍不住分享出来,我男人好帅呀。 cp粉顿时炸了。 “臥槽,我就知道祁总身材很好,那天上综艺就看出来了,这性张力爆棚了。” “这真的是福利呀,其中祁总穿衣服身上扣子最多也就解一颗,外表清冷禁慾,实则荷尔蒙爆棚,这反差。” “不敢想像希希吃得有多好。” “希希真是不把我们当外人啊,你咋啥都发!” “好好好,我就知道希希不会让我们粉丝失望的。每次对面cp粉团庆,希希绝对会出手让对面cp粉冷静。” …… 两分钟后,这张图突然被仲希然刪掉。 网友: “???” “刚发错了吗?为什么突然刪了?” “姐妹们谁有保存的图???私我一下,六块答谢!” 片刻后,祁斯年发了条微博。 @祁斯年:抱歉,我太太喝多了,我正在教育。 网友: “怎么教育?[坏笑]” “感觉要大do特do了” “祁总温柔一点,希希的小身板撑不住太厉害的。” …… · 霍新搂著许静进了酒店房间。 站在落地镜前,霍新低头吻了吻她脸颊:“今天很美。” 许静咬唇,仰头看著他:“你也很帅。” 霍新看向她,目光柔和,带著笑意。 “霍新。”她轻轻靠在他怀里,“我们真的就这样结婚了啊,我竟然真的嫁给你了。” 霍新伸手拢了拢她的头髮:“你早就嫁我了,只是今天才公开办婚礼。” 许静点点头,仿佛有些感慨:“是啊。” 她伏在霍新肩头,“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好像梦一样。” 霍新手轻轻摩挲在她颈后,闻言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用力咬了一口。 许静没忍住“嘶”了声。 霍新问:“还觉得像梦吗?” 许静摇头。 温软而绵长的吻再度落了下来。 许静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脚步也不自觉被他推著抵到床边,他稍一用力,她便坐在床上,双手撑在身后,仰著头给他亲。 霍新问:“洗澡么?你先?” 许静红著脸,微微点了点头。 她很快洗完澡穿著睡衣出来,霍新已经换了衣服,只穿了件浴袍。 胸口的小麦色肌肤裸露在外,十分性感。 许静下意识別过脸。 霍新很轻地看著她笑了声,进了浴室。 他洗完澡从浴室裹著浴袍出来,许静正在床上刷手机。 “不累吗?” 他走过去,伸手揉了揉许静的脑袋,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里是祁斯年裸露的后背。 霍新嘴角微沉:“看什么呢?” 第267章 霍许27:吃醋 “希希刚发的她老公照片。”许静抬头,睁著一双大眼睛看向霍新,嘴巴微微张成o型,“看不出来祁总身材还挺好的。” 霍新蹙眉,拿走许静的手机往旁边一扔,淡声:“你再说一遍。” 许静微微一顿。 霍新伸手一扯,慢慢將身上浴袍脱掉。 “谁身材比较好?” 许静看著他,脸色微微一红。 “嗯。”她用力搓了下手指,感觉自己脸颊滚烫极了,“当然是——老公身材好。” 霍新伸手一推,许静便倒在床上。 他压了上来。 许静伸手搂住他肩膀。 他要笑不笑地看著她:“许静,你可以,新婚夜当著我看別的男人的裸体是吧?” “……” 许静愣了下:“没全裸。” 霍新惩罚似的发力:“你还想全裸?” “……”许静声音细碎,“我不是……这个意思。” 霍新音色仍旧温和,音调却沉:“祁斯年心里只有仲希然,你想都別想。” 许静看著他:“我心里也只有你。” 霍新伸手插入她发间:“乖。” 薄薄一层汗附在肌肤上,许静意识迷乱间忽然想起来:“你没有做措施……” 霍新:“婚礼都办了还要做措施?” 他胳膊肌肉线条因为过分用力而分外清晰。 声音也哑,好似有几分动情。 “那我……要吃药吗?” “当然不用。”霍新低头,含住她锁骨,“有了就再给我生一个,嗯?” “好……”她轻轻一颤,脚趾蜷缩,什么话都再说不出来。 结束后,房间里光线已经有些微亮。 许静躺在霍新怀里,有些睡不著。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问:“你刚才是吃醋了吗?” 霍新看她。 “就是我看祁斯年照片的时候。” 霍新淡声:“没,逗逗你。” “喔——” 许静慢慢道,“那我能再看一眼刚才那张图吗?” 霍新目光倏地朝她看来,仿佛带著些许冷意。 许静忍不住笑出声。 她抱著霍新紧了紧:“我也逗逗你。” 霍新伸手在她腰间轻轻掐了一把:“胆儿肥了你。” 许静脸颊贴著他胸膛,问:“你喜欢我了,是不是?” 霍新顿一下,温声:“嗯,喜欢你。” 霍新假期不多,只挤出五天时间陪她去欧洲度蜜月,却是她这么多年里最开心最轻鬆的几天。 完完全全的二人世界。 滑雪、泡温泉、spa按摩…… 以至於回到北城后,许静还有些恋恋不捨。 霍新答应以后再陪她去玩。 但是她心里明白,再有这样的二人世界很难了。 不过她一向知足。 回到北城后,她很快便投入工作。 有了霍总太太的名头,跟很多公司的酒店订单都好谈了很多。 再也没有人会將她拒之门外了。 她这个月谈下很多单,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谈单子的时候再次遇见宋航。 高中时暗恋过的男生,再次看到时,她心里並没有什么波澜,只是觉得意外。 反而宋航看到她时十分意外,他走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眼:“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 许静对他点头笑笑。 宋航看著她,目光露出几分讚赏之色:“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以前的宋航完全不会看她一眼。 许静礼貌道:“谢谢。” 宋航低头看了眼腕錶,说:“时间不早了,边吃饭边谈?” 这並不在预定的计划里。 许静正在思考,宋航笑说:“好歹是老同学,不至於这么不给面子吧?” 吃顿饭也没什么,许静说好。 两人进了一家餐厅,难免要敘旧。 宋航先讲了自己这两年的发展,然后又抬头看向她:“你呢?看新闻你嫁给霍新了,他对你好吗?” 许静点头:“他对我很好。” 宋航仿佛不太信的样子。 “他之前闹出来的那些緋闻……” 许静抬起眼皮,看他,语气郑重道:“我先生的確有一段年少时期很难忘的感情,不过他跟对方早就和解了,我们夫妻跟他们夫妻也是好朋友,希望你可以尊重我先生。” 宋航一顿,没想到她看起来温温柔柔,却这么敢说。 宋航一笑:“不好意思,是我说错话。来谈谈项目吧。” 终於言归正传了,许静拿出几个优惠价格,跟对方认真解释。 宋航听完,点头说:“我没有最终决定权,要上报公司对比后其他酒店给的价格后再给你答覆。” 许静:“好。” 这一顿饭许静吃得有些难受。 她能感觉到宋航的视线有意无意总在打量她,好似故意流露出对她的兴趣。 她飞快吃完饭,藉口去洗手间的时候买了单,回来后便提出要走。 宋航頷首,跟她一起出门。 推开门,外头起风了。 深秋夜里北城的风很冷,宋航看了她单薄的身形一眼,脱掉外套递到她肩上:“披一下?” 许静一凛,立刻弹开:“不用了,我车里有衣服,谢谢。” 她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许静鬆了口气,收到霍新发来的微信。 霍新:“要忙到几点?” 许静弯唇,回覆:“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她开车直奔到家,推开门,霍新正抱著玉米讲故事。 玉米一下子从霍新腿间跳下,朝她跑过来:“妈妈——” 许静低头,把玉米抱起来。 霍新也走过来,伸手握住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凉?外面很冷?” “起风了。”许静抱著玉米一路往里走,“你今天这么早啊?” “对啊,结果太太让我扑了个空。”他语气里带了几分抱怨的意味。 许静说:“那你以后下班早的话提前跟我说,我都儘量回来。” 霍新含笑捏了捏她的脸:“乖。” 玉米见状,也捏了捏她的脸。 两人相识一笑。 许静没想到,她跟宋航吃饭的照片隔天下午就上了热搜。 热搜上的图片专门挑的两人看上去曖昧的照片,包括宋航给她披外套那张。 不仅如此,她在高中暗恋过宋航的事也被同班同学爆料了出来。 一时间,#霍新妻子出轨高中白月光#的话题很快就登上各大平台的热搜。 她顿时一凛,连忙给霍新拨去电话。 等了好几声,那头才接起来:“餵。” 他声音沉冷。 许静顿时就忍不住哭出声:“霍新,我没有……” 霍新看到新闻后,心情当真差到极点。 他觉得自己应当很生气,也应该甩脸色给她看,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哭,他却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等了几秒,他开口,声音里都自己都未曾料到的柔和:“別著急,我已经叫人撤热搜了,你慢慢说。” 他温柔的声音让许静也渐渐冷静下来。 她慢慢说:“昨天我在跑酒店的单子,没想到他刚好是公司销售部门的,就一起吃了顿饭而已。他给我披衣服我没有要的。” 霍新“嗯”一声,看到周迪拿来的视频,说,“你等我两分钟。” 他把语音暂时关掉。 周迪说:“从狗仔那里拿到了全部的拍摄视频,太太没做什么,这是出门前披衣服的视频,还有店里的偷拍视频。” 霍新点击播放。 餐厅门口批衣服的视频如许静所说,她拒绝得很乾脆。 至於餐厅里的视频,霍新隨手拉了几段,恰好听到那男人语气轻浮道:“他之前闹出来的那些緋闻……” 然后听到许静沉声道:“我先生的確有一段年少时期很难忘的感情,不过他跟对方早就和解了,我们夫妻跟他们夫妻也是好朋友,希望你可以尊重我先生。” 他心里浮起几分柔软。 他把视频素材还给周迪:“让公关部挑合適的公关。” 周迪连忙去了。 霍新重新打开语音,等了片刻,说:“你今晚几点下班?” 许静说:“我今天不加班。” 霍新温声:“那等回家再说。” 许静不安道:“好。” 这事儿没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又有现场视频公关,没翻出什么太大风浪。 但许静却忐忑了一天,甚至感觉周围同事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一下班,她就迫不及待地回了家。 霍新已经到了。 他坐在沙发上,上半身穿了一件白色毛衣,神色却淡淡。 许静不自觉脚步一停。 她问:“玉米呢?” “让爸妈接走了。” 霍新淡声:“过来。” 许静连忙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有点不安地看著他。 霍新看她片刻,温声说:“是我不好,忘了嘱咐你以后言行要注意,跟我结婚后,你会很容易被记者拍到。” 许静忙说:“不是的,是我……不该跟他吃饭。我想著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所以就没在意。” 她低头,“是我的错。” 霍新平声:“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许静鬆了口气,点头。 “你饿了吗?阿姨应该做好饭了,我去拿——” 她起身,却被霍新拽住手腕。 他一用力她便坐到了他腿上。 霍新伸手掌住她半边脸,目光意味不明:“跟高中暗恋过的人吃饭吃得开心吗?” 许静一怔。 她抿一下唇,老老实实道:“不太开心。” “为什么?” “因为……突然发现自己高中时眼瞎。” 霍新终於很轻地笑了声。 他翻身把许静压在身下,手从她衣摆下方探了进去:“还暗恋过別人吗?” “唔……没、没有了。” “下次再跟別的男人单独吃饭要跟我报备。” “好……” 许静觉得,霍新好像在吃她的醋。 但她没敢点破,上次她看祁斯年那张半裸照片时,霍新好像並不喜欢被她点破他吃醋。 两人第一次在沙发上做,霍新的动作里带了几分惩罚的意味,她也都由他。 结束后两人洗了澡,许静换上睡衣进了厨房,把阿姨做好的饭菜热了一下。 谁知道火一打开,她忽然有些噁心想吐。 这感觉太过熟悉,她微微愣了一下。 霍新等了半天没见她人,这时走过来,看到她想吐的模样,忙问:“怎么了?” 许静抬头看他:“我好像有了。” 霍新连忙扶住她,温声道:“先吃点东西,吃完我带你去医院。” 许静没什么胃口,但霍新亲自餵她,她勉强吃了几口。 两人去了医院,许静果然有了。 走廊上。 霍新眉宇间全是柔和之色,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许静靠在他肩上:“怎么会这么快,我还没过够二人世界呢。” 霍新:“早点生也好,恢復比较快。” 他有些后悔,也有点后怕,“我刚才那么……会不会伤到他?” 许静握住他的手:“不会的,他会很坚强,像玉米一样。” 想到玉米,霍新才稍稍放鬆下来。 许静这一次怀孕跟上一次相比不要太舒服。 从一开始就有专人照顾。 因为高萍回了老家,霍父霍母专门在附近租了个房子,方便帮她照顾玉米。 她想继续工作,霍新就叫专人每天给她送午饭,產检他也儘量抽空陪她去。 中间他出国出差一个月,几乎每天都算好时差给她打电话陪她聊天,好似是想弥补上一次没参与玉米这个过程的遗憾。 12月底,霍新回国,飞客恰好要举办第二届星光大赏。 仲希然刚好在准备復出,就答应了这次的邀请。 祁斯年也陪她参加。 谢虞和苏柠都算是圈子里的人,都在邀请之列。 许静看著群里热闹的討论,忍不住感慨:“好热闹啊。” 霍新正在一旁看电脑上的报表,闻言看向她:“想去?” 许静眼睛亮了:“可以吗?” 霍新笑一下:“你老公办的活动,为什么不可以?” “老公”两个字,让她微微一震。 他说得好自然。 她看向霍新,霍新仿佛知道她的意思,问:“怎么了?难道我不是你老公?” 许静弯唇,靠在他怀里:“老公。” 许静就这么陪著霍新一起参加了第二届飞客星光大赏,跟祁斯年、仲希然、许晋、苏柠、谢虞、周旭尧一桌。 周旭尧感慨道:“你们都成双成对的,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许静好奇问:“谢虞也有了吗?” 仲希然点头,在她耳边悄悄吐出一个名字,是新晋的流量小生,许静顿时一脸惊讶,感受到了吃瓜的快乐。 仲希然微笑说:“要保密。” 许静用力点头。 苏柠这时说:“我有个闺蜜还单著,介绍给你啊。” 周旭尧忙道:“別了,柠姐的闺蜜我可不敢惹。” 许静问:“为什么?” 周旭尧压低声音隔著霍新跟她说:“你是不知道柠姐多猛,许哥敢当著她的面亲別人,她转头就敢跟別人睡。她的闺蜜我哪儿降得住。” 许静不敢置信:“真的吗?” 她看向霍新,“那不是演的吗?” 霍新说:“跟我可没关係。” 周旭尧:“跟霍总是演的,但跟別人就……总之许哥追她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霍新这时离席上台颁奖。 许静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她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有些不適应,也觉得有点冷。 仲希然看她:“你冷吗?” 许静:“有一点。” 空调开得有些大。 仲希然伸手摸了摸她手背,她手背冰凉。 仲希然说:“你可千万別感冒。” 她把身上的披风摘下来递给许静,许静怎么都不肯要:“不行,我有披风,你这样露著肩膀太冷了。” 话音刚落,祁斯年就脱掉外套递给仲希然。 仲希然指尖摸到他西服的温度,顿时把西服给许静披上:“你穿这个吧,这个厚一点。” 祁斯年:“……” 第268章 霍许:尾声 祁斯年面无表情,没人察觉他此刻不爽的心情。 许静確实冷,也怕自己感冒,道谢后就接了过来。 仲希然落座后,祁斯年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 仲希然察觉到他视线,愣了一下,问:“你冷吗?要不我把披风给你?” 祁斯年不咸不淡道:“闭嘴吧。” 仲希然:“?” 她又怎么惹到他了? 霍新颁完奖坐回来,目光落在许静身上披的外套上。 他问:“冷吗?” 许静点头:“我有点冷,希希给我的。” 霍新面无表情看一眼斜对角只穿了件衬衫的祁斯年,然后脱了自己的外套,淡声说:“穿我的。” 许静“喔”了声,连忙脱掉祁斯年的外套还给仲希然,霍新伸手把外套披在许静肩上。 许静唇角微微扬起,看向霍新。 他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衫。 她凑过去,悄声问:“你冷吗?冷的话我可以再穿別人的。” “……”霍新看她,“我叫人把空调温度调高了。” 仲希然接过祁斯年的外套递迴去,祁斯年神色淡淡接过,挽在臂间,没继续穿。 这一幕当然也被室內镜头拍到。 网友: “希希你瞎大方,祁总脸上的不爽都要溢出来了——“你竟然把我的衣服给別的女人穿?”” “自己的老婆能怎么办呢?只能宠著了。” “希希真是人美心善,许静毕竟怀孕了,希希怕她感冒。” “霍总笑死我,霍总不许许静披祁总的外套,哈哈哈!他醋了!” “笑死了,祁总借个外套自己不爽霍总也不爽!” “许静好受宠啊,毕竟是新加入这个大家庭的。” “外套回到祁总手里之后他就没再穿过,连出门的时候都没穿!” 仲希然坐进回家的车里,翻到网友这句话时才忽然想起来,祁斯年是有洁癖的。 她顿时一凛,看向祁斯年,內疚道:“对不起,我忘了。” 祁斯年不咸不淡道:“呵,你记得我什么?” 他怎么这也能吃醋。 仲希然差点笑出来,靠到他怀里,说:“因为老公对我好嘛,连我的剩饭都愿意吃,所以我才忘了的,別生气啦。” 祁斯年的洁癖在她面前跟没有没区別,这么多年她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都忘了祁斯年有洁癖这点。 她抬头亲他一口。 祁斯年哼了声,懒得跟她计较的语气。 仲希然又亲他一口:“我最爱哥哥了,哥哥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等回去我亲自给哥哥洗衣服好不好?” 祁斯年蹙眉:“不用,不穿了。” 他確实无法忍受自己的衣服被除了仲希然之外的女人穿过。 仲希然眨眼看他:“我亲自洗了你也不穿吗?” 祁斯年:“……” 他有点无奈地嘆了口气,“穿——” 仲希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 霍新回到家,怕许静感冒,先给她煮了薑汤,又亲自放了热水给许静泡澡。 许静怀孕后,玉米就去霍父霍母那边睡了,毕竟小孩子不老实,霍新怕他压到许静肚子。 许静泡完澡出来,霍新正躺在床上。 她上了床,靠进霍新怀里,霍新胳膊把她一搂,淡声:“你今天穿祁斯年的衣服穿得很开心啊。” 许静先是懵了一下,然后莫名又有点想笑。 她看著他,说:“是挺开心的。” “……” 霍新看她。 下一秒,伸手將她压在身下。 许静弯著眼睛,伸手搂住他肩膀:“你真的没有吃醋吗?” 霍新:“吃醋了,行了吗?” 许静笑出声。 霍新捏著她的腰:“开心是吧?” 许静嚶了声:“穿老公的衣服最开心。” 霍新伸手覆在她小腹上:“是不是过了三个月了?” 许静轻轻“嗯”一声。 霍新:“想你了,我轻一点,好不好?” 许静红著脸点头。 隔年9月底,许静又生了一个男孩儿。 得知是男孩儿的剎那,霍父霍母更开心了,倒是许静有些遗憾,觉得有个女儿就好了。 霍新捏著她的脸:“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你不要重女轻男。” 霍父给宝宝起了小名叫小麦穗,是跟著玉米叫的。 跟上一次生產相比,许静这次生產格外顺利。 进產房后小麦穗不到十分钟就被生了出来,月子也坐得格外舒服,她和小麦穗各自有两个阿姨轮流照顾,做饭也有专门的厨师,她只要好好休息就好。 连来看她的高萍都忍不住抹泪感慨:“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就放心了,想当年你生玉米的时候……” 她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许静垂眸,很短暂地笑了一下:“没事的妈,都过去了。” 这话恰好被进来的霍新听到。 高萍连忙擦掉眼泪走了出去。 霍新进来躺上床,伸手搂住许静,问:“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许静摇头:“我才刚睡醒。” 霍新看她精神和脸色都不错,也渐渐放下心来。 可能因为她是顺產,恢復起来格外快。 他记得当时仲希然恢復了很久。 他侧头看向许静,问:“生玉米的时候很辛苦?” 许静靠在他怀里,突然忍不住掉下眼泪。 霍新揉了揉她的头:“许静……” 她枕在他肩头,好似终於放鬆下来,忍不住低声哭泣。 她哭了很久很久。 霍新就这么陪著她。 她渐渐静下来,靠在他怀里,低声说:“其实我没有很辛苦,是玉米很辛苦。” 等她午睡时,霍新让周迪调取了玉米出生后的详细医疗诊断记录。 他上次只调取了许静的,也只是匆匆一瞥。 现在认真看著这份病歷,他指尖发颤。 一股说不清的后怕蔓延到全身。 入院诊断: 1.新生儿溶血性黄疸(abo血型不合、rh血型不合) 2.新生儿肺炎 3.新生儿贫血 4.新生儿轻度窒息 入院第1天: ·入院时总胆红素:342μmol/l(20mg/dl) ·4小时后复查:376μmol/l(22mg/dl) ·血红蛋白:102g/l ·血氧饱和度:92-94%(吸氧浓度30%) ·予以经鼻持续气道正压通气(ncpap),peep 6cmh?o,fio? 30% ·开始强光疗(光强度35μw/cm2/nm) ·建立静脉通路,给予10%葡萄溶液补液 ·静脉输注白蛋白0.5g/kg ·抗感染治疗:注射用青霉素g 50,000u/kg q8h+注射用头孢他啶50mg/kg q8h ·经评估,诊断为abo和rh溶血症合併新生儿肺炎,tsb>20mg/dl,符合换血指征 ·准备换血治疗,申请o型rh阴性血 入院第2天: ·凌晨1点复查总胆红素:410μmol/l(24mg/dl) ·血红蛋白下降至95g/l ·紧急进行双容量换血治疗(520ml,约患儿血容量的170%) …… 入院第3天: ·血培养初步结果:阳性(疑似大肠埃希菌) ·气管分泌物培养:阳性(疑似肺炎克雷伯菌) ·更换抗生素为美罗培南20mg/kg q8h …… 入院第6天: ·患儿精神状態改变明显 ·肺部听诊湿罗音减少 …… 霍新紧绷的心终於稍稍缓和。 后来每一天玉米的情况都在逐渐变好。 一直到最后一天。 入院第12天: 总胆红素:60μmol/l(3.5mg/dl) 血红蛋白:102g/l 患儿一般情况良好,体重3350克 各项生命体徵稳定,呼吸平稳 完成出院教育 办理出院手续 他察觉自己很重地鬆了口气,但鼻尖却忍不住有些发酸。 尤其是,在跟玉米有了感情之后。 再看这些冷冰冰的文字,格外惊心动魄。 他在书房里坐了很久,久到腿有些麻,然后才缓缓起身,出门时恰好遇到高萍从楼上下来。 他看著高萍,问:“许静生玉米的时候,只有您在她身边吗?” 高萍道:“是啊,家里有活儿,他爸过不来。” 她一说起当年的事就忍不住掉眼泪,“你不知道当时静儿有多难,当时血库里的血都是要抢的,我又不太懂,静儿刚生完没多久,就坐在血库门前等,偶尔躺一下,等了一天好歹等到了……” 霍新点一下头。 也是那个时候,她手上钱实在不够了,才找了周迪。 许静醒来时已经是下午,阳光懒懒地晒在她被子上,很舒服。 霍新这时推门进来。 她微微笑起来,伸手想抱他。 他走过来,眼角发红。 许静怔了一下,问:“怎么了?” 霍新靠在她肩上,哑声:“对不起,玉米出生的时候,辛苦你了。” 许静鼻尖一酸,拍了拍他的背,努力语调如常地说:“没关係的,都过去了,玉米也好勇敢。我接他回家刚看到他,他就冲我笑了。” 霍新涌出眼泪。 许静伸手,轻轻替他擦掉。 门外突然传来小麦穗清亮的哭声。 阿姨敲门:“可以进来吗?” 霍新恢復如常,打开门,阿姨笑说:“他刚睡醒,饿了。” 许静微微点头:“抱过来吧。” 霍新看著许静和小麦穗躺在床上,心里浮起无边的柔软。 太阳一点点西移,日子也一点点就这么过去。 一转眼,小麦穗已经两岁多了。 北城又下了一场大雪。 兄弟两个一起床就喊著要打雪仗。 两个男孩儿年龄越来越大,玩起来真是能把家里的屋顶掀翻。 许静感觉自己的母爱每天都在遭受考验。 好在霍新一向是格外有耐心的那个,一面收拾工具一面要两个孩子乖。 许静就在他温和的声音里逐渐平静了下来。 这么多年,霍新一直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他几乎把所有空閒的时间都给了家庭。 日子很平淡,也很幸福。 她很庆幸自己当初能嫁给他。 如果说唯一有什么还能挑剔的,也许就是霍新不爱她这件事。 但他並没有別人,对她很尊重,也喜欢。 而她一向容易满足。 她微笑走上去,拿著工具,牵著玉米的手,霍新抱著小麦穗,一家人缓缓下楼。 小区里的广场上已经有不少大人带著小孩子在玩乐。 玉米已经不喜欢堆雪人,开始喜欢打雪仗。 父子三个都快玩疯了,到处跑。 现场充斥著欢乐的笑声。 许静趁他们玩的间隙,不时给两个孩子喝水。 也趁机给霍新一瓶温水。 霍新含笑看著她喝完水,手里捏了一小块雪球,塞到了她的脖子里。 剧烈的冰凉感瞬间激得许静一瑟。 她咬唇,反手就从地上团了一堆雪朝霍新砸去。 家庭四人大战正式开始。 正午的阳光格外暖,玩到最后,两个孩子的裤子和鞋都湿了还意犹未尽,要不是饿了还不肯回家。 广场上的人陆陆续续回去吃午饭。 一家四口也牵著手往回走。 经过一颗国槐时,有风吹过,几片雪飘到霍新脖子里。 他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仲希然了。 甚至在今天下了大雪的时候,他最开始也没有想起来。 而他现在想起她,心里也不像之前一样是一种酸涩感,又或者刻意忽略。 他以前一直以为,他或许永远也忘不掉仲希然。 但是现在他明白过来,他本不需要忘掉她。 过去是很美好的回忆,只要不把自己困住。 他可以很平静地想起她微笑。 耳边传来许静的声音:“怎么了?” 霍新意识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脚步。 他看向她,微笑说:“没什么。” 他抱著小麦穗继续往家里走。 今天是周末,霍新不想让阿姨打扰一家人独处的时光,就给阿姨放假了。 他进了厨房,许静过来帮忙。 玉米带著弟弟在客厅里骑滑板车。 不时跑过来说:“爸爸,我要吃排骨。” 霍新含笑看著她,说好。 有许静帮忙,四个人的饭菜倒也简单。 吃完饭,许静把盘子和碗收进洗碗机,哄两个孩子睡觉。 窗帘开著,阳光很暖。 两个孩子很快在许静左右睡著了。 霍新站在窗边,看著窗外白茫茫的雪景。 许静给两个孩子盖好被子,起身走到他背后,伸手缓缓抱住了他。 “又想起她了吗?”她轻声问。 霍新回头看她。 好像每次下雪,许静都会格外担心他,也都会用自己的方式陪在他身边。 他心头浮上一阵柔软。 他看了她片刻,慢慢说:“我在想,我好像一直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什么?” “许静,我爱你。” 许静怔在原地。 又听见他说:“也许不是很热烈,可能也少了一点宿命感,但是我仍旧觉得——我爱你。” 他將她搂到身前,让她跟自己並肩而立。 许静听见他说—— “我爱你,如静水流深。” (霍许番外完) 第269章 许苏1:聚会 摄影棚。 相机取景器里女人一张脸美得攻击性极强,让拍了无数娱乐圈女性的摄影师柳范西都忍不住叫绝。 巴掌大小的脸,眼眸深邃,那双眼望向镜头时带著几分叛逆又不安分的渴望,叫人觉得勾魂摄魄。 摄影师没忍住看了眼通告单上的名字:苏柠。 一个完全没听过的名字。 但一出道就能上《v+》杂誌的封面,显然背景不凡。 有背景有外貌再加上这份超绝的表现力,红只是时间问题。 拍摄素材早够了,但很久没有人让柳范西生出蓬勃的灵感和拍摄欲望,他没忍住多拍了几张。 苏柠也很配合,她体態优雅,一看就跳过舞,拍出来的照片格外高级。 “可以了!”柳范西看向苏柠,忍不住夸,“苏小姐的表现力太好了,照片拍出来质量比v+这几期的封面还高。” 苏柠一笑,说:“谢谢。” 她好歹是国外美院留学回来的,又从小受画家外公薰陶,本身审美就是最高那一档,何况她从小练舞,对肢体和表情控制力也不错,跟国內许多模特比都绰绰有余。 她的画作在国外圈內已经小有名气,《v+》是回国后接的第一个杂誌內页,还有採访,规格已经算高。 苏柠让助理文慧把她从国外带的小零食分给大家,又鞠躬之后才离开。 从摄影棚出来,便接到好友卫冉冉的电话。 她弯唇接起来:“冉冉,我好想你啊。” 卫冉冉:“別以为你说想我我就能原谅你回国一个月都不联繫我!” 苏柠:“之前在画画,晚上见一面吧。” “今晚班长组织高中同学聚会你去吗?”卫冉冉顿一下,说,“许晋也来。” 苏柠微微怔了一下。 已经有几年没有听到过许晋的名字了。 上一次分手,他们闹得很僵。 她给了许晋一巴掌。 许晋这种天之骄子,从小被捧在手心里,连爸妈的打都没挨过,竟然挨了她一巴掌。 他虽然没还手,但明显难忍怒意。 更何况,他在她房间里发现了別的男人,分手自然很彻底。 她深吸一口气,算一算时间,跟许晋已经有五年没见面了。 但她依然不敢见他。 她说不清楚为什么,许晋对她好像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能轻而易举地毁灭她。 她说:“不了,我跟以前的同学也不太熟悉。” 卫冉冉:“那好,我带你去一个我最近刚发现的很不错的酒吧看帅哥!” 苏柠笑笑:“好啊。” 掛掉电话,她看到一个戴墨镜的女人从门口走进来。 女人挺高,派头不小,五六个人前呼后拥,一进来主编便和几个工作人员迎了上去,大约是个挺出名的模特。 她没在意,抬步往外走。 却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苏柠?” 苏柠脚步一停,转头。 那女人摘掉墨镜,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白佳念。 苏柠神色一冷。 白佳念含笑走过来:“好久不见,你也来拍《v+》?” 主编笑说:“对,她是我们这期的內页,你们认识?” 白佳念点一下头,看向苏柠,一脸骄傲:“对,我们是高中同学。高中的时候,她可是我们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呢。” 她笑说,“没想到会拍同一期杂誌,我是封面呢。” 她弯唇,看向苏柠。 有种报復的快感。 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她各种活动都被苏柠踩在脚下,没想到终於有一天,苏柠也会被她踩在脚下。 苏柠抬起眼皮冷冷扫她一眼,转身离开。 主编:“她怎么回事?连招呼都不打这么没礼貌?” “算了。”白佳念心情不错,甜甜一笑,“可能接受不了这种落差吧。” 上车后,文慧看苏柠一眼,小声说:“姐你別生气,白佳念本身没那么厉害,要不是沾她背后那人的光,她根本上不了《v+》。” 苏柠脸上没什么表情,懒懒靠在椅背上。 “她背后的人就是国內最大投资公司红帆的许总许晋。” 文慧压低声音,“不过听说早分手了,只是许总愿意借自己名头给她用。许总的新女友是这位——” 她拿出手机,搜到一条八卦新闻递到苏柠面前,“林予曦,一个三线女演员,刚有点水。” 苏柠连看都没看,毫不关心的模样。 看来她家姐不喜欢八卦。 文慧刚要收起手机,忽然又刷到一条新闻,“啊?又分手了。” 她感慨道,“难怪大家都说许总身边的女人除了白佳念,没有一个超过三个月的。” 苏柠这时突然出声:“文文,跟周姐说撤掉我《v+》的內页。” 她不可能给白佳念当绿叶。 文慧一惊:“姐?那怎么行?得罪了《v+》你以后在国內的时尚资源会很难很难的。” 苏柠声音清冷:“我说撤掉。” 文慧一时不敢再说话,颤抖著给经纪人周彤发微信。 苏柠回家洗了个澡,睡了一觉,醒来时是下午7点,卫冉冉已经出发。 她化了个淡妆,穿了条黄色的斜肩长裙,外头套了件风衣,便赶往约定的酒吧。 酒吧在一座四合院里。 古色古香,点著蜡烛,文艺又有氛围感。 不会太吵。 她一进门,周围无数目光霎时向她看来,皆是讚嘆之色。 卫冉冉在角落里朝她招手。 苏柠弯唇。 因为相貌过分出眾,苏柠从初中开始便走到哪儿都是万眾瞩目的焦点。 所以出来吃饭时,她喜欢坐角落。 卫冉冉还记得。 她走过去,伸手抱住卫冉冉:“真的好想你啊。” “我也是。” 两人拥抱过后,点了两杯酒和几碟小食,开始聊天。 聊各自的这些年。 门被推开。 一阵风过来,烛火晃动。 苏柠不经意抬头看去,捏住酒杯的手忽然一紧。 是许晋。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风衣,一进门就脱掉扔在一旁沙发座上,露出上身熨帖的黑色衬衫,衬衫扣子松松垮垮地开了两颗。 他隨意坐下,一条腿横盘著,看向跟著进来的几个人,笑容带著几分漫不经心。 隱约听到几个半玩笑半恭维的声音:“许总来了——” 苏柠垂眸。 卫冉冉一惊:“他们怎么来了?” 她连忙打开手机,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他们昨天突然改约在这儿了,我没注意群消息。” 苏柠轻声:“没关係。” 北城虽然大,但像他们这种人能去的地方有限,该遇到总会遇到。 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苏柠收回目光,呼吸却不受控地开始变慢。 聊天也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仿佛轻而易举,总能被那人吸引。 但许晋根本没发现她。 那头渐渐热络起来,高中同学来的越来越多。 片刻后,她听见远远的打趣声:“哟,璇姐来了,快坐许总旁边儿。” 苏柠不用看也知道那人是张璇。 高中的时候,许晋收到的情书一摞接一摞,喜欢他的女生数不胜数。 张璇算其中有名有姓的一个。 许晋手里捏著一副牌,抬头看一眼来人,没说什么。 张璇就这么坐到他身边,凑近了笑说:“我能看么?不会告诉別人的。” 许晋笑得吊儿郎当:“我怕你告诉?” 他说著將牌一伸,张璇凑过去看,手自然而然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许晋倒也没拒绝,就这么任由她挽著。 卫冉冉下意识看一眼苏柠,苏柠脸上神情很静。 第270章 许苏2:再遇 酒吧空间很大,角落里灯又暗,加上许晋完全没往这头看,压根儿就没发现苏柠在这儿。 卫冉冉忍不住轻轻握住苏柠的手。 苏柠笑笑:“没事儿,都多久了,他现在跟我也没关係。咱们聊咱们的。” 卫冉冉说好,为了转移苏柠注意力,豁出去开始讲上一个男友是怎么渣她的。 苏柠果然被吸引,很快听得津津有味,陪她一起骂渣男。 两人仿佛回到了高中宿舍时代。 女孩子聚在一起聊男生,聊八卦,互相安慰,给彼此勇气和力量。 卫冉冉刚讲完分手的场景,忽然听到旁边响起一阵惊呼声。 “白佳念——” “臥槽真是白佳念!快拍快拍!” “是不是要跟许总复合了。” “有可能,许总身边的女人换来换去,总有一个白佳念的位置。” “白佳念还是挺漂亮的。” “漂亮啥,我看不如刚才进来的那个女人漂亮,她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 那人目光暗暗瞟向苏柠。 却看到她抬眼,目光仿佛一把锋利的剑,看向白佳念。 白佳念穿了一身白色吊带儿裙,外头是件墨绿色的休閒西装外套。 她径直走到许晋身边。 张璇一门心思都在许晋身上,完全没注意到她,撒娇说:“我给你的那个项目可以投吗?” 许晋平声:“没看,要多少?” 张璇:“几百万吧,初创公司。” 许晋:“这么小的体量我不投,我推个人给你。” 这就是帮她解决资金的意思了。 张璇笑著凑到他耳边:“谢谢许总——” 却听见对面的班长余洋咳嗽两声。 她下意识转头,看到白佳念,顿时一愣。 周围霎时沉默一瞬。 白佳念已经站在这儿两分钟了。 许晋没看她,神情平静地出掉手里的牌。 白佳念看了一眼许晋,目光冷冷落在张璇挽著许晋的手臂上,张璇连忙鬆了手。 白佳念淡声:“让开。” 张璇连忙起身。 白佳念顺势坐到许晋身边,挽住他胳膊。 许晋扔掉手里的牌:“同顺。” 班长余洋连忙道:“还是许总牛逼。” 他找了个话题试图掩饰眼前的尷尬场景,“可惜祁总没来。” 许晋:“他哪儿有空。” 班长余洋主动洗牌,许晋拿起酒杯喝了口。 白佳念声音里有点委屈:“是不是谁都能往你身边坐?” 许晋淡声:“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不能?” 白佳念:“所以谁挽你也都可以?” 许晋淡笑了下:“你別找事儿。” 白佳念微微一滯。 他说这话时虽然笑著,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们大学里谈了一年恋爱,所以她很了解许晋。 分手后,她要什么资源或者有什么要求,只要开口,许晋都会满足。 而且许晋就算后来有別的女人,也照样允许她借他的名义在圈子里行事。 从这点来说,许晋对她算是特別。 这两年,她跟许晋的关係有些曖昧。 他有女朋友时会跟她说,也会跟她保持距离。 但空档期,只要她提,他也愿意,只是始终不肯跟她复合。 公开场合,许晋也给足她面子。 他可以任由她像打发张璇那样打发往他身边凑的女人,却不容许她越界。 许晋很討厌別人管他。 他的世界里,一切规则都要按照他的来。 他觉得挽个胳膊不算什么,那就不算什么。 白佳念一时不敢再说什么。 最近许晋身边没了人,她想趁这个机会跟他复合。 她靠在许晋肩上:“你好凶,我不过撒个娇。” 许晋慢条斯理道:“撒娇也要分场合。” 语气已然温和很多。 他手上捏好了下一把牌,白佳念凑过去看,许晋便把牌递到她手边。 他说:“替我打这把,菸癮犯了。” 白佳念含笑看他:“输了怎么办?” 许晋:“算我的。” 他拿著银色烟盒走了出去。 班长和另外一个男生立刻陪著他出去了。 四合院里有种古朴的意境。 几个人点了烟,余洋不觉打趣:“许总打算跟白佳念复合吗?她这么多年一直在等你。” “这就扯了。”许晋深深吸了口烟,又慢慢吐出来,像是解了菸癮。 他漫不经心道,“她这几年也不是没別人,无聊的时候搭个伴玩玩而已。” 白佳念身材高挑,样貌也不错,这几年在国际上闯荡出一些名气,也算是国际名模,有了不少粉丝,也是不少男人的女神。 在他口中却也只是玩玩而已。 余洋岔开话题:“咱们班还有谁在北城没来啊?卫冉冉怎么没来?” 旁边男人说了几个名字,音调突然高了几分,“臥槽,苏柠?” 余洋赶紧推他一下。 他们班谁不知道,苏柠是许晋的禁忌。 当年那么多女人围在许晋身边,他捧在手心里的就一个苏柠。 跟苏柠彻底分手后,这名字他连听都不能听。 许晋闻言,捏著烟的手微微一滯。 余洋连忙打个哈哈:“苏柠在国外怎么可能来?我说的是国內的同学……” 那男人指著身侧窗户:“不是,我是说我看到苏柠了——” 许晋倏地回头。 中式窗牖里蜡烛闪著昏黄的光。 苏柠懒懒坐在角落,面带微笑,跟旁边的卫冉冉说著什么。 她的脸在灯下格外明艷。 许晋盯著她,直到一截菸灰烫到手上,方才回神甩了下手臂。 几乎同时,苏柠仿佛察觉到什么,抬头向窗外看来。 他们目光就这么在半空撞上。 然而只是一秒,苏柠便转头,別开视线,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第271章 许苏3:跟我走么 门被推开,许晋迈著长腿走进来。 白佳念往里一让,让许晋坐在外头。 她撒娇似的挽住他胳膊,说:“我真输了。” 许晋抬手,面无表情拂开她。 白佳念微微一怔。 她笑得难看:“怎么了?” 余洋看她一眼,往角落看了眼,说:“苏柠来了。” 白佳念一凛。 她顺著余洋的视线看了眼,果然在角落里看到苏柠。 苏柠回国这事她虽然知道,但苏柠因为跟许晋闹翻,根本没进班级群,她完全没想到苏柠会来。 她咬唇,看向许晋。 当著眾人,许晋就这么一直看著角落里的苏柠。 白佳念忍不住双手握成拳。 余洋忙说:“我喊她过来。” 余洋走过去,跟苏柠和卫冉冉打了个招呼,笑说:“你俩这怎么回事儿,当没看见我们吶?” 苏柠笑笑,说:“等会儿过去,我先跟冉冉说几句悄悄话。” 余洋留下一句“好,一定过来啊”才抬步回去。 卫冉冉低声问:“真过去吗?” 苏柠拿起酒杯喝了口:“走的时候过去打个招呼就行。” 都是同学,不过去肯定也不合適。 余洋回去后,说:“苏柠说一会儿过来。” 长桌牌局重新开始。 许晋身上那抹漫不经心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沉感。 连笑容也不见。 白佳念虽然仍旧坐在他身边,却完全不敢再碰他一下。 他显然没什么心思再打牌,连输两把。 以他对苏柠的了解,她想过来早过来了。 余洋笑道:“风水轮流转不是。” 许晋丟开手里的牌,起身向苏柠走去。 北城谁不认识许晋。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屋內的所有视线都跟隨他到了苏柠身边。 眾人恍然大悟,只当许晋又要狩猎了。 却也习惯,从他手底下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何况这位確实是一眼惊艷的港式风情大美人。 苏柠抬头。 许晋施施然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平声道:“好久不见。” 苏柠也不看他,只微微点一下头。 卫冉冉连忙起身去了同学那边,给两人留足空间。 苏柠拿起酒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 口红沾在透明的酒杯边缘。 唇纹性感。 许晋看她,温声问:“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没告诉我?” “好像没什么必要吧。”苏柠很淡地笑了声,“许公子恋爱谈得风生水起,我不好打扰。” 许晋:“我现在单身。” 苏柠:“有区別么?” 许晋声音也冷下来:“你可以谈,我不行么?” 苏柠声音透著几分空灵:“当然可以,我哪里管得到许公子。” 她一口一个许公子,语带讥讽。 许晋一面生气,心里一面又浮起一种微妙的、被虐的爽感。 已经很久没听过她说话。 再次见面,她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所有女人都会哄著他,除了苏柠。 他拿出手机:“加个微信?” 上次分手,他们刪掉了彼此的联繫方式。 苏柠轻轻晃了晃手上酒杯:“有必要么?” 许晋看她两秒:“真不加?” 他的表情,仿佛只要她说“不加”,他立刻就会离开。 许晋一向这样。 他可以哄她,也可以示软,但永远只有一次。 苏柠也看著他,丝毫不肯示弱:“不加。” 许晋起身,乾脆离开。 苏柠抬眼,看著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浮起一抹说不出的酸涩感。 他就是这样,多情又绝情,让许多姑娘对他又爱又恨。 她將杯底剩的酒一饮而尽,看到许晋含笑坐回了原本属於他的位置上,手上又捏了一把牌。 白佳念亲昵地挽住他手臂,他面色淡然,没拒绝,也没再看她一眼。 白佳念靠在许晋肩上,许晋没再拦她,就这么任她靠著。 显然跟苏柠谈崩了。 白佳念看向苏柠,唇角浮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苏柠没理会她。 卫冉冉看苏柠落单,立刻就回来陪她。 “怎么没多聊两句?” “没什么好聊的。”苏柠说。 她想,她跟许晋真的算性格不合。 明明互相吸引的要命,就是无法相处。 是一段孽缘。 “换地方吧,我先去个洗手间。”苏柠说。 卫冉冉贴心道:“好啊,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苏柠起身去了洗手间。 出来洗手时,却恰好看到进来的白佳念。 她化了全妆,眉眼稍显浓艷。 白佳念看向镜子里的苏柠,不得不承认,她的確很嫉妒对方。 苏柠化再淡的妆,也有一种风情万种的感觉。 她將指尖掐进肉里,微笑说:“我就知道你会跟许晋谈崩。” 苏柠甩了甩手上水珠,看向她的眼里全是轻蔑。 这轻蔑刺痛了白佳念。 她高中时处处都要跟苏柠爭个高低,难受的不是每次苏柠都贏了她,而是苏柠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苏柠擦乾手,慢条斯理地涂上护手霜往外走。 白佳念笑了一下。 擦身而过的时候,白佳念说:“苏柠,你知道为什么许晋那么喜欢你,第一次却是跟我吗?” 苏柠脚步一停。 白佳念知道,这事儿是苏柠心里的一根刺。 可她整个人都是自己心里的刺。 只要她在,许晋永远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今天一定要打碎苏柠的骄傲。 白佳念微笑说:“因为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家世虽然不错,但许晋是什么人,他肯哄你一时已经难得,怎么可能一直哄你。” “我就不一样了。许晋在我这儿,想怎么样我都顺著他。” 她说,“你信不信,今晚当著你的面,我照样能把他带走。” 苏柠抬起眼皮,看向白佳念。 说实话,她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高一时她是插班生,是白佳念先追的许晋。 听说马上就要追上了,她转学过去,许晋一眼就看上了她,拒绝了白佳念。 白佳念一直对此意难平,高中时就不停挑衅她,也从没放弃对许晋的追求。 但是苏柠对她的挑衅一直不予理会。 她始终觉得,她跟许晋之间是他们两个的问题,不涉及別人。 这並不代表白佳念可以踩在她头上耀武扬威。 苏柠慢条斯理地笑了声:“你这么自信吗?” 白佳念忽然一慌。 苏柠抬步往外走。 她面无表情回到座位。 白佳念也跟著她出来回到许晋旁边。 她紧紧挽著许晋的手臂,许晋看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她目光注视著苏柠。 许晋顺著她目光扫一眼,淡声:“你怎么她了?” 白佳念声音发紧:“没有,说了几句话而已。” 她看著苏柠拎著包和大衣,直直朝她和许晋走了过来。 她搂著许晋的胳膊更紧。 许晋抬眼。 苏柠径直走到他面前:“我要走了,你跟我走么?” 这是苏柠第一次当著这么多人走向他。 她目光微冷,显然有些生气,却也透著自信。 许晋唇角微勾,点头:“走。” 他丟下手里的牌,起身,“你们玩,算我帐上。” 白佳念脸色惨白,跟著起身,紧紧搂著许晋的胳膊,说话时声音里带著乞求:“许晋……” 许晋淡声:“鬆手。” 他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可以改变。 白佳念咬唇,缓缓鬆手。 许晋走到苏柠面前:“走吧。” 他自然地伸出手,替苏柠拎过手里的包。 白佳念脸色更差。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从不愿意替女生拎包,觉得没面子。 苏柠依旧是那副自信骄傲的模样,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仿佛知道,只要她开口,许晋一定会跟她走。 第272章 许苏4:想我么 出了酒吧,外头风有些冷。 许晋接过苏柠臂间的风衣替她披上,苏柠微微一怔。 已经很久没跟他这么亲密过。 但这动作好像自然而然,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生疏感。 她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简直没救。 这种熟悉感也让许晋怀念极了。 他情不自禁伸手搂住她的腰:“去我那儿还是你那儿?” 苏柠:“去我那儿。” 他那儿不知道睡过多少人。 许晋带她上了车。 她在城区最繁华的一带,房子不算大,是一间三居。 太大一个人住不惯。 回到家,打开灯,许晋目光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儿,夸道:“你这儿布置得不错。” 她房间格外有艺术气息。 客厅没有电视,靠墙放著一张胡桃木长桌,长桌上放著画笔、顏料和纸,微微凌乱,旁边是一个摊开的画架。 长桌对面是一个慵懒的松石绿布艺沙发,角落里是一面墙,掛著鲜绿色的植物。 苏柠脱了外套,光著脚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了瓶苏打水放到沙发前的透明小圆茶几上。 那牌子是他们高中时都喜欢喝的。 许晋很低地笑了声,掏出手机问:“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苏柠想起他刚才应该没吃什么东西,点一下头。 许晋问:“想吃什么?” 苏柠懒懒地躺在沙发上:“隨便吧。” 苏柠在吃上不怎么挑,吃得也清淡,只是喜欢吃北城的炸酱麵。 许晋点了一碗,又点了份套餐,闔上手机。 苏柠已经脱掉外套,露出略显丰腴的肩膀。 她並不胖,但肩膀有轻微的肉感,显得性感又有风情。 许晋看著她,把手机往茶几上一丟,朝她伸手。 苏柠抬头看他,把手递过去,许晋轻轻一拉,她就站了起来。 下一秒,许晋很轻地把她抱在怀里。 有一种小心翼翼之感。 仿佛某种极为珍贵的东西失而復得。 好久没这么抱过了。 苏柠没躲。 她下巴磕在许晋肩头,闻著他身上的气息,一点菸草,一点酒精,还有一点他本身独特的气味,她很喜欢。 安静的房间里,两人就这么抱了很久。 谁也没有著急先开始。 虽然纠缠了十多年,但两人连这样安静的拥抱时刻都很少。 她有些贪恋跟许晋这种单纯的拥抱。 他呼吸落在她耳边,像笔刷刷过画架的摩擦声。 她最喜欢的声音。 她环住许晋的腰,柔软的波浪捲髮蹭到他小臂上。 许晋低声:“想我吗?” 他唇抵在她耳垂上。 苏柠停顿几秒,嘆息一般:“想。” 许晋低头,吻住她耳垂。 他们两个人之间像乾柴遇见烈火,总是一点即燃。 许晋將她抱起来,径直走进主臥,將她扔到床上。 苏柠甩掉拖鞋。 许晋伸手將她长发拨到耳后,从兜里摸出一个安全套。 苏柠说:“用我的。” 许晋很低地笑了声,仿佛知道她在计较什么,倒也由她,伸手剥开她裙子上的肩带儿,问:“在哪儿?” 苏柠指了指床头柜。 许晋打开,拿出一个,低头吻住她的肩膀。 他的手熟极而流,苏柠不觉轻颤。 太契合了。 他们都不是彼此的第一个人,却是最契合彼此身体的人。 她这么觉得,她相信许晋也这么认为。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如此契合的两具身体,却偏偏无法相处。 她咬住他肩膀。 许晋闷哼一声。 苏柠说:“许公子越来越厉害了。” 许晋咬牙:“过奖,彼此。” 她闭上眼,感觉到汗水从脖颈里滑落,一直到胸前。 结束后,许晋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恰好外卖送到,许晋穿好衣服拿了外卖进来,叫她出去吃。 她懒懒地躺在床上:“不去了,我没力气。” 许晋笑了声:“你刚才出力了吗?” 苏柠看他,淡声:“嫌我不出力你可以找別人。” 许晋顿一下。 他走到床边,温声:“我说什么了你就这么大气性?点了你喜欢的炸酱麵,不想吃一口么?” 苏柠抿唇。 许晋说:“抱你去?” 苏柠给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许晋含笑將她横抱出去,顺手拿了件毯子。 把她放在沙发上,许晋用毛毯將她裹好,才去拆外卖袋子。 许大公子就没怎么伺候过人,外卖袋子解了好半天解不开,乾脆直接伸手扯开。 开外卖盒又废了点儿功夫,然后开始把炸酱麵的黄瓜丝、僵、山楂碎等盖在面上,仔细拌匀。 苏柠看他刚拌了两下就已经不耐烦,但还是按捺下来,强忍著拌好,把那碗面递给她。 苏柠没忍住笑起来。 许晋:“有那么好笑?” 他完全知道她在笑什么。 可能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对彼此都有种致命吸引力的原因,他们好像天生就心有灵犀。 高一下半学期她转到许晋班里,对上许晋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喜欢她。 苏柠对身材要求挺高,平日饮食也苛刻,唯一无法控制的就是老北城炸酱麵。 可能是从小吃惯的,她总是会想吃。 就像这些年,她再怎么控制,也总能想起许晋。 她接过面,挑起一筷子吃了口。 许晋含笑看她一眼,也打开了他那份套餐。 两人慢慢吃完。 苏柠有一缕头髮丝贴在了脸上。 许晋伸手替她拨开,指尖触碰到她的脸颊,再度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第273章 许苏5:不甘心 苏柠仰头,回应他的吻。 她身上裹著的毯子缓缓滑落,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 但很快又热了起来。 她说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 好像明知这辆车一定会在路尽头撞毁,还是义务反覆地上去了。 第二次比第一次久了许多。 也不再像第一次一样小心翼翼,带著几分暴戾。 许晋把她抵在落地窗上,发狠似的吻她,仿佛某种惩罚。 她几乎撑不住,整个人都被他抱起来,双腿缠在他腰上。 她再次被摔在床上,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破布娃娃。 一切归於沉寂时,苏柠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两点钟。 许晋伸手过来抱她:“去洗澡?” 苏柠一瑟:“不了,你先去。” 许晋笑了声:“还不习惯?” 虽然纠缠十多年,但两人高中为了学习並没有谈恋爱,只是心照不宣。高考后终於確定关係,也没几个月就分了手。 后来她去了国外,两人在大学复合时是跨国恋,见面的次数有限。 所以他们做的次数並不算多。 也没有亲密到可以坦然一起洗澡的地步。 苏柠没应声,许晋便自己去了浴室。 等他出来,苏柠才进去。 躺回床上后,两人好像都有点睡不著,就慢慢开始聊天。 许晋拿出手机,声音带著几分漫不经心:“现在可以把微信加回来了?” 苏柠不咸不淡“嗯”了声,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许晋已经发了好友申请,她恍惚了一下,点击通过。 许晋把手机搁到一旁,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苏柠並不知道,许晋其实不喜欢在这时候抱人,她是例外。 她枕在他肩膀上,听见许晋问:“要不是今天碰见,回国了真不打算联繫我么?” 苏柠:“你总会知道的。” 他们圈子就那么多人,又都是风云人物。 只不过她刚回来那一个月都在闭关画画,没联繫別人,所以他才不知道。 许晋一哂:“你就等著我去找你。” 苏柠倏地从他怀里出来:“你可以不找。” 许晋把她扯回来:“你这什么破脾气?” 苏柠冷声推开他:“你可以找脾气好的。” “行了。”许晋按捺住心底的火,“彆气我了行吗?苏大小姐。” 这话对许晋来说已经算服软。 苏柠也不想跟他吵,只是控制不住。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对他好似是特別的。 有时候又觉得,她跟他身边那些来来往往的女人也没什么差別。 许晋从来都不是非她不可。 昏黄的灯光下,她表情清冷,却也美得叫人动心。 最终还是许晋把她搂进怀里。 她没再挣扎。 许晋伸手揉了揉她脑袋。 她身体一僵,说:“別这么碰我。” 许晋一顿。 片刻后,他抬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的头髮。 苏柠身体重新软下来。 许晋换了话题,语调也柔和许多,“今晚在酒吧怎么会突然过来找我?” 依苏柠的性子,她一开始既然拒绝了他,就不会回头。 她是真的绝情,当初说走就走。 他们当初大学里能复合也全靠他主动。 他的柠柠,从不低头。 苏柠忽然笑了声。 她语气淡淡:“那就要谢谢白佳念了。” 许晋看她。 苏柠玩味地看著他:“你猜猜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她跟我说了什么?” 许晋平声:“什么?” “她跟我说——今晚当著我的面,她照样能把你带走。” 苏柠稍稍抬头,头髮落在许晋肩上。 她问:“是吗?” 许晋看她片刻:“不会。” 他说,“既然见到了你,就不会。” 苏柠点头,感觉有几分悲哀慢慢地涌上心头。 她问:“如果没见到我呢?” 许晋沉默。 答案显而易见。 苏柠偏要问清楚:“如果今晚你没有见到我,你会跟她走吗?” 许晋平声:“看心情,如果需要就会。” 明明是早就清楚的答案,但没有听到他亲口说,她总是不甘心。 但亲口听到,胸口又好似被重重地砸了一下,无法呼吸。 这也许是她为什么没办法跟许晋在一起的原因。 许晋从不说谎。 用一句网络用语来说,就是渣的明明白白。 而她又偏要追根究底,得到答案后,又会忍不住失望。 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明明知道跟他没有未来。 但她今晚还是一头撞进了南墙。 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白佳念只是一个藉口。 再看到许晋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对他还是不甘心。 就算没有今晚,只要有任何一个契机,她还是会回到他的床上。 躲不过。 仿佛察觉到她的低落,许晋低头,吻住她额头。 苏柠没什么反应。 许晋搂著她,想了想,说:“你应该知道,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 苏柠笑了:“许公子以后娶了老婆也是吗?” 许晋挑眉,看她:“你怎么总喜欢挑刺?” “是你先说的永远。”苏柠说。 她说这话时,整个人透著一种孤独和失落感。 她鲜少在他面前流露出这种情绪。 许晋怔了一下,用手臂圈住她,说:“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永远是。” 她知道许晋的意思。 只要她服软,跟他好好在一起,不再计较以前的事。 可是她做不到。 以前的事好像一根刺,永久地扎在了她的心里。 她一面爱他,一面又恨他。 她觉得自己心底浮现出一股悲凉的意味。 她问:“你喜欢白佳念吗?” 这是她第一次问许晋关於白佳念的问题。 许晋顿一下:“你说以前还是……” 苏柠:“以前,现在。” 许晋:“现在没有。” 他停顿片刻,说,“以前多多少少喜欢过。” 苏柠喃喃道:“是啊,多多少少喜欢过,不然她怎么会是你第一个女人。” 许晋看她:“苏柠,我当时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你已经跟別人好了——” 他的话被苏柠打断。 “不然你怎么会在我们的家里吻她。” 许晋深吸一口气。 他双手紧握成拳,声音却似乎有些无力,“苏柠,这件事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我们当时分手了,我很难过喝醉了酒,她送我回来……” “別说了。”苏柠声音里透著疲乏,“我困了。” 她闭上眼,缓缓靠在他怀里,很快要睡著。 突然听见许晋沉哑的声音:“苏柠,那个时候,我只喜欢你。” 第274章 许苏6:过往 她会被许晋吸引,多多少少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当时是高一下半学期,因为原来的高中离家里有些远,她转到了十四中。 十四中在北城算顶尖高中,里面的学生要么成绩拔尖,要么非富即贵。 很遗憾,她属於后者。 转学当天,她到的时候恰好是上午课间。 学生们都去了操场做广播体操。 班主任亲自领她进了高一八班。 她以为会没人,却没想到一进门恰好看到坐在最后一排打游戏的男生。 他穿著校服,拉链松松垮垮地拉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是那种很多人会喜欢的、有点蔫坏的男生。 他前头坐著个很漂亮的女生,正好给他递切好的水果。 看到老师带人进来,嚇得连忙缩回手。 男生却只是轻飘飘扫了眼班主任,没什么反应,仍在操作手里的手机。 班主任怒喝:“许晋,又不去做操,晚自习罚站,手机没收!” 男生慢条斯理地打完手上游戏,才转头看向班主任,笑得漫不经心:“您就当没看见不行吗?” “少废话。”班主任朝他伸出手。 他不情不愿地交出手机。 班主任问:“白佳念,你为什么没去做操?” 白佳念红著脸说:“我肚子疼,跟班长请过假了。” 班主任淡淡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头跟她说:“你先坐第一排,刚开学,过两天班里就会调位置。” 她说好。 那男生闻言,方才转过头看她一眼。 她也恰好看向他。 她清晰地看到他的目光,从漫不经心瞬间变成惊艷,又变成认真,到最后看她时带著几分玩味的篤定。 她故作镇定地转开视线,却也察觉到自己的心臟跳得快了几分。 他有点危险,又带著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她承认,她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当著老师的面都完全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的男生。 她有点庆幸,自己坐第一排,离他很远。 他不至於很快对她做什么。 她上第一节课就知道了他的名字:许晋。 因为刚开学还没开始讲课,同学们会不时聊天,同桌卫冉冉就开始给她科普班里的名人。 许晋是她科普的第一个。 据说上个学期他就收到了一百多封情书,班里也好几个女生喜欢他,但许晋还没女朋友,眼光挺高的,连白佳念都看不上。 她指了指白佳念,“就是班。” “不过班大概要换人了,你比她漂亮多啦。”卫冉冉说。 苏柠静静听著。 脑海里闪过许晋那双玩味又漫不经心的眼睛。 当天晚自习,许晋就跟她身后的男生换了座位,坐到她身后。 不时用笔戳戳她后背,借个东西,或者问个习题。 苏柠都不理会。 她心里知道,她在刻意冷淡他。 她直觉想跟他拉开距离。 许晋大概也知道,后来不再戳她后背,但仍旧在晚自习时换到她身后。 但有一次突然下雨,苏柠没带伞。 在教学楼门口前正犹豫要怎么去食堂,手里忽然被扔了一把沉甸甸的黑色摺叠伞。 一抬头,许晋把校服披在头顶,衝进了雨幕里。 她看著他的背影,一颗心忽然一动。 回来后,他浑身都浇透了,脸上却仍旧掛著那副漫不经心的笑。 那天下午,全年级都知道了许晋把自己的伞给了一个女生,然后自己被浇透了。 那个女生的名字苏柠。 苏柠想,她一直在迴避许晋,却也还是在眾人口中跟他染上了关係。 迴避好像没了意义。 那天晚上,她跟许晋说了声谢谢,也自然而然开始跟许晋说话。 她本身走到哪儿就算风云人物,但也不得不承认,被许晋捧在手心里的感觉真的很好。 有他在,没有男生能把情书递到她面前。 她著实安稳地度过了高中时光。 许晋身边追逐的女生虽然很多,苏柠却一个都没问过。 连跟许晋传緋闻传得最多的白佳念,她也从没问过一句。 她觉得,许晋当著白佳念往她身边凑,已经摆明了不会跟白佳念有任何关係。 他对她的特別也显而易见。 她並不需要为此过分担心。 所以后来,她为这件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两人虽然为了学习没有確立关係,但其实也只差一个名分。 人人都知道,一毕业他们就会在一起。 毕业后,他们当然在一起了。 录取结果出来,她跟许晋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她凭藉出色的画作也拿到了国外几个大学艺术系的录取通知书。 但她选择跟许晋一起留在国內。 他们一起租了房子,一起布置。 开学前,两人几乎就把各自的东西都搬了进来。 两人偶尔也会在房间里亲吻,但也仅此而已。 她始终有点少女的羞涩,放不开,他手往衣襟一伸她就紧张得要命。 许晋就捨不得再继续,完全尊重她。 直到开学前,她刷到白佳念的一条朋友圈: 要上大学了,但仍旧捨不得高中的你。 照片里,黑暗的路灯下,白佳念抱著的人是许晋。 她一颗心仿佛轰然裂开,拿著照片问许晋究竟怎么回事儿。 许晋顿了一下,说:“毕业那天是抱了一下,就是礼貌的分別拥抱——当时她哭得有点厉害。” 苏柠看著他,冷声问:“什么时候?” “那天晚上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把我送回家已经12点多了。” 许晋说:“送你回去之后,余洋给我打电话说她一直在哭,让我过去看看,我就去了一趟。” 苏柠就这么直直看著他:“所以你跟我说了晚安以后,又去抱了別的女人。” 而她像个傻子一样,觉得很幸福,在期待以后跟他的每一天。 许晋过来抱她:“我觉得都要毕业了,一个拥抱而已也没什么。” 苏柠甩开他的胳膊:“许晋,我那么信任你——” 许晋:“我没跟她做什么。” 苏柠:“分手吧。” 许晋目光一凛。 他语调也冷了下来:“苏柠,就算是你,也不能隨便跟我提分手。” 苏柠冷笑了声:“你觉得我是隨便提的吗?” 她一面换衣服,一面拿气包就往外走。 许晋追上她:“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可以让白佳念给你解释,余洋和几个男生也在——” 苏柠用力甩开他。 许晋没觉得苏柠是真想跟他分手,只觉得她在闹脾气。 他也並没有觉得一个拥抱需要这么上纲上线。 可是苏柠很决绝。 把他微信电话拉黑,简讯不回。 他一度去苏柠家里楼下堵她,也没堵到。 直到t大的军训,他从別人口中得知苏柠没有参加,他心中才闪过不祥的预感。 军训结束,他终於从卫冉冉口中得知了苏柠出国的消息。 她选择去国外读大学。 当时国外入学时间早过了。 但像他们这样的人,想出去总有办法,何况苏柠的画在国外的確拿过奖。 她甚至没有跟他说一句话,就走了。 那个时候许晋才真的意识到,苏柠是真的要跟她分手。 第275章 许苏7:报復 许晋气疯了。 他立刻就打听到苏柠在美国的大学,当时就买了机票。 但过了一天,他又乾脆利落地退了机票。 他这个人一向足够冷静。 从小到大,追他的女人无数。 苏柠是他第一个追的人,也是第一个让他这么卑微的人。 他追她的时候就尽了心思。 追到手也是完全把她捧在手心里宠著,捨不得给她一点委屈。 她提分手的这些天,他简讯就没断过。 那些简讯加起来几乎快要能出一本书了。 他也让当晚那些男生给她发了解释的简讯。 甚至让白佳念发简讯解释。 苏柠理都不理。 他不明白,只是在毕业聚会上抱了一个女生而已,她为什么就能这么决绝地离开。 甚至没有给他丝毫机会。 他在她心里,就这么没有份量吗? 她放手放得这样乾脆,许晋忽然觉得没意思。 他在感情上也奉行“你情我愿”。 他再喜欢苏柠,也不可能毫无尊严。 苏柠既然不愿意跟他在一起,那么他也不会做那种掉价纠缠的事,更不会勉强。 但他心里却遏制不住在难过。 那阵子,他一直在叫人陪他喝酒。 连喝了两个多月,每天都喝到想吐。 后来白佳念知道,也来了。 他没在意。 事实上那阵子,他每天都有些恍惚,只是在群里喊一声,谁愿意来就来。 反正是他买单,不怕没人。 渐渐地,白佳念开始照顾他。 那天他喝多了,可能周围的人也看不下去他这样,特意让白佳念送他回家。 他一直住在跟苏柠一起选的房子里。 一年的房租都交了,住在校外也自在些。 白佳念扶他进门,给他倒了杯蜂蜜水。 他喝了口,推到一旁。 当天是平安夜。 外头下了雪,很冷。 他酒意被冷风一吹散了些,看向白佳念,淡声:“你走吧。” 白佳念看著他,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说:“许晋,你什么时候看看我,我喜欢了你三年。” 许晋微微一顿。 白佳念扑到他怀里,抽泣道:“我们试试好不好?她已经走了,真的不能跟我试试吗?” 屋內暖气足,酒意涌上大脑。 许晋感觉自己的思维和动作都开始变慢。 白佳念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他想推开她,念头已经动了,只是胳膊还没来得及抬起来。 这时忽然听到推门声。 他目光迟缓地看过去,霍然一震。 是苏柠。 他猛地推开白佳念。 苏柠看他一眼,讥讽了笑了下,转身离开。 他一凛,连忙追上去。 “苏柠——” 追到楼下,他终於抓住她冰凉的手腕,“你听我解释……” 她狠狠甩开他的胳膊。 他本就已经站不住,脚下一滑,跌在雪里。 他哑声:“苏柠……” 他看到苏柠的眼里全是冷漠。 她说:“许晋,我们完了。” · 苏柠那晚打车回去,在房间里哭了很久。 她决定去美国留学自然大半是因为许晋。 她不想再看到他。 这一场恋爱后劲很足。 决定分手的时候,她乾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但到了美国后,跟许晋的过往却慢慢涌上心头。 异国他乡,又格外孤独。 再加上,余洋跟她说许晋很不好,一直在喝酒,还发了几次视频给她。 有一个,许晋喝醉了酒,倒在椅子上,喃喃说:“我想苏柠了。” 她的心瞬间被击中。 对许晋的感情和內疚一剎那涌了上来。 许晋竟然会为她难过成这样。 她开始觉得,她是不是过分绝情。 她定了圣诞假期的机票回国,虽然只有几天时间,但是她想见许晋了。 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她没有想到,回到他们的家,会看到许晋跟白佳念接吻。 他怎么可以。 那是他们亲手布置的房子。 他怎么可以? 一个月前他还在为她伤心难过,而现在,他就能吻別的女人。 苏柠一夜没睡。 隔天醒来,她联络了高中时跟她挺要好的一个男同学时锐,问他有没有空陪她去拿东西。 她怕许晋拦她。 那件屋子里属於她的东西,她都要拿走扔掉。 时锐问:“你回国了?当然可以。” 手机里,许晋发了很长的简讯解释这件事。 理由说起来其实也只有一个:喝醉了。 她径直刪掉了。 他也打了无数个电话。 甚至让余洋那帮男生也帮著打了很多个电话。 她都没接。 她知道,跟许晋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 去拿东西的时候是下午,许晋不在。 正好,免得场面不好看。 她毕竟没有搬过来,东西也不多,两个箱子很快便收拾完了。 临走时,她站在窗边,看著窗外覆著雪的柳树。 想起决定租下这套房子时,许晋就在这儿从背后抱著她,说:“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她心底的难过忽然浓得像一团墨。 然后她看到了许晋从车里下来,飞快跑进来的身影。 显然他不知道从哪儿得知她过来了的消息。 苏柠回头。 她觉得自己疯了。 她走到时锐面前,时锐看她:“没落什么东西吧?” 苏柠问:“你是不是一直喜欢我?” 时锐一愣,点头:“是。” 苏柠抬头:“亲我好吗?” 时锐眼眸一暗,扣著她的腰便吻了上去。 他的气息不像许晋那样让人好闻。 时锐显然也是老手,吻了她几下,手就从她毛衣里伸了进来。 苏柠一僵,伸手按住他的手,却在听到屋外急促又熟悉的脚步声时,又鬆开了手。 这无疑是某种默认。 时锐手便伸了进来。 他將苏柠压在沙发上,低声:“我会比许晋好。” 门倏地开了。 许晋跑进来,气息还乱著,看到她的一剎,僵在原地。 她找不出合適的词来形容许晋当时看她的眼神。 如果一定要形容,可能只有绝望两个字。 他和她都知道,他们在这一刻,彻底完了。 他和她,谁也不会再回头。 听到动静,时锐起身,看向许晋有些尷尬,却也隱约有某种得意。 苏柠平静起身。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 她说:“走吧。” 她走出去,跟许晋擦身而过。 她知道,许晋不会拦她。 许晋没动。 她走后,许晋砸了家里所有的东西。 她跟时锐自然也没有后续。 她把东西扔进家里楼下垃圾桶,很快飞回了美国。 她命令自己彻底忘掉许晋。 一年后,她在美国谈了个男友高景明,比她大一届,也是画家。 她以为跟许晋彻底过去。 当时她没有想到,许晋很快又闯进她的生活。 第276章 许苏8:叫你滚 她跟高景明专业相同,各种兴趣爱好也很相似。 一开始只是约著一起画画,慢慢地,两人越来越熟悉,她被高景明的体贴打动。 她没有遇见过这么体贴的男生。 知道她偶尔肚子疼,他会为她用保温杯装一瓶热水。 背来背去挺沉的,但他从来不觉得麻烦。 她那时已经彻底放下许晋,慢慢被打动。 大二的时候,她跟高景明开始交往。 一起参加某个活动的时候,高景明在公开场合吻了她,被人拍下照片。 照片不知道怎么传到了许晋那里。 两天后的早上,她从高景明怀里醒来,接到许晋的电话。 她还记得他的电话號码,但他从没打扰过她,她不確定是不是有什么事。 想了想,躡手躡脚走到窗边,接起来。 话筒里传来许晋的声音:“你交男朋友了?” 她声音清冷:“是。” 许晋哑声:“住一起了?” 苏柠一怔:“你怎么知道?你在……” 她扯开窗帘往下看,並没有看到许晋的身影,只有一辆老式的绿皮卡车停在楼下。 许晋:“別人看到你们一起上下课。” 苏柠鬆了口气,她也觉得不可能。 ——许晋怎么可能来找她? 在她报復似的做了那件事之后,他怎么可能容忍? 许晋问:“所以,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的声音似乎带著一点悲伤。 苏柠坦然道:“是。” 许晋那头停顿片刻,说:“很好。” 然后他便掛了电话。 他这通电话有些没头没尾,苏柠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想猜,就没当一回事。 高景明这时起身,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问:“谁啊?” 她说:“前男友,打来问我是不是恋爱了,我说是。” 高景明很开心地笑了,他往前一步,她的后背便抵在落地窗上。 他低头吻住她:“再来一次么?还想要你。” 苏柠红著脸:“我有点疼。” 高景明伸手轻轻蹭了下她的脸颊:“那你休息,毕竟昨晚才……” 她点头,不好意思看他,偏头看向窗外—— 那辆绿皮卡车开远了。 她那段时间很开心,甚至一度觉得,她对高景明的喜欢更甚於许晋。 毕竟高景明是她第一个男人。 两人后来也同居了一段时间。 高景明很喜欢画她,喜欢让她当自己的模特儿。 她也是。 互相给对方画画也算是情侣间的一种情调。 有一次亲密过后,高景明搂著她问:“给我当一次裸体模特儿好不好?” 苏柠:“不要。” 高景明吻她:“为什么?你身体是我见过最美的。” 裸体对画家来说著实不算什么。 苏柠给他弄得很痒,躲在他怀里,说,“我第一张裸体画像要自己画的。” 只是她太过追求完美,还不敢下手。 高景明温声:“那我排第二个,好不好?” 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说好。 这约定后来当然没有实现。 因为一年后,苏柠发现高景明在国內一直有一位女朋友。 高景明对此的解释是:怕对方太难过,没捨得说分手。 他说:“我一直在你身边,跟她完全不会怎么样,联繫也少了很多。” 他求她,“我现在立刻跟她分手,別离开我,苏柠。” 苏柠当然忍不了。 搬出来后,她一个人躺在房子的床上,时隔很久再次想起许晋。 想起了跟许晋分开时的场景。 她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不能一心一意。 跟高景明分手以后,苏柠也情绪低落了一阵子,偶尔会去跟朋友们喝酒。 留学圈子不大,也有几个隔壁班的高中同学。 她意外地从別人口中听到许晋的消息,说他跟白佳念分手了。 那人说:“听说白佳念快哭死了,怎么都留不住他。两人好了快一年吧。” 苏柠喝著酒,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 她只是想,他后来还是跟白佳念好了。 她那几天情绪差,画画也静不下心,连著去喝了好些天的酒。 她不会喝太醉,只是为了释放情绪。 当然也有人向她示好,只是她完全没心思。 她对爱情忽然失望了。 这天晚上,她喝得头有点沉,起身准备走时,忽然感觉自己看到了许晋。 很久以前,她跟高景明刚住到一起的时候,两人一起回家,有一次她仿佛也看到了许晋的身影。 但她再看时,发现只是一个背影相似的韩国人。 她恍惚了一下,怀疑自己看错。 直到许晋来到她身边。 他开口,声音透著一贯的懒意:“苏柠,好久不见。” 他变化不大,只是比高中的时候稍微成熟了那么一点。 因为下巴尖有一点胡茬。 但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 再次见面,两人也没有针锋相对。 毕竟许晋语气平和。 她经歷了跟高景明那场恋爱,心態也平和了许多。 许晋在她身边坐下,看她一眼:“喝了多少?” 他开口的第二句话,苏柠一颗心便轻轻一颤。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被他管的时候。 许晋有点大男子主义,高中聚会时她偶尔喝一点啤酒,他也会问,不许她喝多。 只是一句话。 苏柠觉得对他早就灭掉的情感好像荒原上的野草,被春风一吹,便尽数萌发出来。 她一直以为早就忘掉许晋。 也刚对爱情失望不久。 因为酒精的作用,她脑子短暂地凝滯了一下,才说:“不记得了,七八瓶吧。” 许晋淡声:“很难过?” 他知道她分手了。 也是,她身边给他报信的到处都是。 “是挺难过的。”苏柠点一下头,不想聊这个话题,“你怎么会在这儿?” 许晋懒懒道:“暑假过来玩。” 苏柠“噢”了声。 两个跳舞的高中同学这时回来,看到许晋立刻称兄道弟起来。 苏柠有点难受。 她起身:“你们玩,那我就先走了。” 许晋跟著起身:“住哪儿,送你回去。” 他跟著她走到门口,她说:“不用了。” 许晋:“你自己我不放心。” 苏柠:“有司机。” 许晋看她一眼,伸手打开车门。 她没再说拒绝的话。 许晋心照不宣地上了车。 车子停在楼下,许晋扶著她胳膊,把她送回去。 却没想到,高景明等在门口。 他之前连续堵了她半个月,都被苏柠打发。 接下来他都没有再出现过,苏柠以为他放弃了。 没想到忽然又过来。 高景明看著她和许晋,他没理会许晋,哑声:“之前我感冒了,发了烧,我怕传染给你才……” 他的话被许晋打断。 许晋看著苏柠:“他走还是我走?” 苏柠看向高景明,淡声:“滚。” 高景明伸手想抓她手腕,被许晋一把推开。 他冷声:“叫你滚,没听到?” 第277章 许苏9:別说你不喜欢我 高景明离开了。 苏柠昏昏沉沉地进了屋里,许晋也跟了进来。 她脱掉高跟鞋,把包扔到沙发上,自己也抱著沙发扶手坐了下来。 许晋在她面前蹲下:“难受吗?” 苏柠:“还好。” 她看著许晋:“你住哪儿?” 许晋说:“附近的酒店。” 苏柠点头:“谢谢你送我回来,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许晋看她片刻,说好。 他转身出门。 苏柠安静地抱著沙发扶手靠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刚喝两口,又听见敲门声。 她从猫眼看了眼,是高景明。 他说:“sue,今天你不开门我不会走。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爱你,我只爱你。” 苏柠被他搞得有点烦。 出轨是他,不放手的也是他。 她拿出手机,试探性地拨出一串印象中熟悉的电话號码。 许晋很快接起来:“怎么?” 他没换电话。 苏柠顿一下,说:“他又回来了。” 许晋:“你等我,两分钟。” 苏柠“嗯”一声。 许晋没掛电话,隔著听筒,她听到了他急促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忽然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他说:“苏柠,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別出来。” 苏柠一慌:“別——” 许晋脚步声一停。 苏柠说:“別伤到你,把他赶走就好。” 许晋很低地笑了声:“你放心。” 他掛断电话。 几秒后,她听到剧烈的一声响,声音发闷,伴隨著人的身体撞到墙上的声音,仿佛是有人挨了一拳。 她连忙从猫眼看去,许晋拖著高景明下了楼梯。 她一颤,心里七上八下,几乎忍不住要衝出去。 但想起许晋的话,她还是在沙发上等著,心里不免有几分焦躁。 许晋没有让她等太久。 不到五分钟,他便回来敲门。 苏柠连忙开门让他进来,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眼:“你没事吧?” “没事。”许晋淡声,“放心。” 苏柠点头:“谢谢。” 许晋脱掉外套,在沙发上坐下:“我坐一会儿,万一他还不死心。” 苏柠摩挲著手指上常年因为拿画笔而生成的茧,“嗯”了声。 他给许晋拿了一小瓶矿泉水。 许晋敞开盖对著瓶口咕咚咕咚大口喝,喉结一下下滚动著,几滴水珠溅在嘴边。 他几口喝完,伸手把空的矿泉水瓶往垃圾桶里一扔。 那动作带著点儿肆意,一下子就把苏柠拉回高中时代。 他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篮球打得也好,投篮很容易进。 只要他在篮球场,就会有不少女生会专门去看他,递水。 许晋这时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你还喜欢他吗?” “当然不。”她下意识说。 他往后一靠,扯了下领口的衬衫:“不介意的话我在你这儿沙发上睡一晚。” 苏柠一怔:“会不会不太好。” 许晋看她:“我单身。” 苏柠顿一下,看著他。 许晋笑了:“你怕我对你……?” “需要这么不信任我?”他声音带著几分漫不经心,“以前我勉强过你吗?” 苏柠只好点了点头。 她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像第一次看到他时那样,本能地想远离他,觉得他危险。 她转身往床上走去 许晋问:“能洗个澡吗?” 苏柠点头,从臥室里给他拿了一床毯子。 他没看她,径直进了浴室。 仿佛对她丝毫没有那个意思。 苏柠垂眸,转身进了臥室。 她打算等许晋明天早上走了之后再洗澡。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著。 她听到许晋从浴室里出来的脚步声,躺在沙发上的声音。 很快,他那头就没了声音。 酒精一点点散掉,大脑逐渐恢復清明。 她有点不太明白,一切怎么会发生的这么突然,许晋怎么会在这个时刻在她的公寓里。 她睡不著,他是不是也睡不著。 她抿唇,从床上起来,走出去。 客厅壁灯亮著。 许晋躺在沙发上,盖著毛毯,闭上双眼,呼吸平稳。 她低头,蹲在沙发前,看他一会儿,確定他是真的睡著了,而且睡得很熟。 他眉眼狭长,眉宇间带著一点儿漫不经心,格外吸引人。 苏柠看他片刻,起身回到臥室。 她依旧睡不著。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轻易地就能牵动她的心绪,而他好像没什么波澜。 他突然出现,睡不著的人却是她。 而明明,她之前早就整理好对他的感情了。 她想起了高中的许多事,那些刻意被压下的记忆,好像一瞬间又漫了回来。 清晰而鲜活。 她闭上眼。 等天色发亮,反正睡不著,终於起身走出去,看著仍在沙发上熟睡的许晋,坐到窗边的画架上,开始画画。 她只想画一张速写。 速度很快便画好。 察觉到那人动了动,她连忙用另外一张纸盖在画架上。 许晋在沙发里抬头:“起这么早?” 苏柠“嗯”一声。 她刚想说你该走了,就听见许晋说:“聊聊?” 她顿一下,把手上笔放下,看他:“聊什么?” 许晋起身,揉了揉脖子。 他靠在沙发上:“什么都行,比如,你为什么分手?” 苏柠说:“他在国內还有一个女朋友。” 许晋没再多问。 她问:“你呢?为什么分手。” 她觉得好奇怪,有一天竟然会跟许晋聊这个话题。 许晋平声:“处不下去,她总想管我。” 苏柠点一下头,换了话题:“你想去哪儿玩?这边有几个地方自然景色还不错……” 她停住。 许晋走到了她面前。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看了眼旁边的画架。 许晋顺著她目光往画架那头看了眼,视线又回到她身上。 他睡了一晚,头髮有些凌乱,衬衫也微微有些皱了,却更添了几分漫不经心。 窗外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照得他整个人有几分慵懒。 他笑一下,一伸手便將她拉进怀里。 苏柠没挣扎。 她发现,她有点想念他的怀抱。 许晋將她小心翼翼圈在怀里,片刻后,他低头吻她。 苏柠下意识偏头。 许晋仍旧搂著她,却没动。 “苏柠,”他喊她的名字,语气带著那种她一向不喜欢的篤定:“別说你不喜欢我——” 他知道。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喜欢他。 苏柠低声:“是你不喜欢我。” 许晋挑一下眉:“我不喜欢你?” 苏柠抬头,看著他:“你昨晚睡得很好啊。” 许晋笑了声。 他圈住她腰的手这时稍一用力,將她整个人紧紧贴在他胸前。 他低声:“我太困了,飞了十几个小时赶来见你,路上完全没睡,到你这儿放鬆下来才不知不觉睡著了。” 苏柠一怔。 第278章 许苏10:复合 苏柠看他片刻,眼里闪过几分不敢置信。 他说:“不信吗?” 苏柠看著他:“你知道我分手了,所以过来的?” 许晋“嗯”一声。 苏柠:“那你分手……” “跟你没关係。”许晋打断她,“你分手前一个月我就分手了。” 苏柠呼吸慢下来。 贴著他胸口,她察觉到他的心跳声,一声声,仿佛跟她的心跳共振。 她问:“你还喜欢我?” 许晋答得乾脆:“喜欢。” 他低低一笑,唇停留在鼻尖底下,温热的气息落在她唇上:“还有什么问题?一起问了。” 苏柠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软下来。 她记得看过一个说法,女人的第一个男人最让人难忘。 可是,高景明从来都没有让她有过这种心悸的感觉。 极度热烈。 极度危险。 极度渴望。 完全无法自控。 她紧紧抓住许晋的肩膀,指甲掐进他肉里。 他只是看著她,眼都没眨一下。 眼神好像在说,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接得住。 她小声:“我也会想管你,也许没多久,你就会烦我……” 许晋抵住她鼻尖,再度喊她名字的时候,声音带著几分繾綣。 “柠柠,我给你管,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她点了点头。 许晋毫不犹豫地吻了上来。 她轻轻闭上眼,心里只有一个感觉——终於。 从许晋进门的那刻起,她就知道,他们一定会这样。 她拒绝不了他。 就像他渴望她。 他抱著她进了臥室,轻轻把她放在床上,缓缓吻了上来。 太不一样了。 他哑声,在她耳边问:“他好还是我好?” 苏柠没说话。 他目光微沉,將她抱起来,走到臥室窗边,把她后背抵在窗户上。 平息之后,两人躺回床上。 许晋闭著眼,深深呼了口气。 苏柠钻进了他怀里。 他微微一僵。 苏柠察觉到了:“怎么?” “没什么。”许晋极度自然地搂住她。 苏柠问:“想抽菸吗?” 许晋:“你还学会抽菸了?” 苏柠耸了耸肩膀:“偶尔。” 许晋:“抽吧。” 苏柠拿了一支在手里,点火吸了口,把菸丝吐到他脸上。 他挑眉。 苏柠把烟递到他嘴边,他笑了下,就著她的手抽了口。 是国內產女烟,抽起来没什么劲儿,有清淡的薄荷爆珠,倒是挺適合现在。 苏柠又抽了口,缓缓问:“许晋,我们现在算什么关係?” 许晋:“这还用问?” 菸丝让人冷静。 苏柠问:“你要跟我异国恋吗?” 她似乎觉得有点可笑,“我真是没想到。你知道难度有多大吗?你想清楚,不会又想劈腿我一次吧。” 许晋声音微冷:“我什么时候劈腿你了?上次是你说的分手,断崖式分手两个月一句话没有,我给你发了多少条简讯?苏柠,你回来那天我——” “別说以前了。”苏柠又抽了一口烟,“说以后。” 她不想再提以前。 许晋缓缓搂住她,说:“人生里有很多想不到,我之前也没想到,我知道你分手后第一个反应是想来找你。” 苏柠微微一怔。 她所有的顾虑好像都被因为他这句话土崩瓦解了。 许晋温声:“我跟你不一样苏柠。” “我不用见到你,就知道我还是喜欢你。” 苏柠一颤。 他总是能將情话说的分外缠绵。 她看著他,语带讥讽:“有女朋友的时候也是吗?” 许晋对上她的视线:“你介意?” 他平声道,“苏柠,我只是个俗人,你既然有了別人,我自然不可能空等你。” 他確实足够坦诚。 而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绕弯子解释,谁也问不出来。 苏柠垂眸。 她並不介意许晋谈恋爱,她介意的是,许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白佳念的。 许晋停顿几秒,仿佛察觉到了她心里微妙在意的点,慢慢说,“我自问在跟你的交往过程里,对你够好,也从没看过別的女人一眼。如果我真想一脚踏两船,完全有能力不让你知道。” 他说著,语气微沉:“苏柠,你去十四中的同学里问问,谁不知道我许晋最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成什么样子了?你有没有良心?” “是啊。”苏柠深深嘆了一口气,似无奈,又似认同。 他这样的人,对她已经足够特別。 她问:“我在国外,你就不怕我——” 他完全知道她的意思。 他说:“苏柠,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如果你喜欢上了別人,不会屑於跟我谈恋爱。” 她深吸一口气:“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上次分手,你看到我跟时锐……” “別说了。”许晋声音发冷。 他抱著她的手臂好似也忽然冷下来。 他眼神沉沉,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毫无波澜。 “过去的事,我们都別再提。” 他总是漫不经心。 只是这时候——他被刺痛的时候,苏柠才觉得他在乎自己。 她点点头,靠在他肩上,伸手摸他喉结,声音也不自觉软下来:“那我管你的时候,你不可以觉得烦。” 许晋笑了声:“饿了吗?” “有点儿。”苏柠说。 许晋伸手滑下她腰间:“一会儿就带你去吃饭。” 苏柠:“……” 许晋笑了:“你这什么表情?” 苏柠:“我以为你会先带我吃饭。” 许晋捏一捏她的脸:“你想得美,你欠了我几年?才一次就想我罢休。” 苏柠咬唇,轻轻回应他的吻。 许晋低头,一路吻下去。 她听见许晋说:“苏柠,我没法儿確定会跟你永远在一起,因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但我可以保证——这件事是你的专属。我没给过別人,以后也不会再给任何一个女人。” 苏柠浑身一颤。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他一向言出必行。 第279章 许苏11:重蹈覆辙 苏柠闭上眼睛,睫毛轻颤。 许公子显然说的是真的,他很生涩。 她被他弄得一下在天堂,一下又在地狱,但也忍住不心悸。 片刻后,许晋起身,回来抱她。 苏柠伸手抱住他,吻上他的喉结。 又一次之后,苏柠懒懒靠在许晋怀里,不想动。 许晋偏头,吻上她脸颊,声音格外繾綣:“带你去吃东西?” 苏柠点头。 两人一起洗了澡,出门。 距离暑假结束还有十五天时间。 许晋硬生生撬了一个月的课,在她这儿廝混了一个月多,十一结束后才回国。 这期间,他们如胶似漆。 许晋白天陪她上课,周末陪她游玩看展,晚上跟她做了之后再相拥入眠。 留学小圈子里都知道许晋跟苏柠复合了。 因为许晋差不多一个月没去学校上课,国內的同学们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纷纷议论声中,苏柠却从没觉得这么开心过。 她跟许晋亲密到好像是一个人。 她甚至一度觉得,他们好像从没分手过,中间也没有过別人。 许晋走的那天,她送他去机场,恋恋不捨地抱著他。 许晋问:“寒假你回国还是我来找你?” 苏柠说:“我回国吧,顺便回家一趟。” “好。”许晋扣住她的腰,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 然后,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按著她的肩膀,叫她慢慢转身。 他低头,温声:“柠柠,等一下我鬆手,你就往前走,不要回头。12月底我在北城机场等你。” 苏柠眼泪差一点就涌出来。 她说:“可是我想看著你走。” 许晋轻轻嘆了口气,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低声说:“我怎么捨得。” 她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但还是听从他的话,就这么往前走。 快走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 许晋还站在原地,就那么看著她。 苏柠忽然再也忍不住,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冲向他。 许晋顿一下,走了几步迎上来,紧紧抱住她。 她说:“许晋,我爱你。” 许晋声音发涩:“我也爱你。” 回国之后,两人每天都会打电话。 苏柠念的罗德岛设计学院,在罗德岛州,跟北城时差基本是12个小时。 两人固定联繫时间在7点钟左右。 她即將吃晚饭,许晋正好起床。 距离不仅没有让拉远他们,反而加深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有时候,许晋甚至上课也掛著跟她的微信语音,她听著听著就慢慢睡著了。 余洋也开玩笑跟她说:“你不知道,许哥最近那个春风得意啊,我都看不下去了。” 苏柠看著余洋发来的微信傻笑。 那年美国冬季假期,苏柠飞回国內,一落地就看到许晋。 她朝他飞奔而去。 国內还没放寒假,即將圣诞节。 许晋含笑搂著她肩膀往外走:“陪我去趟学校?好多人等著见你。” 苏柠看著他:“真要我陪你去学校么?” 许晋:“当然。” 他迫不及待想把她带入他大学的朋友圈。 苏柠弯唇,说好。 苏父苏母最近都忙得要命,没什么空管她。 她回家跟父母吃了顿饭后,就天天来找许晋。 跟他在美国时为她做的一样——陪他上课,吃饭,晚上回他的地方。 她被许晋搂著上第一节大课时,整个阶梯教室都轰动了。 男男女女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许晋只当没看见,就这么搂著她坦坦荡荡坐到了后排。 前面舍友开玩笑:“怪不得那么多人追许总都追不到,原来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啊。” 许晋挺嘚瑟的语气:“那是。” 晚上,她跟许晋的舍友们一起吃饭,简直是大型许晋拉好感现场。 这个说:“我们许哥可真是太洁身自好了,有个妹妹颳风下雨堵他,他连理都不理。” 那个说:“许哥每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那表情真的,你不知道多开心。” …… 她弯唇,跟他舍友一一碰杯,感谢他们照顾许晋,大家起鬨。 许晋不久前在北城买了房子,晚上回到他那儿,两人自然又做得热烈。 她假不长,1月初就要回去,满打满算,他们也只有十来天,恨不能时刻腻在一起。 即將回国前,许晋带著她去了趟商场,买了一对情侣戒指。 苏柠其实有点不想收。 这承诺看起来太重。 但那几天氛围太好,她不想扫兴。 而且她心底是愿意的,她只是怕。 可是这次回国许晋给她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应该勇敢一点儿,便开心地戴上了。 这次回国,还有一件当时在她看起来並不起眼的事。 有一天她陪许晋吃食堂时,遇见了白佳念。 卫冉冉说,白佳念有事没事总会去t大偶遇许晋,但许晋一直没理过她。 白佳念一看到她跟许晋牵著的手,眼泪就落了下来。 那时候白佳念已经开始拍摄一些小品牌杂誌,有了一定知名度。 不少人知道她喜欢许晋,周围的人一时都朝他们三人看来。 苏柠下意识想鬆开跟许晋十指紧扣的手,却被许晋攥紧。 许晋面色平静地拉著她从白佳念面前走过,沉声:“不许躲。” 苏柠觉得好笑:“我没躲。” 他声音温和下来:“想吃什么?” 两人都没再理会白佳念。 那时候她以为,白佳念的事就这么过去,她再也不会出现在她和许晋的生活里。 她也以为,她会一直就这么跟许晋走下去。 她跟许晋甜蜜了一年多,被一件事打破。 大三的某天早上,她醒来后,收到一个陌生手机號码给她发来的消息。 “昨晚高中同学聚会,许晋跟白佳念在包厢里单独待了两个多小时。” 她当然立刻询问许晋。 她不知道是应该觉得庆幸,还是残忍。 许晋从不说谎。 他声音艰涩:“是,我喝醉了,在包厢躺一会儿,我不知道她进来,柠柠,我没碰她——” 她遍体寒意。 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事情会发生第二次。 “分手吧。”她掛断了电话。 许晋再打,她不接。 许晋发来简讯:“我去找你,明天的机票,我当面跟你解释。” “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只爱你。” 苏柠一颗心好像都空了。 她在墙角蹲下,满脸泪水。 第三天中午许晋就到了她公寓。 她穿著吊带儿睡衣打开门,许晋一步迈进来:“我真的没有……” 苏柠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响亮的一声。 她手臂震得发麻。 许晋微闭了眼。 她能感觉到,他气到极点,脸上表情也掛不住,只是强忍著。 片刻后,他顿住。 有个男人从苏柠臥室里出来,裸露著上半身。 苏柠接下来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剜进了他的心臟里。 她说:“许晋,挺好的,我也爱上別人了。” 第280章 许苏12:带著我的味道去 也剜进了她的心里。 她感觉心臟被剜得空了一块,鲜血淋漓。 许晋面色惨然。 他看著她:“所以你们昨晚做了?” 苏柠迎上他视线:“是。” 许晋一步上来捏住她手腕,仿佛要將她腕骨捏碎:“苏柠,才三天,你连三天的时间都不肯给我?” 他眼角猩红,眼神骇人,“我们这样的情分,你明知道我今天会来,你怎么可以,你——” 苏柠直直看著他。 他笑了声,看向她的目光几乎带著无边的恨意。 他把手上的钻戒拿下来狠狠扔到地上,转身离去。 戒指砸到灰色墙壁上,弹回地上,滚动几下,到了苏柠脚边。 她慢慢蹲下去,伸手抱住膝盖,落下眼泪。 钟逸走过来,有些愕然:“你男朋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只是在画画而已。” 苏柠摇摇头,眼泪却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那之后,她又短暂地尝试谈了两三段恋爱,都无疾而终。 好在事业不错,她的画在圈子里越来越有名气,那幅对镜画了自己裸体的画像《少女》竟然拍出了两百万美金的价格,对年轻画家来说算是天价。 断断续续的,她难免会听到许晋的消息。 他身边的女人也换了一个又一个,都很短暂。 她说不清楚听到这些消息时心里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她跟他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毕业后,她在美国待了两年,父母年纪大了,父亲做了一个肿瘤摘除手术后身体变差,希望她回国。 她在美国也有一种无根之木的漂浮感,就回来了。 回来后看到父母年迈的模样,心生触动,便先闭关一个月画了一幅画:《父母》。 她在美国小有名气,时尚敏锐度也强,很容易就签了平面模特经纪约,同时准备自己的画室。 没想到接到的第一个工作,就跟白佳念撞刊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再见到许晋的时候,她其实没想到他会朝她走过来。 她以为他们会永远是陌路人。 当年分手那么难看,她以为许晋会再也不会回头。 可是跟他对视的那一眼她就知道,他跟她是一样的。 只要看一眼,就逃不过。 所以她才能那么有自信,许晋一定会跟她走。 但也仅此而已。 这些年的事情在脑海里走马观转了一圈,在许晋那句“苏柠,那个时候,我只喜欢你”停下。 臥室里安静了很久。 许晋说完这句话后,就静静地等著她。 苏柠闻著许晋身上淡淡的菸草味儿,手抚在他胸口上。 片刻后,她问:“那年我转学去十四中之前,白佳念就一直在追你?” 许晋:“是。” 苏柠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空灵,似乎又有一点失落:“如果——当年我没有转学,你是不是早就跟她在一起了?是不是我耽误了你们?” 许晋顿一下。 他低头吻了她额头一下,平声说:“不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柠微闭了双眼,又问:“如果那晚我没有打扰你们接吻……” 她好似有些说不下去,心臟痛得厉害,好像无法呼吸。 许晋说:“我是准备推开她的,只是酒精让反应慢了一拍,还没来得及,恰好被你看到。” 恰好。 一次恰好,两次也是恰好。 几秒后,许晋认真的语气:“苏柠,这是真话,因为我当时根本没有心思谈別的女人。” 苏柠枕在他肩上:“睡吧,我困了。” 许晋低头,吻了吻她额头。 他喜欢她这时候躺在他怀里的样子,好似对他格外依恋,又格外乖巧。 他抱著她很快便睡著了。 苏柠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她看著枕边还在熟睡的男人,慢慢起身,拿著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 已经复合过一次了。 她比任何都清楚,再复合一次,也只会重蹈覆辙。 许晋不会变,她也不会变。 白佳念会像一根刺一直横在他们中间。 甚至某一天,许晋会喝醉了酒“恰好”跟白佳念上床。 他本身就是一个多情的人,外貌家世又都出色,所以这些年身边才会女人不断。 她看著菸灰一点点变长,这时收到苏母的微信。 苏母:“柠柠,今天中午的相亲约好了,你一定要准时到知道吗?” 苏柠回覆:“好。” 她其实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变成自己当初最不屑的那类人。 在家里的安排下结婚生子。 原来她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俗人。 她抽完一支烟又点了一支,许晋从臥室里走出来看她:“醒这么早?” 苏柠点头,手机恰好响了,她接起来。 经纪人周彤打来电话:“你疯了?我告诉你,你退了《v+》的內页这辈子就跟国內所有的时尚杂誌无缘了。” 苏柠淡声:“不会,你放心。” 她说话时,许晋朝她走来。 他光著上半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含住她手里的烟抽了口,含笑缓缓把菸丝吐在她脸上。 电话那头周彤一怔。 苏柠语气自信,的的確確是大小姐的作风,背后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周彤还想再劝两句,苏柠说“先这样”便掛断了电话,她只好作罢。 许晋的手在她睡衣裙摆底下,另一条手臂也搂住了她柔软的腰。 苏柠伸手按住他手腕。 许晋哑声:“怎么?你够了?” 苏柠淡声:“我一会儿有事。” 许晋笑了声,只得作罢。 他仍旧搂著她:“晚上一起吃饭?” 苏柠:“不了。” 她態度冷淡,跟昨晚简直判若两人。 许晋问:“怎么了?” 苏柠起身:“你该走了。” 说完这句话,她径直进了臥室。 许晋目光也冷了下来。 他走进去,苏柠脱掉睡衣,正在换衣服。 她的身体很美。 许晋懒懒倚在门边:“你別跟我说昨晚只是一夜情。” 苏柠换上一件灰色的吊带裙,回头看他,漫不经心道:“多几夜也行啊。” 许晋笑了声。 苏柠往外走,到门口时,被许晋用一条胳膊勾住。 他问:“你拍了《v+》?” 苏柠一滯。 他听到了她刚才的电话。 苏柠点一下头:“拍得不好,我让撤了。” 许晋笑说:“会不会是你要求太高?《v+》水平也是国內顶尖了。” 苏柠说:“我准备出门了,你自便。” 许晋上下看她一眼,手捏一下她的脸:“穿这么漂亮,要去见谁?” 苏柠挑眉:“你管得著么?” 许晋唇角微勾,他发现他就喜欢她这带刺的样子。 他伸手插入她发间,掌在她脑后,略带凶狠地吻上她。 “管你去见谁,都得带著我的味道去。” “……” 第281章 许苏13:相亲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米其林餐厅。 苏柠到的时候,罗诚已经到了。 这位罗家二公子不愧是苏母千挑万选,外表算得上风度翩翩。 罗家经营食品行业,跟苏家的快消行业也算强强联合。 罗诚很有礼貌,率先起身朝她伸手:“苏小姐,久仰。” “你好。”苏柠伸出手跟他握一下。 点完菜,罗诚说:“我不太喜欢浪费时间,所以我就开门见山了,苏小姐不介意吧?” 苏柠:“太好了。” 罗诚慢条斯理道:“不知道苏小姐对未来先生具体有什么要求?” 苏柠懒懒道:“我父母开心就好。” “我喜欢跟苏小姐这样爽快的人打交道。”罗诚一笑,“这点没问题,我哄长辈手到擒来。” 苏柠:“猜得到。” 否则苏母不会相了几年第一个相中他。 罗诚道:“那我提一下我对未来太太的要求。我必须坦白,我在外面有个女人,当然,她不会闹到家里。” 苏柠仿佛觉得有些荒诞,笑了下。 他继续道:“我未来太太必须生两个孩子,我外面的女人也可能会生孩子,但不会早於我太太。” “当然,我未来的太太也有享受生活的权利,完成任务后,她也可以玩她的,在外以我为先就好。” “我查过苏小姐的底,相信苏小姐家里也查过我的。”他看著苏柠,“我对苏小姐各个方面都很满意,如果苏小姐愿意的话,我们可以隨时结婚婚。” “如果苏小姐不愿意,这顿饭就当交个朋友。” 苏父確实查过罗诚的底。 他学歷高,样貌好,有事业心,感情上也算说得过去,不算公子,大学里谈过两段恋爱,如今身边养著一个女人。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男人在外面没女人的真是凤毛麟角。 所以许晋会说,如果他想一脚踏两船,以他的能力完全瞒得住她。 她看著罗诚,感觉自己好像从某个方面,窥测到了她跟许晋的某种未来。 她自嘲地笑了声:“罗先生效率的確很高,都不用相处一下试试吗?” 罗诚看她:“难不成苏小姐还想跟我谈恋爱?” 苏柠一愣。 罗诚声音很平:“那有什么好相处的呢?我们这样的人,跟谁结婚有区別吗?” “是啊。”苏柠感慨,是这个道理。 她认真想了想,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明码交易,各取所需。 而且罗诚这个人,简单直接,挺好打交道,何况他业內口碑也不错。 苏柠问:“如果我现在在外面也有男人呢?” “可以。”罗诚想了一下,“不要闹出孩子,备孕期间不要有別人。” 苏柠:“你也是吗?” 罗诚笑了:“当然。” 苏柠:“挺公平的。” 罗诚:“我家里人挺急的,婚期定在半年后有问题吗?” 苏柠:“一样,我父亲身体也不太好了。” 罗诚:“那就这么定了,我让律师擬婚前协议。” 苏柠:“可以。” 罗诚举起红酒跟她碰了碰:“苏小姐,合作愉快。” 苏柠从来没想过,她的婚姻会以这样一种荒谬又快速的方式敲定。 两人接下来的聊天像合作伙伴。 “你对婚礼有什么要求?”罗诚问。 “隨意。”苏柠答。 连结婚对象都不是自己喜欢的,哪有心思考虑婚礼? 罗诚点头,把手机拿到她面前:“加个微信,一个月后先订婚方便吗?” 苏柠加了他好友,说:“你和长辈们决定就好,我空出时间配合。” “好。” 罗诚给她递了一张纸巾,抬眸认真看向她。 好像在確认,他要跟她这个人刚见面的人共度一生。 苏柠心里微微一酸,问:“你跟喜欢的人结不了婚吗?” 罗诚点头:“我爸以死相逼。” 苏柠苦笑一声。 “你呢?” 苏柠看著面前的鹅肝,慢慢道:“就是没办法。” 罗诚问:“许总收不了心?” 苏柠一顿。 他知道许晋。 也是,他应当知道。 罗家不像许家那么家大业大,但在北城也算有名有姓,不可能不知道许晋。 罗诚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嘴:“根据我的了解,你想跟他结婚理论上应该比较容易的。” 苏柠垂眸,没应声,只是很淡地笑了下。 罗诚已经吃饱了,就坐在那儿绅士地等她。 苏柠把纸巾扔到一边:“走吧。” 她其实就没怎么吃。 罗诚看一眼她,什么都没说。 苏柠忽然觉得这个联姻对象简直完美。 有钱,有顏,能哄长辈,坦白直接,不多事。 挺好的。 出了餐厅,罗诚伸手將胳膊递出去,苏柠顿一下。 罗诚:“我们还是早点习惯身体接触的好,苏小姐觉得呢?” 苏柠迟缓地点一下头,挽住他手臂。 两人相携出门,走到餐厅前的停车场。 砰的一声,远处有车门被摔上。 两人顺著声音看去,许晋从车里下来,目光直直看著苏柠,走过来。 许晋看了眼苏柠挽著罗诚胳膊的手,扯了下唇角:“这位是?” 苏柠没说话。 罗诚察觉到她的手捏紧了自己。 他伸出手,平声道:“许总,久仰。我是罗氏企业的罗诚。” 许晋跟他握一下手,转头看向苏柠,平声:“今天晚上我去你那儿。” 苏柠看他。 他眼神像毫无波澜的深海。 罗诚笑一下,看向苏柠:“我先走了,微信再聊。” 苏柠鬆开他:“好。” 罗诚转身上了车。 许晋伸手攥住苏柠手腕:“问你话,他是谁?” 苏柠清淡的声音:“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 许晋撩起眼皮,看她:“相亲?” 苏柠:“是啊。” 许晋笑了声:“那我说今晚去你那儿,岂非破坏了你们相亲?” 苏柠看他一眼,没说话。 罗诚刚才的表现,明显不喜欢苏柠。 苏柠明显对他也没意思。 许晋没当一回事儿,只当是家里的要求苏柠实在推辞不过。 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还挺巧,我正好约了人在这儿吃饭,再陪我吃点儿?” 苏柠摇头:“不了,我想去一趟画室。” 许晋伸手捏一下她的脸:“那晚上见?” 苏柠看著他,目光里好似有几分他看不懂的东西一闪而过。 她很快便恢復如常,点头:“好。” 许晋唇角微扬。 苏柠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许晋受宠若惊的表情,笑说:“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今儿怎么了?” 苏柠:“过期不候啊。” 许晋看她的目光里染上几分深情:“我哪儿敢挑?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苏柠一颗心微微一软。 许晋伸手,將她拉进怀里,低声:“柠柠,我们复合吧。” 第282章 许苏14:你是第一个 有那么一个瞬间,苏柠觉得自己差点哭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手贴在他后背上,轻轻摇了摇头。 许晋哑声:“为什么?” 苏柠慢慢鬆开他:“回头再说吧,我得走了。” 许晋看著她,点一下头:“来的时候没开车?开我的车走?” 苏柠顿一下,说:“好啊。” 许晋含笑把钥匙递到她手里:“我不逼你,咱们这次慢慢来。” 苏柠眼角微微一酸。 她发动车子,后视镜里,许晋看著她缓缓离开。 他一直这样。 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他看著她走。 她把车开到画室楼下,下车走进去。 海运邮寄的东西刚到,她一一打开,收拾。 看到一个厚厚的青色封皮a4速写本。 她缓缓翻开。 每一页,都是许晋。 跨国恋的那几年,只要想他的时候,她就会凭记忆画一张他的样子。 他抽菸的样子,洗完澡后裸著上半身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的样子,开车的样子,带著几分漫不经心笑容的样子…… 第二次分手后,后劲儿比第一次要大很多。 她不时会想起许晋,甚至有一阵子,许晋每天都在她的梦里。 她一面觉得自己没出息,一面又被一种深深的悲伤笼罩。 后来想,既然这么难过,不如加以利用。 她画了一幅又一幅许晋。 在她梦里的样子。 画满了好几册。 除了速写,也画了两幅油画,一幅是许晋第一次来美国找她躺在沙发上的场景。 还有一幅,是许晋半裸著站在窗边抽菸。 他身体肌肉线条很漂亮,荷尔蒙爆棚。 她当时闪过一个要画他的念头,趁许晋往窗外看时悄悄拍了一张照片。 她画这张画像了一年多的时间。 分手后她一度停下来,但后来因为太过想念他,她还是请了一个身材跟他相似的模特,同时对比著当初那张照片,慢慢完成了这幅画。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许晋。 最开始是想將来给他一个惊喜,分手后,显然就没有告诉的必要。 她把画框擦乾净后,將许晋这两幅画盖上布,堆在画室最隱蔽的角落里。 然后,她把那本素描画册用一块丝巾包起来,拿著走出去,打开许晋车子的后备箱。 她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驱动她把这个送给许晋。 可能是因为,她好歹是一个画家,没送过以前男朋友像样儿的画,好像不太合格。 又或者,她只是不想让他轻易忘掉她。 许晋的后备箱很乾净,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杂物。 她掀起后备箱上的毯子,將画册放进右侧最靠里的位置,再把毯子重新压上去。 这只是他眾多车中的一辆。 也许他很久以后才会发现这个东西。 也许他永远都发现不了。 · 许晋进了餐厅,《v+》的主编申贺早等著她。 申贺一看见他就笑著迎了上去:“许总,好久不见。” 许晋一直是《v+》的座上宾。 他虽然不直接投钱给《v+》,但手握国內各大行业顶尖的投资人脉,可以说比《v+》最重要的客户还要重要。 这尊大佛不容易见,申贺上次见他还是三年前,他为白佳念说情上《v+》封面。 许晋点头,自如坐下:“確实好久不见,听说申主编今年业绩翻了一倍,恭喜。” 申贺笑说:“还要多谢许总这些年的帮衬。” 点完菜,许晋似隨口问:“新一期《v+》拍得怎么样?” 申贺笑得一脸曖昧:“佳念的封面我们肯定要好好拍啊,而且佳念的表现力还用说吗?肯定是顶级的。” 许晋蹙眉:“新一期封面是她?” 申贺有些诧异:“是啊。” 他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吗? 许晋顿一下,瞬间明白苏柠退掉《v+》內页的真正原因。 他忽然沉默,申贺只得找话题来聊:“其实这期我们发现一个表现力挺强的新模特,还是画家,但人傲得跟什么似的,完全没法合作,明明谈好的內页,已经拍完了她一定要退,真是毫无信誉,我已经让她上了全行业的黑名单。” 许晋淡淡瞥他一眼,眼里闪过几分冷意。 申贺一滯,立刻怀疑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许晋说:“苏柠?” 申贺:“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您认识啊?” 申贺忽然想起来,白佳念说跟苏柠是高中同学,莫非跟许总也认识? 许晋点头,平声道:“把白佳念撤掉,苏柠的內页照常刊登。” 申贺顿时一惊,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问:“许总,您撤掉的意思是永远还是……” 许晋不是赶尽杀绝的人。 他们这样的人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说:“延期,任何场合,不要让她压过苏柠。” 申贺瞬间懂了。 他连忙赔笑:“多谢许总指点,这位苏小姐,跟佳念一样是您的朋友吗?” “她跟白佳念不一样。”许晋停顿片刻,说,“她是我的人。” 申贺一凛。 圈子就这么大,许晋在圈子里的做派大家多多少少都了解。 他身边女人虽然不断,出手也大方,但出面时从没承认过谁是他女朋友。 即便白佳念,申贺也记得许晋当时的原话——“她是我朋友”。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许晋流露出对一个人的占有欲。 申贺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是我有眼无珠了,怪不得苏小姐表现力那么强,我对她可真是爱之深责之切啊。” 许晋也没不给对方面子,笑一下:“她在气人这方面的確很有天赋。” 明明是贬损的话,他说起来却带著几分宠溺感。 可见他对这人十分偏爱。 申贺又说:“但苏小姐那边之前拒绝得很乾脆……” 许晋平声:“你可以告诉她——是我说的。” 申贺一笑:“好的。” 心里却发苦。 他一句话,部门要在一周內重新策划一个封面,真是要人仰马翻了。 · 许晋回到苏柠家里的时候,她正在厨房煎鱼。 抽油烟机嗡嗡作响,可能太吵,她没察觉到他回来。 她戴著围裙,侧影分外安静。 许晋一剎那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苏柠,好像收敛了浑身的刺,像一个贤惠的妻子,洗手作羹汤。 他不觉有些心醉,走过去,伸手从背后环住她。 苏柠微微一怔。 油锅还滋啦冒著热气,她温声:“你先出去,小心油溅到你身上。” 许晋低头,吻了吻她侧脸:“想抱你。” 苏柠微微一顿。 他说:“柠柠,你好迷人。” 苏柠心尖一颤,却拍一下他的手,“快出去。” 许晋低声一笑,走了出去。 他坐在沙发上,扫了眼邮箱里发来的几个项目,分別转给各个项目组让他们评估。 忙完后,申贺刚好给他发来了苏柠这期拍摄的內页照片。 申贺挺会做人。 照片好几百张,他发了个网盘连结过来,同时又挑了十几张质量高的一张张发过来。 许晋一张张翻过去。 每一张都美得让人惊艷。 许晋呼吸缓缓变慢,苏柠端了两个盘子从厨房里出来。 他弯唇,放下手机,含笑走到苏柠旁边。 那笑容仿佛在打趣她。 苏柠瞪他一眼。 许晋看了眼白色餐盘,是煎三文鱼和烤南瓜虾仁沙拉。 她转身回厨房,又端出来一盘奶油蘑菇汤和一份烤牛角包。 许晋嘴角的笑容就没停过。 苏柠有点不太自在:“快吃吧。” 许晋伸手拉住她手腕,將她轻轻往怀里一带:“给別人做过吗?” 她似是很轻地嘆了口气,说:“没有,你是第一个。” 许晋篤定的语气:“我就知道。” 第283章 许苏15: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哄? 在许多事情上,许晋都跟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她伸手抵在他胸前:“我不太熟练,可能不太好吃。” 许晋低声:“我尝尝。” 他鬆开她,坐在餐桌边,用叉子切了块三文鱼放入口中。 他性子有几分玩世不恭,但家世毕竟摆在那里,用刀叉时动作优雅,有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苏柠心想,可惜她学的不是摄影,否则可以把许晋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拍下来反覆欣赏。 许晋吃完一口,撩起眼皮看她:“不错。什么时候学的?” 上次分手时,她还不会这些。 苏柠说:“毕业后一个人在外面吃烦了,学了几样。” 许晋含笑看她:“我们柠柠成熟了。” 苏柠抿唇,也很慢的切了一块鱼放进嘴里,鱼肉煎得有点老。 她不信许晋吃不出来。 显然他给她面子。 她看著许晋慢条斯理把盘子里的东西全部吃完,又吃了一个牛角麵包,喝了一小碗奶油蘑菇汤。 他笑说:“这个汤有点儿腻了,下次可以奶油少一半。” 下次。 苏柠看他。 他好像在憧憬他们的未来。 他一双眼里沁著笑意:“怎么这么看著我?” 苏柠:“是你先看我的。” 许晋点头,语调染上几分曖昧:“我在想,你什么时候吃完。” “……” 吃完后收拾完,两人难免要做。 再次见面后,这是第三次,但许晋每次给她的感觉都不一样。 第一次是小心翼翼而爱怜的。 第二次是热烈的。 这一次缓而慢,又无比有耐心,好似將所有的一切体验都拉长。 漆黑的夜色里,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跟她的融为一体。 结束后,苏柠躺在床上,轻轻喘息著。 许晋点了支烟,靠在床头,很低地笑了声。 苏柠喊他:“许晋——” “嗯?”他尾音语调拉长,带著细微的愉悦。 苏柠刚想说话,许晋这时手机响了。 他懒懒拿在手里,笑了下,片刻后,他忽然转头看她:“一起去度个假吗?祁斯年买了个岛。” 苏柠微微一怔。 许晋掐灭烟,躺下来,伸手缓缓抱住她:“我们都没一起度过假。” 她怀疑自己听错,因为她觉得他声音里好像带著几分乞求的意味。 但是怎么可能呢? 她看他,他一双眼里全是深情,好像分外认真。 苏柠要说的话突然说不出口。 她等了一会儿,问:“什么时候?” “我问问。”许晋说,“最近吧,就去几天,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他知道,她一画画就要把自己关起来很久。 苏柠点头:“好啊。” 许晋含笑把她搂进怀里:“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格外乖。” 苏柠枕在他肩上,没说话。 她告诉自己——最后一次,再留一些她跟他的回忆。 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少太少。 高中毕业后断断续续的几个月。 大学跨国恋的一个月外加她回国的十几天。 她只想再多几天。 · 苏柠是被许晋吻醒的。 他很喜欢跟她接吻,高中就是,舌尖缠住她的,气息交缠在一起,能缠很久。 苏柠生生被吻醒,睁眼看著许晋,许晋捏了捏她的脸:“我得去上班了,今天周一。” 她点点头。 许晋说:“晚上来找你?” 苏柠“嗯”一声。 许晋弯唇,一面穿衣服一面问她:“是你搬到我那儿还是我搬到你这儿?” 苏柠看著他:“度假回来再说吧。” 许晋:“好。” 他收拾好,出门前又特意过来,单膝跪在床上,弯腰给她一个绵长的吻才离开。 他走后,苏柠恍惚了很久。 直到手机响起来。 她接起来,周彤说:“柠柠,《v+》那边主编亲自给我打电话来,说你这期的內页会照常上,还会多给你加两个內页。” 苏柠:“说了不上。” 周彤:“白佳念封面改期了。” 那头没什么动静,她接著说,“那头主编还留了句话,说许总特意关照了让你上。” 周彤问,“什么许总啊?” 苏柠垂著眸子,看到许晋给她发来一条微信。 “路上遇到一个葫芦店,一会儿让司机给你送两串。” 苏柠心尖轻轻一颤。 她说:“知道了。” 她其实很不喜欢许晋这点。 这时候,她觉得她跟他那些女人也並没有太大区別。 但是,都已经要结束了,不妨让他开心一点。 许晋在办公室收到申贺发来“苏柠的內页会照常刊登”的消息,不觉勾了勾唇角。 他忍不住给祁斯年拨去一个电话:“你的蜜月能再早两天吗?” 祁斯年冷漠道:“不能,你急什么?差这两天?” 许晋“嘖”一声,“你老婆嫁给你真可怜。” 祁斯年:“你老婆嫁给你就不可怜。” 他淡淡补了一句,“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还没老婆。” 许晋:“……” · 出发去海岛的那天,北城天气不错。 苏柠这几天陪伴许晋的时候,有几分哄著他的意思,许晋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化了。 好似回到两人感情最好的那年。 苏柠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许晋还顺便陪她去轻奢店逛了逛。 谁也没想到,回到vip室等候时,会忽然遇见一个小明星:林予曦。 小姑娘长著一双明艷的眼睛,看到许晋搂著她的腰,先是怔了一下,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苏柠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许晋下意识看苏柠,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慢慢拂开他的手。 许晋攥紧她手腕:“別走。” 他声音发沉。 “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苏柠视线垂落,看向他握紧自己的手。 他哑声,“我期待了很久。” 他声音里,带著一点请求的意味。 苏柠顿了一下,缓缓说:“我不走。” 许晋鬆了口气。 苏柠挺平静的语气:“不去哄哄吗?” 挺奇怪的,他竟然好像真的从她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劝慰的意思,而非吃醋。 他淡声,“好聚好散,没什么好哄的。” 他又看了苏柠一会儿,说,“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哄?” 苏柠没说话。 他就是这样,明明多情,说起情话来却还让人觉得她好像是他的唯一。 不到两分钟,那小明星便消失在了vip等候室里。 许晋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说:“苏柠,以前的事我们都別追究了。” 苏柠很平静地“嗯”了声。 许晋以为怎么也要再哄苏柠一阵子,没想到这事儿完全没影响他们。 上了祁斯年的私人飞机后,她很快就跟仲希然热络地聊了起来。 聊累了,就靠在他怀里缓缓睡著了。 阳光落在她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许晋希望他们一辈子都能像这样在一起。 第284章 许苏16:你人都是我的 降落后,许晋带著苏柠去了一个单独的私人岛屿。 安静,私密,只有海浪声。 许晋清退了管家,在沙滩上吻她。 阳光在身上,海浪在耳边。 身上有细微的砂砾碾过的酥麻感。 虽然对画家来说,见到裸体是在寻常不过的事。 这仍然是她做过最大胆的事。 但跟许晋一起,好像又顺理成章。 他本就玩世不恭,又漫不经心。 这中间,她甚至一度想问他有没有跟別人做过这样的事,但她忍住了。 为数不多的几天,她不想扫兴。 做完后,苏柠红著脸穿上裙子。 许晋笑了声,穿好衣服,伸手一捞一路將她抱回酒店,直接进了浴室。 她没再拒绝。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她被他搂在怀里洗了澡,被他压在浴缸里又做了一次。 结束后,许晋点了支烟,只穿了条黑色內裤,饜足地躺在窗边晒太阳。 他平时运动不少,身上肌肉线条分明。 但跟几年前相比,人成熟了很多。 苏柠起了画他的念头。 包里隨身带著速写本和铅笔,她拿出来。 许晋偏头看她一眼:“要画我?” 苏柠:“嗯。” 许晋笑了,把烟含在嘴里,走过来搂住她:“现在肯了?以前让你画我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苏柠没应声,推他一下:“你回去坐好。” 许晋老老实实坐回去。 苏柠不时抬头看他,很快画好了一张速写。 许晋早坐的脖子僵了,原来模特儿也不是那么好当,动都不能动。 他起身甩了甩胳膊,走到苏柠面前,第一次看到了苏柠笔下的他。 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肌肉线条有力,满满男性荷尔蒙。 但那双深情的眼睛,又中和了这点。 许晋看了片刻,说:“送给我?这是你第一次画我。” 苏柠顿一下。 许晋:“捨不得啊?那不如——” 苏柠打断他的话:“好。” 她直接把本子递给许晋。 那是一个速写本,前头几页是草草,树木房屋,还有几张人物速写:年迈的母亲,活泼的儿童…… 许晋:“给我了?” 苏柠点头:“前面都是练习的画,不值什么。” 许晋挑眉,伸手勾住她的腰:“我那张呢?” 苏柠一怔,看著他笑起来,伸手勾住他脖子:“许总很贵,愿意为艺术献身的话,裸体应该能卖个好价格。” 许晋漫不经心笑了声。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就你胆大。” 他把那册画本接过来,小心收进行李箱,再回来搂她。 “你现在比高中那会儿画得好了很多。”许晋想了想,“怎么说,颗粒度细了。” 苏柠伸手轻轻戳他喉结,半开玩笑的语气:“那我开画展的时候,许总记得多买几幅。” “不买。”许晋平声。 苏柠挑眉看他。 他含笑说:“你人都是我的,这跟左手倒右手有什么差別?” 苏柠一震。 她手微微蜷了蜷。 许晋那双漆黑的眸子看著她:“紧张什么,没想到?” 苏柠抿一下唇。 她听懂了。 许晋有什么话很少直说,总喜欢藏一半。 但她总能听懂。 就像那年高中,许晋追她追得太紧,一直坐在她身后。 课间休息时间,同桌卫冉冉恰好问她:“柠柠,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许晋坐在他们身后,身体前倾,竖著耳朵听。 他故意的。 她知道。 她本来没打算回答卫冉冉这个问题,但察觉到许晋的头侧了过来,就说:“我不会谈恋爱,影响学习。” 她一个艺术生既要准备功课又要画画,还忙著申请国外的学校,根本没时间。 她说给许晋听的。 她知道他听得懂。 许晋看她一眼,眼神仿佛黯了下去。 两人就这么默契地完成了这次沟通。 那之后的几天,许晋没再换到她后排。 她鬆了口气的同时,心里隱约有几分若有若无的失落感,很轻。 不时浮上来。 被她克制住。 但又过了几天,许晋忽然又换到了她后排。 他仍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態度。 她心里一紧的同时,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重新染上了鲜活的色彩。 又过了几天,她画完画回来上晚自习,补下午的作业。 斜后方的余洋递过来一个笔记本:“今天下午物理课的笔记。” 她顿一下,接过来道谢。 打开,发现是许晋的笔跡。 她回头看许晋一眼,许晋正在跟余洋讲题,漫不经心含笑看她一眼。 她抿唇。 快要下晚自习时,聊天声渐渐多起来。 她把笔记本还给余洋,余洋恰好问:“许哥,追你的女生那么多,不谈个恋爱啊。” “不谈。”许晋慢条斯理道,“我喜欢的人要好好学习呢,我也要向她学习。” 苏柠:“……” 她知道,这话是他故意说给她听的。 甚至连问题,都是他跟余洋提前打过招呼的。 她把本子还给余洋,什么都没说。 但她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会等她。 渐渐地,两人生出一种默契。 偶尔也会一起吃饭,甚至在没什么人的地点,还会牵个手。 他们都知道,一毕业就会在一起。 就像现在,她知道许晋的意思,他想跟她结婚。 她好半天没出声,指尖却在颤。 许晋按住她轻颤的指尖,语气里也没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 “我认真的。” 苏柠笑一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求婚的。” 许晋唇角微挑:“你听得懂不就行?” 他喜欢他们之间的默契,喜欢极了。 他继续说,“除了你,我没想过跟別人结婚。” 苏柠觉得自己心底浮起几分悲哀。 她竟然很心动。 她微闭了双眼,缓缓道:“许晋,如果我们结婚,你会出轨吗?” 许晋看她:“我跟你交往的时候从来没有出过轨。” 苏柠没应声。 “好。”许晋点头说,“你一定要较真,就当第一次分开是在闹矛盾,没有分手。第二次呢?就算我们真的同处一个房间2小时,我喝醉了在睡觉什么都没做,我跑到美国去找你,你呢?” 苏柠心里一阵绝望。 许晋在很多事情上都懂她,唯独这件事情他不懂。 她轻轻枕在他肩上,柔声说:“先度假,好吗?这事儿以后再谈。” 许晋一顿。 难免觉得她这次回来过分柔顺了。 以前两人如果有某个话题谈不下去,苏柠会直接甩手走人。 她一向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很少流露出这种依恋他的样子。 许晋心底生出无限柔情,低头吻上她的唇:“好。” 他也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 第285章 许苏17:我们就到这儿吧 两人在海岛待了五天。 好似一对新婚夫妻在度蜜月。 两人的身体愈发契合。 她在许晋的身体上彻底感受到了这些年他的变化,相信他也是。 察觉到了之前她的保留,许晋愈发放肆,这些年的手段都用在了她身上。 她也没叫他失望,都受得住。 她被完全剥夺视线。 被审视把玩。 被逼著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她甚至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手段。 许晋看得出,有些事她也是第一次做。 也不太舒服,但却格外乖顺,好像有意顺著他。 他心里也是一震,有种格外的愉悦和满足感。 这种为他墮落的样子,他爱极了。 他贴著她汗津津的身体,问:“我在你心里,跟那些男人是不是不一样?” 苏柠闭眼,声音轻得像一声小奶猫叫,却也难得坦诚:“当然。” 他再度吻住她,扣住她的手,跟她十指交缠。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好像要將她这些年欠的尽数补上。 最热烈的一次结束后,苏柠眼神空洞,看向天板,气息急促,却很规律。 她缓了很久。 许晋低头,爱怜地吻了吻她的头髮。 第四天,两人什么都没做,就躺著一起晒太阳,散步,隨意聊天。 疯狂后的一种日常的寧静感,苏柠甚至更喜欢这天。 第五天晚上,许晋说去另外一个岛跟祁斯年夫妻匯合。 苏柠觉得时间好像握不住的一把沙,在她手心里就这么缓缓漏了下来。 她有些出神。 许晋嘴角微扬,伸手搂住她的腰,笑说:“捨不得走?” 苏柠没说话。 他总是能一眼看穿她。 许晋低头吻她脸颊一下:“过阵子再带你来。” 苏柠恍惚了一瞬,点头,声音平静:“走吧,我收拾东西。” 行李不多,不过一个箱子。 有水上飞机来接。 往上走时,她差点滑一下。 许晋伸手,有力地扶住她,好似她最稳定的支撑。 紫色的夕阳如梦似幻,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水上飞机在轰隆声中起飞,苏柠看向窗外沉静又漫无边际的大海片刻,转头对上许晋的视线。 她之前的唇色早掉了,新涂的烈焰红色,復古的港式风情,叫人想亲。 许晋伸手,捧起她的脸。 她认真看向他,好似第一次这么认真:“许晋,你说如果飞机掉了——” 许晋平声:“那我就跟你一起死,死前叫人把我们葬在一起。” 她一震,仰头主动吻上他的唇。 他们在漫天云霞里剧烈地接吻,咬破了彼此的唇角。 许晋本来就喜欢吻她,看她自己送上来,他更是克制不住。 他手撑在她座椅两侧,吻了她很久,直到她喘不过气才退开。 许晋很轻地笑了声。 苏柠不敢看到,偏头看向窗外——底下是一座心型的小岛。 上岛后,苏柠才后知后觉地伸手碰了碰唇角,有些后悔的样子。 许晋一笑:“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 岛不大,没走几步就到了地方,两人放下行李就去了海滩。 四人匯合后,苏柠一眼看到仲希然脖子上的吻痕,觉得他们也不遑多让。 毕竟是蜜月。 许晋调侃了一句祁斯年:“简直禽·兽。” 祁斯年淡声:“彼此。” 苏柠看仲希然脸都红透了,自己应该比她强点儿,但还是挽著她到了一边儿说话。 入夜后,烧烤架摆了起来。 祁斯年动作从容地烤串。 苏柠跟仲希然隨口閒聊:“刚才水飞的时候从高处看你们这个小岛是心型的,以前是不是有人在这儿求过婚啊?” 仲希然有点懵,转头看向祁斯年:“有吗?” 祁斯年:“可能有。” 仲希然看向许晋,打趣道:“你听到没有啊,姐姐很喜欢这里,赶紧求婚呀。” 许晋缓缓撩起眼皮,看她。 那意思,他早求了。 他一双眼睛在昏黄的火光下分外多情,又格外深情。 他看她一眼,她就逃不过。 然而再怎么纠缠,既然没办法在一起,就总有结束的时候。 她停顿了片刻。 好似很长的时间——她听著海浪声,这些年,这几天的记忆好像都淹没在海浪声中。 其实也只有两三秒。 她懒懒笑了声:“妹妹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就是炮友而已。” 许晋面无表情看她一眼。 片刻后,他走了过来。 却没坐到她旁边,而是坐到仲希然身侧,漫不经心问:“来,说说老祁怎么跟你求的婚?” 苏柠喝了口沙子里的矿泉水。 许晋以为,她因为他求婚不够正式在闹脾气。 她没解释,现在也不是时候。 她只是想先给许晋一个准备。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罗诚发来的消息。 “下个月哪个周末有空?我安排订婚时间。” 苏柠没看行程。 她缓缓打字:“最后一周吧。” 儘管已经决定跟罗诚结婚,但潜意识还是让她能拖就拖。 回完微信,她不敢看许晋,拉著仲希然起身散步。 走出一段距离,她看到岛上一块檀木牌子上写著:cici's island。 她微微一笑,忍不住羡慕:“你老公真的很细心啊。” 仲希然抿唇,捏著手机,朝祁斯年跑过去。 苏柠看著她黑暗里远去的背影,生动,鲜活,充满光明。 而她所在之处,儘是黑暗。 连海水都成了黑色。 冰冷的,幽深的。 这黑暗在一剎那被照亮。 海岛上空几乎是一瞬间就点燃了漫天的烟。 她仰头,看著別人的爱情,绚烂到极点。 许晋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喜欢?” 许晋从来不会精心准备这种浪漫的惊喜。 她以前觉得无所谓,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 现在却觉得,这起码是一种重视的表现。 她不曾受过这样的重视。 每次只要许晋来到她身边,她一定会跟他走。 可能太容易得到,所以他也不会珍视。 他永远都那么隨心所欲。 只要她走,他有的是女人。 她笑了笑,並没有看他,慢慢说:“谁会不喜欢呢?” 她仰头,看著烟散落,只剩灰烬。 她说:“许晋,我们就到这儿吧。” 海风似乎冷了很多,她抱著双臂,不敢回头看许晋的表情。 她淡声,“我打算结婚了。” 周遭被浓烈的黑暗包裹。 许晋攥住她手腕:“你把我当什么?” 她终於抬头看他,用那种他一贯的、漫不经心的语调说,“当然是炮友啊。” 许晋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紧紧捏著她腕骨,將她骨头捏得生疼。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著一点儿调侃,没有任何温度:“这几天你不是也挺开心的吗?” 她轻轻一挣,许晋就这么鬆开她。 她转身回了酒店。 这一晚,两人陷入冷战,谁也没说话。 好似之前那些炙热全是假的。 睡觉的时候,苏柠手机亮了一下,她打开。 微信里,罗诚发来消息:“那就下个月最后一周周末订婚,不会对外公开,但双方亲戚都会出席。” 她敲字回覆:“ok” 回完后一抬头,恰好对上许晋的视线。 她平静地摁灭手机,什么都没说。 第286章 许苏18:订婚 这一晚到第二天上飞机,许晋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甚至都没跟她坐同一排,而是独自坐到了后排。 虽然觉得早已做好准备,但她心里还是不受控地断断续续地泛起酸痛感,表情却刻意平静。 靠在座椅后背上,她怎么都睡不著,便懒懒刷著手机。 刷到了一条算是跟祁斯年相关的新闻。 刺眼的阳光晃了一下,她闭一下眼,再睁开时,祁斯年已经闔上舷窗,看向仲希然。 她往过看了眼。 说不清是为自己,还是为仲希然,她开了口:“你好像很爱你太太。” 祁斯年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有话直说。” 她笑笑,举起手机:“我只是有点不明白,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博爱,一面关心现任,一面给前任撒资源。” 仲希然立刻解释:“苏柠姐你误会了,这资源本来是他给我码的,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我没要,孟景功哪去了。演员肯定是孟景功选的,跟他没关係,他从不参与这么具体的事” 许晋这时终於开口:“听见了?” 他语调不阴不阳,“老祁娶了个这么相信你的媳妇儿,有福气啊。” 苏柠没理会他,淡声说:“抱歉,是我多事。” 但也还是忍不住,提点了祁斯年一句“注意避嫌”。 祁斯年平声:“我心里有数。” 苏柠知道许晋听见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只想自己义无反顾地相信他,却丝毫不想避嫌。 落地后,他们先跟祁斯年和仲希然告別。 一路走出航站楼,一辆宾利停在vip通道口。 许晋:“上车。” 苏柠:“不了,我打车走。” 许晋拉开车门,声音微沉:“上车。” 不容置疑的语气。 苏柠顿一下,还是把行李箱递给了一旁的司机,上了车。 她上来后,许晋缓缓摔上车门。 她问:“去哪儿?” 许晋:“去我那儿。” 苏柠淡声:“我要回去。”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不想去他那儿。 很多事情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怕发现他那儿任何女人的痕跡,她会受不了。 许晋看她一眼,还是吩咐司机去了她那儿。 上去后,许晋脱掉外套,换了鞋,往沙发上一坐,冷声问:“说说,怎么回事?” 家里几天没人,但有阿姨打扫,没什么灰尘。 苏柠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他一瓶。 他没接。 她把矿泉水放在茶几上,拧开自己手里那瓶喝了口。 冰冰凉凉的水从喉咙灌下去。一路到了胃里。 她的胃一阵生痛。 但她好像需要这种刺痛感。 她淡声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许晋冷笑一声,双眼幽沉:“你要订婚了还来上我的床?” 苏柠抬眼看他,仿佛想说点儿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许晋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苏柠:“就前几天。” 许晋:“那天在餐厅我遇见你们,你说相亲,那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苏柠坦然:“是。” 许晋:“所以你要嫁给一个你刚认识不到半个月的人?” 苏柠:“是。” 许晋:“理由。” 苏柠慢慢说:“家里安排的,我觉得挺合適的。” 许晋看她。 她没躲闪,也就这么看著他。 像那年初春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么看著他。 许晋微微闭了双眼,头往后一仰,似疲惫至极。 片刻后,他重新睁开眼,双眼一片清明。 他沉声:“苏柠,你想好了,一旦订婚,我绝无可能再回头。” 苏柠心中一痛。 他从来没有当面跟她说过这样决绝的话。 她知道,这是最后通牒。 她顿在原地。 听著客厅的秒针一针针跳动,跟此刻她剧烈的心跳起伏应和。 不知过了多久,她迟缓地点了一下头。 许晋倏地起身往外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顿住脚步。 他身上的气息倏然侵袭而来。 他平声:“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確定要跟他结婚?” 苏柠手背无意识触碰到了他裤边衣料。 她却没有挪开手。 他转头看著她,那双眼沉得像那晚幽深的大海。 她听见自己说:“是。” 许晋头也不回地走了。 像那年在美国,他看到她房里有人,扔掉戒指便决绝地走了。 她第一次觉得,房子好像很大,又很冷。 可当初买的时候,明明怕孤单特意挑了小的。 这天晚上,很久很久她都睡不著。 夜里一点,收到罗诚的微信:“睡了吗?” 她回覆:“没。” 罗诚:“订婚时间安排好了,你抽空选一下订婚钻戒。” 苏柠:“你决定吧,戴什么都一样。” 罗诚:“可以,你什么尺码?” 苏柠报上尺码,罗诚没再说什么。 她失眠到天亮。 这一个月里,许晋一条消息都没给她。 她平静安稳地跟罗诚在长辈的见证下订了婚,一起在酒店吃了顿饭併合照。 吃完饭后,苏母和罗母都开心发了朋友圈。 罗母一脸笑意地嘱咐罗诚:“好好送柠柠回去。” 罗诚平声:“好。” 苏柠挽著他的手臂走出去。 回去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 订婚的事是他一手操办,有问题两人就发微信,效率高得要命。 苏柠望著窗外急退的霓虹灯,听到他手机在口袋里一声声震著,已经响了很多次。 她看他:“你不接吗?” 罗诚平声:“是她打的。” 苏柠一愣。 罗诚:“我答应过在外头会以你为先。” 苏柠笑了:“可是这里就我们两个。” 罗诚看她一眼,脸色柔和下来,打开蓝牙耳机接了电话:“餵。” 他接了电话,那头反而没出声。 罗诚平声:“订完婚了,我送她回去就过去找你,半个小时。” 那头说好,掛断电话。 苏柠:“不用送我了,前面把我放下吧。” 罗诚看一眼窗外:“太晚了,不差这几分钟。” 苏柠就没再说什么。 到家后,大学里一个美国学姐susan忽然发来一个高珠party的邀请函,就在三天后。 她正无聊,就答应去。 刚回復完,就收到余洋的微信: “苏柠,你订婚了?真的假的?” 苏柠回覆:“嗯。” 余洋沉默了。 他看了眼身边的许晋,许晋冷眼一笑,喝掉了手头的酒。 他起身:“我还有个局,改天再单独找你聚。” 许晋赶到下一个局时,电视剧导演亲自迎出来接他。 他可是圈子里的財神爷,人脉也广,平日很难见到,但最近不知怎么了,他好像到处在找局喝酒。 许晋跟导演勾肩搭背地走进去。 场子已经进行到了下半场。 他一进去,主位的人就让了出来,导演给女主使眼色:“还不过来好好招呼许总。” 许晋抬了抬眼皮,是他之前亲自捧过的人,林予曦。 林予曦连忙过来给他倒酒,过了一会儿,又主动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许晋看她一眼,神色寡淡地推开她。 导演有些意外。 许晋的口味,他还是知道的。 他喜欢这种明艷的大美女,尤其是肩膀丰腴那种。 林予曦也是得宠过两个月的。 但现在…… 导演想了想,不能让財神爷在他的场子里玩得不开心。 他发了条微信给白佳念:“许总在这儿,你来吗?他好像不大高兴。” 半小时后,白佳念出现了。 许晋抬眸看她一眼。 白佳念走过来扫了林予曦一眼,林予曦便自觉让开了位置。 她跟许晋的时间不久,许晋的身边女人来来去去的,白佳念好像一直都在。 白佳念坐到许晋身边:“喝了多少?” 许晋淡声:“没多少。” 財神爷脸色仍旧寡淡,但戾色似乎没那么重了。 酒局结束,財神爷带著白佳念走了。 第287章 许苏19:钻戒 许晋昏昏沉沉被白佳念扶著上了车。 他喝了不少白酒,浑身燥热,一上去就打开了半寸窗户缝隙。 白佳念想阻止他:“小心感冒。” 许晋淡声:“不会,我吹一吹会舒服点。” 白佳念將头枕在他肩上:“很难受吗?” 许晋没说话。 已经入冬了,夜里的风带著一种乾冷感,灌进脖子里,像冰渣。 他清醒几分。 想起刚才在某个群里看到的苏柠订婚合照。 她穿著一件酒红色的礼服,梳著一个很温婉的盘发——他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温婉的样子。 手上戴著一个很大的钻戒,挽著那个男人。 他內心生出一种荒诞感。 他一直刻意没有联繫过她,她竟然真的就这么订婚了。 难过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將他整个人吞噬。 这一个月,他到处找局喝酒。 他跟自己说不过一个女人,他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可是这种难过好像无法排遣。 每个局都有人往他身边塞女人,他也没什么兴致。 车子很快到了楼下。 白佳念挽住他的胳膊:“我送你上去吗?” 许晋没应声,在她看来等同默认。 她於是挽著许晋的胳膊上了楼,一颗心怦怦直跳。 自从他们分手后,她还没来过许晋家里,每次都是在酒店。 知道苏柠订婚的那一刻,她几乎高兴地快要跳起来。 跟许晋发了很多关心的话,他都没回。 直到今晚相熟的导演给她发消息说许晋在,她连忙赶过来。 果然给她抓到了这个机会。 她扶著许晋进门。 许晋坐在沙发上,疲惫地按了按额角。 白佳念问:“家里有解酒药吗?” 许晋淡声:“不知道。” 白佳念:“那我找找。” 她翻出一个药箱,从里头找到了解酒药,又倒了杯水递到许晋嘴边。 许晋接了药喝了。 白佳念把水杯接过来,放在茶几上,四处扫了眼。 他家里装修得有种中式的復古感,沙发茶几都是红木,还有一盏很好看的鏤空屏风立在不远处,像隔开了客厅和餐厅,一看就是古董。 白佳念视线落到他身上。 他闭著眼,头仰在沙发上,似乎在假寐。 白佳念走到他身边,跪在红木沙发上,伸手放在他颈后:“不会不舒服吗?去床上睡吧。” 许晋睁开眼,看她。 白佳念倾身抱住他。 酒精和菸草味儿在他身上总是显得很好闻。 许晋没动。 白佳念抬头想吻他,他偏头躲了一下,看她的目光很淡。 他不喜欢接吻,她知道。 白佳念抿一下唇,伸手去摸他腰带扣:“你想我吗?很久没要我了。” 许晋顿一下。 她熟练地解开了他的腰带,低头。 他却忽然伸手,食指抵在她肩膀上,制止的意思很明確:“你走吧。” 白佳念微微一震,看向他。 ——他从来没拒绝过她的。 她声音发颤:“是因为她回来了吗?” 许晋沉默。 白佳念看著他,眼泪几乎要涌出来:“因为她回来了,所以你连碰都不肯碰我了吗?” 她说,“你清醒一点,她已经跟別人订婚了。” 许晋冷声:“这用不著你提醒。” 白佳念驀地抱紧他:“別赶我走好吗?你就当是……玩玩也可以的。” 白佳念知道,许晋本身並不是个清心寡欲的人。 大部分男人都这样。 他会適时满足自己的需求,但不会太过分,该拒绝的时候也会拒绝。 但她一直认为,他对她一向是特別的。 他从来不会拒绝她。 她手慢慢去解许晋衬衫扣子:“之前我们也——” 许晋:“鬆手。” 白佳念一怔。 许晋语调微冷:“还要我说第二遍?” 他从来说一不二。 白佳念抿唇,鬆开手。 许晋淡声:“我今天没兴致。” 他扣好腰带起身。 白佳念握住他手腕:“我等你。” 许晋平声:“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他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白佳念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许晋不愿意的事,没有人可以逼他。 但这一趟並没有白费,许晋虽然拒绝了她,却开始偶尔开始回復她的关心的微信。 她有一种按捺不住的愉悦感。 周末有一个高珠活动,她是代言人,资源自然走了许晋的关係,她大著胆子问许晋会不会去。 许晋最近都在找地方打发閒暇的时间,说不定会答应。 许晋果然说去。 她问:“能不能跟我坐在一起?[可怜巴巴.jpg]” 许晋回:“可以。” 白佳念开心得快要疯掉了。 当晚活动,她走完红毯后进入內场,迫不及待地坐到许晋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许晋穿了件黑色衬衫,扣子敞开几颗,漫不经心的模样。 周围有人议论:“这位又搭上许总了吗?” “一直都是吧?只不过断断续续同时有其他人罢了。” “……” 白佳念挺开心。 她喜欢眾人把她和许晋联繫在一起,緋闻也好,真的也罢,只要能跟他的名字在一起。 晚宴展示了不少绝美珠宝。 市场部总监池姐过来跟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含笑打趣:“许总不送一件?” 白佳念侧头看向许晋眨一下眼,挺俏皮的语气:“送吗?” 许晋点一下头:“你隨便挑。” 白佳念心中一喜。 在外人面前,许晋一向给她面子。 这些年他送的礼物的確不少,她要什么有什么。 只缺一样。 看他今晚心情似是不错,她不觉有些贪心,问:“我刚才看到一个钻戒,很喜欢。” 她撒娇似的凑到他耳边,“也可以么?” 许晋无可无不可地点一下头。 白佳念一颗心轻轻一颤。 她弯唇:“那你陪我一起去看看吗?” 许晋:“不了。” 白佳念看了一下池姐。 池姐立刻说:“许总,一起去才有诚意啊,我们今年的设计很不错的。” 许晋一般不在外人面前拂白佳念面子。 他起身,白佳念立刻挽住他胳膊。 池姐亲自带著他们到了展示区,直觉今晚能捞一笔大单,殷勤介绍。 · party內场光线昏暗,苏柠一直坐在角落里。 她一向是个不太喜欢社交的人,这次来也是为了见susan。 susan终於忙完,来到角落找她:“sue,我想死你了。” susan是香港人,普通话还是她教的,也染上了她的口头禪。 苏柠笑笑,抱住她:“我也是。” susan小声吐槽:“真要命,设计师还要社交。” 苏柠:“难免的。” susan兴奋道:“你看到我的设计了吗?” 苏柠说:“还没,等著你带我去看惊喜。” susan扬了扬下巴尖:“走,带你去看我最喜欢的一个系列——宝石莲。” 她带著苏柠穿过重重人群,语气激动,“还是你模仿画《睡莲》时给我的灵感呢,还有你喜欢的绿钻,我也爱死绿钻了……” 苏柠跟著她来到玻璃展示柜前,忽然顿住。 长方体玻璃展示柜对面,白佳念挽著许晋,正在看一枚戒指。 旁边有个女人让人把戒指取出来给白佳念试戴,保鏢就围在两侧。 女人看起来十分八面玲瓏,含笑道:“这是我们今年最惊艷的一款设计——宝石莲,这个钻戒是鏤空的莲形状,镶嵌了102颗圆形切割的绿钻和68颗圆形明亮式切割碎钻,真是漂亮的不得了,你知道绿钻首饰是最难得的,佳念这么白戴上绝对漂亮。” 白佳念微笑著任由她把钻戒戴在自己手上,举高看了看,问许晋:“漂亮吗?” 许晋隨意扫一眼:“还可以。” 池姐道:“这是我们设计师susan的力作,咦,susan,来来快来详细给客人介绍一下……” 许晋抬眸,倏地看到苏柠。 她就站在他对面,隔了一个透明的展示柜,却好像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她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第288章 许苏20:你走 苏柠仿佛在一霎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隱约听见susan在她耳边说:“不好意思,我去一下。” 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停滯了一下。 等她恢復五感时,她只感觉到心底一点点漫上剧烈的疼痛。 她转身离开。 回到角落,拿起外套,缓步走出內场。 出了旋转门,门里白色的灯光远远照在夜色里,有白色的盐粒从空中落下。 下雪了。 她却好似感觉不到冷。 她今天是带了司机来的,不想上车。 记者都进了內场,外头没什么人。 得以能够让她放肆而不被拍到。 其实有记者也没什么好怕的,国內没什么人认识她。 雪粒落在她身上,仿佛还夹杂著一点雨,冰冷潮湿。 她只披了件羊绒大衣,里头是一件黑色晚礼服,光滑的小腿露在外头,却也不觉得冷。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並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要去哪儿。 好在前头就有一个公园,还亮著昏黄的灯光。 她走进去,在一排冬青前的长椅上坐下放空。 刚才那一幕却像中了毒卡掉的播放软体,不停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 这就是许晋。 她知道的不是吗? 她从来不是他的唯一。 只要他想,什么时候都可以有女人。 原本以为,她早就准备好了,不会难过。 原来亲眼见到时,还是有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她浑身的骨头都在痛。 好像被人拿著在炙热的火里,烧得粉碎,只剩灰烬。 她浮起一个很荒谬的念头——是不是她死了化成灰,也还是会为许晋难过。 · “好漂亮,我很喜欢。”白佳念的声音明明就在耳旁,却好似成了某种背景音。 许晋看著苏柠离开的方向。 白佳念顺著他的目光望去,顿时一慌。 她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乞求的语气:“许晋……” 许晋回神。 白佳念说:“就这个了,可以吗?” 许晋看了她手上戒指一眼,淡声说:“这个钻太碎了,我换一个钻石项炼给你。” 池姐“哎呦”一声,“许总真是疼佳念……” 白佳念却眼眶一红。 池姐没明白。 钻石项炼可比这个钻戒贵多了。 白佳念轻声:“但我很喜欢这个,我……” 许晋鬆开她挽著自己的手臂,平声:“我还有事,先走了,除了戒指,你想要什么都记我帐上。” 白佳念一凛。 池姐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差別,也是愣住。 这时才想起方才那个女人——是谁? 许晋转身回座位拿起外套,穿上往外走。 白佳念跟在他身后,握住他手腕:“你答应过我的,许晋。” 他从来说一不二。 她用乞求的眼神看著许晋,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许晋缓缓拂开她的手,淡声:“抱歉,我食言了。” 他转身走了出去。 白佳念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池姐连忙过来安抚她,拍拍她的肩膀说:“许总还是疼你的,一个戒指而已,不用心急。” 白佳念抿一下唇,想哭。 但这么多人在场,无数摄像头对著她,她只能微微一笑。 在池姐的介绍下,多选了一套项炼。 susan终於服务完客户,一回头没看到苏柠。 她拿起手机,发现苏柠给她发了条微信:“不好意思,突然有事先走了,改天单独请你。” · 许晋一走出去,在外头等著的司机便撑了一把黑色的伞走过来。 外头下了雪,地上一片潮湿的顏色。 司机说:“刚还是雨夹雪呢,几分钟就变小雪了,夜里温度降了。” 许晋往左右看了看,问:“看到苏小姐了吗?” 司机一愣:“苏小姐不在里面吗?我看苏小姐的车还在那儿等著。” 许晋顺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眼,的確是苏柠的车牌號。 她没走远。 他接过伞,拿出手机想给苏柠打电话,犹豫了一下,不知出於什么心理,又把电话塞入外套口袋。 他往左右看了眼,左边不远处有个红绿灯路口。 苏柠最討厌红绿灯。 他往右大步流星地走去。 走了没几分钟,就看到一个公园。 公园有些旧了,灯罩一角碎掉,光从里头透出来落在地上仿佛缺了一块。 他心里浮起一种微妙的预感,抬步走进去。 看到苏柠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 她静静地坐著,头微微低著,光滑的小腿露在外头,一动不动,好似不觉得冷。 许晋心头宛如被针刺了一下。 他慢慢走过去,停在她面前。 黑色皮鞋尖突然出现在模糊的视线里,苏柠没抬头。 她知道是许晋。 只有他会在这时候过来。 熟悉的气息一点点漫过来。 头顶的雪也忽然消失。 眼前半片空间被黑影罩住,她一只脚在黑影里,一只脚在光亮里。 许晋没说话。 她也没有。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等著。 周围不时传来遥远的汽车响声。 雪粒渐渐开始变成雪。 她听到了许晋脱衣服的声音。 片刻后,他把伞扔到一旁,半蹲下来,把一件黑色羊绒大衣盖在她裸露的小腿上。 黑色大衣衣摆大片垂落在潮湿的地上。 许晋刚要说话,就听见了很闷很轻的一声响。 是苏柠的一颗眼泪掉落在他大衣上。 许晋哑声:“苏柠,要跟別人订婚的人是你。” 苏柠没说话。 她在头髮丝上有一串细密的小水珠,是化掉的雪。 许晋捡起旁边的伞,撑在她头顶。 他淡声:“不冷么?” 苏柠:“你走。” 她声音很冷,理智。 如果不是他刚才听到那滴泪的声音,他根本不会想到她哭过。 他喊她:“苏柠。” 苏柠声音淡极了:“我叫你走。” 许晋:“你觉得我可能把你一个人放这儿吗?” 他等了片刻,似十分大度道,“我送你回去,或者你也可以让你未婚夫过来接你。” 苏柠很轻地笑了一声,声音里似是说不出的嘲讽。 他还真是体贴。 她起身,他的外套完全滑落在潮湿的地上。 她快步往外走。 许晋捡起大衣穿上,跟她在身后。 两人一路无言,只有脚步声。 苏柠回到酒店前,上了自己的车。 许晋看著她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夜色里,收起伞,也回到了车上。 他说:“回去吧。” 司机愣了一下:“不等白小姐了吗?” 许晋不耐烦的语气:“我叫你走。” 司机不敢再多说话,连忙发动车子。 第289章 许苏21:我们各玩各的 这一晚,苏柠发了很重的烧,体温一度飆升到39度7,喉咙也发乾。 她被烧得骨头疼,整个人却反而觉得舒服了许多。 这痛似乎缓解了她看到许晋给白佳念买钻戒的痛。 昏昏沉沉睡了一晚,醒来后烧退了,喉咙却哑得说不出话。 她看了眼手机,都是一些无聊的信息。 许晋没有给她发微信,更没有打电话。 她当然知道他不会。 他的自尊不会允许。 他仍旧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投入了白佳念的怀抱。 苏柠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许晋说得对,要放手的人是她,难过的人也是她。 女人总是为情所困。 为情所苦。 卫冉冉这时打来电话。 她掛掉,回復微信:“感冒了,嗓子疼,没办法说话。” 卫冉冉发来微信:“你订婚居然都不告诉我!!!” 巨大的三个感嘆號。 苏柠回覆:“只是家里人一起吃了顿饭,放心,结婚会请你的。” 卫冉冉:“怎么还感冒了?吃药了吗?要多喝热水啊。” 苏柠:“好。” 卫冉冉:“但是你跟谁结婚啊?不带我认识一下?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苏柠:“回头有空吧,婚期还不確定,半年內吧。” 卫冉冉:“这么急?” 苏柠:“嗯,我爸身体不太好了。” 她起身去客厅接了杯温水,喝了口咽下去,喉咙跟滚刀子似的。 只好一点点小口小口慢慢咽。 卫冉冉发来微信:“我还以为你会跟许晋复合的……” 苏柠:“饶了我吧。” 卫冉冉:“余洋说许晋这阵子一直挺难过。” 是啊,一边难过一边搂著新人。 苏柠:“不要再提他了,可以吗?” 卫冉冉:“好。” 片刻后。 卫冉冉:“柠柠,你没事儿吧?我有点担心你。你以前从来没有说过別提他这种话。” 苏柠:“放心吧,我没事的。” 她会好的。 她的世界不会失去谁就转不了。 临近年底,两家人终於坐在一起商量好婚期,明年五月底。 两人都开始为这事儿准备。 时间已经很近,婚纱照当然要赶紧拍。 苏柠刚拍了一套衣服就已经有些不耐烦。 那个摄影师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一直让她笑,她又不是什么微笑机器,假笑到最后脸都僵了。 摄影师默默在心里吐槽:这两人怎么看著完全不熟的样子? 要换衣服时,苏柠忍不住说:“一套还不够吗?” 罗诚觉得好笑:“苏小姐,你已经够轻鬆了好吗?我可是要定婚宴的所有流程,连喜什么牌子都来问我,我说什么了吗?” 苏柠也忍不住笑了。 觉得两人好像大学里的什么同盟小组在背后蛐蛐家长。 这一打岔,两人反而熟悉了些,生下来的拍摄也比之前顺利许多。 拍完后,罗诚送她回家,驱车离去。 小区里各处都掛上了红色的灯笼。 要过年了。 · 年前的同学聚会换了地方,在一个五星酒店,方便打麻將。 许晋仍旧来了。 这场合他一向是常客,眾人倒是也不觉得奇怪。 奇怪的是,他心情看上去不怎么样。 连白佳念都只是老老实实坐在他身边,不敢挽他。 眾人知道苏柠订了婚,也不敢像以前一样乱开玩笑。 麻將打到一半,许晋忽然扔了手里的牌。 他似乎確认自己想等的人不会再来,说:“我突然有点事,就先走了。” 这些年的同学聚会,他还是第一次中途离场。 白佳念也说累了,要一起走。 他们要走,大家自然都起身相送。 酒店娱乐场所在地下,眾人坐了电梯到一楼大厅。 迎面走过来一对外貌挺出色的情侣。 许晋抬眼隨意一瞥。 余洋忽然压低声音道:“这男的是不是苏柠的未婚夫啊?你们谁翻一下她订婚合照给我?快快快!” 卫冉冉急忙去翻手机:“我有,找到了。” 男人看到许晋,点头示意:“许总。” 许晋看他,又看了眼他身侧的女人。 是某个眼熟的小明星。 当初在一个饭局上也有人试图塞给他,他没看上。 真是隨隨便便一个人,都可以侮辱苏柠了。 女人看到他,往罗诚身后躲了躲。 罗诚安抚似的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许晋讥讽一笑,没理会两人,往外走。 那男人带著女人进了电梯。 余洋声音在耳边传来:“臥槽,真的是他。” 他压低声音,“要不要告诉苏柠啊?” 他先看向许晋,许晋面无表情,嘴角下沉,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余洋只好看向卫冉冉。 卫冉冉气愤地拿起手机就给苏柠拨电话。 许晋从烟盒里敲了支烟出来,点上,平静地抽了口。 看著连路灯上都装饰了红色的中国结,坠著流苏,烦透了。 卫冉冉的电话刚拨出去就掛断了。 她急到差点儿忘了当著这么多人给苏柠打电话说这事儿不合適。 她是关切,但自然有人抱著看笑话的心理。 余洋拿关心的眼神看著她。 卫冉冉说:“我正好有事要去找柠柠一趟,我当面跟她说吧。” 然后就听见许晋说:“走吗?我送你一程。” “我?”卫冉冉转头看向许晋,指著自己鼻尖,確定他的確是在跟自己说话。 “是啊。”许晋漫不经心吐了口烟,“顺路。” 卫冉冉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看了眼脸色难看的白佳念,出於替苏柠报仇的心理,点头说:“好啊。” 白佳念恨恨看著她。 卫冉冉也没怕,瞪回去,然后上了许晋的车。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许晋淡声:“打吧。” 卫冉冉立刻给苏柠拨去电话,那头很快接起来。 “餵。” “柠柠,我们今天聚会来一个酒店的娱乐场,遇见你未婚夫了,他搂著一个女人……” 苏柠挺平静地“喔”了声。 卫冉冉有些意外:“柠柠,你……” “你不用管,还有別的事儿吗?我在医院陪我爸看医生。” 卫冉冉:“没了,那你先忙。” 她掛断电话,看向许晋。 许晋脸色也很平静,她有点摸不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晋这时开口:“你住哪儿?” 卫冉冉:“……” 不是说顺路吗?连她住哪儿都不知道? 但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说:“在前面地铁口放下我就行了。” 许晋“嗯”一声。 车子很快在地铁口停下,下车前,卫冉冉看著许晋,仿佛有话要说。 许晋:“想说什么?” 卫冉冉:“上次我跟柠柠提起你,她跟我说了一句话。” 许晋脸上表情终於动了。 他转头看她:“什么?” “她说让我不要再提起你。” 许晋的手攥紧方向盘。 “她以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种话,就算你们大学那次分手也没有。” 第290章 许苏22:因为我不爱他 到家后,许晋把大衣脱掉往沙发上一扔,进臥室换了睡衣,躺在床上。 柔和的led灯光亮著。 他抬起眼皮,盯著墙上的画良久,拿过手机,打开苏柠的微信。 看著她的头像框,犹豫好久,还是將手机摔在一旁。 手机在床垫上弹了一下,落到地上,“啪”一声,他懒得捡。 事不过三。 他已经在苏柠身上妥协了太多次。 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叫他打破底线。 两次复合都是他主动开口。 而每次她都能轻而易举地放弃他。 他是一个在爱情上从不强求的人,她要走,他不会拦。 但想到卫冉冉刚才的话,他还是心口一疼。 这么多年,他跟苏柠都没有结婚,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存在一种默契—— 无论身边有过谁,他们最终都会回到彼此身边。 就像之前在酒吧重逢,她一句话,他就跟她走了。 他以为,只要他露出结婚的意思,她就会义无反顾地跟隨。 在海岛的那几天那么开心,她又那么乖顺,他以为会是一个新的、很好的开始。 没想到,是她早就画下的句点。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被一个女人甩了三次却仍旧放不下她。 · 许晋这阵子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连这个年都过得索然无味。 初三那天,“感恩有你,好人一生平安”里突然冒出条群消息。 周旭尧:“今晚聚一聚啊!都有空吧?@所有人” 一条条消息在屏幕晃过。 许晋看到了苏柠的头像。 苏柠:“好啊,想希希了呢。” 许晋这时才想起来,那几天在海岛,仲希然把她也拉进了群里。 他跟著回覆:“有空。” 他的情绪好像瞬间恢復了过来。 心里那一点惦记疯长。 好容易熬到晚上,终於再次见到她。 她穿著一件明媚的水绿色吊带儿礼服,漂亮得风情又带著几分攻击性。 他看她一眼,她避开了他的目光。 周旭尧给霍新介绍:“苏柠,我高中同学。” 霍新伸出手跟她握一下:“你好。” “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飞客总裁,最近大名鼎鼎的霍新。” 苏柠笑著点一下头:“久仰。” 许晋心里发堵。 这用词跟罗诚太像,他很不舒服。 周旭尧撞他一下:“柠姐来了,你说话啊。” 他淡声:“闭嘴。” 周旭尧一噎,也不敢乱说话了。 反倒是霍新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淡淡掠过,仿佛感觉到什么。 祁斯年和仲希然姍姍来迟,人终於到齐。 他们夫妻俩真是秀了一脸恩爱。 仲希然不好意思、又控制不住开心地讲了祁斯年暗恋她十一年的事,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 仲希然讲完后,看向苏柠,似隨口问:“你呢,苏柠姐。你跟许晋哥怎么样了?” 她笑眼弯弯,一脸八卦的模样。 她不在他们高中朋友圈子里,跟罗诚那种小角色也没什么交集,自然不知道苏柠前阵子订婚的事。 他感觉自己很奇怪,听到这问题竟然笑了下。 听见苏柠平声说:“我准备结婚了,婚期差不多在5月底,到时候请你们来。” 他手倏地紧握成拳,几乎要將手上筷子碾碎。 之后大家便各自交流,苏柠离他很远,他不太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只隱约听到——“纠缠十三年都不能在一起”“放过彼此”这样的字眼。 他喝了一口酒,才忽然意识到,跟苏柠认识竟然已经十三年了。 酒过三巡,周旭尧不出意外地提出玩真心话大冒险。 也许是“十三年”这个字眼刺激了他,他终於看了苏柠一眼,今晚第一次跟她说话:“你也玩?” “什么意思?我不能玩?” 她跟他说话时的样子,又变成了带刺的模样。 许晋扯唇笑了一下:“大冒险,你未婚夫许你玩?” 苏柠看著他,慢慢道:“许啊,我们各玩各的。” 许晋看她。 所以之前她听到罗诚跟一个女人进了酒店,才不以为然? 他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转盘很快转到苏柠。 他抬眸看向她,她想了想:“大冒险吧。” 他嘴角一沉。 她从牌堆里抽了一张卡。 ——请选择现场一位异性深情对视三分钟。 还好。 她选了霍新。 他不著急痕跡的冷哼一声,霍新这个小白脸还真是受欢迎。 没想到游戏很快又第二次转到苏柠。 她笑说:“大冒险吧,还挺有意思的。” 周旭尧:“请选择在场的一位异性接吻10秒……” 许晋一颗心提起来,看向苏柠。 周旭尧:“可以拒绝,拒绝的话你重新抽一张就行。” 苏柠漫不经心道:“这不挺刺激,干嘛要拒绝。” 她起身。 许晋察觉到她走过来的气息,呼吸一紧。 只要她跟他接吻,他就再服软一次,做什么都行。 在场这几个人,她也只能选他,不是吗? 她在他背后停留了一秒都不到,走到周旭尧身前。 周旭尧惊了:“你要选我?” 苏柠:“是啊。” 他感觉自己脸上瞬间掛不住了。 周旭尧弱弱看他一眼,说:“別別別,姐,你选个別人,你选我算怎么回事儿啊?” 苏柠伸手,压在周旭尧右肩上:“刚才不是还很兴奋吗?再说了,游戏不是你提议玩的吗?” 周旭尧都快哭了:“这真不合適,你选许哥吧,许哥你说句话啊。” 他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被气炸了。 明明不愿意,他却伸手按住周旭尧左肩,沉声:“坐好了,好好让她亲。” 跟他置气是吧? 他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会亲下去。 苏柠似是冷笑了一下,倾身低头。 他手顿时握成拳状。 周旭尧“腾”一声起身:“啊!我突然肚子好痛肯定是喝酒多了我去个厕所!” 他脚底抹油似的,溜出了包厢。 安静几秒,苏柠看都没看他,站到霍新面前:“我能再选一次霍总吗?” 霍新温声:“可以。” 霍新看他一眼,站起来拿过自己大衣外套,將他和苏柠罩了起来。 许晋微微闭上眼。 他早该知道的。 从高中分手那次他就该知道,苏柠为了气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如果不是霍新解围,她真的会当著他的面亲霍新。 明知道霍新不会亲他,他还是心痛如刀绞。 周旭尧终於回来:“臥槽真亲了?姐你口红都掉了。”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玩不起吗?” 苏柠的笑好似一把刀刺入他心里。 他砰一声將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搁,摔门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聚会他都没了什么心思,一直在思考他跟苏柠到底要怎么办。 聚会结束后,苏柠要霍新送他回家。 他扔下一下“走了”便上了跑车。 一路疾驰,到了终点才发现,他到了苏柠的小区。 好像不受控似的。 一而再再而三为她打破界限。 这一路超速,罚单恐怕少不了。 他点了支烟,在树下阴影处等著。 大约十分钟后,苏柠从霍新车上下来,朝这边走过来。 刚走了两步,她就看到了他。 她稍稍一顿,却没跟他说话,转身上楼。 许晋掐了烟,跟上去,快走两步,拽住她手腕,將她压在楼道的墙上。 声控灯亮起。 她“嘶”了声,后背前倾,似乎墙壁有些冷。 他觉得自己声音很冷:“跟他接吻了?” 苏柠冷眼看他:“不行吗?” 许晋笑了声,倏地低头吻她。 却被她猛地推开。 许晋用力按住她肩膀,仿佛要將她肩膀捏碎:“不是玩得起吗?跟他都能玩跟我不行?” 他几乎口不择言。 苏柠看著他。 他哑声:“抱歉,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总是轻易让他失控。 苏柠声音清冷:“你弄疼我了。” 他鬆手。 苏柠按开电梯,转身进去。 许晋刚要抬步,就听到她冷到极点的声音:“下去。” 没人敢用这样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 祁斯年都没这个本事。 许晋气急,手却按住即將关上的电梯门,讥讽一笑:“苏柠,你寧愿选一个有女人的男人,寧愿各玩各的,也不愿意选我?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苏柠神色微动。 片刻后,她淡声:“你跟他有什么区別吗?” 许晋给她气笑了。 “你怎么都不肯信我,好,那两次就当是我出轨,你能接受別人出轨接受不了我出轨?” 苏柠看著他,一双眼睛认真极了。 “是啊。” 她慢慢说,“因为我不爱他。” 许晋一震。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鬆了手。 电梯门缓缓闔上,他看著苏柠在他面前一寸寸消失。 第291章 许苏23:她一直在画他 许晋很少跟人聊感情的事。 平声第一次想找人聊聊,想来想去,祁斯年最合適。 周旭尧太大嘴巴,余洋喜欢白佳念不合適,霍新又不够了解他们以前。 祁斯年口风紧,不八卦,行动力也强。 酒吧里,许晋问祁斯年:“你说说,这什么道理?” 祁斯年挑一下眉:“很难理解吗?不爱別人,所以別人伤不到她。” 许晋喝一口酒:“所以拿婚姻当儿戏?” “恐怕不是。”祁斯年平声,“你不知道苏柠的爸爸已经是癌症晚期骨转移了吗?” 许晋一震:“你说什么?” 两家人並没有来往。 他隱约听说苏柠的爸爸前两年得了癌症,手术后恢復还不错,而且像他们这种家庭不缺钱,癌症存活率很高,他就从来没问过。 祁斯年:“我看她的意思,是想让爸爸没有遗憾的走。” 许晋哑声:“那也不能找这样一个人。” 祁斯年看著他:“我都不知道你『情场浪子』的称號怎么来的,女人不少,恋爱谈得简直一塌糊涂。” 他说,“你不明白吗?只要不是嫁你,嫁谁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许晋又是一震。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沉默了好半天,哑声道:“她很固执,她认定的事我改变不了。” “只要她想分手,一定会想方设法跟我分手。” “你知道吗?大学里那次我追到美国……”他抿一下乾裂的唇,苦笑一声,似是十分无奈,“她明知道我会去找她,还是跟一个男人睡了。” 祁斯年:“你確定?” 许晋哑声:“不確定。” “但她用这种手段逼我分手,真假有意义吗?”许晋捏住酒杯的骨节发白,“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把她追回来。我也没有信心,真的追回来,我跟她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祁斯年平声:“结局再不好,也不过是分开。” “至於你说她固执……”祁斯年笑了下,“你许公子真想要跟谁结婚,我相信没有人拦得住。” 许晋一凛。 祁斯年:“我娶希希的时候她一点都不爱我,但现在……” “有些事无论多么荒谬,还是要给自己机会。只要结果好,不用在意过程。” 晚上回到家里,许晋躺在床上,看著对面墙上掛著的那幅画,认真思考她跟苏柠的未来。 苏柠本质上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她骨子里是一个相当任性叛逆的人,像火一样热烈奔放,喜欢自由。 却又孝顺到有些封建愚昧,愿意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而结婚。 她出身虽然不错,但不会是传统富豪家里认可的好太太。 跟罗诚结婚,实属下嫁。 但苏父的时间不多,让她来不及挑了。 许晋想了一夜,始终也没能拿定主意。 但隔天醒来,他还是打给了助理,叫他调来苏父的医疗档案,亲自找了癌症方向的治疗专家询问。 其中有一个刚从国外学习回来的专家,说目前在德国一家实验室里有一种crispr基因编辑技术,成功率很高,可以阻断骨转移能力,延长5-10年寿命。 但是暂时在实验阶段,还没有向外开放,费用也高。 费用自然不是问题,但这种信息只有技术最前沿的医生才有,苏柠不一定问的到。 他於是先叫人联繫,具体问问情况。 无论他和苏柠未来如何,该帮她的地方自然还是得帮。 让许晋下定决心的两件事都来的猝不及防。 一周后晚上有个商业饭局,餐厅包厢是鏤空中式的半开放式。 许晋跟某个独角兽公司的创始人吃饭吃到一半,忽然听见隔壁包厢传来声音。 “罗诚,这儿!” 许晋顿一下,低头喝了口酒。 隔壁两人开始了聊天。 “咱哥俩有阵子没见了吧,你订婚都不请我?” “就家里人一起吃了顿饭,结婚一定请。你呢?最近怎么样?” “小孩三岁了,你可不知道,每天在家里拆家,烦死我了。” 罗诚很轻地笑了声。 那人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罗诚平声:“结了婚就要。” 像是身体里倏地有一道寒意从脊椎起来,瞬间蔓延至全身,似乎要將许晋全身的血液冻结。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那冯然……” 罗诚:“还是跟著我。我太太生够两个孩子以后,我也会让她生。” 许晋一口白酒灌入口中,身体却仍旧发冷。 他攥紧手机,几乎失去表情管理。 几秒后,他起身:“抱歉,我家里突然有急事,先走了,vincent会跟你们继续谈细节。” 许晋走出去,二月底的风吹在脸上,还带著刺骨的寒意。 他上了车,看著窗外的夜色,沉声:“去苏柠那儿。” 司机看他一眼,立刻往苏柠那儿开。 他打开车窗,让冷风灌进来,点了支烟。 耳边响起那句“我太太生够两个孩子后,我也会让她生”,觉得无比噁心。 他最心爱的女人,那人连碰一碰她的手都不配,竟然就这么把她当生育机器肆意谈论。 那么骄傲的苏柠,到最后为自己选的竟然是这样一条路。 最重要的,他竟然才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件事:苏柠要给別人生孩子。 他无法忍受。 他深深吸了口烟,让烟滤进肺里,肺腑里的痛加深了他此刻的感受。 这时突然听见司机说:“苏总,下午我洗车的时候突然在后备箱毯子底下看到一个画本,上头全是您,应该是您的东西吧?差点儿洗毁了。” 许晋瞳孔一缩:“在哪儿?” 司机说:“就在副驾。” 许晋倾身,借著一晃而过的路灯看到那个画本,伸手拿过来。 是苏柠的。 跟在海岛时送他的那本封面一模一样。 他一颗心倏地一紧,打开。 车里太暗,看不清。 许晋:“找地方停车。” 司机连忙在前头辅路停下,打著双闪,开了车內灯。 昏黄的灯光亮起,映入眼帘的一张人像极为熟悉,是大学里的自己。 他能准確的认出来是因为他只有在大学才留过那么短的寸头。 那一阵子流行什么“寸头才是检验男人骨相优越的標准”,在某次越洋电话里,苏柠说他骨相一般,他不服,便剪了个寸头。 剪完后,追他的女声更疯狂了。 他顶著寸头跟苏柠视频,苏柠在视频那头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像是被他吸引。 但他不喜欢这髮型,显得太过浪荡,很快又留长了。 没想到,苏柠把他画了下来。 他喉咙一哽,往后翻了一页。 还是他。 每一页,都是他,不同时期的他。 每一幅画右下角都標著日期。 即便分手后,苏柠也一直在画他。 不止一年。 分手后的每一年,她都在画他。 他闔上画册,一颗心怦怦直跳,仿佛终於下定决心,连语气也变得轻鬆起来:“往苏小姐那儿开,快一点。” 第292章 许苏24:我爱你 苏柠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 她最近压力太大。 苏父確诊肺癌骨转移,医生说已经没有手术必要,最多只有五年寿命。 苏母除了照顾苏父,还要撑起家里的企业,晚上也以泪洗面。 一家人都笼罩在阴影中,她的婚礼好像成了全家人期盼的一道色彩。 她虽然已经做出决定,心底却好像一直压著一块巨大的石头,被压得喘不过气。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一点点枯萎。 像许久之前自己画的一池残荷。 她脱掉外套,甩掉高跟鞋,手机在这时响起。 她接起来,是罗诚打来的电话。 他说:“婚期最后定在5月26日,三个月后。” 苏柠大脑慢了半拍,反应了好几秒,才说:“好。” 罗诚问:“婚房你有什么意见吗?” 苏柠:“没有。” “那我看著办。” “好。” 罗诚又问:“你想什么时候领证?” 苏柠顿一下,整个人靠在玄关旁的白色墙上,缓缓蹲了下去。 她说:“晚一点吧。” 罗诚说好,掛了电话。 跟罗诚的沟通一向简短快速,她却能在这种沟通中感觉自己和他的压力都越来越大。 不得不沟通,却在潜意识里都迴避彼此,连一些客气的场面都不想应付。 掛断电话后,她无力地顺著墙壁缓缓坐在地上,把手机扔到一旁。 她穿了连衣裙,因为有地暖,小腿贴在地板上也不觉得冰,只是贴著墙壁的后背发冷。 她也没开灯,肆意让自己感受在黑暗里的孤独感。 她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孤独的。 回忆起来,除了童年时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最开心的时候大约就是跟许晋跨国恋的那一年。 每一天她都在他的微信语音里睡著,醒来后一部手机因为电量空了而自动关机,她拿起充满电的那一部,许晋一定已经发来了微信。 然后他们再继续掛著语音,直到许晋睡著。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她和许晋,怎么会那么甜蜜。 她低头,把脸埋在双手里,突然忍不住喃喃道:“许晋。” 黑暗里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我在。” 苏柠一凛,倏地起身打开灯。 客厅里,许晋翘著腿坐在沙发上,不知在那儿等了多久。 他抬起眼皮,一双眼沉静地看著她,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似乎在为她刚才喊他名字开心。 苏柠先是一震,紧接著一瞬间就冷了脸。 她声音发抖:“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许晋漫不经心道:“上次来的时候顺手记住了密码。” 他高中时就过目不忘,记忆力好得让人嫉妒。 苏柠沉声:“所以你就能不经过我的同意进来了?” 许晋慢条斯理地笑了声:“不就被我听见你悄悄喊我的名字,需要这么气急败坏?” 苏柠冷声:“出去!” 许晋挑眉。 苏柠:“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许晋看她:“你报。” 苏柠:“你——” 许晋从来没有这样过。 赶他走一向很容易。 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很骄傲的人,不会毫无底线地纵著她。 所以,她每次跟他分手都很容易。 许晋从上到下看她片刻,伸手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本子举起来,看著她:“我刚找到这个。” 苏柠一慌。 没想到这本子会被他这么快找到。 更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直接来了她家,听到她喊他的名字。 今晚不能一连丟两次人。 她说:“这是我之前开你车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还给我。” 许晋看她,微微扬一下眉。 那意思——“你觉得可能吗?” 苏柠咬唇,上前两步伸手去抢,许晋將本子往后一缩。 她明显是真的要跟他分道扬鑣。 这么好的机会,她却站在他身前保持著距离,没有再强行抢。 许晋心里微微一疼。 她声音像此刻照进来的月光一样清冷:“还给我。”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吊带儿连衣裙。 她很少穿白色,那份风情收敛了几分,倒显得清冷性感。 许晋说:“也不是不可以。” 苏柠垂眸看他。 他穿著黑色的衬衫,外套脱了搭在沙发扶手上,看她的神色很认真:“嫁给我,我就还给你。” 苏柠一震。 紧接著觉得荒谬。 她讥讽一笑:“你觉得可能吗?” “有什么不可能。”许晋视线直直看向她,“你画了我这么多年。” 苏柠也回看向他:“不过是练笔罢了。” 停顿几秒,她报復似的说,“你也知道我是画家,这不是什么专属,我每个前男友都有的。” 她一向会往他心口捅刀子。 像那年分手,她会当著他的面故意说“我爱上別人了”。 许晋立刻就会走。 但这次他却好似窥探到了她的底色。 他平静道:“拿出来让我欣赏一下,苏小姐的前男友,应该长得都还不错。” 苏柠:“……” 许晋起身:“没有吗?” 他个子很高,將近一米八六,站起来显得气势凌人,苏柠觉得自己一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跟许晋的关係,看起来是她处於主动地位,许晋被动。 但实际两段恋情,都是许晋掌控开始,她掌控结束。 今天许晋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她忽然有种心虚之感,好像隱隱有什么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忽然有点慌。 她不知道是因为她要结婚才如此,还是只是因为许晋发现了这个本子。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许晋又往前一步,她再退。 许晋气定神閒道:“喔,没在家里,在工作室是不是?” 苏柠咬唇,手不自觉抓紧,又往后退了一步。 许晋:“还是说,留在美国了,没有带回国?” 苏柠后背抵在臥室门上。 许晋也逼近。 他的气息侵袭而来,荷尔蒙爆棚。 她几乎硬著头皮说:“我有必要跟你交待吗?” 许晋伸手,手掌按在她右侧脸颊上。 “为什么不呢?”许晋声音里却有一种平静的疯感,“你告诉我,我不就放手了?” 苏柠手想抓门,却好像什么都抓不住,只好握住门把手向下压。 ——她下意识想躲回臥室。 许晋却倏地按住她的手。 制止的姿態。 她掌心被硌得有些痛,贴著光滑的门把手一点点滑下去。 她闭了眼:“你到底想做什么?” 许晋:“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苏柠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可能。” 许晋:“你明明爱我。” 篤定的语气。 苏柠点点头,破罐破摔:“是,我爱你,我明明知道你跟別人睡了还是爱你,明明知道你有那么多女人还是爱你,我承认我贱,我——” “不许这么说自己。”许晋低头,吻住她的唇。 第293章 许苏25:基因彩票 熟悉的气息侵袭而来,身体对对方的熟悉几乎让她瞬间就服了软。 意识到这点后,苏柠驀地转头,想要避开他的吻,他却不许,手掌按在她脸颊上,叫她偏过头来。 她好想他。 情感和理智不停地战斗。 不可以—— 她狠狠地咬住他下唇。 血腥气一瞬间就灌入两人口中。 她睁眼看他,他眸色漆黑,像顏料里最黑的顏色,又像一头野兽。 他沉沉笑了声,任由她咬著唇,再度吻了上来。 铁锈的味道充斥在口中,苏柠的身体介於反抗和顺从之间。 她从身体里生出一种对自己的绝望。 她不知道要怎么阻止,於是缓缓鬆了口。 许晋舌尖立刻就伸了进来,抵在她上顎。 苏柠微微闭上眼,语气似是十分无力:“你也是这么亲白佳念的吗?” 许晋一顿。 他终於停了下来。 他双手撑在门上,將她圈在怀里。 “这就是你新想出来的拒绝我的话?” 苏柠没应声。 她睁开眼,却偏头不肯看他,视线看著地板上瓷砖上的一道波纹痕跡,渐渐失焦。 许晋手渐渐下滑,按在她腰上。 他声音发沉:“苏柠,这些年我太把你的意愿当回事了。这一次,我不会以你的意愿为先。” 苏柠:“难不成,你还能逼我嫁给你吗?” 许晋笑了声:“你觉得我没这个本事吗?” 苏柠一凛。 他声音更沉三分,低著头,气息落在她鼻尖上:“苏柠,祁斯年有句话没说错,只要我想,没人能拦得住我。” 他伸手,捏住她下巴尖轻轻往上抬了抬,让她对上他的视线。 “你也不行。” 苏柠第一次在他眼神里看到了发狠的意味。 和对她强烈的占有欲。 她突然一慌。 来不及说什么,许晋已经转身离开。 她愣在原地好半天,缓过神来立刻跑到门前,第一时间把密码锁的密码改掉。 心里却始终有一种持续浮上来的不安感。 她坐在沙发上放空好久,才发现许晋竟然没忘记带走那个画本。 她抿唇,不明白许晋態度为什么忽然间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一连许多天,她都有些不安,头上仿佛悬著一把隨时会落下来的剑。 这不安明显到苏父都看出来了。 某天她陪苏父吃完饭后,苏父忽然问:“柠柠,怎么了?是不是罗诚对你不好?” 苏柠摇头笑笑:“没有啊爸爸,他对我挺好的。” 苏父说:“柠柠,不要委屈自己,婚姻是一辈子的事。” 苏母这时开口道:“可能是快结婚了紧张吧。” 苏柠点了点头。 终於又过了一周,这把剑终於掉落。 罗氏企业的一笔关键融资忽然被叫停。 罗氏这些年在快消行业如火如荼,正是扩大生產线抢占市场份额的关键时期,本来已经谈好的投资忽然被叫停,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一旦资金不能及时到位,可能会早上市场上的连锁反应,损失无法估量。 罗诚一开始也出了一头冷汗,以为是竞爭对手使了绊子,找人一打听是红帆的授意,第一反应反而笑出声来。 秘书在旁边一脸担心地看著他,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太紧张精神失常了。 “罗总……” “没事。”罗诚说,“不用担心。” 秘书看到他靠在椅子上,这半年整个人好像是第一次露出这么放鬆的姿態。 没多久,罗诚托人要到了许晋的电话,打了过去。 那头很快接通。 罗诚:“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许总。” 许晋声音淡淡:“不知道?” 罗诚笑了:“是我说错话。那不知道,我怎么才能求许总高抬贵手?还请许总指点。” 许晋平声:“叫你的未婚妻亲自来求我。” · 苏柠接到罗诚电话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罗诚在电话里的语气跟平时相比,变化很大。 他们婚期临近,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像是明知在做一件不应该的事却不得已而往下进行。 但罗诚今天一副看戏的语气。 真见了面,他也开门见山说了来了。 “许总好大手笔,我几个亿的资金说压就压了,算不算衝冠一怒为红顏?” 调侃的语气。 苏柠双手微微握成拳状。 罗诚半开玩笑道:“恐怕得委屈你去替我求求许总了,苏小姐总不能至於连累我丟了全部身家吧?” 苏柠没应声,心里起了一层火气。 罗诚温声说:“跟他好好谈谈吧。” 苏柠驀地起身离去。 许晋接到苏柠电话的时候,正在陪一位长辈申长觉和苏父苏母打高尔夫。 申长觉自然是他特意请出来作陪的,否则苏父苏母不会这么好请,相处也容易尷尬。 申长觉原来是许父手底下一个经理,才能出眾,另立门户之后还一直保持著跟许家的关係,可见为人周到。 他笑著跟苏父苏母说:“这孩子我看著长大的,人聪明的了不得,小时候就过目不忘。” 苏父客气的笑笑,“成家了吗?” 许晋笑说:“还没呢,这不等著叔叔阿姨们给我介绍?” 申长觉:“哎,老苏真有个宝贝女儿——” 苏母忙说:“哎呦不巧了,柠柠刚订婚没多久。” 申长觉有些愕然:“是吗?” 他看了许晋一眼,尷尬笑笑,“是我莽撞了,莽撞了,我就这么隨口一说。” 许晋笑了笑:“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他举起高尔夫球桿,一桿挥了出去。 苏父露出些倦意。 苏母便扶住他胳膊问:“还好吗?要不要歇一歇?” 苏父:“没事儿,才打多久。” 许晋放下高尔夫球桿:“我可要去休息了,叔叔阿姨你们再玩会儿?” 他率先走向一旁休息区。 苏父也就没再勉强,跟了过去。 四人坐到桌边。 许晋收敛了身上玩世不恭的气息,难得给几位长辈添茶倒水,伺候得十分妥帖。 苏父还夸了句:“小伙子是不错,想找什么样的姑娘?” 许晋想了想:“顶漂亮那种,有点叛逆的,喜欢艺术的。” 苏父懵了一下,跟苏母对视一眼,有点摸不清今天这局是隨意还是有心。 这时申长觉问:“老苏化疗得怎么样了?还適应吗?” 苏父:“还好,就是容易想吐。” 许晋蹙眉,问:“苏叔叔怎么了?” 苏母神色闪过几分哀伤。 苏父反而大手一挥,无所谓地把什么都说了。 “人嘛,都有这么一遭儿。”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忽然听见许晋说:“我有个博士后同学参与了一个德国的癌症骨转移的实验室项目,听说成果很不错,好像是什么基因编辑的手段,能延长人5-10年的寿命,但目前还没有进入临床阶段,要不要我帮您搭个线问问?” 苏母忙道:“好啊。” 人在这个时候就是什么都想试试。 许晋点头,手机便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苏柠。 他弯唇,给三位长辈打了个招呼,起身走到一旁接电话。 电话那头响起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像一只小猫在跳脚。 许晋笑了声:“你別说,你还挺会长。” 苏柠有点懵:“什么意思?” 许晋声音里透著柔和的笑意:“简直结合了你爸妈的所有优点,像中了基因彩票。” 苏柠一凛:“你见过我爸妈了?你跟他们说什么了?你——” “別紧张,只是遇见顺便打了场高尔夫而已。” 苏柠一顿,回到正题:“许晋,要怎么样你才能不阻碍罗诚正常做生意?” 许晋温声:“今晚来酒店找我。” 第294章 许苏26:失控 苏柠气急败坏地掛断了电话。 这狗男人,竟然约她去酒店。 她跟许晋的关係如何发展,一向由她控制。 但此刻她忽然间发现,那只是因为许晋不喜欢勉强。 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叫停罗氏上亿的资金,也可以顺便跟她爸妈打一场高尔夫…… 她不见他,他有的是办法。 他完全可以让罗诚不娶她。 罗家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让罗氏倒闭。 她心里的火倏地直往上躥。 反感许晋把如此强硬的手段用在她身上。 很反感。 但也没办法不去。 她知道,许晋真的会停掉罗氏的资金,他做得出来。 来到酒店房间门口,苏柠“砰”一声推开门。 许晋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他身上穿著松松款款的黑色浴袍,敞著领口,露出胸前锁骨线条,头髮上还有湿漉漉的水珠往下落。 不远处的私人温泉池周边有湿漉漉的水渍,显然他刚泡完。 听见动静,他抬头看她一眼,温和的语气:“来了?” 苏柠冷声:“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未婚夫?” 许晋眸光倏地一沉。 “未婚夫?” 他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要笑不笑地看著她:“既然是为了未婚夫而来,这就是苏小姐求人的態度?” 苏柠双手攥紧。 许晋身体向后一样,翘起脚,用一种刻意冷淡的目光看著她。 苏柠倏地扔掉手里的包。 她冷著脸,脱掉外套,露出里头酒红色的斜肩裙。 又听见“嘶”一声,裙子侧边拉链瞬间被拉开。 许晋微微抬起眼皮。 她乾脆利落地把长裙脱掉,高跟鞋也脱掉,光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声音也冷:“许总无非想上我,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许晋心里一沉。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他起身,一步步向苏柠走过去。 她没有像上次一样后退,而是梗著脖子,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 许晋停在她身前。 她肩膀轻轻颤慄著,肌肤因为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也美得要命。 许晋笑了声:“这就不脱了?” 苏柠微微一滯。 许晋伸出一根手指,轻佻地勾了勾她內衣肩带,拉长復又鬆开,肩膀立刻弹回肌肤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肩膀瞬间传来轻微的疼痛。 他低头:“你以为你这么说,做出这样一副姿態,我就会放你走?” 苏柠一慌。 她所有的心思,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 许晋手掌在她后背內衣扣轻轻一拍,內衣便在她身上鬆开。 他平声:“你说对了,我就是想上你。” 他声音里带著一种平静的怒意。 他伸手掌住她的脖子,往她往后推几步进了臥室,她便倒在了床上。 床边早有准备好的东西。 许晋扯开睡袍,连她的內裤都没有脱,只是伸手扯到一旁。 苏柠却不甘示弱地看著他:“是不是睡了我,你就会放过我未婚夫?” 许晋沉声一笑。 他第一次对她这么生气。 他手掌在她脖子上,好像轻而易举就能掐断。 尔后,他轻佻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脸:“我倒是没想到,有一天苏小姐会为了救未婚夫被我按在身下操。” 苏柠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许晋太了解她。 他们仿佛在用刺刀拼个你死我活。 但在感情的事情上,女人天然弱势,因为更感性。 晶莹剔透的眼泪滑到腮边,许晋立刻停下动作。 他后悔自己失控:“柠柠,我……” 苏柠下睫毛掛了一颗眼泪,脸色苍白:“我跟你那些女人果然也没什么不一样,睡完白佳念再来睡我,你不觉得噁心吗?” 许晋伸手去抱她。 她冷声:“滚。” 许晋双臂紧紧抱住她,低声道歉:“刚才是我不好,我太生气了……” 苏柠:“我叫你滚!” 许晋圈著她的手臂却更紧:“没有,你回来后我只有过你一个。” 苏柠微微一顿。 许晋:“是真的。” 他抬手温柔地替她擦掉眼泪,慢慢说,“你订婚后那几天我看到你订婚的照片,心情很差。去那个活动的时候白佳念说想要一个钻戒,我当时心里想,反正你也戴了別人送的钻戒,我为什么不能送她一个?” “我知道自己是在慪气,可我当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直到看到你——” “柠柠,我一看到你就知道自己错了,我追著你出去,自然也没有送她钻戒。” 苏柠垂著眼,一言不发。 许晋伸手將她往怀里搂了搂:“我承认,你在国外的那些年,我的確碰过別人。你订婚以后,我为了排遣难过的確也去过不少酒局,但我谁也没有碰过。” “你在这儿,除了你,我谁也不想碰。” 苏柠微微一震。 许晋温声说,“今晚要你过来,本来是想跟你放鬆一下,因为之前在岛上那几天你很喜欢泡温泉,所以才选了这儿。但是话赶话,我还是失控了。” 他吻了吻她额头,“你跟那些女人从来都不一样,除了你,没有人能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失控。” 他们以前总是针尖对麦芒。 许晋第一次这么有耐心地跟她解释这么多,话语里也很有哄著她的意思。 她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一向不会问他白佳念的事,追问显得掉价,就只能自己猜测。 看到他跟白佳念挑戒指的那一幕,她本能地认为他们又睡过了,所以才会这么亲密。 但是他竟然说没有。 他说除了她,他谁也不想碰。 她脑海里一片混沌,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他为了哄她而编的假话。 但许晋是最不屑於哄人的。 他今晚能说这么多,已是属实不易。 她没再哭,却也忽然第一次对要规规矩矩结婚这件事產生了动摇。 沉默中,许晋低声问:“抱你去泡一会儿放鬆一下好不好?” 她无力地点了点头,任由他將她抱了过去。 她这阵子睡眠不怎么好,泡了一小会儿就隱约有了困意。 许晋过来抱住她:“困了?” 她点点头。 许晋便把她抱出来,擦乾净身体,又將她抱在床上。 原本以为,刚才他们进行到一半,怎么也会有下半场。 谁知许晋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 她有些诧异——明明他已经有了反应。 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那我真睡了。” 许晋伸手,把胳膊垫在她脖子底下,音色格外柔和:“睡吧。” 第295章 许苏27:跟他取消婚约 其实枕在许晋胳膊上並不怎么舒服。 但她还是喜欢枕,她喜欢跟许晋有关的一切亲昵的姿態,甚至为此难受一些,也无妨。 困意来袭,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这几天第一次睡了这么好的一觉。 身边是喜欢的、安心的气息。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9点多。 许晋还在她身侧。 他早醒了,一只手拿著手机似乎在发微信,另一条胳膊还压在她脖子底下——她枕了他胳膊一晚。 苏柠连忙抬起脖子,怔怔地看他片刻,问:“你胳膊不酸吗?” 许晋笑得吊儿郎当:“酸也得让你枕啊,看你枕得那么舒服。” 他抽回胳膊动了动,忍不住“嘶”了声。 苏柠很为这一幕心动。 算起来,她跟许晋总是轰轰烈烈,这样日常的片段少得可怜。 她一直抬眼看著他,他那双眼睛总是很深情,又带著几分玩世不恭,好像不会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 都说男人有征服欲,她想也许女人也有。 否则她怎么会从心底希望成为他的唯一。 许晋垂眸,对上她的视线。 苏柠很少用这种认真又带著一点著迷的眼神看他。 她是骄傲肆意的大小姐,跟他在一起也带著一股骄矜劲儿,好像从不会为谁低头,也从不会太在乎谁。 他虽然知道她爱他,却也清楚地知道她隨时都能丟下他。 她像一只风箏,跟她的联结只有细细一根线,他总觉得抓不住她。 討好她好似也十分困难。 送过她那么多礼物,各种奢侈品的高珠包包,也未见她有多开心,更没见她用过。 这么多年,也只有收他那枚情侣戒指的时候她是开心的。 却因为胳膊给她枕了一晚而感动。 许晋倏地意识到什么。 他伸手轻抚苏柠的侧脸,低头温柔地吻她。 这个吻温柔到让苏柠一剎那想起了二人的初吻。 那个时候已经是高三最后的衝刺阶段。 大家压力都很大,早晚自习开始不喜欢在教室,或者去公开的阶梯教室,或者去实验楼舞蹈楼的楼梯上,希望环境能缓解一些心情上的压力。 苏柠那时候最喜欢去艺术教学楼2楼的一个角落。 因为艺术生考试都已经结束,这幢楼又远,一向很空。 窗外头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树,看上去很有诗意,她背书累了,就会隨手画一幅画当消遣。 没多久就被许晋发现。 他手里拎了本书,校服拉链松松垮垮开著跑过来,看著她笑:“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原来躲在这儿。” 他四处看了眼,“倒是个好地方。” 他靠著墙根儿坐到了她旁边儿,“我能在这儿复习吗?” 苏柠抿唇,点一下头。 那时候他们虽然还没有明著確立关係,但都知道了彼此的心意,也曖昧了很久。 许晋数学和物理都好得让人嫉妒,再难的题目对他来说都看一眼就会,一起复习苏柠还可以让他帮著讲题。 她这么跟自己说。 跟许晋一起复习时时间好像总是过得格外快。 有一天复习到很晚,楼道里的灯灭了,苏柠才意识到已经到了熄灯时间。 “这么晚了吗?”她连忙拿起练习册站起来,准备离开。 黑暗里,许晋“嗯”一声。 “那走吧。”她抱著几本练习册往外走,却忽然撞到了许晋的胸膛上。 手里的练习册倏地掉落在地。 她一慌,心跳骤然加快,下一秒就被许晋伸手抱住了腰。 她想推开他,但他身上的气息太好闻了,她只是紧紧抓著他校服袖子。 许晋缓缓低头,离她的脸越来越近。 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背景音。 楼外头是一波又一波学生路过的声音,打闹声,说话声,脚步声…… 许晋没有著急,试探般一点一点靠近她。 她呼吸越来越慢,直到感觉到他的呼吸落在她唇边。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墙上。 许晋伸手撑住墙,很轻地吻了上来,带著几分小心翼翼。 她轻轻闭上眼。 感觉唇上的电流酥酥麻麻,在一剎那蔓延到了全身。 他的唇柔软而微凉,带著几分薄荷的味道,很好闻。 苏柠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他的吻便从唇边一路游走到她脸颊,又到了她耳边,然后轻轻含住她耳垂。 她一瑟,喊他:“许晋——” 他声音沉哑,又含著克制,“嗯?” 她说:“你也太熟练了吧?” 许晋很低地笑了声:“是第一次。” 苏柠咬唇。 “看还是看过的。”许晋將头埋在她脖颈边,“我连舌头都没敢伸,可以伸吗?” “……” 那天晚上他们亲了很久很久,直到周围已经听不到任何学生路过的脚步声。 到最后,许晋也没敢伸舌头进来。 那天许晋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宿管阿姨手里拿著锁正要落,她连忙跑了进去。 回到宿舍,她从窗台往下看,许晋仍在楼下。 她担心给他打电话问:“你怎么回宿舍啊?” 男生宿舍楼肯定也落锁了。 许晋声音里似带著无限柔情:“你放心吧,我到宿舍再发简讯给你。” 苏柠“喔”一声。 她担心了十多分钟,直到许晋有惊无险地回了宿舍。 那时候两人都太青涩。 接个吻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像现在。 但相同的是,许晋还是那么喜欢吻她。 有时候仅仅是接吻,他就可以吻她十多分钟。 他舌尖伸进来,霸道地缠住她的,手掌住她侧脸,一点点纠缠,叫她喘不过气。 她几乎无法呼吸的时候,他终於放开她,转而吻她的脸颊,一路吻到她耳垂。 她不受控地一颤。 他低低一笑,手一路往下,伸到了她內裤里。 他问:“想吗?” 苏柠咬唇,仰头吻他。 他声音却显得格外清醒:“跟他取消婚约。” 苏柠下意识道:“不要。” 许晋看她片刻,她眼里除了骄傲固执,好似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 他停了手,倚在床边,平声道:“这件事由不得你。罗诚他不敢再跟你结婚。” 苏柠说:“我可以找別人。” 许晋没什么意味地笑了声:“你可以试试,北城谁敢娶你。” 苏柠咬牙:“许晋——” 许晋起身,一面穿衬衫一面道:“我得去公司了,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苏柠双手微微蜷握住,道:“就算跟罗诚取消婚约,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许晋穿好裤子,扣上腰带,走到床边,倾身吻一下她的唇。 他的脸停在她眼前,叫她看著他:“是吗?我拭目以待。” 苏柠:“……” 第296章 许苏28:上门 苏柠摸了摸发麻的嘴唇,脸颊滚烫。 许晋真的很会亲,她浑身都软成一团。 直到这时才觉得,她对许晋的了解好似很浅层。 他以前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任何强势的一面。 她之前在美国时听人八卦过,说许晋跟白佳念在一起的时候太过强势,两人总是吵架。 她不过一听,也没在意。 回国时也听別人说过,许晋对女人虽然出手大方,但绝对说一不二之类的话。 她並没有任何感觉。 许晋对她总是很宠。 她要做什么,他都是由著她,在她面前好像也从来没什么脾气——除了分手的时候。 她一度以为,那些不过是传言。 她从来没想过,是许晋在她面前刻意隱藏了那一面。 她在酒店躺在中午,便有人送来午饭。 ——以前许晋不会管这么细,但现在显然就是要她知道,他只要想就都做得到。 午饭是她喜欢的炸酱麵,还有一份沙拉,一小串去了籽的冰葫芦。 她垂眸,慢慢吃完,接到罗诚的电话。 “苏小姐,咱们的婚约恐怕得取消了。” 早就料到的事,她有点烦的同时也鬆了口气。 “怎么跟爸妈说呢?” 罗诚半开玩笑道:“许总这么大手笔,罪名只能我担了。” 隔天网上就爆出罗诚跟某个小明星一起开房的新闻。 罗父罗母亲自带著罗诚上门道歉,婚约就这么被顺利取消,她自然也把订婚戒指还给了罗诚。 她心里的压力倏地小了很多,整个人却也更加烦躁。 但怕苏父心情不好,她只能忍著,还特意回家住几天陪苏父。 这天下午正在陪苏父遛弯,苏父手机忽然响了。 苏柠挽著他胳膊往前走,听见苏父接起来:“喂,许晋啊——” 她手一抖。 苏父却並没有发觉什么,听完电话那头的话,笑说:“好啊,明天没问题。” 掛断电话,苏柠看向苏父,抿一下唇:“爸,谁啊?” 苏父说:“那天跟你申伯伯打球认识的,红帆许总的儿子,叫许晋,你应该听过吧?” 苏柠“喔”了声,“好像听过,他找您什么事儿啊?” 苏父:“说是国外有个实验室能用某种基因技术中断癌症骨转移,效果还不错,让我明天早上过去评估一下。” 苏柠一顿。 她抓住苏父胳膊:“爸爸。” 她眼里涌出泪,“要去吗?” 其实自从苏父发现骨转移后,他们已经跑遍了国內顶尖的医院,给出的方案都大差不差,苏父最多也就还有五年时间。 一次次希望破灭后,她已经不敢再抱任何希望。 反而苏父想开了:“为什么不去?最坏的结果,无非也是维持现状。” 苏柠点点头。 但她知道事情並不像爸爸说的那样轻鬆。 她只怕又是一次徒劳无功。 她知道有多煎熬。 苏父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怕柠柠,爸爸可以的。” 苏柠点点头,扑进爸爸怀里,落下眼泪。 隔天,她和苏母一起陪著苏父去了趟医院的国际部。 许晋早就在大门口等著。 苏父先跟许晋握手:“麻烦你了。”又介绍,“这是我女儿,苏柠。” 苏柠咬唇。 许晋朝她伸手:“苏小姐,幸会。” 苏柠抿唇,伸出手跟他握一下。 许晋带著他们上楼进了诊室。 苏母连忙拿出厚厚一本病歷。 医生看起来刚四十岁出头,却是癌症研究方向的博士后。 苏父之前的检查已经足够完善,也包括基因方面的检测。 医生认真看了很久,说:“理论上来说,问题不大,但为了安全起见,还要给这位先生再重新做一次相关检查。” 苏柠一颗心一紧。 医生说:“实验室的项目已经进行了三年,是利用crispr-cas9靶向肿瘤细胞中的关键驱动基因阻断其促增殖的信號通路,同时可以敲除肿瘤细胞中的化疗耐药基因,增强化疗显著性效果。” “也就是说,起码可以延长现有阶段苏先生5到10年的寿命,如果效果足够好,甚至有可能达到医学临床上的治癒。” 苏柠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苏母也忍不住哭道:“真的吗?太好了。” 许晋掏出纸巾,递了一张给苏母,又递一张给苏柠,苏柠接过,擦掉眼泪。 医生开出了一叠单子:“检查儘快做,结果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开始注射相关针剂。” 出了诊室门,苏父握住许晋的手:“世侄,真是太感谢你了。” 许晋微微点头:“举手之劳。” 他转头看向苏柠,苏柠也一脸感激地看著他。 苏父道:“接下来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有家里人陪著就行。” 许晋点头。 苏父看向苏柠:“你送一送许公子。” 苏柠说好。 她送许晋到了医院楼下,轻声说:“谢谢。” 能找到这么小眾的项目,他肯定也费了不少人脉。 许晋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我们什么关係,你跟我说谢。” 苏柠没应声。 许晋电话这时响了。 他接起来:“我先走了,有事儿隨时给我打电话。” 隨时。 苏柠抬起眼皮看他。 他笑了:“捨不得我走?” 苏柠闷声:“没有。” 医院门口的人来来往往。 许晋看她几秒,还是没忍住伸手將她抱在怀里。 他温声:“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要早跟我说。” 苏柠下意识想回“干嘛告诉你”,但想起今天的事儿,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 但也不可能乖乖“嗯”一声。 她下巴蹭一下他肩膀,有点彆扭的什么都没说。 许晋抱了她好一会儿才离开。 · 检查结果一个礼拜后出来,苏父符合各项条件,注射了针剂。 半个月后,苏父的肿瘤缩小了,骨转移的情况也得到了控制,一家人都忍不住开心起来。 连先前取消婚礼的阴霾也烟消云散。 苏柠的心思终於安定下来,开始专心准备个人画展的相关事宜,连著一个礼拜连画室门都没怎么出。 许晋自然也被她以这个藉口拒之门外。 她不知道如今该用什么样的態度见他,也没想好以后跟他要怎么办,所以乾脆不见。 这周五,苏母突然给她打电话:“柠柠,明天晚上回来吃顿饭。” 苏柠:“好的。” “有客人来,你穿得漂亮点儿。” 苏柠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谁啊?” 苏母说:“许晋啊,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而且他还是单身——” 算盘珠子都崩到脸上了 苏柠咬唇听完,说了句“知道了”便掛断电话。 ——这算什么? 不来攻略她从她家人下手是吧? 苏柠的叛逆心立刻就起来了,隔天回家时,特意穿了件白衬衫搭配牛仔裤。 ——凭什么要打扮那么漂亮给他看。 她想了想,把画笔上的顏料往牛仔裤上甩了几滴。 怕苏父苏母骂她,隔天中午,她特意等到饭点儿才迈进家门。 许晋正坐在沙发上跟苏父说话,她一进来,他目光便直直看向她。 “柠柠回来啦。”苏母一面说一面朝她走过去拽住她胳膊,“你这穿的什么玩意儿,不是叫你穿得漂亮点儿吗?赶紧上楼换了。” 苏柠说:“吃顿饭而已有什么好换的。” 说著便往里走。 许晋上下打量她一眼:“苏小姐。” 她竟然穿了白衬衫。 他很久没见过她穿白衬衫了,应该是清纯的风格,却丝毫没有收敛身上的风情,显得更诱人。 苏柠礼貌微笑:“许公子。” 她头顶飘了三个字:想骂人。 许晋笑一下,收回目光。 苏母拗不过苏柠,心里知道,今天这个相亲恐怕是要黄了。 要不是因为苏父的病,苏柠根本就不想结婚。 这孩子,真是叫人操心…… 她在心里嘆了口气,脸上仍旧维持著笑容:“开饭了,都是些家常便饭,也不知道合不合许公子口味。” 为了表达感谢,饭菜都是苏母今天亲自下厨。 苏柠一坐下就发现了,因为她最喜欢的栗子鸡是苏母做出来的味道。 苏柠神色淡淡,苏母对待许晋却十分热络,用公筷给他夹菜。 “来尝尝,这是我的拿手菜,这栗子是郊区自家地里种的,很新鲜……” 她夹起一颗栗子正要往许晋碗里放,却一下子被苏柠的筷子拦了下来。 苏母一脸错愕地看著她。 苏柠反应过来也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只好硬著头皮说:“妈你很久没给我做过这个菜了,我不想分给別人吃。” 苏母:? 苏父:? 许晋笑了,他栗子过敏。 第297章 许苏29:婚房设计 原来她还记得。 高三毕业后的暑假有一次他跟苏柠去游乐园玩,有人卖炒栗子,苏柠想吃就买了,结果他刚吃了一颗就喉咙发肿,差点儿不能呼吸。 送到医院才发现是过敏。 苏柠嚇坏了,等他从急诊icu恢復好出来后紧紧抱著他,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虽然他进icu前后连两个小时都不到。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哭。 这事儿大约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那之后她还特意拉他去医院做了一次很全面的过敏检查,確定他没再对其他东西过敏后才放心。 苏母轻声呵斥:“你这什么话?” 她猜测大约是苏柠对这场存了一点“相亲”意思的饭局不太满意,故意做出这个不好的举动想嚇退男方,只好尷尬跟许晋笑笑,“让你见笑了,她都被我们宠坏了。” 许晋笑容柔和:“不会,好巧,我栗子过敏。” 他说出这句话后,苏柠才缓缓放鬆下来,把手里那盘栗子鸡慢慢放了回去。 苏母说了句“是吗”,连忙把这话题揭了过去。 反而苏父仿佛觉察到什么,看了苏柠一眼,说:“是挺巧。” 苏柠连忙低头认真吃饭。 苏父半开玩笑看向许晋说:“本来还想替你们牵个线,但看这样子恐怕很难,饭都吃不到一个锅里去。” 苏柠轻轻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 听见许晋说:“我反而觉得正好,苏小姐喜欢的都能吃尽兴,我不跟她抢。” 他这话说得太直白,苏柠气急败坏瞪他一眼。 苏父笑说:“有道理。” 这话一说完,苏父苏母待许晋就更热情了。 饭后,苏母叫人上了茶了水果,眾人坐在客厅聊天。 许晋扫一眼客厅,夸道:“您家里装得真不错,很有艺术气息。” 苏柠脸一热,知道他是特意想方设法夸她,尷尬到脚趾扣地。 苏父道:“是吧?这是柠柠大学毕业后亲手设计的,但凡来的人都夸,二楼有几个地方更漂亮。” 许晋似是来了兴致:“方便参观一下吗?我正好打算买婚房,想借鑑一下。” 苏柠后背瞬间紧绷。 苏父怀疑自己今晚会错意:“婚房?”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许晋说:“先准备好,省得我爸妈老念叨。而且……万一准备好女主人就来了呢?” “有道理啊。”苏父说,“柠柠,你快带许晋上去参观一下。” 苏柠:“……” 她只好起身,也没看许晋,转身往楼上走去。 楼下客厅电视机响著某个財经新闻的声音。 苏柠听见身后许晋的脚步声,踩在地毯上很轻,发闷。 当初为了最大程度规划空间,楼梯她选了半圆形。 她扶著把手慢慢往上,心跳却不自觉加快。 二楼没开灯,一片黑暗。 她脚即將迈入暗影里时,倏地停住。 身后人仿佛没料到她忽然停步,又或者料到了,就这么故意撞了上来。 她差点摔倒,被他伸手搂住腰。 苏柠一颗心提起来,立刻往楼下看。 客厅里,苏父苏母仍旧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电视,没看过来。 她刚鬆一口气,下一秒,就被许晋搂著腰拎进黑暗里。 感官好像被放大到数倍。 他温热的手掌贴在她后腰上,鼻尖底下扑来一股淡淡的菸草味儿,混著他身上的味道,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他將她压在台阶旁边的墙上,低声:“你怎么都不肯见我,我只好亲自上门了。” “……” 苏柠挣扎著推他:“先开灯——” 父母就在楼下,他们已经上来了却不开灯显得很奇怪。 许晋很轻地笑出声:“这么心虚啊?” 他却没放开她,径直將她抱了起来,叫她双腿跨在他腰间,低声问:“灯在哪儿?” 他力气太大,苏柠又怕发出太大动静不敢挣扎,只好伸手掛在他脖子上,指了个方向。 许晋走过去,手在墙上拍了一下,灯亮了。 二楼確实更漂亮。 水晶吊灯垂落,客厅掛著同风格的画,简约高雅。 许晋哑声问:“你房间在哪儿?” 苏柠咬唇。 他知道她住二楼,以前高中的时候她说过。 许晋拿脸蹭她脸颊一下,声音平静得慢条斯理:“或者你想在客厅。” “……” 她发现他真强势起来,她好像拿他没办法。 弱点被对方捏在手里,虽然很不情愿,苏柠还是说:“右手边第一间。” “抱紧了。”许晋用一条胳膊抱著她,腾出一条手臂打开门。 臥室里一片晦暗,只隱约有窗外的路灯照进来。 许晋关上门,把她整个人压在门上。 “许晋……”她低声。 许晋伸手去解她衬衫扣子:“上次见你穿这个还是高中。” “……” 她高中的时候还没出落得这么风情万种,穿上白衬衫只是让人觉得清纯乾净,不像现在叫人忍不住。 他单手解扣子很厉害,两三下她衬衫领口就开了。 苏柠搂著他脖子,腿缠在他身上,咬唇:“你別……” 他低头吻住。 窗外路灯仿佛闪了一下。 有那么一两秒,视线里一片黑暗。 她整个人也好像在不断下坠,坠入黑暗里,开出最娇艷的。 许晋將她放下来的时候,她双腿有些发软,差点站不住,下意识抱住了他胳膊。 他的手臂有力地扶住她,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笑。 他问:“晚上去我那儿吗?” 苏柠手紧紧抓住自己的牛仔裤,听见他用一种格外柔和的语气说,“我想你了。” 她身体紧绷著,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一面疯狂想就这么跟他走,一面又想逃离他。 她整个人好像被撕裂。 许晋伸手,耐心地將她衬衫扣子一颗颗扣好,慢慢说:“一会儿我走后,会在路口等你二十分钟。” 他轻轻抚上她的脸,“你要是不过来,我就亲自回来请你。” 苏柠:“……” 她看向他。 许晋打开门,门外耀眼的灯光瞬间落了进来。 他抬手,替她理了理衬衫领子,又上下看她一眼,漫声:“放心,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要你別心虚。” 苏柠咬唇。 其实两人在楼上已经待了不少时间。 但苏柠还是带著许晋把二楼都看了一遍,讲了讲当初设计的理念,起伏的心情才缓和了下来。 讲完后,两人下楼。 许晋穿著西装,风度翩翩,拾阶而下,特意跟她拉开了几步距离,仿佛在展示“跟她不熟”。 这狗男人。 许晋下楼后礼貌说:“苏小姐设计是顶尖的,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苏小姐为我设计一下婚房。” 苏柠:“……” 许晋:“当然,价格就按照苏小姐日常的报价来。” 苏父道:“说什么钱不钱的,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 许晋:“一码归一码,苏小姐的设计值得付费。” 苏柠不自在道:“我接下来要准备画展,可能没空……” “我不急,可以等。” 苏柠看他:“婚房设计还是要考虑女主人的喜好,许总可以等有了结婚对象再找我设计,我到时候一定免费。” 许晋漆黑的眸子看向她,微笑说:“我相信苏小姐的审美。” “……” 第298章 许苏30:过来接你 苏父说:“一个家装设计而已,能费你几天功夫?” 许晋仍旧静静看著她。 苏柠只能应下。 她知道,她不答应他不会罢休。 她点头后,许晋笑说:“那就多谢苏小姐了。” 他对许父许母道,“叔叔阿姨,时间晚了,我就不打扰了。” 苏父点头,一家人將他送出別墅门口。 他开车消失在夜色中。 苏父转头看向苏柠。 她脸色有点不自然,好像也有点心虚,转身跑回屋里。 苏父没忍住弯了弯唇。 他想了想,特意站在外头给申长觉打了个电话,详细询问许晋的情况。 申长觉自然把许晋夸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什么过目不忘,全市前十考上t大,二十五岁就成了红帆接班人,运作了几百亿的项目等等。 恋爱也就谈了几场,因为太忙无疾而终,身边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苏父越听越高兴。 苏柠回到楼上房间里,坐在床上,咬唇伸手扯了下衬衫衣领。 后悔今天穿了这个。 显然许晋立刻就被她点著了。 但也不能怪她,她高中时穿这个许晋也没有这么变態。 她回忆了一下方才许晋把头埋在她胸口的画面,顿时伸手捂住滚烫的脸。 片刻后,她还是去用冷水洗了把脸,脸上的温度才缓缓褪去。 手机这时震了一下。 她打开。 许晋发来条微信:“还有五分钟。” 苏柠:“……” 有这么快吗? 她起身,走到楼下。 苏父苏母准备睡了,看她出来有些意外:“不在家里住?” 苏柠儘量自然道:“我今晚还得画画,你们早点睡,拜拜。” 还好苏父苏母习惯她在外头住,没多说什么。 她拎起包跑了出来。 走出別墅门口,苏柠长长地吐了口气。 她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 一面明明不那么愿意被许晋逼著出来,一面又好似对他突然强势的变化暗暗感到愉悦。 不像以前,她只要走他就隨她,好像看不出一点在意。 她抬眸看了眼路尽头,一辆车停在拐角,一下下打著双闪。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走过去,忽然看到前方暗影里亮著一个火星。 那人的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对她笑得漫不经心:“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最后一分钟才出来。” 声音里有几分得逞的语气。 她停顿两秒,看他。 他灭了烟,走过来朝她伸出手:“过来接你,这段路挺黑。” 这个別墅区间距大,路灯也散,是有一段挺黑的距离。 苏柠甩开他的手:“许公子別是记混了,我可不怕黑。” 许晋笑了声,再度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扣,跟她十指交缠。 “怕你不喜欢自己走。” 苏柠这回没再挣扎了。 她確实不喜欢一个人走这种小路,总觉得格外孤单。 许晋牵著她往前走,温声说:“而且,我也没这么接过別人。” 苏柠停住脚步,看他,笑说:“许总子现在情话可真是张口就来。” 许晋说:“都是让司机接。” 苏柠:“大学的时候也没有吗?” 她不想提那个名字。 许晋看她:“只去机场接过你。” 苏柠一怔,却因为他这句话心情不自觉好了许多。 许晋牵著她的手一路走过来。 她仿佛回到了高中毕业后。 两人未来已定,家长不再管制,有大把的时间到处玩。 他试图说服她一起去旅行,但她怕跟他住一起两人会把持不住就拒绝了。 毕竟这时候许晋已经开始尝试突破某些安全界限,她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 许晋也没逼她,就陪著她在北城到处走。 他牵著她的手,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巷子,周边出名的山也都去了。 后来她的人生中,就再也没有了这么纯粹的时候。 她有点怀念,身体无意识往他那头偏了偏。 许晋察觉到了,弯了弯唇,就这么把她一路带进车里。 他从车头绕过去坐进来,倾身给她系好安全带。 他看著她:“也没给別人系过安全带。” 苏柠:“……” 她別开脸。 许晋笑一声,车子缓缓发动。 苏柠说:“还是去我那儿吧。” 许晋看她一眼:“为什么不想去我那儿?” 苏柠看著窗外,没说话。 外头漆黑一片,车窗上是许晋的倒影。 苏柠说:“或者去酒店。” 她说这话时声音忽然又变得清冷。 又是哄又是逼,好容易把人带出来,许晋也不敢逼太紧,还是听她的去了她那儿。 这次进门时,苏柠没按密码,直接按了指纹。 她一个学美术的,对生物信息格外敏感,以前不喜欢录指纹,也不喜欢用。 但被许晋逼得没办法。 许晋只挑了挑眉,倒也没说什么。 进门后换了鞋,苏柠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递一瓶给许晋。 许晋喝了口,笑说:“我什么时候配在你家有一双拖鞋?” 苏柠:“你可以不来。” 许晋:“没有也不影响什么。” 苏柠没忍住笑一下。 天气开始回暖,今晚尤其热,还有点闷,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 许晋把矿泉水瓶捏在手里,倚在客厅墙边那张长桌上:“这儿也是你自己装的吗?” 苏柠“嗯”一声,伸手解开最上头那颗衬衫扣子。 解完后她才意识到不妥,下意识伸手捂住胸口。 许晋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热?” 苏柠点一下头,故作平静地扇了扇脸:“你不觉得吗?还很闷。” 许晋问:“要开空调吗?” 苏柠说:“空调今年还没洗。” 许晋慢慢走过来,伸手一推,她就靠在了长桌上。 “那怎么办?”他拎起矿泉水瓶,將水瓶抵在她下巴尖上。 她一慌,喊他:“许晋。” 他倾身,附在她耳边问:“可以吗?不会很过分。” 苏柠反手紧紧抓住长木桌,看他。 “相信我。” 她迟疑地点一下头。 他拧开那瓶矿泉水,一点点从她下巴灌进她脖子里。 衬衫很快就湿透了,冷意激得她受不了,上半身弓了起来。 许晋伸手轻抚她的脸:“柠柠,你真美。” 第299章 许苏31:他们也许要彻底结束了 苏柠醒来时,许晋已经走了。 她看了眼手机,已经快11点。 昨晚折腾到凌晨3点,她实在太困了。 她穿了件睡衣走出来,原本一片狼藉的客厅也早被收拾好了。 昨晚她气急败坏怪许晋,许晋把她搂在怀里笑著说他收拾。 堂堂许大公子家务竟然也还凑合,可能因为之前的物理实验动手能力强培养的。 甚至那件白色衬衫,都被洗乾净掛在阳台上晾衣架上。 窗户半开,微风吹进来,那件白衬衫在空中轻轻晃著。 苏柠转头看了眼客厅那张长木桌,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昨晚她躺在上面,仿佛在进行一场人体艺术展,展客只有许晋。 她不敢再想,转头跑去沙发平静心绪,看到茶几上送来的早点。 是一碗豆腐脑和一个油饼。 她不喜欢各种油炸食物,油饼除外。 而豆腐脑是她最爱的早点。 玻璃饭盒底下压著一张便签,上头写了一行字:好好吃饭。 是许晋的字。 他的字很飘逸洒脱,虽然不如她写的好,但自带一种气质,跟他本人很像。 她拿起这张便签,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不受控地开始向许晋倾斜。 嫁给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但也只是想了一剎,理智便渐渐回笼。 她吃掉早饭,去了趟画室。 其实她这几年笔耕不輟,画的数量早够了,她却总是觉得好像缺一点儿深刻的东西。 把画的列表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没什么好想法,只能先放下。 晚上有一个饭局,是经纪人帮她谈的一个夫妻离婚综艺节目,她將参与其中画人物肖像的环节。 女导演看过她之前的作品,对她的画技很满意,这次主要是想见一见她本人看看是不是適合上镜。 见面后,女导演当然是满意的不得了。 “你这美貌真的可以在娱乐圈隨便出道了,我很久没见过你这款风情万种的美人了,真的!” 苏柠笑说:“您客气了。” 一顿饭结束,女导演便敲定了跟苏柠的档期和合同。 综艺只录製两天,倒是不影响接下来的什么。 饭后女导演去买单,说:“不用跟我抢啊,我能报销的。” 结果前台说:“苏小姐,我们周总特意吩咐了给您免单的。” 女导演一愣,看向苏柠。 苏柠点头:“这会所是我高中同学开的,没关係,难得占他一次便宜。” 两人正要往外走,紧接著便听到前台喊:“白小姐。” 女导演回头,惊喜道:“佳念,好久不见。” 白佳念走过来,亲昵地挽住她胳膊:“导演,听说你开了新综艺,都不请我去当飞行嘉宾——” 女导演笑说:“我巴不得你来呢,但你身价越来越高,听说连b家的中国区代言人都拿下了,我都要请不起了。” 白佳念笑吟吟拍她肩膀一下:“你跟我说什么钱不钱的,至於代言其实许……” 她这时看到苏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苏柠神色淡淡。 女导演適时接话打趣:“又是许总的功劳吧?” 白佳念点一下头。 苏柠的手捏紧了手包。 她走了出去,上了车,给女导演发了条微信:“抱歉,我突然想起来录节目那几天有事,就不去了。” 她心情一阵沉闷,手机这时响起,是许晋打来的电话。 她没接,开车去了一间挺安静的酒吧。 苏柠太过漂亮,一进门就被不少男人盯上,过来请酒的几分钟就被她打发走好几个。 她烦透了,乾脆起身往外走。 一转身,忽然看到隔了一个桌的霍新。 他对面坐了一个女人,嘰嘰喳喳说个不停,霍新脸色始终温和,却不时搓一下大拇指和食指,显然已经有些厌烦。 还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两人私底下並没有联繫方式,除了上次在包厢玩游戏,从来没联繫过。 苏柠乾脆走了过去。 霍新抬头看到她,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有种解脱感。 苏柠看他:“好久不见,打扰你吗?” “不打扰。”霍新温声,“坐下一起喝一杯吗?” 苏柠毫不客气,笑说:“好啊。” 她一坐下,霍新对面的女人便开始不自在,没几分钟就藉口离开。 苏柠看向霍新,打趣道:“相亲呢?” “出来见见人,但好像也没什么用。”他举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你呢?就自己吗?” 苏柠点头,將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霍新看著她,好像在看另外一个自己。 他问:“听说你的婚约取消了?” 苏柠:“嗯。” “那你跟许总……” “不许提他。”她又一口气闷了一小杯酒。 霍新笑一下,就没再说什么,只是陪她喝酒。 苏柠酒量不错,一口闷了几杯都毫无醉意:“不如说说你唄。” “想听什么。” “听说你喜欢了希希好多年。” “九年两个月。” 苏柠心里忽然一酸。 “那你……还能跟她做朋友啊?”她缓缓问,“看到她跟祁斯年,你不难过吗?” 霍新慢慢將剩下的酒喝完,才说:“不然怎么办?还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不时看到她?” 苏柠点一下头:“我怎么就遇不到你这种专情的男人。” 霍新看她:“遇到我这样的你也不会喜欢,你就喜欢许晋那款。” “……” 苏柠:“谁说的?” 霍新:“那天在包厢吃饭他喜欢吃什么菜你就把什么菜转到他面前,我就在你旁边儿,打量我是瞎子呢?” 苏柠:“……” 她承认,他观察入微行了吧。 她忽然紧张地捏住他胳膊:“你没跟许晋说吧?” 霍新平声:“还没,打算下次跟他谈融资的时候说。” “……”苏柠,“能不说吗?” 霍新:“不能。” 苏柠:“我也不会跟希希说你为了她在这儿喝闷酒的。” 霍新笑了:“我巴不得你说。” 苏柠:“……?” 但不管怎么说,两人边喝酒边聊天,都稍稍缓解了鬱闷的心情。 两人聊到12点多,霍新叫司机来接,先把苏柠送回去。 一路上,苏柠的手机一直在震,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霍新也没再问什么。 到了她家楼下,霍新下车替她打开车门,送她到单元楼门口。 苏柠走了两步就有种预感。 她转头,借著路灯微弱的光线,瞥见了不远处一辆黄色的车。 她用指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掌心,伸手扯住霍新的领口,往他怀里靠:“上去吗?” 霍新垂眸看她。 他稍稍推开她,余光看到角落的车,慢慢说:“苏柠,我不知道你跟许晋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但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有些事如果过了火,就覆水难收了。” 苏柠眼神空了一瞬。 霍新突然姿態亲昵地搂住她。 她不习惯这种陌生的气息,往后退了一小步,听见他低声说:“角落里那辆车是许晋的,对吗?” 苏柠点一下头。 “许晋背叛过你?” 她又点一下头,尔后又摇一下头,喃喃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背叛……” 霍新搂住她的腰:“那走吧。” 她后背紧绷,他明明搂得很温柔,可是她却很不自在。 她没忍住回头看了眼,那辆车仍旧在暗影里。 她可以想像许晋此刻的表情。 也在想,他们也许就要彻底结束了。 第300章 许苏32:我就只爱你 一进电梯,霍新就鬆开了她。 苏柠稍稍放鬆下来。 一进门打开灯往里走,看到阳台上那件已经干了的白色衬衫,却忍不住开始难过。 霍新半开玩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进女人的房间。” 她应了声,走到窗边往外看。 昨晚跟许晋还那么亲密,她甚至真的在考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只是一天,两个人的关係就发生了巨大变化。 像过山梯。 不知道许晋看到她把霍新带回家后,是什么心情。 霍新从她身后走过来:“开著灯,你看不清外面。” 確实什么也看不清,一片漆黑的底色里是她和霍新的身影。 “但是外面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你在做什么。”霍新说完,伸手扯上了窗帘。 窗帘是电动的,他用手只能扯上一半,但显然他也没打算全扯。 他搂住她的腰,將她身体按在窗边。 太近的距离。 她下意识偏开头。 明明知道霍新根本不会对她做什么,身体还是忍不住紧绷。 霍新恰好顺著她低头,在她颈窝里说:“手抱紧我,让他看清楚。” 苏柠伸手勾住他脖子。 “你猜许晋几秒后上来?” 每一秒都好似被拉长,有一种煎熬的感觉。 霍新没说错,她不喜欢他这种绅士温柔的男人。 她就是喜欢许晋那个调调。 许晋抱她从来不会这么温柔绅士,他手会用力捏她腰间的肉,肆意吻她,叫她喘不过气。 除了初吻,他一直这样。 她就是喜欢他直接热烈。 剧烈的敲门声响起,似要震塌整层楼。 霍新鬆开苏柠,笑了声。 苏柠將胸口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才不慌不忙地去开门。 很奇怪的,她今天出门时又没忍住穿了件不常穿的白色衬衫。 也许本来就存了想討他欢心的意思。 她打开门,许晋眼神发冷,一脸怒色。 霍新也扯了扯领口,看了许晋一眼,才慢慢离开。 门被关上。 许晋沉眼看著她,一颗颗解开黑色衬衫上的扣子。 苏柠冷声:“你想干什么?” 许晋冷笑一声:“你说呢?” 他上前一步,一把搂住她的腰將她带到阳台,一手按住她的胯骨,一手“咔噠”一声解开他的腰带。 “你疯了吗?”苏柠用力推开他,“外面能看到!” 许晋点点头:“原来你知道外面能看到。” 他抬手,紧紧扣住她下巴,沉声,“我要是不上来你会跟他做吗?”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么生气。 除了生气,还有难过。 苏柠怀疑自己看错,他眼里似乎起了一层雾,只是那雾气一瞬间就消失了,像是她的错觉。 她顿住,没敢说话。 许晋抬手关掉了屋里的灯。 屋內一片漆黑。 许晋像是疯了。 他用力扯开苏柠裤子,她喜欢穿低腰牛仔裤,裤子好扯得要命。 苏柠指甲紧紧掐进他胳膊上的肉里:“你放开我!许晋!我叫你放开!” 许晋丝毫不为所动,將她压在玻璃上:“他亲你了吗?” 他力气太大,苏柠完全挣脱不开,只好低头狠狠一口咬在他胳膊上。 她咬得狠,嘴里很快就传来血腥气。 许晋闷哼了一声,將她拎回屋里,扔到沙发上压了上来。 苏柠身体一面觉得刺激,心底一面又觉得难过。 她终於停止了挣扎。 在这个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 好像就算许晋在外面有女人,她的身体只要碰到他还是喜欢。 她轻轻闭上眼,说:“许晋,你一边睡我一边给白佳念餵资源,不觉得噁心吗?” 许晋一顿。 苏柠伸手推开他,却也直直看著他:“许公子,我求你了,放过我好吗?”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往臥室里走去。 许晋两步追上来,握住她手腕。 他声音有点儿慌:“对不起,我最近一直在忙,忘了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 苏柠讥讽地笑了声:“忘了?” 她用力去甩他的手,却被甩开,被他紧紧攥在手里。 她加大力气,下一秒就被他从身后紧紧抱住,似要將她嵌进骨头里。 “別走,我立刻处理。”他一条胳膊抱著她,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给助理拨出去一个电话。 苏柠听见他平声说:“立刻把我手里共享给白佳念的资源全部停掉。” 助理愣了一下,说:“好的。刚签好的几个代言是继续执行吧?” “也撤了。”许晋淡声,“去给圈子里的人打招呼,以后白佳念跟我没关係,听懂了?” 助理大为震撼,愣了好半天才说是。 许晋掛断了电话。 他仍旧紧紧搂著苏柠,察觉到她挣扎得没那么厉害,才稍稍鬆开了点儿力道。 他想了想,说:“我给白佳念打招呼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就是想著顺手给她行个方便,这几年都是底下的人在处理,最近我又一直在忙著……” 他顿一下,“我是真忘了。” 苏柠垂著眼,没应声。 他抱著她,似乎察觉到她情绪缓和下来,他声音也缓了下来:“就为这个生气?” 苏柠抿了一下唇。 他確实处理得还算乾脆。 但她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他。 许晋偏头过来吻她,柔声说:“我就只爱你。” 她一颗心轻轻一颤。 他温柔而缠绵的吻她。 很快又变得热烈。 这就是许晋,他总能给她喜欢的。 他们好像恨不能將身体融在一起。 第301章 许苏33:只要能娶到你 阳台上白色的衬衫在阳光底下显得有些透明。 苏柠穿了件吊带儿睡衣走过来伸手摸了下,衣服已经干了。 她取下来,咬唇收进衣柜里。 她感觉到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在一点点被许晋侵蚀。 昨晚沉溺在他给的欢愉里,最后还是被他拉上压到了阳台上,惩罚她把霍新带到家里。 最后身上的衬衣也不成样子,被许晋抱著洗完澡后躺在床上,许晋又亲手替她洗乾净衬衫。 她看著桌上的早点,换了西式的三明治和咖啡,微微嘆了口气。 以后究竟要跟许晋怎么走,依旧是没底。 但是她好像还是想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又过了几天到了周末,苏父苏母忽然叫她陪打高尔夫。 她被许晋这几天的寸步不离弄得有点喘不过气,想画新画也没头绪,便去了。 没想到到了现场,许晋和他的父母竟然也在。 苏柠被震住,整个人一下子紧张起来。 许晋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提前跟她打招呼,她今天只隨手穿了个很休閒的运动装。 连妆都没化!!! 但已经碰了面,也没什么办法,只好硬著头皮走过去。 苏母一看到她就跟她招手:“快来,见见你许伯父和许伯母。” 苏柠抬眸看过去,许晋站在许母身侧,戴著一顶棒球帽,手里拎著高尔夫球桿,含笑看著她。 她忽略许晋的目光,礼貌拎著包走过去微笑说:“伯父伯母好。” 捏著包的手却不自觉紧了紧。 完全没想到,第一次见许晋的父母会是这种场合。 他们会不会对她印象很差。 许父许母才不会。 前几天晚上许晋忽然回了趟家,一脸郑重地跟许父许母说有事要谈。 两人心里还著实紧张了一下以为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儿,结果没想到许晋说打算结婚了。 夫妻俩高兴坏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许晋打小就聪明又有主见,学习事业基本没怎么让两人太操心过,唯一操心的就是婚姻。 这么多年,也偶尔听说他交过几个女朋友,但都无疾而终。 夫妻俩稍微一催,许晋或者漫不经心搪塞过去,或者直接撂筷子走人。 夫妻俩催过几次后也没敢再催,但却愁啊。 跟他们一样大的同学朋友早就当爷爷奶奶了,而许晋连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都没给他们看过。 但这种事愁也没办法,催不来。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结婚,这简直是天上突然掉馅饼儿啊。 夫妻俩笑得合不拢嘴,连忙问是哪家姑娘。 只要他愿意结婚,他们也不敢挑剔。 许晋说:“是达辉企业苏总的女儿,叫苏柠。” 达辉虽然不算顶尖,也是耳熟能详的快销行业了。 而且达辉的苏昌瑞业內口碑还不错,是接地气的企业家,他有个规矩企业不贷款,也不上市,所以员工待遇很好。 虽说家世上確实差他们一截,但夫妻俩已经很满意。 苏母忙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拜访?” 许晋停顿了一下,才说:“但是需要你们帮忙,她不是特別愿意。” 苏父:“人家不愿意你还能强娶?” 许晋淡淡瞥他一眼。 苏父伸手指他:“你小子……” “不是您想的那种不愿意。”许晋想了想,说,“她很爱我,但不太敢嫁,有顾虑。” 苏父鬆了口气,长长地“喔”了声。 “行,包在我们身上。” 隔天两人就找了中间人约苏父苏母出来吃饭。 苏父苏母一听也大约明白怎么回事儿,立刻就赴了约。 这顿饭吃完双方对彼此都很满意,又约了这场高尔夫球。 许母含笑走到苏柠身边,拉住她的手:“好漂亮啊,苏总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心里可美透了吧?” 许母肌肤很白,保养得也好,像四十岁上下的人。 她穿了一身白色改良式旗袍,手腕上掛著一对通透的翡翠玉鐲,看上去十分贵气。 苏柠只能礼貌笑笑。 苏父笑说:“那可不,打小就漂亮,因为太漂亮了都捨不得揍她,洋娃娃似的。” 这也太自吹自擂了吧。 苏柠给苏父使了个眼色,暗示他说话注意点儿,苏父只当没看见。 许母笑说:“女儿就是招人疼,我还有个女儿比许晋大两岁,也挺乖的,结婚几年了,不像这混小子——到现在婚还没结,真是操碎心了。” 苏柠顿一下。 许母笑著把手腕上那对玉鐲褪下来,戴到她手腕上:“我一见你就喜欢的不得了,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苏柠忙道:“不行伯母,这太贵重了……” 许母按住她的手:“我是长辈,不许推辞。也不用有压力,不值什么,就是让你拿去玩的。” 这鐲子通透,一看价格就是大几百万往上的,给她拿去玩…… 她抿一下唇,许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 他温声:“收著吧。” 苏柠看他,他含笑对她点了点头。 她知道收这个礼物代表什么意思。 但许母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只说是见面礼,她也没办法用什么好的理由拒绝。 苏父这时笑说:“收下吧,我那儿还有几件古董,回头许晋过来挑就是。” 许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苏柠只好收下这对玉鐲,戴在手腕上。 她总觉得自己太年轻,压不住这份贵气。 许父往她手腕看了眼,说:“你別说,戴上还挺好看。” 话说到这份儿上,苏柠再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儿就是傻子了。 许父许母肯这么优待她,一定是出於许晋的授意。 他怕她不想嫁,把父母搬出来了。 她恍惚了一瞬,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眼许晋,他也看著她,眉目里全是柔情。 像在跟她说,他是认真想跟她结婚。 突然见到许晋父母,苏柠一开始十分紧张。 没化妆觉得哪儿都不自在。 不过除了送礼物给她,许父许母没有再多跟她说什么,显然很有分寸,就好似只是跟她父母过来打一场高尔夫恰好遇见了她。 她也就渐渐放鬆下来。 临近中午,许晋放下手里高尔夫球桿,说:“我们两个小辈先去餐厅点菜。” 苏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去吧。” 许晋走到苏柠面前,朝前一伸手:“请吧,苏小姐。” 两人上了摆渡车,开出一截距离后,確认身后的人看不到,苏柠便忍不住狠狠踩了许晋一脚。 许晋笑了声,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幸好你今天没穿高跟儿鞋。” 苏柠气冲冲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爸妈今天会来?我连妆都没化!” 许晋低头看她:“你素顏就够漂亮了。而且我告诉了你你还会来?” 苏柠:“许晋,你在逼我。” 他平声:“只要能娶到你,我不介意逼一逼你。” 第302章 许苏34:你只能给我生孩子 虽然这顿饭看上去只是一顿很普通的饭局,双方长辈完全没有提任何关於婚嫁的话题,好像只是在隨意聊天。 但苏柠能感受到,有些事在长辈面前过了眼就不一样了。 吃完饭后,许晋在双方长辈的默许下送她回家,等於双方长辈都开始默认两人的交往。 坐在车里,苏柠打开窗户,任由夏天的热风吹到脸上,將长长的捲髮吹乱。 许晋手撑著方向盘,看她一眼。 她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却没有看他。 从她责怪许晋的那刻起她就知道,她是想嫁给他的,否则不会那么想在许晋的父母面前留一个好印象。 但是,她心里很没底。 好像在被人推著往前走,很怕前面就是悬崖,稍有不慎就会粉身脆骨。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许晋也没有打扰她。 直到到了苏柠家里,许晋才抱著她开口问:“还不开心?” 苏柠没答话,推开他,小心翼翼摘掉一对鐲子,放到主臥的首饰盒里。 许晋倚在门边,就这么看著她。 她把东西放好,回头,终於说话了。 “你真要跟我结婚吗?” “这还有假?” 苏柠目光认真地看著他:“你真的觉得我们適合结婚吗?你就不怕我们最后会成怨侣吗?” 许晋上前一步,勾住她的腰,將她往怀里一按。 他平声:“你无非觉得我们相处起来中间总是有刺。可是苏柠,就算你折磨得我心口一直在滴血,我也还是离不开你。” 苏柠:“我折磨你?” 许晋:“没有吗?” 苏柠垂眸,没应声。 “至於怨侣——”许晋笑了声,说,“既然娶了你,我自然会尽我所能对你好。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真的没有一个好结果,苏柠——” 他沉声,“你也只能给我一个人生孩子。” 他低头,咬上她的唇。 苏柠有种极其无力的感觉。 虽然一直没鬆口,但她好像就算是稀里糊涂跟许晋复合了。 最近他天天晚上来她这儿,还带了几套常穿的衣服,像要在她家长住。 周末的时候,许晋问她:“去看看房子吗?” 她只想拖延:“回头再说吧。” 许晋当时也没说什么。 但只是过了几天,他就把挑好的三套房子平面图甩到她面前:“选一套当婚房,你设计。” 她看著他:“许晋……” 许晋漫不经心笑道:“付你十倍薪水。” “……”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先搁在手里没动。 许晋也不催她,自己找了设计师开始设计,几天后又把设计方案塞给她。 “看看哪儿不喜欢?我叫人改。” 她只好说:“都可以。” 她在这种压力下整个人越来越疲惫。 到了周末,有个时尚高端沙龙请她过去,不对外开放,没有媒体,只是圈子里固定的人脉联络。 既然回了国,该攒的人脉还是要攒。 她再次遇见了白佳念。 她也料到了,跟白佳念在同一个时尚圈里难免碰面,她也没在意,只专注跟几个画家聊。 白佳念也没像以前一样挑衅,而是到了c位区八面玲瓏地跟眾人交谈。 苏柠听见一个画家说:“许棠那气质太特別了,要是能给我当一次模特儿就好了。” “做梦吧你,人家什么身份,第一国际名模,文艺圈女神,家里又有背景。” 苏柠这时才意识到,许晋的姐姐许棠也来了。 她往过扫了眼,许棠很高,很容易就能看到她,白佳念正亲昵地挽著她胳膊说著什么。 她听见旁边人议论。 “白佳念跟许棠关係那么好吗?” “不知道吧?白佳念身后的大佬就是许棠她弟许晋啊。” “臥槽真的假的……” 苏柠转身来了展示区。 不停有男人给她递名片说希望有能合作的机会,她礼貌接过。 这种沙龙如果没有人带著介绍,原来很难认识到有用的资源。 她看著手里一沓名片,转身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是苏柠吧?” 她回头,是许棠。 许棠比她还高一截,看上去跟许晋身高差不多。 她是清冷的长相,此刻脸上却掛著笑容,主动过来挽她:“我是许棠,许晋的姐姐。” 苏柠抿一下唇,还是跟著许晋叫:“姐姐好。” 许棠笑吟吟道:“我找你半天了,某人可是特意打了好几个电话嘱咐我务必照看好你。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她顿一下,说,“不用麻烦了。” 许棠说:“不用担心,跟我来就是。” 苏柠並不担心,她只是还没决定跟许晋结婚,不想再欠一份人情。 何况见到白佳念也是尷尬。 却不想再回到主厅时,白佳念已经走了。 许棠挽著苏柠,亲自给她介绍了一连串的大佬。 整个主厅的人都傻了。 一时间大家都在互相小声问:“这位是谁啊?竟然能让许棠亲自带著介绍?白佳念也没有过这个待遇吧?” “不过白佳念怎么走了?” “好像跟许棠说了几句话后脸色就不太好看,然后就走了。” “……” 在许棠的陪同介绍下,苏柠不仅认识了不少实打实的人脉,还一下子受到了內场几乎所有人的重视。 许棠介绍完大佬,又陪她去展厅。 期间她只不过多看了一眼一对绿钻耳环,临走时许棠就把那对耳环当礼物送到了她手上。 她受宠若惊:“不行的,姐姐,我不能收……” 许棠对她眨一下眼,把东西塞到她手里:“放心,我会找许晋报销的。” 晚上回到家后,苏柠把这对耳环收起来,微微嘆了口气。 许晋从浴室出来,走到她背后,伸手抱住她:“不开心吗?” 苏柠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 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似乎已经拿出了他足够多的诚意,她知道他是真心的。 她心里的那根刺仿佛也一点点被磨平。 她想,剩余的那点儿刺,是不是也没那么要紧了。 她以为,她会就这么被许晋推著半推半就跟他结婚。 那点不愿意也许无法消弭。 她没有想到,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她就会心甘情愿答应跟他结婚。 第303章 许苏35:我们结婚吧 苏柠洗完澡吹乾头髮后,许晋再次把平板电脑里的婚房设计图递给她。 “我让修改了一些细节。” 苏柠“嗯”了声。 许晋说:“不用订婚了,年底就办婚礼好吗?” 苏柠没应声,躺下,背过身去。 许晋把平板电脑扔到床头柜上,关了灯过来吻她。 他心里其实有点慌儿。 隨著他一点点往前推进婚礼,他越来越感觉到苏柠的沉默,他忽然不確定苏柠是不是爱他。 只有这时候,看到她跟他一样热烈而疯狂的眼神他才能確信。 明天周末,许晋折腾得她久了些。 洗完澡已经是凌晨三点。 苏柠仍旧背过身去睡觉,许晋凑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晚安,柠柠。” 苏柠却一直没有睡著。 她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烦躁,越来越压抑。 她还是过不了自己这关。 深夜一片寧静。 苏柠想了很久,忽然开口:“许晋,你睡著了吗?” 迷迷糊糊中,许晋“嗯”了声,声音还带著明显的困意。 苏柠:“我想跟你说件事。” 许晋的声音忽然变得清醒:“你说。” 苏柠深吸一口气,把“如果你真的想在一起,就不要逼我”这句话在脑海里转了又转,刚要开口,床突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她嚇了一跳,下一秒,许晋忽然扑过来,把她护在了身下。 苏柠一震。 床又剧烈地晃动了两下,恢復平静。 苏柠慢慢地呼吸著,看向许晋。 许晋先看了眼周围,温声说:“应该没什么大事,北城不在地震带上,別怕。” 一面又伸手拿出手机看了眼新闻,原来是河北发生了5.8级地震,北城只是有震感。 他把手机递到她面前:“看,我说没事。” 苏柠没看手机屏幕,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回想起刚才他毫不犹豫过来护著她的情形,也忽然想起来,高中毕业后有一次跟许晋逛街过马路,她因为说什么太开心没注意往马路外走了两步,身后突然有一辆车疾驰而来。 当时也是许晋一下子过来將她拉回怀里。 那车也立刻打了方向盘,好在没造成什么伤害。 从那之后,但凡走路,许晋都会走在她外侧。 那时候年纪小,觉得他是自己男朋友,一面觉得甜蜜一面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 却忽略了当时的位置,许晋过来也是冒了生命危险的。 那辆车很可能一起撞向他们。 那一瞬间仿佛跟这一瞬间重叠,一起击中了她。 苏柠看著眼前许晋的脸,褪去当年的稚嫩和年少,多了几分成熟,但唯一没有变的,还是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就把她护在怀里的心。 心底的抗拒在这一刻倏然消散。 许晋看她很久没动,还以为是她嚇著,伸手捋了捋她微乱的长髮:“你要怕的话咱们穿衣服下楼去空旷的地方待一会儿?” 邻居没什么动静,也没再有震感,其实没必要。 夏日清晨,屋內已经渐渐开始有了亮度,许晋的脸部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他眸色漆黑,看著她认真而温柔。 苏柠伸手轻轻抚上他的眼角。 他眼角已经有了一道细纹,昨天明明还没有。 岁月就像一双无形的手,好像不知不觉,就在他们身上画下了痕跡。 许晋握住她手腕:“怎么这么看著我?” 苏柠说:“许晋,我们结婚吧。” 许晋微微一顿。 下一秒,便低头吻住她。 “你终於肯了。”他声音轻颤。 苏柠搂住他脖子,回应他的吻。 这几天苏柠虽然不会拒绝跟他做,但几乎不怎么主动回应她,只有受不了的时候才肯稍微妥协。 他不自觉加深了这个缠绵的吻。 苏柠被吻到嘴唇发麻,肺因为缺氧而微微有些疼痛才推许晋一下,许晋便停了下来。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两人也没了睡意。 许晋打开灯,把床头的平板再度递给苏柠:“现在可以看婚房设计了?” 苏柠笑著点点头。 许晋拿著平板胳膊一伸,苏柠便靠进了他怀里。 她问:“你选了哪个当婚房?” 许晋:“离我公司最近的那个,祁氏集团下的,上下两层打通了,不过市区里房子面积还是小了点儿。” 他调出两张平面图,“这两个地方稍微远一点,大一些,你再看看?” 苏柠:“不用,离你公司近就挺好的。” 回家方便。 许晋不自觉笑了声。 苏柠拿胳膊肘轻轻撞他一下:“不许笑。” 许晋立刻收了笑声,嘴角仍旧扬起几分弧度。 苏柠看了眼平面设计图,说:“还是去现场看一眼吧。” 许晋:“好啊,我今天刚好没什么事,陪你一起去。” 苏柠打了个哈欠:“不急,周末也行。” 她好像仍旧有点困,又躺了下来,手自然地搭在许晋腰上。 许晋拿著平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放下,说:“柠柠,咱们先把证领了吧。” 苏柠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做出一个捏笔的姿势晃了晃,发觉自己手里没笔。 她呼吸微微一滯,儘量自然道:“婚礼前吗?可以啊。” 许晋平声:“一会儿,天亮了就去。” 苏柠:“……?” 她又震了一震。 许晋已经起身,把黑色t恤套头上:“我现在回我那儿拿户口本,你户口本在你手里吗?” 苏柠迟缓地点一下头:“在是在,但是会不会太快……” 许晋已经穿好了衣服,给她留下一句话:“找出来。” 然后他就走了出去。 房间里突然空了下来。 苏柠有点懵。 她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要去找户口本。 自从上次回国买了这个房子后,户口本就一直被她放在这儿,没给家里。 她走到存放证件的收纳盒前,慢慢打开,把棕色的户口本拿出来放在手里,心跳忽然开始加快。 缓了片刻,她看了眼时间,快5点了。 她连忙去浴室快速洗了个澡,吹乾头髮,又做了个面膜洗掉,许晋便回来了。 他已经换了件白色t恤。 苏柠心跳快了一拍,看了眼手机时间,才6点出头。 许晋站在臥室门口,回来的第一句话是:“找到了吗?” 苏柠:“嗯。” 许晋:“那走吧。” “现在?”苏柠又被惊到了,“会不会太早了,那个民……” 她这几年在国外,忽然忘了领结婚证的地方叫什么,卡了壳,“婚姻登记的地方……” 许晋:“民政局。” “对,民政局。”苏柠问,“这么早民政局应该不开门吧?” 许晋忽然笑了起来。 苏柠看他:“你笑什么。” 许晋:“之前不是嚷著要跟別人结婚?连民政局都不知道?” 苏柠:“……” 他还挺能找的。 许晋走过来,牵住她手腕:“八点开门,早点儿去排队。” 苏柠:“我还要化妆呢。” 许晋微笑著鬆了手:“去吧,我等你。” 苏柠点头,有点不太自在地转身坐到化妆镜前。 许晋站在她背后,倾身,双手撑在化妆桌上,將她环起来。 “不过我必须得说一句,你素顏也很漂亮。” 第304章 许苏36:领证 苏柠把他赶去了客厅。 他在这儿,好影响她发挥。 她化妆这么多年,早就手熟,但今天拿起眼线液笔时手却轻轻发颤,画了三次才满意。 结婚证的照片不需要浓妆,但苏柠还是画了二十分钟才勉强满意,又换了件白t恤才走出去。 许晋坐在沙发上,看到她出来就立刻起身:“户口本呢?” 苏柠回神,差点儿忘了,又折回去拿在手里。 许晋看了眼她手上户口本,说:“给我吧,我怕你丟了。” 苏柠便把户口本递给了他。 许晋:“身份证带了?” “还要身份证吗?”苏柠又连忙去包里找出来身份证。 许晋从她手里抽走。 他把户口本和身份证装在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拿著,另一只手牵著她:“走吧。” 上车后,两人都好半天没说话。 苏柠一颗心怦怦直跳,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片刻后,她看向许晋,问:“会不会太衝动了,要不要先跟家里人说一下?” 许晋淡声:“衝动?” “不是——”苏柠想了想,“就是太突然了……” 许晋平声说:“是有一点,不过我家里不会有意见,有意见我也能搞定。你家里会有意见吗?” 苏柠:“应该……不会。” 许晋:“那就没关係。” 苏柠看著他,动了动嘴唇。 “还有什么顾虑?”许晋温声问。 苏柠:“我就感觉怎么像闪婚。” 许晋笑了声:“你认识我多少年了?” 苏柠顿一下。 许晋语气凉柔:“大学时说好了一毕业就嫁给我的,晚了几年了?你跟我说闪婚?” 苏柠默默低下了头,看向窗外,心里却漫出一丝喜悦。 想起大学那年回国,许晋带她买了一对情侣戒指。 给她戴上后的那晚回到许晋那儿,他一面吻她一面说:“好爱你,等大学毕业了就嫁给我好不好?” 那是她听过许晋最衝动的一句话。 他平时很少跟她说“我爱你”之类的情话,可能因为她马上又要去美国,即將面临的分別让他变得感性。 那个时刻,她不可能拒绝,轻声说好。 到了最近的民政局才刚7点。 许晋停好车下来,民政局门口真的已经排起了队。 苏柠说:“人这么多?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5月20日。 她看向许晋:“想不到你还会凑这个热闹。” “什么?”许晋低头看了眼她手机,才意识到今天这个日子特殊。 他说,“挺巧。” “你不是因为这个想领证?” “不是。” “那为什么?” “领完再说。” 队伍挺长,一眼望去二十多个人。 许晋把车钥匙给她:“你去车里待会儿,我去排队。” 苏柠弯唇:“好。” 领完证从民政局走出来,刚好9点。 苏柠看著手里结婚证上的照片——她身体不自觉靠向许晋,许晋也不自觉靠向她。 甚至拍照时,许晋还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搂她,被摄影师阻止。 她忽然想起来她跟罗诚那组灾难般的婚纱照。 原来跟喜欢的人一起拍照片,亲昵是自然而然的事。 许晋搂住她肩膀:“这么好看?” 苏柠笑说:“我想起了跟罗诚拍婚纱照的时候。” 许晋脸色一沉。 苏柠连忙说:“我们都不想拍,笑得也很难看,摄影师都快把为数不多的头髮薅禿了。” 许晋脸色稍缓,但也没觉得有多好笑。 苏柠难得哄他:“不像我跟你,好自然就贴在一起了。” 许晋这才笑起来:“那当然。” 一面搂著她往车上去,一面给罗诚发了条微信语音:“赶紧把跟我老婆拍的婚纱照销毁,听到没?” 老婆。 苏柠抿唇,他叫得好自然。 许晋把她塞上车,绕过车头上来系好安全带,又低头过来给她系。 他侧脸几乎就在她嘴边。 苏柠说:“你刚才喊我老婆。” 许晋“咔”一声扣上安全带,抬头挑眉:“有问题吗?” 苏柠:“你喊得好自然。” 许晋一下子就知道她想问什么。 他笑了声:“没喊过別人。” 苏柠肩膀微微鬆弛下来。 许晋含笑看她:“我突然发现你——挺能吃醋。” 苏柠连忙別开脸,换了话题:“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想今天领证啊?” 许晋伸手,轻轻扳过她下巴尖:“喊过別人老公吗?” 苏柠脸倏地红了,粉色一直蔓延到她脖子里。 她小声:“没。” 果然,下一秒许晋就说:“喊一声我听听。” 苏柠推他:“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想今天领证。” 许晋:“喊了我就告诉你。” 苏柠咬唇。 “嗯?”许晋认真看她,低头凑到她耳边,“这么害羞啊?” 苏柠:“快走吧,我饿了。” 许晋倒也没继续逼她,带她去吃了早餐。 沿途的月季都开了。 一大片粉色,好像她此刻心里冒出来的泡泡。 吃过早饭,许晋带她去实地看了眼婚房。 她想了想,说:“还是我自己设计吧。” 许晋:“我求之不得。” 她问:“你喜欢什么风格?” 许晋嘴角微扬:“喜欢你这样的。” 苏柠:“……” 她发现了,自从领了证后许晋整个人就有点兴奋过度,动不动就给她来一句情话,她有点受不了。 许晋伸手抱住她:“喜欢你的眼光,你的风格,你选的我都喜欢。” 苏柠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像调进水里的顏料,快要化了。 吃过午饭回到家,许晋换了衣服躺在床上:“睡一会儿吧,起太早了。” 苏柠“嗯”了声却没动,只是低头去首饰盒里翻东西。 许晋坐起来问:“找什么呢?” 一转头,看到苏柠手里拿了一对戒指——是当年他买的那对。 许晋顿了一下:“你还留著?” “嗯。”苏柠把戒指递给他,“还要戴吗?” “戴。”许晋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你给我戴。” 苏柠点头,缓缓给他戴上。 他吻了吻她脸颊,轻声说:“幸好。” 这声老公许晋並没有等太久,当天晚上,苏柠就在他的各种威逼利诱下喊了许多声老公。 做完后洗了澡,苏柠已经累极。 她枕在许晋肩上,快要睡著时忽然又想起来问:“你为什么想今天领证啊?” 她声音懒懒的,像只猫。 许晋爱怜地伸手握住她一缕头髮,绕在手里,低声附在她耳边说。 “我怕你反悔,娶到手再说。” 第305章 许苏37:我只想要你 许晋因为仓促领证这事儿被许父狠狠骂了一顿。 “你领证我不反对,可你做了这么多年投资连婚前协议都不知道签吗?” 许晋淡声:“没什么好签的,她不是那种人。” 许父气得差点儿心臟病发作,骂他不孝子恋爱脑。 许晋任他骂,油盐不进,但是难得好脾气地脸上一直掛著笑容。 许父拿他没办法。 等他骂完,许母道:“证都领了还不赶紧去人家家里拜访?也带人回家一趟。年底也没几个月了,该商量的都要商量起来。” 许晋微笑说:“明晚去他家,这周末就带她过来。” 他走后,许父指著门口骂:“你看他这不管天不管地的混帐样子。” 许母笑得温柔:“你没看你儿子多开心吗?我就从来没见他这么开心过。” 许父哼了声。 许晋回家的时候,苏柠也回了趟家。 她切好苹果,端到苏父苏母面前,乖巧道:“爸妈,吃点苹果,补充vc。” 苏父拿起一块苹果放到嘴边,却没吃,看她:“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心虚呢?” 苏母也说:“突然这么孝顺,说吧,有什么事儿?” 苏柠嘴硬:“我就不能只是单纯地想孝敬你们一下吗?” 苏父苏母看她。 苏柠坚持了三秒:“好吧,我確实有话要说。” 苏父苏母一起放下手里的水果:“说吧。” 苏柠硬著头皮说:“我领证了。” 苏父手轻轻颤了一下:“跟许晋?” 苏柠:“嗯。” 苏母:“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家里商量一下?什么都还没谈怎么能这么草率地领证?” 苏父拍了拍苏母的手背,示意她先別说话。 “真领了?证件呢?” 苏柠连忙拿出来:“在这儿。” 苏父拿到手里,苏母连忙凑过去看。 苏母:“你別说,你这照片拍的比跟罗诚那时候的结婚照好看多了。” 苏柠:“……” 苏父问:“他没要求跟你签婚前协议?” 苏柠有点懵:“没有啊。” 她家境虽然不错,但从事的是艺术方向,不是实业,对钱这方面没太大兴趣,也没怎么关注过,只大约知道许晋比自己家境要豪很多,但究竟差多少,她没有准確的概念。 苏父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许家民国的时候可是出过总理的,这种底蕴不是他们白手起家的普通人家能比。 但许晋竟然没有要求跟苏柠签婚前协议。 他认真问:“你老实说,你跟许晋到底什么关係?” 苏柠老老实实说:“高中同学。” 苏父:“以前好过?” 苏柠“噢”一声。 “怪不得。”苏父说,“算他有心。” 苏柠鬆了口气,还好苏父苏母没有太责怪她。 隔天,许晋携礼物上门。 他这个不要脸的,一进门就喊爸妈,把苏柠都喊脸红了。 苏父苏母自然热情款待,还特意让许晋挑走了两枚未量產审核前民国时期的纪念幣。 这种纪念幣存量极少,存世不超百枚,当初他帮朋友一个大忙朋友送的。 他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冒,但知道价值不菲,也收了下来,现在看给许家倒是合適。 许晋这趟上门诚意十足,说这周末带苏柠回家,已经跟父母说好年底办婚礼,之后两家人可以再坐一起商谈细节。 “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不会委屈柠柠。” 他说这话时,当著苏柠父母的面握住了她的手。 苏柠不自在地挣了一下没挣开,就由他握著了。 苏父满意点头。 这么开心的场合,难免要稍微喝点儿酒。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饭后许晋有点儿困,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苏母贴心道:“去柠柠房间里睡会儿吧。” 苏柠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用了吧,他也没那么困。” 苏父笑说:“这有什么,你们证都领了。” 苏柠脸红。 “有道理。”许晋伸手轻轻按了按额角,“头还有点晕。” 苏柠:“……” 没办法,她只好扶著许晋上了楼。 还好许晋確实有了困意,躺在她的床上搂著她很快便睡著了。 苏柠看著他熟睡的样子,睫毛很长,垂下来很好看,像她用笔刷刷出来的。 那种惯常的漫不经心仿佛被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 苏柠偏头,吻了吻他的脸颊。 他似有所感,很轻地“嗯”了声,下意识又搂了搂她。 他身上有一点酒精的气息,並不浓烈。 很奇怪,他身上的菸草味和酒精味总让她迷恋,又让她觉得安心。 她在这种安心的氛围里很快也睡著了。 醒来时,午后的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们相拥的身上。 金色光线底下能看到尘埃中悬浮的颗粒。 苏柠睁开眼,看向许晋,有种格外温馨之感。 他们之间好像总是轰轰烈烈,很少有这种日常的时候。 也就是这一刻,她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点踏实的感觉,好像真的就这么跟许晋成了夫妻。 许晋似乎也有同感。 他静静看著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没再不愿意。 许晋笑了,凑过去温柔地吻她。 其实一点就著,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都没有继续下去,似是不想破坏这种难得的氛围。 许晋就这么抱著她,静待情·欲褪去,才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因为是周末,工作群的消息都被他忽略。 同学聚会群里余洋问他:“许哥今晚出来聚聚啊,手痒了想打麻將。” 许晋想了想,转头问苏柠:“今晚陪我去同学聚会?” 苏柠刚想说“去看那些女生围著你转”,就听见许晋说:“你都没陪我去过。” “我每次去,都在想谁知道你的消息,套几句话出来。” “也想过万一哪天你突然出现了呢?” “没想到那天你真的出现了。” 苏柠一颗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她声音清淡:“可我去的时候,你周围总有女人,一个接一个。” 许晋说:“我只想要你。” 苏柠忽然就没话说了。 她点点头,许晋扬起嘴角,在手机里轻快地敲字:“去,我带苏柠一起。” 群里瞬间炸锅了。 第306章 许苏38:从没见他这么高兴过 一排排问號刷过屏幕。 余洋:“你跟苏柠复合了?” 苏柠靠在许晋肩膀上,看著他在对话框敲出“领证了”三个字连忙道:“先別说我们领证的事吧。” 许晋挑一下眉:“怎么?我拿不出手?” 苏柠顿一下:“不是,有点儿太突然了,我不想被议论得太夸张。” 他们俩纠缠这么多年,说什么的都有,不看好他们的也居多。 男女家世、外貌都过分耀眼,谁也不愿意为谁低头。 如果知道他们忽然领证,一定又有不少不好的议论。 苏柠不想听。 “行,听你的。” 许晋揉一把她头髮,把“领证了”三个刪除,回覆:“复合了。” 群里顿时刷起了一排排恭喜的鲜。 原本只有五六个人响应的聚会突然冒出来十几个人响应。 他放下手机,再回头时苏柠正在整理被他揉乱的头髮。 许晋微笑看她:“你以前不喜欢我揉你脑袋,现在也许了。” 苏柠抿唇。 许晋过来抱住她的腰:“你是不是更爱我了?” “才不是。”苏柠推开他,“因为你总到处揉別的女生脑袋。” 许晋:“到处?” 苏柠说:“高中的时候你总揉明妍脑袋。” 许晋哭笑不得:“原来她家就住我隔壁,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一直就把她当小妹妹。除了你和她,还有谁?” 苏柠抿唇:“我怎么知道你跟別的女人谈的时候什么样儿。” 许晋想了想,说:“我对你没什么可隱瞒的,你想知道我都可以说给你听。” “我才不要。”苏柠起身,“出去了。” 许晋跟著她起身,走到门口,苏柠突然说:“你先下楼吧,我再弄一下头髮。” 许晋笑了声:“你心虚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苏柠瞪他一眼。 两人又在楼下待了一会儿,简单吃了口饭,晚上去了余洋包下来的麻將馆。 许晋是搂著苏柠进去的。 一进去,现场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和口哨声。 苏柠有种回到高中的错觉。 许晋追她的时候,有时候会故意在课间逗她,周围就有不少人起鬨。 当时觉得烦,现在却有点怀念。 她往周围看了眼,不止他们班的,好像还有几个隔壁班的人。 她没看到白佳念的人影,张璇倒是在,看她的眼神一脸羡慕。 屋內有二十多个人,开了六桌麻將,也准备了点心水果之类的。 场子很快就热起来。 苏柠对一切棋牌类的游戏毫无兴趣,甚至连斗地主都不会。 余洋热情地在许晋旁边添了把椅子给她叫她坐,然后就看到许晋坐下,一伸手把她捞进怀里。 这桌顿时静了一下。 这静被其他桌注意到,不过几秒,现场忽然都安静下来。 都说苏柠对许晋特殊,直到这时眾人才感觉到有多特殊。 许晋对待女人一直是漫不经心的,每次聚会不少女人都往他身边凑,调个情开个玩笑,他基本不会拒绝。 却也从来没主动过。 就算是对白佳念也没有。 可是现在,他嘴角噙著笑意,很自然地就把这份偏爱给了苏柠,主动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她捞进怀里。 突然的安静让苏柠心跳不自觉加快。 许晋却仿佛毫无察觉,两条手臂把她圈在怀里,低声说:“我教你?这个很简单的。”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苏柠不可能拂他面子,就点了点头。 许晋笑著摸了一把牌,跟她解释规则:“十四张和牌,基本规则是需要一对相同的牌和四组三个……” 苏柠点头。 许晋讲完规则,说:“你看我玩两把就会了。” 紧接著,牌局开始。 许晋左手抱著她的腰,右手摸牌,每出一张牌都耐心微笑著地跟她解释出牌原因。 牌桌上的人都看呆了,虽然心急这速度但谁也不敢催。 这么两圈之后苏柠都不好意思了,忙推一下许晋:“你正常玩就行,我又不懂的再问你。” 许晋温声:“先给你讲一局练练手。” 大家就更不好催促了,有的喝茶有的嗑瓜子。 只有余洋,又激动又有些担心。 一局过后,许晋输了。 他笑著出了牌桌上的筹码,侧头看苏柠:“大概懂了?” 苏柠点头。 这时张璇走过来,把新切的果盘递给每个人。 给许晋的,放在了许晋手边。 许晋没看她,拿起小叉子就往苏柠嘴里餵了块蓝莓。 眾人又没忍住起鬨。 苏柠伸手警告似的打了许晋一下,让他收敛点儿。 许晋不是不想收敛,他有点儿控制不住。 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春风得意”。 高中的时候跟苏柠在教室里什么都得藏著掖著,几乎没什么大胆的动作,最多的接触也就是讲题的时候不小心碰一碰手。 临近高考,因为压力太大,才敢藏在角落里接个吻。 毕业后才跟苏柠正式在一起,但那个时候,他已经没什么机会带著她出现在大家身边。 大学的时候苏柠回来过一趟,但时间紧,也只是在他大学圈子里简短地亮了个相。 他就是想告诉当年一起走过高中岁月的这些人,告诉那些不看好他们的人,他们在一起了。 许晋含笑看苏柠一眼:“大家都看著呢,你轻点儿。” 余洋鸡皮疙瘩都快起来来:“靠,要不要这么高兴啊你,许哥。以前每次来脸都臭得跟什么似的,我就从来没见你这么高兴过。” 苏柠微微一怔,看向许晋。 好像真的很明显。 来同学聚会之前,她也没想到他会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当著大家的面把她捞怀里。 许晋扬了扬眉:“最近是挺开心的。” 余洋:“不过你小心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啊,今晚搞不好会输很惨。” 许晋不置可否。 丟出一张牌。 这一桌应该都听牌了。 每打一张牌大家都小心翼翼,生怕点炮。 摸了好几圈都没想要的牌,许晋偏头看向苏柠:“替我摸一张?” 苏柠说好,伸手往牌堆里摸了张递给许晋,看了眼,是张八筒。 许晋好像就是在吊这个將。 她递给许晋,一双眼睛询问地看向他。 许晋一笑,接过来把牌往桌上一扣。 “自摸清一色。” 余洋:“臥槽。” 苏柠也有点激动:“真的胡了?” 许晋点头,含笑看向苏柠:“很旺我啊。” 张璇站在窗边,望著那头许晋將人搂在怀里亲昵的姿態,说不上心里是怎么滋味。 有个女生走了过来,是宋薇薇。 张璇记得,她高中也喜欢许晋的。 以前最会互相有些看不惯的人,现在却有了同样的感觉。 宋薇薇说:“佳念今天没来吗?” 张璇苦笑:“这怎么来?” 宋薇薇点头:“是啊,只要苏柠在,许晋的眼里永远不会有別人。” 第307章 许苏39:他打麻將是为了跟老婆互动 苏柠看了一会儿后,就大概弄清了规则。 许晋怕她无聊,问她:“要不要试试?” 苏柠说:“好啊。” 她感觉自己第一次尝试许晋喜欢的东西,也完全不排斥。 许晋揉一揉她脑袋:“学好了回去可以玩双人麻將。” 余洋:“嘖,都住一起了?” 许晋声音懒懒的:“你有意见?” 余洋:“哟,我什么东西,也配有意见?” 大家都笑了。 苏柠头顶新手光环开始摸牌。 许晋不好再抱她,就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手搭在她身后椅背上,也没开口指点,只是在苏柠拿眼神问他的时候说两句。 没一会儿,苏柠就有点懵懂地看向许晋:“这是不是胡了?” 许晋含笑:“是。” 余洋惊了:“不是,这才几分钟啊?” 接下来几局,苏柠展示了什么叫麻將届的新手光环。 “槓,槓上开~” “碰,自摸~” “碰,再碰,胡了~” 眾人:“……” 许晋笑得肩膀发颤。 余洋受不了了,看一眼苏柠:“不是,你这手气也太好了吧?” 轮了两个桩后,余洋终於听牌了,他刚鬆一口气,没想到紧接著苏柠就跟著听牌了。 余洋凑过来看了眼:“你听了什么?” 苏柠忙伸手挡牌。 许晋:“没事儿,听牌不能换牌了,可以看。” 苏柠这才似懂非懂把手让开。 余洋看了眼苏柠听的牌——七万八万八万八万九万。 就听一张单张夹八万? 这是什么稀碎的听牌??? 听全场就剩一张的牌? 牌还有起码一半,哪有这样听牌的? 而且八万这张牌被捏在手里的概率很高。 许晋怎么也不管管? 余洋嘴角抽了抽,往牌堆里看了眼。 倒还没人打八万。 行吧,就算还有机会。 但是他就不相信苏柠这还能胡。 刚在心里默默吐槽完,就看到苏柠摸了一张牌,眼睛亮了一下,给许晋看。 许晋含笑冲她点一下头。 苏柠:“自摸。” 余洋:??? 余洋:“不是,这也能自摸?我真是服了。单听一张夹八万也能自摸?” 余洋:“我心態崩了,我真的——我心態被苏柠打崩了,我要求休息。” 这桌暂停,大家都起身活动或者去洗手间。 苏柠没忍住伸了个懒腰:“怎么感觉比我画画还累?我真的一动都没动,好紧张。” 许晋笑起来,牵住她的手:“出去透透气?” “好啊。”苏柠。 夜风习习,他们出来后,不少人都出来透气。 天气热,有人忍不住买了冰激凌。 许晋问:“要吃吗?” 苏柠摇头:“太甜了。” 许晋自己拿了一个,他嫌门口人多,带著苏柠去了前头路边一棵榕树底下,很快把冰激凌吃完。 苏柠雀跃道:“我是不是麻將高手?” 许晋笑说:“全场就你厉害。” 苏柠弯著一双眼看他:“那我能贏你吗?” 许晋挑眉:“不能。” 苏柠不服,往他怀里稍稍一靠:“肯定能。” 许晋顺手搂住她的腰。 这个点儿的夜已经很安静。 晦暗的天色里,远处的霓虹灯还亮著。 气氛突然变得曖昧。 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她往后看了眼:“后面好多人……” 许晋低声:“想亲你。” 苏柠:“……” 许晋:“就亲一下。” 苏柠呼吸变得紧张起来。 有树挡著,应该还好? “那就一下。” 许晋勾著她的脖子吻了下来。 怎么可能就一下…… 他一亲她就控制不住。 她推他也推不动,最后只得用力咬他一口。 察觉到她真的有点生气了,许晋才放开她,很轻地笑了声。 身后隔了条辅路站在麻將馆门口的人,都忍不住八卦起来。 “许总这个春风得意啊。” “他真的好喜欢苏柠,真的不一样。” “真的是,没见过他这样……” “……” 张璇放下手机,拍下了刚才那一幕,她这个角度在侧边,几乎完完全全把许晋怎么把苏柠勾在怀里亲的完完全全收入眼中。 心里忍不住有些发酸。 休息了大约十几分钟,许晋带著苏柠进去了。 他俩一进去,其他人就都进去了。 余洋回来后却不肯再上桌:“不行不行,我心態已经被苏柠打崩了。” 他灵机一动,“哎,许哥你上,你自己上。” 苏柠眼睛一亮,跃跃欲试。 许晋笑一下,坐在了苏柠上一个位置。 苏柠:“二筒。” 许晋:“碰。” 苏柠摸牌,又打出一张:“五筒。” 许晋:“碰。” 苏柠:“?” 苏柠看许晋。 许晋:“怎么了?不许碰?” 主要这样显得她好像在给他餵牌啊。 苏柠又摸了一张牌捏在手里纠结半天,然后才小心翼翼打出一张六筒。 许晋伸手又要说话。 苏柠:“又要碰?” 许晋:“不碰。” 苏柠鬆一口气。 许晋:“槓。” 苏柠:“……?” 余洋站在许晋身后看他的牌,人都快傻了。 这样碰牌的吗? 明明早就已经成型而且可以胡的牌很多,三六九筒都可以胡,生生为了碰拆掉了手上的顺子。 余洋头顶服字。 好好好,他懂了,別人打麻將是为了贏,这位打麻將是为了跟老婆互动。 苏柠差点儿嚇得不敢打了。 好在接下来许晋没有再有什么操作。 接著打下去,苏柠听牌了。 她看了眼许晋:“你怎么还没胡?都这么久了。” 许晋:“手气不好啊。” 说完,他扔出一张六万。 苏柠弯唇:“胡了。” 许晋露出微微懊恼的表情,嘴角也一直都没压下去。 接下来的几局,基本都维持了这个剧本。 许晋开场就疯狂碰苏柠的牌,很快就停了牌,但总也胡不了还经常给苏柠点炮。 牌桌上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看破不说破,陪著他哄老婆。 玩到晚上1点,苏柠还意犹未尽,但確实又困又累,说:“走吧。” 许晋点头,散了手里的码子,说:“今天输了算我的。” 许晋经常这么大方,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女人愿意跟他。 苏柠也没在意,打了个哈欠起身,被许晋搂住腰往外走。 上车后,苏柠靠在许晋怀里,语气难掩兴奋:“我今天手气可真好,感觉怎么打怎么贏。” 许晋:“可不是。” “你手气好差啊,每次碰我那么多牌,开场就听牌了,怎么总胡不了?” 许晋:“手气差,没办法。” 苏柠:“想不到我真的贏了你,你还说我贏不了。” 许晋伸手揉了揉她脑袋:“谁知道你新手光环这么厉害啊,苏大小姐。” 第308章 许苏40:我发现对你就得霸道 “许晋,已经谈好的资源能不能不要撤回?我求求你。” 白佳念看著已经发出去半天都没得到回应的微信,浑身越来越冷。 他绝情起来是真的绝情。 当年说了分手,不管她怎么求他都毫不心软,只说两个人不合適,再这样下去连朋友都没得做。 她没办法,为了留在他身边,只能接受。 没多久他就跟苏柠复合了,听说是他追到美国去的。 那她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 这个点儿,他应该正带著苏柠在同学聚会玩乐吧。 白佳念心微微一紧,用冷水洗了把脸,微信忽然收到张璇发来的一个视频,看界面像许晋。 她冷笑一声,张璇肯定没安好心,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点开。 画面很昏暗,空白处又亮得不自然,应该是用手机夜景模式拍的。 镜头放大,马路边一棵茂盛的榕树下,许晋正勾著苏柠的脖子,深深地吻她。 很明显他是主动的那方,因为期间苏柠推了他好几次他都不肯放开她。 白佳念浑身一震。 怎么会……这样? 他说过,他有点洁癖,不喜欢跟人接吻。 即便跟她做的时候也不会吻她。 有时候她缠得紧了,或者觉得委屈哭了——毕竟哪个男朋友会不喜欢吻自己的女朋友呢——许晋才会象徵性地吻一吻她的唇,蜻蜓点水似的,算是哄她。 她一直以为他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有洁癖。 原来……他在苏柠面前是这样的。 白佳念微微闭起双眼,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 · 苏柠和许晋到家后已经快2点。 苏柠又累又困,快速冲了个澡就搂著许晋睡了。 才住一起没几天,她就习惯了他的气息。 睡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察觉到许晋动了动。 可能把他胳膊压麻了。 她便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又听见许晋出去的动静。 她也没在意,以为许晋是上厕所。 又迷糊了一小会儿,伸手下意识往许晋那侧一摸,他一直没回来。 苏柠瞬间清醒。 她起身走了出去。 客厅没开灯,晦暗的房间里能看到沙发上一个黑色身影正坐在那里,似乎弯著腰不太舒服的样子。 苏柠连忙走过去:“怎么了?” 她伸手一碰,许晋手冰凉,额头上全是冷汗。 “吵醒你了?没事儿,只是胃病犯了。”他儘量轻描淡写,声音里却听得出压抑著某种痛苦,“我刚喝了药,坐一会儿就好。” “你怎么不喊我?”苏柠急道,“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许晋说,“是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 其实他从吃完那个冰激凌就开始不舒服,但一直忍著,直到睡觉后忽然忍不住。 苏柠:“必须去。” 许晋看著她跑回臥室,又很快出来,穿了件白t恤和一条运动裤,手里拿著他的黑色t恤和裤子:“快换衣服走。” 她那张焦急的脸跟当年他突然过敏后的脸仿佛重叠。 许晋恍惚了一下,苏柠已经拿著t恤往他头上套。 他只好穿上。 换好衣服,苏柠拿著车钥匙扶著他下楼,把他扶进副驾上。 许晋刚准备系安全带,就看到苏柠坐上来,倾身给他系安全带,他胃痛得厉害,但还是忍不住开心。 到了医院一检查,果然是急性胃炎发作。 医生给许晋安排了点滴,苏柠就在旁边陪他。 她找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一直握著他的手。 “你好点了吗?” “好一点。” 她担心地看著他,伸手过来摸他额头。 “你別骗我。” “没骗你,真的好多了。” “那你睡一会儿。” 病房里冷气很足,她缓缓给他盖上了被子。 许晋目光无比柔和:“好。” 他想,他之所以非她不可,除了她本身对他有种强烈的吸引力外,还因为他见过她无比柔和的这一面。 高中结束后的那次突然的过敏,出了icu后,苏柠就一直守著他,寸步不离。 她好似收起了浑身的刺,给他递水削苹果,每隔半小时就查看一下他身上的红疹,直到全部退掉她才放心。 那之后很长的时间里,她几乎每天都在叮嘱他小心吃饭,还买了过敏药隨身带著以防万一。 许晋握住苏柠的手:“上来陪我躺一会儿,你也没怎么睡。” 苏柠抿一下唇,说好。 病床有点窄,刚好能容下两个人。 苏柠怕挤到他,就侧躺在边上,手撑著床头柜子——要不是小时候跳过舞,这动作她坚持不了多久。 好在许晋倦极,很快就睡著了。 等许晋睡著后,她才慢慢从床上下来,下楼买了几瓶矿泉水。 上来又等了一会儿,看点滴快结束,才拿了一瓶矿泉水打开,倒掉小半瓶,接了点热水兑进去。 回来后,许晋已经醒了。 苏柠问:“想喝水吗?” 许晋说:“急性胃炎期间禁食禁水。” 苏柠懊恼地“噢”了声,“我应该问清楚医生的。” “不过我口喝了,润润嘴。”许晋伸手,苏柠忙把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 许晋一摸——竟然是温热的。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往嘴里含了一小口,苏柠连忙端来脸盆。 他慢慢吐进去。 点滴这时结束,苏柠又跑去喊护士。 出院时已经是早上7点多。 苏柠认真问了医生后续注意事项,一到家就下单了小米和电燉砂锅。 她把许晋扶到床上:“你再睡一会儿。” 许晋握住她手腕:“你不睡?陪我一会儿。” 苏柠:“我先冲个澡。” 从医院回来身上一股消毒水味儿。 许晋想了想:“那我也……” “你不用。”苏柠揉一把他脑袋,“你好好睡觉。” 苏柠冲完澡,许晋已经睡著了。 她躡手躡脚走出去,关上臥室门,给骑士发消息:“东西放门口就好,不用敲门谢谢。” 半小时后东西到了,她把电燉砂锅洗乾净,设定好燉小米粥的时间,才又回到臥室,挨著许晋睡著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她听到许晋的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 许晋柔声:“醒了?” 苏柠问:“你饿了吗?我燉了小米粥。”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医生说可以尝试喝一点小米汤。 许晋点一下头。 苏柠连忙起身去了厨房。 小米粥煮好以后自动保温的,刚好可以喝。 她盛了一点儿清汤给许晋,等他慢慢喝完,她说:“明天先不去你家了,下周再去吧。” 许晋把喝光的碗往旁边不轻不重一搁:“不行。” 斩钉截铁的语气。 苏柠:“就晚一周而已。” “没必要。”许晋平声,“饮食注意就好,又不影响行动。” “但是……”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苏柠忍不住吐槽,“你怎么这么霸道。” 许晋笑了,伸手一拉,將她扯进怀里:“我发现对你就得霸道点儿。” 第309章 许苏41:被管 苏柠抿了抿唇。 许晋拿出手机,“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沙拉吧,再喝碗小米粥就好。”她想了想,开始发愁,“不过你晚上还要喝小米粥吗?换大米粥?” 许晋说:“行。” 吃完午饭,她跟许晋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许晋放的財经频道,名词她全听不懂,听得毫无兴趣。 许晋把遥控器给她。 她也没看,隨便开了首音乐,是下雨的白噪音,滴滴答答,让人觉得平静。 靠在许晋怀里,她缓缓说:“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胃还挺好的。” 许晋很喜欢吃辣,每餐几乎无辣不欢。 那时候胃也没什么毛病。 许晋点头:“差不多三四年前开始不舒服的。” 苏柠手轻轻扯了扯他衣领:“怎么弄的?” 两人总是太过热烈,鲜少能这么日常的聊天。 许晋突发急性胃炎才让苏柠意识到,他们复合后,她都没问过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那些没有她的时间里,他还好吗?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许晋微微一顿。 他说:“主要原因是喝酒。” 他搂著她,声音很淡,“上次分手后——” 他停顿两秒,略过当年分手的场面,接著说,“我回来就觉得什么都没意思,只好用喝酒打发时间。” 苏柠一颗心仿佛被一根很轻的丝线割了一下,冒出几滴鲜血。 “喝得多了,慢慢胃就不行了。”许晋半开玩笑道,“好在咱们国家大学严进宽出,否则我可能都没法儿毕业。” 苏柠攥紧他的衣领,指尖摩挲著他衣领上缝纫机压过的那条线,听见他问:“你呢?跟我分手以后有难受吗?怎么过的?” 苏柠搂住他脖子,点头。 “很难受。” “心臟好像每天都在痛。” “每天都在想你。” 许晋一震。 她偏头,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气息扑到他脸上:“好像什么都没用。” “酒精没有用。” “谈恋爱没有用。” “跟別人做·爱也没有用。” “只能每天不停地画你才能好一点。” “……” 许晋低头,看到她脸上掛著两行清泪。 他吻掉她的眼泪,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你呢?跟別人做的时候,会觉得没那么难受吗?” “不会。”他闭上眼,“会觉得自己噁心。” 这几年的过往在这一下午都对彼此揭开。 没有吃醋,只对有彼此的难过和心疼。 他们都不是完美的人,只是尘世里俗得不能再俗的一对恋人。 衝动,热烈,肆意。 懦弱,愚蠢,自私。 但他们拥有最契合的灵魂。 窗外的橘色夕阳从落地窗里落进来,他们在唯美的金色光线下肆意拥吻,久久没有分开。 · 隔天去许晋家里时,苏柠难得穿了一件规规矩矩的水绿色连衣裙,很保守的款,连肩膀都没露,看著格外乖。 许晋看她这样子,有点想笑,伸手揉了揉她头髮,发现她戴了一对绿钻耳钉。 跟著裙子很搭。 车子停在许家別墅门前,苏柠深吸一口气,下车。 司机拎著礼物,许晋牵著苏柠的手进门。 许棠立刻含笑迎了过来:“来了,路上辛苦了。” 开车过来都不到半个小时。 苏柠微笑说:“不会。” 许棠看到她耳朵上戴著她送的那对绿钻耳钉,笑得更开心了:“快进来。” 许父许母正坐在沙发上,旁边坐著一个很高面色温和的男人,苏柠猜这就是许晋的姐夫。 男人看见她立刻站起来,让出位置,走到许棠旁边。 许晋说:“这是我姐夫,严礪锋。” 男人冲她点一下头:“你好。” 许晋搂著苏柠:“这是苏柠,也是你弟妹了。” 苏柠微微脸红:“你好。” 介绍完,许母拉著苏柠在身边坐下:“许晋不懂事,聘礼都没给就跟你领证,委屈你了。” 苏柠:“没有,伯——” 她顿一下,脸颊发烫,当然不像许晋那么厚脸皮当场改口,硬著头皮接著说,“伯母,我们都不太在意这个的。” 何况根本不亏,他连婚前协议都没跟她签。 许父这时道:“是他的错,礼数上怎么也说不过去,委屈你了。” 苏柠:“我真的不觉得。” 许父点点头,缓缓说:“你是个懂事的姑娘,不过许晋翅膀硬了,跟你领证都没通知我们,这事儿办得太急。你也知道他手里那个投资公司多大体量,他是必须完全控股的。” 虽然没明白许父这话的意思,苏柠还是点点头。 许父道:“伯父也不是不相信你,你看,许晋的工作確实需要签一个婚前协议,否则跟股东们都没法儿交代,所以你看能不能补签一个?” 许晋脸色一冷:“爸——” 他下意识看向苏柠,生怕她不开心。 不想苏柠好似没什么感觉似的,点头说:“可以啊。” 许晋鬆了口气。 许父脸上表情也瞬间轻鬆下来,看她的眼神更满意了。 许晋淡声:“协议的事回头再说。” 他没想到许父会当场跟苏柠提这个,他没打算签。 苏柠这时目光投向他,微笑示意自己没事。 经过昨天下午那场聊天,她好似柔软了许多。 许母拍了许父一下:“没错,柠柠第一次来家里,別说这些有的没的。” 饭菜摆上桌,眾人落座。 一道辣子鸡丁摆在许晋面前。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道菜。 胃已经好了许多,味觉和食慾都在恢復,麻辣的香味儿钻进鼻腔里,每一秒都好似是种诱惑。 吃一小块也没什么。 他伸手刚准备夹,就听到苏柠清亮的声音:“不许吃。” 许晋筷子停在半空。 桌上静了一瞬。 许晋从小最烦的就是被人管。 他过分聪明,又过分叛逆。 前两年,许父许母之前得知他有胃炎说了句“这几天先別喝酒”,他转头就连喝一个礼拜,每天醉醺醺地回到家里。 那之后许父许母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也老老实实戒了几天酒。 家里没有人敢管他。 所以苏柠一开口,眾人都静了一下,生怕许晋当场犯病。 不想许晋唇角弯了弯,语气似有点无奈:“好吧。” 眾人都惊了。 第310章 许苏42:总能去我那儿了? 许晋早就知道苏柠对自己是特別的。 他是崇尚自由很討厌被束缚的一个人,很不喜欢被管,尤其生活上。 但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北城骤然降温,气温零下二十多度。 许母叫司机给他送了帽子,他往抽屉一扔,完全不想戴,觉得麻烦。 要去吃晚饭时,苏柠看著他细声说:“你还是把帽子戴上吧,外面好冷,还颳风。” 如果是別人说这话,他反骨立刻就上来了。 但很奇怪,苏柠说这话时他不仅没有觉得烦,甚至有点开心。 他挑了挑眉,吊儿郎当地戴上了帽子。 后来跟白佳念谈恋爱时,白佳念也会管他。 细到穿衣服薄厚,吃东西冷热。 他受不了,说:“我是巨婴吗?穿衣服吃东西还要你念叨?” 这是他们后来分手的原因之一。 他不能忍受任何人管她,除了苏柠。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所以大学复合时,苏柠说她也会忍不住管他,他才会说给她管。 虽然他这么说,但苏柠其实也没怎么管他。 这好像是第一次。 许晋心里浮起说不出的愉悦感,儘量让自己表情平静。 许父许母和许棠互相看了看对方,也儘量压下了脸上的惊讶。 苏柠自觉语气高了几分,连忙解释:“他最近胃炎犯了,不能吃辣的,今天也最好吃流食。” 许母满脸笑容看著她:“好孩子,你有心了,有你在他身边,我以后放心不少。” 苏柠不太自在地笑了笑,问许晋:“这桌上没有適合你吃的,你吃汤麵条好吗?” 许晋挑一下眉:“你给我做?” 苏柠:“好啊。” 许母瞪许晋一眼:“柠柠第一次上门,哪有让人家动手的道理。” 许晋说:“您別管了,让她去。” 苏柠抓了一小把掛麵,煮好后只撒了点盐,连同汤倒进一个小碗里,放到许晋面前。 许晋一口气全吃完了。 许母看得嘖嘖称奇。 饭后,许母带苏柠进了臥室,递给她一枚十三克拉的粉钻。 “这是当年许晋的奶奶给我的,我现在传给你,是民国时候的东西。” 苏柠想推辞,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推辞已经不合適,便伸手接了过来。 许母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他是真的喜欢你,这么多年他没往家里领过一个女孩儿,你们要好好过。” 苏柠:“我会的。” 许父许母年纪大了必须午睡。 苏柠也去许晋房间里睡了会儿,又在许家吃了晚饭,才往回走。 这一趟许父许母加了苏柠微信,並说两家人之后会立刻商量婚事。 婚礼她不用担心,只需要选自己喜欢的婚纱和珠宝就好。 两人上车后坐到后排,许晋手机这时震了一下。 他打开扫一眼,白佳念发来的微信。 “许晋,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他没理,摁灭手机,搂住苏柠。 苏柠隨口问:“谁啊。” “没谁。”他想了想,温声问,“现在总能去我那儿了?” 沉默片刻后,苏柠轻轻点了点头。 许晋嘴角微扬。 到了楼下,许晋先下车,伸手把苏柠扶出来。 苏柠抬头往上看了眼,又看向许晋,半开玩笑道:“要不要给许公子留十分钟先上去清理一下?万一被我见到其他女人的东西就不太好了。” 话里吃醋的意味很少,更多的是打趣。 自从上次两人聊开这些年的事情后,苏柠就不太在意这些年中间发生的事儿了。 许晋捏著她的手,似终於反应过来:“你一直不肯来就因为这个?” 苏柠哼了声。 许晋搂住她的腰,语气里带著笑意:“没带別的女人来过过夜。” 苏柠微微有些惊讶。 许晋既然想带她来,必定早收拾乾净了,他不会犯这种错。 她不过想调侃一句,又或者多多少少也有点醋意,想拿来点他一下。 没想到他会说没带別的女人来过。 许晋:“走吧。” 许晋住在六层。 这里一梯一户,隱私性很好。 进了门,许晋打开灯,从鞋柜里翻出一双自己的拖鞋放到苏柠脚边:“你先穿我的。” 苏柠点头,换上他的拖鞋,慢慢走进来。 许晋的地方是中式装修,有种沉鬱的復古感,跟他本人玩世不恭的样子完全不符。 客厅尽头还有一盏鏤空红木屏风,样子繁复而厚重。 苏柠一看就笑著说:“这地方肯定不是你自己盯的装修。” 许晋也笑了:“我懒得弄,能住人就行,我妈当时操心弄的。” 他把苏柠勾在怀里,“是不是有点儿老年人审美?” “不是,就觉得不是你的风格。”苏柠说。 许晋不需要这些复杂的东西,喜欢简约,也不喜欢受束缚。 许晋低头一笑:“你懂我。” 他吻住苏柠的耳垂。 今天在许家没喝酒,回来的也算早,但苏柠还是稍微躲了下:“你的胃。” 许晋:“都好了。” 他一面吻她,一面推著她往臥室里去。 踢开门,“啪”一声臥室灯亮了。 苏柠被许晋从背后吻著耳垂,被他倏地转过身,赫然发现他臥室墙上掛著一幅画。 ——是她的裸体自画像。 苏柠一震。 这幅画是她对自己的画技有了信心后,对著镜子画的自己。 当初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了一番內心的挣扎。 很少有画家会画自己的裸体,未免显得自恋。 但她自小跳舞,身体线条的確很美。 尤其是肩膀,丰腴,在自然光线底下还闪著淡淡的光泽。 出於对艺术和美的追求,她还是找来一面镜子,在美国的公寓里画了半年,画下了这幅在窗边的裸体自画像。 也算是,对自己年轻时身体的最好记录。 她了很大心思,线条和光影的运用都突破了自己的最好水平。 画完后,她自己也很激动。 后来画作在几个地方展出,又被拍卖行掛出,被人用五百万美金拍走,刷新了她的画作拍卖记录。 而上一幅,只有五十万美金。 她挺开心,但也没打听是谁,毕竟这个圈子很多人不想留名。 但她完全没想过,这个人会是许晋。 在她用那种方式跟他分手之后,他竟然拍了她这幅画吗? 第311章 许苏43:特殊 许晋手轻轻环在她身前,呼吸落在她耳边。 “掛了好几年了,你觉得我可能带哪个女人过来?” 他还记得刚才她为这个吃醋的事儿。 苏柠回头,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原来是你拍的。”她轻声,“我说我的画怎么突然那么值钱了。” “本来就值钱。”许晋说,“有个人一直在抬价,我差点儿没抢到。” 苏柠:“搞不好是拍卖行的託儿。” 许晋笑了声:“是不是託儿我还是分得清的。” 苏柠问:“但是……你怎么会去拍?” 许晋想了想:“我一直在找人留意你的消息,有天有人突然跟我说你画了一幅自己的裸体画掛了出去。” 他笑了声,语气不阴不阳,“挺大胆啊。” 苏柠抿唇。 许晋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生气。 快气炸了。 觉得苏柠被美国那套价值观熏傻了,连自己身体都开始完全不在意。 等他真的赶到美国看到这幅画,心里的怒意瞬间就消散了。 很美。 画里的苏柠有一种介於天真和神性的性感。 像神女。 完全不会让人联想到任何污秽或者不堪的字眼。 那是他见过的最接近真实感的苏柠,甚至比照片还接近。 那一剎那带给他的除了震撼,还有骄傲。 原来苏柠的画技已经提升到了如此水平。 他不知道为什么,甚至有些感动。 他要拥有这幅画。 ——只有他可以拥有。 但这幅画太火,到处都在展览,不是那么好买。 他等了一年终於等到拍卖的消息,立刻就出价拿下。 但他並没有刻意抬高价格,因为想要这幅画的人確实不少,最后他只比別人多出了10万美金。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他必须买到这幅画的原因除了这幅画太接近苏柠本人,有种格外的亲切感,以及男人的占有欲作祟,不希望被別人私藏外,还有一个当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原因—— 他想娶苏柠。 虽然两人已近乎毫无可能,但万一將来的某一天…… 他不希望这幅画影响苏柠进门。 他的家里如果知道苏柠有这么一幅画在別人手里,一定不会允许。 这一点儿藏著的微妙心理也是直到此刻才被自己窥测到。 他说:“我既然看到了,就不可能让別人拍走。” 苏柠轻轻一怔。 许晋伸手,拽住苏柠裙子后背的拉链。 拉链一点点缓缓下滑的声音钻入她耳中,仿佛机械手錶秒针跳动。 她像一颗荔枝被缓缓剥乾净。 许晋感觉到,油画里的人好像就这么朝他走了出来。 他覆在她耳边,缓缓说:“让我检查一下,是不是跟画里一模一样。” 苏柠微微闭起眼。 听见许晋磁性而微哑的声音: “肩膀比画里美,更润泽。” “右腰有颗痣,比画里顏色浅一点。” “右胸……” 他笑了声,含住她耳垂,“好像比画里挺一些,为什么?嗯?” 苏柠脸颊滚烫。 许晋把她往床上一推,两三下脱掉自己的衣服,覆了上来。 他轻轻捏住她下巴尖:“知道吗?我想在这里上你,已经想了好几年了。” 苏柠仰头,主动迎上去吻住他的唇。 许晋觉得,他终於褻瀆了他的女神。 混乱过后,一切归於平静。 许晋捏了支烟在手里,脸上有种格外的满足感。 苏柠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没忍住笑出声来。 许晋问:“笑什么?” 苏柠靠进他怀里,问:“所以你会对著我的画……嗯?” 许晋坦然道:“经常。” 苏柠“喔”了声,一颗心却像刚打开的碳酸饮料,不停往上冒甜甜的碳酸小气泡。 许晋看著她上翘的嘴角:“需要这么得意?” 苏柠:“不行吗?” 许晋抽完一支烟,碾灭在床头菸灰缸里:“不是不行,是觉得你理应料到。你在我心里什么地位,你会不知道?” 苏柠垂著眼,没应声。 许晋说:“我对你还不够特殊?” 苏柠缓缓道:“是啊,特殊。” 似是默认。 此时此刻,她不想再提白佳念破坏两人之间的氛围。 她心里其实明白,许晋某种程度上对白佳念也是特殊的,但她已经不想再过分纠结这个人。 她搂住许晋,吻住他的侧脸。 但是有些事,她真的想忘记,偏偏又会冒出来。 好像老天就是会不停地用同样的事情考验一对恋人。 6月底,许晋带她去选婚戒。 天气热,她穿了一身水绿色的露背裙。 许晋含笑看一眼:“很漂亮。” 许晋从来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倾向,无论她怎么样他都能欣赏,不会像有些男人似的觉得露背暴露。 他环著她的腰去了一家钻石公司。 婚戒他打算挑一块钻石来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这套裙子的原因,苏柠一眼相中一颗绿钻。 旁边销售经理说:“这颗跟苏小姐身上的裙子很搭,但婚戒一般还是选无色合適。” 苏柠想了想的確是这个道理,便转开目光。 许晋含笑说:“没关係,可以都买。” 苏柠说:“好贵的。” 虽然不是买不起,但结个婚而已,没必要这么多钱。 许晋问:“多少?” 销售经理说:“您知道天然绿钻很少见,尤其这么大颗的,得两个多。” 许晋:“我要了。” 苏柠一震,看向许晋。 许晋对她摇摇头,示意没关係。 他揽著她肩膀:“再挑个无色?” 苏柠推他:“刚才那个不要了,我……” 许晋轻描淡写道:“我赚钱不就是给你的。” 苏柠顿一下,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再挑无色钻石时,她就刻意挑了个小的,只几百万。 许晋笑一下,倒也接受了她的体贴,转手付钱下了订单,约了珠宝设计师设计两只戒指的样子。 回到家,苏柠心情肉眼可见不错,黏在许晋怀里刷手机,柔顺得像一只猫。 许晋揉了揉她脑袋。 片刻后,许晋忽然察觉到苏柠身体一僵。 他问:“怎么了?” 苏柠缓缓从他怀里起来,举起手机递到他面前。 屏幕里一条新闻:白佳念夜会红帆总裁许晋,一夜缠绵。 底下的时间,就是她跟许晋从海岛回来分手后没多久。 第312章 许苏44:巴掌 许晋心里一紧。 听见苏柠冰冷的声音:“你说你没带女人来过这儿。” 许晋:“没过过夜。” 苏柠看他。 许晋:“没有,没做。” 苏柠讥讽地笑了声:“所以她来你家跟聊了一夜的天。” 许晋:“不是——” 苏柠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一声。 许晋被打得偏过头。 他沉眼,深吸一口气:“苏柠——” “这是第三次了,许晋。” 苏柠转身往外走。 许晋一步上前,从背后將她抱在怀里:“你听我说——那天晚上我看到你跟別人订婚的照片,太难过去了一个酒局,后来白佳念也来了,她送我回来,上来就待了几分钟而已……” 苏柠浑身都在颤抖。 她感觉浑身的血意都在往上涌,简直快要炸开。 她想甩开许晋,却被他抱得极紧,根本挣脱不看。 情急之下,她看到茶几上之前买来备用的美工刀,伸手拿在手里。 她打开,將刀尖对准许晋裸露的手臂:“放开!” “不放。”许晋沉声,“苏柠,你不如杀了我。” 苏柠眼里不受控地落下两行眼泪。 她把刀尖对准自己脉搏,冷声:“放开。” 许晋一震:“苏柠!” 苏柠將刀尖往肌肤上压下去:“放开!” 许晋倏地鬆了手。 她转身,面对他,手里拿著那柄美工刀,一步步退到门口换了鞋,拎起包,冷声说:“不许跟著我。” 许晋看她。 她后退著打开门,进了电梯,仍旧举著那把刀。 许晋哑声:“苏柠,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就那么冷冷看著他,直到电梯门闔上。 许晋连忙换了鞋追下去。 他追下去的时候,苏柠的车已经消失不见。 他给祁斯年拨了个电话:“那晚物业的监控调一下给我。” 祁斯年:“知道了,你等半个小时。” 祁斯年处理起这件事显然轻车熟路。 许晋半小时后拿到录像后到处找苏柠,找不到。 她不接他电话,发了微信也不回。 许晋心里一阵后怕,第一件事是先去了苏柠那儿,找到她的护照拿在手里,总算安心许多。 天色已晚,他开著车在北城到处晃,找了能找的所有地方,问了能问到的所有朋友,都没有苏柠。 最后,他忽然想到一个人,拨去电话问:“她是不是在你那儿?” 霍新声音很平静:“跟我在酒店。” 许晋闭了眼:“地址。” 霍新报上一个酒店的地址,他踩了油门疯狂往过跑。 · 苏柠也是第一次察觉到领证后跟没领证的不同。 她不能那么肆意地说离开就离开。 对家里的长辈没法交代。 最重要的是,这一个月的相处,她已经没办法像以前一样那么乾脆。 但她心里还是不受控地起了报復的心思。 想来想去,只得打给霍新求助。 两人喝了几次酒后已经熟悉许多,霍新一听就说:“可以,但有个工作要忙,可能要晚一些。” 她说好。 她先去开了房,但心里也一片混乱,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办。 等了不知道多久,霍新来了。 她打开门,看到他的那眼,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你终於来啦?我想你了。” 霍新眼里露出几分意外,但很快就笑了下,问:“有多想?” 苏柠勾著他的脖子把他带进来。 霍新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没记者跟我。” 苏柠“喔”了声,“你这么不红吗?” 霍新笑笑。 苏柠虽然是在笑,眼底却全是难过。 她问:“喝一杯吗?霍总?” 霍新想让她开心点,开玩笑说:“难怪你说想我,原来是想我伺候你。” 苏柠眨一下眼:“你这话是不是有什么歧义?” 霍新不觉一笑,去酒柜里拿了瓶酒打开倒了两杯,递给她一杯。 霍新问:“又跟许晋吵架了?” “你说呢?” “又怎么了?” 苏柠垂眸,没应声。 她知道许晋说的是真的。 可是她无法忍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白佳念没有分寸感。 这何尝不是一种特殊。 她不想在许晋面前提这件事,显得爭风吃醋掉价,更重要的原因,她更喜欢“两情相悦,贵乎自然”。 她不希望许晋因为她吃醋跟白佳念保持分寸。 她希望许晋因为喜欢她自觉跟別的女人保持分寸。 这两者对她而言,是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她垂眸,看著酒杯里的红酒。 许晋天性玩世不恭,也许永远都不会有她要的分寸感。 要么她妥协,要么他妥协。 又或者,两人分开。 可是她心里知道,如果她想分开,应该回她那儿拿了护照直接走人,而不是在北城漫无目的游荡许久后给霍新打电话。 她心里浮起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片刻后,霍新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她一眼,接起来。 房间里很安静,轻而易举就能听到许晋的声音。 焦躁急切。 “她是不是在你那儿?” 霍新:“跟我在酒店。” “地址。” 她听到霍新报上了地址和房號,將手里的高脚杯慢慢放在茶几上。 霍新说:“他在路上了。” 她垂眸片刻,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点了点头,起身从包里掏出一盒安全套撕开,掏出一个,走到洗手间接了点水,打了个结扔到垃圾桶里。 心头浮起一种復仇的快感。 霍新的表情明显十分无语:“做戏需要这么全套?” 她点头:“我气死他!” 既然他非要娶她—— 既然他一定要跟她纠缠—— 那好,他们就不死不休。 霍新往垃圾桶里看了眼,笑了:“那我不止这点水平。” 苏柠看他一眼,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拿出两个:“够吗?” 霍新:“……” 接下来的时间,她和霍新都很安静,谁也没再说话。 她仿佛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气,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接下来迎接她的未来究竟会是什么。 復仇的快感过后,心底又浮起说不出的倦意。 记不得等了多久,敲门声终於响起。 苏柠下意识看了眼手机里的时间,凌晨三点。 许晋走进来,面色沉冷,还带著几分风尘僕僕的疲倦。 他也累了吗? 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霍新说:“这里就交给你了。” 许晋没说话。 他从进来开始,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 霍新走出去,妥帖地带上房门。 许晋將手里车钥匙往茶几上一扔,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第313章 许苏45:解释 许晋眼神沉冷,似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苏柠往后挪动了一点身体,退无可退。 她仰头看著他,心里害怕,嘴上却忽然说:“我们做了。” 许晋停下了脚步。 苏柠:“做了三次。” 她视线看向床边的垃圾桶,很明显的提醒。 许晋却连看都没看。 他们两个人,一向针锋相对有来有往。 苏柠一丁点儿亏也不肯吃。 许晋冷笑一声,將她抱起来扔到床上,压了上去。 “是吗?跟他怎么做的?” 他看著苏柠。 有那么一瞬间,苏柠怀疑自己真的惹到了他。 真的收不了场。 像两人各自开著一辆车像对方撞去,熊熊大火將两人一起烧成灰烬。 许晋的手毫不犹豫从她裙摆下伸进来。 “苏柠,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你觉得,你就是真跟他做了,我在意吗?” 她霍然一震,看著他。 许晋整个人跪了上来,倾身向前,另一只手剥掉她的肩带,视线逼人: “高三毕业,当著我的面让別的男人的手伸进你上衣里——” “后来你因为白佳念跟我闹分手,我去国外找你,当时你就说你跟別人做了——” “那又怎么样?”他沉声,“我以为我会討厌你,我会忘了你,可是你一回国,隨便勾一勾手指头,我还不是毫不犹豫地跟你走了?” “苏柠——” 他的手近乎惩罚地在她身上动作,“告诉我,报復我会让你觉得开心吗?” 他眼角落下一滴泪。 苏柠心中一痛,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许晋在她面前掉眼泪。 她抓著身下的床单,感觉心里被刺得生疼,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感觉到许晋是在意她的。 可是,可是。 他们之间的爱一定要以伤害彼此为代价吗? 许晋停下手上的动作,平静地起身,抽了两张纸巾將手擦乾净。 两人谁也没说话,各自沉默许久。 屋內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安静。 逼得人想立刻衝出去。 可是两人谁也没有走。 片刻后,许晋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从祁斯年那儿拿到的录像,你肯不信我总该信证据?白佳念从上楼到出来前后不到十分钟,我能做什么?” 苏柠垂著眼,对他手机画面里的內容似毫无兴趣,看都没看一眼。 许晋声音里似透著无边的倦意:“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信我?” 苏柠很淡地笑了声。 “许晋,你允许白佳念上楼的时候,觉得她是怎么想的?” 她觉得自己很奇怪,竟然还能笑出来。 她语气也格外平静。 “你说你们没有睡,是抱了亲了摸了就差最后一步的没有睡吗?” “那跟睡了,有区別吗?” 许晋平声:“没有……” 他声音被她打断。 她声音里透著一股悲凉的意味。 “许晋,为什么每一次你都允许她横在我们中间?” 许晋心臟微痛。 他握住苏柠的手腕:“不是,高中分手那次我真的以为我们分手了——” “是啊,分手了,两个月,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重要吗?你就能在我们的地方亲她?” “说了我当时想推开她——” “然后呢?!”苏柠声音突然变大,她看著他,眼里涌出泪意,“你跟她谈恋爱了!许晋!” 许晋声音有些无力:“是你先谈的。” “是。”苏柠点头,“我不是不让你谈恋爱,可为什么偏偏是她?你如果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会跟一个拆散我们的女人在一起?” “所以你喜欢她,也许高中的时候你就喜欢她——” “你让我以为我是独一无二的可是你当时喜欢她……你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她——” “她跟你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还久——” 苏柠突然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许晋哑声,伸手去抱她:“柠柠……” 她没再推开他,眼泪啪嗒啪嗒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 许晋心疼地抱紧她。 他从来不知道,她对白佳念这么介意。 他说:“我以为,我对你已经足够特殊。” 无论高中或者以后,只要白佳念在的场合,他从来都是选苏柠。 他的倾向每个人都看得到。 她颤声说:“是啊,特殊。” “可是许晋,我想要的不是特殊,而是唯一。” 许晋:“你本来也是唯……” 她擦掉眼泪,再度打断他:“许晋,我累了,真的很累……” “我不想以后某一天跟你冷战的时候你再去找白佳念。” “也不想跟你吵架的时候你去喝酒,又被白佳念趁虚而入。” “然后你又会告诉我,你们什么都没发生。” 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落下来。 她仰起头,隔著眼泪的灯光此刻格外刺眼。 “许晋,我们还是……” 许晋抬手,用力捂住她嘴巴。 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两个字就这么被消了音。 他手上力道很大,掌心贴著她的唇,让他几乎说不出话。 “不可能。”许晋沉声。 他再度拿起手机,翻开微信,当著她的面打开跟白佳念的微信对话框。 苏柠看了眼,这一屏只有白佳念发来的消息,许晋都没有回覆。 她垂著眼,没说话。 许晋就这么当著她的面刪掉了白佳念的微信。 尔后,许晋又打开手机通信录,翻到白佳念的名字,毫不犹豫又点了刪除。 他平声:“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见她。” “即便偶遇,我也会绕道走。” 苏柠一震。 他说:“如果知道这事儿让你这么难受,我早就会刪掉她。” 苏柠的眼泪就这么停住了。 许晋伸手拿了张纸巾替她擦掉眼泪,用一条胳膊抱著她,慢慢道:“以前的事我重新一点一点跟你说清楚。” “高三毕业后那次我们闹分手,我的確喝醉了,在看到你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是谁把我送来回的。我喝了酒有点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不是为了哄你撒谎,我那时候的確不喜欢她,你回不回来我都一定会推开她。” “而且你刚才说我亲她——我没有亲她,是她亲上来的。” “至於你说我高中的时候喜欢她,那是完全没有的事。” “大学那次是高中同学聚会,余洋他们要在ktv通宵,我喝多了就去隔壁空房沙发上睡一会儿,想著睡醒了还要给你打电话,醒来才看到她坐在我旁边。” “我什么都没做,甚至连话都没跟她说就离开了。” 苏柠的心情,在他一点点的解释里渐渐地恢復了平静。 “至於她来我家那天,是你跟別人订了婚。”许晋声音发涩,“我承认,允许她上楼的时候,我心里確实有那么一点破罐破摔的意思。你既然都跟別人订婚了,我为什么不能?” “可她一上楼我就后悔了。” 许晋淡声,“她主动抱了我,我没有推开。她要亲我我躲开了,她想要我拒绝了。” 他偏头看向她,“我根本不想碰她。” 第314章 许苏46:唯一 苏柠手里捏著团成一团的纸巾,默不作声。 他的確足够坦诚,连这种细节也跟她交代了。 许晋伸手,將她手里的纸巾扔到旁边垃圾桶里,看都没看里头的东西。 这一天折腾得太累,苏柠缓缓躺了下来。 心里却轻鬆了很多。 仿佛扎在心口的那根刺就这么消失了,只剩下待癒合的伤口。 她没想到,许晋会这么干脆利落地当著她的面刪掉白佳念,还承诺不再见她。 好像她印象里他跟白佳念那么多年的纠缠在他心里丝毫没有任何分量。 只是她的胡思乱想。 他们分手最决绝的那一次,许晋也没有刪掉她。 因为后来她加他的时候压根儿都不需要他通过——她一直在他的列表里。 她激烈而难过的情绪到了此刻终於缓和。 倦意袭来,她有点想睡觉,已经快凌晨4点了。 她背对著许晋,许晋靠过来搂住她的腰。 他缓缓道:“有些事我原本不打算说,但如果白佳念真的是你的心结,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会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去美国的时候,我看到你跟当时谈的男朋友上了楼。” 他语气涩然,“苏柠,我在楼下等了一整夜。” 苏柠一怔,脑海里骤然闪过那个画面——窗外楼下一辆皮卡飞驰而去。 她声音发颤:“你……在那辆皮卡里?” “是。”许晋哑声,“第二天清晨,我看著他,把你压在窗前。” 苏柠一颗心好似被揪了一下。 难怪,那么多次,他都执著地把她压在窗边,力道似某种惩罚。 许晋说:“我太了解你了苏柠。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听见你那么冷漠的语调我就知道,你心里已经完全没有我了。” 苏柠回身,慢慢握住他的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他说的是事实。 那一年里,她的確以为自己放下了许晋。 並且决定跟別人开始。 她用大拇指一下下蹭著许晋的手背。 想到那时的场景,心里浮起对许晋说不出的心疼。 许晋说:“回国后,我整个人情绪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很低落,一直在找人陪我喝酒。” “那个时候,白佳念陪了我很久。” “有一天她哭著跟我说,能不能跟她试试?” “我想,那就试试吧,反正你也有別人了。” “我不否认,那个时候我或多或少是喜欢她的,否则无法解释我为什么会选她而没有选別人。” “也確实是下定决心想跟她试试。” 他回握住她的手,慢慢说,“可是苏柠,感情的事有时候连自己都没办法控制。” “我明明一直在努力对她好,一直在跟自己说要爱她,可是我做不到。” “后来我明白这种事情不能勉强,就跟她提了分手。” 他手指分开她的,跟她十指紧扣:“苏柠,自始至终,我只爱过你一个人。” 苏柠仰头吻他。 他热烈地回应,脱掉上衣。 “別再轻易说分开了,好吗?” 苏柠双手撑住他胸膛,说:“那你也不要做什么再让我误会的事。” “不会。”许晋声音低沉,伸手拨开她肩带。 苏柠咬唇:“我说跟霍新做了,没骗到你吗?” 许晋:“你当我傻?你说你们接吻了我的確要想想。” 苏柠:“为什么?我感觉我现场布置得挺真实的啊。” 许晋笑了声:“床铺动都没动。” 苏柠勾著他脖子,不服道:“就不能在沙发上吗?” 许晋低头,覆在她耳边,低声说:“没有你的味道。” 苏柠脸色一红。 虽然已经很疲惫,但她还是轻而易举被他撩拨到了。 结束后她没了困意,天色也渐渐开始变亮。 她看向许晋。 许晋抽了支烟,弹了弹手里的菸灰:“嗯?” 她说:“其实大学我们分手那次……我没跟那个人做。” 许晋挑一下眉,弯唇,一条胳膊松松垮垮地勾著她。 “你没怀疑过吗?”苏柠问。 “怀疑过。”他说,“但我那个时候也很生气。第一你不肯信我,第二明知道我会来,用这种方法也要跟我分手,我何必勉强?” 苏柠慢慢道:“你要娶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许晋漫不经心笑了声:“跟祁斯年学的,我看他强行娶了仲希然后过得越来越滋润,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总不至於还不如他们。” “何况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著你。” 他碾灭了手里的烟,转身过来吻她,“再来一次吗?” 苏柠咬唇:“我没套了,你带了吗?” 许晋:“我出来找你哪儿顾得上。” “那……” “不戴了。” 他含住她耳垂,轻咬。 苏柠一颗心轻轻发颤,听见他说:“反正证都领了。” 她弓著脊背,空调有些冷。 许晋伸手扯过被子,將两人全部罩了进去。 视线一片黑暗。 许晋低头,一点点往下,咬住她的锁骨和肩膀。 狭窄的空间里,连氧气都不太够。 她脚趾蜷缩,不受控地將头探出来,大口呼吸著新鲜的氧气,浑身都起了一层汗。 好半天,许晋才出来,將她翻了个身。 她闭著眼,双手被他握住,浑身战慄。 结束后,许晋抱著她洗了个澡,两人相拥著沉沉睡去。 再度醒来后,看到彼此的第一眼,两人都忍不住亲吻对方。 窗外阳光明媚而灿烂,隔著窗帘落在他们身上。 她吻著许晋,主动而热烈。 希望从此之后,他们以后再也不要有任何芥蒂。 许晋一面吻她,一面说:“苏柠,你一直是我心里的唯一。” 第315章 许苏47:白佳念 7月初,苏柠和许晋拍了婚纱照。 这一次拍婚纱照的感觉跟之前完全不同。 抱著许晋怎么拍都开心。 摄影师不停地夸:“哎呀,两位配合太默契了,这感情一看就好的厉害。” 许晋含笑把苏柠往怀里一勾:“拍婚纱照还有感情不好的么?” 摄影师:“当然有啊。我有个朋友上次跟我吐槽他拍的婚纱照,女的不笑男的也不笑,两个人身体根本不往一起靠,跟不认识似的。” “那女的连第二套衣服都懒得换就想走,真是没见过。” 苏柠:“……” 她默默在许晋耳边说,“怎么感觉他在吐槽我。” 许晋愉悦地挑一下眉。 摄影师笑笑:“不过我们干这行的,也见得多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婚纱照连拍三天,不同风格,室內外不同景色。 最后一天拍完回来两人都累了,坐在沙发上靠在一起。 许晋问:“你跟罗诚拍的时候没换第二套衣服吗?” 他问这话时也平心静气了。 “是啊,”苏柠笑著说,“说真的,我当时连妆都不想化。” 许晋凉凉道:“你还想跟人生孩子呢。” “……” 苏柠连忙起身,抬手揉了揉他头髮,给他顺毛:“我那不是心灰意冷打算跟人搭伙过日子而已。” “幸好许总你拯救了我。” 她声音听起来可怜巴巴的,“不然我可怎么办。” 许晋不咸不淡哼了声。 算了。 苏柠能这么哄他,已经是难得。 许晋这时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是余洋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来:“餵。” 余洋说:“你在忙吗?说话方便吗?” 许晋一条胳膊搂著苏柠:“方便。什么事儿?” 余洋停顿了几秒,说:“佳念她住院了。” 苏柠一凛。 许晋仍旧搂著她,淡声道:“说重点。” 余洋嘆了口气:“我知道你跟苏柠要结婚了,我也替你们高兴。可是佳念这里,你是不是能再跟她见一面?她说你什么都没说就把她刪了,她现在根本接受不了,都喝酒喝得胃出血了。” “咱们好歹这么多年同学,你再见她一面,有什么话当面跟她说清楚行不行?” 许晋没说话。 苏柠垂眸,起身准备离开。 许晋胳膊稍一用力揽住她肩膀,不许她走的意思。 他平声:“没什么可见的,该说的最开始我就跟她说的很明白。她如果一定有话要问,可以用你的手机再给我打最后一个电话,说完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余洋似乎有些无奈:“那好吧,我问问她。” 许晋掛断电话,房间里的气氛慢慢变冷。 苏柠想要起身,许晋仍旧抱著她,不许她走。 她说:“饿了吗?我去弄点儿吃的。” 许晋“嗯”一声,方才鬆开她。 苏柠煮了点粥,简单拌了个沙拉。 吃饭时,两人都没说话。 许晋几次看向她,仿佛想说什么,但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苏柠虽然不至於因为这件事难过,但也不可能开心起来。 她收拾完厨房出来,许晋朝她伸手:“过来。” 她抿一下唇,还是缓缓走过去。 许晋把她搂在怀里:“不开心吗?” 苏柠没应声。 许晋想了想,刚要开口,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来,是白佳念的声音。 “许晋……” 她嗓子发哑,鼻腔里带著哭意。 苏柠起身,抬步准备往臥室里去,却被许晋伸手从背后勾住腰。 他一用力,她就被他按在了腿上。 她挣扎著起身,不想听他跟白佳念打电话,却被他牢牢按住腰,无法挣脱。 电话里白佳念问:“你要跟苏柠结婚了吗?” 许晋:“已经领证一个多月了。” 白佳念立刻哭出声来。 她问:“是她让你把我刪掉的?” 许晋:“不是,我自己要刪。” 白佳念固执道:“我不信。” 许晋淡声:“为什么不信?你应该知道,没人能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白佳念问:“许晋,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到底对我有没有过一点喜欢?” 许晋平声:“大学的时候多少喜欢过。” 苏柠心中微微一痛。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他也几次当面承认过这件事。 但这句话他对著白佳念说出来,好像又多了几分难过。 她再度想要起身,他似乎早有预感,用力紧紧箍住她的腰,牢牢將她按在他大腿上。 “喜欢过吗?”白佳念哭诉,“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不肯主动吻我,你跟我说是你不喜欢跟別人接吻,你骗我——我看到別人发来的视频,你明明吻了苏柠很久。” “没骗你。”许晋音色很淡,“我的確不喜欢接吻。” 他说,“我只是喜欢跟苏柠接吻。” “你喜欢跟她接吻不喜欢跟我接吻,你真的喜欢过我吗?”白佳念哑声,“当时我们在一起,每次连做都要我求著你,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许晋平声:“喜欢过。” 白佳念哭得更厉害。 苏柠伸手,慢慢將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听见许晋慢慢说,“但確实也没有那么喜欢。” “我试过了。” “儘量对你好,你要的东西我都满足,也尽力抽时间陪你——” “可是我越努力,就越是消磨我对你当初的那么一点喜欢和感动。” “我很抱歉,佳念,感情的事无法勉强。” 白佳念说:“后来呢?毕业后这几年我们明明一直断断续续在一起,你也会满足我想要的,你这几年多多少少是不是也是喜欢我的……” 许晋:“给你资源是因为对你有內疚,当初我也说得很清楚,就是搭个伴玩玩而已。” 白佳念固执道:“只是这样吗?可这么多年,你身边女人来来去去,只有我在你身边最久。” 许晋:“如果我还喜欢你,为什么不跟你在一起?” 白佳念顿住。 许晋声音冷静得近乎残忍:“无非你知根知底,睡起来不麻烦。苏柠不在,我跟谁睡都一样。” 白佳念颤声:“许晋……” 许晋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一起问了。” 白佳念停顿片刻,问:“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直没有忘掉苏柠吗?” “没有。”许晋说,“这个你一开始就知道。” 白佳念用哭腔说:“你是我第一个男人,许晋。你说我是你第一个女人……” 许晋:“你是。” 白佳念思维显得有些混乱:“是苏柠先拋下你的,你还没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苏柠就跟別人同居了,你不是她第一个男人……” 许晋打断她:“我不介意。” 白佳念那头静了一瞬,似乎又要哭出声。 “就那么喜欢苏柠吗?” “我爱她。” 那头好半天没动静。 许晋:“还有话要说吗?” 白佳念:“真的不能联繫了吗?当朋友也可以。” 许晋:“我不想,也没必要。” 白佳念掛断了电话。 第316章 许苏48:完美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客厅都显得空旷而静。 苏柠坐在许晋腿上,垂著眼。 许晋胳膊仍旧紧紧抱著她,不许她走。 又好似在告诉她,他对她绝对坦诚。 刚才那通电话不止让白佳念难过,也几乎快要將她压倒。 他说喜欢白佳念的时候。 他承认白佳念是他第一个女人的时候。 他说白佳念知根知底睡起来不麻烦的时候。 每一个字都好像是被尖锐的美工刀划在她心上。 可是他也会直接跟白佳念说只喜欢跟她接吻。 说爱她。 他就是这样,爱和伤害都给得坦荡直白,叫人又爱又恨。 许晋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低头吻她脸颊:“苏柠……” 他伸手將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想了片刻,慢慢说,“我打这个电话是觉得还是需要给白佳念交代清楚……” “知道。”苏柠淡声。 她心情显然不好,许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只是抱著她。 就这么抱了一会儿,苏柠忽然低头,一口用力咬在他肩膀上。 许晋闷哼一声。 听见她说:“你竟然当著我的面说她睡起来不麻烦。” 许晋笑了下,知道她肯说出来就是没事,任由她发泄。 他一向如此。 他就是这样的人,好的坏的全拿出来,要不要让別人选。 就是这样,反而更让人忘不掉。 他任由她咬,抬手很轻地抚上她的头髮。 苏柠没用太大力气,发泄过后也缓缓消了气。 拨开他衬衫开了眼,只是有点红,没什么伤口。 她还是撕开一张生理盐水片替他一点点清洁。 擦完后把片扔进垃圾桶里,她说:“我那些前男友们也挺好睡的。” 许晋笑了声,把她往怀里一搂:“具体说说?” 苏柠:“……” 他低头吻她,將她按在沙发上,吻得她喘不过气。 苏柠终於找到一个空隙,忽然说:“我觉得有点遗憾。” “什么?” “没有把第一次给你。” 许晋笑一下,不以为意:“说了不介意。” “我没有说你介意,只是觉得……好像不够完美。”她勾著他脖子说。 许晋看著她:“不会,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就是完美的。” 苏柠弯唇:“许公子越来越会哄人了啊。” 许晋:“我一向不会哄人,说的都是真心话。” 苏柠贴到他怀里,再度跟他接吻。 · 最近苏柠都睡在许晋这儿,因为这里离他办公室近,开车只要十几分钟,回来的快。 但她也不是自恋的人,每天对著自己的画像有点不好意思,就把画盖上找人搬到了次臥。 许晋对此似乎稍有意见,但她人就在他眼前,他倒也没多说什么。 苏柠没有跟许晋一起住过太长时间。 最长的是在美国那次,许晋待了一个多月,说起来时间也很短。 虽然两个人领了证,也彻底解决了以前的问题,苏柠还是有些担心万一两人生活上万一有什么无法磨合的部分。 但是竟然哪里都很契合。 苏柠的开心每天几乎都要溢出来。 这也明显带来一个负效果,她最近完全不想画画了。 果然痛苦更容易成就艺术。 这天快下班时,许晋打来电话说要加班。 两人领证后,许晋为了陪她已经儘量减少了许多工作,这次加班是因为公司面临年中考核,外加有个大项目得他拍板。 但对苏柠来说,他婚后加班还是第一次。 她明明不是黏人类型,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不习惯。 她托腮,在沙发上待了很久,看著空荡荡的房间,忽然决定去接许晋下班。 她这决定完全是心潮澎湃,也没打扰许晋,就到了他公司楼下一间咖啡厅里。 咖啡厅里刚好有两个红帆的员工抱著笔记本电脑一面喝咖啡一面聊天。 “我的年中考核终於过了……改了十几次,我人都要改傻了。” “我也是,不过你有没有发现,许总最近心情好像超级好。虽然对考核內容不满意,但也没骂人。” “好像是哎……听说许总交了个新女朋友。” “白佳念吗?也不新了,她还挺能忍的,是不是快要上位了。” “也许吧。不过好像没听说过公司谁跟许总有关係。” “许总很忌讳这个,从来不碰公司的人。有次有个经理去他办公室送水果,第二天就被开了。” “……” 两人小声八卦,被旁边的苏柠听得七七八八。 她没在意,摇了摇手上咖啡,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开始画素描。 旁边女生长长地“嘶”了一声。 “那是白房子吗?真的假的?” “应该是……假的吧,真的要两百多万,但看起来好真好细腻啊。” “臥槽你看到她的脸没?她好漂亮啊,而且漂亮得好高级,不会是哪个明星吧?” “……” 苏柠隨便练手画了画咖啡店里的场景,刚画完,就接到许晋的电话。 “我准备回去了,你想吃什么吗?我带给你。” 苏柠轻声说:“你下班啦?我没在家。” “去哪儿了?” “我刚画完地点,我发给你,看你能不能猜到。”她声音里难得带著几分撒娇的意味。 许晋声音里不自觉也带了笑意:“好啊。” 苏柠把刚画的画用手机拍下来,发给许晋。 旁边两个女生更小声了。 “哇,她好有情趣啊。” “跟她谈恋爱肯定特別有意思……” 苏柠发完后,就托腮在原地坐著等许晋过来。 他应该找得到吧? 几分钟后,她忽然听到旁边女生惊呼。 “许总好。” “许总——” 许晋一进门视线就落在了苏柠身上,甚至没有看到她们俩,等她们开口打招呼,他才挪过视线,冲她们微微点一下头,目光再度回到苏柠身上。 两个女员工原本以为许晋是过来买咖啡提神,但很快就发现他朝面前的美女走过去,嘴角噙著一丝笑意,就这么当著她们的面伸手將人搂住:“真在这儿啊。” 苏柠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你来的好快。” 许晋笑说:“怎么忽然过来?” 苏柠:“就突然想接你回家。” 许晋伸手揉一把她脑袋:“走吧。” 两个女员工看他跟女人亲昵的模样,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震惊。 许晋的多情她们自然也有所耳闻,但他在工作时一向严肃,从来不会把感情的事带到工作周围。 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允许谁过来。 听说有次白佳念想来还被他在办公室打电话呵斥了。 许晋搂著女人的腰走过来,两个女员工笑著起身送二人离开。 没想到许晋忽然停下脚步,说:“这位是我太太。” 两个女员工被震住了,连忙齐声说太太好。 一人问:“您结婚了?” “领证了。”许晋对她们笑一下,“不用替我保密。” 上了车,苏柠系好安全带,看向许晋:“你最近心情很好么?” “是啊。”许晋含笑低头过来吻她,“好的不得了。” 苏柠觉得胃里一阵反胃,倏地別开脸。 许晋伸手捏住她下巴尖:“怎么?还不给亲了?” “不是。”她说,“我闻到汽油味儿突然噁心。” 她脑海里瞬间有什么电光火石一般闪过,想起来自己例假有阵子没来,但她一向不太准就没在意。 她握住许晋的手腕,声音有点发颤:“许晋……” “我带你去医院。”许晋说。 第317章 许苏49:怀孕 许晋一路开车都开得很平稳。 到了医院,开了化验单,十几分钟就出了结果,苏柠確实怀孕了。 没想到会这么快,苏柠一下子有点懵。 还要许晋稳住心神,又带著她做了一系列检查,確定怀孕已经7周。 回到家后已经快凌晨1点,苏柠躺在床上,握住许晋的手。 许晋轻轻吻了一下她脸颊:“快睡吧,医生说了你要好好休息。” “但是婚礼的时候,我肚子应该已经大了……” 婚礼定的是十二月底,到时候刚好孩子六个多月。 “嗯。”许晋想了想,说,“別担心,你想提前或者推迟都可以。” 他把她搂进怀里,“明天再想,先睡觉。” 苏柠点头,在他怀里很快睡著了。 第二天,双方父母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许母一早打来电话,语气欢喜的不得了:“柠柠啊,你一定要小心,要不要搬到爸妈这儿来住?妈妈可以好好照顾你。” 苏柠求助地看向许晋。 许晋接过电话:“她还得照顾我呢,而且家里那么偏僻,难道要我每天开一个半小时车回去吗?” 许母:“你自己在那儿不行吗?” 许晋:“不行,我离不开她,您別瞎安排了。” 苏柠被他这句“我离不开她”击中了,伸手搂住他的腰。 许母无法,但还是很快安排好了厨师、阿姨和家庭医生,確保把苏柠照顾得很到位。 许晋这里地方不大,苏柠又不喜欢被吵到,这些人就被就近安排住下,平时工作的时候才来。 至於婚礼,提前显得仓促,双方家长商量之后决定推迟。 毕竟什么也没有宝宝重要。 突然怀孕,让苏柠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许晋也一样,偶尔他会突然摸著她的肚子出神,尔后很温柔地笑一下。 许晋很通情达理,她之前接了几个杂誌的拍摄,要踩高跟鞋。 他知道后也没说什么不让她去之类的话,只是多安排了个保鏢以防万一。 怀孕后的日子过得很开心,没有什么要烦的事,许晋也一直陪著她,连周末的各种饭局都推掉了。 就这么到了8月初,许晋突然要去南城出一周差,有个融资併购案要谈。 他其实不算忙,只是这阵子他一直在身边,苏柠不太习惯早上醒来看不到他。 到南城的第二天早晨,许晋就开始给苏柠打电话叫她起床。 苏柠有种仿佛回到大学时异地恋的感觉。 她说:“好怀念那个时候啊,可以跟你打很久电话。” 电话那头许晋声音格外温和:“你现在也可以一直掛著。” “可以吗?” “可以。”许晋说,“今天没有闭门会议,不过我可能没办法一直跟你聊天,要处理事情。” 苏柠心里好似被灌了一层蜜。 听著他在那头处理工作,空閒的时候跟她说一两句话,她觉得无比满足。 两人一直打到苏柠的手机发烫无法充电,自动关机。 许晋那头大概也是差不多情况。 不过也就一次,苏柠怕打扰他工作,之后就没再打过去了。 周末的时候许晋说谈判进行的不太顺利,要晚几天回北城。 苏柠后天有个工作要飞南城拍外景,本来以为许晋回来一两天他们又得分开,没想到他延长出差时间,那刚好可以去给他一个惊喜。 她自然瞒著许晋,悄悄飞到南城,拍完一天片子后才悄悄联络了许晋的助理,问许晋住哪儿。 助理连忙报上地址,苏柠请他保密。 这种能让自家老板开心的事助理自然乐见其成。 他趁许晋在酒店会议室的时候悄悄下了趟楼,把苏柠接到许晋的总套里。 助理说:“不过项目已经谈完了,许总今晚有饭局肯定回来的晚,您看要不要提前……” “不用。”苏柠按捺不住兴奋,“別让他察觉,他很聪明的。” 助理说好。 既然许晋有饭局,苏柠就先自己点了份餐,吃完等了许久,窗外天都黑了,才听到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她连忙起身躲藏。 本来想藏在洗手间里,但感觉时间不太够,一著急就藏进了酒店大衣柜里。 透过狭窄的缝隙,她看到了进来的人——竟然是白佳念。 苏柠的手不自觉攥紧。 她不知道出於什么心理她没有当场走出去。 白佳念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香水儿往脖子里喷了下。 没多久,门再度开了。 她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是许晋的。 她咬唇,咬出血跡,因为舌尖尝到淡淡的铁锈味儿。 许晋走了几步,倏地停住脚步,看向白佳念声音格外冷:“你怎么在这儿?” 白佳念起身,看著他似格外柔弱:“我拜託了高总让我进来。” 许晋伸手扯掉衬衫领带往茶几一扔,沉声:“出去。” 白佳念:“许晋……” 许晋声音更沉:“我叫你出去。” 白佳念委委屈屈道:“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许晋:“我上次把话说得够明白了。” 白佳念停顿了几秒,轻声说:“我听说苏柠怀孕了。” 许晋:“是。” 白佳念:“那你……不会想吗?” 许晋撩起眼皮看她,眸色深沉。 白佳念:“我才不信,你会只睡苏柠一个人。” 她慢慢走到许晋身边,做出一副含情脉脉的姿態,“苏大小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会愿意放低身段让你满足吗?” 她伸手去触碰许晋的胸膛,“之前是我没想清楚,我会很乖,不会再闹……” 在她的手即將碰到许晋之时,许晋攥住她手腕,用力將她往地上一推。 许晋冷声:“白佳念——我原本念著情分,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 “今天我不妨把话说明白。”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跟苏柠接吻吗?”许晋伸手拿起茶几上酒店宣传册,用纸册另外一头抵住白佳念下巴,叫她抬起头来。 “因为我的身体喜欢她。”许晋看向白佳念的眼里透著厌恶,“苏柠不需要怎么样,她隨便碰一碰我,都比跟你做要爽,听懂了吗?” 第318章 许苏50:求婚 白佳念面色惨白,仿佛一张薄薄的白色皮纸。 许晋沉声:“白佳念我告诉你——我跟苏柠好不容易结婚,你再敢像今天这样生事让我老婆不开心,我就让你在圈子里混不下去。听清楚了吗?” 白佳念眼泪就这么落下,掛在脸上,惹人怜爱。 但面前的人丝毫没有任何怜爱。 他用锋利的宣传册一角牴住她下巴,那尖锐刺得她生疼。 他冷声:“你是自己滚,还是让我叫保安送你滚?” 白佳念似不敢置信,身体轻颤片刻,许晋去拿座机给前台打电话:“保安。” “我走。”白佳念咬唇,表情屈辱,含著泪扭头走了出去。 衣柜里的苏柠也放鬆了下来。 她在密闭的空间里,经歷了一场跌宕起伏的戏剧。 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浑身起了薄薄的一层汗——她刚才真的好害怕。 她稍稍推开一点衣柜缝隙,看到许晋翘著一条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著手机,似乎在犹豫著什么。 片刻后,他放下手机,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再度出来。 苏柠正在想什么时候走出去。 发生了这件事,什么时候都出去好像都显得有些奇怪。 就在这时,她沙发上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糟了。 苏柠双手微微握拳——刚才进来的太著急,忘记带手机了。 沙发上的许晋也是一愣。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他再度看了眼手机上的拨出去的微信名字,瞬间意识到什么,抬眸看向面前的衣柜。 开了一点缝隙的衣柜“砰”一声弹了回去。 苏柠:“……” 手滑了。 缝隙的光里,许晋蹙眉,一步步朝她走过来,打开衣柜的门。 “……” 四目相对,只剩下尷尬的沉默。 片刻后,许晋朝她伸出手,温声道:“还不出来?站多久了,不累吗?” “累了。”苏柠撒娇,“小腿肚子痛。” 许晋把她扶到沙发上,伸手给她揉小腿,问:“什么时候来的?” 苏柠说:“比白佳念早两个多小时吧。” 许晋一顿,说:“我刚还在想要怎么给你解释,我没想到她会走高总的路子进来,高总可能以为我跟她还在一起,想卖她一个人情。我答应你不见她,是我没处理好……” 话音未落,苏柠就软软地扑进了他怀里。 “喔,那你下次注意。” 许晋紧绷的身体倏然放鬆下来。 他很怕苏柠上纲上线。 他伸手搂住她:“怎么突然过来了?查岗?” 苏柠:“我才没那么无聊,正好有工作,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谁知道竟然看了一场好戏。” 许晋神色有些尷尬。 苏柠笑著捏了捏他的下巴尖,笑声里竟然透著愉悦。 许晋有些意外。 他抬手揉了揉她脑袋:“这么开心?” “是啊。”苏柠软软地缩在他怀里,“你拒绝她拒绝得那么乾脆,我为什么不开心?” 许晋说:“我以前拒绝得也很乾脆。” 苏柠抿唇:“那我又没看到,只看到你亲她。” “……” “抱她。” “……” “你说得对。”许晋低声,“以后我会把握好分寸。”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先官宣好不好?不然可能还会有人往我这儿塞女人。也幸好今天你在,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清楚。” 苏柠点点头:“好。” 许晋於是立刻发了条朋友圈。 “结婚了。@苏柠” 苏柠也用同样的格式发了一条朋友圈,算是官宣。 洗完澡,两人抱著躺在一起。 苏柠明显说不出的开心,比平日主动很多,一直往他怀里钻。 许晋於是控制不住去低头吻她。 一个多礼拜没见,自然不可能没反应。 但苏柠还没过三个月,许晋也不敢造次,只是吻她久一些,缠绵一些,算是解渴。 不知亲了多久,许晋在她颈边,声音低哑地说:“睡吧。” 苏柠看他:“那你……” “没关係。”他肌肤贴著她,“你在我身边就还好。” 其实他不算重欲的人。 苏柠不在的那些日子里太难熬,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氛围里,需要一点事情释放压力。 但结束后往往適得其反,更加空虚。 现在苏柠就在他身边,他整个人感觉精神都好似被滋养。 有一种平静的满足感。 苏柠伸手指尖轻轻挑起了他下巴尖:“真不要吗?” 她声音带了几分蛊惑。 许晋眸色漆黑,看她。 她慢慢往下。 许晋伸手,轻轻抚在她头上。 他大约明白她想做什么。 大约听了白佳念那句放下身段的话才会这样。 许晋说:“你不需要。” 苏柠看他。 许晋伸手,轻柔地拨了拨她耳边的长髮:“你不喜欢就不需要,我也捨不得。” 苏柠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她仍旧低下头去。 她听到了许晋的呼吸声,越来越沉。 好像掌控了他的死亡。 结束后,苏柠从洗手间里出来,咬唇看他:“你还说你捨不得!” 许晋爱怜地把她搂进怀里:“我的错,是我高估了自己。” 喜欢的人这样討好自己,他完全无法控制。 夜色已经很深。 许晋即將睡著时,忽然听见苏柠说:“许晋,以前的事我也有不对。” 许晋睁开眼:“嗯?” 苏柠小声说:“我太衝动了,就算撞见你跟白佳念接吻也不该就那么出国,应该给你解释的机会。尤其大学的时候,我不应该……我该对你信任多一点。” 许晋伸手拍了拍她肩膀:“都过去了,有些事的確也是我没做好。” 他想了想,又笑说,“不过依你的性子,撞见別人亲我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原谅。” “那確实。”苏柠点点头,“我高低得跟別人亲几次才能跟你谈原谅的事。” 许晋笑出声来。 回到北城,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许晋终於从工作的忙碌中稍稍解脱,买了两张周末科技画展的票陪苏柠一起去。 苏柠怀孕还算轻鬆。 孕吐只持续了一个月就消失,因为吃得健康科学,肚子四个月了也不怎么显。 只是人懒懒的,不想出门。 许晋好说歹说,她才愿意出去走走。 到了画展厅,没想到全场竟然就他们两个人。 她以为许晋包了场,也没在意,顺著环形的画展厅一路往里走,走到尽头,长廊上掛著她一幅巨大的画像。 看风格,是她很喜欢的一位画家画的。 她微微一怔。 旁边有个白板,上面写了一句话:请为这幅画画上最后一笔…… 白板上有一支磁吸的画笔。 她一颗心轻轻一颤,拿起画笔走上前,轻轻触碰画框。 这幅画自动向右侧缓缓移动,露出墙上的文字—— 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笔。 她似有所感,回头。 许晋手里捧了一束红色玫瑰,单膝跪地:“苏小姐,我能有幸成为你以后人生里的唯一男主角吗?” 苏柠眼眶微微湿润,含笑点头。 许晋起身,热烈地吻她。 第319章 许苏51:尾声 吻了很久,苏柠才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慢慢说:“怎么突然求婚?证都领了。” 许晋说:“欠你的当然要补上。” 苏柠拿著玫瑰说:“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求婚了。” 她半开玩笑道,“人家都是领证前求,你怎么领证后才求?” 毕竟他一向骄傲,要他下跪也挺难的。 许晋笑说:“我怕被你拒绝,领证以后就十拿九稳了。” 苏柠靠在他肩上,看著墙上她的画像,说:“你找steph lee约的画?他好难约的。” “是很难约。”许晋说,“约了两年,本来是画给我解馋的,后来想著送你当一个惊喜,然后又突然发现拿来求婚也不错。” 短短几句话,可见他们关係变化之快。 苏柠笑出声来。 许晋贴在她耳边说:“有点委屈你了,本来想给你放一场烟的,我看你很喜欢,但北城实在没有条件。等你生完孩子养一养身体,我再带你去海岛放。” 苏柠点点头,搂住他的腰。 来年三月底,苏柠生下了一个小女孩。 许晋亲自进產房陪同。 可能因为跳舞的原因,医生说苏柠条件很好,可以顺產。 过程也算顺利,只是等开指稍微久了些。 许晋一直陪著她,紧紧握住她的手。 剪脐带的时候,许晋的手都在轻轻发抖。 听到婴儿啼哭的瞬间,他也忍不住落泪。 小姑娘眼睛很大,像苏柠,但剩下的地方都像许晋。 两家老人都激动得了不得,每天都来小两口这儿看。 但这行为有点影响苏柠休息,她坚持亲喂,每天晚上都会被阿姨叫醒餵奶。 白天长辈来了她还要起来打招呼。 许晋於是乾脆特意交代双方父母只能每周来一次,总算清净不少。 生完孩子以后的苏柠整个人从內到外透著一种说不出的柔软,尤其是她抱著宝宝的时候。 许晋看著她们母女,只觉得满满的幸福从心里溢出来。 有了孩子的时间过得格外快。 宝宝的每一次变化都是时间的丈量。 可以抬头、可以坐起来、会咿咿呀呀地叫爸爸妈妈…… 带宝宝的半年里,苏柠肉眼可见憔悴的。 她劳心劳力,许多事情不想假手旁人。 许晋心疼她,恰好高中百年校庆,许晋收到邀请函就打算带她回去一趟,算是放鬆心情。 校庆那天人很多,许晋上午先去做了演讲。 活动结束后,他缺席了校方晚宴,在朦朧的夜色里牵著苏柠的手再度踏入校园。 印象里的十四中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当年的教学楼,陌生的是旁边的已经长高许多的树木。 许晋牵著她的手走在操场上。 十四中的篮球场跟足球场相邻,地方空旷又大。 苏柠从育儿中暂时解放,整个人精神彻底放鬆下来。 她说:“好想躺。以前高中的时候看到別人躺在操场上,好羡慕,但是我不敢。” “那躺一次?”许晋说著就要脱西装。 “不了。”苏柠阻止了他,“说说而已,而且这会儿有点儿冷了。” 许晋便把西装外套脱了披在她身上。 高而远的夜空里亮著几颗星星。 苏柠问:“你高中的时候跟人来操场躺过吗?” 许晋:“没有。” 苏柠揶揄道:“怎么会啊,感觉你是那种会把人压在操场上热吻的那种。” 许晋瞥她一眼:“遇见你的话还可以试试。” 苏柠突然想起来他说的不喜欢接吻的话。 她勾著他脖子,凑到他耳边问:“你真的不喜欢接吻吗?” 许晋淡声:“嗯。” “那你一开始就亲我亲得很热烈……” “都说了只喜欢跟你接吻。”许晋顺手搂住她的腰,“亲一个?” 苏柠打他肩膀一下:“別了,万一被看到影响不好。” 许晋笑说:“也是,那去当年亲你的楼里回味一下。” 苏柠:“……” 今天是周末,操场上没什么人,只有秋天的夜风,带来轻微的凉意。 苏柠换了话题,看著灯下的篮球架说:“你以前在这儿打篮球有很多女生抢著给你送水。” 许晋挑眉:“你怎么不给我送?” 苏柠眨了眨眼:“欲擒故纵。” 许晋点头,似是讚嘆:“手段不错,怪不得我被你擒到了。” 苏柠忍不住笑出声。 她搂著许晋胳膊,一路往里走:“不过我要是真给你送了水,你当时会接吗?” “当然。”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路过当年初吻的艺术楼,楼门却上了锁。 许晋“嘖”一声,“可惜了。” 苏柠脸上微微一红。 许晋问:“还记得初吻吗?” “当然。” “你夸我技术好。” 苏柠认真想了想:“我哪有,我只有说你熟练。” 许晋眉眼一弯:“那不就是技术好的意思?” 苏柠:“……” 许晋说:“我还记得,当时出去后,你脸都红透了。后来我就天天缠著你亲……” 苏柠拉著他往前走:“你不许说了。” 许晋笑了声。 路灯下,教学楼的墙皮有些斑驳,像晒退了顏色的亮色外套。 苏柠说:“我的意思是——假如你完全不认识我,第一次在球场见到我的话,也会接吗?” 许晋含笑看著她:“那就更得接了。”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当年的八班。 在二楼。 高一到高三,他们都在这间教室。 教室锁著门,一片漆黑,只有楼道的灯照进去,隱约能看到教室里的桌椅和黑板。 那时候,苏柠经常坐第一排,许晋因为个子高,基本都坐在倒数两排。 但几乎每天上晚自习,他都会换位置到她身后。 有时候给她讲两道题,有时候把笔记递给她,有时候仅仅只是安安静静刷题。 苏柠有一剎那的恍惚。 她觉得自己昨天好像还坐在这间教室里刷题,许晋用笔戳她她会不好意思的回头。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过了十三年的时光。 她脑海里闪过第一次见到许晋的模样。 他当时吊儿郎当的,当著老师的面都敢打游戏。 看到她时,目光带著直白的占有欲。 那时候的她一定想不到,这个人会是她未来的老公,孩子的爸爸。 但是见到他的第一面,仿佛烙印似的一直在她脑海里。 她偏头看向许晋,问:“老实说,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啊?” 许晋眉眼在白色灯光下格外柔和。 “是啊,一见钟情。” 他的手跟她十指交缠。 “一直喜欢。” (许苏番外完) (if线开启,写一点许苏if线,希年if收尾,都是双初恋幸福的if线~) 第320章 校园IF线:许苏01:高三转校生 秋天的阳光格外明媚,落下来金灿灿的。 苏柠背著书包走进十四中,伸手挡在额前,有点晒。 这是十四中新修的校区,刚种上的小树苗也就比她高点儿。 操场广播正在响:“第八套广播体操,第一节……” 她往操场看了眼,乌泱泱一群人,穿著红白色的校服,动作勉强还算整齐。 苏父在她耳边叮嘱:“柠柠啊,你画画爸爸一直都不担心,就担心你的功课。十四中师资力量好,学习氛围也强,你转学到这儿高三这一年要好好努力,知道吗?” 苏柠懂事的点点头。 她也想考t大的美院或者央美,不然老师恐怕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跟著爸爸走上教学楼的大台阶。 教学楼里空荡荡的,基本都去做操了。 在老师办公室找到班主任,班主任林秀娥亲自带她去了教室。 高一八班,二楼一进来左拐第一间就是。 原本以为会没人,不想一开门,一个男生坐在最后一排。 他校服外套扣在椅背上,袖子盪在半空,脚踩在桌沿上,身体跟著脚一晃一晃的,手里拿著手机,手机里传来“triple kill”的游戏声。 他前头坐著一个女生,高高瘦瘦,长著一张文静的脸,脖颈修长,气质很好。 她手里拿著一把小刀,手上捏著一块苹果像是想递给男人,看到老师进来,嚇得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那男生却没太大反应,只是轻飘飘扫了眼班主任,吊儿郎当的表情,继续玩手里的手机。 林秀娥显然生气了,怒道:“许晋,又不去做操,晚自习罚站,手机没收!” 原来这男生叫许晋。 苏柠朝他看去。 他转头往过扫了眼,不慌不忙打完游戏,才看向班主任笑说:“您就当没看见不行吗?” 那样子透著几分痞劲儿,活脱脱像个小混混。 只是这小混混长得確实不错。 他头髮刘海稍长,跟眉毛齐平。 那双眼睛是標准眼,眼尾弧度稍稍拉长上翘,显得肆意又漫不经心。 鼻子也很挺,从侧面看弧度很漂亮,漂亮到苏柠想画下来。 “少废话。”林秀娥踩著高跟鞋“噔噔噔”走过去,朝他伸出手。 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把手机扔到林秀娥手里。 林秀娥又看向女生:“白佳念,你为什么没去做操?” 白佳念红著脸说:“我肚子疼,跟班长请过假了。” 能为什么,人家在谈恋爱呢。 班主任扫白佳念一眼,没再说什么,转头跟她说:“你先坐靠窗第一排,现在高三刚开学,过两天班里就会调位置。” 苏柠点点头:“好的,老师。” 一道温软乖巧的声音传入耳中。 许晋懒懒转头,目光看向新来的女生。 跟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听声音以为是乖巧那掛,没想到长著一张很有风情的脸。 像港剧里的美人。 这时候的女生没心思化妆,而且她肌肤白皙清透,唇色诱人鲜亮,也不可能是化妆化的。 许晋眼中闪过一抹惊艷。 这女生完全长在他审美点上。 女生在半空对上他视线,冷淡地转开眼。 许晋笑了,看她的目光带了几分玩味。 这时铃声响起,下操了。 班主任转身离开。 苏柠背著书包朝第一排走去,角落里那张桌子明显没人坐。 要走过去,要么从这边绕一大圈走过讲台再下去,要么经过许晋。 绕圈显得很奇怪,好像她要躲著他似的。 苏柠抬步往前走。 教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显得很空旷,但窗外已经陆陆续续传来人群的脚步声。 许晋手里捏了支笔转,倒也没看她,翘著脚坐在椅子上。 苏柠走到许晋桌旁时,许晋手里的笔突然在她面前甩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她脚下。 她顿住脚步。 许晋含笑看著她,那眼神仿佛在看猎物,声音也吊儿郎当的:“同学,帮忙捡一下?” 苏柠看他。 两人视线在半空交匯。 他逗她的意味很明显。 片刻后,苏柠弯腰捡起那支中性笔,准备放到他桌子上,笔的另外一端却忽然被他攥住。 他眉梢微微一挑:“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柠鬆开手,没再理会她,转身走向第一排。 几乎同时,有同学推开教室后门。 周旭尧跟几个男人窜进来,看到新来的人,问:“谁啊?” 许晋看著前排的背影:“转校生。” 周旭尧压低声音:“臥槽,漂亮吗?” 他往过扫了眼,女生脊背挺拔,乌黑的长髮铺在身后,气质看起来十分出色。 几个男生都凑了过来。 许晋:“漂亮。” 周旭尧来精神了:“多漂亮?” 前头转过来的余洋看了旁边明显神色不好的白佳念一眼,“再漂亮也不能比我们白校还漂亮吧?” 白佳念追了许晋两年了,但许晋就是不为所动,说没感觉。 余洋都有些心疼她了。 许晋眉梢一挑,漫不经心说:“漂亮很多,带刺的那种。” 白佳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差点儿当场哭出来。 她怕人看到,立刻转过身去。 周旭尧“嘖”一声。 平时问许晋某个女生漂亮吗,他基本都回答“有么”“凑合”“一般”“就那样”,就算白佳念,得到的评价也不过一句“还行”。 於是男生们便都知道了,许哥眼高於顶。 现在竟然亲口说一个女生漂亮? 教室里的学生基本上都回来了,班里乌压压坐满了人。 周旭尧看了眼手錶,离打铃就差一分钟了。 他起身:“不行,我得去看一眼她长什么样儿。” 他站起来,快步走向讲台,假装把黑板上那一点笔墨擦乾净,转身下台,特意往苏柠那头看了眼,快步跑回去。 上课铃声这时响了。 周旭尧跑回座位,戳了戳坐他旁边儿的许晋,压低声音:“臥槽真的好看,她看我一眼我人都酥了。” 下一秒,他的手腕便被许晋翻折用力压在桌上。 许晋淡声:“说什么?” 周旭尧“哎呦”一声,“没没没,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许晋方才鬆手。 周旭尧嘿嘿一笑:“哟,这是看上了?” “你说呢?”许晋语气不咸不淡,目光隔著五排看向转校生长而乌黑的头髮,在想如果握在手里会是什么感觉。 第321章 校园IF线:许苏02:我给你讲讲? “许晋、周旭尧你俩干什么呢?”数学老师眯著眼睛往后看了眼,“刚上课就拉拉扯扯的,昨天的卷子最后一道大题都会做是吗?” 周旭尧快哭了:“我不会啊。” 同学们都差点儿笑了。 昨天发的练习试卷难度极大,最后一题是一道很复杂的证明题,全班会做的大概就几个尖子生。 许晋只是挑了挑眉。 数学老师对他是又爱又恨。 爱是因为许晋天分极高,隨隨便便听一听课不用努力数学就能考一百四往上。 恨是因为他真一点儿不愿意努力,但凡稍微努力一点儿,別说赶上祁斯年,竞赛都能拿名次。 数学老师看他这样子就烦,点他:“你上来证明。” 许晋也没怕,拿著试卷就上去了。 数学老师说:“其他人再试试能不能证明出来。” 他一面说一面走,走到苏柠旁边,看她一眼:“你是新转来的学生?” 苏柠起身:“是的,老师。” 又漂亮又乖,老师一看就喜欢。 老师直觉心情都好了很多,语气和蔼道:“叫什么名字?” 苏柠看到正在黑板上写题的许晋拿笔的手顿了一下。 她等了两秒,才说:“我叫苏柠。” 老师问:“安寧的寧吗?” 苏柠说:“是『桑榆非晚,柠月如风』的柠。” 数学老师愣了一下,点头假装知道,示意她坐下,打算下了课去諮询语文老师是哪个字。 讲台上的许晋弯一下唇,才发现自己写错了向量,用板擦擦掉重新写。 苏柠刚来,没有卷子,卫冉冉把自己的卷子分一半给她看。 她看了半天,没有半点头绪。 这题比她之前在二中做的题难多了,光题目她都看了好半天才理顺。 她有点不信许晋这个小混混能作对这种题目。 大约两分钟,许晋把手里的记號笔往讲桌一扔,下台了。 往下迈了一步后,他刻意往苏柠的方向看了眼,她神色明显有些惊讶。 数学老师看了眼半黑板的证明过程,更恨了。 许晋的证明方法比標准答案还少一步,真是天才,可惜不努力!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只好把两种方法都讲了一遍。 苏柠认真听完,还是不懂。 尤其不懂许晋,怎么会想到这种解法,根本就没有提示条件。 这小混混好像还挺厉害的。 一早上的课很快过去,下课铃声响起,卫冉冉问苏柠:“要一起去吃饭吗?” 苏柠:“好。” 她其实不喜欢跟人挤,但卫冉冉对她很友善,她想投桃报李。 这个年纪的女生熟悉起来只需要一句话。 卫冉冉说:“你来之后我终於有同桌了,咱们班也是怪了,没人愿意坐第一排。” 说完后,卫冉冉便挽著她胳膊问她怎么会转学。 又说:“我可以叫你柠檬吗?” 苏柠不太喜欢这种水果,因为跟自己完全不搭。 她说:“你叫我苏或者柠柠都可以。” “叫单字好奇怪。”卫冉冉开始叫她柠柠。 一路上,不少男男女女目光都忍不住往苏柠身上看,把卫冉冉都看紧张了。 “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注视我,沾你的光,你太漂亮了。” 苏柠礼貌笑笑。 卫冉冉小声说:“你比咱们校白佳念还漂亮呢。” 苏柠想起早上见过的女生,有一种温婉的古典气质,跟她是不太一样的风格。 她的漂亮带著攻击性,又张扬。 苏柠刚来,还没来得及办饭卡,先用卫冉冉的卡,把钱用微信转给她。 卫冉冉一面吃饭一面跟她八卦:“许晋你知道吧?就是今天数学课上台做题的那个男生……” 苏柠:“嗯。” 卫冉冉:“长得帅吧?” 苏柠没应声。 卫冉冉说:“他就是那种有点小坏的男生,可討女孩子喜欢了,高一刚开学的时候不到一个礼拜就收了一抽屉的情书。” 苏柠闷声吃饭。 卫冉冉:“不过他看著挺心,也老跟女生打打闹闹什么的,但还没交过女朋友。” 她压低声音,“白佳念都追他两年了,他就是不答应,问就是没感觉。” 苏柠喝了口汤。 卫冉冉说:“但是柠柠,我觉得他看上你了。” 苏柠一口汤差点儿喷出来。 卫冉冉:“是真的,他刚才下讲台时看你那个眼神,就是对你很感兴趣。” 苏柠:“可能只是隨便一看。” “噢?怎么才叫认真看?” 许晋手里端著盘子,就这么施施然在苏柠身边坐了下来。 苏柠脊背瞬间紧绷。 以这桌为中心,周围十几张桌子都安静下来。 卫冉冉没想到他会出现,一时又尷尬又兴奋。 毕竟这还是许晋第一次对某个女生公开直接地表示兴趣。 苏柠平静地把手里的汤喝完,看向许晋:“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许晋漆黑的眸子盯著她,笑了:“是吗?” 苏柠点点头。 许晋说:“你从二中转过来的是吧?” 苏柠一顿。 他伸手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手机,伸手將手机抵在食堂桌上,用两根手指轻轻捏著转。 他笑说:“我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那表情,篤定她没男朋友。 苏柠手指微微蜷了蜷。 许晋又说:“所以——有男朋友吗?” “跟你有关係吗?” 许晋笑了。 苏柠正好已经吃完,她起身端著餐盘走了,卫冉冉连忙跟上她。 “我就说吧……”她一脸吃瓜的表情看向苏柠。 苏柠抿一下唇,没说话。 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语文课,班主任重新排了位置。 仍旧把苏柠安置在第一排,只是这回排到了靠过道的位置,卫冉冉还是她同桌。 许晋个子高,仍旧被排在最后一排,只是不在苏柠最后头,而是斜对角靠后门的地方。 真好,他离她更远了。 然而,她没有想到,当天第一节晚自习的时候,许晋就跟她身后的人换了位置,坐到了她身后。 她脖子一阵火热,感觉身后一双眼睛一直盯著她看。 她身体都没敢怎么动。 好在许晋只是坐在她身后安静刷题,並没有其他动作。 十几分钟后,她终於稍稍放鬆下来,开始看白天的试卷。 最后一道数学大题,对著答案做了两遍,依旧弄不明白。 下课铃声响起,她揉了揉微僵的脖子。 许晋突然走到她桌前,蹲了下来。 他看一眼她手上的试卷:“还不会做?我给你讲讲?” “……” 【注】:桑榆非晚,柠月如风。——《滕王阁序》王勃 第322章 校园IF线:许苏03:放话 “谢谢,不用。”苏柠淡声拒绝。 许晋挑一下眉,倒也没多说什么。 第三节晚自习的时候,他回到了自己座位。 周旭尧戳他胳膊一下:“大美人不好追吧?” 许晋扯唇一笑:“敢赌么?她人早晚落我手里。” 坐在他前排的白佳念这时恰好回头,脸色微微一白,又將头转了回去。 下了晚自习,教室里依旧不少人在埋头刷题。 毕竟已经是高中了。 苏柠起身往外走。 卫冉冉说:“你走这么早吗?” 苏柠点头:“我回去收拾一下。” 卫冉冉反应过来她第一天搬过来,忙说:“那我陪你一起吧,我怕你害怕。” 卫冉冉宿舍刚好还空了一个床,恰好给苏柠住。 许晋在后门,苏柠抿一下唇,直接从前门出去,没想到一出门就遇见一个男生。 男生高高大大,长相清秀,是很给人安全感的感觉。 他看到苏柠时又惊又喜,连忙把手里的情书和巧克力塞给了她。 苏柠推辞:“不要了。” 那男生笑笑:“只是一个小礼物,不要有负担,加个微信可以吗?” 苏柠摇头,把巧克力还给他:“不好意思,我没带手机。” 说完后,她便往前走。 男生就这么跟在她身后。 苏柠抬头,看到许晋倚在后门,目光淡淡。 她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他能救她似的,便快步走过来。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擦肩而过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很淡的薄荷味儿。 苏柠又走两步,回头看去—— 像她希望的那样,许晋果然伸手,挡住了那个男生。 她鬆了口气,挽著卫冉冉往外走。 出了教学楼,卫冉冉跟她说那个男生叫高景明,成绩还行,人也不错。 苏柠没往心里去,她很快就要艺考,没空谈恋爱。 · 第二天下午,许晋发现苏柠没来上课。 他蹙眉。 ——不会生病了吧? 第一节课下课后,他走到卫冉冉桌前,问:“苏柠人呢?” 卫冉冉说:“她去艺术楼画画了,11月底要艺考。以后每天下午和晚上她都要去。” 许晋“喔”了声。 他掏出手机递到卫冉冉面前:“加个微信。” 卫冉冉连忙说好。 她以前跟许晋没什么交集,所以没加过微信。 她当然也知道许晋为什么加她微信,心里有种吃瓜的兴奋。 一直到第三节晚自习,苏柠才回到座位。 她一回来,许晋就在她身后坐著。 她抿一下唇,也没说什么,坐下来就开始刷数学卷子。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重点都在艺考,没什么时间抓语文和英语,只能每天做一点数学、物理和化学试卷保持手感。 一节晚自习也只够刷半份。 好在许晋没打扰她。 她延迟了半小时才做完一份试卷,结束后,教室里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卫冉冉已经走了,许晋仍旧坐在她身后。 马上要熄灯,她连对答案的时间都没,只能明天再说。 起身离开,一只手挡住过道。 许晋手里捏著一本笔记:“我总结的数学重点题目。” 苏柠微微一愣。 许晋看她。 苏柠说:“谢谢,不用了。” 她也没空看。 许晋挑一下眉,倒也没说什么。 苏柠这阵子上午上课,晚上画画还要补白天的作业,简直筋疲力尽。 筋疲力尽的同时还要应付晚上来艺术楼堵她的高景明和零零散散来表白的男生,甚至还有刚上高一的小男生。 高景明挺有毅力,每天晚上下了第二节晚自习都来接她回教室,不时给她送一些小点心。 她不理,但他缠得紧,有时候她躲不开,只能被他送回来。 心里却烦得要命。 偶尔有一次说不清什么心理,她看向许晋,许晋正跟白佳念说什么,脸上掛著漫不经心的笑容。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倏地转头看向她。 苏柠立刻转头,低头开始做试卷。 这天晚上回到宿舍,洗漱前她忍不住跟卫冉冉抱怨了一句找她的人太多,影响她画画。 谁知第二天起,忽然就没有人再找她。 连高景明都消失了。 苏柠一下子轻鬆许多,总算不用再应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这天下了第二节晚自习,苏柠一回到班里,班里安静了一瞬,不少人的目光都朝她看过来。 她刚转学过来时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已经好久没这样过,她有点不明所以。 她慢慢走到座位上,许晋今天没跟人换位置。 坐她身后的人反而是周旭尧。 她心里短暂的空了一瞬,想回头看一眼许晋但还是忍住了,连忙坐下开始翻今天的数学卷子。 她隱约感觉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但又猜不出。 临近下班前,周旭尧低声喊她:“苏柠。” 苏柠:“嗯?” 周旭尧递过来一本笔记本:“这是今天白天数学老师讲完卷子后我记的笔记,你要看吗?” 苏柠抿一下唇:“谢谢,但是不用了,我最近实在没空看。” 现在她上午上语文英语课时都在做数理化卷子保持手感,其他东西实在看不过来了。 周旭尧耷拉著脑袋“喔”了声。 苏柠著实过了小半个月舒服的日子。 走在路上虽然仍旧有不少男生看她,但却没人再来烦她了。 大概大家都知道她难追了。 直到又过几天,课间操时间,她在做试卷,教室后门突然被人踢开。 已经是十一月初,楼道里的冷风一下子灌进来。 她觉得冷,双手抱了下肩。 回头看一眼,许晋和周旭尧回来了。 周旭尧笑说:“快快,抓紧时间开一把。” 苏柠转回头开始接著写卷子,听见许晋把门关上,两人开始开始玩游戏。 没多久,课间操铃声便响了。 两人游戏也及时结束。 周旭尧道:“许哥,霸气啊,你这一路都杀穿了,比你堵高景明的时候还霸气!” 许晋淡淡瞥他一眼。 苏柠倏地转头,看向许晋。 ——他堵高景明,什么意思? 周旭尧笑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苏大美人,你以为高景明为什么不敢追你了,那天晚上许哥可是叫了哥儿几个直接去宿舍堵他,许哥放话让他离你远点儿……嘿嘿……” 许晋踢他一脚,他立刻闭了嘴。 许晋目光朝她看过来,很淡。 苏柠不敢跟他对视,连忙转回头去。 几乎同时,教室前门后门被推开,乌压压一片人,同学们都回来了。 第323章 校园IF线-许苏04:会不会追人 苏柠的笔在试卷上落下重重的一个点。 卫冉冉坐回来,问她:“柠柠,你完全不出去活动,脑子都不累的吗?” 苏柠说:“画画比较累。” 接下来的语文课,她做题时就忽然有点走神。 想到周旭尧刚才那句话,许晋带著人去堵高景明,果然是小混混做派。 但其实,他本人跟小混混恐怕完全不沾边,只是性子有点吊儿郎当。 卫冉冉说,他家里很有钱且低调,父亲是红帆的老总,红帆是国內最大的投资公司。 传言他家民国时期还出过总理。 这样赫然的家世,也难怪那么多女孩子喜欢。 即便不谈家世,他本人也足够吸引人。 外貌优越,智商很高,很多数学难题他看一眼就会做,好成绩拿的轻轻鬆鬆,真的叫人嫉妒。 隔天苏柠跟卫冉冉一起吃午饭时,周旭尧突然端著餐盘坐了过来。 卫冉冉问:“许晋呢?” 周旭尧说:“许哥打球放鬆去了,我饿了就先来吃。” 卫冉冉“喔”了声,十分八卦地问,“我听到一个传言,说许晋为了柠柠堵了高景明?” 周旭尧看苏柠一眼:“何止啊,许哥还在男生宿舍放话了,苏柠他罩著,敢追试试。” 卫冉冉:“霸气。” 苏柠:“……” 周旭尧忍不住问:“苏大美人,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咱们许哥配你也算绰绰有余了吧,要家世有家世,要外貌有外貌,要成绩有成绩,还是第一次追人,你多少给点面子,理他一下。” 苏柠埋头吃饭,没说话。 吃完饭后,三人一起往教学楼方向走。 路过篮球场,许晋刚好跳起投进一个球。 他动作瀟洒肆意,头髮几乎湿透了,分了綹顺著发梢往下滴汗。 围观不少女生拍手叫好。 周旭尧:“走,去看看。” 苏柠:“我不去了,还得画画。” 周旭尧尷尬地挠了挠头:“噢,对,你快考试了。” 卫冉冉激动道:“我去我去,许晋打球真的养眼。” 苏柠冲他俩点一下头,朝艺术楼方向走去了。 许晋打球打到一点多,才下场。 一下来就有不少女生给他递水,有几个还是班里的。 他顺手拿走余洋手里那瓶,打开喝了几个,跟余洋勾肩搭背去吃饭。 周旭尧不想回教室,立刻说:“我也去我也去。” 餐厅已经没什么人。 周旭尧隨便买了点儿炸串,问许晋:“到底怎么想的你?会不会追人?怎么没动作?” 许晋慢条斯理喝了口水:“等她考完试再说。” 周旭尧长长地“喔”了声,“原来许哥你这么贴心啊。” 余洋忍不住问:“你真的完全不考虑白佳念吗?” 周旭尧忍不住喷他:“你长没长脑子,白佳念都追许哥两年了,许哥要考虑早在一起了,还用墨跡到现在?喜欢你自己上啊。” 余洋:“……” 许晋给周旭尧比了个大拇指。 他问:“老祁最近忙什么?打篮球都不见人?” 周旭尧:“谁知道啊,听说来了个哪家的妹妹,最近天天下去给人补课。” 许晋挑一下眉:“该不会开窍了吧?” 周旭尧:“他会开窍?我把头割了给你当球儿踢。” 许晋:“別,我怕脏了我的鞋。” 周旭尧一下扼住他脖子:“滚!” 许晋笑抽。 · 苏柠忙艺考前后忙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先是参加全市的美术联考,又参加了几个美院的单考,一路下来,感觉精神力快要被耗尽。 憋著最后一口气画完最后一场,她整个人终於彻底放鬆下来。 一放鬆人就生了一场病,感冒发烧。 苏父知道她最近累,想著让她好好休息放鬆几天,就跟老师请了一周假。 苏柠整个人被烧得浑浑噩噩,骨头疼。 吃完退烧药出了一身汗,晚上才勉强有了点精神。 打开手机,看到卫冉冉发来的微信。 卫冉冉:“柠柠,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苏柠:“只是感冒发烧了而已。” 卫冉冉:“噢,明天我去你家里看看你吧,顺便把这阵子的卷子和老师讲的重点题目给你送过去。” 苏柠:“不用,別传染你,而且我家有点远。” 卫冉冉:“许晋说开车带我去,他不久前刚拿了驾照。” 苏柠:“……” 可能是脑子烧糊涂了,苏柠完全没转完,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苏柠:“原来他已经是十八岁的老男人了吗?” 卫冉冉:“……” 苏柠后知后觉这句话不太合適。 她立刻回復了句:“真的不用,我这几天不想做题,精疲力尽了。” 卫冉冉转头举著手机告诉许晋:“她拒绝了。” 许晋一眼看到“十八岁的老男人”几个字,撩起眼皮,笑了声。 卫冉冉后知后觉,连忙收回手机。 苏柠发完微信就去厨房,阿姨还给她温著粥。 她刚喝了一口,就看到手机亮了。 她划开屏幕,卫冉冉刷了一排跪下的表情包。 “[跪][跪][跪][跪][跪][跪][跪][跪][跪]” 苏柠:“?” 卫冉冉:“我错了,我有罪,我罪孽深重。” 卫冉冉:“我刚没注意把手机给许晋看了。” 苏柠:“……” 她一口粥差点喷出来。 感觉脑海里有个小人在热锅上一边团团转一边在说“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下一秒,微信通讯录里跳出来一条好友申请。 验证信息:十八岁老男人。 苏柠:“……” 他还挺幽默。 第324章 校园IF线-许苏05:我给你讲 苏柠心虚地点了拒绝。 她不想加许晋好友。 这人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人生里第一次有男生能这么影响她。 她要好好学习。 被拒绝后,许晋又加了一次,这次在验证消息里打了一行字:“?物理老师让我加你布置作业。” 噢,他是物理课代表。 苏柠抿一下唇,算了,加就加吧。 好友通过。 苏柠一颗心缓缓提起到半空。 她慢慢捏著勺子,喝了一小口粥咽下去。 许晋发来跟她的第一条微信。 “还烧么?” 她心跳不自觉开始加快,回:“不烧了,物理什么作业?” 她不想跟许晋寒暄,不敢。 只想立刻进入正题。 许晋发来一张图,把这周末的物理作业给她拍了过来。 是黑板上物理老师的板书,好像在证明他的確只是给她布置作业,没別的。 许晋:“下周三之前交卷子。” 苏柠:“?” 许晋:“?” 好气人的问號。 苏柠:“我没卷子,我最近都没去学校。” 许晋:“所以?” 苏柠:“……” 许晋:“是不做了的意思?” 苏柠:“我想休息几天,艺考有点累。” 许晋:“那你好好休息。” 聊天到此结束。 许晋好像也没她想的那么可怕。 他没一直缠著她说话,话语里也没有逗她的意思。 苏柠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歇了一个礼拜。 感冒痊癒,她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回到学校。 已经是12月中下旬。 学校里很多树连一片叶子都没了,光禿禿的,有些肃杀的感觉。 周一清晨,苏柠背著书包走进教室,一进门恰好遇见正要往外走的许晋,两人差点撞上。 她及时剎住脚步。 教室里人不多,安安静静的。 有一个多月没见了,许晋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只是看到她的瞬间眼神似乎有些热,但也只是一瞬。 她顿一下。 听见许晋用一向玩世不恭的声音说:“怎么?一个月不见我老到你不认识了?” 苏柠:“……” 她尷尬道,“不是,我那天有点烧糊涂了,网上隨便学了个词就乱用,你別介意。” 许晋认真看她一眼:“烧退了?” 苏柠鬆了口气,还怕他抓住这事儿不放。 她点头:“嗯。” 许晋靠她近了几分,说:“那你好好看看,我老吗?” 苏柠:“……” 他漆黑的眸子看著她。 她心底一慌。 周旭尧这时来了。 他“哟”一声,“干嘛呢,你俩干嘛呢这是?” 苏柠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热,连忙低头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许晋拍周旭尧肩膀一下,叫他闭嘴。 苏柠回到座位上后,发现自己前阵子的试卷被分门別类收得整整齐齐搁在桌上。 她看向卫冉冉:“谢谢。” 卫冉冉朝她眨一下眼:“不用谢,都是许晋弄的。” 苏柠一怔。 卫冉冉压低声音,却掩饰不住语气的雀跃:“他还给你留了好几个笔记本,在你抽屉里。” 苏柠连忙拿出来。 一共有四本——数学、物理、化学和生物。 她翻开数学那本,里头都是根据考点罗列的数学题目,每道题目都標记了是哪张卷子里的,有模擬卷、周考卷、哪年的高考题目等…… 好认真,也好细心。 而且他的字好漂亮,有种肆意的洒脱感,虽然比她来说差了点。 但她毕竟是艺术生,写字也是练了好多年的。 她手里抱著笔记本,心里想著应该还回去,脚却完全不想动。 卫冉冉曖昧笑笑:“他就坐在你座位上写的喔。” 苏柠感觉自己的心臟忽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她回头,看向许晋。 许晋恰好抬头,四目相对,他对她笑一下。 很奇怪的是,他明明还是以往的笑容,好似没什么变化。 她却忽然觉得,他这个笑格外认真。 她手里捏著笔记本,还是放回了自己的抽屉。 早自习开始,一片读书声。 苏柠心绪不稳,等了片刻,抱著语文书走了出去。 这时候老师基本已经不怎么管高三学生的早自习和晚自习,觉得教室里闷得可以去外头自行找地方。 苏柠就去了艺术楼。 艺术考试结束,整幢楼也是空的。 苏柠上了二楼,坐在楼梯角落里,翻出语文课本,眼前却浮现出许晋的一张脸。 她拍了拍自己略微滚烫的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背书。 艺考外加感冒耽搁一个多月,早上数学课再做卷子时苏柠速度都有点跟不上。 她最后一道数学大题还没开始答,铃声就响了。 她只能眼巴巴看著老师把卷子收走。 晚自习时,她终於翻开了许晋给的数学笔记本,开始做里头一道跟今天考卷上类似的题目。 足足了一节课的时间,才勉强做出来。 还不知道计算结果对不对。 一翻笔记,里头没有任何做题过程,题目只有一个答案——根號17。 “……” 怎么算出来的? 她算的为什么完全不一样? 下课铃声这时响起,她听到身后传来令人心悸的声音:“换个位置?” 许晋坐到了她身后。 她捏著笔的手一紧。 ——他是不是故意的? 她转头,捏著草稿纸看向许晋。 许晋:“不会做?”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一下头。 许晋:“我给你讲。” 苏柠怀疑他故意的。 故意出了本题册给她,只写答案不写过程,好给她讲题。 但她確实也挺需要的,因为明显能看出来,许晋列的题目都是重点中的重点,以前考试经常能遇见的典型题目。 她犹豫几秒,最后还是同意。 跟自己说反正一切都是为了成绩。 她转过来,把草稿纸递到许晋面前。 许晋含笑看她一眼。 “……” 苏柠淡声:“你到底讲不讲?” 许晋伸手从文具袋里拿了支红笔出来,按一下,笔尖冒出来。 他在苏柠计算的某个步骤下画了条红线。 “这一步计算错了。” “……” 这么快看出来了? 苏柠仔细看了半天,没看出来。 许晋又在一个平方根底下画了圈:“二次根式化简错误,基础运算不过关啊,出几道题给你练一练?” “……” 真的是很基础的错误。 许晋也没说错,因为要分心学艺术,她数学计算能力一直就不行。 她於是点点头。 那样子,有种倔强的乖巧。 许晋將她的草稿纸往上翻了一页,晃了晃手里的笔,写了10个类似的计算题。 他把草稿纸往她那头一推:“做吧,20分钟,2分钟一道题。” 苏柠连忙拿著本子转身,开始做题。 许晋不自觉勾了勾唇。 她好乖。 第325章 校园IF线-许苏06打篮球 许晋给的时间对苏柠来说算紧张的。 她卡著点儿把题目做完递给许晋。 许晋看了眼,拿出红笔把错误的几道划出来:“60分,还不错,及格了。” 每题10分,错了4道题。 许晋把草稿本还给她:“自己再算一遍?” 苏柠又转身回去,又算对两道,最后两道她怎么都没看出来,许晋捏著红色笔一步步算给她看。 他指节修长,指甲很乾净,边缘修得圆而整齐,很好看。 红色笔尖在纸上点了点,许晋清淡的声音传来:“看什么?” 苏柠连忙回神。 许晋拿著笔,轻轻在她额头上敲一下:“要专心啊,苏大小姐。” “……” 她心臟跳得快了一拍,的確是自己理亏,连忙说:“知道了。” 这一晚,许晋带她练了一晚上的基础计算题。 两人第一次互动这么长时间,自然是吸引了班里很多目光。 一下晚自习,周旭尧就忍不住跑到许晋这儿勾著他的脖子嘚瑟:“有喜事儿啊,哥,请客请客。” 许晋笑著骂他一句滚。 苏柠面不改色把笔记本放进抽屉里,连忙跟卫冉冉一起跑回宿舍了。 隔天早上有一节体育课。 许多人都没去操场,打算留在班里写作业。 这种情况到了高三见怪不怪,谁也没在意。 许晋是每节体育课必出去打球的,很早就走了。 没想到上课几分钟后,林秀娥突然来到教室赶人。 “都给我去操场换换脑子,动一动休息一下~” “全部,快点儿。” “苏柠也去,艺考不是考完了吗?” “……” 被点名后,大家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往操场去了。 到了操场,体育老师带著大家做了几个热身动作,便让大家自由活动,跑步打篮球之类。 一群男生簇拥著往篮球场去了。 卫冉冉一脸激动道:“一起去看看,许晋打球真的很帅很帅!” 苏柠被她推著走了过去。 到了篮球场旁边才发现,不止她们在,她们班女生几乎都在,还有隔壁班上体育课的女生也过来凑热闹。 余洋带人拎了两箱矿泉水过来。 卫冉冉问:“柠柠你渴了吗?” 苏柠摇头。 卫冉冉还是往她手里塞了瓶矿泉水。 苏柠的目光在篮球场上,跟隨许晋的每一个动作。 运球、传球、交叉步、投篮…… 少年肩膀宽阔,动作灵活又有力量,头髮轻轻甩著,额头沁著汗水。 尤其跳起来的时候,肆意而张扬,確实……赏心悦目。 苏柠把这幅画面映入脑海。 篮球进框后,许晋往外场瞥了一眼,一眼对上苏柠的视线。 他挑一下眉。 周旭尧笑著说:“想不到苏柠也来观战了。” 许晋扬一下眉:“再来。” 接下来堪称许晋的高光时刻。 他频频投篮,惹得篮球场旁围观的女生连连尖叫。 一开心起来时间就过得格外快。 好像只是一晃神的时间,下课铃声就响了。 男生们打完最后一个球停下来,都过来拿水。 女生们早准备好了,一瓶瓶递过去。 苏柠看到,许晋脸前就有七八瓶。 隔了大约一米多的距离,她看著许晋,许晋也看著她,没接脸前的水,好像在等著她递过去。 周旭尧这时跑到她面前:“来瓶水渴死了。” 他在跟卫冉冉说话。 苏柠挪开目光,把手里那瓶水举起来正准备递给周旭尧,手上忽然一空。 许晋越过几条胳膊,伸长手拿走了她手里那瓶矿泉水。 许晋拧开瓶盖喝了口,懒懒道:“谢了。” 苏柠:“……” 那不是给他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许晋是真的喜欢苏柠了。 他怕麻烦一般不接女生的水,都是从男生手里拿。 可这次,是他抢走了苏柠手里的水。 苏柠没说话,面色清清冷冷的,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自习,许晋又坐到苏柠身后给她讲题。 她为了成绩也没拒绝,因为跟著许晋练確实效率能高许多。 就这么练了一个礼拜,关於两人的传言就越来越多。 这天回到宿舍,连卫冉冉都忍不住问:“你打算跟许晋好吗?” 苏柠说:“不打算。” 卫冉冉很意外:“啊?” 苏柠:“我没打算谈恋爱,真没时间。要高考了,一堆课要补。” 卫冉冉“喔”了声。 苏柠想了想,还是得跟许晋说清楚。 这周末是大周,学校周五中午就开始放假,放两天半,一个月才一次。 周四晚上,许晋跟苏柠刚讲完最后一题,教室倏地熄灯了。 第一次熄灯是提醒学生们赶紧离开教学楼,距离正式熄灯仅剩十分钟。 两人还维持著讲题的姿势。 苏柠在黑暗里看了眼许晋,问:“你明天中午有空吗?” 黑暗里,她声音好像就在他耳边。 许晋有些意外:“当然有。” 苏柠说:“可以请你吃个饭吗?我想谢谢你。” 许晋:“好啊。” 灯亮起,许晋含笑看著她。 苏柠抿唇,拿著草稿本转回头去。 於是第二天,全班都感受到了许晋的好心情。 苏柠心里浮起內疚。 她不是傻子,许晋做得这么明显,她不可能不明白许晋的意思。 可她真的没空谈恋爱,她不能这样给他希望。 好容易到了中午放假,大家自然都急急忙忙回家去了。 教室里很快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许晋站在她面前,屈指轻轻敲了敲她的桌面。 “都没人了,打算假装到什么时候?” “……”苏柠回头一看,果然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苏柠故作轻鬆地背好书包,说:“走吧。” 两人一路走到教室外,顺著走廊,走下阶梯台阶。 许晋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儿,瀰漫到她周遭,很好闻。 冬天,正午的阳光晒在身上,很暖和。 走出校门,苏柠问:“你想吃什么?” 许晋看她:“我喜欢吃辣。” 苏柠想了想:“水煮鱼?” 许晋笑了:“好啊。” 但学校附近的水煮鱼不怎么样。 许晋说:“等我几分钟,我去开车。” “……” 他还开了车吗? 苏柠点头:“好。” 第326章 校园IF线-许苏07:我说喜欢你了吗 许晋很快开过来一辆奥迪停在她面前,苏柠上车,坐到副驾。 许晋:“安全带。” 苏柠忙低头去系安全带。 许晋带著她来到一家川菜馆,掛著四川驻京办的牌子。 两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许晋说:“我常来这儿吃。” 苏柠点头:“那你点吧。” 许晋点了条水煮黑鱼。 点完后,他看向她。 苏柠不太自在地低头去倒水,倒完一杯,递给许晋。 许晋含笑拿起来喝了口,问:“最近感觉数学练得怎么样?” 苏柠:“很有效率,你给的题考试同类型重复率真的很高。” 许晋:“夸我呢?” 苏柠迟疑地点一下头。 许晋笑了声,更开心了。 吃饭期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许晋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题,更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让苏柠放鬆了不少。 吃完后,两人走出饭店上了车。 整顿饭的时间,苏柠都没找到机会开口。 上车后,许晋问她:“住哪儿?送你回去。” 苏柠抿一下唇,喊他名字:“许晋。” 许晋笑了声:“有事儿跟我说?” 苏柠点头。 她右手微微蜷了蜷,扯住安全带,深吸一口气,说:“许晋,我想跟你说清楚,我不打算谈恋爱。” 许晋眉眼瞬间沉了下来。 既然开了口,接下来的话就容易许多。 苏柠说:“我不想让你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 许晋淡淡打断她的话:“我说喜欢你了吗?” “……” 確实没有。 苏柠:“大家都说……” “大家?谁?”许晋冷声问。 苏柠看著他:“这么说你不喜欢我。” 许晋盯著她,没说话。 苏柠点点头:“那太好了。” 许晋脸色微微一沉。 苏柠咬唇,伸手打开车门:“那我打车走就行,不用麻烦你……” “咔”一声,车门倏地被上了锁。 苏柠看向许晋。 许晋淡声:“地址。” 苏柠咬唇。 许晋:“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扔这儿。” 苏柠没说话。 许晋手往方向盘上一搭,目视前方:“行,耗著。” 苏柠等了一会儿,还是报上地址。 虽然跟爸爸说了中午会跟同学吃饭,但也不能回去太晚,会被问话。 许晋踩下油门。 车子开得很平稳,看得出来他开车很熟练。 只是一路上他都神情冷淡,没说话。 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苏柠把书包放在腿上,掏出一本书来看,打算缓解这份压抑。 刚拿出来摊开,就听见许晋淡声说:“不要在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苏柠只好又把书闔上,收进书包。 一路上,许晋就跟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眼看要到家里別墅区,苏柠怕被家里人看到,说:“就在前面路口停下吧,谢谢。” 还以为许晋会坚持把她送到家门口,她正想怎么拒绝,许晋便扫她一眼,踩了剎车。 跟预想的不一样,苏柠等了几秒,说:“那我下车了。” “咔噠”一声车门解锁的声音传来。 苏柠打开车门,下了车,跟他说:“那你一路小心。” 他神色懒懒的,没应声。 苏柠抿一下唇,关上车门。 车子在掉了个头之后,“嗖”地疾驰而去。 苏柠惊了一下——原来他开车开这么快吗? 她有些担心,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给许晋发了条微信。 “开车小心,一路平安。” 许晋没回,也不知道看到没。 苏柠回到家,爸妈都还在上班,只有阿姨在。 她上楼把书包放到房间的书桌上,深吸一口气,先去浴室洗澡。 热水浇在身上,她有点心不在焉。 明明已经跟许晋说清楚了,但为什么……她自己好像也很失落。 许晋跟她想像的,有些不一样。 第一眼见他,以为他是个小混混,结果他成绩很好,全年级里排前三。 后来听说他在男生宿舍放话罩她,她以为他会是衝动强硬的做派。 请他吃饭时也想了很多场景,怕他会抢著付帐,怕他不同意纠缠。 没想到,他都没有。 到家门口,他也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放下她走了。 倒是很隨性洒脱的那种人。 也好。 苏柠心情闷闷的,洗完澡后又在浴室里泡了一会儿才出来,看了眼手机,有一条许晋的未接来电。 她有些意外,连忙打开微信。 微信里,许晋半小时前发来三条消息。 “到家没?” “?” “打给你?” 很明显是在担心她。 有什么可担心的,他都把她送到路口了。 只是有时候爸妈会提前下班,她怕万一被撞见。 她正要回消息,手机屏幕亮起,卫冉冉打来电话。 “柠柠,许晋让我帮忙问一下你到家了吧?” “到了。”苏柠连忙说,“我刚洗澡去了,没看手机。” 卫冉冉“喔”了声,曖昧地说,“他好担心你啊!柠柠。” 苏柠没接话,卫冉冉识趣地掛断了手机。 苏柠给许晋回了条微信:“到家了,刚洗澡去了没看到,抱歉。” 这条发出去后,她想了想,礼貌问他:“你呢?” 许晋:“打球。” 她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许晋就是那种真的只在上课时用功,放假一定会到处玩却还能考出很好成绩的好学生。 他真的聪明,又过目不忘。 自己就不是。 苏柠周末在家刷了一周末的试卷,发现自己的数学卷面成绩提高了差不多20分。 一来是计算准確率高了,二来是计算速度也快了许多。 三来许晋给她练习的题目,试卷里总能碰到几个。 她对完试卷答案后放空片刻,不自觉拿出笔开始画画放鬆。 画了好半天,苏柠顿笔,忽然意识到自己画的是许晋的侧脸。 鼻子,下巴,都很像。 她连忙找来橡皮想擦掉,刚擦了一笔就停下——她是用中性笔画的。 下巴被橡皮擦得晕开一小块,显得她画技很差。 她想了想,又补了几笔。 但这张卷子……一定不能让別人看到。 周日再去教室时,苏柠一颗心有些忐忑。 好在她到座位时许晋还没来。 这一天她都没敢回头。 晚自习许晋也没坐到她身后,晚自习下课铃一响他人就第一个离开了教室。 意料之內。 苏柠看著面前的数学笔记本,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又隱隱浮起几分失落。 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他当然不会来了。 她也不能再占著他这些好处。 这几本笔记本里的內容她周末已经复印好了,还是还给他。 她等到教室人都走得差不多后,趁离开的时候,把四个笔记本塞回了许晋的抽屉里。 隔天一早,她从后门一进教室,就看到许晋坐在她的位置上,他面前还放著四个笔记本。 她心里一紧,走过去。 许晋听见脚步声,看向她。 他伸手翻了一下桌上的笔记本,挑眉道:“怎么著?还没过河呢就打算拆桥了?” 苏柠:“……” 第327章 校园IF线-许苏08:我等你 苏柠来得早,现在教室里就几个人。 虽然如此,苏柠还是不太自在。 她往周围看了眼,小声说:“我觉得还是还给你比较好,毕竟是你的东西。” “那你打算拿什么练?”许晋撩起眼皮看她,“不是说我给的题目重复率高?” 苏柠老实说:“我复印了。” “复印?”许晋挑一下眉,差点被她气笑了。 他屈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跟我买版权了吗你就复印?每道题可都是我亲自挑的。” 苏柠微微一顿。 许晋站起来,稍稍向她倾身:“盗版呢?拿出来。” 这是连题目都不许她复印的意思吗。 苏柠想了想,还是从书包里把复印的几本笔记本都拿出来。 许晋伸手从她手里拿走:“非法读物,没收。” 苏柠看著他手里订成几摞的纸张,没说话。 教室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苏柠开始紧张:“好,可以把位置还给我了吗?我要开始晨读了。” 许晋脚往外迈了一步。 “你的笔记本。”苏柠提醒他。 许晋漆黑的眸子看著她,懒懒道:“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 他稍稍靠近她,“好好看正版。” 苏柠心尖一颤。 他转身走了。 教室里许多同学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连忙坐回位置,一颗心却忍不住怦怦直跳。 许晋这几天晚自习都没往她身后换位置。 她拿著许晋的笔记本做完题目后,经常出错,只好找人问。 卫冉冉能解答的有限,找来找去,就只有祁斯年能解答最难的部分。 於是第二节晚自习时,苏柠跟祁斯年的同桌换了个位置,她被一道大题卡住了。 祁斯年长期占据年级第一的位置。 他虽然为人清冷,但同学们有什么不会的问他他都会帮著解答。 祁斯年看了眼她笔记本上的题目,便拿出草稿纸开始给她讲。 他很耐心,也细心。 苏柠有哪一步不懂都会直接问他。 等下课铃声响起,她才发现一道题目,她竟然耽误了他整整一节自习的时间。 祁斯年声音清冷:“懂了吗?” 苏柠还没来得及点头,祁斯年就说:“不懂我也没时间继续给你讲了,我有事儿。” 苏柠不好意思再耽误他,说:“大概懂了。” 她看到祁斯年抽出高一物理课本,又拿了个粉色笔记本,转身出了教室。 粉色笔记本,跟他很不搭啊。 他要去哪儿,最近第三节晚自习他好像都没回教室。 苏柠这么想著,忽然传来重重一声书砸在旁边桌子上的声音。 她转头,是许晋。 隔著过道,他看她一眼,声音很淡:“还不坐回来?” 苏柠也不知道为什么,拿著手上的草稿纸和笔记本,回到了原本自己的位置。 但第三节晚自习她都在研究刚才祁斯年给她讲的那道题目,也没跟许晋说什么。 一直研究到下课铃声响起,终於弄明白了所有的过程。 很有成就感。 但確实也很耗费时间。 一道大题耗了两个晚自习。 她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现在做题的方法好像有点不太对,不如被许晋带著练习的时候有效率。 但很奇怪,许晋出的那些基础题目,她基本都找不到。 要么太简单,要么太难,不像许晋给她列的题目,有种循序渐进的感觉。 教室里的灯忽然熄了,提醒大家离开。 苏柠穿好羽绒服外套,正要收拾东西,忽然听到许晋很低声音:“跟我出来。” 她一颗心一提,许晋拽住了她的羽绒服衣袖,稍一用力,带著她往外走。 黑暗里,她一颗心怦怦直跳,不敢挣扎,就这么被他拽了出去。 刚走出教室没几秒,教学楼的灯就亮了。 许晋鬆了手,平声说:“操场等你。” 苏柠:“……” 学习压力大,学校也没什么娱乐项目。 晚上时间,操场和小树林是很多小情侣的去处。 她喊他:“许晋。” 许晋回头看她:“或者你想在这儿说。” 苏柠看了眼身后越来越多的人,赶紧抬步往前走。 他们没有並排,就这么一前一后到了操场。 操场一片漆黑,却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的身影。 许晋走到操场拐角,脚抵在学校围栏上,不咸不淡地问:“你喜欢祁斯年?” “当然没有。” 黑暗里,她看不清许晋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 她慢慢解释:“你挑的大题好难,別人都不太会,我只能问他。” 许晋平声:“怎么不来问我?” 苏柠顿一下。 许晋靠近她一步,苏柠下意识往围栏旁退了一步,她伸手抓住围栏,好冷。 但她依旧没鬆手,好像这样能让自己感觉安全一些。 她听见许晋说:“换位置换到別人那儿那么轻鬆,换到我这儿很难?” 1月初的夜里很冷。 苏柠说:“我怕別人议论我跟你……” “就不怕別人议论你跟祁斯年?”许晋淡声。 苏柠:“我跟祁斯年又没什么,隨便他们怎么议论。” 她倏地顿住。 许晋很轻地笑了声。 “难道你跟我有什么?” “没。”苏柠脸滚烫无比,“快熄灯了,我要回宿舍了。” 她转身往外走。 许晋喊她:“苏柠。” 她停住脚步,许晋站到了她身后。 他缓缓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想跟你谈恋爱。” 心臟几乎要跳出来。 苏柠“噢”一声。 许晋又慢慢道:“起码没想现在谈。” 他声音落在她耳边,带著几分性感。 他伸手,拽住她一点羽绒服袖子,慢慢道:“我等你,好不好?” 他声音仿佛带著蛊惑。 他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逼你,我帮你补课,都考北城的大学好不好?” 操场入口有老师拿著手电筒进来轰学生离开。 光线往这边闪了一下。 苏柠立刻紧张起来,连忙说:“先回去再说。” 许晋拽住她袖子,不许她走的意思。 苏柠著急点头:“等高考完再说吧。” 许晋鬆了手。 苏柠怕被老师抓到,连忙往外走。 许晋不远不近地跟著她。 一路平安无事走出操场,苏柠才鬆了口气。 路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了。 快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许晋忽然快走一步,挡在她面前。 路灯下,她呼出来的白色雾气扑到他脸上。 他温声:“那说定了?” 苏柠脸颊滚烫,点头。 许晋伸出小拇指:“那拉勾。” 苏柠:“……” 第328章 校园IF线-许苏09:拉勾 苏柠慌慌张张留下一句“明天再说”就跑回宿舍楼。 楼上传来几个女生的尖叫声:“是许晋——” 许晋往上扫了眼,勾唇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祁斯年已经躺下了。 他跟祁斯年住的是双人宿舍,费用高一些,但不熄灯,很方便。 许晋敲了敲他的床。 祁斯年看他。 他勾著唇角,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祁斯年问:“有事儿?” 许晋看他:“我女人的题以后用不著你讲。” 祁斯年觉得他幼稚,懒得理他。 两人从小就是同学,家庭多少也有些来往,熟的不得了,祁斯年自然懂他意思。 隔天早上课间,苏柠恰好有一道数学选择题不会。 祁斯年同桌刚好不在。 她转头看一眼许晋的位置,他太远,跟她在一条对角线上。 她抿唇,坐到祁斯年旁边,说:“能给我讲一下这道题吗?” 祁斯年淡淡看了眼:“不会。” 苏柠有些意外:“啊?” 然后就听见祁斯年说:“许晋应该会。” “他数学一向比我好。” 苏柠看了眼他桌上数学卷子上的满分。 祁斯年面色不变:“当然,我只是比较会考试。” 苏柠:“……” 她只好回了座位,往许晋的方向看了眼,许晋径直朝她走过来。 她呼吸微微一滯。 许晋身影停在她身前,问:“哪题不会?” 苏柠抿唇,把题目给他看。 他倾身在她面前看了眼,说:“这道跟之前周考有一道题思路是一样的,你把卷子拿出来。” 苏柠连忙把之前的数学卷子拿出来——之前艺考落下的试卷完全没做完。 许晋翻了几张,苏柠骤然想起之前在试卷背部画了许晋的侧脸,连忙伸手按住试卷一角。 她的手按在一角,许晋的手捏著另外的一角。 他看她一眼,问:“挡什么?” 苏柠:“没什么,有张卷子脏了好像……” 下一秒,就看到许晋精准无误地翻到了那张画了他素描侧脸的试卷。 苏柠连忙伸手去抢。 许晋手比她快,抽出试卷往后退一步。 苏柠急道:“你还我。” 许晋挑眉,往试卷背面看了眼,不觉弯了弯唇,含笑看向苏柠。 苏柠:“还我。” 他们这动静让正在擦黑板的周旭尧注意到。 周旭尧转头过来凑热闹:“哎,是什么啊?” 苏柠脸唰地红透了。 许晋把卷子及时往身后一藏,淡淡看他一眼:“有你什么事儿?” 周旭尧“嘖”一声,曖昧地看著他们笑了笑,走下去了。 上课铃声在这时响起。 她看向许晋。 许晋把其他卷子还给她,平声说:“晚自习给你讲这类题目。” 他把那张试卷当著她的面捲起来拿走了。 因为这个插曲,苏柠这一天都有点心不在焉。 进出教室从许晋座位旁路过,连看都不敢看他。 许晋倒是一切如常。 终於挨到了晚自习,许晋第一节自习就换到了苏柠身后。 苏柠转头看他:“那张卷子……” 许晋含笑看她:“嗯?” 苏柠:“我有题目要做。” 许晋从自己那沓卷子里抽出一张,递给她。 內容一样的试卷,只是上头有许晋的字跡。 许晋说:“这个?” 苏柠:“要我那张。” 许晋:“不都一样?” 苏柠抿一下唇。 许晋头往前稍稍靠了靠,离她大约有10公分距离。 他平声,“还是说,有什么不一样?” 苏柠不说话了,片刻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她手里抽走了那张卷子。 刚要拿笔,感觉身后许晋拿笔戳了戳她的脊背。 她顿一下,回头,没好气道:“干嘛。” 许晋拿了一张纸递给她,上头写著“复习计划表”。 苏柠顿一下。 许晋说:“这学期就剩一个月了,主要先提升数学成绩,提到一百二左右,下学期再主攻其他科目。” 她是艺术生,120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挺高的线。 苏柠认真看了看他列的计划,点点头。 旁边卫冉冉这时候突然说话了:“你们俩老这样扭头说话不累吗?许晋我跟你换个位置。” 苏柠一颗心一提。 许晋弯唇:“好啊,谢了,回头请你吃。” 什么? 苏柠的脸瞬间红透了。 卫冉冉明显什么都没听出来,大笔一挥:“不用这么客气。” 苏柠转身。 身旁的气息换了。 有淡淡的薄荷味儿,好像还有一点独属於他的味道。 他坐下,胳膊肘抵在桌上,拿出一本练习册递给她:“先把这里我画了圈的基础计算题训练好,速度和准確率都要提升。” 他拿出一个倒计时器。 “一百道题,两节自习时间。第三节讲题对答案。” 苏柠按捺住一颗悸动的心,凝神开始做题。 许晋没有打扰她,也在专注做题,所以她很快就收了心,一心计算。 感觉这一晚上真是计算最多的一次,也是最痛苦的一次。 虽然以前也会这样连著两节课做一套数学卷子,但计算量完全没有这么大。 她终於明白许晋说的“计算基础不过关”是什么意思。 好多题只能先跳过,不然时间完全不够用。 中间休息时间,她连厕所都没敢去,最后还是有10道题没计算出来。 时间到了后,她放下笔,说:“我去个厕所。” 许晋点一下头,把她作业拿到手里,开始批改。 她脸红了一下。 从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恰好遇见白佳念。 白佳念看她一眼:“你跟许晋好了?” 其实她是不太理会挑衅的性子。 以前在二中时,校庆或者相关文艺活动,她会上去跳个舞,也总被几个女生挑衅,她都没理。 但这一次,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起了叛逆的心思。 她看著白佳念,说:“快了。” 白佳念脸色一白。 苏柠走出厕所,看著教学楼外天上的星星,忽然觉得很爽。 这种感觉也不过持续了两分钟。 回到座位,她就看到了自己这次的考试成绩,55分。 她沉默了,抿唇,忽然觉得有点丟脸。 就算很难的数学考试,她也没考这么低过。 许晋温声说:“没关係,这是你的弱项,我又规定了时间,考成这样很正常。” 苏柠心里舒服了许多。 许晋指著她错的第一题:“这类的题你错了好几次了,我再给你讲一遍,明晚专门练这个类型的题目,一百道。” 苏柠点头。 许晋倾身,开始一步步给她讲解。 “一些基本的计算算多了你应该直接记住答案,这样有利於加快速度……” 他虽然倾著身体,但胳膊却往回缩,像是在尽力不触碰她。 苏柠认真听著。 许晋一道道讲过去,直到教室第一次熄灯。 苏柠鬆了口气,今晚计算量太大,脑子快生锈了。 黑暗中,她揉了揉太阳穴,听见许晋低声说:“你好像还欠我一个拉勾。” 苏柠脊背忽然紧绷。 她感觉许晋的胳膊垂下来,在桌子底下忽然碰到了她的胳膊。 “可以吗?” 她呼吸变慢,手微微蜷起来,不自觉点了下头。 但这么黑,也不知道许晋有没有看到。 下一秒,察觉到许晋的小拇指勾住了她一根手指,很轻地晃了晃。 她一动也不敢动。 灯亮了。 许晋又勾著她晃一下,然后顺著晃的力道自然地放开她的手,语气如常道:“今天讲得有点多,你回去最好再消化一下。” 苏柠点点头,感觉自己脸烫到好像发烧。 第329章 校园IF线-许苏10:这么关心我 许晋收拾好自己的书,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卫冉冉也坐了回来,一面收拾东西一面看了苏柠好几眼,苏柠都没发现。 等回去路上,卫冉冉才突然语带兴奋地说:“我看到了喔。” 苏柠脸上一红:“什么?” 卫冉冉挽著她胳膊,又小声又激动:“放心我不会告诉別人的,他牵你了!!!” 苏柠:“不是。” “我看到了!”卫冉冉说,“我视力2.0!黑暗也无法阻挡我的视力!!!” 苏柠说:“真的不是牵手,就是……” 她看了眼马路两旁的人,“回宿舍再说。” 一回到宿舍卫冉冉就忍不住八卦道:“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我又不瞎不是牵手是什么。” 苏柠顿了一下,只好说:“是拉勾,因为我答应他高考完跟他试试。” 卫冉冉几乎尖叫起来:“啊啊啊!!!拉勾!!!” “比牵手还浪漫!” “我也想跟男生拉勾!” “为什么没有男生跟我拉勾!” 苏柠:“……” 苏柠被许晋拉练了一周的计算题,真的快算吐了。 她发现许晋说的是对的,算得多了有些熟悉的过程真的是记住了。 计算题结束后,又进入下一个阶段的拉练。 1月底,传来一个好消息,她艺考全都过了,连t大的都过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只要文化课过线就可以。 拿到结果的那天晚自习,练完当天的数学题,苏柠看向坐在他旁边的许晋。 许晋手里捏著一支红笔,一面给她批改答案,一面看她:“有事儿?” 苏柠:“也没什么……” 许晋看她一眼:“一会儿一起走。” 苏柠一颗心提起来。 她还没跟许晋怎么一起走过,连吃饭都没一起过,避嫌。 许晋很快批改完她的练习题,含笑看著她:“今天有90分,很不错。” 他夸她的语气,有种夸自己所属物的骄傲感。 苏柠的心漏跳了一拍,拿过练习的本子,先开始自行改错题。 最近练了这么多,许多题目她照著答案已经能看懂解题过程,不太需要许晋讲了。 计算题靠的就是经验和耐心。 改完后,她跟许晋说:“我都明白了。” 许晋点一下头,没看她,继续做手上的卷子。 苏柠发现,他专注起来可以很专注,完全不受外界影响,不像她。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苏柠假装继续做题,许晋起身,跟卫冉冉换了位置,坐到了苏柠身后。 卫冉冉问她:“柠柠你走吗?我今晚洗头要早点回去。” 苏柠抿唇:“还有一道题没弄懂……” 卫冉冉便先走了。 教室里陆陆续续有人离开。 没多久,灯熄灭了。 苏柠忽然开始紧张。 灯重新亮起来的时候,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开始往外走。 她没动,心跳却一点点加快,仿佛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坏事。 直到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许晋用笔戳她一下:“还不走?” 苏柠稳住心神:“走吧。” 许晋把书放回座位,关了教室的灯。 周遭忽然暗了下来。 苏柠往外走的脚步一停。 楼道里的光紧接著亮起,许晋看她,她才朝他走出来。 这个点儿学生已经少了很多,两人第一次在校园里並排走。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好长。 冬天的夜里很冷,天空也黑。 许晋问她:“冷吗?” 苏柠:“还好。” 许晋问:“想说什么?” 苏柠“喔”了声,犹豫片刻,问,“你是想考t大吗?” 之前她偶然听周旭尧提过。 许晋的成绩只要正常发挥考t大没问题。 许晋嘴角噙著一丝笑意:“是,听谁说的?这么关心我?” “……”苏柠沉默两秒,说,“我t大的艺考过了。” 许晋倏地停下脚步,看向她,眼神一亮。 他原本没这个打算,只要两人都在北城上大学就好。 但苏柠,虽然看著对他挺冷淡,好像已经开始规划跟他的未来了。 他弯唇一笑:“我这周末查查t大去年的艺术类分数线是多少。” 苏柠知道他听懂了,低头说:“好。” 又往前走了几步,天上开始飘薄薄的雪。 路灯黄色的光束下,雪分外漂亮。 苏柠忍不住仰头去看。 许晋心中一动,拿出手机,將镜头对准她。 苏柠刚要低头,听见许晋说:“別动。”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老老实实地没动。 下一秒,许晋挪了一步,拍了张照片。 “好了。” 苏柠低头去看,照片里,她在昏黄的灯光下抬头。 漫天雪自她头顶落下,唯美又有氛围感。 许晋指尖点了两下,就这么当著她的面把手机屏幕背景换成了这张图。 苏柠看他。 “不行?”许晋挑眉,“你不都跟白佳念说我们快好了吗?” 苏柠:“……” 第330章 校园IF线-许苏11:撞见 无法反驳。 这的確是她说过的话。 苏柠往周围看了眼,还好没什么人。 她说:“隨便你吧,太冷了我要回宿舍了。” 许晋很浅地笑一下:“送你回去。”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一定会被楼上围观。 苏柠见怪不怪,在起鬨声中跑上楼。 许晋看著她的背影,等她完全消失才转身离开,对楼上喊“许晋”的声音视而不见。 隔天一早醒来,雪还在下,校园到处都覆盖上了皑皑白雪。 寒流突然袭来,一夜降温十多度,大家都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到了教室,苏柠脱掉羽绒服去后头接水,接完后一抬头恰好看到许晋进来。 全班就只有他没穿羽绒服,穿了件黑色大衣。 周旭尧一看见他就问:“臥槽,你不冷吗?” 许晋一眼对上苏柠视线,说:“不冷。” 周旭尧:“牛逼。” 苏柠转身回到了位置上。 中午一下课,苏柠就听见周旭尧在后门方向喊:“许晋,家里来人给你送围巾了。” 她回头看了眼,许晋懒懒地走出去,拎著一包东西进来,看都没看扔到脚边。 卫冉冉说:“去吃饭吧柠柠。” 苏柠点头,穿好羽绒服往外走。 走到后门的时候,恰好听见周旭尧问:“你真的不戴围巾吗?不戴给我,我快冻死了。” 许晋淡声:“你想得美。” 他看了苏柠一眼,把橙色袋子里一条灰色几何图案羊绒围巾拿出来,一伸手递到苏柠面前:“戴不戴?” 苏柠看他。 教室里顿时响起起鬨的声音,许晋扫了一眼,起鬨的声音立刻就消失了。 周旭尧:“走走走,吃饭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等起鬨声消散,苏柠看向许晋:“你应该戴才对,我穿了羽绒服,不冷。” 许晋:“我不喜欢戴这些东西,麻烦。” 苏柠看了他脚下橙色袋子一眼,里面明显还有一顶灰色帽子。 她说:“那我戴围巾的话,你要戴帽子。” 许晋含笑看她一眼:“好吧。” 他把围巾递给她,苏柠就这么当著他的面儿戴到脖子里,暖暖的,很舒服。 许晋弯腰,拎起帽子扣到自己头上。 “走吧,一起吃饭?” “好。” 外面雪停了,开始刮透骨的寒风。 许晋明显也有点遭不住,不时搓一下双手。 苏柠摘掉脖子里的围巾,递给他:“你先戴上,然后回宿舍换羽绒服吧。” 许晋看了眼她手上的围巾,接过来绕了一圈掛在脖子上,围巾上还残留著她的体温。 他温声:“不用,暖和多了。” 苏柠推他胳膊一下:“快去,我在食堂等你一起吃饭。” 许晋看她,点一下头,拔腿就往宿舍跑去。 到了食堂,卫冉冉偷笑说:“那我先吃了喔。” 苏柠点点头。 不到十分钟,许晋就穿著羽绒服跑回了食堂。 他很快找到苏柠,气喘吁吁地坐到她对面。 苏柠手里捏著饭卡:“吃什么?我去帮你打。” 许晋眼里沁著笑意:“一起吧。” 从这天开始,她就时不时地开始跟许晋一起吃饭。 关於两人在一起的传言也越来越多。 对此两人都没在意。 传言就这么传到了班主任林秀娥耳朵里。 她本来想找许晋谈个话,被数学老师拦住了。 数学老师说:“许晋这孩子天生反骨,你去找他谈话,他不谈也要谈了,我看两个人晚自习做题挺认真的,先等一等吧。” 林秀娥想了想:“行,等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再说。” 就这样到了期末考试。 考数学时苏柠忽然发现,她做试卷的速度快了很多,把全部的题目做完后她竟然还空余出十分钟的检查时间。 这对以前的她来说基本不可能。 她又重新算了一遍最后的大题,检查了选择题后涂卡交卷。 期末考试成绩一礼拜后出来。 但题目老师早就讲过了,估分也估得七七八八。 苏柠估了125分。 毕竟是第一次数学考这么高分,许晋问她的时候,她怕自己估错没敢说。 直到数学课代表在课间抱来卷子发到她手里:127分! 苏柠开心地几乎要跳起来。 她下意识回头向许晋看去,许晋没在座位上。 她在教室里找了好几圈,察觉到一个身影忽然到了面前。 她回头。 许晋低头看了眼她的试卷:“这么棒啊。” 苏柠认真看著他:“谢谢你。” 许晋含笑看她:“想要什么奖励?” 苏柠顿一下:“不用,我都没送你谢礼。” 许晋想了想,说:“那你送我谢礼,我送你奖励?” 上课铃声响了,许晋留下一句“就这么定了”离开。 苏柠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热。 补课一直持续到腊月二十七才结束。 终於可以放几天假。 虽然布置了一大堆作业,每门课几乎每天都有一张试卷,但放假的心情终究是轻鬆的。 苏父公司已经放假,今天亲自来接她。 她收拾好书包,跟卫冉冉告別后往外走,走到后门,许晋就靠墙站著,仿佛在等她。 她抿一下唇,看著他说:“我回去了。” 许晋点头:“有不会的题目打给我。” 苏柠点头。 她走出后门又往里看了眼,坐在许晋前头的白佳念一直没走。 她心里有点不大自在,还是转身离开。 上了家里的车后,想起方才那一幕,却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安心。 苏父发动车子,苏柠突然说:“爸爸,我有个作业忘带了,回教室取一下。” 苏父又熄了火,说:“好的,不急,你慢点儿。” 苏柠把书包放在车里,打开车门快步往教室跑去。 这么来回折腾一趟,教学楼已经没什么人了。 她跑上教学楼台阶,平息了一下气息,往里走。 教室门关著。 许晋是走了还是……? 她握住门把手轻轻拧一下,能拧开,教室里有人。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推门进去,听见白佳念的声音。 “开学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许晋。我喜欢了你两年半的时间。” 苏柠一顿,手停在半空。 隔著门,她听见了许晋略显凉薄的声音。 “这是你的事,跟我有关係吗?” “我难道没有自己喜欢的人?” “我跟你说的够清楚了白佳念,不要再骚扰我。” 教室门倏地被从里打开。 苏柠嚇了一跳,连忙鬆手。 许晋察觉到外力,挑眉拉开门走出来,看到苏柠,一脸意外。 苏柠尷尬道:“我……我忘记带物理课本了。” 许晋笑一下,玩味的语气:“是么。” “……” 第331章 校园IF线-许苏12:你信我 苏柠觉得,她好像怎么都骗不到他。 许晋就是有一种能把她看穿的本事。 她没说话,许晋也没逼她,直接把教室后门打开:“去拿。” 苏柠走进去,白佳念眼里含著泪,背著书包转身离开。 教室里只剩下她和许晋两个人。 她回到座位旁把物理书拿在手里,听到“咔噠”一声,教室后门被关上。 许晋的脚步声从身后袭来。 他声音还是一贯懒懒的:“找到了吗?” 苏柠点头。 她心跳加快,故作自然道:“那我就先……” 她顿住。 许晋忽然倾身靠近她,离她身体不过四五公分的距离。 苏柠把书抱在怀里,看他。 许晋眼里沁著笑意:“刚没机会跟你说,过年的时候找一天出来玩?” 他好得意啊。 苏柠起了叛逆的心思,一本正经说:“我要写作业,没空出来玩儿。” 许晋笑了:“那你出来找个地方一起写作业?” 苏柠:“……” 他的脸离她又近了两分:“嗯?” 苏柠往后躲了一下:“再说吧。” 她抱著物理书往外走,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要开门前,许晋忽然喊她:“苏柠。” 印象里,这是许晋第一次这么认真喊她。 苏柠回头。 许晋看著她,认真道:“你信我。” 苏柠抓紧手里的书,片刻后说:“知道了。” 她回到车里,想起许晋刚才说的“你信我”三个字,忍不住笑了。 苏父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这么开心啊?” 苏柠笑著点头:“是啊,终於放假了嘛。” 苏父也笑说:“是,我们柠柠这学期辛苦了,数学都考到120了,好厉害。” “谢谢爸爸。”苏柠说著,拿出手机开始给许晋挑礼物。 这是她第一次给男生买礼物,有点不知道该买什么。 许晋家世太好,选来选去,好像什么都不缺。 送衣服鞋子之类的,她也不知道他的尺码。 送项炼戒指又有点早。 但今天必须要选完,不然就没办法在春节见面的时候送东西给许晋了,因为很多快递今天物流最后一天。 她最后选了一家奢侈品的腰带,他好歹可以用。 她零钱不少,买完后就盯著物流,趁父母午睡的时候偷偷取回来,藏在衣柜里。 苏父苏母有守岁的习惯。 苏柠跟著熬到11点多说要睡觉,上了楼,班级群里大家都在发春节快乐。 她点开跟许晋的微信,他什么都没发。 苏柠把手机放到一边,摸出一张物理试卷开始做。 她有点心不在焉。 想起许晋,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想,他就能专注,不像她。 怪不得老师会说,谈恋爱影响学习。 她偏头看了眼桌上闹钟,指针跳到12点。 她连忙拿起手机,几乎同时,手机震了起来。 她划开屏幕,许晋打来微信语音。 她有种预料之內的感觉,心里甜丝丝的,接起来。 “春节快乐。”隔著电话,许晋的声音有点沙,透著一股性感。 苏柠:“春节快乐。” 许晋:“这么快接起来,在等我的电话?” 苏柠不说话了。 许晋溢出一声很轻的笑:“明天一起出来玩?逛个街看个电影?” 苏柠说:“我试试吧。” “我让卫冉冉去你家喊你。”许晋说,“还有周旭尧。” 他连方案都准备好了。 苏柠说好。 隔天一早,苏柠就说约了同学逛商场。 苏父苏母不太放心,但看有个女同学亲自过来喊她,就答应了。 苏柠小心翼翼把礼物藏在包里,跟卫冉冉出门。 两人打车到了商场,许晋和周旭尧已经在门口等著。 许晋穿了件黑色的羊绒外套,里头是一件黑色毛衣,有种成熟感。 他看到苏柠,眼神变了变。 她穿了件白色外套,里头是一件薑黄色的毛衣,底下一条低腰牛仔裤卡在胯间,有点性感。 许晋將手里的两杯奶茶递给她和卫冉冉:“走吧,电影快开场了。” 苏柠接过来,递给卫冉冉一杯。 卫冉冉很自觉地跟周旭尧走在前头,给二人留足空间。 苏柠抱著热奶茶喝了口,跟许晋並肩走在商场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许晋的胳膊总会有意无意碰到她。 许晋问:“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苏柠:“就在按时做。” 许晋:“题目都会?” 苏柠顿一下,几乎知道他下一句会说什么。 她解释:“我觉得隔著手机讲太麻烦了,想到学校再问你的。” 许晋很低地笑了声:“我好像没说什么吧。” 说话时,四人检票进了电影院。 是迪士尼新出的动画。 昏暗的光线里,许晋把爆米递到她面前,她伸手捏了一颗,放进嘴里。 许晋就这么坐在她身边,她好像有点没办法专心看电影,总是不自觉走神。 转头看向许晋,他看得很认真。 在苏柠不知道第几次看向他时,许晋终於开口:“电影不好看?” 苏柠顿一下:“嗯。” 许晋弯腰,跟周旭尧说了声:“我们先走了。” 周旭尧知道他们要去约会,“嘖”一声,曖昧道,“走吧走吧。” 许晋起身。 苏柠跟著他往外走。 出了影厅,外头灯光很亮。 许晋好像是隨口问:“逛逛吗?” 苏柠点头。 初一商场里的人挺多。 路过一家女装店,许晋看了眼门口一条酒红色的裙子,又看了苏柠一眼:“试试?感觉很適合你。” 苏柠一顿,说:“不要了,我……” 许晋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试试,好不好,想看你穿。” 苏柠抿一下唇,走进了店里。 这是一条法式的掐腰红裙,一字肩。 苏柠换好后,从试衣间出来,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许晋说得没错,很適合她。 她身材高挑,肩膀丰腴,露出来的线条饱满又漂亮。 再搭配一个波浪捲髮…… 许晋这时出现在她伸手。 他伸手,拨开她颈后的头髮,將一条红色的钻石项炼戴到她脖子上,低声说:“果然適合你。” 项炼很细,像锁骨链,但上头的钻石是鸽血红,跟身上的裙子恰好相配。 苏柠有点慌:“许晋,这太贵了……” 钻石虽然不大一颗,但怎么也要十几万。 “没多少钱。”许晋冲她比了个嘘声的动作,“这是给你好好学习的奖励。” 苏柠不觉浑身一瑟。 第332章 校园IF线-许苏13:关心则乱 店员这时走过来说:“小姐穿这个太漂亮了。” 许晋点头:“帮我包起来。” 苏柠当然没胆子穿这个裙子跟许晋逛。 她回试衣间换了衣服。 出来时,许晋正在前台付钱。 她没说什么。 出了店,苏柠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许晋。 “给你的。” 许晋挑一下眉:“是什么?” 他当著她的面打开看了眼,笑了声,先把东西放进了纸袋里。 再往前逛,是一家高端球鞋店。 苏柠看向许晋:“给你买一双蓝球鞋吗?本来也想送的,但是我没你的尺码。” 许晋也没推辞,笑说:“好啊。” 他挑了双白色,44码。 苏柠暗暗记下尺码,付了钱,三千多块。 又溜达了一会儿,许晋问她:“饿了吗?吃饭去?” 苏柠:“好。” 她走到商场的购物导航看了眼,说:“五楼有川菜馆。” 许晋嘴角微扬:“可以换个別的,你喜欢吃什么?” 苏柠:“说出来你可能会不信,我喜欢吃炸酱麵。” 许晋挑眉,说:“我恰好知道一家,小时候老去那儿吃,味道很不错,但离这儿有点远,得一个小时。” 他问,“去吗?” 苏柠点一下头:“去。” 许晋叫了个车,带她到了一家老炸酱麵馆。 这时候已过了饭点儿,人不多。 许晋要了两碗炸酱麵,又让她点菜。 苏柠翻了翻菜单——这家是北城菜,没什么辣的口味。 她看向许晋,许晋一眼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点头:“没关係,你还要跟我吃很多顿饭。” 苏柠心倏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许晋问:“有什么不吃?” 苏柠摇头。 许晋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三个菜:“这是我喜欢吃的,味道都不错,你尝尝。” 苏柠点头。 不得不说,许晋推荐的这家老炸酱麵馆真的很正宗。 尤其是酱。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种带一点山楂味儿的酱了,跟小时候吃的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她抬头,一脸惊喜地看向许晋。 许晋:“好吃吗?” 苏柠点头:“好好吃。” 她外表一直清清冷冷的,鲜少露出这种娇俏的神態。 许晋视线不自觉落在她脸上,好一阵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出神,慢条斯理地拿起茶杯喝了口掩饰。 苏柠吃完后,用纸巾擦了擦嘴。 许晋指了指自己嘴角右侧:“这里还有。” 苏柠拿起纸巾往自己嘴角擦:“这里吗?” “再往左一点。” “这里?” “再往左。” 苏柠正打算拿手机看,许晋忽然倾身,伸长手用无名指在她脸颊很轻地蹭了一下:“好了。” 他指尖温热而柔软,一触即离。 苏柠脸上那块儿指甲盖大小的肌肤好像触了电似的。 她顿一下,听见许晋问:“吃饱了吗?” 苏柠点头。 许晋没再说什么,叫来服务员买了单。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4点。 外头很冷。 苏柠看了眼许晋手上拎著的东西,说:“是回商场找周旭尧他们还是……回家?” 这里是西二环,从西二环到她家得一个多小时,回去也5点多了。 许晋想了想,看著她:“以后带你出来玩儿得开车。” 苏柠:“……” 许晋:“你最晚得几点到家?” 苏柠:“8点吧。” 许晋掏出手机翻了翻,说:“那边有个咖啡厅,坐一会儿送你回去。” 苏柠点头。 这家咖啡厅很温馨。 店里昏黄的灯光很適合情侣谈恋爱。 但可能因为是正月初一,人不多。 苏柠要了杯美式,转头问许晋:“你要什么?” 许晋:“跟你一样。” 苏柠因为他这句话又心跳加快了一下。 他好像很会。 以前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两人坐下后,有一搭没一搭的閒聊,明明都是很无聊的话题—— 过年在家都做什么了? 作业写得怎么样了? 不喜欢看动画片吗? …… 但苏柠却一点都不觉得无聊,跟他好像有聊不完的话似的。 时间也过得格外快。 好像只是一晃神,就到了六点。 许晋问:“要不要再吃个晚饭?” 苏柠:“中午吃得晚,我还不饿。” 许晋:“那走吧,送你回去。” 他拿出手机叫了车。 等专车到了,许晋很绅士地伸手替她打开车门。 她上了车,一颗心不由自主又跳得飞快,腿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年轻就是不怕冷。 她连秋裤都没穿,牛仔裤紧贴在腿上,能看出大腿线条。 许晋看了眼,转头看向窗外。 片刻后,他问:“晚上回去还写卷子吗?” 苏柠摇头:“今天想休息一天。” 她现在心跳都快出来了,完完全全没有心思做题。 许晋“嗯”了声。 苏柠问:“你家住哪儿啊?离我家多远?” 许晋:“二十多分钟吧,不远。” 苏柠点头。 窗外夜色降临。 到了別墅区路口,苏柠说:“就停在这儿吧。” 许晋:“开到门口。” 苏柠:“不用,我怕万一被看到……” 许晋:“看到你坐的也是专车怕什么?” “噢。”苏柠就觉得自己心虚。 许晋看向她:“上次没把你送门口很后悔,你又好半天没回復我,你家这地方有点偏,我差点以为你被乱七八糟的人拐走了。” “……” 所以他上次才那么急。 苏柠说:“不会,这里治安很好。” “知道,我就是……”许晋停顿片刻,吐出一个词,“关心则乱吧。” 苏柠手指微微蜷了蜷,叫司机师傅把车子开进去。 到了门口,她整个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双手放在腿上,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 许晋有点儿想笑。 车子停在门口,苏柠说:“那我回去了。” 许晋点头,把手里一个纸袋子递给她。 苏柠接过来,看他一眼:“那你到家以后跟我说一声。” 许晋含笑说:“好。” 他看著苏柠拎著袋子做贼似的缩著肩膀进了家门,笑了下。 第333章 校园IF线-许苏14:请你坐主桌 苏柠到家的时候,苏父苏母刚好在吃饭,见她进来连忙问她吃过饭没有。 她留下一句“吃过了我好累我先躺一会儿”飞快跑上楼。 回到臥室关上门,她才稍稍鬆了口气——生怕脖子上的项炼被苏母看到。 刚才当著许晋,她没好意思摘。 她摘掉项炼,放进首饰盒里,又把许晋给她买的裙子藏进衣柜,安顿好一切后,她才开始换衣服。 臥室门这时被敲响。 苏母推门进来:“怎么跑这么快?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苏柠一面脱外套一面说,“有点冷,我想泡个澡。” 苏母走过来摸一把她额头,確定她没事后才说:“那好,你泡完早点休息。” 苏柠点头。 进浴室之前,她看了眼手机,拿了进去。 泡进热水里,浑身都舒服很多,也暖和过来。 没几分钟,许晋就打来微信。 苏柠弯唇接起来,听见许晋懒懒的声音:“我到家了。” 苏柠:“还挺快的。” 许晋“嗯”一声,“在做什么?” “……” 苏柠忽然一下子沉默了,不好意思跟许晋说自己在洗澡。 许晋那头想起上次的事,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换了话题:“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下次带你去。” 苏柠顿一下,说:“除了动画片应该都还好。” 许晋“嗯”了声,“我爸喊我,我陪著吃点儿东西,一会儿再打给你。” 苏柠:“好。” 许晋晚上10点钟再度打来,他们一直聊到凌晨1点,直到手机没电发烫才掛断电话。 这个年也就这么过去。 初七开学,她一进教室门,就听见周旭尧在夸许晋的新球鞋。 “这球鞋贼叼贼好看,我也想买来著,我妈非说我鞋已经不少了。” 许晋把腿往外抻了抻,看苏柠一眼:“是不错。” 苏柠没看他,快步走到自己座位,一颗心怦怦直跳。 学校里的气氛好像更紧张了。 毕竟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 黑板上也开始了高考倒计时的字样。 晨读时间也有不少人拿来刷题,读书声少了许多。 这学期的体育课完全变成自习,连许晋都没再出去打篮球,老老实实待在教室刷题。 笔下的唰唰声里长出嫩绿的叶子,又变成深绿。 高考终於到了。 考完试第二天来到学校估分,许晋就正大光明地坐到了苏柠旁边,估完自己的再帮她一起估。 算出来,她比去年t大的艺术线高了一百多分,是很不错的成绩。 苏柠放下心来,又问许晋:“你呢?” 许晋说:“710左右吧。” 苏柠眼睛直直看著他,眼神好像在说“你好厉害”。 许晋笑一下,说:“你知道吗?你转学来的第一天我在黑板上做了道题,下来时你就是这么看著我的。” 苏柠:“……” 估完分,填完志愿,几家欢喜几家愁。 但毕业的流程还是得继续。 每个班拍完大合照散场后,高中好像就真的结束了。 这天晚上,余洋组织了最后一次班级聚会,男生女生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大家几乎都忍不住哭了。 苏柠抱著卫冉冉,掉下眼泪。 许晋就坐在她旁边儿,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她接过来擦掉眼泪,手机响了,苏父打来电话,说司机去接她,已经到了餐厅门口。 她看了眼时间,原来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拍了拍卫冉冉的肩膀:“我得回家了。” 卫冉冉说好。 她拎著包,跟大家一一告別后,许晋陪著她往外走。 餐厅二楼的走廊上,很多抱著哭的同学,有男有女。 苏柠慢慢抬步下楼。 她虽然只转学过来一年,但因为许晋,情绪也不受控地受到影响。 下了两节台阶后,她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许晋。 “许晋。” 许晋动了动唇:“抱一下?” 苏柠轻轻頷首。 许晋伸手,慢慢地把她抱在怀里。 他身上酒味儿混著薄荷味儿,对她好像有种格外的吸引力。 他抱她的力度很轻,又带著几分小心翼翼,像是怕唐突她。 苏柠心跳加快,感觉到自己好像被格外珍惜。 许晋就这么抱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鬆开她。 她抬头,恰好看到站在楼梯口的白佳念。 白佳念脸上还掛著眼泪,语气却冷极了:“让一下。” 许晋侧著身体伸手护住苏柠,叫她下去。 她下去后,许晋跟苏柠说:“明天出来玩儿?” 这话一瞬间把苏柠从悲伤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她抿一下唇:“可是成绩没出来之前我都没心情出去玩。” 许晋点了点头:“那晚点。” 苏柠:“好。” 许晋又看她一会儿,说:“走吧,送你下去。” 因为司机在,苏柠没敢让他跟著一起出去,只让他送到餐厅门口。 今晚她难免也喝了点儿酒,到家后洗漱完很快就睡著了。 隔天醒来是早上9点多。 微信里是许晋昨天晚上3点多发来的消息。 “我到家了。” 她回復他:“我醒了。” 回完许晋消息,她看到卫冉冉发来的微信。 “白佳念这个绿茶!昨天想借著毕业的藉口抱许晋!” “被许晋拒绝了。” “许晋说毕业了抱一下也没什么,但他有女朋友了不方便,哈哈哈!你们终於好了呀!恭喜恭喜!!!让了许晋那么久的位置到时候我要坐主桌!!!” 苏柠嘴角不自觉漾起几分笑意。 想起昨晚跟许晋那个拥抱——他好温柔。 她回復卫冉冉:“好啊,请你坐主桌。” 她回完这条消息就去洗漱下楼吃饭了。 等再上楼时,收到许晋的微信。 许晋:“?” 底下是一张聊天截图,內容就是她刚才跟卫冉冉的聊天记录。 苏柠:“……” 她敲字:“是你先跟她说我们好了的。” 那意思,要追究责任,有问题的人也是他。 许晋:“我只是说我有女朋友了。” 苏柠:“……” 许晋:“而且她也不坐不了主桌,主桌你我的父母加上爷爷奶奶和证婚人就差不多了。” 苏柠:“……” 许晋:“做不到的事不可以隨便答应。” 许晋:“要言而有信。” 苏柠:“……” 第334章 校园IF线-许苏15:吻 这个狗、男、人。 抓到她的弱点就疯狂输出。 还开始教训她了。 苏柠咬唇,又看了遍聊天记录,试图找到某些漏洞。 果然被她找到。 许晋:“我只说我有女朋友了。” 她回復这条微信:“你的意思,你还有別的女朋友?” 许晋:“?” 苏柠得意起来。 让他嘚瑟! 让他教训她! 让他疯狂输出! 三秒后,许晋又发来一条微信。 许晋:“你的意思,你答应了?” 苏柠:“……” 许晋:“女朋友真懂事,我本来还打算表个白的,替我省了。” 苏柠:“……” 这男人怎么这么狗,她完全玩不过。 半个月后,班级群里一条消息@所有人。 “可以查成绩了。” 苏柠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打开电脑。 成绩刚出,网络拥堵得厉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苏柠刷新好几次终於刷出成绩,621分! 这个成绩上t大的美院应该没问题! 她开心地快要跳起来,连忙去给许晋打电话。 许晋很快接起来。 苏柠激动道:“我考了621分!” 电话里,许晋的声音格外柔和:“我知道,我看到了。” 一出分他先查了她的成绩。 “你呢?” “712。” 苏柠:“好厉害。” 许晋笑了声:“能出来玩了?” 苏柠抿唇,“嗯”一声。 许晋问:“想去哪儿?” 苏柠说:“环球吧。” “那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许晋慢慢道,“女、朋、友。” “……” 考试成绩一出来,父母也开心坏了,立刻给她安排了驾照考试,剩余时间都归她自己。 苏柠有种完全解放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苏父苏母还没醒,她背著包从家里出去,许晋的车停在路口等她。 她小跑过去,上车坐上副驾。 许晋看她一眼:“我买的项炼没戴?” 苏柠:“有点贵,我怕丟。” 许晋:“裙子也没穿。” 苏柠:“……那个裙子是春秋款,料子有点厚。” 许晋挑一下眉,没再说什么,伸手从座椅后拿来一个黑色的爱马仕小包递给她。 “送女朋友的。” 苏柠一顿,接过来,不自觉弯唇,看著他说:“但是……我还没给男朋友准备礼物。” 许晋看著她说:“回头补给我。” 他突然倾身过来,气息极近。 苏柠身体紧绷,靠在椅背上。 许晋看著她,慢条斯理地扯过安全带,“咔噠”一声给她扣上。 他含笑看她一眼:“走了。” 苏柠点头。 她把许晋送她的包先放到后头座椅上,拿出手机开始给许晋挑礼物。 他上大学了,应该可以挑一块手錶了。 许晋……应该喜欢黑色? 她一眼看中萧邦一块黑色的手錶,立刻下了单。 环球人很多,不过许晋买了vip,所有的地方都不用排队。 他们一起玩了几乎所有的项目,结束时还看了霍格沃兹的灯光秀,一直到晚上8点才回到车上。 今天一天几乎走了接近三万步,苏柠已经很累。 坐到车里,许晋替她系好安全带。 她问:“你累吗?” 许晋含笑看她:“还好。” 苏柠抿一下唇,说:“我还没考到驾照,等我考到驾照就可以跟你换著开了。” 许晋:“行,我等著。” 他发动车子。 两人在里头已经吃了晚饭,倒不觉得饿。 累了一天,许晋开车又很平稳,苏柠很快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但她没睡熟,很快又醒了过来。 许晋看她:“没关係,困了就睡。” 她点点头,又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就停在家里別墅区门口不远的停车位上。 她惊了一下:“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许晋说,“刚9点多,我想多看你几眼,所以没喊你。” 苏柠“噢”了声,放下心来。 她说:“那我……回去了?” 许晋倾身靠过来:“想不想一起去旅游?国外国內都行。” 苏柠顿一下。 许晋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说:“叫卫冉冉跟周旭尧一起去,你可以跟卫冉冉住一间。” 苏柠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说:“我也挺想去周庄那几个古镇採风的,但是得问问我爸妈。” 许晋:“好。” 车里亮著一盏昏黄的小灯。 密闭的空间里,很安静,能听到空调呼呼往外吹风的声音。 外头是漆黑的夜色,隔著好远亮著一盏白色调的路灯。 许晋就这么偏头看著她。 苏柠深吸一口气,短暂地对上他视线,很快又偏开。 他气息极近,就这么侵袭了过来。 气氛好像不断在升温。 苏柠咬唇,再度转头,看到许晋的脸近在咫尺。 他眸色微暗,唇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仿佛试探。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脸颊上、嘴唇边。 苏柠呼吸微微一滯。 今天在环球,他就一直牵著她的手。 在某些地方,也抱过了。 她都没拒绝,因为很喜欢。 许晋低头,在她脸前停了许久。 她没动,也没躲。 不知过了多久,他仿佛確认她不会躲,他的吻终於落了下来。 很轻,很柔软,温热的。 “想亲你。” 他哑声,“想很久了。” 他吻她的力度很轻,小心翼翼的,却格外舒服。 苏柠觉得唇上好似起了电流,酥酥麻麻的,让她整个人忍不住沉迷。 她下意识闭起眼。 感觉到自己跟他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尝到了淡淡的薄荷气息。 她鬆开了手里捏著的包,忍不住伸手回抱住他的脖子,睁开眼睛。 许晋闭著眼。 他眼睫毛很长,根根分明,仿佛在轻颤。 片刻后,仿佛察觉到她睁开眼,许晋的眼睛也倏地睁开,就这么对上她的视线。 两人唇还贴著,视线近极了,苏柠甚至能看到他皮肤上的毛孔。 她呼吸变慢,轻声喊他:“许晋……” “嗯?”他气息轻颤。 “你好会亲。” “真的?”他將头埋在她颈边,低声道,“我还会伸舌头,可以伸吗?” “……”苏柠微微一顿。 仿佛是察觉到她的紧张,许晋又吻住了她的唇。 她脊背紧紧贴在椅背上,一动都没敢动。 许晋又亲了会儿才放开她。 但最后,他也没伸舌头。 第335章 校园IF线-许苏16:穿给我看 苏柠轻轻平復著呼吸,看了眼时间,已经快晚上10点。 她有点紧张地说:“我得回家了。” 许晋点头,缓缓发动车子。 没多久,车子停在苏柠家门口。 苏柠刚要下车,许晋伸手攥住她手腕:“別忘了礼物。” 他不方便下车,知道苏柠怕被父母看到。 “好。”苏柠点头,下车后打开后座车门,把包拎在手里,看著他说,“你到家告诉我一声。” 许晋頷首。 苏柠抿唇:“你先走。” 许晋笑一下,发动车子,掉了个头离开。 苏柠拎著包小心翼翼地回到家,苏父苏母都在客厅看电视。 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喊:“爸,妈。” 苏父说:“玩到这么晚啊。” 苏柠:“环球比较远,我先上去洗澡了。”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苏母点点头:“下次让司机去接你。” 苏柠:“不用,我跟同学们一起,就我有司机很奇怪。” 苏母看她一眼:“你嘴唇怎么了?” 苏柠一慌,伸手摸了下唇,说:“今天吃了辣的,好像有点辣肿了。” 苏母又看她一眼,但也没再说什么。 苏柠把许晋送的小包藏在大包后,跑上楼,回到房间锁上门,才鬆了口气。 她收好东西,跑进浴室看著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发肿的红唇,比平日多了几分娇嫩。 她忍不住给许晋发微信:“你把我的嘴唇亲肿了!” “还被我妈看到了!” “她还问我了!” 她料定许晋在开车,没这么快回復,便拿著手机进了浴室先洗澡。 简单洗完后出来吹头髮,许晋的微信恰好过来。 “刚到家。” “我也没怎么用力啊。” “那你怎么说的?” 苏柠放下吹风机,回覆:“我说吃辣椒肿了。” 许晋:“?” 许晋:“你妈就信了?” 苏柠:“对啊,我反应是不是很快?” 许晋:“小傻瓜。” 苏柠:“?” 苏柠:“[举起了我的十米大长刀.jpg]” 许晋:“[乖巧伸脖子.jpg]” 苏柠抱著手机微微笑起来。 这个暑假过得好快。 两人最后也没空出去旅游,因为苏柠要考驾照。 苏柠学车的空挡,许晋都会开车到她家附近,载著她就近玩一玩。 整个北城都被他们转遍了。 暑假即將结束,许晋带苏柠去t大参观了一次,算是先熟悉校园。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天气依旧很热。 许晋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等她喝完,他接过来就著瓶口喝光,把空瓶扔进垃圾桶里。 苏柠:“……” 许晋牵著她的手说:“带你去个地方。” 苏柠说好。 地面被太阳晒得发热,热气一直冒到脚背上。 苏柠被许晋牵著,一路走到附近的一个居民小区,她瞬间明白许晋做了什么,脚步不觉一顿。 许晋握一握她的手,说:“没別的意思,就想有个地方跟你待著。” 苏柠点头,跟著他走进去。 小区老旧,墙皮斑斑驳驳,到处都是岁月的痕跡。 许晋带著她到了一幢楼的三层。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带她进去。 房子是个两居室,简洁的灰调,家具和装饰明显都是新弄的。 苏柠有些惊讶:“你……买了这儿吗?” 她知道许晋家里有钱,但没想到他会这么財大气粗。 许晋笑了下:“租的,也不是不能买,只是这个节点没太大投资价值了。” 苏柠点头:“那这些东西……都是你弄的吗?” 许晋从身后抱住她的腰:“我出了点意见,找人弄的,你不喜欢的隨时换。” “没不喜欢。”苏柠说。 许晋推著她往臥室里去:“来看看。” 她被他推著慢慢走进来,臥室里一个推拉衣柜。 许晋伸手推开,里头满满的各种各样的女式裙子。 苏柠微微一震。 上次许晋说怎么不穿他买的裙子,她说因为是春秋款,料子有点厚。 现在许晋就给她买了各种各样的裙子。 许晋低头,从背后吻住她的耳垂:“以后慢慢穿给我看好不好?” 他是真的很宠她。 交往其实没多久,但已经为她了不少钱。 苏柠有些感动。 她说:“你上次记住尺码了?” 许晋手轻轻环在她腰上:“当然。” 苏柠回身抱住他:“谢谢。” “跟我说谢。”许晋揉她脑袋一下,“还想看看哪儿?” “厨房?”苏柠不太確定地问,“你会做饭吗?” “你看我像会的样子吗?” “我也不会……那怎么办?”苏柠看向他,眼神里有那么几分无助。 许晋笑说:“一起慢慢学。” 参观完厨房,又去了浴室。 这房子明明不大,浴室里却新装了一个双人浴缸,几乎占了一半的空间。 苏柠脸不觉浮开始发烫,连忙转身退了出去。 她往外走,许晋就这么跟著她。 她有点儿不知道该去哪儿,最后有些仓促地坐在沙发上,假装无事发生。 一面心里跟自己说——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许晋的脚步在她面前停住。 他个子高,又穿了黑色的t恤和短裤,整个人显得挺拔又有性张力。 苏柠知道自己此刻肯定脸红了。 她抬头,看向许晋,许晋倏地倾身,低头朝她吻了下来。 苏柠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下一秒,他柔软的舌尖便探了进来,一点点攻城掠地,几乎將她侵占。 他一条腿跪在沙发上,恰好分开了她双腿。 苏柠整个人都被他亲软了。 他身体一点点压上来,离她很近。 最近他们虽然常亲,也不是没有舌吻过,但是身体这么近还是第一次。 苏柠一颗心提起来,察觉到许晋的手从她衬衫衣摆伸了进来,捏住了她腰间的一点软肉。 她顿了一下。 许晋手慢慢往上移。 “许晋。”她伸手,隔著薄薄一层衬衫布料按住了他的手,有那么一点儿制止的意思。 她不太敢。 没有做过这种事,总是害怕又害羞的。 许晋手停在那儿片刻,低声喊她:“柠柠。” “鬆开给我碰,好不好?” 他声音很磁,带著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苏柠不自觉就鬆了手。 她微微闭上眼,抱住了许晋的腰。 第336章 校园IF线-许苏17:你敢 苏柠偏头,看到窗外的夕阳是橙色的。 大片的羽毛状,很柔和。 胸口的肌肤感觉到许晋指尖的薄茧,她身体轻轻颤了颤,咬唇喊许晋的名字。 许晋缓缓撤了手,將她抱在怀里,用额头抵住她的。 两人就这么抱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开学后,迎接二人的先是军训。 军训时没法儿看手机。 军训完第一天回到宿舍,苏柠就累瘫在床上。 她打开手机,准备给许晋发微信,没想到有个女生推门进来,手里拎了一兜吃的,问:“你是苏柠吗?” 苏柠看著她点一下头。 女生把那兜零食递给她:“是我们班一个男生让我转交给你的……” 苏柠连忙道:“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那女生有些意外,但很快又笑著说:“也是,你这么漂亮。” 她继续给许晋发微信:“站了一天要累死了,你在做什么?” 许晋打来电话:“正准备跟舍友们去打球,来看吗?” 苏柠声音里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我好累。” 许晋:“那你休息会儿。” 晚上队里还要拉歌,苏柠点点头:“那我就不去了。” 结果还不如去。 她刚躺了没几分钟,又有女生进来送礼物,有口红,香水,零食之类…… 她一一退回,同样的话重复说了好多遍,感觉有点儿口乾。 也到了晚上娱乐活动的时间。 她下楼去了操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她跟许晋不是一个专业,两队离得很远,她几乎没看到他人,却也听到了他的名字。 中场休息的时候,旁边儿有两个女生小声议论: “今天篮球场投篮的那个男生真的太帅了,金融系的吧,性张力爆棚啊,你打听到他叫什么了吗?” “好像叫许晋。真的好帅,可惜有女朋友了,好多女生想加他微信都被拒绝了。” “他长得挺心的样子,还挺专一……” “……” 苏柠嘴角微扬,拿起矿泉水瓶喝了小口,才发现一瓶水已经见底了。 天气太热,晚上操场上还有热气,又这么多人。 每个班旁边都放了矿泉水,苏柠起身去拿,人还没到水跟前,就有个长相干净的男生递了一瓶水给她。 她接过来,礼貌道谢。 男生长得乾净斯文,问:“要我帮你拧开吗?” “不用。”苏柠回到位置上,单手拧开瓶盖。 男生目光一直跟著她。 其实不止他一个男生,班里好几个男生时不时都会看她。 她已经很久没被这样看过了,有点不习惯。 高一高二也常被这样看,高三的时候,因为许晋,没有人再敢这样看她。 教官回来,开始跟大家玩击鼓传,传到谁就要表演节目。 毕竟是艺术生,有才艺的不少,一个男生唱歌好听极了,简直像明星,还有个女生跳了孔雀舞,让大家连连惊嘆,鼓掌叫好。 旁边队伍陆续解散。 但大家仍旧兴致勃勃。 教官说:“最后一次啊。” 好巧不巧,恰好轮到苏柠。 好在她小时候学过几年爵士舞。 她大大方方起身,来到队伍前头,用手机调出最喜欢的一首《toxic》。 她將迷彩服t恤下摆在腰间系了个结,露出一点腰线。 现场顿时想起来男男女女的欢呼声。 她摘掉帽子和发绳,踏著节奏开始跳舞。 “baby can't you see i'm calling a guy like you should wear a warning it's dangerous i'm falling ……” 她人本来就漂亮,跳起舞来动作既有力度,长发隨著头髮轻甩,腰线若隱若现,透著一种朝气和少女的性感。 现场的人都发疯似的尖叫起来。 散场的人群也有不少往过回头。 天色晦暗,只有路灯照下来的一点光亮。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一束手机灯光照在她身上。 仿佛是某种信號,不少人都拿出手机往她身上打灯,照得她头髮发亮,仿佛仙女。 许晋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苏柠被人群围著跳舞。 他个子高,在外侧也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觉得口乾。 苏柠很久没跳这么过癮了。 以前年纪小,只是照著老师编排的舞蹈动作练习,因为喜欢这首歌的韵律和节奏。 但今天跳的时候她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危险,迷人,毒药。 她想到她看许晋的第一眼。 想到她跟许晋接吻的感觉——让她漂浮悬空。 也终於明白了舞蹈老师说了很多次的话,舞蹈是有感情和生命力的。 她仿佛进入了心流状態,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面前站著的人是许晋。 她在为他跳这支最喜欢的舞。 一舞结束,掌声如雷。 她鞠躬感谢。 一散场便有好几个男生围过来跟她要微信。 她摆手拒绝,说:“不好意思……” 一抬头,忽然看到许晋从亮著光的地方朝她走来。 她眼睛一亮。 许晋走到她面前,没理她周围那些男生,伸手勾住她脖子,把她往怀里一带:“这么会跳啊?” 苏柠有点脸热:“你看到啦?” “嗯。”他掏出一张纸巾,替她擦掉额头的汗水,扫了一眼周围错愕的男生,平声道,“不好意思,我女朋友。” 那些男生们尷尬点头,连忙都离开了。 苏柠看他。 许晋半开玩笑的语气:“这么受欢迎啊?” “彼此彼此。”苏柠说,“刚还听到班里的女生说起你。” 许晋笑了声,伸手插进她发间,就那么在灯下看著她。 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虽然大学里可以谈恋爱,但公开场合,这个动作也难免过分亲密。 苏柠差点儿以为许晋要吻她。 等了几秒发现他並没有这个意思。 苏柠:“怎么了?” 许晋认真看了她一会儿,说:“我在想,你刚才跳舞的时候如果是捲髮,应该会更好看。” 苏柠抿一下唇。 许晋手指顺著她头髮捋下来,慢慢道:“烫一个给我看吗?” “才不要。”苏柠拍开他的手,“又没谈多久,你就想安排我的头髮。” 她有时候很柔顺,有时候又会有一点小反骨。 许晋挑眉:“你也能安排我的。” 苏柠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噢”了声,“那你剃寸头?” “可以。”许晋说。 他答应得这么轻鬆,苏柠反而有些担心了。 “万一你剃了寸头很丑怎么办?” 许晋:“我会丑?” “头髮很重要的,大部分人的五官都经不起检验。”她微微蹙眉,“万一你变丑之后我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许晋伸手勾住她的腰,缓缓吐出两个字:“你敢。” 苏柠:“……” 第337章 校园IF线-许苏18:你是我的 这一届新生很快就都知道,他们这届最帅的男生和最漂亮的女生是一对情侣,而且是同一座高中的。 经常能在学校里看到他们的身影。 或者男生在画室外等女生,或者女生陪男生一起上课,看起来甜蜜感情又好。 即便如此,无论许晋还是苏柠都还是会接到別人的告白或礼物。 於是挑了个周末,许晋乾脆带著苏柠买了一对情侣戒指各自戴上,算是免除一些麻烦。 然后,许晋带著苏柠进了理髮店。 苏柠烫了捲髮,许晋剃了寸头。 苏柠从镜子里看到剃完头许晋的第一眼,定在原地好半天。 许晋起身走到她面前,看了她一会儿,转身付了钱。 他太过平静,苏柠有点儿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出了店门,许晋就伸手勾住她脖子,问:“有不喜欢我吗?” 苏柠咬唇:“没有。” 好像更喜欢了。 她没想到,他骨相这么优越。 寸头在他身上,好像显得他整个人更有性张力,更肆意张扬。 许晋弯唇,伸手缠住她柔软的捲髮,低头凑到她耳边说:“柠柠,你有点儿女人的意思了,很性感。” 苏柠的脸微微一红。 他牵著她的手,回到了两人租的房子里。 苏柠有些紧张。 暑假的旅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成行,这是两人第一次出来过夜。 她也不確定会发生什么。 不过许晋倒是挺有执行力,他真的买了几样简单的菜研究做饭,苏柠给他打下手。 第一次做菜,虽然青菜炒糊了,鸡翅也因为没烤熟二次回炉,苏柠还是觉得很开心。 好像有一种在跟许晋过日子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这个年龄的她来说陌生又心悸。 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苏柠靠在许晋怀里。 两人隨便看了个不需要动脑子的综艺,笑得前仰后合。 客厅的时针指向12点一刻时,苏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许晋低头看她:“困了?” 苏柠点头:“好像有一点。” 许晋说:“那睡吧。” 苏柠微微一顿。 许晋问:“要洗澡吗?” 苏柠迟缓地点一下头。 许晋起身,从主臥里拿出一套酒红色的睡衣递给她:“去吧。” 苏柠拿著睡衣进了浴室,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飞快洗完澡。 只是头髮太长,吹了十多分钟才吹乾。 走出来时,许晋靠在沙发上闭著眼,像睡著了。 她走过来,轻轻推了推他。 许晋睁开眼:“洗完了?” “嗯。” 许晋点头:“你先去睡。” 他看她一眼,她手不自觉握紧,许晋手臂擦过她肩膀去了浴室。 苏柠来到臥室躺下,也不可能睡著。 但太晚了,难免有一些困意。 她抱著手机隨手翻开班级群的消息,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下节绘画课要画裸体! 老师在群里通知大家做好心理准备:人体写生,禁止拍照,男生画女模特,女生画男模特。 虽然早知道有这节课,但这节课真的要来,苏柠难免心里有些打鼓。 她捏著手机好半天没动,许晋就在这时候走进来。 他走到床边,伸手揉她脑袋一下:“发什么呆?” 苏柠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许晋扫一眼,微微蹙眉,但也没说什么。 他躺了上来,压得床回弹了一下,苏柠微微一滯,把手机放回去。 许晋抬手关了床头灯,说:“睡吧。” 苏柠点头,呼吸却渐渐发紧。 她第一次在夜里离许晋这么近。 他们都平躺著,谁也没动。 他刚洗完澡,身上有种很淡的沐浴露味道,跟她身上的一样。 晦暗的夜色里,他们好像因为这味道愈发亲密。 不知道是因为被刚才那条消息惊到,还是因为这味道,苏柠有些睡不著。 许晋今天对她,好像很冷淡。 以前他见到她,都会忍不住亲她。 她也並没有觉得被冷落,因为总感觉,许晋对她的冷淡好像是刻意的。 她翻了个身。 许晋问:“睡不著?” “嗯。” “刚不是困了?” 苏柠说:“可能被刚才那条消息惊了一下。” 她又拿过手机,班级群里聊天十分火热。 “好激动。” “啊啊啊啊啊!” …… 许晋凑过来看了眼。 苏柠连忙把手机收了起来。 许晋问:“你也这么激动?” “没。”苏柠抿唇,“我怕到时候我会紧张尷尬。” 许晋“嗯”一声。 苏柠连忙说:“快睡吧。” 许晋笑一声:“是谁一直不睡?” 他身体压在她被子上,靠了过来。 苏柠手不自觉攥紧,许晋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缠绵的,热烈的。 两人身上同样的味道仿佛激发了某种更为激烈的反应。 许晋双手插进她发间,轻轻咬住她下唇,手上抓她头髮的动作带了一点力度。 那种她很喜欢的力度。 片刻后,许晋掀开被子,压在了她身上。 身体就这么贴在一起,只隔了几层薄薄的布料,他肌肤的温度也透过布料传到了她的肌肤上,滚烫的。 许晋温柔地抓著她柔软的捲髮,问:“见过男人的裸体吗?” “没……” 之前学的画没有到这个阶段。 许晋哑声:“先看我的,好不好?” 苏柠轻轻一颤。 许晋手一路往下,停在她肩膀上,感觉到她肌肤似乎起了一层很小的鸡皮疙瘩。 他问:“怕?” 苏柠摇头:“只是有点紧张。” 许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髮,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安全套。 “你……” “嗯?” “蓄谋已久。” “是啊。”他承认得乾脆。 他一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知道。 他再度低头,吻住她的唇,一路到耳垂,再到锁骨和肩膀。 再度往下。 她喊他:“许晋。” “我先给你。”他低声,“听说这样不会太疼。” 苏柠闭上眼,忍不住躬起脊背。 但那一刻,还是有钻心的疼痛袭来,她忍不住落下眼泪,用指甲去划许晋的后背。 他吻著她耳垂,在她耳边哑声说:“柠柠,我爱你。” 第338章 校园IF线-许苏19:尾声 他们这一夜只睡了两个小时。 苏柠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会这么让人无法自控。 许晋真的成为了她的毒药。 她喜欢他的性感微沉的声音。 喜欢他这时候流露出来的一点霸道和掌控感。 两人身体好似分外契合,彼此轻而易举就能调动起对方的所有感官和情绪,然后放大。 最后一次结束,已经是清晨6点。 她昏昏沉沉睡去,许晋在她脸颊落下一个轻吻。 她一直睡到中午1点多才醒。 醒来时,许晋正躺在她旁边点餐。 他问:“想吃什么?” 她浑身都没了力气,说:“隨便吧。” 许晋点点头,很快点好餐,又转头过来抱住她,问:“弄疼你了吗?” “还好。”苏柠红著脸说。 许晋含笑亲她脸颊一下。 片刻后,餐到了,许晋穿上衣服出去取。 昨晚累了一晚上,现在的確很饿。 她洗漱完出来,看到许晋把送来的餐打开,把一小盒乌鸡汤推到她面前:“给你点的,补一补。” “……”苏柠沉默两秒,“一般不都是男的需要补吗?” 许晋看她,半开玩笑道:“你確定要我补?” “……” 苏柠埋头闷声吃饭。 许晋不觉溢出一声低笑。 吃完饭喝掉汤,苏柠才觉得自己稍稍恢復了一些体力。 许晋换了衣服,下楼扔垃圾。 苏柠坐在沙发上,想起昨晚的一幕幕,忍不住脸颊发热。 为了让自己不再乱想,她拿出速写本和铅笔,对著茶几上的苹果开始练笔。 光线的明暗,阴影。 苹果色彩诱人。 她明明要画素描练笔,却好似一直被苹果的顏色吸引。 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放下笔,有点无法进入状態。 画了一页不满意撕掉,许晋已经回来了。 他走过来,看她一眼:“要画画?” 苏柠点头:“每天都要做练习,不然手会生。” 许晋“嗯”一声,进了臥室。 这个时候,他从来都不会打扰她。 苏柠屏息凝神,再度拿起笔,余光忽然看到许晋。 她僵住。 许晋走了两步,就这么停在她面前,什么都没穿。 她紧紧捏住手里的铅笔,別开视线。 虽然昨晚什么都发生过了,但是也是在黑暗里,她並不能这么坦然地面对许晋。 许晋倒是很淡定:“不是要人体写生吗?先拿我练练手。” “……” 他走过来,伸手抚在她脸颊上,慢慢將她的头转了回来。 “第一幅人体写生,要先画我。” 这奇奇怪怪的醋感和占有欲。 他抚在她脸颊上的指尖仿佛也带著滚烫的温度。 苏柠只好说:“好吧。” 许晋问:“能坐著吗?站著太累。” 苏柠起身,一面撑起画架一面说:“你躺沙发上也行,找一个舒服点儿的姿势,因为要很久不能动。” 许晋:“那我躺了?” 苏柠:“嗯。” 他就那么撑著头躺在了布沙发上,腿稍稍蜷缩,目光静静地看著她。 苏柠坐下,拿起笔开始画。 可能因为喜欢打篮球的原因,许晋身上的肌肉线条乾净利落,很漂亮。 她感觉自己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只有对美的欣赏。 太阳渐渐西斜,落下又升起。 她笔下的许晋比四年前成熟了许多,脸上的玩世不恭也褪了几分。 第一次画许晋的时候她没想过,竟然就这样画了他四年——从素描到油画。 而她的画技,也在这一千多个日夜里越来越熟练,甚至初露锋芒,有了一点个人的风格。 她喜欢画他。 每次画他时好似都在欣赏世界上最美的人体。 他是她唯一的灵魂繆斯。 她收了最后一笔,跟许晋点头说:“可以了。” 许晋弯唇起身,走到画架前,看著她的画说:“柠柠,你真是越画越好了。” 苏柠笑说:“还要谢谢你,给我当了四年模特,也不觉得无聊。” 许晋伸手勾住她脖子,在她耳边说:“给你画是我的荣幸。” 苏柠拿胳膊肘碰了碰他,那意思她要去洗手,手上全是顏料。 许晋鬆开她。 等苏柠洗完手出来,许晋已经重新穿好了衣服,切了水果坐在沙发上等她一起来吃。 她在他身旁坐下,听见他问:“你毕设画得怎么样了?” 苏柠说:“七七八八了,再调整一下细节就好。” 她在绘画上大约是有些天分的,大三时的画就拍出了十万的价格,对大学生来说已经很不错。 “你的论文呢?” “交初稿了。” 许晋“嗯”一声,忽然喊她,“柠柠。” “嗯?” 许晋慢慢道:“我想邀请你为我的父母各自画一幅画像,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苏柠剥葡萄的手一停。 她看向许晋,完全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两人这几年几乎就是同居的状態,但谁也没有提过去对方家里的事,太早。 虽然跟许晋的感情一直很甜蜜,但她以为,怎么也要再过几年,许晋才会跟她提这事儿。 她没想到会这么早。 但他既然开了口,她当然也不可能拒绝。 她佯装镇定地把葡萄放进嘴里,慢慢咽下去,说:“好啊。” 许晋笑起来,伸手揉一下她的脑袋,说:“我去做饭。” 苏柠看著他在厨房熟练忙碌的身影,有些感慨。 几年前刚进来时,他还什么都不会,打个鸡蛋都会不小心掉地上。 但现在,他已经能熟练做很多菜了。 当然,她也是。 她心里浮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想起第一次见到许晋的时候,觉得他危险,是毒药,却对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那时候她不会想到,將来有一天,这个男人会在厨房给她做羹汤。 饭后,苏柠洗了碗,跟许晋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了两个小时財经新闻,两人便一起上床睡觉了。 许晋喜欢从身后抱著她睡。 但这天晚上,她忽然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是高一转学的,也跟许晋在一起了,但两人关係完全不像现在这么稳定,甚至各自都谈了几段恋爱,相互折磨。 梦里的感受太真实,她一下子醒了过来。 晦暗里,看到许晋熟睡的轮廓,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想起梦里他周围一直有不同的女人游走,她忽然忍不住落下眼泪。 许晋这时也醒了,他下意识抱住她:“怎么了?” 苏柠说:“我梦到你跟別人在一起了。” “怎么会?”许晋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只是梦而已。” 苏柠钻进他怀里,紧紧抱著他的腰。 她想起来,高一的时候苏父就提过一次要她转学,但她觉得二中的绘画老师不错,就拒绝了,所以直到高三才转过来。 好像差一点,梦里的一切就成了真的。 许晋搂著她,感觉到她身体在轻轻发颤。 这是苏柠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害怕。 他等了片刻,说:“我本来想准备一下,但是……” 他低头,唇贴在她额头上,说,“柠柠,毕业以后我们就结婚吧。” 苏柠梦里悲伤的情绪倏地瓦解了。 她顿一下,看著许晋:“你不会觉得太早吗?” “早晚要娶你,不如早一点。”许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给我当太太,好不好?” 苏柠抿唇,很轻地“嗯”一声。 “拉勾。” “……好。” 黑暗里,许晋精准无误地找到了她的手,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像当年高中那样,一起再度约定,一辈子在一起。 (许苏-if线完) 第339章 主角IF线01:初见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仲希然还在床上四仰八叉躺著睡觉,根本不想动。 两声敲门声响过后,淡粉色的帷幔被拉开,刺眼的阳光就这么晒到了人脸上。 仲希然伸手挡住眼睛。 她小腿在太阳底下白得发光。 於淑兰爱怜地拍一下她小腿:“起床了宝贝,不然去学校报到要迟到了。” 仲希然含混道:“妈妈,我再睡两分钟。” 於淑兰替她把床幔扎好,仲菀芝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手腕上铃鐺在她耳边疯狂晃:“姐姐起床!欢送!欢送!欢送姐姐!考上高中!” “……” 知道自己彻底没的睡,仲希然倏地爬起来,看向仲菀芝,气不打一处来。 仲菀芝躲在於淑兰身后,朝她吐了吐舌头。 仲希然下床凶巴巴揉了一下仲菀芝的头,打了个哈欠说:“搞不懂你为什么天天拿个铃鐺摇,你是小狗吗?” 仲菀芝轻轻抬起手腕,看著红线上的铃鐺,幽幽道:“鬼医桃夭,金玲过处片甲不留,姐姐难道没听过我的名號?” 好的。 她妹妹沉迷於二次元被夺舍了。 於淑兰觉得好笑,道:“快去洗脸,忘了今天爸爸还要带你认识一个高三的哥哥?” 仲希然打小就漂亮可爱,性子也乖,是被家里人宠著长大的。 唯一的缺点是成绩不算拔尖。 但家里要什么有什么,倒也不需要她太努力。 谁知她初三考试的时候不知道哪里开了窍,考试成绩突然前进了两百多名,恰好考上了北城的重点高中十四中,家里人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但紧接著全家人也面临一个问题:仲希然要住校了。 仲广才和於淑兰都忧心忡忡,大小姐长这么大从来没离开过家里哪怕一天,都心疼她怕她不適应。 跟校方沟通了好几次,老师说十四中学生都要住校,几乎没有特例。 真要开这个特例也不是不行,但仲希然很有骨气地说自己可以。 仲广才和於淑兰只好一面忐忑一面为她打点一切。 某次仲广才跟好友祁光远说起来这事儿,祁光远说自己恰好有个儿子也在十四中上高三,可以帮著照看一下。 仲广才当然巴不得。 祁光远的儿子在圈子里是远近闻名的高材生,人也正派,去年还拿了全国物理竞赛第一名,让希希跟他走近一些也有利於学习。 於是两人就说好了仲希然开学一起去学校,祁斯年轻车熟路还能帮著打点。 仲希然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连忙跑去浴室洗漱。 吃过早饭,仲广才亲自送仲希然去学校。 东西早装好了。 明明昨天说好了不哭,真要离开时母亲和妹妹俩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擦乾眼泪上车,窗外阳光明媚。 大概二十分钟,车子到了祁家。 仲希然怕自己眼睛红不礼貌,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照了照,身侧忽然坐进来一个人。 镜子里,男生下頜线条清晰,显得很乾净。 他身上好像也有一股很乾净清冽的气息,像春天刚融化的积雪。 这气息让人著迷。 她转头,看到一张出色到有攻击性的脸。 男生五官分明,双眼狭长,带著几分清冷感,鼻子挺拔,嘴唇也薄,每个部位好像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仲希然感觉自己好像一颗迷路的小鹿,一头扎进了春天的森林里。 仲广才热情道:“希希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祁家那个哥哥,叫祁斯年。” 仲希然按捺住悸动的心情,连忙喊人:“斯年哥。” 仲广才又笑说:“这就是我女儿,叫仲希然,往后在学校就拜託你了。” 祁斯年“嗯”一声。 声音清清冷冷,看都没看她一眼。 性格也冷。 不过仲希然在家是从小被宠到大的,性格本来就活泼可爱。 祁斯年这態度对她来说並不算什么,丝毫没有降低她的热情。 她很自来熟地问:“斯年哥,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个子高的原因,祁斯年的肩膀显得有些单薄,但很宽阔。 祁斯年淡声:“斯人的斯,年年岁岁的年。” 斯人。 年年岁岁。 他说年年岁岁四个字的时候,格外好听。 仲希然:“你的名字好好听啊。” 祁斯年“嗯”一声,又听见她问,“你知道我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吗?” 女孩子声音嘰嘰喳喳,吵个不停,像他爷爷养的那几只鷯哥儿。 不等他回答,她就迫不及待地说:“是希望的希,然而的然。” 祁斯年又“嗯”一声。 仲希然甜甜地说:“斯年哥,听我爸爸说你学习很好。” 祁斯年:“还可以。” “十四中的饭菜好吃吗?” “一般。” “宿舍环境好吗?” “凑合。” “那……高三学习压力大吗?” 祁斯年不觉蹙眉:“还好。” ——她为什么能有这么多话说? 仲希然还想问什么,就看到祁斯年从旁边书包里拿出一份试卷低头看了起来。 她好奇地凑过去:“斯年哥你在看什么啊?” 她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味儿。 祁斯年倏地往车窗旁侧了侧身体,语气寡淡:“卷子。” “……” 仲希然抿一下唇,也没在意他冷淡的態度。 反而拿著手机给好友谢虞发微信。 “宝贝我今天遇到一个超级帅的男生!!!” “是我爸朋友的儿子。” “真的好帅!!!” 谢虞很快回復她:“照片呢?!” 仲希然看一眼身边的男生,他低著头看手上的卷子,神情冷漠又认真。 拍一张他应该不知道吧? 仲希然悄悄举起手机,一边说“我眼睛里好像进东西了”一边假装镜头是对著自己,然后点击拍摄,拍到了祁斯年的侧脸。 恰好车窗外的阳光落在他侧脸上,好完美! 她把照片发给谢虞。 谢虞:“!!!” 谢虞:“真的好帅!” 谢虞:“宝贝我看好你拿下他!!!” 仲希然仔细想了想,回覆:“会不会有点早?毕竟我还小。” 刚回完,就听见前头仲广才的声音:“到了。” 仲希然一慌,连忙把手机收起来。 心虚地看一眼祁斯年,他压根没有往过看。 他对她这个人完全不好奇。 【註:鬼医桃夭,金铃过处片甲不留。——源自动漫《百妖谱》】 第340章 主角IF线02:你能安静一会儿吗? 仲希然心里闪过几分失落。 不过这失落並没有持续太久,就被进入校园后忙碌的各种手续冲淡了。 好在有祁斯年,他们少了许多弯路,很快就挑好宿舍,办好了入学手续。 天气热,学校又到处都是人,仲广才忙得汗流浹背,用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 很奇怪,他也一直跟著他们跑来跑去,好像就没出什么汗。 而且身上的衬衫也没有一丝褶皱。 仲广才道:“都弄好了,爸爸再留下来陪你吃个晚饭?” “不用啦。”仲希然一心只想仲广才快点儿走,“学校人这么多,你快回去吧,还要收拾妹妹明天开学用的东西呢。” 学校里確实到处都是人挤人。 仲广才点点头:“那爸爸走了。” 他看向祁斯年,“斯年,麻烦你带希希熟悉熟悉环境。” 祁斯年淡声:“好,您放心。” 他说“放心”两个字时,语气依旧很冷淡,並没有让人觉得热络,而像是一种责任感。 仲广才本来想抱一下仲希然,但碍於祁斯年在,他不想显得过分矫情,最后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但走出几步后,还是没忍住湿了眼眶。 回头看一眼,祁斯年带著希希去食堂了。 仲希然被祁斯年带著办好饭卡,立刻说:“斯年哥,我晚上请你吃饭吧。” “不用。”祁斯年淡声,“我带你熟悉一下学校。” 仲希然用力点头。 她掏出手机:“但是斯年哥我们先加一下微信吧。” 祁斯年顿一下。 他其实对祁光远突然塞过来小姑娘这行为有点烦。 祁光远就总觉得他性子冷,要多交朋友,逼著他答应照应小姑娘。 但都答应了,也不可能不加微信。 虽然不怎么愿意,他还是拿出手机扫码,加了她微信好友。 目的达到,仲希然控制不住扬起嘴角,说话语调都扬了起来。 她问:“先去教学楼熟悉一下吗?” 祁斯年淡声:“不用。” 他抬步往外走,仲希然连忙跟上。 他腿长,步子迈得也大,仲希然经常也小跑两步才能跟上。 还以为他会带她在学校各处转一转熟悉一下,结果祁斯年只是把她带到学校的主干道宣传栏的平面图处。 “自己看一下。” “……” 仲希然无语又震惊地看向祁斯年。 可能她表现得太明显,祁斯年蹙眉:“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初中地理没学?” 仲希然一脸迷茫地看了眼周围:“但现在哪里是北?” 原来是现实里分不清东西南北。 祁斯年指了指教学楼的方向。 仲希然於是面朝教学楼,默念:“前面是北,后面是南,左面是东……” 仲希然为难道,“但是斯年哥,只要换个地方我就又分不清方向了。” “……”祁斯年沉默了。 仲希然:“你能带我稍微转一下吗?” 算了。 祁斯年心想。 真是被家里人宠大的,上个高中住个校也要托人照应。 他忍住转身走人的衝动,带著她往前走。 好在高中校园不算太大。 “这是教学楼吗?” “嗯。” “好高啊,一共几层?” “七层。” “有这么多班级吗?” “每个年级两层,一层老师办公室。” “操场?” “是。” “操场好新好大啊!” “那是?” “艺术楼。” “怪不得外形这么艺术。” “……” 只是一路上她都嘰嘰喳喳,祁斯年一面觉得吵,一面又觉得人怎么能有这么多废话,比周旭尧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十四中真不错。”仲希然显然没意识到他的情绪,语气兴奋地说,“斯年哥你知道吗,其实我初中成绩很一般,按理来说根本考不上十四中。但中考的时候真的好奇怪,我复习的题全都考了,虽然只过了分数线一分,但我还是考上十四中了!” “不得不说,我是有点子运气在身上的。” 祁斯年没应声。 这时两人恰好停在一个小卖部旁边。 仲希然问:“斯年哥你渴了吗?我去买饮料,你想喝什么?” 祁斯年看她一眼,她额角闪著细密的汗珠,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 他没说话,径直走了进去。 仲希然嘟嘴,跟在他身后,看到他拿了一瓶矿泉水。 她说:“我要一个一样的,可以递一瓶给我吗?” 祁斯年没什么表情地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她。 她接过来,弯唇:“谢谢。” 跑到柜檯,拿出手机准备扫码,却听见“叮”一声,祁斯年已经把钱付了。 仲希然看向他,他平声:“走吧。” 还挺绅士的嘛。 就是性子冷了一点,没关係。 她弯唇。 走出去,正要拧矿泉水,听见祁斯年喝水的声音。 她转头。 他是冷白皮,脖子里的青色血管蜿蜿蜒蜒,清晰可见。 喉结也清晰而分明,往下小口咽水的时候透著一股斯文的性感。 仲希然捏著矿泉水的手紧了紧。 祁斯年喝完水,目光倏地朝她看来。 她顿时一惊。 他目光淡漠,又冷,像冬日草上覆的霜。 虽然没有开口,也没什么表情,那眼神好似在问“在看什么”。 仲希然连忙举起矿泉水瓶:“我……我好像拧不开。” 祁斯年用食指和中指將手里矿泉水瓶捏住,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矿泉水瓶,一下拧开,递给她。 姿態优雅,浑身上下透著一股矜贵的气质。 仲希然接过矿泉水瓶,忍不住看著他说:“你好帅啊!” 祁斯年大约总被这么夸,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冷淡地扫她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仲希然也没尷尬,喝了两口水追了上去。 “斯年哥,是不是有很多人夸过你帅啊?” “你都没什么反应。” “是不是还有很多女生……” “你能安静一会儿吗?”祁斯年淡声。 仲希然愣了一下。 他说这话时眉毛微拧,仿佛有些不耐烦。 从小到大,她热情积极,到哪里都很受欢迎,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种话。 仲希然气鼓鼓的。 说话怎么了? 两个人一起走不说话不是很奇怪吗? 她对他的好感度瞬间降了80个百分点。 耳旁终於清净了几分。 祁斯年慢条斯理往前走,心情也好了不少。 然而不到半分钟,就又听见了身边小姑娘的声音。 “不能喔。” 有点欠揍。 祁斯年看她。 她仰头,挑战似的看向他,语气又格外认真:“努力了半分钟,真的不行。” 祁斯年:“……” 第341章 主角IF线03:得罪 祁斯年看她。 她也回看著他,丝毫不让。 片刻后,祁斯年指了一下斜前方不远处一幢宿舍楼:“那不如分道扬鑣,自己认识路?” 仲希然很有骨气地点头:“当然。” 祁斯年抬步往前走。 看方向,显然前面不到二十米的路口他一定会右转。 仲希然跟在他身边,小嘴一路叭叭叭。 “我为什么不能说话?” “我这么漂亮,聪明伶俐又活泼可爱。” “你是觉得我烦吗?你竟然会觉得我烦你什么眼光?” 祁斯年:“……” 他停住。 仲希然因为惯性往前迈了一步,又生生停下。 祁斯年声音淡淡:“再见。” 仲希然:“……” 他是不是有毒! 走了大半天出了一身汗,也挺累的。 仲希然回宿舍简单冲了个澡,躺了一会儿,收到谢虞发来的微信。 “我办完手续啦,你在哪儿啊?一起吃饭吗?” 仲希然:“好啊,食堂门口见。” 谢虞见她的第一句话就十分八卦地问:“你新认识的男生呢?没喊过来一起吃饭吗?” 仲希然“切”了声,“我对他已经失去兴趣了。” 谢虞:“为什么?” 仲希然抓著闺蜜一顿吐槽:“他竟然凶我,让我安静一点儿。” 谢虞表情夸张:“他竟然凶你?你这么可爱他到底是怎么忍心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仲希然十分同意点头:“就是啊。” 谢虞说:“不行,这种脾气不好的男生不能考虑。” 脾气不好? 仲希然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只是特別冷淡,一路上也没跟她说几句话。 两人挽著手臂去排队打饭,这个点儿人不多,没那么挤,但有的饭菜已经不多了。 仲希然端著餐盘,忽然听见身后餐桌旁一片“哇塞”的声音。 仲希然回头。 祁斯年跟两个男生一起走过来,刚好停在谢虞身后。 他气质清冷,旁边一个男生也挺帅,吊儿郎当的,另外一个男生也不错,阳光开朗。 三个男生一走过来就惹得旁边女生连连尖叫。 谢虞看到身后的男生惊了一下,转头立刻看向仲希然:“是不是你照片里那个男生?” 仲希然压低声音:“你小声点儿。” 毕竟拍照片这事儿祁斯年不知道。 她心虚地往后看了眼,祁斯年完全没看她。 谢虞小声问:“他本人气质这么优越啊,有点矜贵冰山少爷的调调。” 仲希然无语,“你以为你在写小说吗?” 谢虞激动地戳她胳膊:“这个你真的可以冲。” “……”仲希然,“你刚才还说脾气不好的男生不能考虑。” 谢虞很没有原则地说:“那我也不知道他本人比照片帅那么多啊。” 仲希然:“……” 终於轮到两人打饭。 仲希然听到后面一个男生问:“你们吃什么?” 祁斯年没说话,只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过来:“隨便吧,早吃腻了。” 那个男生激动道:“我要吃红烧鸡腿,做红烧鸡腿的厨师手艺太好了,我想了一个暑假,幸好还有。” 他语带怨气,“要不是为了等老祁我早来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刚开学就洗澡。” 祁斯年声音冷淡:“你可以不等。” 那男生一噎,紧接著又说:“许晋,你评评理,他这什么態度?” 那个叫许晋的男生说:“你能闭嘴吗?成天跟个怨妇似的。他是你对象怎么的?” “我周旭尧怎么就交了你们两个损友!”那男生愤愤道。 仲希然偷听了一会儿,突然听到窗口阿姨喊她:“要什么饭?” 声音过大,把她震了一下。 谢虞知道她走神,连忙走到她前头:“阿姨我先来。” 仲希然往后退了退,身后就是那个刚才自称是周旭尧的男生。 他脑袋往前探了探,问:“红烧鸡腿还有4个,你们要吗?” 仲希然往后看一眼,恰好对上祁斯年的目光。 他很淡地看她一眼,然后仿佛不认识她一般挪开视线,淡声回答那个男生的话:“可以。” 许晋也点头:“要吧。” 周旭尧美滋滋道:“那我要俩,你们都不许跟我抢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前头扎著一个高马尾的小姑娘甜丝丝道:“阿姨,这四个鸡腿我都要了。” 天!塌!了! 周旭尧一下子没忍住:“什么?” 他上下打量一眼面前高高瘦瘦又漂亮得跟小狐狸似的小姑娘,“不是,你一小姑娘你吃四个鸡腿,你吃得下吗?” 谢虞这时候打好饭,回头看他:“还有我啊!” 周旭尧惊了:“谢虞?你怎么在这儿?哦对,你今年上高一了。” 仲希然好奇道:“你们认识啊?” 谢虞点头:“就我跟你说过的,很烦的那个邻居发小。” 周旭尧“嘖”一声,“怎么说话呢?” 阿姨在催,仲希然打了四个鸡腿和两个蔬菜,刷了卡。 周旭尧目光落在她餐盘里的鸡腿上:“既然都认识那等会儿一起吃饭唄?” “好啊。”仲希然看向祁斯年,他眉头微拧,但也没说什么。 周旭尧:“那就这么定了。” 仲希然趾高气扬地从祁斯年面前走过去。 祁斯年忍不住吐出两个字:“无聊。” 许晋笑了声:“认识?” 祁斯年淡声:“算是。” 许晋挑眉:“感兴趣?” “可能吗?”祁斯年上前一步,打了两样素菜。 听见许晋在身后说:“真不感兴趣啊?这么漂亮又活泼的小姑娘很快就会被人拐走的。” 关他什么事? 祁斯年懒得理他。 打完菜,周旭尧已经坐到了仲希然身边。 他说:“学妹,你让我一个鸡腿,我真的想了一暑假了。” “认识你感觉好丟人啊。”谢虞忍不住说。 说话间,祁斯年和许晋也坐了过来。 祁斯年离她最远。 仲希然也没想著自己全吃完,只要祁斯年吃不到就是赚到。 她乖巧点头:“好吧学长,送你一个。” 周旭尧连忙感恩戴德道谢。 仲希然又把盘子递到许晋面前:“学长要吗?” 许晋也夹走一个。 仲希然让谢虞夹走一个,最后一个又给了周旭尧。 她笑眯眯看著他:“学长喜欢吃可以多吃一个。” 周旭尧嘴里的鸡腿瞬间不香了。 显然学妹不喜欢吃鸡腿。 但最后一个寧愿给他也不给祁斯年。 他在一瞬间嗅到了八卦的气味。 他转头用探究的目光看向祁斯年,又看向仲希然:“他得罪你了啊?” 饭桌上霎时一静。 眾人目光在祁斯年和仲希然之间来回打量。 几秒后,仲希然重重点一下头:“嗯。” 周旭尧瞬间来精神了:“怎么得罪的啊?” 他半开玩笑地看向祁斯年,“哟,你平时不是不怎么理女生吗?还会得罪人呢?” 祁斯年放下筷子,看向她的目光很静。 第342章 主角IF线04:哭什么? “反正就是得罪了。”仲希然说。 她吃了点儿青菜,听见周旭尧跟祁斯年起鬨:“说说怎么得罪的?看你把学妹气的?还不快道个歉?” 许晋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也附和一句:“就是,你好歹是学长。” 仲希然扬了扬眉,得意地看向祁斯年。 “我也不知道。”祁斯年慢慢说,“可能是不该陪她报到,不该陪她挑宿舍,更不该陪她逛了半个下午熟悉学校吧。” 仲希然:“……” 讥讽。 赤裸裸的讥讽。 简直是在说她狼心狗肺。 但他说的又的確是事实。 仲希然一时无法反驳。 紧接著就看到周旭尧把嘴里的饭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 “你陪她报导,陪她挑宿舍,还陪她逛学校?”周旭尧语气里有克制不住的兴奋,“不是,你俩什么关係啊?” 祁斯年性子清冷,追他的女生趋之若鶩,他一概拒绝。 別说礼物,有人递情书看都不看直接上交。 这决绝的处理方式让女生们都有点害怕,后来就没什么女生敢给他递情书了。 但现在,他竟然不止陪眼前的小姑娘报导,还陪她挑宿舍逛学校? 这包容度有点儿高啊。 祁斯年冷冷看向周旭尧:“闭嘴。” 周旭尧一噎。 仲希然道:“你为什么总喜欢让別人闭嘴?我们的关係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祁斯年:“……” 许晋快笑得肩膀发颤。 “我看出来了。”他一只手拍在祁斯年肩上,低声说,“她是专门来克你的。” 祁斯年冷冷扫他一眼,他连忙把手从祁斯年肩膀上挪开。 一时忘了,他不喜欢被人触碰。 祁斯年看向仲希然:“我们什么关係?” 仲希然一顿,脸倏地红了。 这时候才意识到刚才这句话里的曖昧意味。 但好强如仲大小姐怎么可能就此低头认输。 而且让祁斯年吃瘪她心里才能舒服。 她看著他:“就是你要照顾我的关係啊。” “……” 周遭静了一瞬,周旭尧下巴都快惊掉了。 祁斯年看向仲希然的眼神更冷了。 仲希然:“干嘛?你不是答应我爸了吗?想耍赖啊?” 许晋:“哇哦。” 周旭尧:“哇哦。” 谢虞:“哇哦。” 两秒后,周旭尧恍然大悟:“懂了,她是你家里给你选的未婚妻。” 仲希然:“……” 祁斯年此刻的表情,简直抽象到难以形容。 仲希然也觉得荒谬,但她看祁斯年一脸难受的表情,瞬间就幸灾乐祸了。 她要笑不笑点点头:“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周旭尧:“……” 饭后,祁斯年他们便去教室自习了。 仲希然跟谢虞回了宿舍。 两人很幸运,不止分到了一个班,还分到了一个宿舍。 晚上睡觉前,不知道为什么,仲希然脑海里忽然又想起下午吃饭时祁斯年说的话。 “可能是不该陪她报到,不该陪她挑宿舍,更不该陪她逛了半个下午熟悉学校吧。” 思考两秒,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骄纵和小气了。 她小声问谢虞:“你睡著了吗?” 谢虞:“没呢。” 她问:“你觉得我今天不给祁斯年鸡腿过分吗?” 她停顿了一下,说,“就是……他毕竟確实今天也帮了我不少忙。” 谢虞:“那不是他应该做的吗?” 谢虞:“而且就算他帮了你的忙就可以凶你了吗?” 谢虞:“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凶宝贝。” 仲希然翘起嘴角:“也是。” 心里那一点点负担瞬间消散。 “不过……”谢虞忍了又忍,还是说,“他真的好帅啊,要不你忍一忍?” “……” 仲希然“切”了声,“你真以为我是他未婚妻啊?” 谢虞快笑抽了:“周旭尧那个二货。” 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 隔天是开学第一天,仲希然和谢虞早早来到教室,在走廊的宣传栏里看到了高三成绩表扬栏。 月考第一名:祁斯年。 高三开学早,已经上了一个多月课了,只是在全校开学前放了两天假而已。 谢虞没忍住“哇”了一声,“祁斯年好厉害,竟然是年级第一哎,这可是十四中,年级第一在市里怎么也能排前十。” 是挺厉害。 但仲希然只是很轻地“哼”了声。 谢虞连忙道:“但年级第一也不能凶宝贝。” “就是。”仲希然嘟著小嘴,用力点一下头。 但她也没有很在意这件事。 因为在祁斯年凶了她、觉得她烦又讥讽她之后,她不会再主动去找他了。 昨天的鸡腿也算是报了仇,就当他们两清了。 开学第一天发了课本自行预习,仲希然觉得很轻鬆。 结果没想到下班前班主任突然站在讲台上说:“明天摸底考试,考语数英三门,初中知识。” 全班一片哀嚎声。 这是十四中的传统了,新生都要进行一次摸底考试,看看毫无准备之下大家的真实水平。 这就是十四中吗?也太卷了吧。 仲希然跟著嘆了两句,但也完全没把这次考试当回事儿。 从小到大父母都说她只要开心就好,別的都不需要担心。 哪怕考不上大学,也会送她出国留学。 她在学习上基本全凭兴趣。 开心了多学一会儿,不开心少学一会儿,从来没把考试当成一回事儿。 宿舍里有同学打著手电筒挑灯夜读,仲希然早早洗完澡睡觉。 隔天醒来考试时,人也很放鬆。 虽然数学题目好多都忘记怎么做了,但语文和英语应该还不错。 她乐观地想。 没想到,三天后,高一年级的宣传栏上直接贴出来这次摸底考试的成绩。 谢虞拽著仲希然去看,看到自己考了年级四百多名,算是中游,勉强鬆一口气。 再去找仲希然的名字,找了半天,最后发现是倒数第二。 她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转头看向仲希然。 仲希然退出人群,往教室里走去。 谢虞担心地看著她:“希希……” 仲希然逞强地笑了笑:“我没事的。” “对,而且是考初中知识嘛,真的不用太在意。”谢虞有点心虚地说。 她很了解仲希然。 她心地善良,有点骄纵,也有点要面子。 初中的时候她们的成绩再怎么差,从来不会被掛出来。 没想到十四中作风这么直接,直接就把全年级人的成绩贴了出来。 大小姐从小被捧在手心里,脸皮儿薄,连別人凶她都有点儿受不了,这样被公开处刑心里肯定很难受。 谢虞怕越说越错,连忙换了话题。 “你语文预习了吗?我有个地方想不明白,你帮我看看。” 仲希然迟缓地点了一下头。 下午吃饭时,仲希然说不饿,没跟谢虞一起去食堂。 她没撒谎,確实没什么胃口。 年级倒数第二。 她考进来的年级名次明明是六百多,虽然不在中上游,但也没有倒数第二这么差。 她从教室走出来,跟大部队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教学楼前侧的台阶附近找了个角落坐著,忽然没忍住哭了出来。 好丟脸。 好委屈。 她有那么差吗? 尤其是成绩栏旁边就是祁斯年第一名的表彰,显得更讥讽了。 现在是饭点儿,附近没什么人。 仲希然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哭出声来。 片刻后,头顶忽然响起窗户被推开的声音。 她抬头,对上祁斯年那张淡漠的、出色到带著几分攻击性的脸。 他声音清淡:“哭什么?” “……” 第343章 主角IF线05:拜託我给你补课 仲希然嚇了一跳,连忙伸手擦掉眼泪。 原来她坐的位置身后就是祁斯年的教室,而祁斯年恰好坐在窗边。 她咬唇,没回他的话。 小姑娘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清澈乾净,眼尾微微上挑,像一只受伤的小狐狸。 可怜巴巴。 窗户被推得更开,足足开了半扇。 祁斯年站在窗框里,像被取景器框住。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淡:“怎么不说话?” 仲希然眼睫毛上还掛著眼泪,凶巴巴道:“不是你让我安静吗?” 祁斯年:“……?” 仲希然直接转身跑了。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到教室才觉得肚子有点儿饿了,又去超市买了麵包。 吃了两口,又没了胃口。 一想到自己哭的样子被祁斯年看到,更丟人了。 好在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说,十一过后学校就会组织高一第一次月考,让大家不用太在意这次的摸底考试,接下来好好学习。 不在意还掛成绩。 仲希然撇了撇嘴,但也下定决心要发奋学习,免得再被公开处刑。 隔天一早,学校为高一新生举办了开学典礼。 北城九月的天气还有些炎热,仲希然把校服外套系在腰上来到操场,刚找到班级排好队,忽然听见前头一片女生的尖叫声。 “哇——” “你老公!” “好帅啊!” “……” 什么鬼? 仲希然抬头往过看了眼,一眼看到祁斯年。 他站在主席台一侧,白红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乾净又清冽。 仲希然只看了一眼,就“切”了声,挪开视线。 不是高一新生开学典礼吗?为什么他会在这儿? 很快仲希然就知道了答案——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学生代表祁斯年进行欢迎演讲。” 底下的掌声是今早最热烈的一次。 谢虞就坐在仲希然前头,她转头小声说:“祁斯年哎。” 仲希然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 下一秒,话筒里传出祁斯年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著电流,他声音带著一股清冷的磁性,莫名有人性感。 底下女生更激动了。 “他是高几的啊?” “高三的啊,你没看宣传栏吗?年级第一!” “好牛啊,人帅成绩又好,有女朋友了吗?” “……” 听著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仲希然忽然觉得有点烦。 她抬头,视线向高高的主席台望去,忽然微微一顿。 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校服,为什么穿在他身上就这么熨帖好看。 祁斯年身形很高,气质清冽,秋日上午的阳光斜斜地落在他身上,好像给他本人渡了一层金色的光。 他真的……好耀眼。 演讲结束,谢虞又转过头说:“他好厉害啊。” 仲希然一面不走心地鼓掌一面说:“再厉害也不可以討厌我。” 谢虞:“那当然。” 但起身后,仲希然还是下定决心要用功学习。 祁斯年演讲结束后就回了教室。 他一向不喜欢这类活动,奈何校长太喜欢他,总是点名要他演讲。 上午下课后,他补了半小时落下的卷子,才去跟许晋和周旭尧吃饭。 走到宣传栏时,周旭尧突然喊:“高一掛成绩了哎?你那个未婚……” 祁斯年冷冷覷他一眼,他连忙改口,“妹妹,就你那个妹妹叫什么来著?仲希然是吧?” 周旭尧成绩一向不怎么好,习惯从后往前找人。 结果一眼看到仲希然的名字,惊了一下:“倒数第二?” 说完后,他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巴,看祁斯年一眼。 祁斯年扫了成绩单一眼,脑海中忽然闪过昨天仲希然一张小脸掛著泪珠的可怜巴巴模样。 原来是为这个。 祁斯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周旭尧只好自行缓解尷尬。 他乾笑两声:“妹妹这个成绩不太行啊。” 祁斯年扫他一眼,淡声:“哪儿不行?这不是提升空间很大?” 周旭尧:“……?” 祁斯年:“还有,不要喊她妹妹。” 周旭尧:“……?” 许晋没忍住溢出一声低笑。 祁斯年没再说什么,面无表情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 晚上9点半,高一三班的教室只剩两三个人。 仲希然手里捏著笔不停来回乱晃,被集合里的一个不等式折磨得有些烦躁。 上次摸底考试,她语文和英语虽然也没发挥好,但最弱的科目是数学。 她数学基础本来就不扎实,今年中考真是沾了数学题目简单的光,语文和英语超常发挥才能出线考上十四中。 摸底考试数学一上难度,她就完全露馅儿。 基础概念混淆,计算题也只对了一道,最后只考了二十多分,確实是过分离谱了。 所以她最近都在努力学数学,晚自习甚至会多留一会儿。 但每次解题要么漏掉某些条件,要么解出来漏掉某些答案,或者解错——明明就应该会的题目。 只用粗心大意来解释好像也说不过去,但问题到底出现在哪儿呢? 她脑袋一团浆糊。 耐著性子又做了一道题,又错了。 她没忍住丟下手里的笔,手托腮深深嘆了口气。 数学——真的是她的天敌。 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宿舍,扫一眼手机,突然发现祁斯年三分钟前发来微信。 祁斯年:“仲叔叔拜託我爸希望我能给你补课。” 仲希然:“?” 她缓缓敲过去一个问號。 她之前给家里打电话说自己考了倒数第二的时候,家里人跟以前一样,根本没在意,还说“只要宝贝开心就好”“说不定高三运气好能考上p大呢”…… 以前她都会被这种话安慰到,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完后心里还是闷闷的。 莫名想到隔壁就是祁斯年第一名的表彰,心里更闷了。 结果现在爸爸让祁斯年给她补课? 她脑袋里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 一个说要有骨气,不要接受那个討厌她男人的施捨;一个人说管它呢能自己学到才最重要。 打的头都快炸了,手机“嗡”一声。 祁斯年发来微信。 祁斯年:“我答应了。” 仲希然:“……” 什么意思? 是说他答应了就必须负起责任给她补课的意思吗? 仲希然歪著头,施施然回了条微信过去。 “我会很吵??” 发完后,她捏著手机,一下下轻轻点在桌子上,等著对方回復。 也不知道对方看没看懂她的意思。 他只要对之前的事情道歉,她就勉为其难给他一个机会给自己补课。 一分钟后,祁斯年回了微信。 “我知道??” ……? 第344章 主角IF线06:学好数学吵架可以贏 什么叫他知道? 她说这话的意思是暗示他道歉他连这都没看懂吗?语文水平是不是不行? 而且他发耳机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在嘲讽她? 她发个喇叭他就回个耳机? 仲希然开启了喇叭攻击。 “??????*99” 那头的祁斯年似乎沉默了。 仲希然在脑海里想像祁斯年现在无语的表情,忍不住弯唇得意起来。 让他挑衅她! 打不过吧? 大约三分钟后,祁斯年回了条微信。 “??????*f(x)=e^x” 仲希然:“……?” 什么意思? 他是什么数学狂魔吗? 祁斯年的解释很快到了:“忘了你还没学过这个函数,是无穷大的意思。” 仲希然:“……” 祁斯年:“我明天给你讲。”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吗? 仲希然一下子蔫巴了,连微信都没力气再回。 他竟然对她使用函数攻击,简直赤裸裸地欺负她数学不好。 算了。 补课就补课吧,有人免费补课挺好的。 她闷闷不乐地想。 又耐著性子做了会儿题,听到第三节晚自习的打铃声,仲希然才收拾了东西出教室。 没想到刚走两步,身后忽然冒出来一个男生。 “你是仲希然吧,我是四班的汪皓。” 仲希然点一下头,也没在意。 她长得漂亮,性子又活泼,从小学开始就很受欢迎了。 到了高中自然也不例外,这几天给她送礼物刷搭訕刷好感度的男生也不少,不过她都没有特別感兴趣的。 而且考了个全年级倒数第二,她也没心思在这上头。 但都是同学,她也不可能不理人,就有一搭没一搭跟人聊著,只想儘快回宿舍。 · 第三节晚自习,祁斯年发出消息后,没有立刻开始做卷子,而是稍显不安地等著对方的回覆。 看到手机里回復过来的“??????*99”后,他便把手机塞回了抽屉。 对方就是一个幼稚的小女生,他懒得搭理。 拿出手里卷子开始读题,眼前却总是忍不住浮起一排整齐排列的喇叭。 不知道出於什么心理,他想了想,回了一个“??????*f(x)=e^x”。 他记得小姑娘数学分数很低,可能他是想藉此告诉她数学是有用的,学好了吵架也可以贏。 结果对方发来一个问號。 他忽然想起来,这函数她应该还没学。 他於是回:“我明天给你讲。” 又等了几分钟,对方没反应。 那就是默认了。 祁斯年放下心来,开始专心做题。 虽然耽搁了一会儿,但完全不影响他刷题速度,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他刚好刷完一张物理卷子。 他收拾东西,起身往外走。 周围还没人离开。 快到后门时,周旭尧忍不住喊:“祁哥你今儿走这么早?” 祁斯年“嗯”了声。 他一走周旭尧也坐不住了。 “那我也走,你等等我!” 祁斯年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周旭尧连忙架了套卷子追上去。 高一高二早下晚自习了,高三的人都还在用功,所以路上人倒是不多。 周旭尧打了个哈欠,也没怎么说话。 他跟祁斯年一起的时候,向来话少,因为跟他说话特没意思,不管你说什么八卦,他要么“嗯”一下,要么不回应,最后再来一句“闭嘴”。 除了讲题的时候他话能多点儿。 而且他今天中午没睡觉,现在人已经困了。 他耷拉著眼皮,隨意往前扫了眼,突然来了精神,用力拍祁斯年胳膊:“那个不是你家里替你找的未婚……不是学妹吗?” 祁斯年抬起眼皮。 周旭尧揉了下眼睛:“我应该没看错吧,哟,跟小男生约会呢?这速度可以啊,刚开学几天才?” 祁斯年面无表情,加快脚步靠近两人。 周旭尧瞬间精神,一脸八卦地跟了上去。 离得近了,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你今天学到这么晚啊?”男生问。 “嗯。”仲希然回。 “你好刻苦,下次考试一定会考好的。”男生说,“倒数第二没什么的。” “……喔。”仲希然语气似乎有点儿无语。 周旭尧想笑,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他瞥一眼祁斯年神色,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他就是觉得祁斯年比平常更冷了。 男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连忙换了话题:“咱们加个微信吧?我数学成绩很好的,上次摸底考了100分,你有不会的都可以问我。” 他这自信的语气。 周旭尧忍不住小声嗶嗶:“我记得高一摸底数学满分是120吧,考100也叫很好?” 对男人要加微信这事儿,仲希然也早就轻车熟路。 她不会拒绝男生加她微信。 一来怕男生一直纠缠,二来怕男生面子上过不去。 她都是加了后直接刪除,反而更有效率。 她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刚掏出手机,手机就响了。 是祁斯年打来的微信语音。 她停住脚步,看一眼旁边的男生,还是接起来:“餵。” “是我。”耳旁和身后的声音几乎重叠。 她下意识回头,祁斯年就在她身后两米的位置。 他看向她的目光里似乎也有几分意外:“原来你在这儿。” 他掛断了电话,朝她走来。 第345章 主角IF线07:表情包 不知道为什么,仲希然下意识有点心虚。 好像跟一个男生一起走在路上被家长抓到的感觉。 但她明明也没做什么。 她看向祁斯年。 路灯下,祁斯年的影子斜斜地笼罩下来,罩住了她小半个身体。 她呼吸慢了一瞬,觉得他的影子落在她身上,似乎分外曖昧。 她小幅度地往外挪了一步。 祁斯年平声说:“我正要找你。” 仲希然:“有事吗?” 祁斯年:“带你买几个笔记本补课用。” 仲希然有些奇怪地看著他。 买笔记本为什么还要他带,她自己会买啊。 她怀疑祁斯年是在帮她解围。 她於是迟缓地点一下头:“好。” 正好省得刪人了。 刚抬了一步,忽然听见祁斯年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上次数学考了满分。” 他说完这句话后,目光特意往旁边男人身上扫了眼。 那男生立刻被震住了。 他又说:“化学生物也是满分,物理差三分满分。” 仲希然有点懵。 他为什么突然自爆成绩? 旁边儿周旭尧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祁斯年平静地看他一眼,他只好又生生止住了笑,瞥得满脸通红。 祁斯年这时才说:“走吧,去超市。” 仲希然点头,跟他並肩往前走。 样子看著还挺乖。 周旭尧很识趣地大声喊:“那我就先回宿舍了哈。” 那小男生一脸遗憾,因为没加到仲希然微信。 这个点儿已经很晚,超市再过二十分钟就要关门。 两人直奔笔记本专区。 祁斯年伸手,挑了一本浅蓝色的软皮笔记本递给她:“这个拿来当错题本不错,还有——不要乱加別的男生微信。” 仲希然本来在专心挑笔记本,闻言抬头看他。 祁斯年平声说:“你还小,这个年纪应该好好学习,不要谈恋爱,否则会影响学习。” “还有,学数学思路和方法都很重要,如果问成绩太差的人,反而会影响进步——” 仲希然扫了眼他手里的a4软皮本,皮笑肉不笑道:“你能安静一会儿吗?” 祁斯年:“……” 她反手拿了另外一侧的几个本子,清一色的粉色。 祁斯年蹙了蹙眉,但也没说什么。 两人往收银台走去,仲希然忍不住开始叭叭叭。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训我,我本来也没打算问他数学题好不好?” “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好好学习了?我今天学到第三节晚自习出来才结束!” “我本来也没打算要谈恋爱,我加那个男生微信是因为我如果不加他他就会一路都缠著我加他,所以我一般都会加了立刻刪掉,你连这点儿计策都不知道还教育我……” 她拿出手机正准备付钱,听见“叮”一声,一抬头,祁斯年手机已经离开了二维码机器。 他替她付了钱。 她顿一下,看见他把笔记本整齐地收在手里,走出收银台等她。 她走过去:“你干嘛替我付钱?” “又没多少钱,这样比较快。”祁斯年淡声,“宿舍要熄灯了。” 他把笔记本递给她。 仲希然接过来,“噢”了声。 因为他忽然结帐的行为,她心里已经舒服了点儿,但出了超市门仍旧忍不住说:“反正你以后不要隨便数落我,你都不了解我好吧?” “嗯。”他声音清淡,“这次是我疏忽了,是应该先跟你问清楚。” 他忽然服软,仲希然除了诧异,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这好歹是一件好事儿。 仲希然对他的那点意见一下子就小了很多。 她弯了下唇:“你知道就好。” 又听见祁斯年平声说:“但是我没数落你,也没训你。” 他声音语调虽然没什么起伏,但尾音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带了几分委屈。 仲希然看他。 他慢慢说:“只是想提醒你而已。” 听起来好像是她冤枉了他。 仲希然抿一下唇,抱紧手里的笔记本,“噢”一声,说,“那你说话的语气——就很像是在训我,因为你说话很冷。” 祁斯年:“可能我音色比较冷,但是是天生的。” 仲希然又“噢”一声,说,“那你以后跟我说话的时候语速慢一点,那我就知道你不是在训我了。” 祁斯年点头:“知道了。” 两人一路说话,走到女生宿舍楼下。 祁斯年拿下巴尖点一下:“上去吧。” 仲希然点头跑回宿舍。 刚回到宿舍就熄灯了。 她只好摸黑洗漱。 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躺到床上,想到祁斯年说的那句“我没数落你,也没训你”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 谢虞嚇了一跳:“大半夜的你忽然笑什么。” “没什么。”仲希然回神,连忙收了笑容。 她摸出手机,刚想给祁斯年发微信,就看到祁斯年已经发来一条微信。 祁斯年:“明天下了第二节晚自习后我去找你。” 仲希然回覆:“好吧。” 她想了想,还是又给他发了条微信过去。 “开学第一天你凶我,觉得我吵!” 发过去后,她忍不住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祁斯年很快回过来消息。 祁斯年:“没凶你。” 祁斯年:“但你是有点吵。” 祁斯年:“那天天气太热了,我又比较喜欢安静。但我那天確实有点没礼貌。” 仲希然炸起来的毛忽然就这么被捋顺了。 她忍不住弯起唇敲字:“算啦,我很大方的,原谅你啦^w^” 她隨手附送一个表示开心的顏文字。 等了七八分钟,对面都没什么反应。 还以为祁斯年睡了,不会再有回应。 她打了个哈欠,刚要睡觉,手机屏幕忽然又亮了。 祁斯年:“ ̄??” 仲希然:“……” 他是不是有毒? 你別说,这表情跟他某些无语的时候莫名还有点子神似的呢。 仲希然无语片刻,回他一个:“晚安。” 她只想儘快结束对话。 紧接著就收到祁斯年发来的微信。 祁斯年:“(|3[▓▓]” “……” 他发表情包上癮了是吧? 第346章 主角IF线08:等大一点儿再说 祁斯年坐在床上,看著对面发来的疯狂表情包攻击,。 他们高三宿舍可以不熄灯。 仲希然发来“原谅你啦^w^”的表情包时,不知道出於什么心理,他突然也想回一个表情包过去。 还特意翻了翻表情包的软体,找了一个发过去。 也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她,她紧接著发来满满一屏表情包。 最后还活学活用,发来了刚学到的函数。 仲希然:“(|3[▓▓]*f(x)=e^x” 只是用在这里就不太合適了。 祁斯年慢条斯理地回:“你这好像是希望我早点死 ̄??” 微信那头的仲希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光顾著学了没注意合在一起的意思。 睡一个无穷大的觉可不是永远沉睡么。 祁斯年又发来微信:“数学应用不太行。” 仲希然赶紧撤回上一条微信,回他:“你为什么还不睡觉???” 祁斯年:“准备睡了 ̄??” 祁斯年:“晚安 ̄??” 仲希然:“……?” 仿佛是想像到了对方无语的表情,祁斯年不自觉轻轻溢出一声笑。 许晋坐在桌边吃夜宵,听见声音回头看他一眼,懒懒道:“老祁,你不太正常啊。” 来他们宿舍蹭夜宵的周旭尧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刚跟未婚妻见面了开心呢。” 祁斯年冷冷瞥他一眼。 周旭尧手里的披萨瞬间就不香了。 祁斯年声音清冷:“她还小,不要乱开玩笑。” 周旭尧知道祁斯年就是性子清冷,其实脾气还可以。 他“嘖”一声,忍不住说,“你的意思等再大一点儿就可以开玩笑了?” 祁斯年又看他一眼。 还以为又会被骂,不想祁斯年不咸不淡道:“等大一点儿再说。” 周旭尧喊了句“臥槽”,差点儿被噎住。 许晋吊儿郎当笑了声:“原来老祁喜欢这个调调的。” 祁斯年没再说什么,仿佛默认。 ·  ̄?? 这个表情包太魔性了。 仲希然盯著看了好半天,感觉自己好像被洗脑了。 祁斯年为什么连找表情包都能这么有天分? 学习比不上他,玩抽象也玩不过他。 服了。 不过他今天好歹道歉了,也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难说话嘛。 看情况绝对是个闷骚男。 宿舍已经熄灯了,仲希然缩在被子里捏著手机想了想,把祁斯年的微信备註改成了“闷骚男”三个字。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点开手机照片回收站,把之前刪除掉的祁斯年照片又恢復了。 做完这些后,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心跳好像忽然比往常快了点儿。 她深呼吸几次才渐渐恢復平静,关掉手机,闭上眼睛缓缓睡著了。 第二天吃完晚饭,仲希然特意去超市买了两瓶果汁饮料,打算祁斯年来给她补课的时候喝。 一个莓莓桃桃口味,一个橙汁。 她刚买完,陪她一起来的谢虞就拿走了她手里的橙汁。 “谢谢宝贝想著我,么~” 两人关係铁,互相请客已经数不清次数了,谁也不会计较。 但仲希然忽然把橙汁护在怀里。 谢虞看她:“怎么了你突然要喝这个口味?” 仲希然后知后觉地把橙汁递给她,“不是,我再去买两瓶。” 她折回去,以防万一又买了两瓶,一瓶橙汁一瓶荔枝口味。 谢虞问:“怎么突然买这么多饮料?” 仲希然“噢”了声,“就是我摸底考试不是没考好吗,我爸就找了之前他朋友的儿子给我补课。” 谢虞打开橙汁盖喝了口:“那不就是祁斯年吗?你爸还有別的朋友的儿子?” 仲希然把果汁装进塑胶袋里,不太自在地说:“噢,就是祁斯年。你还记得啊?我以为你都忘了。” “怎么可能。”谢虞说,“那么耀眼的男生哪儿这么容易忘。” 仲希然嘟起了嘴。 两人往回走,夕阳落在她们身后。 谢虞总能知道很多八卦,仲希然怀疑她以后会当娱乐记者。 她说:“你不知道,我听说隔壁班有个女生给祁斯年递了情书,结果被祁斯年交给老师了。” 仲希然被震住了:“啊?” 谢虞一脸笑抽了的表情:“是不是笑死了,本来好多女生还想递情书呢,一看这架势完全不敢了,都转而递给许晋了。” 她用胳膊肘碰一下仲希然,“许晋也很帅是吧?坏坏的调调。” 仲希然回忆了片刻:“没注意啊,下次我仔细看看。” 之前光记得关注祁斯年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並没有想到,下次会来的这么快。 她跟谢虞一边走一边聊天,甩著手里的东西,蹦蹦跳跳的,下一秒一个不留神,手里的几瓶饮料就飞了出去。 刚好附近有个校內的小书店,人还挺多。 她连忙拨开人群走过去,刚要弯腰,已经有人先一步捡了起来。 她一抬头,恰好遇见许晋。 想起谢虞的话,她认真观察了许晋好几秒。 嗯,骨相的確很优越。 谢虞凑过来,曖昧地戳了戳她胳膊,拿眼神问她——“是不是很帅?” 许晋把塑胶袋递给她,漫不经心道:“小心点儿,学妹。” “谢谢。”仲希然接过塑胶袋,看著他点一下头:“是很帅。” 说完后,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完了,这话怎么说出口了? 本来只是想在心里回应一下谢虞的。 她下意识抱住塑胶袋里的饮料瓶,正在想该怎么解释,就看到许晋笑了。 许晋笑说:“你夸我帅啊?” 仲希然迟缓地点一下头,然后就看到许晋看戏似的笑著往身后看去。 她顺著他目光看了眼,顿时一僵。 祁斯年就站在他身后,刚从书店里出来。 他脸上表情一如既往地冷,语气也淡:“你倒不用太过激动,她之前也夸过我。” 他平静地看著她,“可能这是她的口头禪吧。” 仲希然:“……” 第347章 主角IF线09:你栽了呀 祁斯年说完这话后理都没理她就走了。 三个男人腿长,走路带风似的,离她们越来越远。 回到教室后,仲希然拿出手机,想给祁斯年发微信解释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且她为什么要心虚啊? 她又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夸別的男生帅怎么了?那人家许晋是还挺帅的啊。 仲希然抿唇,把手机塞回抽屉。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后,仲希然写完了今天预留的作业,趴在桌子上有点儿心不在焉。 刚下晚自习,教室里走的人还不算多。 她不时看著后门门口,心想祁斯年会不会因为她夸了別人帅不来了。 不安地等了一会儿,终於又一次转头时看到祁斯年的身影,她连忙起身。 祁斯年手里拿了本高一数学上,拿了张物理卷子,就这么走了进来,停在她身边。 班里还有一大半人没走,目光顿时全都落在他们二人身上,不停跟彼此使眼色猜测两人到底什么关係。 只有她同桌谢虞笑著说:“你来给希希补课啦?” 祁斯年点一下头。 “那我就先走了。”谢虞快速拿了两本书跑了。 祁斯年目光平静看著仲希然,用下巴尖示意她去谢虞的位置。 仲希然抿一下唇,连忙挪了个座位。 祁斯年就在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身上有一种乾净清冽的气息,很好闻。 还好,他还是来了。 仲希然鬆了口气,手指蜷了蜷,听见他没什么情绪地说:“摸底考试的数学卷子拿出来。” 仲希然顿一下,点点头,拿出试卷。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虽然很不愿意面对,但也不得不面对。 她说:“错题我都改过了。” 祁斯年打开她试卷前后扫了两眼,片刻后朝她伸出手:“笔记本。” 仲希然连忙拿出之前在超市里买的粉色笔记本。 祁斯年打开,拿黑色中性笔很快写下五道题目,把本子推给她:“做完给我。” 仲希然连忙把本子拿回来。 这时候她当然没空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一心做题。 做著做著,她发现祁斯年出的五道题目,其实都是同一类题目——二次函数。 她快难受死了。 她二次函数本来就只会最简单的部分,稍微一变形就容易出错。 她蹙眉,勉强写完了第一道题,竟然了二十多分钟。 看一眼祁斯年,他正在认真做手里的物理试卷,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头看向她:“做完了?” 仲希然摇头。 “那看我干什么?” 祁斯年声音淡淡,“又要夸我帅?” “……”仲希然抿一下唇,“不是,我好像二次函数掌握得不太好,就不太会……” 祁斯年拿来她的笔记本扫一眼,她才做了一道。 他又把本子递给她:“全部做完再说。” 仲希然接过来,深吸一口气。 本来想让他给自己先讲一下要点再做的,但…… 算了,她继续开始做下一道。 笔尖摩擦在纸上的沙沙声。 班里的人越来越少,几乎都已经走光了。 第三节自习下课铃声响起,仲希然也只做完了三道题。 而且她自己都很心虚,总觉得过程不对。 祁斯年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仲希然忙把笔记本递过去。 祁斯年平声:“全错。” 仲希然:“……” 祁斯年把本子拿到手里,他似乎嗓子发乾,轻咳了一声。 仲希然这才想起来她还买了饮料,连忙从抽屉里拿出来三瓶,摆在祁斯年面前。 “我买了饮料,你要喝哪个?” 祁斯年扫一眼。 他不喜欢喝饮料,任何甜味儿的东西他都不喜欢。 他撩起眼皮看她:“下午特意买的?” 仲希然点一下头,不太自在地说:“毕竟你要给我补课嘛,我怕你口渴。但是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 全都不喜欢。 但是…… 他扫了一眼粉色的那瓶莓莓桃桃,说:“这个吧。” 仲希然语气显得很兴奋:“你也喜欢这个是吧,这个真的很好喝。” 祁斯年“嗯”一声,拧开瓶盖喝了口,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慢慢咽了下去。 真、难、喝。 仲希然弯著一双眼睛,亮亮地看著他:“好喝吧?” 嘴里的味道甜到发齁,有点难受。 他看著面前的少女,不知道出於什么心理,还是点了一下头。 他又慢慢喝了一口,说:“今天先不讲了,明天给你补一下二次函数的內容,这本子我先拿走了。” 仲希然点了点头。 他起身,仲希然问:“你不回宿舍吗?” “还有张卷子要刷。”他回头看她,“不敢自己回宿舍?” “没有没有。”仲希然说,“在学校有什么不敢的。” 他转身往外走。 “那个……”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祁斯年回头。 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仲希然抿一下唇,走到他面前,胸口起伏不定。 楼下渐渐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高三陆陆续续有人下课了。 仲希然声音显得有点儿小。 她手垂在腰间,不太自在地说:“我今天说许晋帅是因为我旁边那个同学她之前问我许晋是不是很帅?没想到刚好就遇见许晋了。” “我不是想当面夸他来著,我只是在回復我同学不小心说出来了。” “就是……我没怎么当面夸过男生帅的。” 这解释应该足够清楚了吧? 仲希然心想。 祁斯年静静地看著她:“所以你的確觉得他帅。” “……”仲希然一噎。 她看向祁斯年,不太確定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试探地说:“確实还可以啊,五官什么都还挺优越的。” 祁斯年:“呵。” 仲希然看著他:“你们不是好朋友吗?难道你觉得他不帅?” 祁斯年:“吊儿郎当的,长得还不如周旭尧。” “……?”仲希然一脸懵逼地看著他——他这审美有点可怕啊。 怪不得能挑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包。 仲希然沉默几秒,还是点一下头:“气……气质是有点懒懒的,还有点坏那种,但是好多女生就是喜欢有点儿坏的男生来著。” 祁斯年看她。 她连忙道:“噢,但我不喜欢。” “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要好好学习。” 还挺有自知之明。 祁斯年点点头,又听见她问:“但是斯年哥,你都快要高考了,每天下来给我讲题会不会影响你?” 她想了想:“要不然每两天一次?” “你基础……”祁斯年本来想说她基础比较差,但想起小女生脸皮薄,坐在窗户底下偷著哭的模样,立刻改了口,“提升空间比较大,刚开始要补的內容多,等基础补得差不多就可以两天或者三天一次了。” 仲希然:“噢,好的。” 他怎么突然开始说人话了。 祁斯年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楼。 回到座位,他把那瓶饮料放在桌上。 周旭尧躥了过来:“靠快渴死了,这个我拿走了。” 祁斯年有轻微洁癖,不喝別人的矿泉水。 但他桌上的水周旭尧一向都隨便拿,他也不计较。 他刚摸到饮料瓶,就看到祁斯年的手按住瓶盖。 “这个不行。” 周旭尧:“啊?为什么?” 他看了眼瓶身,“我靠,这么粉粉嫩嫩的饮料谁买的?” 祁斯年看他一眼。 周旭尧曖昧地笑起来:“懂了,我懂了。” 他压低声音,对著祁斯年小声说,“哥,你这是栽了呀。” 第348章 主角IF线10:没跟女生一起走过 祁斯年看了周旭尧一眼,说:“谈不上。” 周旭尧“嘖”一声,走了。 当天晚上,祁斯年却罕见地失眠了。 他脑海中想起周旭尧说的“栽了”。 “栽了”两个字对他来说,似乎有点过了。 从小到大,对他示好的女生不少,可他都没什么兴趣。 也没在意过谁。 仲希然好像是第一次引起他注意的人。 至於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答应爸爸要照应她,与生俱来的责任感使然。 也可能是因为她骨子里有一点儿叛逆和骄纵,他有点羡慕。 更有可能,只是因为她哭起来显得有些可怜。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至於她夸许晋帅他不舒服,一来是因为男生的好胜心作祟,二来还是因为责任心,毕竟答应了要照应小姑娘,不能让小姑娘在他眼皮子底下谈恋爱。 目前来说完全谈不上“栽了”。 他对自己的理智分析很满意,想通后很快就睡著了。 隔天晚自习间隙,周旭尧发现祁斯年桌上放了个空饮料瓶,就是昨晚那个饮料瓶。 他问:“你留著这空瓶干吗?” 祁斯年面不改色道:“接水喝比较方便。” 周旭尧曖昧地看著他笑:“骗谁呢?你没水杯吗?” 祁斯年拿起饮料空瓶捏在手里,起身去后头饮水机里接了大半瓶凉矿泉水,走过来放在桌上。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饮料瓶上反射出水光。 祁斯年平声:“这个可以研究光的折射。” 隔了一条过道坐在苏柠身后的许晋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他给祁斯年比了个大拇指:“你是真的能装。” 祁斯年没什么表情地掏出一个粉色本子翻开,拿了一支黑色中性笔在上头写下“二次函数”。 · 晚自习时间,仲希然写完英语和物理作业后,掏出手机开始搜索初中数学课本里关於“二次函数”的知识点,打算从头再学一遍。 很多公式都忘得差不多了。 她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下自习的铃声突然响起。 谢虞用八卦的目光看她一眼,拿了两本书就飞快地把位置让了出来。 仲希然抿一下唇,提前从抽屉里掏出一瓶莓莓桃桃放在桌角,免得待会儿忘了。 铃声响起,祁斯年走了进来。 比起上一次,教室里的同学们显然好奇心就没那么重了,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 祁斯年走到仲希然身旁,用眼神示意她往里坐。 仲希然挪了位置,祁斯年把手里的笔记本递到她面前:“从头给你讲。” 他翻开,笔记本上的字整齐而筋骨分明,很有美感。 仲希然呼吸慢了一瞬,听见他清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先理解定义……” 她回神,认真听著。 毕竟学过,她对这个定义很熟悉,一讲她就想起来了。 但是,祁斯年从定义里一点点扩展了很多內容,好像一下子把乾燥的数学定义跟题目和生活联繫了起来。 仲希然听得入了神,直到第三节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她才意识竟然已经一节课的时间过去。 而祁斯年还没讲完。 每个分岔,都延展出了类型题目,好像树干延伸出许多树枝。 脑海里乱糟糟的一团內容在一瞬间被梳理分类,清晰了很多。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祁斯年终於讲完今天的內容,问:“明白了吗?” 仲希然:“明白了,你讲的好清楚。” “回去好好吸收一下,数学一定要多做题。”祁斯年指著笔记本,“这里列了10道题目,明天做完我要看到效果。” 仲希然点头,很有信心地说:“好。” 教室灯忽然灭了。 这是教学楼的第一次熄灯预警。 黑暗中,仲希然的心跳声倏地快了一拍。 她闻到祁斯年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恍惚了一瞬。 灯一瞬间再度亮起。 祁斯年没什么表情地说:“走吧,该回宿舍了。” 仲希然拿起他带来的笔记本,点头。 出了教室,两人原本是並排往前走。 但祁斯年腿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前头,仲希然总是要快走两步才能追到,一路上显得有些狼狈。 好像她一直在追逐他似的。 片刻后,祁斯年仿佛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刻意放缓了脚步。 仲希然终於不用追著他跑了。 她气喘吁吁的:“我刚要说,你怎么走这么快。” 祁斯年淡声:“不好意思,没跟女生一起走过。” 仲希然原本想要抱怨的心思在这瞬间消失,取而代之变成了雀跃。 她不觉弯唇。 祁斯年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看著她点点头:“上去吧。” 女生宿舍楼上突然传来尖叫上:“啊!祁斯年!祁斯年跟一个女生——” “……” 仲希然有点尷尬,不想被人围观,她连忙说:“那我走了。” “晚安。”他淡声。 仲希然看他一眼,连忙抱著笔记本进了宿舍楼。 回到宿舍后,耳边仿佛还隱约迴荡著祁斯年清冷而磁性的声音。 他说“晚安”的时候,比说“再见”的时候好听多了。 大约一周的时间,祁斯年帮仲希然补齐了初中的数学函数知识点,又扎扎实实地练习了一周,仲希然终於不再怕二次函数的题目了。 甚至看到时,还有点两眼放光。 初中知识踩扎实后,对高中数学的帮助自然也是很大的。 仲希然的计算速度快了许多,而且对题目的理解也更深刻。 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在做数学作业时准確率和速度都提升了不少。 隔天,班主任宣布十四中9月底將举办百年校庆活动,让文艺委员积极报名参赛。 这类活动自然是以高一新生为主,高二为辅,高三要备战高考,完全不会参加。 文艺委员谢虞到处薅人报名。 她们班只有两个体育生,一个篮球一个铅球。 扔铅球的说:“我总不能上台表演扔铅球吧?” 打篮球的说:“我倒是可以表演打篮球但我一个人也表演不起来啊。” 有个唱歌的倒是积极,但唱得確实一般。 回到宿舍,谢虞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嘆息道:“希希不是我说,那人唱歌唱得也就比你好那么一点点。” 仲希然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往腿上抹身体乳。 她闻言转头看向谢虞:“你什么意思?” 谢虞乾笑两声:“没什么,我就是——” 她顿一下,突然喊,“宝贝你的小腿竟然这么长!” 仲希然抬起小腿看了眼:“也还行吧。” 谢虞驀地从床上爬起来:“有了,我要带你们几个美女跳个舞!” 仲希然:“啊?可是我不会跳舞。” 谢虞激动道:“动作很简单的,就初中时我跳的那个,穿上jk小裙子,只要腿长够甜就行。好在咱们班腿长的妹子不少。” 仲希然:“我就不参加……” “宝贝——”谢虞可怜巴巴地看著她,“求你了,可怜可怜我吧。” 仲希然无奈嘆了口气:“那好吧。” 第349章 主角IF线11:学妹的腿可真长 谢虞立刻跑到对面宿舍,用飞快的速度敲定了六个女生,然后大半夜不睡觉就开始在网上找jk裙——毕竟还有半个月就校庆了,时间太紧张。 仲希然就跟她一起找,最后两人选定了薄荷绿顏色。 紧接著就要抽时间练舞蹈。 看来看去,只有下了晚自习才有空。 集体活动不好推辞,今天祁斯年讲完题目,仲希然就跟他说:“斯年哥,那个……要校庆了,我们班我要表演节目,之后几天可能没办法这么补课了。” 祁斯年放下手里的中性笔,看她一眼。 仲希然连忙说:“我知道学习比较重要,但文艺委员是我好朋友谢虞,我实在是推辞不了。” 祁斯年没再说什么。 看表情,应该也没生气。 好奇怪。 她为什么要担心他生不生气。 仲希然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就听见祁斯年清淡的声音:“表演什么节目?” “跳舞。”仲希然回神,连忙道。 祁斯年上下打量她一眼,那眼神好像是问她会跳舞? 仲希然:“噢,我不太会跳,我就是凑数的。” 祁斯年又问:“到什么时候结束?”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仲希然:“校庆典礼结束后就不用练了,但之后就是十一,再补课要到十一之后了。” 祁斯年抬起眼皮,说:“十一过后你是不是要月考了?” 仲希然忽然反应过来:“好像是。” 祁斯年想了想,说:“那十一期间,要不要给你补课?” 仲希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十一期间?” 祁斯年平声:“可以来我家,或者我去你家。” 仲希然愣了一下:“但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祁斯年淡淡道,“给你补课本身也是我对知识点的一个梳理。” 好像没什么理由不答应。 仲希然点一下头:“那到时候我去你家吧。” 他给她补课,她不好意思再让他跑来跑去。 祁斯年:“那就这么定了。” 仲希然点头。 祁斯年把粉色笔记本推到她桌上,慢慢道:“隨时复习,这些知识点高考都会用到。” “好的。” · 接下来只要下了晚自习,谢虞都会带著她们在操场练习舞蹈。 好在舞蹈不难,很快她们就跳得比较熟练了。 但舞蹈毕竟比较简单,一周后节目选拔时,仲希然还以为会被刷掉。 没想到她们穿著jk裙一进入舞蹈教室,旁观的同学们瞬间就欢呼起来。 节目自然就过了选拔。 可能因为歌曲元气满满,主办老师还把她们的节目排在了开场第二个。 仲希然虽然没怎么跳过舞,但从小到大经歷了不少演讲和各种比赛,倒是也没发怵。 校庆典礼当天中午,仲希然跟谢虞和另外的几个女生换好jk群去食堂吃饭。 下午要带妆彩排,所以几个人都没怎么聊天,飞快吃饭,也没理会周围打量的目光。 吃完后,六人出了餐厅,迎面碰上祁斯年、许晋和周旭尧。 周旭尧看到谢虞,目光落在她身上几秒,呆了一下。 他刚好挡住了路,谢虞推他一下:“让开。” 周旭尧往后让了一步。 仲希然对上祁斯年的视线。 他目光很静。 仲希然打了个招呼:“斯年哥。” 祁斯年淡声问:“今天演出?” “今晚八点。”仲希然点头。 祁斯年没再说什么,让开路,让她们过去。 仲希然手里挽著校服上衣,跟祁斯年擦肩而过的时候,校服似乎蹭到了他的裤子。 许晋拍了周旭尧肩膀一巴掌:“还看?吃饭了!” 周旭尧有点懵地点点头,连忙往里走,连八卦的心思都没了。 进去没走几步,祁斯年拿出饭卡递给周旭尧,说:“帮我隨便打两个菜,我先占个位置。” 周旭尧:“不是,都这个点儿了还占什么位置?” 而且祁斯年吃饭很挑,不吃的东西太多,他从来不让別人帮他打饭。 祁斯年看他。 周旭尧一脸迷茫:“难道不是吗?” 许晋笑了声,抬手抽走了祁斯年手里的饭卡,倒也没说什么。 下午带妆彩排。 一到礼堂后台,大家都排著队找老师化妆。 仲希然的化妆技术不错,为了节省时间乾脆就帮大家都化了。 因为要上舞台,妆难免要浓一些,仲希然还给大家都贴了假睫毛。 化完妆彩排按顺序彩排两次就到了晚上表演时间。 大家自然来不及吃饭,等待主持人报幕后,就上了台。 《yes ok》的音乐声响起,六个女生穿著薄荷绿色的jk制服,整齐上台。 · 隔了一幢实验楼的教学楼里,只能听到细微的主持人报幕的声音。 周旭尧坐在祁斯年身后,用笔戳了戳他后背。 祁斯年向后一靠。 周旭尧小声问:“去看校庆典礼吗?” 祁斯年顿一下。 他们是重点班,晚自习虽然也有老师,但基本不太管他们,因为有些人喜欢坐在楼道里刷题。 周旭尧说:“谢虞说她们是第二个节目,去晚了可就看不到了。” 祁斯年淡声:“我没想去看。” 周旭尧急了:“就当是陪我,行吗?咱们好歹也这么多年哥们儿。” 祁斯年没应声。 他不去,周旭尧自己出去肯定会被老师问。 周旭尧:“你真不去的话我叫许晋一起了?” 祁斯年放下手里的笔,拿了套试卷,起身往外走。 周旭尧面露喜色,连忙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出了教学楼,他才忍不住拍了祁斯年肩膀一下:“我以为你真不去呢,学妹那腿可真长。” 祁斯年冷冷覷他一眼。 周旭尧被他眼里的冷光嚇了一跳,连忙道:“我说谢虞,谢虞也是我学妹。” 祁斯年没再说什么。 两人进了学校礼堂。 最后头全是站满的学生。 不过两人都很高,所以看台上看得清清楚楚。 六个女生,青春甜美,活力满满,舞步轻盈,底下不停有人鼓掌叫好。 祁斯年看向舞台上的仲希然。 大约像她自己说的,她只是个凑数的,不是c位,动作跟其他人比起来好像也不时会慢半拍。 但却是舞台上最耀眼的。 她站在最外侧,短裙落在膝盖上方三寸,两条纤长而匀称的腿漂亮到几乎让人挪不开视线。 音乐声落下,礼堂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六个女生鞠躬谢幕。 周旭尧忍不住推祁斯年一下:“去后台吗?” 祁斯年没应声,但就这么跟著他走了过去。 礼堂后台忙忙碌碌,六个女生从侧门跑出来。 “终於结束了,我好饿。” “赶紧去吃饭。” 晚上有点凉,又光著腿,仲希然把校服外套穿上,一抬头,看到站在台阶下的祁斯年。 他单手入袋,直直站在那里,静静地看著他。 礼堂里飘出歌声和嘈杂的掌声,还有话筒的刺啦声。 好像全部都成了背景音。 仲希然手不自觉蜷了起来,感觉双腿似乎因为冷而不大自在。 第350章 主角IF线12:他好像喜欢你 眼前的画面好似被定格。 好像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一瞬。 画面被打破。 周旭尧一下子跑到谢虞面前:“你可以啊,穿著小裙子女人了很多。” 谢虞打他肩膀一下:“什么叫女人了很多,我本来就是女人好不好?饿了饿了,吃饭去。” 周旭尧:“我陪你去。” “你不用上晚自习吗?”谢虞一面往外走,一面喊,“希希。” 周旭尧戳了戳她胳膊。 谢虞立刻懂了,没再喊仲希然,连忙带著小分队去食堂了。 周遭只剩下仲希然和祁斯年两个人。 昏黄的灯下,祁斯年的影子斜斜地落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於开口:“饿吗?” 仲希然点头。 祁斯年:“走吧,陪你吃点儿东西。” 仲希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太自在,可能是化了妆? 她走下台阶,儘量自然地问:“你怎么会来?来看节目?” 怎么可能? 祁斯年这种分秒必爭的好学生,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头。 祁斯年淡声说:“周旭尧想看谢虞,非拉我过来。” 仲希然“噢”一声。 祁斯年看一眼她的腿:“冷吗?要不要先回宿舍换衣服。” 仲希然说:“不用麻烦了,吃完饭就直接回宿舍洗澡了。” 祁斯年点点头。 仲希然抿一下唇。 路上很安静。 学生们都在上课,礼堂里热闹的声音越来越远。 这样並排跟祁斯年在这么安静的氛围里走,好像有点不太习惯。 餐厅早没饭了,只剩两个小炒的窗口还开著。 两人走过去,其他人已经点好了。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你要吃吗?” 祁斯年:“不了。” 仲希然就点了一份小炒肉和米饭,给祁斯年买了一听可乐。 刚在餐桌旁坐下,就听见周旭尧打趣:“哎,学妹,我们祁哥不喝可乐的。” 仲希然连忙看向祁斯年——他不喝刚才怎么不说呢? 祁斯年淡声:“可以喝。” 原来是周旭尧逗她。 仲希然点点头,瞪周旭尧一眼,主动拿起可乐,伸手一勾,可乐“砰”一声被打开。 她拿的时候没注意,泡沫“蹭”一下窜起来,落到她手背上。 仲希然“哎呀”一声,手一甩,恰好甩到裙子上。 她忙问:“有纸吗?” 眼前递过来一张纸巾。 她也没看,连忙伸手接过来,却触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的指尖。 她微微一滯,下意识鬆了手,抬头。 纸巾在祁斯年手里。 他脸上表情毫无变化,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刚才不经意的触碰。 仲希然轻轻地呼吸著,小心翼翼接过他手里的纸巾,轻声:“谢谢。” 她没敢再乱想,连忙打开纸巾,去擦裙子上和手背上的可乐渍。 祁斯年“嗯”一声,收回手垂在身侧,大拇指缓缓摩挲著食指。 这时他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 “我出来给周旭尧讲两道题目。” “好,这就回去。” 掛断电话后,祁斯年起身:“走吧,余洋说下节课英语老师要测验。” 现在他们三天一小测,五天一大测,早习惯了。 出来还没几分钟呢。 周旭尧恋恋不捨道:“好吧。” 祁斯年看向仲希然,仲希然冲他挥一下手。 他唇角不自觉撬了下,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放到仲希然面前:“留著用。” 仲希然:“噢,好的。” 她把纸巾捏在手里。 祁斯年手一伸,拿起那听可乐,转身离开。 谢虞“嘖”一声,凑到她耳边说,“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喜欢你啊?” “应该没有吧。”小炒被端上来,仲希然拿起手里的筷子,“他说他是陪周旭尧来的。” 她立刻调转枪头对准谢虞,“我看是周旭尧喜欢你吧?” 谢虞:“绝对不可能,我俩就是兄弟,兄弟懂吗?” 仲希然学她语气:“我也绝对不可能,我俩就是兄妹,兄妹懂吗?” 谢虞:“……” 吃完饭后,仲希然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卸妆洗澡。 洗完澡吹乾头髮,她拿出之前祁斯年给的笔记本复习,又把原来做过的几道计算题做了一遍,听到了第二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 她伸了个懒腰,有些累。 转身去拿手机想给妈妈打个电话,却发现微信里祁斯年发来一条消息。 她点开。 祁斯年:“你假睫毛掉了。” 是8点32分发来的。 这个时间,应该是他离开食堂的时候发过来的。 仲希然咬一下唇,连忙走到镜子前,假睫毛早被卸掉了。 刚才假睫毛竟然掉了吗?她完全没发觉。 那会不会很丑? 他是觉得丑才提醒她的吗? 不知道出於什么心理,仲希然忽然又开始穿衣服。 从浴室走出来的谢虞问:“你要出去吗?” 仲希然点头:“嗯,我要刷一份数学卷子。” 谢虞:“你这么卷的吗?” “谁让我是倒数第二呢。”仲希然竟然已经能把这事儿拿来开玩笑。 她穿上鞋子,拿著笔记本往教学楼跑去。 其实心里很清楚,她根本不是想刷数学卷子。 快速跑到教室,里头还有一小半人。 仲希然坐下,喘了几口气,给祁斯年发消息:“斯年哥,我有道数学题不会,你今天有空帮我讲一下吗?” 第351章 主角IF线13:破戒了? 班里的人只剩下一多半。 仲希然在座位坐下,翻开数学练习册,食指轻轻在一道大题上来回点了几下后,去看手机,手机没有动静。 她有些焦躁。 片刻后再看一眼手机,依旧没回应。 仲希然这时想起来刚才在食堂他说要测验的事,应该是在考试? 那他暂时应该不会回她了。 她焦躁的心情短暂地平復下来,把数学练习册放到一边,开始补今天晚自习落下的作业。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她,显得有些空荡荡。 下课铃声响起,仲希然恰好补完作业。 她起身,拿著水杯去后头接了半杯水,回来后打开手机,祁斯年回了消息。 “可以” “你回教室了?” 仲希然敲字:“嗯” 顿一下,她又打了一句:“要补作业” 祁斯年:“等我几分钟” 仲希然一直悬著的心终於缓缓放了下来。 大概五六分钟时间,祁斯年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 他停到她身旁,低声说:“刚在班级英语测试。” 仿佛在解释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回她微信。 仲希然连忙起身坐到谢虞的位置上:“嗯,我猜到了。” 祁斯年坐下,问:“我以为你今天晚上不打算来教室了。” 他语气里有一种跟她閒聊的感觉。 “本来是不打算来的。”仲希然隨手捏起一支笔,“但后来一想作业今天不补,明天也要补。” 祁斯年点一下头:“哪题不会?” 仲希然连忙翻开数学练习册指给他。 他认真地看了眼题目,朝她伸出手:“笔。” 仲希然连忙把手里的笔递给他。 他用笔尖在题干底下几个关键词点了几个点,说:“要注意隱藏条件,这里的意思是……” 仲希然听完,恍然大悟:“明白了。” 祁斯年看她:“还有问题吗?” 仲希然摇头:“暂时没了。” 祁斯年低头,看到她书桌上的物理书,说:“別的科目也可以问。” 仲希然点头说好。 祁斯年看一眼窗外,可能今天太晚了,她不好再问。 他问:“回宿舍吗?” 仲希然頷首。 夜里风凉,出了教学楼,祁斯年目光不过意扫一眼她的腿,穿了牛仔裤,应该不会太冷。 仲希然走路步伐很慢,祁斯年刻意放慢脚步,有种好像是在跟她散步的感觉。 走了一段距离后,仲希然假装隨口道:“我回宿舍就先洗澡了,你发给我假睫毛掉了的消息我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看到。” 祁斯年:“嗯。” 仲希然轻轻抿一下唇,又问,“那我,假睫毛掉了之后有很丑吗?” 祁斯年顿一下。 仲希然也停住脚步,看他。 祁斯年平声道:“没怎么注意。” “噢。”仲希然有点儿庆幸他没注意,她鬆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其实我平时化妆的时候不粘假睫毛的,但是今天要跳舞是舞台妆所以要化得浓一些。” 今晚来的真正目的终於被她说出口。 她就是想解释这件事情。 不知道出於什么心理,她不想让祁斯年觉得她是一个平时总化妆掉假睫毛的人。 祁斯年又“嗯”一声。 他好像没什么表情,应该是信了吧。 夜风吹过,有树叶的沙沙声传来。 仲希然正想跟祁斯年聊什么话题,听见他说:“十一假期前两天来我家可以吗?我把高一各科的知识点帮你梳理一下。” “可以啊。”仲希然手指微微蜷了蜷,问,“你爸妈应该都在家吧?” 问完后她自己先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来这个略显奇怪的问题。 祁斯年视线看向她:“都在。” “噢……” 祁斯年:“但是你怕什么?” 对啊,怕什么。 祁斯年只是帮她辅导功课而已。 “我没怕。”仲希然说,“就是家长在我怕会不太自在。” 祁斯年平声:“我爸妈不太会打扰我,你不用担心。” 仲希然:“那就好。” 她心里浮起一丝奇怪的感觉,好像她並不是在怕这个。 但怕什么,她一时也说不清楚。 祁斯年推开宿舍门,周旭尧跟许晋正在看手机视频。 手机里传出“yes ok”的音乐声。 周旭尧冲他喊:“祁哥快来看,有人拍了谢虞她们跳舞的视频,学妹们真甜啊,肯定要收不少情书。” 祁斯年没什么反应,径直进了浴室。 周旭尧看他兴致不高,也没再说什么,硬是拽著许晋又欣赏一遍。 还要欣赏第三遍时,被许晋拒绝了。 “我够给你面子了。”许晋说。 周旭尧“切”一声,“不就是苏柠没上去跳嘛。” 他打了个哈欠,收起手机准备回对面宿舍,看到祁斯年从浴室里出来。 他仿佛只简单冲了个澡,头髮湿漉漉的还有水珠往下滴。 周旭尧没忍住说:“臥槽,你这么快。” 祁斯年点头。 周旭尧又举起手机:“真不看视频啊?” 祁斯年淡声:“都几点了?明天再看吧,你发我。” 確实挺晚。 周旭尧一下子没转过弯儿来,隨手把视频发给祁斯年微信,走了出去。 宿舍门被关上后,许晋倏地笑了声。 祁斯年看他一眼。 许晋挑一下眉。 祁斯年没再理会他,吹乾头髮,躺到床上。 关灯的那一刻,他听见许晋问:“破戒了?” 祁斯年:“……” 他没应声。 · 十一当天。 闹钟铃声响起,仲希然倏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昨晚跟自己暗示了几次闹钟响了一定要起床,好在没赖床。 她按掉闹铃,跑去洗手间洗漱下楼吃早餐。 於淑兰一脸惊讶地看著她:“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今天起这么早?” 仲希然坐到餐桌边,说:“我今天要去斯年哥家里补课。” 於淑兰长长地“噢”一声,看向仲广才。 仲广才微笑说:“快吃,吃完爸爸送你去。” 於淑兰温声:“我也一起去吧,我们夫妻俩正好正式拜访一下人家。” 仲广才:“也行,是得拜访一下,人家挺照顾希希的。” 仲希然:“……” 补课突然就变成了双方家长见面。 仲希然坐在车上,看著前排的爸妈,想了想,还是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 “我爸妈也一起来了,说要正式拜访一下你家里。” 祁斯年很快回覆:“知道了。” 他好淡定。 仲希然收起手机,看向窗外,好像就只当是一次平常的拜访,一点儿也没慌的感觉。 她心里好像因此有了点小失落。 车子停在祁家楼下,仲广才和於淑兰拎著礼物往里走,她跟在身后。 一进门,双方都格外热络,握手寒暄不停。 仲希然抬头,目光越过祁母,看到她身后的祁斯年。 他穿了一件白衬衫,矜贵清冷,气质清绝,就那么静静地看著她。 第352章 主角IF线14:我喊你 “这就是希希吧?长得可真漂亮。” 仲希然在祁母的夸奖声中回神,连忙笑著甜声喊:“伯母好,伯父好。” 祁斯年的母亲端庄大气,长了一张十分艷丽的面容。 祁斯年显然更像父亲,狭长的双眼,清冷的气质,只是祈父比他多了儒雅和成熟的感觉。 朱芸连忙让祁斯年喊人。 祁斯年声音清冷:“叔叔阿姨好。” 朱芸牵住仲希然的手,半开玩笑地说:“你可是斯年第一个来家里做客的同学,斯年从小性子就冷,不喜欢跟人交际,我总怕他没什么朋友。” 仲希然看了眼祁斯年。 他单手入袋,脸上没什么表情。 仲希然微笑说:“不会啊伯父,斯年哥在学校人缘很好的,我有时候会遇见他,他总跟两个男生一起,他应该只是不喜欢说话。”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半开玩笑地说,“而且斯年哥女人缘也很好,很多女生给他递情书送礼物什么的,您就放心吧。” “是吗?”朱芸看一眼祁光远,祁光远也笑了。 仲希然下意识看向祁斯年,祁斯年扫她一眼,淡声说:“比不上学妹受欢迎,每次遇见都有男生要微信。” 仲希然:“……” 哪有每次都有男生跟她要微信! 不就那一次吗? 她瞪了眼祁斯年。 仲广才和於淑兰也笑了。 几个人坐下喝了口茶,双方父母聊得十分热络。 祁斯年说:“那我们就先去书房了。” 几个大人点头,祁斯年伸手接过仲希然手里拎著的包,带她去了楼上书房。 一上楼,仲希然就忍不住戳祁斯年胳膊:“哪有那么多男生跟我要微信?” 祁斯年看向她指尖戳他胳膊的位置,仲希然连忙收回手。 “没有么。”祁斯年语气淡淡,走进书房,把她书包搁在桌子上。 仲希然理直气壮道:“你不就遇见那一次?” 祁斯年撩起眼皮,看她:“那你就遇见过別人给我送情书礼物?” 仲希然:“……” 祁斯年拿下巴尖点一下书桌:“过来。” 书桌很长,大约有两米,两个人坐刚好。 书桌上摆著一沓列印出来的题目,仲希然走过去翻了翻,高一各科都有,应该是祁斯年专门为她列印的。 她坐了下来,看了眼旁边桌上,是祁斯年厚厚的几沓试卷。 他明明这么忙,明明只要照著课本和练习册也可以帮她补课,他却特意抽时间帮她列印了题目。 他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仲希然心里好像被什么击中了。 听见祁斯年淡声道:“今天把这些都做完。” “……?” 她心里刚刚冒起来的粉红泡泡瞬间灭了。 她拿起来那叠纸:“这么多?” 祁斯年:“所以快点儿开始。” 他是什么冷漠无情的刷题机器。 仲希然生无可恋地坐下,祁斯年起身走了出去。 仲希然从包里拿出笔,哀嚎两声,开始做题。 以前周末她都是完全休息的。 她先开始做数学题目,毕竟最近做数学做得十分得心应手。 做到第三个选择题时,忽然听到祁斯年的脚步声。 她也没回头,一心一意做题,眼角的余光里突然出现一瓶粉粉嫩嫩的饮料。 仲希然顿一下,抬头看了眼, 一瓶莓莓桃桃出现在桌上,像是祁斯年特意为她准备的。 她心里的粉红泡泡又冒了出来。 祁斯年看她一眼:“专心。” 好的,粉红泡泡又灭掉了。 两人就这么做了一上午题,期间朱芸上来给他们送了次水果,再没別的人打扰。 不过书房门也一直开著。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两人才下楼。 祁光远特意请厨师来家里做了午餐,有烤鸭,葱烧海参,炙羊肉,奇妙虾球,雪菜炒笋尖,川味口水鸡,还有甜品玫瑰酸奶。 仲希然恰好坐祁斯年对面。 朱芸还亲自用公筷卷了个烤鸭递给仲希然,热情道:“这个师傅手艺很不错,你尝尝。” 仲希然连忙微笑接了过来。 她不喜欢吃烤鸭,总觉得过分油腻,但这个时候她也不可能不给朱芸面子。 仲广才和於淑兰正跟祁父聊得开心,没注意她这头。 仲希然用筷子接过卷好的鸭饼,咬了一口,鸭油进嘴,她瞬间觉得有些噁心,但也只能忍住慢慢地咽下去,然后把鸭饼放在盘子里,喝了一小勺玫瑰酸奶,稍稍缓解了一下油腻感。 一抬头,恰好对上祁斯年视线。 他正在看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仲希然顿一下,看了眼盘里咬了一口的鸭饼——不会是被他发现了吧? 她忽然有些紧张。 被祁斯年当场抓到不给她妈妈面子当然不太好。 她拿起筷子,正准备忍辱负重把鸭饼吃下去,就看到祁斯年伸手拿起面前的空盘,用公筷夹了一点远处的笋尖,起身把盘子推给她。 “尝尝这个,很不错。” 仲希然迟缓地点一下头。 下一秒,祁斯年把她面前放著鸭饼的盘子拿走了。 !!! 简直救命了。 仲希然愣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愉悦的笑容。 心头大患解决,仲希然用筷子夹起一片笋尖放入口中。 好鲜好脆,也太好吃了。 她看向他,眼睛亮了亮。 祁斯年弯一下唇。 片刻后,他趁人不注意,起身將餐盘送进厨房,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个乾净的新餐盘。 几个大人正聊天,两人吃饱后再度上楼。 仲希然一面迈步上楼一面问他:“你看出来我不喜欢吃烤鸭啦?你好厉害啊。” 她语气雀跃,仿佛又恢復成刚跟他见面时嘰嘰喳喳的模样。 祁斯年不易察觉地扬一下眉:“你表情那么明显。” 刚坐进书房没多久,朱芸也跟了上来。 “希希啊,你中午困了想睡一会儿的话就睡客臥,床单都是新换的。” 仲希然点头:“谢谢伯母。” 朱芸说完这句话就下了楼。 仲希然打了个哈欠,一转头就听见祁斯年说:“午睡一会儿吧,不然下午没精神。” “不了吧。”仲希然犹豫片刻,说,“我很能睡的,一睡一下午就过去了。” 祁斯年平声:“我喊你。” 第353章 主角IF线15:搂住她的腰 我喊你。 这三个很寻常的字眼在这一刻似乎显得有些曖昧。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 他脸上表情依旧很淡:“我也要午睡。” 仲希然迟缓地点一下头:“好。” 祁斯年迈步往外走,仲希然跟在他身后,问:“你臥室在哪里啊?” 祁斯年看她一眼,指一下二楼客厅对面:“第一间。” 仲希然轻轻頷首。 进了隔壁客臥,仲希然原本没打算睡觉。 但可能因为中午吃得有点饱,她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察觉到有人喊她:“仲希然。” 她睡得醒不过来,只低低“嗯”了声,那个声音忽然近在耳边。 “三点了。” 是祁斯年的声音。 仲希然倏地清醒过来,睁开眼。 祁斯年蹲在她床边,看她醒过来,连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仲希然刚睡醒,头髮稍显散乱,显得有些慵懒,看他的眼神也带著意外和紧张。 祁斯年平声说:“我打电话你不接,敲门你也没反应,只能进来喊你。” 仲希然茫然地“噢”了声。 祁斯年转身:“书房等你。” 他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仲希然捂住怦怦直跳的心臟,连忙拿起手机,果然有三个祁斯年的未接来电。 她轻轻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几分。 然后下床,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头髮,回到书房。 祁斯年正在专注做题,也没看她。 仲希然深吸一口气,连忙坐下,命令自己专心。 却没看到,祁斯年的手在试卷的选择题上勾了个c之后又立刻划掉,顿一下之后又勾了c。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第一天一直到晚上8点,仲希然才做完祁斯年列印的所有题目。 第二天早上来的时候,她的卷子已经被批好分数。 她又了一早上改正错题,下午祁斯年再给她讲一遍要点,这一天就过去。 但这么熬了两天,她有点受不了了。 她说:“我明天一定要休息一天,假如你还要给我补课的话,我后天再来。” 祁斯年淡声:“后天我开学了。” 仲希然怔了一下。 忽然意识到,高三十一假期只有三天假,但两天祁斯年都在给她补课。 她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也看著她,淡淡道:“恭喜你,仲大小姐,可以放假了。” 他说“仲大小姐”四个字的时候好似带著几分调侃的意味,但很淡,她不確定是不是她的错觉。 因为祁斯年的补课,仲希然月考时发挥十分出色,成绩竟然直接窜到了年级四百多名,进步了將近五百名。 班主任还特意在班上公开表扬了她。 仲希然那几天走路都是飘的。 拿到成绩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请祁斯年吃饭。 窗外的树木完全掉落了叶子,雪也落了下来。 祁斯年就这么给她补了一学期的课。 期末考试的时候,仲希然考到了年级二百多名,还拿到了“飞跃进步”的奖状。 她喜滋滋地回了家。 寒假期间,只有过年的时候她给祁斯年发了条祝福的微信,其他时候她都没有打扰他。 因为高三到腊月二十八才放假,但是正月初六就开学了。 不过这个寒假仲希然也没有太放纵。 她还是把之前各科作业都好好完成了,因为祁斯年说过数学一定要多做题,她每天都会做几道题保持手感。 开学后,明显感觉到高三的气氛更加压抑紧张了。 不过她基础已经提升不少,所以祁斯年两三天才来给她补一次课,主要跟她讲学习思路和一些重难点。 她跟祁斯年之间熟了不少,不过他大部分时候还是淡淡的,只是不像刚开始那样觉得她烦。 谢虞每隔一阵子就会八卦她跟祁斯年是什么关係,她又回復了几次“兄妹”后,谢虞也懒得八卦了。 仲希然虽然总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起了几分波澜。 好似时而会有些心跳加快,但有时候也没有那么明显。 她不確定她对祁斯年到底是什么感情,何况高考在即,她不想影响祁斯年。 就在她以为她会一直跟祁斯年这样保持距离到高考结束时,忽然意外发生了一件事。 这天,祁斯年照例第三节晚自习下来给她补课。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仲希然忍不住起身伸了个懒腰。 坐了太久腰都有些累。 她身下的椅子隨著起身的动作往后挪了一小段距离,发出吱吱呀呀螺丝鬆动的声音。 谢虞的椅子螺丝鬆了好久了,因为不影响什么她也没管。 她站著看向祁斯年,他低著头,专心做英语卷子。 仲希然晃了晃脖子,站了几分钟后坐下,椅子突然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身体猝不及防地往下倒。 几乎同时,一双有力的胳膊及时伸过来,牢牢搂住她的腰,防止她往下坠。 她几乎蹲著靠在了祁斯年的怀里。 他手掌紧紧勒在她腰间,隔著校服外套仿佛依旧能感受到掌心的温度。 身上的气息瞬间侵袭而来,扑到她鼻尖底下。 仲希然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 她连忙伸手,扶住桌子,维持住下蹲的姿势,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一双眼静静地看著她,眸子漆黑而深,里头似乎有她的倒影。 小姑娘一张脸红透了,像打了一层薄薄的腮红。 祁斯年呼吸一滯,確定她扶稳桌子后,立刻鬆了手。 仲希然连忙扶著桌子重新站了起来。 这个意外谁也没料到。 空气里瞬间瀰漫著尷尬和曖昧的氛围。 好在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仲希然心跳飞快,慌乱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逃离现场。 她一面收拾书桌一面说:“斯年哥,我、我今天有点事我就先回宿舍了。” 这藉口拙劣,一听就是假的。 已经很久的时间,两人都是一起回宿舍。 祁斯年没看她,几秒后,他低低“嗯”一声。 第354章 主角IF线16:把我拍帅一点儿 仲希然走了很久后,祁斯年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伸出右手,看了眼掌心,忍不住轻握成拳慢慢摩挲了两下。 刚才突然听见声音,他本能地反应去扶她,別让她摔在地上。 没想到情急之下竟然搂住了她的腰。 她的身体好软,软到像一团。 身上也有一股很淡淡的香气,好像是少女的体香。 他的心好像一片静静的湖水被投进一颗石子,瞬间溅起水,涟漪一圈圈盪开。 那一刻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一秒,两秒……十秒。 好像他一向冷静,在心里默数十秒后,渐渐平復了心情。 仲希然才高一。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身侧垮了一半的椅子,弯腰捡起地上鬆掉的粗螺丝,扯开身下椅子蹲下將两颗螺丝重新用力拧了上去。 结束后,他起身晃了晃椅子,应该可以了。 他拿起桌上卷子,转身出了教室。 回宿舍的路上,他几次拿出手机,想给仲希然发条道歉的微信,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做。 只是不小心造就的误会而已,专门拿出来道歉,可能反而不太好。 他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往上看了眼,转弯回了宿舍。 仲希然洗完澡,正在宿舍里吹头髮。 她一颗心从刚才就一直怦怦直跳,完全控制不住似的。 脑海中不断回忆起祁斯年伸手搂住她时看她的眼神。 漆黑的,深沉的,安静的。 好似格外有种吸引力。 头皮被吹风机里的热风烫了一下,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神很久。 吹乾头髮,宿舍刚好熄灯了。 仲希然爬到床上,盖好被子,闭上双眼,却好像怎么也睡不著。 她失眠了。 明明很困,但精神上却格外亢奋,好像喝了好几杯咖啡似的。 隔天一起床,谢虞就衝著她喊:“宝贝你怎么有黑眼圈了?” 仲希然生无可恋:“失眠了。” 谢虞:“好好的怎么会失眠啊,你不是一直都睡得起不来吗?” “……”仲希然沉默几秒,“都怪你。” 谢虞:“啊?” 仲希然:“你那个破凳子昨晚散架了,害我直接坐地上了。在祁斯年面前丟这么大个人,我睡不著了。” 谢虞有点懵地看她两秒:“那他在你心里还挺重要的啊。” 仲希然:“?” 谢虞奇怪地看著她:“不然你这么在意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 仲希然:“……” 到了教室,谢虞看著自己的椅子:“哎,我椅子挺好的啊,也没声音了,是不是祁斯年帮我修好的啊?” “可能是吧。”仲希然翻出英语课本,立刻开始早读。 她发现她好像有点儿害怕听到祁斯年的名字。 谢虞果然没再说什么了。 仲希然一边念英语,一边心想,好在今晚祁斯年不用过来给她补课,有一天缓衝期,再见面时这事儿应该就能淡很多。 没想到中午吃饭时竟然遇见了祁斯年、许晋和周旭尧。 周旭尧喊谢虞一起坐,她自然也被拉过去,坐到了祁斯年对面。 谢虞对祁斯年道:“学长,我的椅子是你帮我修的吧?谢谢啊。” 祁斯年很清淡地“嗯”一声,说,“要注意安全,下次有了鬆动的跡象及时修理。” 谢虞揶揄道:“学长,其实你是心疼希希摔了吧?” 仲希然微微一僵。 她掩饰似的从餐盘里夹了口米饭含在嘴里,也没敢看祁斯年,只觉得自己脸颊发烫。 余光里,祁斯年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 再次见面补课时,两人默契的谁也没提,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祁斯年待她也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 但仲希然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进入五月,为了让祁斯年安心复习,仲希然没再让祁斯年给她补课了。 她突然就开始见不到他。 两人教室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吃饭也没再遇见过。 仲希然觉得心里有些空。 总会时不时地想起祁斯年。 他跟她讲题的样子,他握笔写字的样子,他静静地看著她的样子…… 想的时间久了,她就会想见他,但又不能打扰他。 某天睡觉前躺在床上,她忽然想起来手机拍过一张祁斯年的照片,她连忙翻了出来。 她手机里照片不多,往前翻了几张就是。 那是她第一次跟祁斯年见面的时候。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明明是同样的面容,仲希然忽然觉得他那个时候比现在冷淡很多。 她在黑暗里盯著照片看了许久,忽然意识到—— 她好像喜欢上祁斯年了。 · 再次见到祁斯年,是在高考前的动员大会上。 她开学时加入了摄影社,因为照片拍得好,被新闻部的人拉去拍现场照片。 她拿著相机走到操场,心想乌泱泱一片人,也不知道祁斯年会站哪里,她能不能找到他。 为了拍到动员大会的全景,她上了主席台,走到最高处,调整相机广角拍了二十几张全景照片。 拍完后,她仍旧看著相机里的取景器,將镜头放大到可以看清底下人脸,一列列仔细找过去。 好在许晋长得高,她很快找到了许晋。 镜头以许晋为中心往前往后找,找了几遍,却都没找到祁斯年。 后面有几个人的脸被挡住了,可能是祁斯年? 耳边响起校领导的讲话声。 她一个人站在这儿太显眼,也不敢停留太久,只好遗憾下台。 走到第一排领导席中间,蹲下来拍了十几张照片,然后起身往主席台下走,准备再拍几张场下。 沿著楼梯往下走,一抬头,忽然看到站在楼梯下方的祁斯年。 刚才特意在镜头里找了好半天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穿著白红色的校服,气质乾净,手里拿了两页演讲稿,仿佛是在等待上台。 看到她,他似乎有些意外,目光直直朝她看来。 仲希然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去,喊他:“斯年哥。” 祁斯年点一下头:“来拍照?” “嗯。”仲希然问,“你一会儿要演讲吗?” 祁斯年“嗯”一声。 仲希然弯唇,扬了扬手里的相机:“我一会儿一定好好拍你。” 祁斯年目光落在她身上,平声说:“那要把我拍帅一点儿。” “……” 第355章 主角IF线17:你跑到哪儿我都能把你抓回 仲希然心头一悸。 祁斯年说这话时声音刻意放低,显得有些沙,又有些性感。 她点一下头,祁斯年侧身让开一步,让她先过去。 其实他不让,她也过得去,只是可能会离他有些近。 他不喜欢她离他近吗? 那他干嘛还说“要把他拍帅一点”这么曖昧的话? 仲希然一面在脑海里疯狂琢磨他这举动的意思,一面下了台阶。 祁斯年冲她点一下头,抬步走了上去。 仲希然抿一下唇,拿起相机,在底下找了几个角度,又拍了好多张。 直到镜头里拍到祁斯年。 他站到了主席台上,底下一片尖叫和鼓掌的声音。 祁斯年神色平静,扶一下话筒,开始演讲。 仲希然站在看台底下,对著他拍了好几张照片,角度都不太好。 她想了想,还是重新上台,在主席台前对著他懟脸拍了几张照片。 似乎没料到她会上来,祁斯年看她一眼,视线短暂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便继续演讲。 仲希然心跳飞快,好在照片已经拍好,她连忙下台。 又衝著台下的人群拍了几张,听到坐在他前头的女生小声议论。 “祁斯年真的又帅又有气质!” “成绩也好,这么多年年级第一从来没变过。” “家世也好,有的人真的一出生就在罗马。” “……” 仲希然举著相机,听著议论声,抬头向主席台望去。 阳光从西边照过来,落在祁斯年身上。 她喜欢的少年,如此优秀而耀眼。 这一瞬间,她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迫切的、想要好好学习的衝动。 想要配得上那么优秀的他。 想要並肩站在他身边。 动员大会结束,人群依次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她也跟著往外走,试图能够再次遇见祁斯年。 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完全看不到祁斯年的身影。 但是別人口中,到处都是他的名字。 回到老师办公室,仲希然把照片导到电脑里,又一键转到自己的手机里。 老师看了眼照片,直夸她:“希希你摄影技术真的太厉害了,你拍校领导拍得跟中视发出来的领导照片差不多。” 仲希然微笑说:“確实也参考了一下官方的新闻照片。” 女老师“咦”了声,指著那张夕阳落在祁斯年身上的照片说,“你把祁斯年拍得真帅。” 仲希然大大方方说:“也没有啦,他本来长得就帅。” 一抬头,便看到祁斯年站在门口,手里拿著两页纸。 仲希然顿时微微一滯。 祁斯年看她一眼,走进来,把手里的u盘递给老师:“老师,这里有我的演讲稿。” 他成绩好,家世好,长相又好,为人也礼貌,没有老师不喜欢他的。 老师接过来,朝他招手:“来看看,这新闻部的小姑娘把你拍得可真帅。” 祁斯年倾身,手按在办公桌上。 他身上的气息立刻就漫了过来,仲希然手捏住上衣衣角,不自觉攥地紧了紧。 然后就听见祁斯年淡声说:“是不错,不过我本来长得就帅。” 仲希然:“……” 他肯定是故意的。 老师没忍住笑了声。 仲希然连忙说:“那我就先走了老师。” 她转身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又觉得好不容易遇见祁斯年连话都没说有点亏,又停了脚步,假装去看宣传栏。 祁斯年的照片仍旧被贴在第一的位置。 仲希然看了眼,身后忽然传来祁斯年的声音:“这张没你拍得好。” 她忽然轻轻一颤,转头。 祁斯年看著她。 现在不是下课时间,周围没什么人。 “那当然。”仲希然骄傲地说。 祁斯年不易察觉地笑一下:“走吧。” 两人一起下楼,仲希然问:“还有几天要高考了,你紧张吗?” 祁斯年:“还好,该练的都练了,没什么可紧张的。” 他看她一眼,想说还不如抱你那天紧张。 但还是生生將这话埋在了心里。 一路到了二楼,仲希然跟他告別,回了教室。 祁斯年看她的背影几秒,缓缓下楼。 高考在六月如期而至。 高考前一晚,仲希然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斯年哥加油,祝你一切顺利!” 高考结束后,仲希然第一时间问祁斯年估了多少分。 祁斯年回:“720左右” 仲希然第一时间放下心来,这成绩去他想去的学校肯定没问题。 她抿一下唇,又问:“你们是明天离校吗?” 祁斯年:“对。” 仲希然看著手机屏幕,心里忽然浮出几分伤感。 离校后,她就很难再见到祁斯年了。 她抿一下唇,缓缓打字:明天我请你吃顿饭好吗? 还没发出去,又收到祁斯年的微信:“下午放学去找你,我的笔记都留给你。” 仲希然因为他这句话立刻雀跃起来。 原本以为,明天能再见一面就很好了,但是他说,他今天来找她。 把他的笔记都留给她。 她开始期待。 但同时她又命令自己集中精神,好好刷题。 北城各个大学的竞爭一年比一年激烈,万一到时候没发挥好,她连北城的大学都考不上就糟了。 她低头,认真开始刷数学卷子。 熬过中午,等到下午。 铃声一响,仲希然就忍不住往后门望去,果然有人喊:“仲希然,有人找。” 她连忙起身走出去。 祁斯年手里拿了厚厚一摞b5的笔记本,递给她。 看上去有十几本。 她接过来,下意识说:“这么多啊。” 祁斯年点头:“要好好看。” 仲希然鼻尖微微一酸。 她控制住了,点点头,问:“斯年哥,我明天晚上可以请你吃饭吗?” 祁斯年淡声:“明晚班里聚餐。” 仲希然遗憾地点点头。 祁斯年说:“今天可以。” 仲希然眼睛一亮,连忙说:“你等我把笔记本放回去。” 祁斯年“嗯”一声。 仲希然把祁斯年给的笔记本塞进抽屉,再出来时,看到有个女生拿了个本子走到祁斯年面前,说:“请问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仲希然:“……” 他这么受欢迎的吗? 她好奇地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声音清淡道:“不太方便。” 那女生眼里闪过几分失落和尷尬。 祁斯年转头看向仲希然:“走吧。” 这会儿是饭点儿,路上人不少。 仲希然跟他並排走,周围总有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她儘量忽略这些目光,问:“你刚才为什么不给那个女生签名啊?毕竟都要毕业了。” 祁斯年平声:“我已经开始参与家里的一些生意,不方便给签名。” 仲希然瞬间懂了:“这么早吗?” 祁斯年:“只是处於了解阶段。” 仲希然“噢”一声,点点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生出了一点试探的心思。 她看著他,问:“那要是我想要你的签名呢?” 祁斯年看她。 她扬著一点下巴尖:“你给不给啊?” 祁斯年笑一下,问:“签哪里?” 仲希然:“白纸上也可以吗?” 祁斯年平声:“可以。” 仲希然看著他:“那你就不怕我偽造个合同什么的?” 她当然不会。 但她就是想问。 祁斯年道:“怕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跑到哪儿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仲希然觉得自己的脸忽然红了。 第356章 主角IF线18:上大学就能谈恋爱了 这顿饭两人吃了很久。 而且吃饭时,祁斯年很难得地跟她閒聊了一会儿。 可能因为以后很难见到了吧。 仲希然一面因他这行为开心,一面又因他这行为难过。 一直到晚自习快要开始,两人才从食堂走出来。 路上的人稀稀疏疏的。 路灯也亮了。 祁斯年的声音在暖调的光线下不似平时那么冷。 “以后有不会的题目还是可以问我。” 仲希然点头说好。 是可以问他,但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方便了。 灯光下,两道影子斜斜地並排落在地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就到了教学楼前。 祁斯年停下脚步。 仲希然看他。 他仿佛有话要跟她说的样子。 她站在原地等著。 祁斯年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錶时间,说:“进去吧,马上打铃了。” 仲希然抿一下唇。 “那我上去了。” “嗯。” 他什么都没说。 仲希然心里仿佛空了一拍,转身上台阶。 忽然听到身后祁斯年喊她:“仲希然。” 她回头。 祁斯年身后是微弱的光线。 他平声道:“不要谈恋爱,会影响学习。” 仲希然心头一跳,“噢”一声,上课铃声响起,她连忙转身跑上台阶。 半个月后,高考成绩出来,祁斯年考了721分,全市第十名。 毫无悬念一定会被t大录取。 已经很久没有联繫祁斯年,看到学校张贴出来的喜报后,仲希然立刻给祁斯年发了条恭喜的微信。 祁斯年很快回覆:“谢谢。” 很官方,也很冷淡。 但他们之间,好像也確实没怎么閒聊过。 仲希然想要不要问他一道数学题,后来还是放弃了。 毕竟他终於结束了高中的学业,这些题目他大约看都不想看一眼了。 她没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仲希然依旧做题到第三节晚自习结束才回宿舍。 刚到宿舍,就接到祁斯年的微信语音。 她连忙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接起来。 “餵。” 祁斯年问:“下晚自习了?” “刚到宿舍。”她的手扶在阳台不锈钢栏杆上,不自觉地握紧。 祁斯年问:“期末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仲希然:“最近都一直在做题,感觉熟练度还可以。但……” 她原本想说但物理开始有点不太懂,想到祁斯年现在的情况,她有点犹豫。 祁斯年:“但什么?” 仲希然小声:“物理好像开始有点不太容易理解了。” 祁斯年道:“力学是比较难,但一定要学明白,是物理的基础。” 仲希然点头。 祁斯年想了一下,说:“你看一下我留给你的物理笔记本,知识点都有梳理。” 他停顿了片刻,问,“哪天期末考试?” 仲希然:“下周末。” 祁斯年道:“那这周末你来我家,我给你补一下这部分內容。” 仲希然愣了一下,问:“你都高考完了,再给我讲这些不会觉得烦吗?” 祁斯年:“不会,我本身不排斥这些科目。” 仲希然弯唇:“那好,谢谢斯年哥。” 掛断电话后,仲希然忍不住轻轻跳了一下。 完全没想到,她竟然跟祁斯年还有见面的机会。 之前他说“以后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我”时,她还以为是客套话。 这周末,祁斯年了整整两天时间帮她梳理了物理的重点知识点。 也因此,她考物理的时候顺利了许多。 高一期末考试,仲希然第一次考进了年级前二百名。 暑假时,祁斯年忙了起来,去了祁氏集团实习。 但他还是偶尔会发微信叮嘱她多做练习题,不然会手生。 暑假就这么过去。 再开学时,仲希然成了高二学生,教室也换到了楼上。 从高二开始,就要上三节晚自习了。 开学第一天还是轻鬆的,但到了第三节晚自习谢虞就开始喊累。 “好羡慕周旭尧他们啊,彻底自由了,咱们也赶紧上大学就解放了。” 仲希然笑笑,没说话。 谢虞又压低声音,十分八卦地说:“你知道吗?许晋跟苏柠好了,听周旭尧说许晋还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好像准备同居了。” 仲希然被惊了一下:“好快啊。” “是啊。”谢虞感嘆道,“上大学了,他们肯定都会谈恋爱的。” 她说,“我也好想谈甜甜的恋爱。” 仿佛有一声雷在头顶忽然炸响。 仲希然忽然意识到——祁斯年也会谈恋爱。 他长相和家世都那么优越,大学里优秀漂亮的女生又那么多,他也许很快就会谈恋爱了。 失落感铺天盖地向她涌来,她几乎喘不过气。 谢虞推她一下:“你怎么了?希希。” “没什么。”仲希然回神,打了个哈欠,“困了。” 回到宿舍洗完澡躺在床上,仲希然拿著手机很久,给祁斯年发去一条微信: “斯年哥,大学生活还习惯吗?” 她静静地等了两分钟,祁斯年回復她:“还可以。” “方便电话吗?” 她连忙坐起来,下床跑到阳台,回复方便。 祁斯年打了过来。 他声音在电话里显得低沉一下:“这几天在军训,白天拿不到手机。” 仲希然“噢”一声,问,“大学应该很放鬆吧?” “確实。”祁斯年说。 仲希然抿一下唇,故作轻鬆地问:“上大学就能谈恋爱了哎,好羡慕你啊。”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 第357章 主角IF线19:你可以给我补课费 仲希然有点慌。 她好像很怕某一天突然听到祁斯年谈恋爱的消息。 她甚至在这一刻想,为什么她跟祁斯年不是同岁,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步调一致了,她也许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问他要不要谈恋爱。 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的祁斯年的声音:“你现在很想谈恋爱?” 仲希然:“没有啊……” 祁斯年:“那羡慕什么。” 仲希然:“……” 她咬一下唇,心里忽然开始发闷。 望著远处晦暗的操场,她闷声说:“那你要是谈恋爱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怕对方看出来什么,她立刻解释,“我的意思是,你谈了恋爱之后,我可能就不方便耽误你的时间问你题目了。” 一阵夜风吹来,她一条胳膊抱了抱肩膀。 祁斯年淡声说:“我暂时没打算谈,公司里有不少事要忙。” 仲希然长长地“噢”一声,心情明显明亮很多。 她语气也微微上扬,“但真的可以打算吗?万一你碰见喜欢的女孩子,你也控制不了吧?” 祁斯年似乎想了一下,说:“儘量控制。” 仲希然:“……” 可能是她这头沉默太久,祁斯年说:“放心,我谈恋爱一定第一个让你知道。” 仲希然刚刚明亮的心情又瞬间灰暗下来。 “噢。” 祁斯年说:“高二很关键,你成绩要再往上提一提,不然不一定能考上北城的大学。” 仲希然:“噢。” 祁斯年:“所以放假的时候来我家补课。” 仲希然愣了一下,瞬间开心起来。 但她还是矜持道,“但是你刚才不是说公司有不少事要忙……” 祁斯年平声:“周末不忙。” 仲希然弯唇,跟他稍微客气了一下:“那是不是有点不好意思……” 她的话被祁斯年打断:“你可以给我补课费。” 仲希然:“……” 她想了想,“也行。” 十四中从高二开始,每两周才放一次假。 掛断电话后,仲希然看一眼手机日历,还有十二天就能见到祁斯年了。 回到宿舍,她情不自禁地抱著手机笑了起来。 谢虞看她一眼:“希希你傻笑什么呢?” 仲希然连忙回神:“没什么。” 高二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参加社团活动,仲希然想退掉社团,恰好市里有一个大学生短片电影比赛。 社里就属仲希然拍出来的东西审美高,社长自然又求助於她。 仲希然从小就喜欢看电影,也因此喜欢上摄影摄像,家里疼她,专门请了个业內挺厉害的老师教她。 她学了七八年摄影摄像,水平接近专业。 一个几分钟的短片倒也不算耗费时间,仲希然就答应了下来。 电影比赛只剩一个月时间。 仲希然用一周业余时间写了一个7分钟的短片剧本《愿望》,然后又在社里挑好演员,利用午休时间拍摄。 对这个短片,她其实不算太用力,毕竟时间紧,演员业余,拍摄器材也只有手持电子摄像机。 但是她没想到,这个短片竟然获得了三等奖,同时获得奖金三千元。 奖金不算多,但这件事忽然让仲希然意识到——她在拍电影上也许是有几分天赋的。 当天晚上,她回到宿舍便打开手机开始查询,报考北城电影大学导演系的要求,原来要艺考。 她原本完全没想过这条道路,但念头一旦涌起,忽然就难以遏制。 她本来也喜欢电影,喜欢摄影摄像,为什么不能当成专业呢? 於是当天晚上,她就给祁斯年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祁斯年问:“你认真的?” 仲希然:“嗯,我以前就把这个当一个业余爱好,但我拍完这个短片之后,突然觉得想拍更多更好的电影。” 祁斯年:“把你拍的短片发给我,我找个人问问。” 仲希然被祁斯年的行动力惊了一下,连忙说好。 第二天下了晚自习后,祁斯年就给她回过来电话。 他说:“鲍老说你天分还不错。” 仲希然愣了一下:“哪个鲍老?” 祁斯年:“之前得了奥斯卡摄影奖的,鲍尔” 仲希然一惊:“你认识鲍尔?!!” 祁斯年平声:“是我之前的摄影老师。” 仲希然:“你也太幸福了吧?我超喜欢鲍老之前拍的那个《故梦》,镜头太高级了。” 祁斯年:“以后有空带你去见他。” 仲希然激动到:“太好了!” 祁斯年温声:“言归正传,北影的导演系艺考並不容易,需要四轮考试。我问了北影那边的老师,初试是中外电影史、文学史、音乐、美术、甚至还有一些时政热点的题目,初试通过率大约只有15%。” “复试重点考察创意,三试要故事编讲,要保证故事基本结构的完整性。” “四试是表演,倒是不会要求很专业……” 只是一天时间,祁斯年就帮她规划好了需要考北影导演系的道路。 “我介绍一个老师给你,该刷的题目要认真刷。基本的电影史、文学史也要了解,该刷的经典电影也要刷,另外还要练习怎么讲一个完整的故事……” “如果你真的决定了就要立刻开始准备,任务量很重。另外中戏、中传、上戏这几个院校的艺考也可以同时参加,增加录取率。” 仲希然听得心潮澎湃:“好,我跟我爸妈说一声。” 祁斯年:“好。” 掛断电话后,仲希然给仲父拨去电话。 父母对她的要求一向全力支持,立刻就答应了她的要求,还夸她短片拿了奖,天生就是当导演的料。 確定未来的方向后,仲希然感觉人生忽然有了方向。 她给祁斯年发去微信:“斯年哥,我確定了要考导演系,麻烦你把老师的联繫方式推给我。” 祁斯年:“好。” 祁斯年:“这样的话,周末就不用来补课了,多补电影。” 那就不能经常见到祁斯年了。 仲希然心里忽然浮起几分失落感。 但是…… 没关係的。 她跟自己说,只要能考上北城的大学,他们就有机会。 短暂的分別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她缓缓回覆:“好” 祁斯年:“等你过了艺考我再给你补课” 仲希然用手机抵著下巴尖想:那要到高三下半学期才可以常常见到他。 第358章 主角IF线20:可以去我那儿 接下来的时间,仲希然的所有业余时间几乎都被电影和故事填满。 有时候一天时间看了六部电影,关掉屏幕时都觉得自己快要看吐了。 不过好在这个阶段很快就过去。 从动笔写故事开始,她对电影的热爱又回来了。 业余时间虽然被占满,但她每天的文化课也不敢落下,免得手感消失。 忙忙碌碌中一学期过去,迎来寒假。 这一学期,她都没见到祁斯年。 但每次考试,祁斯年发微信询问她成绩的时候,她还是会心悸。 好在她成绩稳定在年级前四百名,也不算太丟脸。 偶尔也能听到谢虞说,周旭尧吐槽祁斯年是一台机器,每天不是学习就是工作,很偶尔才会出去跟他们打一次撞球。 又或者,哪个校级別的女生给祁斯年表白被拒,他好像对女生没兴趣,不会是gay吧。 谢虞说这句话时,仲希然正在写故事。 她停下手里的笔,忽然想起之前祁斯年给她补课时,她坐在谢虞的凳子上,凳子忽然散架她被他伸手抱住的场景。 他看她的眼神,虽然很平静,但明明就不是毫无感觉。 她摇了摇头,下意识说:“他肯定不是。” “你怎么知道?”谢虞一脸八卦地看著她,“难道……他跟你表白了?” “怎么可能?”仲希然连忙说,“你想想之前吃饭,许晋碰他肩膀一下他都不许。” 谢虞回忆片刻,点点头:“也是。” 仲希然鬆了口气。 寒假就这么到了。 因为之前祁斯年给仲希然补课的事,祁仲两家又都是地產业的龙头,来往便多了起来。 大年初八,仲广才和於淑兰带著仲希然去祁家拜访。 好久没见祁斯年,仲希然还有点紧张。 进门后,仲希然一眼看到祁斯年。 他穿著白色衬衫,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一本財经杂誌,看到她,他放下手里杂誌,站起来往过走。 祁光远和朱芸早迎了过来,寒暄过后,朱芸含笑看著仲希然说:“希希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仲希然甜笑道:“谢谢伯母。” 於淑兰也道:“斯年也是一表人才,谈恋爱了没有啊?” 祁斯年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朱芸说:“你別说,愁死我了,还给他介绍了两个,他死活都不愿意去见。” 几人一面说一面坐到沙发上。 祁斯年亲自给大家倒水,倒到仲希然的时候,还多给了她一瓶莓莓桃桃的果汁。 仲希然心头一跳。 ——他知道她喜欢喝这个。 大人们聊天,朱芸怕仲希然无聊,说:“要不祁斯年带希希玩点儿什么?你们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语言。” 仲希然捏著水杯的手微微一紧。 祁斯年平声问:“要看电影吗?” 仲希然愣一下:“好啊,看哪部?” 祁斯年:“楼上电影房里有不少经典老电影。” 仲希然点头说好。 两人就这么上了楼。 祁斯年吩咐阿姨往楼上送点儿水果和点心。 仲希然是第一次来到祁家的电影室,满满两书架的碟片,应有尽有。 她挑了一部自己还没看过的希区柯克的经典电影《迷魂记》。 祁斯年站在书架旁,低头扫一眼她手上的碟片:“確定要看这个?” 仲希然:“不行吗?” 祁斯年看她片刻,说:“我怕你害怕。” “噢。”仲希然想起来,这电影好像有点儿恐怖。 而且大过年的,確实不合时宜。 她回头,又挑了一部《卡萨布兰卡》:“这个吧,爱情片,不恐怖。” 祁斯年“嗯”一声,没再说什么,接过碟片放进旁边机器里。 雷射屏幕亮起,两人坐在沙发上。 这个布艺沙发很长,感觉能够坐下十几个人。 但祁斯年並没有刻意离她很远,而是就在她身边坐下。 他身上淡淡的新雪似的香气瀰漫过来,乾净的,凌冽的。 仲希然失神了一瞬。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 仲希然心跳忽然加快,转头看去,原来是阿姨。 茶水、水果和点心被摆在面前的茶几上,阿姨离开,关上房门。 仲希然手微微蜷了蜷。 明明完全不用紧张,她跟祁斯年没有任何关係,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心底生出一种心虚感。 电影播了十几分钟,她忽然察觉到祁斯年向她看了过来。 她转头看他:“怎么了?” 祁斯年问:“你坐这么直不累吗?” 仲希然顿一下。 她身体好像確实有些僵硬。 祁斯年离她这么近,她控制不住紧张。 祁斯年从手边拿来一个靠枕:“可以靠著。” 仲希然点头。 祁斯年把靠枕垫在她身后,她慢慢地呼吸著,往后靠。 祁斯年也拿了个靠枕,跟她一样往后一靠。 仲希然屏息一瞬。 等回神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男女主角第一次见面的镜头。 一早上刷完一部电影。 吃过午饭后,双方父母支了个麻將桌开始打麻將,两人又上楼看电影。 仲希然又挑了一部《沉静如海》。 等祁斯年把碟片放进机器,仲希然看著他,很懂事地说:“斯年哥,你如果要午睡的话不用陪我,我自己看也可以的。” 祁斯年:“一个人看电影不会无聊?” 仲希然:“我周末都是自己看,还……” 她刚想说“还好习惯了”,话到嘴边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改了口,“还……挺无聊的。” 祁斯年看她。 她也看著祁斯年。 他似乎想了片刻,说:“你的意思,以后周末我也陪你一起看?” 仲希然:“我不是这个……” “可以。”祁斯年说,“我周末也经常一个人,挺无聊的。” “……” 仲希然唇角不自觉翘起,“也行,那我以后要刷电影的时候给你发微信。” 祁斯年:“嗯。” 仲希然抿一下唇,又问:“在你家看吗?” 好像有点奇怪。 要说祁斯年给她补课父母还可以理解,但是陪她一起刷电影……? 祁斯年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说:“可以去我那儿。” 仲希然愣一下:“你那儿?” 祁斯年平声说:“我名下有房子,也装修好了。” 仲希然“噢”一声,一颗心又不受控地怦怦跳了起来。 第359章 主角IF线21:带你去吃饭 当天回到家里,仲希然躺在被子里,一直反覆回忆祁斯年说“可以去我那儿”时的表情,是不是带著几分暗示。 但他神情过分平静,她好像完全找不出破绽。 不过愿意跟她一起刷电影,本身应该也代表某种意思吧。 她心想。 因此,第一次去祁斯年那儿刷电影时,她著实紧张了一阵儿。 但后来发现,祁斯年对她跟原来没什么差別。 甚至因为在他那儿,他分寸感极强,连去洗手间都会去楼上,把楼下的单独给她用。 不到晚上6点,他就开车把她送回了家。 仲希然心里的粉红泡泡破了一半儿。 心想——他不会真的因为无聊才跟她组队看电影吧? 但即便如此,她也捨不得放弃跟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高二一年就这么过去。 高三上半年,仲希然参加了两次艺考集训,有惊无险地过了北城三所影视院校的导演系艺考,终於可以安稳准备文化课。 周末的时候,也终於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再度见到祁斯年。 因为集训的原因,她文化课落了不少。 而且到了高三,每个月才有两天休息时间。 为了节约时间,补课改成了祁斯年来她家,这样可以节省路上的时间。 大量的题目像一座山一样像她压了过来,她感觉自己好像一根被扯到极限的弓弦,下一秒就要断裂。 只能不停地跟自己说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高考终於到来。 考完后估完分,她整个人终於彻底放鬆下来。 祁斯年第一时间打来电话询问她估分情况。 她开心地说:“610分左右,应该没问题。” 祁斯年温声:“恭喜。” 仲希然忍不住跟他一顿叭叭叭:“我终於知道为什么有的学校高考结束后要撕书了,我真的也好想撕啊,我终於解放了。” 她仰头看著天空,长长地鬆了口气。 祁斯年:“可以撕。” 仲希然惊讶道:“你竟然鼓励我撕书?” 祁斯年很轻地笑了声。 高考结束后,仲希然用自己的零钱特意买了块手錶,准备送给祁斯年。 毕竟他帮自己补了那么久的课。 她给祁斯年拨去微信语音,祁斯年接起来:“嗯?” 她刚洗完澡,翘著脚躺在床上问:“斯年哥你忙吗?最近有空见面吗?我给你买了个礼物,想谢谢你给我补课。” 祁斯年平声:“我在美国。” 仲希然愣了一下:“你怎么突然出国了?” 祁斯年:“接触一下公司的国际业务,可能要暑假结束才会回国。” 仲希然:“噢,那……等你回来我再送你。” “好。”祁斯年问,“你呢?最近忙什么?” 仲希然说:“打算跟谢虞一起到处玩一玩。” 祁斯年:“注意安全。” 掛断电话后,仲希然一颗心浮起淡淡的失落感。 他去了美国,完全没有告诉她。 虽然她確实也没什么立场要他提前告诉她,但很显然她在他心里的位置也没多重要。 这个暑假,她拍了许多祖国的大好河山。 每一处美丽的风景前,她心底都有一个希望,希望祁斯年能在。 转眼到了九月。 开学先是军训。 艺术院校俊男美女是真的多,性格也大多积极热络。 军训第一天,就有不少男生跟仲希然表白。 她终於明白谢虞当初为什么说大学谈恋爱很容易了。 不会再有人用“学习成绩”阻拦你,周围的男男女女都在期待可以谈一场恋爱。 对这些表白,仲希然一一婉拒了。 夜里躺在宿舍的床上,她正在想祁斯年什么时候回来,下一秒,祁斯年就发来微信。 “我明天晚上7点左右落地北城,去找你?” 仲希然瞬间来了精神,坐起来,回覆:“最近在军训,应该不能隨便出去。” 祁斯年:“军训哪天结束?” 仲希然:“下周五” 祁斯年:“那我下周五晚上去找你。” 仲希然:“好” 她抱著手机,弯唇笑。 舍友明妍含笑打趣她:“男朋友啊?” 明妍是表演系的。 分宿舍时刚好分到了导演系宿舍。 她性格活泼可爱,军训一开始借了个防晒霜两人就熟悉起来。 “不是。”仲希然说,“就是一个……” 她想了想,吐出两个字,“哥哥。” 明妍语调拉长:“是哥哥啊——” “……” 仲希然躺下:“我先睡了。” 躺下后看一眼手机,手机里又收到一堆微信好友申请,她没理。 也收到几天告白简讯。 大学里,手机號码不是秘密,男生之间隨便问一问就能知道。 仲希然自然没回。 她冷处理后,给她发消息的人自然就少了,只剩一个人一直在坚持。 这男生叫杜晨,是导演系隔壁班的,她没什么太大印象,对不上脸。 军训终於结束,仲希然只觉得自己浑身是汗格外难受,小腿格外酸痛。 在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清爽舒服许多。 她吹乾头髮,从宿舍衣柜里挑了套法式的绿色碎裙子,等祁斯年过来一起吃完饭。 没多久,祁斯年就打来电话:“我还几分钟到你宿舍楼下了。” “那我现在下楼。” 仲希然掛掉电话拿起礼物往外走,兴奋地跑下楼。 刚出宿舍门口,突然被一个男生迎面堵住。 她嚇了一跳。 男生长相温柔,手里拿了一束玫瑰懟到她脸前:“你好,我是杜晨,我真的很喜欢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他说这话时格外流畅,也没什么感情,好像已经谈了无数次恋爱的老手。 仲希然往后退了一步,说:“不好意思,真的不行。” 杜晨往前追了一步:“你把收下,就当认识一下也行。” 怎么可能? 仲希然摆手,语气也冷了几分:“真的不行。” 杜晨伸出想强行塞她手里,下一秒,祁斯年突然出现,横在中间,將她和杜晨隔开。 祁斯年声音微冷:“没看到人家已经拒绝了?” 男人面色冷沉,目光锋利,举手投足间带著一种矜贵的气质,一看家世就不一般。 杜晨被男人震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祁斯年转头看向仲希然,问:“嚇著没?” 仲希然摇头。 祁斯年温声道:“走吧,带你去吃饭。” 第360章 主角IF线22:你不如就单身一辈子吧 仲希然点头,走出几步,才开始打量祁斯年。 一个暑假没见,他仿佛成熟许多,穿著一件白色衬衫,鼻樑上还多了一副金丝眼镜。 仲希然盯著他眼镜看了几秒:“斯年哥,你近视了吗?” 祁斯年:“嗯,不太严重,两百多度。” 仲希然点一下头,仍旧看著他。 祁斯年:“怎么?” “你戴这个就很像那种……”她思考片刻,吐出一个词,“斯文败类。” “……” 祁斯年挑一下眉:“听起来不是什么好词。” 仲希然乾笑两声:“这只是一种象徵性的形容,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被称为斯文败类的,是夸你帅的意思。” 祁斯年停下脚步。 傍晚的风吹过来,撩起她头髮丝,落在脸上痒痒的。 仲希然也跟著停下了脚步,伸手捋了捋头髮。 祁斯年倏地低下头,倾身靠近她。 她忽然紧张,手不自觉抓住裙摆,看到他伸手往上推了推眼镜框,轻声问:“那么仲大小姐,要跟斯文败类一起去吃饭了,有什么感想?” 她的心倏地漏跳一拍:“能有什么感想?” 不知道是不是看她紧张,祁斯年没再靠近她,拉回原来的距离。 两人接下来都没再怎么说话,一路走到校门口,仲希然看到祁斯年的车,是一辆宾利。 祁斯年走过去,绅士地替她打开副驾车门,仲希然上了副驾。 刚坐上去,旁边一辆摩托车“嗖”的一声飞驰而过,仲希然连忙转头去看,一脸嚮往。 祁斯年关上车门,问:“看什么呢?” 仲希然兴奋道:“骑摩托车好帅啊,我也想学。” 祁斯年看她一眼,说:“系安全带。” 仲希然连忙系好安全带。 祁斯年问:“想吃什么?” 仲希然:“都可以。” 祁斯年发动车子,带她去了一家法餐厅。 她点了银鱈鱼、蜗牛和一道菌菇汤,祁斯年选了菲力和法式传统酥皮梨。 餐厅里有人在拉小提琴,是柔和的交响乐。 点完餐后,仲希然把手里的礼物袋子递给祁斯年:“给你的礼物,谢谢你帮我补了那么久的课。” 祁斯年唇角微扬,伸手接过来。 然后也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绿色的盒子,递给她:“你也有。” 仲希然看他。 他温声:“国外顺手买的。” 仲希然“噢”一声,接过来,看他:“顺手?” 祁斯年:“嗯。” 仲希然:“我给你的礼物是认真挑的,你给我挑礼物就这么隨便啊?” 祁斯年一噎。 仲希然把礼物盒子拿在手里,接著说:“而且你去国外之前都没告诉我。” 她说这话时,眼尾微微下垂,语气有些失落,也有点委屈。 祁斯年看她,温声:“我不就那么一说,当然是特意挑的,你见我给哪个女生送过礼物?” 仲希然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她含笑看著他,那双眼睛透著几分自然而然的嫵媚,像一只小狐狸。 “那我怎么知道,我平时又不在你周围。”她说。 祁斯年:“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是第一个。” 仲希然弯唇:“能打开吗?” 祁斯年点头。 仲希然打开,是一条水滴状的粉钻项炼,克重不算大,但很精致,日常戴也不突兀。 她开心道:“谢谢斯年哥。” 祁斯年又说:“其实去国外之前想过告诉你,但是好像没什么立场。” “没什么立场是什么意思?”仲希然有点懵,不就说个消息,还谈什么立场不立场的吗? 祁斯年顿一下,也没回答她这问题,看著她,“下次提前告诉你。” 仲希然:“下次?以后会常去吗?” 祁斯年:“每年应该都要出去一趟。” 仲希然“噢”一声,端起高脚杯喝了口水,他好忙,怪不得会说自己没时间谈恋爱。 菜品上来,祁斯年又问她:“刚上大学感觉怎么样?还適应吗?” “还好,挺放鬆的。”仲希然切了一下块鱈鱼放入口中。 祁斯年平声:“追你的人很多?” 仲希然仰头看他,想了想:“七八个?有当时追你的人多吗?” 祁斯年慢条斯理切著牛排:“比我多。” “……”仲希然肯定地说,“你肯定在骗我。” 祁斯年很轻地笑了声,问:“有喜欢的吗?” 仲希然呼吸开始变慢。 她说:“我都不认识他们,说什么喜欢不喜欢。有些男生追女生真的奇怪,见一面就可以追。” 祁斯年:“有些女生也一样,不过撒个网试试,不行就换下一个,也没什么损失。” 仲希然点点头。 祁斯年又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仲希然抿一下唇:“干嘛?你要给我介绍啊?” 祁斯年抬眉,认真看她:“可以试试。” 仲希然心里微微有些堵。 她偏一下头,喝了口水,说:“你还单身,先管好你自己吧。” 祁斯年平声:“你也可以给我介绍。” 仲希然:“……” 祁斯年:“你也知道,我爸妈还……挺著急的。” 仲希然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祁斯年想了想,认真道:“其实我人有点闷,喜欢话多一点的。” 仲希然微微一滯。 祁斯年:“当然也要漂亮一点。” 仲希然一颗心几乎快要跳出来。 他这话好像是在暗示她什么。 她手摩挲了一下餐巾,说:“你怎么会突然喜欢话多的?当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明明还叫我安静。” “因为当时还没有喜欢话多的。”祁斯年平声说,“后来慢慢习惯了。” 仲希然倏地抬头看他。 祁斯年薄唇微抿:“有合適的介绍吗?”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是故意试探她、吊著她吗? 有什么话为什么不直说,她现在又不是高中了。 她把蜗牛慢慢吃完,才冷淡地回復他:“没有。” 祁斯年有些意外。 小姑娘没什么表情地笑一下,说:“你不如就一辈子单身吧。” 祁斯年:“……” 第361章 主角IF线23:我喜欢你 接下来的时间,仲希然没怎么说话。 祁斯年主动提起某些话题,她也回復的冷淡而简短,不像以前似的总是嘰嘰喳喳在他耳边说个不停。 蘑菇汤喝了一小半,仲希然放下勺子,饱了。 她抬头,祁斯年正在看她。 “饱了?” “嗯。” “那走吧。” 祁斯年招来服务员买了单,跟她一起走出去。 店门口的白色冷调光线很亮。 祁斯年向仲希然看去,她今天穿了一件法式的碎裙,显得俏皮可爱,又有一点性感。 一双纤长而匀称的小腿裸露在外,很性感。 只是她表情微微有些冷。 祁斯年倾身朝她靠过来:“生气了?” “好好的我干嘛生气。”他气息极近,惹得她一阵心悸。 但明明確实在生气。 她往前走了两步,说:“我要回学校了。” “好。”祁斯年点点头,一路带著她走到停车的地方,依旧绅士地替她打开副驾车门。 仲希然坐进去。 视线里,祁斯年从车头绕过去,上了车。 他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好像没什么事情能够影响他的心情。 仲希然系好安全带。 车子缓缓发动。 仿佛是察觉到她不开心,祁斯年看她一眼,问:“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仲希然:“要回家。” 军训半个月,爸妈应该都挺想她的。 祁斯年“嗯”了声。 仲希然侧头靠向窗户,外头的霓虹灯缓缓后退,车窗上倒映著祁斯年的身影。 他时不时看她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仲希然打开安全带,刚要推门下车,忽然听见车门“咯噔”一声锁上的声音。 她转头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手掌在方向盘上:“说说,为什么生气。” 仲希然不说话。 车內空间逼仄,气氛很快就压抑起来。 校门口不许停车,保安打著手电过来驱赶。 祁斯年又踩下油门,绕到隔壁一条街的停车位,將车子停下。 “怎么不说话?”祁斯年平声。 说什么? 问他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万一他解释根本没有喜欢她的意思,她岂非很丟脸? 如果他对她有意思,那又说什么要她帮著介绍女朋友的话? 他处在一个可进可退的位置,却將她撩拨得不上不下。 她一直没开口,祁斯年想了想,说:“因为我让你帮我介绍女朋友?” 仲希然这时才直直看向他:“原来你知道。” 祁斯年倾身,手撑在她座椅的靠背上,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平声道:“就不能把你自己介绍给我吗?” 仲希然双手倏地紧握成拳。 听见祁斯年的声音就在耳边,“我以为我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我也把我介绍给你,好不好?” 他声音难得这么温柔。 仲希然刚才生的气一下子就哑了火。 她看著他:“哪里明显,你明明进可攻退可守,要是我不接招你就说是开玩笑,我要是接招,你也不一定……” 她顿一下,没有把这句话说完,而是直直看著他,问,“你是喜欢我吗?” 她勇敢又明媚。 在感情上,祁斯年没什么经验,也不是一个直接的人。 但这话既然已经被女孩子问出来,他自然不可能还没有她勇敢。 祁斯年点头:“是。” 仿佛是心里悬著的某块石头终於落了地。 仲希然咬唇,偏头看他:“是什么,说清楚。” 像只骄傲的孔雀。 祁斯年不自觉笑一下:“我喜欢你,够清楚了吗?” 仲希然一颗心怦怦直跳。 这三年,她一直不能完全確定祁斯年对她的心意。 她需要的时候他好像总是在那儿,但他却也总会消失,好像刻意跟她保持著某种距离。 忽远忽近。 所以她才拿不准。 原本以为,高考结束后的暑假他们的关係就能更近一步,因为听谢虞说,许晋跟苏柠高考完就立刻在一起了。 可是祁斯年突然去了美国。 而且完全没有告诉她。 她就更不確定了。 三年的心愿终於成了现实,她心里涌起巨大的喜悦,但看到祁斯年挺平静的那张脸,她也过分平静地“噢”了声,儘量没什么反应。 祁斯年看她片刻,不太確定她的態度,问:“跟我在一起吗?” 仲希然心里又是一紧。 她半开玩笑地说:“那你要好好追我才行,我很难追的。” 祁斯年对上她视线:“行。” 两人终於聊完这个话题。 祁斯年把车开到校门口附近,找了个停车位停下,送她回宿舍。 虽说已经是晚上9点多,但其实时间还早。 两人就在校园里溜达了一会儿。 校园路边,到处是牵手的情侣,路灯找不到的昏暗角落里,还能看到接吻的。 仲希然忽然有些不大自在。 她看向祁斯年,祁斯年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路过路灯下时,冰冷的镜框上会折射出一点亮光。 他单手入袋,走路时胳膊不时跟她胳膊轻轻蹭一下,又很快分开。 但没几分钟,他们好像又会不自觉地往对方靠近,触碰到后再度远离。 仲希然心里好像晃了很久被放下的碳酸饮料,冒起一个个细小的泡泡。 应该走了很久,但时间好似很快。 到了宿舍楼下,仲希然看祁斯年一眼:“那我……上去了?” 祁斯年喊她:“希希。” 他第一次这么喊她。 嗓音里像裹了某种电流,低哑又性感。 仲希然下意识反应:“嗯?” 祁斯年说:“这周末不回去了,去我那儿刷电影好吗?” 仲希然微微一滯。 祁斯年看她:“十一再回也行。” 仲希然正在犹豫,又听见祁斯年说:“要我追你,总要给我追你的机会?” 仲希然:“但我已经跟爸妈说好要回家了。” 祁斯年微微嘆了口气,仿佛有些失望的样子。 也是。 这周末回家,十一也要回家,去他那儿的时间一下子就要耽误半个月。 不忍心看到他失望的样子。 仲希然小声说:“那我撒个谎?” 祁斯年眉眼一下子舒展开来:“你会撒谎吗?” 仲希然:“不太会。” 祁斯年:“就说你要跟同学一起拍短片作业。” 这个理由不错。 仲希然看他:“你要把我带坏了。” 祁斯年挑一下眉:“这就叫带坏了?那以后——” 他顿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今晚月色很美。 第362章 主角IF线24:你谈恋爱了? 仲希然红著脸跑上楼,关上宿舍门。 想到祁斯年刚才那句“带坏”的话,感觉脸颊更烫了。 明妍刚从浴室出来,说:“你回来啦?哎你脸怎么又红了?你那个哥哥跟你表白了?” 仲希然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明妍揶揄道:“因为你也太明显了。” 仲希然连忙走到镜子前。 果然很明显,她脸颊红润润的,好像打了一层粉色的腮红,心跳也一直在加快。 为了缓解这种感觉,她做了两个深呼吸,先进浴室洗了澡。 但洗完澡以后,她激动的心情还是没有平復。 仲希然忍不住给谢虞打了个电话。 谢虞在中传新闻系,她很快就接起电话:“宝贝,怎么啦?” 仲希然抿一下唇,说:“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谢虞语气一瞬间激动起来:“你谈恋爱了?” 仲希然真是服了:“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问吗?”谢虞说,“你不知道你刚才跟我说话的语气,简直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娇羞的、陷入恋爱的小女人!” 仲希然:“……” 谢虞又问:“跟祁斯年吗?” 仲希然:“嗯。” “我就知道你俩会好。”谢虞语气更激动了,“高中的时候问了你那么多次,就非说是什么兄妹兄妹,他喜欢你那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啊?” 仲希然问:“有吗?” 谢虞恨铁不成钢道:“他不喜欢你会费那么大劲儿每天给你补课啊?” 想起高中那会儿,仲希然心里也甜丝丝的。 她说:“可是他给我补课的时候就是纯补课啊,根本就没说过任何让人觉得曖昧的话,一直跟我保持著距离,我真的不確定。” 谢虞笑了:“那你现在是怎么確定的?” 仲希然不自觉弯唇:“他说喜欢我了。” 谢虞:“哇哦,隔著电话我都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儿。对祁斯年来说,能直接说喜欢你应该挺难的吧。” 仲希然笑起来:“好像是。” 谢虞:“真好呀,祝福我的宝贝。” 仲希然:“我还没答应他呢,我说让他好好追我。” 谢虞:“你这跟答应了有区別吗?” 仲希然:“……” 谢虞:“自欺欺人吧你就。” 跟谢虞聊了好长时间,仲希然激动的情绪终於在倾诉中得以被慢慢安抚下来。 掛断跟谢虞的微信语音后,她看到祁斯年发来两条微信消息。 一条是半小时前,是他戴著她送他那张腕錶的照片。 “很適合我[腕錶.jpg]” 一条是五分钟前,祁斯年问她:“睡了?” 她刚刚平復的心情又忍不住激动起来,心臟剧烈跳动了好几分钟,才回覆:“打算睡了,刚洗澡去了。” 祁斯年:“好,晚安。” 第二天醒来时,一睁眼她就看到了祁斯年的微信。 “早,今天有课吗?” 一天由祁斯年发来的微信消息开始,这种感觉真好。 她回覆:“早,今天有三节大课。” 祁斯年很快回过来:“课表给我一下” “这是我的[课表.jpg]” 仲希然扬唇,把课表拍给他,慌忙下床洗漱——要迟到了。 这周的每天,祁斯年都主动给她发微信,他们好像已经是热恋中的情侣。 周六一早,祁斯年便来学校接她。 她背著一个黑色包包坐进车里,看他。 祁斯年问:“吃过早饭了吗?” 仲希然:“还没有。” 祁斯年:“那一会儿到家我做给你吃。” 他住的地方离她的大学倒是不远,基本二十分钟车程就到。 只是周末有点堵,了半个多小时。 进门后,祁斯年弯腰,拿了一双全新的粉色的拖鞋放到她脚下。 仲希然顿一下,因为他这样的低姿態,也因为他特意为她准备了拖鞋。 她穿上,往里走了两步,看到茶几上放著一束很大的玫瑰,几乎將整个茶几占满。 她倏地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轻轻頷首:“送你的。” 仲希然弯唇:“噢。” 祁斯年拿了瓶依云矿泉水拧开放在她面前,又把电视打开,遥控机递给她:“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仲希然点头。 祁斯年进了厨房。 电视机的声音响起,仲希然忍不住探头去看。 祁斯年拿了件围裙,慢条斯理地系在腰间,举手投足都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他一向是清冷的,但此刻却好似温柔了许多,带了几分生活的气息,有种现实感。 仲希然目不转睛地看著他,直到他摘掉围裙,拉开厨房的玻璃门,端了个盘子出来。 是一个三明治。 麵包被烤得有一层淡淡的焦黄色,看起来十分有食慾。 祁斯年把白色盘子放餐桌上:“过来尝尝?” 仲希然起身走过去。 “你吃过了吗?” “嗯。”祁斯年说,“吃的跟你一样的。” 空气里似乎流淌著曖昧的气氛。 仲希然脸颊微微发烫,洗了手,坐过来拿起三明治尝了口:“很好吃。” 尤其是麵包,上面刷了一层蜂蜜,烤得火候也正好,外皮微干,里面的芯却很软。 她问:“斯年哥,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啊?” 祁斯年坐在她对面,认真看著她:“这周。” “……” 简直明摆著告诉她,他是专门为了她来学的。 仲希然弯唇,忍不住说:“但我好像吃不完。”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祁斯年:“剩下给我。” 仲希然捏著三明治的手微微顿一下。 这样不太好吧。 而且是他第一次给自己做东西吃。 虽然吃到一大半时就已经有点撑,但仲希然还是努力地吃到最后,还剩一口。 好像真的有点吃不下去了。 祁斯年给她做了一个三层的三明治,真的有点大。 她抬头,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倾身向前,伸手接过了她手里那一点三明治,放进嘴里,平静地吃完。 仲希然心跳快了一拍。 祁斯年起身:“去看电影?” 仲希然:“好。” 祁斯年切了果盘,拿了两瓶水,带著她上楼进了电影房。 他问:“想看什么?” 这件屋子里的碟片好像多了很多。 仲希然像以前去挑,又看到了那部《惊魂记》。 是老师给的片单里的必看电影。 但是……她看了眼祁斯年,又放了回去。 还是以后跟同学们一起看比较好。 祁斯年看她一眼,走过来,伸手按住《惊魂记》的碟片。 “想看?” “嗯。” “那就看这个。” 仲希然看他:“但之前你说这个可能会害怕,所以我打算跟几个同学组团看。” 祁斯年看她一眼,平声道:“你现在都上大学了,胆子应该大一点儿了。” 说完后,他便把碟片放进机器里,拉上窗帘。 晦暗的光线里,他坐在她身边,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第363章 主角IF线25:总得付出点儿什么 仲希然稳了稳心神,向屏幕看去。 电影在诡异的音乐声中开始,女人的红唇,双眼的特写—— 漆黑的眸子,逐渐深邃,背景忽然变成血红色,几乎同时,女人金色的瞳孔骤然微缩,变成黑色的空洞一点点放大,旋转。 恐怖感瞬间袭来。 仲希然全身一缩,下意识伸手抓住祁斯年的胳膊。 祁斯年微微顿一下。 小臂在被她触碰到的那一瞬像是带了电,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转头看向她,开口:“仲希然,这才第一个镜头。” “但第一个镜头就很害怕了。”仲希然捏著他的手臂更紧,“你不觉得吗?” 祁斯年拿起遥控器按了暂停,说:“这么怕换一个?” 仲希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点完头才发现自己正抱著祁斯年的胳膊。 他胳膊抱起来十分有力,肌肉很明显。 他身上的气息也很好闻,除了原本清冽的味道,好像混了一点很淡的木质香气,很让人著迷。 她知道自己应该鬆手,但是身体却好像被吸引,完全不想鬆开。 她就没动。 祁斯年低头看她一眼。 仲希然这才鬆了手,先发制人道:“你故意的,你故意让我看这个,就想让我害怕的时候抱你。” 祁斯年低低溢出一声笑,仿佛默认。 “但我没想到你胆子会这么小。”他起身,“换哪一部?” 他身形高大挺拔,站起来像居高临下看著她。 仲希然抿唇:“算了,要不不换了。” 祁斯年:“嗯?” 仲希然:“反正早晚要看,你在还好一点儿。” 祁斯年看她:“你確定?后面应该更恐怖。” “……”仲希然不是那么有信心了。 祁斯年看她表情,没再问什么,起身把碟片从机器里拿出来,问:“《样年华》行吗?” 仲希然闷声:“好吧。” 祁斯年把新碟片放进机器,然后说:“你先看,我去厨房收拾一下中午的菜。” 仲希然看他:“不用著急,我一点都不饿,下午四五点再吃就行。” 祁斯年说好,便又坐了回来,离她的距离那是那样,说近不够亲密,说远也不远。 就好像他这个人,跟她的距离好像也总是这样不远不近。 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晦暗的巷子里,女人摇曳的身姿走过,镜头一转,她身上的旗袍已经变了顏色。 仲希然靠在沙发上,余光看到祁斯年的手放在沙发座椅旁,似乎微微蜷著。 她觉得有点难受。 祁斯年这时忽然转头,看向她。 仲希然:“怎么了?” 祁斯年:“不想看这部?我看你有些心不在焉。” 仲希然:“也没有,就是这部电影节奏稍微有点慢……” 雷射屏幕里的光落在沙发前,照亮了空气里的尘埃 祁斯年忽然倾身,仲希然微微一滯。 他把胳膊朝她那头稍微挪了挪,哑声问:“想抱我?” “……” 仲希然脊背一僵,不知道该怎么回。 听见他说:“又不是只有害怕的时候才能抱,你隨时都可以抱我。” 下一秒,他握住仲希然的手,缠在自己臂间。 “不用因为这个不开心。” 原来他看出来了。 仲希然心跳如擂鼓,就这么挽著他胳膊,弯一下唇:“也是。” 她就这么毫无负担靠近他,抱著他说,“反正你要追我,总得拿出一点儿诚意,付出点儿什么。” 祁斯年眉梢微微一挑,看她。 她弯著眼睛,小狐狸似的很得意。 祁斯年“嗯”一声,另外一只手从前头伸过来把她的头轻轻按在他肩膀上,“有道理,我还可以多付出一点儿。” “……”仲希然枕在他肩膀上,抱著他胳膊,忍不住弯了弯唇。 他身上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连续看了两部电影,看第三部时,仲希然不知不觉靠在他肩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祁斯年扶她躺在沙发上,给她盖了条毯子,听见了他出去的脚步声。 她困得厉害,就这么睡著了。 醒来时,屋內仍旧一片昏暗,屏幕里的电影画面定格在暂停键。 很静謐的一种感觉。 好像是在自己家里,某天睡了个午觉醒过来。 她掀开身上的毯子,走出去,楼下传来了抽油烟机的声音。 她缓缓走下楼。 厨房玻璃门关著,隔著一扇透明的玻璃,祁斯年站在燃气灶前,正在翻炒著什么。 他翻炒的动作显然並不熟练,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僵硬。 但仲希然却觉得他此刻分外迷人。 也是这个时刻,她对他喜欢她有了更加真实的感觉。 她微微笑起来,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发现这里早准备好了女士的一套护肤品。 她就直接打开用了。 再走出来时,祁斯年恰好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著一道菜。 他看向她,温声说:“睡醒了?正好过来吃饭。” 空气里瀰漫著烤熟的羊肉的香气。 一下子勾起仲希然的食慾。 她走过去看了眼:“炙羊肉啊?” 祁斯年点头。 仲希然仰头看著他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祁斯年:“每次来我家你吃这道菜最多。” 他把盘子放下,又去厨房里端了清炒荷兰豆、油燜茄子和干烧杏鲍菇三道素菜出来,还燉了一个椰子鸡汤。 米饭也晶莹剔透,看上去很好吃。 仲希然忍不住问:“你弄了多久?” 祁斯年平声:“没多久,一个多小时吧,鸡汤把材料丟进砂锅里就行。尝尝?” 仲希然点头,先夹了一块羊肉轻轻咬了一小口,酥酥软软,舌尖上瀰漫著香气。 她忍不住讚嘆:“好好吃啊!” 祁斯年看著她的眼里带了几分笑意:“仲大小姐满意就好。” 他说仲大小姐这几个字的时候,好像不自觉带了几分宠溺。 仲希然笑起来:“满意。” 这是仲希然吃得最饱的一顿饭。 祁斯年做的菜味道太好了,明明已经撑了,她还是没忍住喝了小半碗汤。 但吃完后她就开始后悔。 “我明天会不会胖两斤?” 祁斯年安抚她:“不会。” 仲希然凶巴巴道:“不行,下次你不许做这么多好吃的了,回头我要胖了。” 祁斯年认真看著她:“胖一点儿我也喜欢。” 第364章 主角IF线26:总觉得不能就那么仓促回去 他干嘛突然情话攻击? 还怪不好意思的。 仲希然抿一下唇,手机忽然响了。 是於淑兰打来的微信语音。 她给祁斯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连忙接起来:“妈妈。” 於淑兰:“希希啊,妈妈谈完事情正好路过你学校,准备进去看看你。” 仲希然一颗心瞬间提起来:“妈妈,我还在外面跟同学拍短片呢。” 於淑兰:“还没回来吗?天都快黑了。” 仲希然立刻找了个理由:“刚吃过晚饭,但还有个夜景镜头要拍。” 於淑兰:“没关係,妈妈等你。” 仲希然:“那我马上回学校。” 掛掉电话后,她心虚地看了祁斯年一眼。 祁斯年把碗收进厨房洗碗机里,打开按钮,然后说:“走吧,送你回去。” 没想到第一次约会就被於淑兰抓包了。 坐进车里后,仲希然紧张道:“怎么办?我一个人回学校,而且连设备都没带,要怎么跟我妈解释。” 祁斯年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她一眼,说:“你还真是一撒谎就能让人看出来。” 仲希然眼巴巴看著他。 祁斯年:“就说你先回来了,其他人还在拍。” 仲希然:“对喔,有道理。” 於淑兰就在学校门口附近等她。 仲希然怕被发现,特意让祁斯年到了路口就停车。 祁斯年刚停下车,仲希然就看到街边的於淑兰,她手里拿著手机,似乎正要打电话。 果然下一秒,仲希然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连忙跟祁斯年说“那我走了”,一面打开车门飞快下车,接起手机:“妈,我到学校门口了,你在哪儿啊?” 於淑兰一抬头,看到她从一辆宾利里下来。 她微微蹙一下眉,掛断电话,仲希然跑过来挽住了她的胳膊。 宾利从她面前疾驰而过,天色太暗,她没看清里面人的脸。 於淑兰看向仲希然:“不是说在跟人拍片子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还有,刚才开车的人是谁?” 仲希然连忙用祁斯年教她的话解释:“你说要过来所以我先自己回来了,那个车就是打车软体隨便叫的,司机我也不认识。” 於淑兰怀疑地看著她:“真的?你没谈恋爱?” 仲希然:“当然是真的,我才开学几天哪儿这么快谈恋爱。” 她一面说一面扯著於淑兰往学校里走。 路过於淑兰的车子时,於淑兰停下,打开后备箱,拿出来一个衣服袋子。 “这两天天气变凉,你不回家厚衣服都没得穿。” 仲希然撒娇说:“我可以买嘛,哪儿用得著你亲自送。” “妈妈来看看你,顺便检查一下你不回家是不是在偷偷干什么坏事。”於淑兰伸手点一下她额头。 她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步想起来:“打车软体还能叫到宾利?” 仲希然愣了一下。 她瞬间紧张,在脑海里转了几个念头,最后决定装傻:“我刚才打的是宾利吗?我没注意啊。” 於淑兰打量她神色片刻,看她不像说谎的样子,就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母女俩往校园里走去。 於淑兰一路絮絮叨叨:“希希啊,妈妈不反对你谈恋爱,但是呢男孩子一定要仔细挑才行,品行一定得了解清楚。还有啊,女孩子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仲希然红著脸打断了她的话。 於淑兰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说什么。 仲希然带著於淑兰进了宿舍,於淑兰看了眼宿舍的环境就忍不住蹙一下眉,立刻就问她:“要不要换个环境好点儿的地方?” 她没来过女生宿舍,不知道条件竟然这么艰苦。 这种宿舍仲希然高中时就习惯了,她说:“不用了妈妈,住宿舍能跟同学们关係近一点儿,而且上课也方便。” 於淑兰便没再说什么。 她帮仲希然收拾了一下床铺,把宿舍也简单清扫了一遍才下楼。 仲希然送她到学校门口,於淑兰拍拍她的肩膀,依依不捨地离开了。 警报解除,仲希然终於鬆了口气,掏出手机往回走。 祁斯年果然发来微信:“阿姨走了告诉我一声” 仲希然回復他:“刚走” 祁斯年这时打来微信语音。 “在哪儿?” 仲希然:“我刚把我妈送到校门口,现在准备回宿舍。” 祁斯年“嗯”一声,“撒谎还成功吗?” 仲希然心有余悸道:“差点儿就露馅儿了,我妈问我为什么打车软体能叫到宾利,我说我也不知道隨便叫的,就糊弄过去了。” 祁斯年那头静了几秒,没说话。 “你在做什么?应该不会因为我说你是网约车司机生气吧?”仲希然小嘴叭叭叭,“我情急之下能想到这个藉口已经很厉害了,你不许挑挑拣拣的。” “不敢。”祁斯年声音带笑,“我在查註册网约车司机需要什么证件。” 仲希然:“……” “这样下次你就可以不撒谎了。” 他的声音在夜风里听起来不似平常清冷,反而很柔和。 仲希然心里好像灌了蜜似的。 她转身拐进宿舍楼下,一抬头,却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光线昏暗,看不清男生的脸,只觉得他身形无比熟悉。 他一条胳膊还著一束很大的玫瑰,另一只手拿著手机,耳朵上掛著耳机。 仲希然走近了,手机屏幕上的光线照亮了他稜角分明的脸。 是祁斯年。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不时朝他看来,偶尔还有打趣地指指点点。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这里,光风霽月一般,不为所动。 仿佛察觉到她的靠近,祁斯年抬头,看向她。 仲希然呼吸一滯,几乎有些衝动地跑到他面前停下来。 她胸口起伏不定,喘息了两秒才问:“你没回去吗?” “总觉得不能就那么仓促回去。” 祁斯年把手机收起来,双手把玫瑰递给她,“刚走的急,你忘了拿著个。” 仲希然伸手接过来,好沉。 她心扑通扑通的,几乎要跳出来:“你刚又特意回去取的吗?” 祁斯年“嗯”一声,那双狭长的眼睛认真看著她:“晚安,希希。” 这一天的开始和结束,都有他。 第365章 主角IF线27:挑挑拣拣 於淑兰从学校出来,给仲广才打电话,他正跟人喝酒。 她便开车亲自去接。 回来路上,再度路过仲希然的大学。 於淑兰忍不住说:“没想到大学宿舍环境那么差,咱们要不要给希希在附近弄个房子?” 自家就是做房地產的,弄个房子自然很容易。 喝醉的仲广才瞬间清醒几分:“她还这么小,你弄个房子给她万一她谈恋爱了岂非要跟人同居?” “也是。”於淑兰仔细想了想,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我总觉得希希今天有点儿奇怪。”她把今天仲希然的表现大致跟仲广才说了下,疑惑道,“打车软体能叫到宾利吗?” 仲广才闭著眼道:“可能哪家公子出来体验的吧。希希不是拒绝你出来租房子了吗?她要是谈恋爱了应该不会拒绝吧。” 於淑兰心安了几分。 车子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她踩了剎车停下来,忽然看到前头有一辆宾利,车牌尾数也是8,跟刚才送仲希然的车牌尾数一样。 她心里浮起一个念头,但很快又觉得太不可思议,便打消了这念头。 绿灯亮起,宾利右拐,於淑兰没再多想,开车前行。 · 十一期间,仲希然回到家,第一件事是说服父母考摩托车驾驶证。 父母对她的要求一向支持,眼也不眨就同意了,还替她安排好一对一教练,十一期间学了五天就拿到了驾驶证。 仲希然开心不已,连忙跑回臥室,给祁斯年偷偷打电话炫耀。 祁斯年平声说:“开车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仲希然:“我还没来得及买车呢。” “我陪你去挑一辆。”祁斯年说。 仲希然弯唇:“主要牌照也得点儿时间。” 北城的摩托车牌照也很麻烦,只有京a才能进入四环內,但京a不太容易办。 祁斯年:“我名下有两个,可以过一个到你名下。” 仲希然惊喜道:“你居然有摩托车牌?你也拿了摩托车驾照吗?什么时候拿的?” 祁斯年:“高中毕业后拿的。” “那我说要考摩托车驾照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仲希然说,“我还跟你炫耀半天。” 祁斯年笑了声,压低声音喊她:“仲大小姐——我喜欢听你炫耀。” 仲希然微微笑起来。 又听祁斯年说:“而且你还不是我女朋友,什么时候答应我,我的事情你都可以知道。” 仲希然有点儿恼了:“这是你追人的態度吗?” 祁斯年:“偶尔上一点强度,要不然有什么意思。” 仲希然:“……” 没听说过自己追人还要给自己上强度的。 可能祁斯年自己也觉得这话有点欠揍,他及时换了话题:“下周六陪你去挑车?” 仲希然傲娇地“哼”一声,略微有些遗憾地说,“还是不要了,我突然多一辆摩托车不好交代,而且我爸妈肯定要陪我去挑。” 祁斯年温声:“他们挑他们的,咱们挑咱们的,你这辆放我这儿,隨时过来骑。” 仲希然立刻就心动了:“好!” 她发现了,无论是什么事,祁斯年总能想到很好的办法让她开心。 · 到了周六,祁斯年特意开车带仲希然去了摩托车专卖店。 男店员立刻面带笑容过来:“祁先生。” 祁斯年点头,伸出手掌向仲希然倾斜一下:“我朋友,仲小姐。” 听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仲希然微微抿一下唇。 男店员:“仲小姐好,是为这位小姐挑选是吗?我帮您介绍几款適合女士的。” 仲希然点头,跟著他一路走过去,看中一辆雾蓝色的摩托车。 男店员说:“喜欢的话可以试驾。” 仲希然转头看向祁斯年,祁斯年点一下头。 男店员立刻拿来头盔和手套。 仲希然正要戴上头盔,祁斯年扫一眼:“拿个新的。” 这就是要买的意思。 男店员面露喜色,问:“您要什么顏色?有白色、黑色、粉色……” 仲希然:“雾蓝色吧。” 跟摩托车同一色系。 男店员:“好的。” 他进去很快又出来,拿了一个全新的雾蓝色头盔。 仲希然接过来戴上,正要调带子,祁斯年走到她面前,低头帮她调好鬆紧。 “这样可以吗?” 隔著头盔,他的声音縹緲得像远处的风。 仲希然给他比一个ok的手势。 祁斯年点点头,看著她乾净利落地骑上车,缓缓开出去。 风扬起她的头髮,她背影肆意而洒脱,又带著青春的活力。 祁斯年一颗心不受控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远处的机车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 仲希然开著摩托车剎在他面前,双脚点地,將挡风镜片往上一推,下巴尖冲他一扬:“我载你,敢不敢上来?” 她神情里带著几分挑衅。 祁斯年用气音发出一声笑,走过来,直接坐到了车后。 没料到他会这么干脆,仲希然脊背微微一僵。 他並没有碰到她的脊背,而是跟她隔了几分距离,但她还是察觉到了背后的气息。 存在感极强。 男店员说:“等一下,我帮您拿头盔。也要新的吗?” 他看出来了,这位祁先生有点儿洁癖。 祁斯年“嗯”一声,“也要雾蓝色。” 心跳一声声加快。 等待的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 仲希然感觉自己鼻尖沁出一点细密的汗珠,可能是因为带著头盔太热。 不知过了多久,男店员很快拿了一顶男士雾蓝色头盔过来,同时还贴心地拿来了两个全新的头盔耳机。 一个人试驾可以不戴耳机,但两个人,还是有耳机沟通方便一些。 两人都戴好装备。 仲希然发动车子:“那准备走了?你准备好了吗?” 祁斯年“嗯”一声。 仲希然没察觉到他动作。 她抿一下唇,问:“你……不用抱著我吗?” 祁斯年微微一顿。 仲希然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不安全。” 耳机那头很安静。 几秒后,传来祁斯年的声音:“你不用开很快。” 仲希然“噢”一声,心里有点不太自在。 她让他抱,他还挑挑拣拣的。 仲希然踩下油门。 为了安全,她没敢开太快。 不过几秒,祁斯年胸膛突然贴在了她的后背上。 耳机里也传来他的声音:“好像是不太安全。” “……” 第366章 主角IF线28: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仲希然身形一颤,摩托车把歪了一瞬,好在很快被她重新掌控。 天气已经入了秋,她穿了两件衣服,外套料子不薄不厚。 男人胸膛隔著几层衣服布料贴在她后背,仍旧是滚烫的温度。 她脊背一僵,一动也不敢动。 下一秒,祁斯年的手臂也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 温柔的力度勒在她腰间,带著体温,她整个人被一种安全感包裹,稍稍加大了速度。 眼前的景物风驰电掣一般倒退,少女的腰柔软而纤细,几乎不盈一握。 贴著她脊背,几乎能感受到她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像有肉垫的小猫爪子,一下下挠著他的心尖。 仲希然骑到路口掉头回来,將摩托车剎在店铺门口。 她摘下头盔,说:“就这辆吧。” 今天太阳挺好,她开车时速度也不算快,戴著头盔闷了点儿汗,她忍不住甩了甩头髮。 祁斯年刚摘掉头盔,没防备她这动作,一下子被她甩了一脸。 他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仲希然察觉到了,转头看他,调皮一笑,故意又朝他甩一下头髮。 祁斯年看她一眼,一伸手,轻轻攥住她一缕头髮,往自己手上缠了两圈。 仲希然一下子不动了。 祁斯年倾身,凑到她耳边:“还敢不敢了?” “……” 气息呵进她耳朵里,仲希然顿时觉得有些痒。 她瞪一眼祁斯年,祁斯年慢慢地鬆了手。 她头髮上有一股很淡的玫瑰香味儿,很好闻。 男店员开好单过来,祁斯年动作乾净利落地下了车,结帐后说:“你们找个人给我开回去吧。” 仲希然凑过来,道:“我们自己开回去吧。” 她表情和语气里的兴奋太明显,祁斯年不忍心拒绝。 两人是开车来的,祁斯年便叫了个代驾把车开回去,又问她:“你认识路吗?” 仲希然摇头:“不认识啊。” 祁斯年:“那我给你指。” 他以为仲希然刚买了摩托车手痒想骑,结果没想到她说:“你载我啊,斯年哥。” 祁斯年顿一下。 仲希然仰头看著他,“我想让你载我。” 祁斯年挑眉一笑,戴上头盔,说:“来吧。” 仲希然也没害羞,戴上头盔,径直坐了上去,然后报復似的,伸手紧紧抱住祁斯年的腰。 让他突然抱她! 让他突然缠她头髮! 让他突然在她耳朵边呵气! 让他影响她!!! 她也要让他尝尝这种滋味,不然他真以为摩托车是好开的么? 祁斯年脊背果然明显一僵。 仲希然忍不住弯唇,双手交叉紧紧勒在他胸前,得意道:“怎么了?斯年哥?你怎么不走——啊?” 她还手下留情了呢,没有在他发动车子后突然抱他,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走——”两个字好似被刻意拉长,透出几分故意的,甚至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挑逗意味。 祁斯年立刻就明白了她在打什么主意。 他回头,扫她一眼,隔著头盔,倒是看不清她的表情。 祁斯年抿唇,踩下油门,发动车子。 此时已经快到中午。 秋日的阳光明媚又刺眼,乾净清透的蓝色天空上飘著几朵白云,像似的。 祁斯年速度不快,有风吹过来。 仲希然勒著他腰的手故意紧了几分,身体也更加靠近他。 她只能本能地藏了一点小报復和逗弄的心思,却不知道,她这动作给祁斯年带来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少女柔软的身体贴上来的一瞬间,祁斯年后背脊柱就起了一层酥酥麻麻的电流,瞬间沿著脊柱窜了下来。 他捏著车把的手倏地握紧,有那么半秒的时间,脑海里几乎是空白的。 好容易调整好状態,仲希然却又不要命似的勒紧了他的腰。 他深吸一口气,在耳机里喊她:“希希。” 仲希然:“嗯?” 祁斯年:“手鬆一点。” 他声音发哑,仿佛故意克制著什么。 仲希然嘚瑟道:“不要,我怕掉下去。” 祁斯年那头没说话,只听见了他微弱的呼吸声。 “你刚才不也是这样抱著我的吗?”仲希然慢慢道,“我都能开得很好,你应该不至於因为这个——” 她又勒得他腰间紧了几分,“开不了车吧。” 祁斯年突然加快了摩托车的速度。 ——这就是他的反击吗? 仲希然没当一回事,抱他更紧了,手还故意在他腰上捏了捏。 耳机里,祁斯年用气音发出一声笑。 那语气,有那么一点儿“看我怎么收拾你”的意思,仲希然也没在意。 摩托车终於开到祁斯年家的地下车库,祁斯年踩住剎车,沉声道:“下车。” 仲希然又故意勒他一下,才嘚瑟地下了车。 祁斯年摘下头盔,掛在车把上,停好摩托车,看她。 仲希然也摘掉了头盔。 她甩了甩头髮,也挑战似的看著他。 祁斯年微微眯一下眼睛,拿过她手上头盔掛在另外一个车把上,伸手勾住她的腰,大步流星带著她往电梯的方向走。 他手掌勒在她腰间,她几乎被他带著一路走到电梯。 她一颗心怦怦直跳。 电梯被打开,是空的。 他勒著她的腰进去,按下电梯。 仲希然忽然紧张,没敢说话。 “汀”一声,电梯门打开,祁斯年稍一用力,她脚尖提起,半推半就被他带出来。 祁斯年一条胳膊搂著她,另一只手按了指纹锁,门被推开,她被他搂著进去。 仲希然:“你干嘛?” 门被关上,祁斯年一路把她带到沙发。 他伸手轻轻一推,她就坐在了沙发上。 他倾身压下来,一条胳膊撑在她身侧,仲希然下意识往后一靠。 祁斯年目光盯著她,平声说:“刚才抱我不是抱得很开心?” 仲希然:“……” 他身体前倾,单膝跪在她身侧,两条胳膊將她圈在沙发角落,脸停在她面前三寸的位置。 “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仲希然咬一下唇,后背紧紧贴在沙发靠背上:“我没这么以为。” 祁斯年:“……” 仲希然看著他,眼神透著无辜:“刚才明明是你先抱我的,那我抱回去怎么了?” 她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而且你抱我的时候也影响我开车了!” 祁斯年脸往前一寸:“所以你就造反了?” 他离她极近,气息几乎扑到了她脸上。 他喉结线条清晰而分明,视线往上拉,仲希然才忽然发现,他是冷白皮。 皮肤很白,衬得唇色很乾净。 仲希然垂在沙发上的手蜷了蜷,看向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说:“所以你敢对我做什么?” 第367章 主角IF线29:我也想见你 话音落下,客厅里静了一瞬。 她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好像乾净的水晶,看他的眼神却带著几分故意的大胆。 祁斯年没应声。 仲希然扶住沙发扶手,借力挺直脊背,脸往前挪了一寸。 离得近,他能看到她黑而密的睫毛,微微卷翘著,鸦羽一般十分漂亮。 她没化妆,他也能看到她脸颊的肌肤,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他甚至能看到她的毛孔,清透而乾净。 原以为嚇一嚇她会收敛,没想到她反而越挫越勇。 仲希然一直看著他。 正午的阳光从窗外落进来。 他穿著乾净的白衬衫,鼻樑上架著一副金丝眼镜,金色镜框上折射出一点耀眼的光。 他肩宽腰窄,一条腿跪在她身侧,姿態优雅而好看。 一道黑色影子斜斜地落在沙发上,盖住了她的肩膀和手。 祁斯年身上瀰漫著一点儿乌木的香气,在这一方空间里越来越明显。 即便这时候,他身上仍旧是从骨子里透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清冷感,看她的眼神也透著明显的克制。 还有一种禁慾感。 想叫人亲手打碎。 仲希然伸手,扯住他领口。 祁斯年眼神一暗。 仲希然微微笑起来:“敢亲我么?” 祁斯年一顿。 这表情,一看就不敢。 仲希然將他往前扯了一公分,语气里带了几分逗弄:“不敢啊?”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 少女温温热热的气息扑在祁斯年鼻尖底下,仿佛某种诱惑。 祁斯年一低头,唇几乎就要贴住她的。 两人视线隔著极近的距离,他几乎能在她黑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 他说:“真以为我不敢?”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仲希然心尖好像被羽毛挠了一下,说:“那你亲啊——” 祁斯年一只手倏地捏住她下巴尖,將她的脸往起一抬。 仲希然微微一滯。 片刻后,祁斯年鬆了手,起身看著她道:“你倒是想得美。” “……” 虽然知道他大概率不会对她怎么样,但刚才那么近的距离她还是忍不住紧张许多。 他忽然撤离,仲希然鬆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忽然又浮起几分失落。 虽然最近祁斯年一直在追她,表现得也越来越明显。 但她总是觉得,好像还是差点儿什么。 祁斯年手机这时响了,他接起来。 房间很安静,仲希然听见了电话那头周旭尧的声音:“祁哥,今晚跟许总一起找地儿聚会啊,来不来?” 祁斯年:“不了,我今晚有事儿。” 周旭尧:“兄弟们多久没聚了,那你破工作给家里打工哪有不忙的时候?赶紧的少废话。” 祁斯年:“不是工作。” 周旭尧一下子精神了:“那是什么?你谈恋爱了?” 祁斯年:“快了。” 周旭尧:“谁啊谁啊?我认识吗?” 祁斯年:“认识。” 周旭尧一下子猜出了她的名字:“仲希然?” 祁斯年“嗯”一声。 “我高三就觉得你俩有问题,果然啊,我跟你说我的观察力,绝了!”周旭尧激动道,“让她一起来啊,我把谢虞也叫来,咱们一起聚一聚,人多也热闹。” 祁斯年看向仲希然,温声问:“想去吗?” 仲希然点头:“去吧,我也好久没见谢虞了。” 祁斯年於是说:“好,你定好地点发我。” 掛断电话后,祁斯年问她:“想吃什么?” 仲希然打了个哈欠:“煮个泡麵吗?我困了。” 祁斯年:“有饺子,之前我特意让家里阿姨过来包的。” 仲希然:“好啊。” 两人吃完饺子又坐了一会儿,仲希然才去次臥睡觉。 晚上的聚会不急,祁斯年也没特意喊她,她睡到自然醒,起来看一眼手机已经5点了。 她连忙走出去,问祁斯年:“晚上聚会几点啊。” 祁斯年:“7点,不急,都是熟人,早一点晚一点没差別。” 仲希然点头,看他:“我想洗个澡。” 祁斯年:“可以,你用楼下的洗手间,我去楼上。” 他说完后就立刻抬步上了楼。 仲希然看著他上楼的背影,有点儿茫然。 在楼下又怎么了?他又不会对她做什么。 仲希然想,祁斯年身上好像有一种古板的分寸感,有时候又有点儿矛盾。 大多数时候,他都跟她保持著距离。 两人在外面时,他甚至不会主动牵她的手。 但今天,他突然抱了她,而且回到家里后,他好像还有些失控。 失控后,又是绝对的克制。 明明已经离她那么近,再多几秒她可能都会主动亲上去,他却能忍住不亲她。 洗完澡,仲希然慢条斯理吹乾头髮,敷了个面膜后,开始化妆。 浴室里,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有不同牌子的好几套,她可以隨意挑选喜欢的。 简单化完妆后走出去,客厅里是空的。 仲希然拿起手机,收到祁斯年发来的消息:“好了告诉我一声。” 仲希然回:“好了。” 没过多久,祁斯年便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应该也是刚洗完澡,换了件青瓷绿的衬衫,因为是冷白皮,这顏色在他身上显得分外好看。 仲希然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没挪开。 祁斯年径直停在她面前:“怎么?” 仲希然:“你穿这个顏色很好看。” 祁斯年嘴角不自觉扬了扬:“走吧。” 两人下楼,刚到地下车库,祁斯年便接起一个电话,听上去好像公司里的事。 他认真听完,说:“知道了,资料发我一下,我儘快处理。” 上了车,仲希然系好安全带,问他:“要忙吗?” 祁斯年发动车子:“明天应该要忙一下。” 仲希然“噢”一声,“那我明天在宿舍跟同学一起刷电影就行。” “你过来刷电影不影响我。”祁斯年转头看向她,“我也想见你。” 第368章 主角IF线30:他难道管得了你吗? 他说情话时嗓音总是有种清冷的性感。 仲希然弯唇:“好吧,那明天你不用来接我了,我可以打车过来。” 祁斯年不咸不淡道:“再说。” 车子停在约定的餐厅楼下。 两人进去时,许晋、周旭尧、谢虞和苏柠都到了。 一看见两人进去,几个人一起起鬨:“哟——” 仲希然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快步跑到谢虞面前,用手轻轻拍她一下。 谢虞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谈恋爱天经地义。” “就是。”周旭尧说,“你看看我许哥,嘖。” 仲希然向许晋看去,才发现他手自然而然地搭在苏柠的肩膀上,一脸坦坦荡荡的表情。 苏柠脸上表情也很自然,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果然是已经交往的小情侣,跟她和祁斯年不一样。 仲希然坐在谢虞旁边,说:“还没谈呢。” “还没呢?”周旭尧看向祁斯年,“怎么回事儿啊你?这都多久了还没追上呢?看看我许哥。” 许晋忍不住得意一笑,含笑看向苏柠。 祁斯年坐在仲希然旁边,淡声:“她比较难追。” “……” 仲希然拿起饮料抿了口。 许晋开口道:“你確定不是因为你不行?” 仲希然一口饮料差点儿喷出来。 周旭尧快笑抽了。 许晋用筷子敲周旭尧一下:“你往哪儿想呢?” 他转头看向仲希然,“你跟老祁谈恋爱会不会觉得没意思?” 仲希然:“不会啊,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怎么说呢……”许晋想了想,说,“古板,什么都非得按部就班来。有一次上课老师特意说可以坐著答,他每次回答问题时偏要站起来,要不然就觉得对老师不尊重。” “我总感觉他谈恋爱也会慢慢来,不会像我这么快。”许晋顿一下,立刻说,“但我也不算快,高三时也追了一年呢。” 他偏头看向苏柠,苏柠把手边饮料递给他,示意他闭嘴。 许晋笑一下,接过来喝了口,说:“对老祁来说,一年能把你追到手就是胜利了!” “……” 一年?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应该不至於吧。 她一开始说让他追,只是因为他態度有些曖昧,她有点儿不满意才会这么说。 但最近相处多了,她的確感觉到祁斯年有那么一点古板在身上。 现在许晋也这么说。 早知道她不提让他追的事儿了。 然后就听见祁斯年平声说:“一年也没多长。” 仲希然:“……” “一年还不长?”周旭尧吹嘘道,“我一年能谈仨。” 谢虞伸手拍他脑袋一下:“你好厉害啊。” 周旭尧:“……” 他看了谢虞一眼,抿一下唇,突然没说话了。 大家有阵子没见。 仲希然、谢虞和周旭尧不在t大,祁斯年、许晋跟苏柠虽然在一个大学,但各自忙碌,也没什么时间见面。 大家凑在一起聊聊大学生活,一顿饭很快吃完。 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散场,周旭尧又带著大部队去了ktv。 到了ktv,气氛热络许多。 周旭尧开了几瓶啤酒递过来。 祁斯年:“我酒精过敏。” 周旭尧:“哦对,差点儿忘了。”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你酒精过敏啊?” 祁斯年点一下头。 仲希然:“很严重吗?” 祁斯年:“不会,只是会出一点疹子。” 问话间,周旭尧递了一瓶啤酒给仲希然。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 周旭尧:“你看他干什么?他难道还管得了你吗?他又不是你男朋友!” 仲希然:“……” 祁斯年冷冷瞥周旭尧一眼。 周旭尧:“本来就是啊!有本事你反驳我!” 谢虞笑抽。 仲希然之前高中毕业的时候也喝过酒,喝个酒倒是没什么,何况祁斯年就在身边。 她接过一瓶,对祁斯年说:“那我少喝一点。” 她这下意识报备的行为让祁斯年唇角不自觉扬起:“好。” 几个人边聊天边喝酒。 许晋、苏柠、周旭尧和谢虞都唱了几首歌之后,周旭尧拿著话筒说:“祁斯年以前从来不唱歌,今天必须唱,我给你点一首很適合你的——《告白气球》,你跟希希一起唱。” 紧接著话筒就被塞到仲希然怀里。 仲希然顿一下,说:“唱也可以,但是我唱歌有些许的跑调,你们不许笑我。” 谢虞已经忍不住开始憋笑。 周旭尧看她:“你笑什么?” 谢虞:“笑你傻缺。” 周旭尧伸手轻轻拍她脑袋一下:“你怎么骂人呢?” 祁斯年温声说:“不会,我陪你一起唱。” 音乐声响起,仲希然仿佛读课文时带了一点rap的声音从话筒中响起—— “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啊——啡~ 我手一杯品尝你的啊——美~ 留下唇印的嘴~” 周旭尧一口啤酒直接喷了出来,差点儿笑抽。 许晋和苏柠也没忍住笑了。 谢虞疯狂掐自己大腿,不停地跟自己说忍住。 祁斯年拿著话筒,沉默几秒,完全找不到调。 好在仲希然完全没在意,她好像不觉得自己跑调,唱得很愉快。 可能看祁斯年一直没唱,仲希然副歌时终於停了下来。 祁斯年找到机会切了进来。 “你说你有点难追 想让我知难而退……” 仲希然弯唇,怪不得说这首歌適合他们呢。 是挺適合的啊。 唱完后,仲希然回头,看到笑成一团的四个人,茫然道:“你们笑什么?” 周旭尧大声道:“精彩!太精彩了!鼓掌!!!” 包厢里立刻传来热烈疯狂鼓掌的声音。 仲希然笑起来。 又听见周旭尧说:“希希你不演小品实在太可惜了!”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他什么意思?” 祁斯年:“不用理他。” 他放下话筒,带著她坐下。 许晋又开始唱歌。 仲希然嘟一下嘴,转头问祁斯年:“我唱歌真的很难听吗?” 正在乾杯的周旭尧和谢虞乐了,都凑过来想听答案。 祁斯年温声说:“不会,我觉得很好听。” 周旭尧忍不住道:“臥槽,祁哥你可真不要脸,这种违心的话你都能说出口?” 仲希然不服道:“他明明是真心的!” 许晋:“你这么好骗,他为什么还没把你骗到手?” 仲希然:“……” 几个人又热闹了一会儿,周旭尧菸癮犯了,出去抽菸,谢虞陪他一起去。 仲希然说:“我去个洗手间。” 祁斯年起身:“我也去,顺便再叫点儿喝的。” 仲希然洗完手从洗手间出来,没看到祁斯年等她,估计是去前台了。 她便一个人往回走。 走廊亮著柔和的灯。 走到包厢门口时,门半开著。 仲希然刚要推门进去,就看门缝里看到许晋正按著苏柠的肩膀在沙发上接吻。 她一惊,连忙后退两步,觉得此刻不太適合进去。 祁斯年这时从另外一个方向走过来:“怎么不进去?” 仲希然心臟怦怦直跳:“我、那个——” 祁斯年:“你紧张什么?” 仲希然:“……” 祁斯年走过去往里看了眼,瞬间沉默。 片刻后,他问:“要不出去透透气?” 仲希然疯狂点头。 第369章 主角IF线31:今晚去我那儿 从外头透完气再回来时,听到了包厢里许晋唱歌的声音。 周旭尧推门而入。 许晋胳膊很自然地搭在苏柠肩膀上,看见他们进来,不觉问:“你们都干嘛去了?” 周旭尧嘿嘿曖昧地笑了两声:“你別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许晋吊儿郎当笑了声,也没理他。 仲希然进来跟谢虞坐在一起,却忍不住向苏柠看去。 ktv里灯光昏暗,头顶三色灯球照过来,苏柠的唇好像微微有点儿肿。 她感觉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谢虞也看到了,激动地小声在她耳边八卦:“苏柠的嘴唇好像都有点儿肿了,刚才亲得是有多激烈啊?” 仲希然脑海里回忆起刚才的画面。 许晋手按在苏柠肩上,一种明显的掌控姿態。 她抿一下唇,下意识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坐在她另外一边,却依旧很有分寸感地跟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她拿了瓶旁边开的啤酒,喝了一口。 听见谢虞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你跟祁斯年亲过了没有啊?” 仲希然嚇了一跳,下意识往祁斯年看去,他好像什么都没听到,脸上没什么表情,跟之前冷淡的样子没什么区別。 仲希然小小声:“没有啊。” 谢虞诧异道:“竟然没有?你不是都去过他家好几次了吗?” 仲希然:“都说了还没在一起。” 谢虞:“那也不耽误他亲你啊。” “?” 仲希然:“还能这样的吗?” “为什么不能?反正也在约会。”谢虞轻轻戳仲希然胳膊一下,“你想亲他吗?” 仲希然犹豫片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谢虞说,“不过说实话,你家祁总还挺禁慾系的,听说这种人反差很大,亲你的时候搞不好比许晋还火热。” 仲希然:“应该……不会吧。” 今天那么好的时机,祁斯年都没有凑上来吻她。 而且祁斯年一向清冷克制,就算是亲她,大约也只是蜻蜓点水那种。 谢虞:“你这表情,你肯定想亲他。我差点儿忘了,你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他了,还偷拍了照片。” 仲希然:“……” 確实,谢虞不愧是她闺蜜。 仲希然压低声音:“是有点儿想。” 谢虞曖昧地笑起来,说:“那就上啊,管他的,先亲到再说。” 仲希然表情,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谢虞对她眨一下眼:“要不要我帮你?” 仲希然凑到她耳边:“怎么帮啊?” 谢虞拿了瓶啤酒,跟仲希然碰一下:“先多喝点酒,壮壮胆。” 仲希然“噢”一声,陪著谢虞喝了四五瓶,头已经微微有些晕了。 再要喝时,酒瓶忽然被祁斯年按住。 祁斯年淡声:“可以了。” 仲希然微微顿一下,看向他,语气里儼然已经带了几分醉意:“可是我还想喝。” 祁斯年:“……” 谢虞又拿了瓶啤酒,跟她乾杯,忽然说:“你还记得高三的时候隔壁追你的那个男生吗?” 仲希然大脑因为酒精有些迟缓,一时没反应过来:“有吗?” 谢虞给她使了个眼色:“有啊,那个很高很帅每天给你送早餐的体育生。” 仲希然意识到什么,说:“好像……有印象。” 谢虞音调高了几分:“前几天他还联繫我要你的联繫方式呢,还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他想追你——” 她声音突然被周旭尧打断。 周旭尧扶著她肩膀像端一盘菜似的把她架到一边儿:“她喝醉了,我带她出去透透气。” 谢虞:“我没醉,而且不是刚透完气吗?” 她目光不经意扫到祁斯年——他神色冰冷,身上散发著似乎要將人冻结的寒意。 她嚇了一跳,连忙跟著周旭尧出去了。 包厢里传来许晋低沉的歌声,他唱得是一首情歌,娓娓道来,很有故事感。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他神態似乎冷淡了几分,但也不算很明显,走过来把她手上的啤酒拿走。 仲希然下意识伸手想拿回来,听见他说:“不准喝了。” 不容置疑的语气。 仲希然点一下头,坐在沙发上,感觉有些头晕。 祁斯年开了瓶矿泉水递给她:“还好吗?” “我好像也有点醉了,斯年哥。”她把水接过来,喝了口,问,“几点了?” 祁斯年看一眼手机:“12点多了。” 他淡声,“走吧,已经很晚了。” 两人跟许晋和苏柠打了招呼便往外走。 祁斯年问:“还能站稳吗?” 仲希然:“可以的。” 祁斯年看她脚步还算稳当,便虚扶著她,怕她摔倒。 没想到刚走出包厢门没几步,仲希然突然转了个圈往回走。 祁斯年连忙伸手拽住她胳膊:“往哪儿走呢?” 仲希然冲他比了一个“嘘”声手势,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斯年哥,我想偷偷看看,许晋还会不会亲苏柠姐。” 祁斯年:“……” 仲希然躡手躡脚地猫到门边,从门缝里偷偷看去。 许晋恰好一伸手,把苏柠搂到了自己腿上,低头去亲她。 仲希然差点发出尖叫声,连忙捂嘴嘴巴。 下一秒,胳膊便被祁斯年拽了回来。 他淡声:“走了。” 仲希然被他拽著走到门口,说:“好羡慕啊——” 祁斯年看她一眼,正想说什么,突然又听见仲希然惊讶地喊了声,再度捂住嘴巴。 远处路边的槐树底下,周旭尧正在抱著谢虞接吻。 “……” 仲希然呆了一瞬,转头看向祁斯年,语气有点懵:“今天是什么日子?国际接吻日吗?” 她仿佛一头迷路的小鹿,一脸迷茫。 祁斯年觉得好笑,忍不住伸手蹭她下巴尖一下:“是你喝醉的日子。” 这情况也不用跟周旭尧和谢虞打招呼了。 已经是深秋,从ktv出来被冷风一吹,仲希然有些冷,不觉伸手抱住双肩。 祁斯年径直带她往车子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仲希然忽然跟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祁斯年:“你又要看?” 仲希然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然后掏出手机,小声说:“我要偷拍。” 祁斯年:“……” 仲希然说完这话就拿著手机往外走了几步,藏在一辆汽车后,拍完照片心满意足地走回来,举起手机给祁斯年看。 “我好会拍,我是个天才!” 祁斯年看都没看照片一眼,將她拎上车。 仲希然伸手扯过安全带,扣了几次都扣偏了。 她迷茫地看向安全带扣,下一秒,祁斯年倾身过来,伸手替她扣好。 酒精让她的思绪变得迟缓。 好像连心动也慢了两秒。 等意识到心动时,祁斯年已经发动了车子。 他平声说:“太晚了,今晚去我那儿吧。” 仲希然倏地转头看他。 第370章 主角IF线32:今晚去我那儿 祁斯年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察觉到她探究的视线,他下意识想解释,没想到仲希然忽然看著他笑起来。 她伸手往他胳膊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斯年哥,你开窍了啊!” 祁斯年:“……” 仲希然微笑看著他:“明明知道我喝醉了,却把我拐到家里过夜,你想做什么?” 她是真喝醉了。 祁斯年面色平静看她一眼,没理会醉鬼的话,发动油门。 喝得有点多,仲希然显得十分亢奋。 她拿出手机,翻到自己刚才拍到的周旭尧和谢虞的照片,欣赏了好半天,感慨道:“我也太会拍了,这氛围感,绝了,一会儿发给谢虞,跟她收钱!” “我本来还想拍一下许晋和苏柠姐,但是没敢,毕竟我跟他们不太熟。” “谢虞以前非说他们俩是兄弟,她竟然跟自己的兄弟亲亲,太可怕了!” “怪不得周旭尧说他一年能谈三场恋爱,他速度也太快了。” 她这话意有所指,祁斯年转头看她一眼。 她此地无银三百两道:“没有吐槽你速度慢的意思。” 祁斯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仲希然有点嗨,她接著说:“噢,对了,高中的时候谢虞还问我们俩是什么关係……” 祁斯年看她一眼:“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我们是兄妹。”仲希然歪头看他,“是吧?” 祁斯年一脸隨她怎么说的表情。 仲希然:“兄弟都能亲了,兄妹亲一下应该也无所谓,是吧?” “……”祁斯年,“有道理。” 仲希然重重点一下头,想了想,又说:“好像也不太对,高中的时候,其实你也没怎么把我当妹妹,你每天都在给我讲题,更像一个老师……” “我们应该是……”她停顿两秒,给出一个定义,“师徒!” 祁斯年嘴角抽了抽。 仲希然:“师徒亲一下,应该也行?” 祁斯年加快速度,一面说:“你还是睡一会儿吧。” 仲希然:“我不困!”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你又嫌我吵了。”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嫌我吵,叫我安静,现在你又嫌我吵——” 祁斯年无奈嘆了口气:“没嫌你吵。” “那你让我睡觉。” 祁斯年:“因为你嗓子有点哑了。” “是吗?”仲希然摸了摸脖子,“好像是……” 她说,“但是嗓子哑了也不影响你亲我。” 祁斯年:“……” 她喝醉了可以无责任什么都说,对祁斯年简直煎熬。 好容易到了家,祁斯年把她扶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蜂蜜水。 她抱著水杯喝了一口,偏头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就坐在她身侧,像是因为担心她,连西装外套都没来得及脱。 仲希然打了个哈欠。 祁斯年平声:“喝完去洗漱,然后睡觉。” 仲希然愣了一下。 祁斯年起身,脱掉外套挽在臂间,说:“我先上楼洗漱,一会儿再下来看你。” 这怎么跟她想像的不一样。 她坐在沙发上抱著水杯,又喝了一口,给谢虞拨去一个微信语音。 谢虞那头等了一会儿才接起来:“希希,怎么了?” 她气息好像有点乱。 不过仲希然也没在意,说:“祁斯年没有问那个追我的男生,也没有要亲我,怎么办啊?” 电话那头传来周旭尧无语的声音:“你就问问祁斯年他是不是男人?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仲希然:“……”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跟你兄弟在一起啊。” 谢虞:“……” 仲希然:“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噢,对了。”掛电话前,仲希然想起来,“我还拍了你们一张照片,我发给你们,超级无敌好看!” 掛断电话后,周旭尧要笑不笑地看著谢虞:“兄弟?” 谢虞:“本来就是啊,你……” 她顿住。 周旭尧手从她衣摆里伸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了,酒店里的灯光透著几分昏黄感。 眼前的男人也好似更帅了几分。 他不似平常嘻嘻哈哈,神色里甚至带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谢虞看著他,呼吸紧了几分,忍不住喊他:“周旭尧。” 周旭尧哑声:“別怕。” 她被他一点点剥掉。 他捏著她小腿肚子,轻笑了一声,说:“早想这么著了。” 他问,“跟兄弟上床感觉怎么样?嗯?” 谢虞伸手抓紧他胳膊。 窗外夜色正浓。 仲希然喝完蜂蜜水,洗漱完出来,祁斯年正好下楼。 他穿了套菸灰色的睡衣,浑身透著一股清冽乾净的气息,看起来应该是洗了个澡。 仲希然看他,说:“我刚才谢虞打了个电话。” 祁斯年:“嗯?” 仲希然八卦道:“她跟周旭尧在一起!这么晚了!” “这么晚了,你不也跟我在一起。”祁斯年淡声道。 仲希然:“但是你又不会对我做什么。老、古、板。” 祁斯年:“……” “刚才周旭尧还问你是不是男人。”仲希然看著他。 祁斯年上前一步。 仲希然下意识往后退,后背抵在墙上。 祁斯年平声:“仲希然,你在挑衅什么?” 仲希然:“……” 他伸手蹭一下她下巴尖:“赶紧去睡觉,睡醒了我好好跟你算这笔帐。” 仲希然眨了眨眼睛:“可以现在算吗?” 祁斯年半眯了双眼,伸手轻轻捏住她下巴尖:“不可以,谁知道你喝醉了认不认帐?” 他抱著她的腰,將她推进主臥,將她按在被子里。 这好像是祁斯年的床。 因为能闻到属於他的气息。 现在已经很晚,仲希然又喝了点儿酒,闻著安心的气息很快就睡著了。 这一觉睡到自然醒。 醒来后,她嗓子有点发乾。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谢虞凌晨4点给她发来微信:“亲到了吗?” 仲希然一下子反应过来,回她:“你们做到4点?[牛逼.jpg]” 那头显然不会有回应,还在睡觉。 她又发了条:“没亲到[绝了.jpg]” 仲希然起身看了眼自己衣服,还是昨天穿的那套,胸衣也没脱。 其实睡得不太舒服。 但祁斯年那么规矩的人,肯定也不可能给她脱衣服。 她走出臥室,接了点儿水,发现祁斯年没在客厅。 已经早上十点多了,他还没起? 仲希然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 刚发完,就看到祁斯年推门进来。 他手里拎著两大兜东西,看她:“醒了?” 仲希然点头:“你出去了?” 祁斯年:“嗯,附近给你买了几身睡衣,先凑合穿。” 仲希然走到他面前,看著他手里拎著的衣服,半开玩笑道:“你这么细心的人竟然没提前给我准备睡衣?” 祁斯年看她一眼,平声说:“本来没想这么快把你拐回来。” “……” 第371章 主角IF线33:吻我 拐这个词,就很灵性。 祁斯年把两套睡衣拿出来,拆了標籤丟进洗衣机里,然后说:“我先去厨房给你弄点儿吃的。” 仲希然点头,洗漱完出来,祁斯年已经煮好两碗小餛飩端出来。 餛飩上飘著一点紫菜和鲜绿的小葱,让人很有食慾。 仲希然用勺子尝了口汤,味道很鲜美。 她弯唇:“很好吃。” 两人吃完早餐,祁斯年把厨房收拾乾净,谢虞给仲希然回过来微信。 “……” “你们还没亲???” 仲希然:“……” 下一秒,谢虞的微信语音打了过来。 仲希然坐在沙发上,手机放在茶几上,开了公放。 谢虞说:“真的,你要不考虑一下那个高三一直在追你的男生,篮球打得超级好还有腹肌……” 祁斯年这时恰好从厨房里出来,他挑一下眉,淡淡看仲希然一眼。 仲希然立刻道:“先不说了,我要忙一下了。” 她连忙掛断了电话。 祁斯年走过来,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她:“酒醒了?” 仲希然“嗯”一声。 他倾身:“那我们来好好算一算昨天晚上的帐。” 仲希然:“……” 昨天晚上祁斯年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候由於酒精的作用,她不仅没害羞,还有点儿兴奋。 但现在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了。 她不太自在地挪了下身体,察觉到沙发轻微塌陷一下,祁斯年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他慢条斯理拿出手机,掏出一个视频,递到她面前:“看看。” 他点了播放,仲希然看过去。 是昨晚在车里行车记录仪的录像,特意被剪辑出几段给她看。 黑白的画面里传出她有些醉意的声音。 “斯年哥,你开窍了啊!” “但是你又不会对我做什么。老、古、板。” “刚才周旭尧还问你是不是男人。” “……” 昨晚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仲希然倏地点击暂停键——太社死了。 倒不是这些话多么让人社死,而是她当时的状態——像趁著酒劲儿勾引祁斯年,还失败了。 祁斯年缓缓道:“还没完。” “不用看了。”仲希然抿一下唇,把手机还给他,“我没断片儿。” 祁斯年收回手机:“这么说你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仲希然站起来:“我当然记得自己说了什么,我只是有点醉,又没有醉到不省人事。” 她看著他,破罐破摔道,“是,我就是想亲你,怎么了吧?” 祁斯年倏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她直直看著他:“你是不是不敢?我……” 她脚下突然悬空,整个人被祁斯年用力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將腿盘在了他身上。 祁斯年走了几步,將她脊背贴在墙上,低头看著他。 他眼眸漆黑又静,像黑夜里一片平静的大海。 仲希然伸手抵在墙上,呼吸起伏不定。 祁斯年腾出一只手,扣住她下巴尖,稍稍用力:“想亲我?” 他声音发哑。 两人距离太近,他身体的气息侵袭而来,带著前所未有的、极强的侵略性。 和致命的吸引力。 他几乎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想看到他失控的样子。 仲希然控制不住地朝他吻去。 在即將触碰到他唇的时候,祁斯年扣住她下巴尖的手稍稍用力,將她截停。 她的唇停在距离他的脸一寸的地方。 祁斯年说话的呼吸声扑在她鼻息间:“只有我女朋友可以亲我。” 仲希然抿唇,內心起了一点儿叛逆的心思。 她问:“我也不行吗?” “不行。”祁斯年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呼吸仿佛越来越烫,声音也发哑,“当我女朋友吗?” 仲希然偏不想这么如他的意。 她再度往前试图吻他,他头却稍稍后仰,再次扣住她的下巴尖將她截停。 她气急败坏道:“祁斯年!” 他扣著她下巴尖,凑到她唇边:“要不要当我女朋友?嗯?” 仿佛故意诱惑。 也摆明了告诉她,只要她答应,她想要什么都有。 这狗男人。 仲希然觉得自己好像玩不过他。 明明是他追她,怎么形势好像是反过来的。 仲希然又往前一凑,再度被祁斯年精准地截住。 他静静地看著她。 两人仿佛在对峙一般。 几秒后,仲希然受不了似的:“知道了,我——” 下一瞬,祁斯年便扣著她下巴吻了下来。 柔软而冰凉的唇触碰著她的,她唇间瞬间起了一股酥酥麻麻的电流,一下子蔓延到全身的神经末梢。 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细微又持续的愉悦感。 她下意识闭上眼。 祁斯年柔软的舌尖探了进来,缠住她的。 霸道而缠绵。 仲希然毫无支点,身体也被他亲得软了,只好伸手抱住他脖子。 仿佛察觉到她不舒服,祁斯年鬆开她,轻巧地將她整个人往上抱了抱,让她的腿盘在他胯间。 这么一来,她比他高了大约一头。 她低头,他恰好也在看她,眼里涌出几分情愫,平声道:“吻我。” 第372章 主角IF线34:想亲你 命令式的语气。 仲希然低头,吻住他的唇。 两人气息渐渐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祁斯年將她慢慢放在沙发上,再度扣住她下巴尖看著她,仿佛带著一种掌控感。 她忽然意识到,祁斯年是这样的一个人。 古板。 坚持必须跟她確定男女朋友关係后才亲她。 有掌控欲。 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追人,都要占据绝对的掌控地位。 她承认,他这种姿態令人著迷。 或许女人也是慕强的。 仲希然將头枕在沙发靠背上,仰头看他。 他喉结滚了滚,大拇指轻轻往上抚了抚她的下唇。 掠过的地方仿佛又起了一层细密的电流,仲希然不觉抿一下唇,喊他:“祁斯年……” 祁斯年唇角微微上扬,眼眸微深,问:“要我吻你吗?” 仲希然没说话。 他倾身,单膝跪在沙发上,凑近她的唇:“说话。” 离得近,她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侵蚀她的理智。 但她也不愿意就这样认输。 仲希然伸手,扯住祁斯年衬衫领口,將他一推。 祁斯年顺势鬆手,顺著她的力道坐在了她旁边的沙发上。 仲希然起身坐在他腿上,手按在他肩膀,说:“要。” 但不是全由他掌控。 她低头,吻住了他的唇,学他的样子,將舌尖生涩地探了进去,缠住他的。 她毫无章法,到处点火。 祁斯年浑身一颤,被她弄得不上不下,十分难耐。 片刻后,他终於受不了似的反客为主,再度將她抱起来压在身下。 仲希然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祁斯年稍稍用力,惩罚似的咬住她的唇珠:“还敢考虑高三那个男生?” 仲希然没忍住笑出来。 原来他也会吃醋,只是到现在才发作。 仲希然低声:“要考虑高三就考虑了,唔……” 再度被他用力吻住。 祁斯年从唇一路吻到她的脸颊,耳朵。 他很轻地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她瞬间身体微微弓了起来,捏住他的肩膀。 他问:“我是老古板吗?” 仲希然:“……”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吻能有这么多样。 他轻轻含住她耳垂,声音不似方才透著命令,而是带著一点儿调情的意味,一字一顿道:“说、话、啊,仲、大、小、姐。” 她身体不自觉靠近他,下意识道:“不是。” 他得逞地笑了声,手轻轻拨了拨耳边的头髮,喊她:“希希……” 他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像耳语:“喜欢你。” 仲希然只觉得心里好像有蜜一点点化开,又觉得好似自己在春天的田野里,漫天的小野好像都开了。 她不知道祁斯年亲了她多久,才终於放开她。 她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压得有些乱的上衣,听见烘乾机里传来的滴滴声。 祁斯年眼神微暗,扯了扯衬衫领口,起身道:“我去晾衣服。” 他去浴室,把她那两件睡衣晾到了阳台上。 一件粉色,一件薄荷绿色,长衣长裤,很保守的款式。 下午的时候睡衣就干了,仲希然立刻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吹乾头髮从浴室出来,祁斯年已经做好了晚饭。 两人吃完坐在沙发上,祁斯年平声问:“晚上留在这儿还是送你回学校?” 仲希然:“你想我留在这儿还是回学校?” 祁斯年看她,语气清淡:“我巴不得你住这儿。” 仲希然:“……” 祁斯年:“住吗?” 仲希然勉力稳住心神,说:“我考虑一下。” 祁斯年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她明早没课,当然就留了下来。 就算有课,祁斯年的住处离学校也不过二十多分钟,来得及。 茶几上的手机这时“嗡”震了一下。 仲希然拿过来打开看了眼,是谢虞发来的微信:“亲到了吗?” 仲希然回:“亲到了。” 谢虞:“你是不是要感谢我?” 谢虞:“我编故事的能力是不是很可以?” 谢虞:“打篮球好和有腹肌是周旭尧让我加的,说加上以后是个男的都得急……” 仲希然弯唇,敲字:“你跟周旭尧在一起了吗?” 她聊天太过认真,祁斯年不觉凑过来:“跟谁聊呢?” 仲希然也没避著他,把手机拿给他看。 然后就听见祁斯年慢慢说:“编故事?” 仲希然顿一下,连忙將手机摁灭。 祁斯年短促地笑了声,倒也懒得跟她计较,一伸手,將她揽进了怀里。 两人吻过之后再抱好像就更加自然而然了。 仲希然靠在他肩上,看谢虞给她回的微信消息:“还没有。” 仲希然:“……?” 谢虞:“我暂时只想睡他。” 仲希然:“那岂非是炮友?” 谢虞:“yes” 仲希然:“[好厉害.jpg]” 谢虞:“你们呢?” 仲希然:“我们在一起啦???” 仲希然忍不住吐槽:“祁斯年这狗男人我不答应他不让我亲!” 谢虞:“你男人男德满分呀!对著你还要守男德,笑死。” 两人聊完天后,仲希然忍不住跟祁斯年感慨:“谢虞跟周旭尧从『兄弟』关係变成『炮友』了。” 祁斯年对八卦一直没什么兴趣,他淡淡“嗯”一声,顺便扫一眼她手机屏幕,看到了“祁斯年这狗男人我不答应他不让我亲”这句话。 他抬起眼皮,淡声:“狗男人?” 仲希然:“……” 怎么回事儿? 他为什么总能一眼看到重点? 仲希然心虚解释:“这只是一种夸张的形容,就是——” 她顿一下,绞尽脑汁想到一个理由,“夸你聪明的意思。” 祁斯年淡声:“幸好。” 仲希然在他怀里抬头:“什么幸好?” 祁斯年:“幸好我男德满分,不然也要被你白白夺走初吻不认帐。” 仲希然:“我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吗?” 祁斯年挑眉:“你跟你闺蜜,一丘之貉。” 仲希然:“……” 她不就是想让他多追她一会儿,哪有这么严重? 她嘟嘴。 感觉到祁斯年伸手握住她下巴尖,低声道:“过来,狗男人想亲你了。” “……” 第373章 主角IF线35:他只是想我了 仲希然终於知道,为什么说喜欢一个人根本藏不住。 她每天真的好开心啊。 周一到周五,祁斯年会挑两到三天时间晚上过来跟她约会,每隔一周的周末,她会去祁斯年那儿腻歪,另一个周末则回家。 回家的时候,连於淑兰都问她:“希希最近怎么这么开心啊?” 仲希然说:“拍电影就是这样的,很开心,很热闹。” 於淑兰似乎有所怀疑,但是也没多说什么。 就这样到了12月。 这周六,仲希然要跟几个同学一起拍一个短片作业。 他们特意请了表演系的同学盛佳来担任女主角,剧本里有一段女主角要骑摩托车闪送的画面,因为盛佳不会骑摩托车,由仲希然来当替身。 仲希然没捨得拿祁斯年送她的那辆摩托车拍短片作业,用了家里那个。 中场休息时,祁斯年打来电话。 “忙完了吗?” “还没有。”可能因为天气太冷,仲希然觉得声音发紧,“还有两三个镜头,大约要两个小时。” 祁斯年:“在哪儿拍?我去接你。” 仲希然弯唇说:“我把地址发给你。” 旁边同学打趣:“男朋友要来?” 仲希然点头。 同学笑道:“你男朋友看你看得够紧的啊?” 这话不细想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祁斯年在某些事情上是有那么一点掌控欲,但在生活上一直很尊重她,从来不会因为谈恋爱要求她退让或者影响工作。 她知道祁斯年来找她並不是要“看住她”。 她也不想让別人觉得祁斯年这样。 她想了想,认真说:“他没有,他只是想我了。” 同学“哎呦”一声,“我真是吃了一嘴狗粮。” 旁边女主角盛佳没忍住笑了笑。 半小时后,盛佳的镜头拍完。 她走下来,收拾了东西背著包跟大家打招呼准备离开,忽然看到一个乾净斯文的男人迎面走了过来。 男人是冷白皮。 乾净而禁慾,浑身上下带著一股天生的矜贵气质。 大冷的冬天,他只穿了件黑色羊绒大衣,里头是一件白衬衫,熨帖而不臃肿。 盛佳怔怔望著他。 男人却一眼都没看她,只是在走过来时淡淡说了句:“借过。” 像她挡住了他的路。 她连忙让开一步,回头看去。 仲希然跑到男人身边,挽住他胳膊,笑容灿烂,语气也不自觉带了几分撒娇:“你来啦?” 男人將手里奶茶递给她:“买给你的。” 仲希然笑著接过来说谢谢。 男人自然而然地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嗯。” 旁边一阵起鬨的声音。 “男朋友这么帅啊?都能原地直接出道了。” “般配,真的般配。” “怪不得你这么替男朋友说话。” “……” 盛佳一颗心微微有些失落,不过也很快调整好心情,忘记这件事,认真准备今晚的面试。 仲希然戴好头盔上场,祁斯年单手入袋,站在旁边儿等她。 替身主要拍远景。 仲希然骑著摩托车缓缓而来,剎在原地。 导演说:“再来一条。” 仲希然又重新骑回去。 此刻天光已经接近消失,气温也降低,仲希然觉得越来越冷。 她踩下油门,抓紧时间重新开始,却没想到剎车时脚下恰好有一层薄薄的碎冰打了滑,她瞬间连人带车摔倒。 祁斯年几乎是一秒钟冲了过来,將她身上的摩托车扶起来。 有两个同学过来扶住了摩托车,祁斯年弯腰將仲希然抱起来,一脸紧张:“怎么样?” 仲希然咬一下唇:“还好,只是稍微有点儿疼。” 她腿上牛仔裤破了一小块儿。 祁斯年沉声:“我带你去医院。” 他抱著她上了车,搜索附近最近的三甲医院,飞速开过去。 一路上,仲希然一直安慰他:“没事儿的,真的没有那么疼。” 祁斯年却一直沉著脸。 直到进了医院拍完片子,確定没有骨折,只是膝盖有轻微外伤,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回到祁斯年住处,祁斯年弯腰拿来拖鞋,亲自替她穿。 仲希然有点不好意思:“你扶我一下,我自己来就行。” 祁斯年伸手按住她脚腕:“別动。” 脚腕被按住的地方隔著一层布料,但仍旧好像起了火。 仲希然抿唇,伸手扶住他肩膀,看著他替自己脱掉鞋子,穿上拖鞋。 原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祁斯年伸手拿起她的运动鞋,伸手摸了摸鞋底。 这动作让仲希然霍然一震。 乾净的手和脏污的鞋底形成鲜明的对比。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 他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蹙眉说:“这个鞋子防滑不行,等你好了我带你买几双防滑好一点的鞋,你骑机车的时候穿。” 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帮她解决问题。 仲希然点点头,说:“你先把鞋子放下吧。” 祁斯年頷首,把她鞋子放鞋柜里,进浴室洗了个手再出来,把仲希然扶到沙发上。 他又说:“你的摩托车轮胎也要换,另外天气阴冷潮湿的时候都不能骑出来。” 仲希然“嗯”一声,靠在他肩上,“我本来也没打算骑,只是拍戏才用一下。” 祁斯年没再说什么。 仲希然突然想起来:“摩托车还在原地。” 祁斯年掏出手机:“我找人去处理。” 处理完摩托车的事,祁斯年点了个餐陪她吃完,刚好9点。 因为仲希然伤了膝盖不方便,两人就在楼下电视挑了部电影看。 是一部爱情片。 仲希然依偎在祁斯年怀里,电影里,男女主角接吻的时候,祁斯年低头朝她吻过来。 隔天一早醒来,她刚慢慢从臥室走出来,祁斯年便从厨房走了出来,扶她在沙发坐下。 然后转身,去医药箱里拿出一瓶碘伏和棒走过来放在茶几上,半跪下说:“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仲希然抿一下唇:“我自己来吧。” “別乱动。”祁斯年握住她脚腕,伸手將她睡衣裤腿捋起来。 昨天消毒过的伤口开始结痂。 祁斯年用棒蘸了碘伏,左手握住她小腿肚子。 仲希然呼吸微微一滯。 祁斯年丝毫无察觉,用手將碘伏棒轻轻抹在她伤口上。 不怎么疼。 冰冰凉凉很舒服的一种感觉。 涂完后,祁斯年仿佛才忽然意识到什么,捏住她小腿肚子的手稍稍紧了紧。 仲希然:“……” 第374章 主角IF线36:我想你了 世界仿佛静了下来。 冬日温暖的阳光从落地窗里落进来,照在祁斯年身上。 他仍旧维持著单膝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整个人仿佛被镀了一层柔和的光圈。 他脊背挺拔,气质清绝,即便是跪著也有一种矜贵的姿態。 空气里有一点凉意。 膝盖的伤口泛著疼,又从疼里泛出一点轻微的痒。 小腿肚子被他捏住的那片儿肌肤渐渐开始变得有些灼热。 祁斯年的视线一直落在她小腿上。 她小腿很长,纤细骨肉匀称,线条很漂亮,捏在手里像一件艺术品,让人有把玩的心思。 仲希然有点受不了似的喊了他一声:“祁斯年……” 祁斯年回神,稍稍鬆开手。 仲希然连忙把腿收了回去。 她脸颊滚烫,直到睡衣裤子顺著腿滑落下去才觉得好些。 祁斯年哑声:“我去做饭,你自己可以去洗漱?” 仲希然红著脸,点点头。 等他进了厨房,打开抽油烟机,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仲希然才觉得脸没那么烧了。 吃完早饭,仲希然照例准备刷电影,祁斯年平声道:“我恐怕不能陪你了,公司有点事要忙。” 仲希然点头:“好啊,你忙你的。” 祁斯年便进了楼上书房。 仲希然就在客厅刷电影。 但每隔一小时,祁斯年还是会下楼看她一眼,帮她倒好温水切好水果。 因为祁斯年在忙,没空做饭,仲希然就负责点餐。 两人互不打扰,又彼此牵掛,这种状態刚刚好。 仲希然的腿伤很快就好了。 等她元旦放假回到家里时,摩托车已经叫人送了回来。 她在车库里看到轮胎被换了新的,剐蹭的地方也被重新弄好了。 看著这辆摩托车,她有点想祁斯年了。 晚上,她偷偷钻进臥室里,给祁斯年拨去电话。 “我想你了。” 她总是直白又热烈。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祁斯年不是一个很外放的人,但因为她变得更会表达。 “我也想你。”他温声。 仲希然小声抱怨道:“元旦假期怎么这么长,居然三天。” 主要是她三天都得待在家里,不能跟祁斯年见面。 祁斯年很浅地笑了声:“才元旦你就这样,寒假怎么办?” 他本来是隨口一提,但仲希然立刻一凛:“对啊,寒假怎么办?我该不会一个寒假都见不到你吧?” 祁斯年:“不至於,本来你家里每年也会到我家里来拜年。” 仲希然“噢”一声,“但寒假有二十多天呢,总不能就见一面。” 祁斯年那头静了一瞬,说:“希希,要不要考虑跟家里人公开?” 仲希然咬唇:“再等等吧,等我们再稳定一点儿?” 两个人的事情一旦被双方家长知道了会显得有些麻烦。 祁斯年也知道这个道理:“好。” 仲希然想了想:“到时候找机会见面吧,我就说要跟谢虞一起出去玩。” 祁斯年说好。 仲希然的臥室门突然被敲响,她小声说“我先掛了”,稳了稳心神,走过去打开臥室门。 原来是仲菀芝。 她鬆了口气。 仲菀芝撒娇似的摇了摇她胳膊:“姐姐,我来你这儿借条裙子,元旦以后要校庆表演,我要上台表演唱歌儿!” 仲希然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你这么厉害啊,去挑吧。” 仲希然年龄比她大几岁,衣柜里好多她喜欢的漂亮裙子。 仲菀芝心满意足地挑走两条抱在怀里,还不满足地问:“姐姐,以后万一你没在家我需要借裙子,也可以过来挑吗?” 仲希然急於打发她走,点头说:“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就行。” 仲菀芝满意地离开了。 锁上臥室门,仲希然又给祁斯年拨去一个微信语音。 祁斯年很快接起来,两人一直聊到11点多,手机电池发烫。 仲希然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我还没洗澡,有点儿不想去。” 祁斯年顿一下:“那为什么不跟我打视频?” 仲希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祁斯年:“我以为你不方便跟我打视频。” 洗澡,不方便。 仲希然:“……” 祁斯年温声:“让我看看你?” 仲希然正色道:“可是我要去洗澡了。” 那头停顿几秒,祁斯年“嗯”了声,“我倒是不介意。” 仲希然:“……” 流氓! 她连忙掛断了电话。 转眼就到了寒假前一天晚上。 仲希然恋恋不捨地腻在祁斯年那儿,捨不得走。 两人坐在沙发上,祁斯年搂著她的腰,慢慢道:“要不今晚留下来。” 仲希然对他这话並没有多想。 可能觉得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还短,祁斯年最多也就是亲亲她的脖子以上,並不会有什么过分举动。 所谓留下来也就是两人在不同的房间过夜。 仲希然说:“算了,我爸妈明天要去宿舍接我,万一撞见我跟你过夜很麻烦。” 祁斯年点点头,正要说什么,仲希然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接起来。 是於淑兰打来的电话:“希希,妈妈旅行提前回来,现在就跟爸爸一起去接你回家,开心吗?” “……”仲希然立刻从祁斯年怀里弹了起来,“开……心?不过妈妈,我东西还没收拾好,要不你明天再来?” 於淑兰:“没事儿,妈妈过去帮你一起收拾。早把你接回来就放心了。” “……”掛掉电话后,仲希然看著祁斯年。 祁斯年起身拿起车钥匙:“走吧。” 这大约是祁斯年开车最快的一次。 好在路上不怎么堵,速度不算慢。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仲希然忽然看到前面熟悉的车牌,脱口而出:“那是我妈的车。” 是一辆宝马。 她说完后,连忙將头低在挡风玻璃下方,像生怕被看到。 祁斯年:“天这么黑看不到。” 仲希然还是仍旧维持著这个姿势。 绿灯亮起,祁斯年一脚踩下油门,在前头找机会超了车。 宝马车里,仲广才忍不住道:“现在的小年轻开车就是太猛……” 於淑兰看了眼前头一晃而过的车牌,说:“上次我过来的时候好像也见过这辆宾利,我跟你说过,就是希希打的那辆,车牌尾號也是8……” 仲广才也没在意:“可能凑巧了吧。” 宾利车停在北影校门前。 仲希然急匆匆下车,匆忙给祁斯年挥手,跑进学校大门,平定了呼吸,於淑兰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宝贝,爸爸妈妈快到你学校门口了……” 仲希然连忙道:“好的,我这就出来接你和爸爸。” 宝马车前,一辆宾利疾驰而去。 於淑兰手里捏著手机,心里浮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第375章 主角IF线37:一触即离 这么凑巧,这辆宾利又来这辆大学拉活儿? 於淑兰第六感告诉自己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仲希然一面给舍友们发微信消息请她们帮忙隱藏行踪,一面假装刚从宿舍出来往外走。 在进门不远处看到仲广才和於淑兰,连忙跑了过去,跟两人各自拥抱:“爸爸,妈妈。” 她站在中间,挽住两人胳膊。 於淑兰上下打量她一眼:“你出来接我们怎么还背个包?” 仲希然早想好理由:“我刚从图书馆出来。” 於淑兰:“那怎么没看到你带书?” 她问得真仔细。 仲希然语气儘量自然:“我平常当然会带书出来,但今天来接你们肯定就把书放图书馆了。” 於淑兰观察她的细微表情,倒也没看出什么。 她继续说:“我刚才在学校门口又看到之前那个宾利了。” 仲希然心里一紧,她当然知道是哪个宾利。 但这时候也只能装不知道:“哪个啊?” 於淑兰:“就上次我来给你送东西时你打到的那辆。” 仲希然“噢”一声,装作不太在意道:“可能那辆车就在这附近跑吧,我最近也没怎么打车了。” 她语气表情都十分自然,於淑兰只好暂且將这件事放下。 女生宿舍不让男家长进,仲广才在楼下等,於淑兰跟著她一起上去。 一进门,仲希然就赶紧收拾东西。 宿舍里只有明妍在。 於淑兰一面帮著她收拾,一面跟明妍聊天。 “这个点了,你们宿舍人都还没回来?” 明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们宿舍有两个表演系的,有时候晚上要上表演课,不过明天要放假了今天没课,但她们也要去操场跑步保持体型。” 於淑兰“噢”一声,问,“你周末回家吗?” 明妍知道仲希然半个月才回一次家,就说:“我一般一个月回一次家。” 於淑兰脸上果然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又问:“那希希不回家一般都在宿舍做什么啊?” 仲希然瞬间紧张起来。 於淑兰就是变著法儿的打听她周末在做什么,有没有谈恋爱。 她生怕明妍一个不小心说漏嘴。 结果明妍道:“当然是看电影了啊阿姨,希希特別用功,閒暇时间都在看电影,她將来肯定会是一个好导演的。” 仲希然在心里悄悄给明妍比了一个赞。 於淑兰似乎终於放下心来,没再继续问东问西,收拾好东西带著她下楼回家。 因为於淑兰这个过分捕风捉影的行为,仲希然在车上连微信都没敢跟祁斯年发,生怕被她发现。 仲广才一面开车一面问她:“希希啊,谈恋爱了没有啊?” 仲希然连忙像小学生一样坐直身体:“没有啊。” 仲广才倒是不像於淑兰那么咄咄逼人,只说:“年龄到了,可以开始谈了。” 於淑兰:“但是要好好挑,家世太差的不行。” 仲希然点点头,完全没把这话放心上,祁斯年的家世要是差,大约就没有家世好的了。 年前仲希然完全没抽出时间跟祁斯年见面,於淑兰要置办年货,给全家人定製新衣,仲希然被拉著跑来跑去,每天都没閒著。 好容易熬到正月初一,仲希然连忙说要跟谢虞一起看电影。 初一不少人上门拜访,於淑兰没空管她,她便立刻跑了出去。 跟谢虞一起到了约定的电影院,祁斯年和周旭尧都已经到了,就在进门的地方等著。 已经快半个月没见过祁斯年了。 他穿了一身黑色羊绒大衣,浑身上下散发著一种清冷的气质,表情也冷,只是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目光柔和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仲希然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她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祁斯年微微一顿,伸手抱住她,轻轻摸了摸她柔软的长髮。 仿佛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祁斯年轻声问:“怎么了?” 仲希然鼻子发酸:“就是觉得有点儿想你。” 祁斯年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周遭的人来来往往。 祁斯年將她往旁边捞了捞,让开路,就这么抱著她。 周旭尧看得一脸震惊。 没见过祁斯年这么温柔的样子,整个人连眉眼都完全柔和下来,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周旭尧“嘖”一声,再看看面前离自己站得八丈远的谢虞,高声道,“你看看,看看人家!” 谢虞看著他,慢慢道:“人家是男女朋友。” 周旭尧被她气得不轻。 他两步走到谢虞面前,强行拽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怀里。 谢虞躲了一下,被他牢牢按住怀里。 他在她耳边低声道:“少给我搞一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反正你是我的,隨你怎么定义。” 谢虞:“……” 仲希然被祁斯年抱了一会儿后,终於被安抚。 她看了眼时间:“我们上去吧。” 祁斯年“嗯”一声,看了眼旁边还在拥抱的周旭尧和谢虞,“走吧?” 周旭尧搂住谢虞的腰:“走。” 正月初一的商业片就是看热闹。 周旭尧定了最后一排的情侣座。 仲希然和谢虞坐中间,旁边坐著祁斯年和周旭尧。 情侣座相邻的座位中间的扶手可以抬起来,仲希然抬起扶手,美美靠在了祁斯年肩上享受看电影的时光。 电影还挺好笑的。 仲希然喝了口矿泉水,觉得有了男朋友就冷落闺蜜不太好,想跟谢虞交流一下电影。 一转头,谢虞正在被周旭尧按在怀里接吻。 “……” 仲希然手里的矿泉水砸到了腿上。 祁斯年看到,凑过来问:“怎么?” 仲希然指了指旁边正在热吻的两人。 祁斯年平静地挪开目光,倒是没说什么。 电影院里光线晦暗。 仲希然抬头看了眼身后的监视器,偷偷问祁斯年:“这个……监视器能看到吗?” 祁斯年:“一清二楚。” 仲希然点了点头,抿一下唇,往手里塞了个爆米,看了祁斯年一眼。 她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祁斯年低低溢出一声笑,看她一眼,在她耳边低声道:“好好看电影,我一会儿会满足你。” “……”仲希然抿一下发乾的唇,什么都没说。 祁斯年就不是那种在大庭广眾之下跟人很亲密的那种性格。 甚至他们在一起后,公开场合他也就是牵一牵她的手,抱一抱她,从来没吻过她。 连送她回宿舍楼下时都没有。 但只要回到家,他就会很热烈地吻她。 她有点想他的吻了。 她又喝了一小口水,电影忽然又出现一个笑点。 仲希然笑完后看向祁斯年,他也弯著唇角,低头过来问她:“好笑吗?” 仲希然点头:“挺好笑……” 下一秒,他冰凉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一触即离。 第376章 主角IF线38:聪明伶俐活泼可爱 笑声充斥著整个放映厅。 仲希然脑海里空白了一瞬,等意识到什么后,抬头怔怔地看向祁斯年。 他真的亲她了,在这种场合。 祁斯年看她:“不够?” “不是。”仲希然说,“就是觉得,你好像不太会在这种地方亲我。” 祁斯年温声道:“一般確实不会,但我看你好像很期待。” 仲希然:“……” 不过他也是点到为止,那么规矩的人,这对他来说大概已经算是破例。 不像旁边,亲个没完。 仲希然怕打扰两人,不好意思地往祁斯年这头挪了挪。 看到祁斯年掏出手机,给周旭尧发去微信:“收敛点儿”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没多久,旁边稍稍收敛了几分。 电影看完,从电影院出来,仲希然看到谢虞唇上的口红早被亲没了。 谢虞倒是也没不好意思,冲她笑了笑。 仲希然下意识轻轻抚了一下自己嘴唇,听见祁斯年说:“你的也掉了。” 仲希然一凛。 又听见祁斯年说:“不过跟我没关係,是你自己吃爆米吃掉的。” 仲希然:“……” 怎么有种还不如被亲掉的感觉。 到了饭点儿,四个人一起在商场吃了个火锅。 周旭尧就迫不及待地拉著谢虞跟他们分道扬鑣了。 祁斯年问她:“还想逛逛吗?” 仲希然抿一下唇:“好像也没什么好逛的。” 祁斯年看著她:“去我那儿再看两部电影?” 仲希然点头:“好啊。” 正月初一,回去路上没什么车,车子一路开得飞快。 进了家门,两人连鞋也没来得及换,祁斯年便仲希然整个人按在门上,热烈地吻她。 十几天的思念都在这个吻里了。 他摘掉眼镜往玄关架子上一扔,手指插入她的指尖,双手跟她十指交缠,將她双手按在头顶。 仲希然感觉自己浑身好像都在发烫,控制不住地回吻他。 屋里暖气很足,两人很快就亲出一身汗。 祁斯年脱掉外套,顺手连同她的一起脱掉,將她整个人抱到沙发上,再度吻了上来。 “想我吗?”他声音发哑。 “想……” 他低头吻在她脸颊上,一路往下,亲吻她的脖子。 仲希然的腰不自觉地往上弓,想要靠近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一路往下,吻住了她的锁骨。 仲希然微微一僵。 他从来没亲过她这里,她脖子暴露在空气里,进了一片清凉的空气,被他吻过的肌肤却是滚烫的。 祁斯年一面亲她,一面低声说:“要不要跟家里承认?我想隨时见你。” 仲希然搂著他脖子:“要不再过两个月吧,总觉得有点早……” 祁斯年气息渐重:“好……” 他没再往下,又吻了吻她的耳垂,仲希然轻轻一颤。 祁斯年深吸一口气,停了手。 两人一直腻歪到晚上8点,於淑兰打电话来催,仲希然才不得不回去。 也没敢让祁斯年送,自己叫了个车回去。 好在到家后,於淑兰也没说什么。 再次见到祁斯年是正月初八,仲广才和於淑兰带著她去祁家拜访,仲菀芝不想去祁家交际,跟同学们出去玩了。 因为是过年,仲希然穿了条红色羊绒连衣裙,外头套了件白色羊绒大衣,显得喜庆又乾净。 他们一家人一进门,祁光远便跟朱芸迎了过来。 祁斯年竟然没在吗? 仲希然目光往里看去,祁斯年正从二楼拾阶而下,两人目光在半空中撞上。 “希希啊,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仲希然连忙回神:“谢谢伯母。” 朱芸转头喊祁斯年:“快过来打招呼。” 祁斯年走过来:“叔叔阿姨好。” 他顿一下,轻声说,“希希好。” 这是祁斯年第一次当著双方家长的面喊她小名,她一颗心轻轻颤了一下,也跟著说:“斯年哥好。” 大家在沙发坐下,祁斯年起身给几个长辈倒茶。 轮到仲希然时,他进厨房拿了瓶莓莓桃桃打开,红色的果汁倒进茶杯里。 仲希然弯唇。 祁斯年在她身边坐下,隔了一点距离——不远不近,叫人看不出什么。 但仲希然仍旧提心弔胆,整个人往於淑兰身边稍稍倾斜。 听见几个大人突然把话题转向他们二人。 朱芸笑眯眯问仲希然:“希希这么漂亮,肯定有男朋友了吧?” 仲希然战术性喝了口饮料,说:“还没有。” 撒谎的时候,儘量少说话。 朱芸有些诧异,又笑著说:“也是,你才大一,倒是不用急,女孩子恋爱怎么也要认真挑一挑。” 仲希然点头。 於淑兰问:“斯年这么优秀,又长得俊,肯定有女朋友了吧?” 朱芸:“我倒是盼著他给我带回来一个,但他就是不谈,问就是说不急,都大三了还不急什么时候急?” 仲广才这时候忍不住道:“也是,该谈也要谈,希希也要抓紧。” 仲希然抿一下唇。 明明不应该,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点祁斯年一下。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喜欢一个人根本藏不住吧”。 她冒著被发现的风险,看了祁斯年一眼,道:“我不急,斯年哥都没女朋友呢。” 祁斯年目光淡淡向她看来。 好在仲希然语气自然,大家倒也没发现什么。 仲广才转头问祁斯年:“斯年为什么没谈?没合適的?不是说给你写情书的女生不少吗?” 祁斯年还没来得及说话,仲希然就忍不住说:“可能斯年哥眼光比较高。” 祁斯年:“……” 他停顿片刻,语气淡淡道,“我確实眼光高——” 仲广才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个想法,眼睛一亮,然后就听见祁斯年说,“不过也准备谈了,最近遇到一个女生很不错。” 仲希然微微一滯,坐在沙发上,动也不敢动。 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忍不住非要点他。 朱芸面露喜色:“真的?” 祁斯年:“真的。” 仲广才脑海里的念头在此刻破灭,只能在心里遗憾地嘆了口气。 朱芸忙问:“是什么样的姑娘?” 祁斯年想了想,慢条斯理道:“漂亮,聪明伶俐又活泼可爱。” 仲希然:“……” 第377章 主角IF线39:后颈落下一个冰凉的吻 仲希然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她强行忍住了。 她高中时跟祁斯年说的话,他竟然还记得。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祁斯年一眼,弯了弯唇。 於淑兰端著茶杯的手却微微一顿——这不是仲希然原来高中的时候有一阵子总掛在嘴边的话吗? 她下意识看一眼身边的仲希然,她竟然在笑。 她心里突然有升起几分怀疑。 朱芸忍不住“哎哟”一声,眉开眼笑道:“从没听你这么夸过人,这女生是有多好?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们看看?” 祁斯年:“再等半年吧。” 朱芸含笑看一眼祁光远:“那我跟你爸就等著了。” 於淑兰这时放下茶杯,似隨口问:“斯年有车了吧?开什么车?我想给希希也配一辆,又怕配得不合適太高调。” 仲希然一颗心立刻提起来。 於淑兰真的太敏锐了。 一辆宾利竟然让她怀疑到现在。 仲希然下意识看祁斯年一眼。 朱芸刚要说话,便听祁斯年平声道:“我有一辆劳斯莱斯偶尔商务宴请的时候开,还有一辆宝马日常开。” 於淑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朱芸看他刻意漏掉了宾利,以为他觉得车型不太適合女孩子,也没多说。 她只说:“大学里不用太高调,差不多就可以了。” 於淑兰笑说是。 祁光远和仲广才开始聊生意上的事情,朱芸拉著於淑兰聊珠宝美容交际,祁斯年便转头看向仲希然:“上去看电影吗?” 两人高中的时候也经常去书房看书,朱芸一开始还不放心他们俩,总是不时上楼借送水果的名义查探。 但后来发现两人一心做题,什么都没有,便没了查探的兴趣,水果也由阿姨代送。 这会儿听祁斯年这么说,朱芸也只是隨意点了点头,说:“去吧,要吃饭的时候喊你们。” 仲希然就这么跟著祁斯年上了楼,进了电影房。 她哪有心思看电影。 祁斯年也是一样。 她一进门,他就把她抱在怀里,缓缓挪到沙发上,低头重重地吻她。 仲希然:“门没锁……” 祁斯年手扣住她下巴尖,命令式地语气:“张嘴。” “……” 她一颗心跳得飞快,但还是不由自主张开了嘴巴,任由祁斯年吻了过来。 祁斯年:“你今天穿得有点性感。” 可这就是条普通的连衣裙,仲希然“唔”一声。 祁斯年声音发哑,落在她耳边,“刚才忘了说——我女朋友除了漂亮,聪明伶俐又活泼可爱之外,接吻也很厉害。” 仲希然给他亲得大脑和气息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什么。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祁斯年手在她下巴尖上轻轻蹭了蹭,放开了她,起身去架子上拿了张光碟。 仲希然抿一下唇,阿姨敲门后进来,送来水果和热茶。 祁斯年理了理衬衫,把碟片放进机器里。 仲希然也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还好,没什么皱的。 等阿姨出去后,祁斯年面色平静地看她一眼,说:“口红掉了,要补吗?” “……”仲希然连忙起身,“我去洗手间照一下镜子。” 刚走一步,手腕被祁斯年捉住。 他稍一用力,將她整个人拉到怀里:“还是等会儿再去,免得还要补第二次。” 仲希然:“……” 几天没见,两人都很想念对方,根本控制不住想亲。 电影好像成了背景音。 又亲了一会儿,祁斯年才放开她,將她搂在怀里。 仲希然:“你刚才干嘛突然说你准备谈了?” 祁斯年:“我如果不说我谈了,你爸就要把你介绍给我了。我倒是没意见,你確定不会露出马脚?” 有道理。 仲希然仍旧心有余悸:“我差点儿以为你打算当场公开了。” 祁斯年伸手蹭一下她下巴尖:“你胆子不是很大么?当著你爸妈和我爸妈的面儿就敢调戏我。” 仲希然抓住他的手:“我也知道不应该,但是我好像有点儿忍不住。” 在正大光明的场合揶揄他,好像有一种隱蔽的快感。 祁斯年思考两秒:“行,我记住了。” 仲希然:“……” 她为什么有种不妙的预感? 午饭后,两人上楼午睡,楼下客厅又支起了麻將。 “哗啦”洗牌的声音在楼上也能听到。 仲希然跟以前一样走到客房门口,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一会儿到点儿我喊你起床。” 仲希然眨了眨眼睛:“我能去你的房间参观一下吗?” 祁斯年微微顿一下。 仲希然:“不行吗?” 祁斯年:“可以。” 他手掌往旁边儿一侧:“请。” 仲希然弯唇,跟著他穿过客厅,来到另外一侧。 他的臥室是第一间。 他替她打开门,仲希然缓缓迈步进去。 屋子里很乾净,很明亮。 有一张单人床靠在墙边,另外一侧是一张书桌,书桌上摆了一盒鬆散的乌木香,散发著淡淡的香气,跟祁斯年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书桌旁边还有两本书,桌角有一瓶喝光的莓莓桃桃,空荡荡地摆在那里,好似有点不太协调。 她走过去,拿起这个空瓶,说:“你屋里怎么会有个空瓶?阿姨忘记收了吗?” 祁斯年倚在门口,平声说:“不是,这是你高中时送我的第一瓶饮料。” 仲希然一怔:“你还留著?” 祁斯年:“嗯。” 仲希然看到瓶子上印的生產日期,確实是三年前。 她心里漫出几分感动:“我高中时跟你说的话你也记得。” 祁斯年又“嗯”一声,关上门,朝她走过来,到了她身后。 他存在感极强。 仲希然回头看他:“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的”字没能发出声音。 后颈忽然落下一个稍显冰凉的吻。 第378章 主角IF线40:很美 祁斯年拨开她柔软的长髮,吻上她后颈。 仲希然微微一瑟。 后颈被他亲的那块儿肌肤微微发痒。 痒意很快顺著脊柱蔓延下来,她不自觉伸手,抵在面前的桌子上。 祁斯年从背后將她轻轻环住,吻也从后颈渐渐移到脸颊。 仲希然气息混乱道:“门……” 祁斯年声音很低,像是用气音在她耳边说的:“关了。” 他伸手,將她整个人转过来,抱到书桌上。 仲希然两条腿悬在半空,下意识抱著祁斯年。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落进来,仲希然咬唇:“还有窗户……” 祁斯年“唰”一声伸手拉上窗帘。 他微凉的指尖从上到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一路落到她下巴尖,然后伸手捏住。 仲希然仰头看他:“你好喜欢捏我下巴。” 祁斯年:“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属於我。” 他低头,缓缓吻上她的唇。 她勾住他的脖子,亲到热烈的时候,不自觉將腿盘到了他身上。 暖气热,阳光也是热的。 祁斯年抱著仲希然起身,將她放在自己的床上。 楼下隱约传来麻將碰撞的声音。 双方父母都在,他们却偷偷吻得这样热烈。 禁忌感刺激著他们的每一根神经。 祁斯年一路往下,吻住她的锁骨,轻轻啃噬。 她忍不住轻声喊他:“哥哥……” 祁斯年眼神一暗,伸手摸到她后背裙子上的拉链,一点点慢慢扯下来。 牛奶般白皙肩膀暴露在空气里。 仲希然呼吸发紧。 祁斯年也停顿了一下,他问:“可以吗?” 仲希然点了点头。 祁斯年低头吻住她的肩膀。 她微微闭上眼,察觉到自己的裙子越来越往下,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祁斯年喊她:“希希……” 她胸衣肩带被剥掉。 祁斯年金丝眼镜框上折射出金色的阳光。 他声音发哑:“很美。” 仲希然咬唇,一条腿不自觉弓了起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他亲了她很久,很久。 情况忽然有些难以克制。 仲希然听见了自己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也听见了他的。 他微闭了双眼,停下动作,伏在她胸前平静片刻,重新替她穿好了衣服。 仲希然抿一下唇。 祁斯年將她搂进怀里,摘掉眼镜放在床头柜上:“就在这儿一起睡一会儿吧。” 仲希然頷首:“好。” 心跳声渐渐平定,他怀里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仲希然很快便在他怀里睡著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闹钟响了。 仲希然醒过来,恰好对上祁斯年的视线。 他摘了眼镜,眼睛不似平时那么冷,反而有一种她不太熟悉的温暖感。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他的眼睛。 祁斯年一条胳膊搂在她腰上,看著她,微微嘆息道:“真想就这样一直抱著你。” 这话这样曖昧,很神奇的,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並没有別的暗示意味,好像他只是想这么单纯地抱著他。 仲希然伸手抱住他:“你还没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祁斯年想了想:“可能很早就开始了,我自己也没意识到。如果一定要有一个节点,就是从你穿jk裙子跳舞开始的吧。” “我就说。”仲希然伸手撑著他肩膀,“那天你一直在看我。” 祁斯年很低地笑了声。 仲希然伸手拽了拽他胸口的扣子,问:“那你高中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啊?” 祁斯年面无表情道:“我怕你尾巴翘天上。” 仲希然有点气,伸手轻轻“啪”一下拍到他脸上。 很响亮的一声。 因为声音太大,拍完后,她自己先嚇了一跳,生怕祁斯年生气,连忙看向他。 祁斯年似乎也愣了一秒,知道她不是故意,也没在意,伸手蹭一下她下巴尖。 仲希然心里跟抹了蜜似的,重新抱住他,亲了他一下:“你好好说。” 祁斯年这才道:“我怕影响你学习。” 仲希然抿唇:“那高考毕业了你还不赶紧过来表白?” 祁斯年:“刚好公司有事,我在国外。” 仲希然:“那也可以发微信表白啊,害我等了那么久。” 祁斯年回忆了一下:“也没有很久吧,不就几个月?” 仲希然:“……” 她伸手用力戳了戳他胸口,“多久才算久?你……” 她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突然想到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看一眼祁斯年,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祁斯年温声:“你问。” 仲希然手摩挲著他衬衣间一颗扣子:“你打算再过多久碰我啊?” 祁斯年一顿。 空气忽然变得格外安静,连仲希然伸手摩挲他衬衣扣子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直没说话,仲希然脸也有些发烫,但这个问题,她还確实挺想知道的。 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没必要矫情。 片刻后,祁斯年终於开口。 “结婚以后吧。” 仲希然一脸震惊地看著他:“结婚以后?” 他这么保守的吗? 可能她表情太夸张,祁斯年忍不住笑了声,道:“逗你的。” “……”仲希然,“挺好的,下次別逗了。” 祁斯年伸手將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两人离得近,他声音像在她耳根底下。 “怎么忽然问这个?” 仲希然:“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进度。” 祁斯年声音温柔认真,还带著几分小心翼翼:“其实我也没有刻意在控制什么进度,我只是觉得应该尊重你。” 仲希然弯唇,“噢”了一声。 祁斯年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说:“快六点了,我们得出去了。” 仲希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她差点儿忘了这回事儿。 “我还得补个妆。”她推祁斯年一把,“你先出去看看。” 祁斯年也起身,先打开门走出去,跟她说没人,她才放心地走了出去,去洗手间拿出化妆包补了个妆。 好在几个家长打麻將上癮,也没像以前上来检查他们俩。 补完妆,两人一前一后慢慢下楼,刚好麻將桌牌局结束,在祁斯年家吃完晚餐后,仲希然便跟著父母回到了家里。 上车后,她看著车窗外路灯下的祁斯年,拿出手机悄悄给他发了条微信。 “又要好久见不到你了 t t” 进家门前,祁斯年看到手机里的微信消息,微微顿了一下。 朱芸问:“怎么了?” 祁斯年平静收回手机,道:“这几年仲家一直来我们家里拜访,好像没看到我们家回访,是不是不太好?” 朱芸微微愣了一下。 他们家比仲家自然是富贵许多的,而且这些年祁斯年一直在帮仲希然补课,她也就想过回访。 她看向祁光远:“要回访吗?” 祁光远看一眼祁斯年,说:“也有道理,这样,你准备一下,过两天我们去一趟仲家。” 第379章 主角IF线41:姐夫好 仲希然觉得爱情好像是一味让人上癮的毒药。 明明刚刚才见到祁斯年,怎么会一到家又想他。 一想到可能开学后才能再见到祁斯年,她心里就好像空了一块儿似的。 仲希然想了想,没忍住给谢虞打了个微信,谢虞很快接起来。 “宝贝怎么了?” 仲希然:“过两天咱们再一起去津城玩儿两天怎么样?” 离得近,又有谢虞,於淑兰应该会同意。 谢虞“嘖”一声,“没我你都出不去是不是?” 仲希然:“可不是。” 谢虞忍不住笑起来:“你爸妈管你好严啊。” 仲希然点头:“我爸还好,我妈真的……好像上辈子欠我似的,对我太好了,她偏心我偏的我在我妹妹面前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得意地笑了声,“不过我妹也偏心我,有好吃的都先给我,哈哈哈!” 谢虞也忍不住笑了,说:“我也偏心你,你可是我们的宝贝。那拉个群咱们商量一下行程?” 仲希然:“好,我跟祁斯年说一声。” 祁斯年自然答应,谢虞把仲希然跟周旭尧拉进一个群,仲希然把祁斯年拉进来。 周旭尧给群起了个名字“津城旅游小分队”。 接著几个人就开始商量行程,確定正月十五、十六两天去晋城玩。 旅游景点就那几个,何况他们也不纯是为了旅游,很快就定好了地方。 周旭尧:“酒店是不是可以免费蹭祁氏的?@祁斯年” 祁斯年:“当然” 周旭尧:“[激动][激动][激动][激动][激动]” 祁斯年:“如果你不怕被你爸妈知道的话。” 周旭尧:“……” 周旭尧:“差点儿忘了这茬儿。那我订希尔斯,两间?” 他跟谢虞肯定是一间,但祁斯年和仲希然他肯定要礼貌询问一下。 祁斯年:“四间。” 周旭尧:“?” 祁斯年:“?” 周旭尧没忍住发了条语音:“不是,你俩要分开住就算了你还管到我头上了?” 祁斯年:“……” 几分钟后,周旭尧甩出一张订了三间房的截图,同时配上一个[愤怒]的表情包。 隔天一起床,仲希然就忍不住跟仲广才和於淑兰说了要跟谢虞去津城玩的事。 她跟谢虞打小就是好朋友,於淑兰闻言蹙了蹙眉,问:“就你们俩吗?” 仲希然点头:“对呀,津城那么近,妈妈你不会连这都不让我去吧,我同学出国玩的都有。” 仲广才道:“让希希去吧,孩子都那么大了。” 仲菀芝也道:“就是,姐姐先去替我探探路,下次带我一起去。” 於淑兰无奈道:“我又没说不让她去?” 仲希然给了仲菀芝一个“一会儿有红包”的眼神。 然后就听见於淑兰道:“对了,后天祁家要上门拜访我们,你们都提前准备一下,穿得稍微像样点儿。” 仲希然心里的喜悦一瞬间就漫了上来。 她问:“祁家怎么会突然要来啊?他们以前从没来过啊?” 仲广才:“可能几年都没回访过我们不好意思。” 仲菀芝撒娇说:“那我要穿姐姐的裙子。” 仲希然:“好好好,隨你挑。” 吃完早饭回到臥室,仲希然第一时间给祁斯年发微信消息:“你要来我家竟然都不提前告诉我!!!” 祁斯年:“惊喜吗?女朋友。” 仲希然忍不住弯了弯唇,抱著手机在床上笑。 仲菀芝敲门进来,看著她:“姐姐你傻笑什么?” 仲希然:“没什么。” 仲菀芝凑过来悄咪咪道:“姐姐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我会帮你保密的!” 仲希然伸手揉她脑袋一把:“小孩子懂什么谈恋爱,快去挑你的衣服。” 两天后,祁光远、朱芸带著祁斯年上门。 仲希然上次去祁家的时候穿了条红色的连衣裙,这次就特意选了条白色,搭配条红色的四叶草项炼,也算添了点喜庆。 她看向祁斯年,他穿了一件灰色的羊绒大衣,大衣脱掉后是天蓝色的衬衫,因为是冷白皮,那顏色在他身上乾净极了,像清透的蓝色海岸。 她不觉抿一下唇。 祁斯年目光也落在她身上,虽然他表情变化不大,但因为两人熟悉许多,仲希然已经能看出他眼里暗涌。 双方介绍完后便坐在沙发上聊天。 仲菀芝觉得无聊,便扯了扯仲希然的衣服,说:“姐姐我去臥室看电视剧了。” 仲希然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她坐在祁斯年旁边,也没敢跟他多说话,就听著几个大人聊天儿。 片刻后,祁光远笑了笑,温声道:“你们年轻人隨便去哪儿玩儿吧,这里不需要你们陪。” 仲广才也道:“对对对。” 祁斯年於是平声问:“你家有书房吗?带我去看看?” 仲希然点头:“嗯,在楼上。” 两人这才得以脱身。 仲希然一颗心从上楼梯时就忍不住开始剧烈地跳动。 手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谁发来的微信消息,她完全没心思看。 一直到了楼上,走进长廊,祁斯年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呼吸微微一滯,他低头,另外一只手勾住了她的腰,將她靠向自己:“你房间在哪儿?” 仲希然推开他,伸手勾住他衬衫领口,就这么一路將他勾到了自己房间。 祁斯年轻轻踢上门,將她按在墙上,用力吻住了她。 “想死我了。” “我也是……” 如果一个假期都不见面可能还好,但短暂的见面反而愈发增加了思念感。 祁斯年舌尖闯了进来,肆意热烈地吻她。 仲希然也忍不住踮起脚尖,回吻他。 下一秒,突然听到有人敲衣柜的声音。 仲希然倏地推开祁斯年,朝衣柜方向看去。 仲菀芝捂住双眼,念咒似的:“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 仲希然有些尷尬地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仲菀芝手往下移,露出一双眼睛:“我给你发微信了呀,我想进来挑衣服。” 仲希然摸出手机看了眼,果然。 仲菀芝很有自知之明道:“我马上就出去。” 她“嗖”一声跑过来,看向祁斯年,含笑说:“姐夫好。” 仲希然:“……” 第380章 主角IF线42:喜欢吗? 祁斯年笑著点头:“你好。” 仲菀芝转头看向仲希然,朝她伸出手:“封口费。” 仲希然:“知道啦,一会儿给你。” 仲菀芝笑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姐姐姐夫——” 仲希然没忍住揉一下仲菀芝的头。 仲菀芝一溜烟儿跑了。 但两人的节奏也生生因为这个插曲被打断。 仲希然理了理头髮,祁斯年走过来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仲希然点头,给他指了洗手间位置。 祁斯年很快便回来,指尖上还沾著水珠。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轻轻关上门,“咔噠”一声上了锁。 仲希然抿一下唇。 祁斯年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下巴尖。 仲希然看了眼窗外,起身道:“会被看到。” 祁斯年轻声哄她:“那拉上窗帘?” 仲希然咬唇:“现在是早上,又不是午休时间,拉上窗帘万一被我妈发现不是很奇怪?” 祁斯年嗓音沙哑地“嗯”一声,轻轻抬起她下巴,再度吻了上来。 “祁斯年……”她喊他。 他搂住她的腰,將她拎起来,再度抵到门上。 这个角度虽然能遮挡一些,但如果仔细看,还是会被发觉。 在自己家里,仲希然胆子格外小,因为於淑兰过分敏锐,对她又过分担心。 祁斯年:“他们在聊天,哪里顾得上。” 仲希然还是担心。 祁斯年於是一路亲著她进了衣柜。 衣柜里的筒灯还亮著。 祁斯年將衣柜门关上,低声在她耳边道:“这总行了?” 逼仄的空间里,连空气都是滚烫的。 仲希然脊背抵在衣柜棱上,轻轻地呼吸著,伸手扯了扯他领子:“你穿这个顏色也好看,穿那个青瓷绿也好看。” 浅浅的白色灯光落在他身上,显得他更加清冷。 祁斯年一只手勾著她的腰,侧头往衣柜里的衣服看了眼,低声说:“你穿那个薄荷绿色的jk裙子也好看,再穿给我看一次?” 仲希然懵了一瞬:“现在?” 祁斯年当然没想现在,他不过顺口一说。 但她这句话好像瞬间撕掉了他身上的外衣。 他手按在她腰后摩挲了一下,低头哑声在她耳边道:“现在。” 肯定的语气。 仲希然脸倏地红了。 他拿下巴尖蹭了她脸颊一下,语气带了点儿诱哄:“行吗?” 仲希然有点儿受不了似的偏头:“要怎么换?你……” 祁斯年:“我先出去,你换好之后给我发微信。” 仲希然思考几秒,情感还是占了上风,她微微点一下头。 祁斯年打开门,走出去。 楼下还在聊天。 他下楼跟双方家长打了个照面,让他们放心的意思,然后隨手拿了两瓶矿泉水上楼放到书房里,再度洗了个手。 手机里仲希然发来微信:“好了。” 祁斯年脚步停在她臥室门前,深呼吸一下,才推门走了进去。 仲希然站在窗前,穿著那套高中时的jk短裙,露著两条纤长白皙的长腿。 她不太自在地摸了下颈边的头髮,说:“就是没时间扎辫子……” 祁斯年“咔噠”一声锁上门,朝她吻了过来。 他一路吻著她进了衣柜,腿上衣柜的门。 仲希然感觉他的手掌带著滚烫的温度,在她后腰游移。 逼仄的空间里,她几乎被他剥夺了氧气,连呼吸都变得剧烈而短促。 祁斯年的手捏住她腰间的一点软肉,然后往下,像是不受控似的。 仲希然浑身一瑟,勾著他脖子的手忍不住微微握成拳状。 她没制止他。 祁斯年目光暗了暗。 仲希然微微闭上了眼睛。 却被祁斯年捏住下巴尖。 他声音微沉,又带著一点哑:“睁眼,看我。” 他声音里好像有一种掌控感,而她此刻心甘情愿被他掌控。 她睁开双眼,看到了祁斯年那双眼眸里浓浓的欲色。 他问:“喜欢吗?” “喜欢……” “我是谁?” “祁斯年……” 像是得到她的回答终於满足,祁斯年低头,再度吻上她的唇。 仲希然浑身出了一层汗。 结束后,仲希然懒懒地靠在祁斯年身上,完全不想动。 祁斯年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还想要?” “没。”仲希然连忙说。 祁斯年低头吻了吻她额角:“那怎么了?” 仲希然:“我腿软了。” 祁斯年低低笑了声。 仲希然忍不住打他一下。 祁斯年:“那缓一缓再出去。” 仲希然点头,靠著他缓了好几分钟,才推开衣柜的门。 走出去的时候差点儿摔了一跤,祁斯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她低头,恰好看到了祁斯年右手上淡淡的薄茧,不由脸色一红。 祁斯年低声说:“你换衣服,我先出去?” 仲希然点头。 祁斯年走了出去,关上门。 仲希然连忙换衣服,听见隔壁洗手间传来的流水声,她脸颊更烫了。 换好衣服后,她把这套jk裙子重新收进衣柜里,又定了定神,才走出臥室。 祁斯年就在门口。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看著她,目光温柔而平静。 仲希然下意识看向他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很好看。 祁斯年平声:“你补个妆?我在书房等你。” 仲希然点头,进了洗手间,看到自己红透了的脸。 她连忙用冷水洗了把脸,补好妆,然后才进了书房。 一进门就嚇了一跳,因为於淑兰竟然在,手里还端著一碟果切,显然是刚上来。 她一颗心瞬间提起来。 祁斯年坐在书桌前,手里捏著一本书,跟平日的他没有丝毫差別,仿佛刚才的事只是一场幻觉。 於淑兰笑笑:“妈妈给你们送点儿水果。” 仲希然点点头,没说什么。 於淑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下楼了。 第381章 主角IF线43:到我这儿来? 仲希然走到祁斯年身边,他手里拿著一本诗集,仿佛看得十分认真,完全没看他。 她低头凑过去问:“在看什么书啊?” 祁斯年目光仍旧落在书上,手却一伸,將她整个人捞进了自己怀里。 猝不及防坐到他腿上,仲希然嚇了一跳,连忙向门口看去,还好没人。 她轻轻拍他手背一下:“你注意点儿,这是我家。” 祁斯年笑了声:“我家就可以?” 仲希然:“……” 不过祁斯年还是很快放开她,装模作样跟她在书房里看了会儿书,吃饭时间两人一起下了楼。 午饭时,祁光远似隨口问:“希希还没谈恋爱是吧?” 仲希然点头“嗯”了声,战术性喝汤。 祁光远转头又问祁斯年:“你上次说准备谈了?是有对象了?” 祁斯年:“算是。” 祁光远指一指仲希然:“周围有靠谱的给希希介绍介绍。” 仲希然就坐在祁斯年对面。 祁斯年看仲希然一眼,慢条斯理道:“您怎么知道我没介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仲希然一噎。 仲广才:“那是介绍了希希没看上?” 仲希然不知道祁斯年为什么突然有了在双方家长面前逗她的意思,但现在这个场合,她也没办法否认。 但也不想就这样让祁斯年得逞。 她抿一下唇,说:“不是,是那个男生没看上我。” 她看祁斯年一眼,声音清脆道,“斯年哥介绍的那个男生嫌我烦,觉得我话太多。” 祁斯年:“……” 仲菀芝忍不住道:“那个男生真是有眼无珠,竟然说姐姐烦?你明明聪明伶俐又活泼可爱。” 桌上霎时一静。 仲菀芝不明所以:“怎么了?” 祁光远看著她笑:“你词儿挺多,哪儿来的?” 仲希然一颗心一瞬间提起来。 仲菀芝眨了眨眼睛,天真道:“这不就是一句前两年流行的网络用语吗?” 仲希然心渐渐放下来。 饭桌上气氛这时才恢復如常。 祁光远笑一下,说:“斯年介绍的这个男生是不太行。” 祁斯年点点头:“那我再给介绍一个,希希喜欢什么样儿的男生?” 仲希然礼貌微笑,看向他:“怎么说呢?我可能有病,喜欢那种很能装逼的男生。” 祁斯年:“……” 他挑一下眉,刚要说话,就感觉到仲希然伸出脚重重往他腿上踢了一脚。 他只好闭嘴。 桌下传来有点儿闷的一声。 桌上人听到后都顿了一下。 仲希然连忙收回脚——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动静。 她一下子有点儿尷尬。 仲菀芝脆生生道:“姐姐你不小心踢到我啦!” 仲希然连忙跟上:“对不起呀,我刚没注意。” 这个小插曲总算过去。 因为祁光远还要上班,吃过午饭,一家人就告辞了。 临走时,祁斯年看仲希然一眼,她微微嘟著小嘴,朝他轻轻哼了声。 她跟祁斯年都在边儿上,也不知道这动作就落进了祁光远眼里。 祁光远笑著问:“斯年,怎么得罪希希了?” 祁斯年挑一下眉:“介绍男朋友不力?可能希希眼光比较高吧。” 仲希然:“……” 狗男人终於走了。 当天晚上,仲希然躺在被窝里,收到仲菀芝发来的微信。 “封口费[闭嘴.jpg]” “两个!!!” 仲希然给她发了一个6666的巨额红包。 仲菀芝:“[谢谢老板.jpg]” 仲希然没忍住笑一下,起身准备去洗澡,却在打开衣柜拿睡衣的瞬间脸颊开始发烫。 她不敢留在原地,拿了睡衣往洗手间走去,看见镜子里自己红透了的脸。 洗完澡躺进被子里,仲希然有点儿失眠了。 脑海里不断闪过祁斯年今天在衣柜吻她的画面,缠绵又热烈。 想到再过几天就要去津城,她手指忍不住蜷了蜷。 正月十五早上天还没亮,仲希然就起床了,拖著行李箱下楼,於淑兰恰好端著一碗小汤圆放在饭桌上。 仲希然有些惊讶:“妈妈你起这么早?” 於淑兰朝她招手:“先吃点儿东西再走。” 仲希然看了眼墙上的掛钟,才6点多。 她心里有些感动,眼角微微一酸,放下行李箱走到餐桌前。 她问:“妈妈你不困吗?” 於淑兰:“等你吃完妈妈再回去睡一会儿就好。” 仲希然点头。 吃完饭,於淑兰送她出门,脸上还掛著担心。 “我会隨时给你发消息的妈妈,不用担心。”仲希然乖巧道。 於淑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髮,轻声说:“去吧。” 仲希然上了车。 为了防止被认出来,来接她的人是周旭尧。 仲希然闷闷的,直到周旭尧接到谢虞开始聊天儿,她心情才稍稍好一点儿。 周旭尧很快將车开到祁斯年楼下。 祁斯年將行李放进后备箱,坐进副驾,看了仲希然一眼。 她平常都是开开心心的,今天兴致看起来好像不大。 仲希然也看了他一眼,跟他点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周旭尧受不了:“你俩眉来眼去地干什么呢?要不你跟谢虞换个位置?” 仲希然&谢虞:“才不要。” 二人异口同声。 周旭尧一脸头疼的表情。 谢虞正在跟仲希然讲娱乐圈的各种八卦,仲希然边听边点头,不时附和一句。 毕竟以后要混这个圈子,谢虞说的几个人她都知道名字。 大约两个小时,四人到了津城的五大道。 一下车,周旭尧就忍不住过来牵谢虞,一下子被谢虞甩开了。 周旭尧:“……” 他忍了。 祁斯年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意见。 两个女生挽著胳膊逛得津津有味儿,还不时拍照打卡。 仲希然把拍的照片都发给了於淑兰。 中午吃了海鲜,下午又去逛了北安桥,本来晚上还安排了津城之眼,但走了一天大家都有点儿累,就改到了第二天。 到了酒店,办理入住后,四人上了楼。 出了电梯,周旭尧又迫不及待来牵谢虞。 谢虞再度甩开他,抱住仲希然的胳膊:“我要跟希希一起睡,我们好久没一起睡了。” 仲希然知道谢虞故意逗周旭尧,点头附和道:“可以啊。” “不是。”周旭尧看了祁斯年一眼,语气里怨气很大,“你能把你女朋友领走吗?” “不能。”祁斯年悠悠道。 周旭尧指著他:“你是不是男人,这点儿本事都没?” 祁斯年看他:“你行你上啊。” 周旭尧:“……” 谢虞快笑抽了,没忍住在仲希然耳边夸:“宝贝,你男朋友是真的牛。” 周旭尧撇了撇嘴。 她这一天喊了仲希然无数次宝贝,他都听“噁心”了。 仲希然弯唇:“我也觉得。” 周旭尧:“我怎么觉得你们在针对我。” 谢虞真的跟仲希然进了一个房间。 祁斯年跟周旭尧各自一间。 仲希然进房间换好拖鞋后,转头问谢虞:“你今晚真要跟我睡啊?” “是啊。”谢虞眨眼看她,“你不想跟我睡啊?” 仲希然:“绝对没有。” 两人洗完澡,躺在床上聊了会儿天。 谢虞打了个哈欠:“我好像困了,先睡了。” 她转身拿著手机开始发微信。 仲希然说好,打开手机,收到祁斯年的微信:“睡了吗?” 仲希然回覆:“还没。” 祁斯年:“到我这儿来?” 第382章 主角IF线44:未来每一天都有你 仲希然悄悄看了眼旁边的谢虞,她发完微信后就闭上了双眼,好像很快就要睡著。 她抿一下唇,回復祁斯年:“再等几分钟,等谢虞睡著。” 祁斯年:“……” 祁斯年:“好”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仲希然听到谢虞均匀的呼吸声——应该是睡著了。 她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准备过去了。” 然后躡手躡脚地下了床走到门口,拿著房卡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 却不知道她刚一走,谢虞就睁开了双眼。 祁斯年的房门早打开了,她刚走到门口,就被他用手一勾带了进去。 他关上房门,上了锁,將她压在门上。 他穿著在家里常穿的那套灰色睡衣,领口的扣子解了一颗,显得有种清冷的性感。 以为他要像以前那样吻她,仲希然踮起脚尖准备迎接,他却只是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仲希然怔怔看著他。 祁斯年今晚的眼神仿佛格外柔和,他就这么温温柔柔地看著她,手插入她柔软的发间,问:“今天怎么不太开心?” 原来她的情绪,他注意到了。 他这么一问,仲希然忽然就觉得有点儿绷不住。 她眼角微微一酸,说:“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妈特意早起给我煮了汤圆,让我吃一点儿再走。你知道我贪睡是隨我妈的,她经常睡到九十点钟才起,但今天因为我第一次出门旅行起这么早,何况她也不会做饭,我就觉得有点儿……难受。” 祁斯年轻轻搂住她。 她靠在祁斯年怀里,他的肩膀宽阔而结实,他身上的气息也令人安心,仲希然感觉自己被他带来的安全感抚慰,缓了一会儿,感觉好了许多。 祁斯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突然说:“希希,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仲希然在他怀里抬头:“怎么突然说这个?” 祁斯年伸手理了理她腮边的头髮:“不过出来玩两天就不放心,回头嫁人的时候可怎么办。不对你好,怎么让你爸妈放心。” 仲希然:“……” 她微微一滯。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祁斯年说类似的话。 上次他开玩笑时也说过“结婚后”,那是不是代表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她看著祁斯年,问:“你想过跟我结婚吗?” 祁斯年:“把过字去掉。” 仲希然抓著他结实的胳膊,低声道:“可是我们才在一起几个月……” “所以呢?”祁斯年也认真看著她,“这跟我想娶你有什么关係呢?” 他平声道,“跟你在一起的那刻起,我就决定要娶你了。” 仲希然微微一震:“真的?” 祁斯年点头:“真的。” 他搂著她的腰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打开一个笔记软体递到她眼前。 標题是:五年计划。 底下是关键节点。 ·祁氏轮岗,熟悉各个业务板块 ·大四毕业后去美国读mba ·去美国之前订婚 ·希希毕业后询问她的意见,结婚或三年內结婚 …… 写计划的时间是三个月前。 仲希然一顿,转头问他:“你毕业后要去美国?” 祁斯年点头:“mba还是要读,不然管理企业知识水平不够。” 仲希然:“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祁斯年搂著她的腰:“我不想让你不安太久,打算申请的时候再告诉你。” 仲希然看他。 祁斯年:“我向你保证,这绝对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係。希希,我未来每一天的计划里都有你。” 仲希然抿一下唇。 不是不相信他,只是突然知道他会去美国两年,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祁斯年凑过来吻她:“希希……你生气了吗?” “也不是生气。”仲希然闷声,“就是想到以后会跟你异国两年,有点难受。” 祁斯年亲了亲她的脸颊:“只要有假,我都会回来看你,你也可以过去看我。” 仲希然点了点头。 她情绪还是不高。 祁斯年一面吻她,一面握住她的手,跟她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动作里全是哄她的意思。 他一路吻到她耳边,低声道:“宝贝,你怎么只看到了我们会暂时异国,没看到其他好的地方。” 他这声“宝贝”大约是跟谢虞学的,但他喊她“宝贝”的语调,透著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和性感,仿佛带著某种蛊惑。 “我大学毕业后,我们就先订婚,好吗?”他手慢慢地从下往上解她睡衣扣子。 仲希然给他亲得整个人身体都软了下来,声音也开始发软:“你大学毕业,我才大二。” 祁斯年解开她一颗扣子,继续往上:“不小了,可以订婚了。” 仲希然:“……” 她呼吸慢了几分,听见他声音沙哑道:“宝贝,没穿胸衣就过来了啊。” 仲希然这才意识到刚才著急过来忘了穿胸衣,不觉一瑟。 听见他笑了声:“还挺方便的。” 他將她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解开了她睡衣的所有扣子。 关了灯,视线里一片漆黑,又过了好一阵儿,才显出祁斯年模糊的面庞轮廓。 他低头,近乎虔诚地吻了下来。 仲希然浑身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祁斯年总能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好像她可以將任何事情都毫无保留地交付给他。 她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却没想到祁斯年优先给了她愉悦感之后便克制住了。 他回身过来抱住她:“睡吧。” 仲希然呼吸还没平定。 她伸手,轻轻抚上祁斯年睡衣上的扣子,说:“不是说会娶我吗?怎么不敢?” 她解开了他睡衣上的扣子。 祁斯年微微一顿。 她又解开一颗,手掌轻轻抚在他的胸膛上,声音带著几分刻意的嫵媚,“哥哥,你是不是有胸肌啊?” 祁斯年倏地握住她手腕。 仲希然在黑暗里看他。 祁斯年起身去行李箱里找东西。 仲希然心跳倏地加快。 她知道他在找什么。 既然决定出来玩,不可能没想过。 他显然很快找到,在黑暗里撕开包装丟到床头柜上,上来重新吻住她。 温柔而怜惜。 仲希然轻轻抱住他的脖子。 他手插入她发间,语气带著轻哄:“別怕。” 仲希然点头,还是忍不住溢出一滴眼泪。 第383章 主角IF线45:八卦 起初的疼痛过后,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抱著祁斯年,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云端里。 轻飘飘,悬空的一种愉悦感。 结束后,她枕在祁斯年肩上,祁斯年伸手握住她一缕头髮在指尖绕了一圈。 今天累了一天,困意袭来,仲希然低声说:“我困了。” “要洗完澡。”祁斯年说。 仲希然撒娇的语气:“可是我不想动。” 祁斯年用下巴尖蹭了蹭她的脸,抱著她进了浴室。 泡了一小会儿热水,出来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仲希然躺在他怀里,很快睡著了。 · 谢虞看著偷偷溜出去的仲希然,缓缓起身,打开手机。 微信里有一排周旭尧发来的问號,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 谢虞这时才回他:“你睡了吗?” 周旭尧发来语音:“我睡得著吗我。” “今儿一天都没跟你说几句话,晚上你还不过来。” 谢虞给他拨去微信语音:“你有意见?” 周旭尧很狗腿地说:“不敢有。” 谢虞清脆地笑了声:“那你准备开门吧。” 周旭尧又惊又喜:“你要来?” 他一个激灵跑下床,打开门,谢虞就站在门外。 他把她拉进来,顺势就亲了上去。 谢虞伸手揪住他耳朵,阻止他。 周旭尧立刻不敢造次,说:“抱一下,抱一下总行了?” 谢虞鬆开他耳朵,他伸手,將谢虞搂在怀里,像等了许久终於能接近自己喜欢的人,稍显满足地嘆了口气。 谢虞心中微微一动。 周旭尧抱著她到了床上躺下,问:“怎么突然又愿意过来了?” 这话无疑打开了谢虞八卦的天性。 她神秘道:“你知道吗?希希以为我睡著了,去祁斯年房间了。” 周旭尧道:“你说祁斯年狗不狗?哎,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等你睡著悄悄让希希过去找他,明明是男女朋友整得跟偷情似的。” 谢虞笑起来。 周旭尧伸手碰了碰她肩膀,忍不住低头过来吻她。 谢虞伸手按在他脸上,制止了他往前的动作。 她看著他,手掌將他的脸推开几分,声音清冷:“我允许的时候才可以亲我,懂吗?” 能看到她人吃不到,周旭尧有些烦躁。 他还是无奈点头:“行——” 这小丫头片子,现在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谢虞这才收回手。 周旭尧:“我能不能问问,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转正?” 谢虞看他一眼,没说话。 周旭尧:“我是真喜欢你。” 谢虞说:“你是喜欢睡我。” “不是。”周旭尧坐起来跟她理论,“有区別吗?那我不可能喜欢你不想睡你啊,那还是男的吗?” 谢虞懒得跟他理论,打了个哈欠说:“我困了,要睡觉了。” 周旭尧无奈,只好又躺下。 谢虞背过身去。 周旭尧问:“我能抱著你睡吗?” 谢虞“嗯”一声。 周旭尧从她身后贴了上来。 今天走路多,他又开了一天车挺累,虽然没法儿碰她,但这么抱著她他也很快睡著了。 隔天是谢虞先醒的。 周旭尧的手还在她腰上。 她回头,看到周旭尧睡著的面庞,微微怔了怔。 两人第一晚那天都喝了酒,酒意上头,她根本不確定周旭尧是真的喜欢她。 而且后来他几次找她,都是为了睡。 她没法儿拿男女朋友定义她跟周旭尧的关係。 这好像还是第一晚他们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搂著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周旭尧睁开眼,对上她视线。 他笑了下,顺势將她搂得更紧:“看什么呢?我把你帅到了?” 谢虞看著他,露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清亮笑容。 周旭尧不觉怔忡了一下,有些意外。 谢虞看了眼手机,早上8点。 她在群里@仲希然问:“起了吗?” 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群里都没什么反应。 她看向周旭尧,眼里充满了八卦。 周旭尧朝她坚定地点一下头:“他们肯定睡了。” 谢虞握紧小拳拳,小声尖叫起来:“啊——” 周旭尧没忍住笑起来。 她躺下来,枕到周旭尧肩上,忍不住问周旭尧:“祁斯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宝贝的啊?” “谁tm知道,他那么能装。”周旭尧说,“但我觉得高中肯定就喜欢了,不然费那么大劲给她补课?” 周旭尧突然兴奋起来,“我想起来了,肯定高中就喜欢了。你知道祁斯年他不爱喝甜的,果汁可乐这些从来不碰,就喝矿泉水,但是你宝贝给他买了瓶那个粉色的果汁,那个饮料叫什么来著?” 谢虞:“莓莓桃桃?” “哎,对对对。”周旭尧说,“祁斯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喝完了空瓶还放桌子上留著,跟我说要研究什么光的折射。这逼装得我是真服——” “研究光的折射?”谢虞差点儿笑抽。 周旭尧又忍不住感慨:“怪不得大学里那么多女生追他他都没理呢,等了你家宝贝两年,说起来也挺痴情的。” 谢虞问:“真等了两年吗?” 周旭尧想了想,说:“也许不是等,他就是对別的女人不感兴趣。高一刚开始追他的女生比许晋多,但是他上交情书真的嚇退好多人。” “我们当时都笑称他不近女色要修道。” 他“嘖”了声,“如今也道心破碎了。” 第384章 主角IF线46:你今天是不是不想下床了 谢虞从没有想过,会在某个早晨跟周旭尧聊八卦聊得这样入迷。 谢虞感慨:“祁斯年真是仙品,如今像他这样的男人不多了。” 周旭尧不服气地说:“我也不错好吧?” 谢虞“切”一声,“你才不会等我两年好吧?” 周旭尧:“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了?” 谢虞看著他,点头说:“那我们两年后再见吧。” “……” 周旭尧伸手推一下她脑袋:“你这什么脑迴路?” 谢虞:“你不是说你能等我两年吗?验证一下。” 周旭尧看著她:“我tm本来也等了你两年了,高中你一毕业我就想约你出来,结果你跟你爸妈出国玩了。上了大学你还总说没空,前阵子好不容易逮住你。” 谢虞微微一愣。 她声音忽然有些轻,“你的意思,你两年前就喜欢我了?” 周旭尧大大方方道:“昂。” 谢虞用力拍了他胸口一巴掌:“吹吧你就。” 周旭尧腾地坐起来:“我还真不是吹牛逼,你高中穿那小裙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女人了,我不还专门去看你跳舞了吗?” 谢虞:“我以为你是陪祁斯年去看希希呢。” 周旭尧:“什么我陪祁斯年,是我拽著他去看的跳舞好吗?” 谢虞拉长语调“喔”一声,“他要去看我宝贝,需要你拽?” 周旭尧“呵”一声,“真不是我吹,要不是我提醒,他恐怕都不知道你们第几个节目。” 谢虞忍不住弯了下唇。 周旭尧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嘖,看把你美的,在心里偷著乐是吧?” 谢虞也没否认,继续跟他聊八卦:“许晋跟苏柠是什么时候好的啊?” 周旭尧笑说:“许哥动作是真的快,高考完没几天他连同居的房子都准备好了,我看他也馋苏柠很久了。” 谢虞歪头看他:“那许晋很给力啊。” 周旭尧:“我也不差好吧?你说租哪儿?我立马租。” 谢虞踢他一脚:“你想得美。” 两人聊了半天,谢虞有点饿了,一看群里还没动静,也没忍住“嘖”了声。 他们俩也没喊人,先洗漱去酒店楼下吃早餐了。 仲希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11点多了。 她看了眼微信,於淑兰十分钟前刚给她发来微信,问她今天早上去哪儿玩了? 祁斯年也醒了,问她:“怎么了?” 这时於淑兰恰好打来电话。 仲希然一颗心立刻提起来。 这时候她是不能不接於淑兰电话的,否则於淑兰一定会再打回来。 仲希然来不及多想,朝祁斯年比一个嘘声手势,把被拎起来將祁斯年整个人盖在里头,然后深吸两口气,接通了微信语音。 於淑兰问:“宝贝,今天怎么没髮漂亮的照片呀?” 仲希然紧张极了。 她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说:“我们昨天太累了,今天早上睡懒觉了,刚醒。” 仲希然打小就喜欢睡懒觉,於淑兰闻言也觉得意外,只说:“好,没关係,玩儿就是为了放鬆,不用赶。” 她点点头,“妈妈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去了,你放心吧。” 於淑兰说好,便掛断了电话。 仲希然长长地舒了口气,腿忽然被一只手掌握住。 她动了一下:“祁斯年……” 祁斯年覆在她身上,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打完了?” “嗯。”她咬唇。 祁斯年狭长的一双眼看著她,问:“但是我不太理解。” “什么?” 祁斯年:“为什么要把我塞进被子里?你好像打的是语音吧?” “……”仲希然,“我忘了,因为我妈老跟我打视频。” 祁斯年笑了声,低头用鼻尖贴住她的,低声道:“那你胆子还挺大的,我在你被子里,你都敢接你妈妈的视频。” 仲希然:“……” 祁斯年吻住她的唇,一路吻到她锁骨。 仲希然看了眼微信,谢虞发消息说先跟周旭尧出去玩了,等他们起了再过来匯合。 她不觉道:“谢虞他们都出去了,你……” 她一瑟。 祁斯年伸手捏了捏她下巴尖:“管他们,专心点儿。” 仲希然抿唇。 祁斯年再度消失在了被子里。 仲希然浑身都在轻轻颤慄,好像连心臟也在颤。 她好像一只在太阳底下的冰激凌,一点点被晒化了。 她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柔软的头髮。 不知过了多久,祁斯年掀开被子,诱哄似的在她耳边说:“转过去,希希。” 仲希然脸颊滚烫,將头埋进枕头里。 祁斯年哑声:“喜欢我这么弄你吗?弄死你,好不好?” 她受不了似的抓住了被子一角。 察觉到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了她凸起的脊柱上。 仲希然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昨晚只是一个开胃菜,他是手下留情了的。 脑海里空白了好几秒,她大脑微微有些缺氧。 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难怪之前谢虞说,祁斯年这样看起来禁慾的人,可能在床上反差会很大。 她昨晚还在想,也还好。 但今天早上,他就打破了她所有的认知。 没有斯文。 只有禽兽。 缓了片刻,祁斯年才从浴室里出来。 他已经洗完澡,围了条浴巾,过来抱她洗澡。 她咬唇,忍不住踢他一脚。 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她脚腕,笑说:“你往哪儿踢呢?” 仲希然:“……” 祁斯年手从她身下穿过,將她抱起来。 大白天的,仲希然有些不自在,不觉伸手去挡他眼睛。 “你別看。” 祁斯年慢慢道:“人都是我的了还怕我看?” 他把仲希然抱进浴室放下,打开洒,伸手去试温度。 仲希然看著他:“那你也是我的了。” 祁斯年笑一下:“我是。” 仲希然一伸手將他身上浴巾扯了下来:“那你还怕我看?” “……” 祁斯年看她。 水流声沙沙响,仲希然抓著浴巾,看著他得意地笑。 祁斯年眼神一暗:“仲希然?” “嗯?” “你今天是不是不想下床了?” “……” 第385章 主角IF线47:你居然信这种鬼话? 两人最后折腾到下午3点多,吃完饭赶到津城之眼跟谢虞和周旭尧匯合时,已经將近下午6点了。 一见面,周旭尧就忍不住说:“哟,起床了啊,起到天黑也是牛逼!” 仲希然脸倏地红了。 祁斯年淡淡看周旭尧一眼,他立刻闭嘴了。 谢虞憋笑憋得十分痛苦。 她把仲希然拉过来,凑到她耳边,近乎耳语地问:“你们终於睡了呀。” 仲希然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谢虞笑说:“六点,真的牛。” “不是,吃饭等了好久,而且路上也堵车。”仲希然看她,“你不许笑,你们那天到凌晨4点我说什么了吗?” “好好好。”谢虞一下子收起笑容,“那你有不舒服吗?要不要早点儿回去。” 仲希然:“可是我刚出来。” “……”谢虞,“也是。” 仲希然:“好像还好,就是觉得有点儿累,倒没有太不舒服。” 谢虞:“那你男朋友水平不错哦。” 仲希然弯唇:“好像是不错,而且能感觉到,他都以我的感受为先。” 她问,“你呢?” 谢虞:“我们昨天就抱著睡。” 仲希然:“啊?” 谢虞也弯唇:“我也挺开心的,以前老觉得他就是为了跟我睡,但昨天这狗腿子说高三的时候就喜欢我了。” 仲希然星星眼:“哇,那你们算好了吗?” 谢虞:“算是吧。” 两个女生小声咬耳朵聊天,周旭尧过来喊:“说什么悄悄话呢,上摩天轮了。” 他们四个人一个舱,摩天轮平缓上升。 透过窗户向外看,底下是一条小河,小河上漂浮著闪著各色霓虹灯的游船,旁边马路上不时有车开过。 远处是津城的高楼大厦。 好像也没有太特別,只是因为祁斯年在身边,一切都好像显得格外美好。 她看向祁斯年,祁斯年恰好也看向她,目光温柔如水。 他伸手,仲希然便主动靠进了他的怀里。 周旭尧“嘖”一声,“我认识祁哥多少年了?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温柔的表情,我可真是长见识了。” 仲希然笑起来。 周旭尧看向谢虞:“你看看人家,你主动点儿。” 他说完就伸手把谢虞捞进了怀里,谢虞看他一眼,倒是没像以前一样推开她。 安安静静的氛围里,摩天轮升到最高处。 祁斯年低头,吻住仲希然的唇。 周旭尧也向谢虞吻去。 谢虞伸出巴掌按在他脸上。 周旭尧:“没听说过吗?在摩天轮最高点接吻可以在一起一辈子。” 谢虞顿一下,收回手。 周旭尧便朝她吻了上来。 仲希然听到周旭尧的话,不觉睁开眼,朝祁斯年看去。 她有些诧异地问:“你居然信这种鬼话?” 祁斯年的唇停留在她唇上,睁开眼。 仲希然:“你不是唯物主义者吗?” 祁斯年伸出手掌捂住她眼睛:“闭嘴。” 仲希然:“唔……” 干嘛突然咬她? 被拆穿后破防了? 因为周旭尧和谢虞没吃晚饭,从津城之眼下来后,四个人又去吃了夜宵。 仲希然照例拿了两瓶莓莓桃桃,递给祁斯年一瓶。 周旭尧笑说:“你一个不喝饮料的人,喝上癮了啊?” 祁斯年挑眉:“不行?” 仲希然微微一愣:“他不喝饮料?” 周旭尧:“你不知道啊?祁哥以前从来不喝甜的,真是为你破例了。” 仲希然看向祁斯年:“你不喝饮料吗?” 祁斯年:“原来不喜欢,但现在还好。” 他打开面前的粉红色饮料喝了口,说,“也喝习惯了。” 仲希然弯了弯唇。 她不饿,夜宵没怎么吃,只尝了半个狗不理包子,顺便將刚才拍的照片发给於淑兰。 听见周旭尧说:“你这洁癖在希希面前也好了是吧?” 仲希然抬头,看到祁斯年面色自然地吃掉了她剩下的半个包子。 她问:“你有洁癖吗?” 周旭尧:“有啊,在宿舍我们绝对不能坐他床的,他教室里的凳子也不许我们坐,笔也不许我们用,我要不小心用了就直接送我了,我那会儿就老这么顺他笔。” 周旭尧,“不过他对你肯定没有了,毕竟你们都……亲过了嘛。” 仲希然:“真的假的?可是高中的时候他从来没不让我用他的笔啊。” 他第一次给她补课的时候,她就拿了他的笔。 他只是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走的时候又拿走了。 “哎呦——”周旭尧拉长语调,“那么早就喜欢了啊?” 祁斯年笑笑,倒也没反驳。 仲希然忽然想起来,祁斯年高中给她补课的时候,好像从来都没有坐过谢虞的凳子。 每次都是让她去坐谢虞的凳子,他再坐到她的凳子上。 从第一次给她补课的时候就是。 所以她才完全没发现他有洁癖这事儿,只是觉得他平常格外乾净一些。 她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朝她点了点头:“我对你碰我的东西,確实没那么反感。” 从一开始,她在他这儿好像就是特殊的。 他討厌女生哭,只觉得烦,但她哭的时候他会心疼。 他从来没关注过哪个女生,却总是不时就能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嘰嘰喳喳的样子。 仲希然弯著眼朝他笑起来,眼里仿佛有星星。 谢虞这时道:“其实希希对祁哥也是一见钟情呀,第一次见面时还偷拍他了,说他很帅。” 仲希然:“……” 谢虞干嘛突然替她自爆。 仲希然不太自在地抿一下唇,说:“谢虞就不一样了,她高中的时候就很嫌弃周学长,还说你们永远只能做兄弟。” 谢虞:“……” 周旭尧:“呵。” 他看向谢虞,“你那时候不懂事儿,我原谅你了。” 谢虞又没忍住掐一下他肩膀。 周旭尧疼得齜牙咧嘴。 仲希然笑出声。 祁斯年这时突然凑近她说:“原来你那天是在偷拍我,不是自拍。” 仲希然:“……” “偷拍我的照片呢?给我看看。” 仲希然:“早不知道哪儿去了。” 谢虞:“我有啊!” “……” 仲希然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谢虞。 谢虞问:“休战?” 仲希然点头。 谢虞:“哎呀,突然找不到了。” 祁斯年:“……” 周旭尧:“女人,呵。” 吃完夜宵,回到酒店。 进电梯时,周旭尧说:“今天就不需要睡三间房了吧?” 仲希然和谢虞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淡淡的尷尬。 回到房间,仲希然一面收拾东西一面打趣谢虞:“还说你要跟我睡,结果你还不是去了男人那儿。” 谢虞:“好像是你先偷偷跑的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收拾完行李后,两人各自进了男朋友的房间。 第386章 主角IF线48:搬过来好不好? 谢虞拎著行李箱一进房间,整个人就被周旭尧从空中横抱起来,扔到床上。 谢虞看他。 周旭尧覆上来,按住她的腰:“想死我了。” 说著便朝她吻过来。 谢虞伸手拍在他脸上,阻止他进一步上前。 周旭尧:“我tm忍了够久了,多少天没见你了?” 语气里有些怨念。 谢虞伸手,拽了拽他耳朵:“先去洗澡。” 周旭尧屁顛屁顛拽住她手腕:“走走走,好兄弟一起洗。” 谢虞:“……” 仲希然跟祁斯年回到房间后,先躲进浴室小心翼翼地跟於淑兰打了个简短的视频,然后才放鬆地洗澡出去。 出来后,她就瘫在了床上,全身都还有一种被擀麵杖碾过的感觉。 而且昨晚也睡眠不足。 不等祁斯年洗完澡,仲希然就先睡著了。 祁斯年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看到仲希然侧躺在床上,面朝自己睡觉的方向。 她的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格外安静,黑密睫毛长而卷翘,漂亮极了。 像个睡美人。 祁斯年拿出手机,对著她的脸拍了张照片,设置成手机背景图。 弄好后,他替她掖了掖被子,才发现她的身体却微微弓著,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得很熟。 可能昨天真的被他折腾累了。 祁斯年有些心疼,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关了灯躺上来。 仲希然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可能是因为昨天实在太累,而身旁的气息又太让人安心。 她不知道睡著后是怎么跟祁斯年抱在一起的,但隔天早上醒来,她人就在祁斯年怀里。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没羞没躁,才刚开始跟他睡第二天,就已经开始贪恋他的怀抱。 她在他怀里稍微抬了下胳膊,祁斯年也醒了。 他看著她:“醒了?” 仲希然:“嗯。” 祁斯年伸手轻轻蹭一下她下巴尖,柔声道:“还有没有不舒服?” 仲希然感受了一下:“应该……没有了?” 祁斯年:“应该是什么意思?” 仲希然小小声:“就是觉得身体还有点酸。” 祁斯年凑过来低头吻了吻她脸颊:“有什么不舒服要及时跟我说。” 仲希然点了点头。 她摸过手机看了眼,早上8点。 两人起床洗漱后准备去吃饭,往群里发了条消息,群里没回应。 因为今天要回家,祁斯年给周旭尧拨去电话。 那头很快接起来,声音里都透著困意:“谁?” 祁斯年:“准备走了。” 周旭尧声音像是瞬间清醒,道:“行,知道了。” 吃早饭的时候,周旭尧连连打哈欠,谢虞也迷迷糊糊,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回去路上,自然就是祁斯年开车。 刚上车没两分钟,周旭尧就在副驾睡著了。 谢虞也在后排靠在仲希然肩上闭著眼。 仲希然忍不住问:“你们昨晚几点睡的啊?困成这样?” 谢虞困到脑袋不转,老实说:“三点多吧,困死我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睡著了。 没人聊天,仲希然觉得有点无聊,不觉往前看去,祁斯年手扶在方向盘上认真开车。 他手真的好漂亮,白,修长,乾净。 仲希然不觉抿一下唇。 祁斯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从后视镜里看向她笑一下:“在看什么?” 仲希然:“……” 车上气氛太安静,困意好像会传染,没多久,仲希然也不知不觉睡著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谢虞要下车的时候。 两人拥抱告別,周旭尧也算补够觉了,自觉变成司机,祁斯年换到了后座。 仲希然靠在他身上。 祁斯年问:“明天开学了吧?” 仲希然:“嗯。” 祁斯年:“有了新的课表记得发给我。” 仲希然:“好。” 祁斯年停顿片刻,搂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希希,要不要考虑搬过来住?” 仲希然微微一滯。 祁斯年凑近她,闻著她发间淡淡的玫瑰香气,说:“你还没走,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滴——” 前头喇叭声忽然被按得很响。 周旭尧清了清嗓子:“不是,我人还在这儿呢!” 祁斯年看他一眼,伸手降下了车中间的挡板。 周旭尧:“……” 视线里完全没有了周旭尧这个人。 祁斯年乾脆就吻了吻仲希然的脸颊:“搬过来,好不好?” 仲希然:“你住的地方离学校虽然不算远,但也不算太近,有时候上课不太方便。” 祁斯年想了想,说:“你学校附近也有祁氏的房子,我找一套。” 仲希然感觉耳根发热:“噢。” 隔著挡板,周旭尧的声音传来:“那你们在中传附近应该也有房子吗?给我搞一套好点儿的。” 祁斯年声音淡淡:“闭嘴。” 周旭尧立刻安静了。 祁斯年手半环著仲希然肩膀,轻声问:“可以吗?” 他声音里带著一点请求的意味。 仲希然低著头,小声道:“我也没有不愿意,但是说好了不能被我家里发现,不然我怕我妈会打断我的腿。” 她一脸有点怂的样子,祁斯年忍不住笑起来。 其实仲希然在家里挺受宠的,她性格也一直活泼胆大,也就在这时候怂。 祁斯年笑说:“这么严重啊?” 仲希然用力地点了点头。 祁斯年把她圈禁怀里:“那我一定小心一点儿,不让宝贝的腿被打断。” 仲希然:“……” 她为什么觉得他在逗她。 仲希然忍不住给他上难度:“那万一你行事不周被发现了呢?” 祁斯年蹙眉,像是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那就让你妈打断我的腿,绝对不会连累宝贝。” “……” 仲希然看他:“那你腿断了还不是要我照顾你?” “有道理。”祁斯年低头,半开玩笑地说,“那怎么办?” 仲希然最近正在刷一个古装剧,没怎么过脑子就来了一句:“私奔?” “那不行。”祁斯年一本正经道,“与其私奔,不如想办法娶了你。” 他停顿片刻,转头问她,“你今年十九了是吗?” 仲希然:“……” 第387章 主角IF线49:就是有点儿想你 他这话的意思好像恨不能立刻就娶她。 仲希然微微抿一下唇,刚要开口说什么,祁斯年手机这时响了。 他接起来。 仲希然不经意间瞥到他手机屏幕,是熟睡的自己——明显是在之前住的酒店拍的。 她微微一怔。 祁斯年:“嗯?” 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听不太清楚,只听见祁斯年说:“知道了,招標文件先发我。” 他说完便掛断了电话。 仲希然又明显地看到了他手机屏幕里自己的照片。 她心里甜丝丝的,小声说:“你偷拍我。” 祁斯年慢慢道:“本来想光明正大地拍,谁知道你睡著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他低头,轻声问她,“我是不是也很会拍?” 仲希然弯唇:“凑合吧。” 其实不止是凑合。 祁斯年拍照片的水平很高,光线构图都很高级,看起来简单却很有质感。 真是羡慕嫉妒他跟鲍老学过摄影。 两人还在说著话,仲希然一看车窗外已经马上要到家门口。 她连忙喊:“停车。” 周旭尧踩下剎车。 家里二楼窗外能看到这个位置,仲希然不敢多停留,连忙下车。 祁斯年想伸手握一下她的手都没来得及,只有一截上衣衣角从她手里滑走。 行李在后备箱,祁斯年不方便出去,周旭尧下车替她拎下来,仲希然连忙拉著行李箱一路小跑回去了。 周旭尧的车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直到仲希然进去,他才打趣道:“能走了吗?哥。” 祁斯年:“走吧。” 周旭尧在前头掉头,又问:“那房子……” 祁斯年淡声:“我回头让人发几套给你挑。” 周旭尧:“哎呦,谢谢哥,你就是我亲哥!” 祁斯年不置可否。 他拿出手机,盯著背景图看了片刻,给仲希然发了条微信:“到家好好休息。” 休息两个字,仲希然总觉得意味深长。 回到家,於淑兰坐在沙发上,看到她回来,连忙过来抱住她:“玩得开心吗?” 仲希然弯唇:“挺开心的。” 於淑兰鬆开她,看她心情和气色都不错,一直悬著的心终於放了下来。 她拍了拍仲希然的肩膀:“是长大了,都能自己出门了。” 她不过感慨,但仲希然心虚,生怕她看出什么,连忙藉口放行李上楼。 听见仲广才的声音:“都跟你说了没什么事儿。” 开学不到两周,祁斯年就在北影附近的高端小区置办好了一套房子,是一间三居室。 周末的时候,仲希然就拎著部分行李搬了进去。 两人算正式开启了同居生活。 不过倒是不需要她操什么心,每天固定有阿姨过来打扫卫生,做饭大部分时候都是祁斯年来,她最多就是在家里装饰了一个照片墙,放上她跟祁斯年的合照。 但大一下学期的课比上学期紧张不少,尤其到了最后一个月的结课作业,仲希然甚至要熬大夜拍夜景。 祁斯年好像也忙了很多,课虽然少了许多,但他准备出国留学需要的考试材料的同时开始真的自己带团队经营小项目。 仲希然晚上不在家,为了节约时间,他乾脆就住在了公司的办公室。 两人这么一忙,有大半个月都没怎么见面。 这天下午7点,仲希然终於拍完了最后一个短片镜头。 她忍不住发了条微信朋友圈感慨:“终於拍完了,感谢男主角@黎城女主角@明妍!” 发完后,她跟同学们一起把摄影器材放回去,就接到了祁斯年的电话。 祁斯年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拍完了?” 仲希然:“嗯,你呢?忙完了吗?” 祁斯年:“还没有,需要准备的材料有点儿多。吃过饭了吗?” 仲希然刚要说还没吃,就听见祁斯年低声说,“吃没吃过都出来陪我吃点儿,我想你了。” 姜正刚拿来最新的招標材料准备给祁斯年看,听见他说“我想你了”四个字,愣了一下,又连忙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原来祁总已经有女朋友了。 他外表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对女朋友倒是很好嘛。 仲希然在电话那头说好。 “在你学校附近吃吧,我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到。”祁斯年掛断电话,出了办公室,跟在旁边会议室的几个人说,“我出去四个小时,晚上回来再跟你们碰进度。” 姜正连忙道:“好的。” · 仲希然掛断电话后,连忙钻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快速敷了个面膜化了个妆,来到学校门口等。 片刻后,她远远地看到祁斯年。 现在正是五月份,他穿了件白色的t恤,黑色休閒裤,手里捏著一串钥匙,从路灯底下朝她缓缓走来。 仲希然连忙跑过去。 祁斯年伸手拥住她。 好久没见,两人抱了一会儿才依依不捨地分开。 仲希然抬头看向祁斯年,他明显憔悴了一些,眼下有轻微的乌青,眼里也有微红的血丝。 仲希然心疼地问:“工作这么累吗?” “只是最近累一些。”祁斯年在路灯底下瞧她,“你气色好像还不错。” 仲希然弯唇:“我化妆了嘛。” 祁斯年跟她十指交缠,牵著她的手晃一下:“你不化妆也漂亮。” 两人就近挑了个淮扬菜餐厅。 刚吃到一半,仲希然就接到於淑兰的电话。 於淑兰兴奋道:“希希啊,你拍完短片了是不是?妈妈刚好要去附近接你爸爸,顺路去看看你。” 仲希然:“不用了妈,我还要剪片子。” 於淑兰:“妈妈马上到了,不耽误你时间,就看你一眼,妈妈还给你买了个新包。” 不时来看她好像是於淑兰的执念。 仲希然有点无奈地看向祁斯年,祁斯年冲她点一下头,用眼神示意她没关係。 掛断电话后,仲希然问:“你今晚回家吗?” 祁斯年:“后天招標,招完標就可以回去了。” 仲希然点点头:“正好,我也要剪片子。那……我先走了,你再吃一点儿,我们后天晚上见?” 祁斯年点一下头。 仲希然起身,听见祁斯年喊她:“希希。” 她回头:“嗯?” 他朝她伸出手,仲希然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他稍稍用力拉著她靠近自己。 他们坐的包厢,仲希然倒是也没什么心理负担,顺著他的力道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 祁斯年握一下她的手:“去吧。” 他语气很平静,但不知道为什么,仲希然就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一点难过的意味。 也是,刚见面不到一个小时又要分开,谁也不会开心。 仲希然抿一下唇,又伸手抱住他。 祁斯年靠在她怀里片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腰,说:“没事儿,就是有点想你。” 第388章 主角IF线50:那个人是我 於淑兰的电话再度打了过来。 仲希然知道她肯定到了,不得不转身走了出去,一路小跑,跑回学校大门口。 於淑兰拎了个最近很流行的粉色包从车上下来,递给她说:“妈一看到这个粉色就特別喜欢,觉得很適合你。” 仲希然努力微笑:“谢谢妈妈。” 於淑兰伸手点她额间一下:“怎么著?还不乐意啊?” “没有妈妈,我只是熬了几个夜,有点累。”仲希然打了个哈欠。 於淑兰看著她:“那你还有空化妆?” “……”仲希然手里抱著那个包,觉得有点烫手。 她一时没想好怎么回,於淑兰已经开始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仲希然微微怔一下。 其实如果不是最近她和祁斯年都太忙,应该可以跟家里公开了。 她一时也没想好谎话,就说:“就是有个不错的男生,在接触。” 於淑兰问:“你刚跟他在一起?” 仲希然:“就简单吃个饭,已经吃完了。” 於淑兰开始犯家长病:“长什么样?家境好吗?是你们学校的还是別的学校的?” 仲希然还没来得及回,於淑兰就说,“我可告诉你,你们学校那些男演员可绝对不行,男导演也不行!搞艺术的都靠不住。” 仲希然有点儿无奈:“妈,我也是搞艺术的。” 於淑兰双標得很:“你当然不一样,你是我女儿。” 仲希然推她一下:“妈妈,还在接触,等看看情况再说好吗?” 於淑兰一脸不放心地看著她:“希希,你还小,经济基础是基本的条件,家境太差的我们真的不能考虑……” 仲希然只好说:“斯年哥介绍的人,家境挺好的。” 於淑兰稍稍鬆了口气,能跟祁斯年玩到一起的人,家境確实不会太差。 她又道:“还有,希希,谈恋爱的时候女人该有的架子一定要有,否则男人不把你放在眼里……” “好啦。”仲希然打断她,“妈妈,我回去还得熬夜剪片子呢。” 於淑兰还有一肚子想说的话,但看她眼里的確有红红的血丝,想来这阵子肯定確实很辛苦。 她心疼道:“好吧,等你放暑假妈妈好好跟你说一说。” 仲希然说好,於淑兰抱了抱她,说:“那妈妈走了。” 仲希然点头,目送於淑兰离开,心里有种去找祁斯年的衝动,但想了想,再见面也待不了多久,反而还要伤感一次,便放弃了。 · 仲希然离开后,祁斯年看著桌上的饭菜,忽然失去了胃口。 这在他身上还是第一次。 他从小就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也一直品学兼优。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因为谈恋爱的原因不想吃饭。 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打开手机微信想给仲希然发点儿什么,却又觉得好像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何况他也不想让她担心。 他微微嘆了口气,等了片刻后,起身离开。 开车路过仲希然大学门口的时候,他特意放慢速度,往窗外看了眼——仲希然没在。 这当然是理所当然。 哪儿有那么好的运气,祁斯年心想。 於淑兰上了车,正准备去接喝酒的仲广才,后视镜里突然有一辆熟悉的宾利闪过。 她的车刚好停在路灯底下,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车牌尾號:8888。 这根本不是一般的车牌。 於淑兰心中一凛,连忙踩下油门追了上去,把去接仲广才这事儿拋之脑后。 她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仲希然就是在跟这辆车的主人接触,甚至有可能已经交往了。 因为之前她就见过这辆车两次。 想知道这男人究竟是谁的心思超过了一切。 於淑兰一直跟著这辆宾利。 祁斯年今晚情绪不怎么高,注意力也没那么集中,等他从后视镜里发现有辆车一直跟著自己的时候,他已经快开到祁氏楼下了。 他缓缓放慢速度,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辆车的车牌,立刻给仲希然打了个电话。 仲希然接起来,声音里有克制不住的兴奋:“斯年哥,你还没走吗?” “不是。”祁斯年顿一下,问,“你妈妈的车牌號是不是:xxxxxx。” 仲希然突然紧张:“是,怎么了吗?” 祁斯年:“她跟了我一路了。” 仲希然:“……” 不知道为什么,祁斯年的心情忽然在这一刻好了起来。 他说:“跟家里公开吧,好吗?” 仲希然:“嗯。” 她语气很轻,却很肯定。 祁斯年:“把你妈妈的手机號发给我。” 仲希然:“好,斯年哥……” 祁斯年:“別担心,相信我。” 仲希然当然相信他,祁斯年天生就让人有一种信任感。 她把於淑兰的手机號码发过去。 於淑兰还是第一次干这种跟车的事儿,好在今晚车不多,北城城区主干道又都限度,她很顺利地跟了半个多小时,连仲广才都是让司机去接的。 跟著跟著,前头那辆宾利好像忽然之间降了一点速度,她也顺势降下来。 手机这时忽然响了。 以为是仲广才,她看了眼是陌生电话。 她没理,但那电话很快又打过来。 怕万一有什么事,她用蓝牙耳机接起来:“餵。” 耳机里传来一道並不算陌生的声音,清冷,微沉,透著一种自信。 “阿姨,我是祁斯年。” 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於淑兰愣一下,礼貌笑道:“斯年啊,有什么事吗?” 难道是要跟她说给希希介绍男朋友的事? 祁斯年:“那个人是我。” 於淑兰一震。 祁斯年平声说:“前头有个咖啡厅,我能请您喝一杯咖啡吗?” “当然。”於淑兰屏住呼吸。 掛断电话,於淑兰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就说,祁斯年跟希希肯定有事。 第389章 主角IF线51:我谈恋爱了 咖啡店角落里,於淑兰静静地打量著祁斯年。 按理来说完全不该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眼前男人无论家世、外貌还是能力,都是金字塔顶尖里的那一批。 可是那又怎么样? 女儿是她的掌上明珠,真要挑总能挑出毛病。 而祁斯年最大的毛病,就是看上去太过冷情。 有些男人天生就冷淡,嫁给这样的男人,在婚姻里未必幸福。 而祁斯年的能力如果用在希希身上,希希怎么也玩不过他。 一时间,於淑兰心情格外复杂。 祁斯年温声道:“阿姨刚才去看希希了?” 於淑兰点头:“她刚才就是跟你在一起?” 祁斯年:“是。” 承认的倒是坦率。 於淑兰:“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去年就撞见过这辆宾利了,祁斯年要是回最近刚开始她肯定不信。 “去年九月底我开始追的希希,11月初在一起的。”祁斯年恭顺道,“阿姨,我们不是故意瞒著家里,只是当时刚刚刚开始,我们想晚一点再跟家里说。” 於淑兰:“这么说你家里人也还不知道?” “不知道。”祁斯年温声,“我本来打算最近就上门拜访的,只是希希忙著拍短片,我忙招標,还没来得及。没想到刚好遇见阿姨,我怕阿姨担心,所以给您喝杯咖啡聊聊。” 她问:“你家里的態度呢?” 祁斯年声音更加柔和:“您也知道,我爸妈都很喜欢希希,而且他们一向尊重我,从小到大我的事都是自己做主。”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於淑兰不觉更加感慨——他不过大希希两年,就这么理智成熟了。 於淑兰稍稍放鬆下来,用小勺子搅了搅咖啡:“你才大三吧,就开始跟著公司招標了?” 祁斯年:“我毕业后会出国读两年mba,mba报名要求管理经验。” 於淑兰微微一顿:“你毕业后要出国?” 祁斯年语气里透著安抚的意味:“是为了更好的经营公司,一些国外的模式必须了解,我跟希希也说过了。” 於淑兰皱眉:“但是出国两年未免也……” 她的话被祁斯年温和地打断:“我想过了,我跟希希可以先订婚。” 於淑兰一惊——订婚? 祁斯年平声道:“阿姨,我高中的时候就很喜欢希希了。” “但是当时她年纪还小,又要准备高考,所以我就没提这件事,只是给她补课。” “一直到她上了大学我才开始追她。” “我知道她是您的掌上明珠,请您相信,她也是我的,我对她绝对认真。” 他模样气质仍旧清清冷冷的,神色却格外认真诚恳。 於淑兰好似一下子被打动了。 她说:“好孩子,阿姨知道你一直很优秀,阿姨对你也没什么意见,但是希希性子单纯,又是被我们宠著长大的,她未必適合像你们这样的高门大户。” 祁斯年听出了於淑兰话里的意思。 说白了,他们家出来的姑娘,嫁给豪门怕委屈。 反而找一个家世差不多的,能捧著他们姑娘的反而更合他们心意。 祁斯年眉宇间闪过一抹冷色,但他很快就收敛了。 他慢慢道:“我们家关係也不复杂,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儿子,这些年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至於我,您大可以放心,我们可以签婚前协议,如果將来我有什么不轨行为,可以净身出户。” 於淑兰被震住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再没什么能说的了。 本来只是想大概了解一下两人的情况,没想到祁斯年连“婚前协议”这种话都说了出来,显然是衝著跟仲希然结婚去的。 她点点头:“好。” 祁斯年低头看了眼腕錶:“很晚了,阿姨早点回去。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以隨时叫我出来,我隨叫隨到。” 他话语诚恳,姿態又放得极低,於淑兰已经认可了一大半。 她点点头,一时確实也没什么再想说的,便起身离开。 祁斯年一直將她送到车上,看著她离开才上车。 回到车上,他给仲希然拨去微信语音。 仲希然早在那头等著,一接起来就问:“怎么样啊斯年哥,我妈说什么了吗?” 祁斯年温声:“也没什么,就是了解一下情况,有点儿担心你。” 仲希然明显放心的语气:“没有不同意我们就好。” 祁斯年:“不至於。” 仲希然:“那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祁斯年:“嗯,我也要给我妈打个电话。” 仲希然又开始担心:“你妈会不会不同意啊?” 祁斯年笑了声:“不会,我们家我爸说了算。” 仲希然:“……” 掛断电话后,祁斯年將车开进祁氏大楼地下车库,给朱芸拨去电话。 “妈,睡了吗?” “正准备睡了。” 祁斯年:“我爸呢?” 朱芸:“就在我旁边儿,怎么了?” 祁斯年:“有个事儿跟您说一声。” “什么?” 祁斯年:“我谈恋爱了。” 朱芸语气一下子激动起来:“真的吗?跟谁啊?什么时候带来家里?有照片吗?” 她连忙把祁光远拍了起来,小声道,“儿子谈恋爱了。” 祁光远本来都躺下了,这会儿竖起耳朵,听见祁斯年说:“不用照片,你们都见过,是希希。” 朱芸又惊又喜地看向祁光远,祁光远倒像早预料到了似的,不著痕跡地笑了下。 祁斯年接著说,“希希家里也知道了,暑假找个时间,我会先去仲家拜访一下,再带她回来。” 朱芸笑得开心极了:“好好好,你总算交女朋友了。” 祁光远在旁边道:“不然你妈总觉得你是gay。” 朱芸有点恼地拍了他一下:“我哪有,你別跟儿子胡说八道。” 祁光远笑起来,问:“你手上的招標怎么样了?” 祁斯年:“今晚再理一理,差不多了。” 祁光远:“那你好好努力,毕竟你挑的这个媳妇儿需要不少本钱。” 朱芸:“我儿子娶媳妇儿还需要自己赚本钱吗?你给他攒的本钱呢?” 祁光远:“那不都你身上了?” 朱芸:“……” 第390章 主角IF线52:我喝醉了 夫妻俩当著祁斯年的面开始打情骂俏。 祁斯年受不了似的掛断了电话。 上祁氏大楼之前,他给仲希然发了条微信。 “我跟家里讲了,我爸妈开心得快打起来了。” 仲希然:“……?” · 於淑兰回到家时,仲广才已经被司机送回了家,歪歪扭扭地躺在沙发上。 他还没睡著,一看到於淑兰就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抱住她,声音里有点儿委屈:“跑哪儿去了,连我都不接了?” 他半开玩笑道,“该不会见哪个小白脸儿去了?” 於淑兰:“我见祁斯年去了。” 仲广才愣了一下:“你还真去见小白脸了?” 於淑兰:“別胡说八道了,你女儿跟他谈恋爱了。” 仲广才仿佛酒醒了几分:“啊?” 於淑兰:“去年就谈了。” 仲广才:“这是好事儿啊。” 於淑兰嘆了口气,说:“希希性子简单,我就怕她到时候应付不来。” “希希那么聪明,怎么会应付不来。”仲广才笑说,“而且我看斯年这孩子挺稳重的,很不错。” 於淑兰:“你不觉得他人太冷了吗?” 仲广才:“他爸也冷,但疼太太业內也是出了名的,身边从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於淑兰:“但是……” “行啦。”仲广才搂著她的腰往臥室里走去,“哪有那么多但是啊,先陪你老公是正经。” 他喝醉了就不讲理,於淑兰无奈,先帮他洗了个澡,他很快躺床上睡著了。 於淑兰却没睡著,看到仲希然给她发了条微信,问她睡了没。 她暂时没想好措辞,回覆:“今天太晚了,等你放假回来再具体说。” 仲希然:“好的妈妈,那你早点睡。” 回完消息,仲希然心里的不安少了许多。 於淑兰现在没有说反对的话,基本就等同默认了。 她坐在宿舍寢室的桌前,开著一盏柔和的桌灯,开著电脑剪片子。 明妍和其他舍友已经睡著了。 安静的深夜里,偶尔传来轻击滑鼠的声音。 仲希然戴著耳机,来回翻看一段视频时,忽然想起祁斯年——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应该还没睡觉吧,之前吃饭的时候他说今晚可能要通宵。 她举起手机,拍了张现在的工作檯发给祁斯年。 片刻后,祁斯年给她回復了一张照片。 是他那头的会议室,桌上一摞厚厚的文件,好几台电脑。 她不觉弯唇,好像工作都不再孤单。 剪完片子交了作业,仲希然先回到家。 晚上八点,祁斯年还没回来。 虽然最近半个多月家里都没人,但因为阿姨会每天定时过来打扫卫生,所以家里还是很乾净。 只是没有祁斯年,客厅好像有一种空旷感。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祁斯年发来微信说今晚有应酬,回来大约要11点多。 仲希然便先去洗了个澡。 出来后,她打开电视看了部电影,想抵御这种空旷感,却发觉自己有点看不进去。 她点了暂停。 在沙发上静静坐了几分钟,她还是给祁斯年发了条微信:“应酬的话,你要喝酒吗?” 祁斯年没有立刻回微信。 几分钟后,他打来了电话。 仲希然接起来。 他明显出来了,背景里有马路边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 可能是招標顺利结束,祁斯年的声音里带著一点轻快:“宝贝到家了?” 仲希然:“嗯,我也是刚回来。” 祁斯年:“今天带著团队成员们一起聚一聚,会喝点酒。” 仲希然:“但是你酒精过敏……” 祁斯年温声:“別担心,吃一颗过敏药就好,不会很严重。我第一次带团队,今天不喝的话有点儿说不过去。” 仲希然“噢”一声。 祁斯年:“你要困的就先睡,一会儿司机送我回去。” 仲希然抿一下唇,问:“我能去接你吗?” 祁斯年仿佛愣了一下。 仲希然轻声说:“我想你了。” 祁斯年的心好像一瞬间化了。 他深吸一口气,说:“当然可以,那我快散的时候告诉你。” 仲希然语气愉悦起来:“好啊。” 祁斯年嘱咐她:“晚上开车要小心。” 掛断电话后,仲希然终於能安心下来看电影。 大约十点半左右,祁斯年给她发来了地址,她开自己那辆宝马去接。 到了地方恰好是十一点半。 她下车,走到酒店门口,祁斯年刚好被一群人送出来。 他穿著熨帖的白衬衫,因为天气热,衬衫脖子里的扣子开了两颗,袖口也整整齐齐地挽了上来。 看到她,祁斯年笑著朝她招手:“希希。” 周围的人皆是一怔。 祁总大一就开始来公司实习,大三开始正式带团队,大家跟他也算熟悉几年,基本从没见他笑过。 ——但现在,竟然笑得这么灿烂? 仲希然连忙走过去。 眾人看到来人的外貌,都忍不住惊了一下。 大家都隱隱约约知道祁总有女朋友,却不知道会这么漂亮。 女生长著一张比明星还漂亮的脸,长长的头髮垂在背后,又纯又欲,气质高贵中带著一点骄矜,显然家境绝对不差。 祁斯年自然而然地伸手搂住女生的腰:“我女朋友。” 眾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能笑著说你好。 姜正立刻道:“仲小姐好。” 眾人立刻跟著喊仲小姐。 仲希然也点头道:“大家好。” 这不是公开介绍仲希然给大家认识的场合,祁斯年也没多说什么,跟大家说了句先走了,便搂著仲希然往车上走去。 姜正旁边的人问:“哪个仲小姐?不会是仲氏集团的仲小姐吧?” 姜正点头。 眾人几乎同时道:“臥槽……” 身后隱约传来的惊呼声两人都没在意。 祁斯年人看起来倒是没醉,只是身上沾染了点儿酒气。 仲希然一脸担心地看著他:“你吃过敏药了吗?” 祁斯年的话落在她耳边:“早吃了。” 仲希然扶他上了副驾,从车头绕过去上了车。 听见祁斯年低沉的声音:“宝贝,帮我系一下安全带。” 仲希然转头看他。 他眸子漆黑,语气里似乎带了一点耍赖的意味:“我喝醉了。” 仲希然:“……?” 第391章 主角IF线53:只对你乖 仲广才也常有应酬。 但他喝醉回家后常说的一句话是“我没醉”。 原来还有主动说自己喝醉的吗? 仲希然狐疑地看向祁斯年:“真的吗?” 祁斯年重重点一下头:“是啊,我都找不到安全带了。” “……” 可能祁斯年就是那种喝醉了也沉稳的类型? 仲希然也没想太多,倾身去替祁斯年系安全带。 “咔噠”一音效卡扣扣住的声音,祁斯年低头,吻住了她的脸颊。 仲希然抬头看他。 他眼里沁著笑意,好像又带著一点放肆。 像真的醉了。 仲希然拍一下他肩膀:“你好好坐著,不许捣乱。” 祁斯年低声:“遵命,仲大小姐。” 仲希然耳朵尖一热。 她发动车子。 仲希然开车不算太熟练,一个多小时才到家。 扶祁斯年坐在沙发上,先给他冲了杯蜂蜜水喝。 祁斯年慢条斯理喝了口,伸手將她揽进怀里:“怎么会突然想去接我?” 仲希然:“我爸应酬的时候,我妈也总去接我爸。” 祁斯年“嗯”一声,“这习惯不错。” 他一口气把蜂蜜水喝完,转头看她,“不是说想我?” 他突然换了话题,仲希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祁斯年侧头靠在她肩上,声音里像带了几分醉意:“那怎么不亲我?” 他平时清清冷冷的,跟她谈恋爱的时候总是主动的,有一种掌控欲,都是直接过来吻她,还从没这样过。 仲希然看他几秒:“你是不是真的有点醉了?” 祁斯年点头:“醉了,想被你亲。” 他伸手蹭一下她下巴尖,“快亲我。” 仲希然有点不太习惯他现在这样子,但还是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 酒精的味道,带著一点淡淡的蜂蜜水味道。 祁斯年声音有点委屈:“你好敷衍。” 仲希然:“……” 他忽然站了起来:“对,我得先洗个澡。” 仲希然扶住他胳膊:“你自己能洗吗?” 祁斯年往她身上歪了歪:“不能,我有点儿晕,可能会摔倒。” 不是,一般人喝醉了不是喜欢吹牛逞强的吗?他喝醉了怎么到处说自己不行? 但仲希然还是扶著他进了浴室,帮他在浴缸里放水。 祁斯年拿著牙刷刷牙。 刷完后,水放得差不多,仲希然说:“你先把衣服脱了?” 祁斯年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衬衫:“怎么脱?我手抬不起来。” 仲希然无语两秒,只好伸手去帮他解衬衫扣子。 她没解过,解得很慢,祁斯年就靠在盥洗池的盆上静静地等著她。 扣子一颗颗被解开,露出薄薄的胸肌线条。 仲希然咬一下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你肌肉也没掉。” 祁斯年语气里透著几分骄傲:“天生的,喜欢吗?” 仲希然:“喜欢。” 祁斯年“嗯”一声,“我就给你碰。” 仲希然忍不住笑起来,祁斯年喝了酒怎么这么乖。 她伸手去解他腰带,完全不熟练,解了半天才解开,却不太敢看他,別过脸帮他脱掉裤子,扶著他进了浴缸,往他身上打泡泡。 祁斯年转过来,把脊背给她:“还要搓背。” “……” 仲希然往他背上打了点儿泡泡。 祁斯年问:“我以后要应酬你也会来接我吗?” 仲希然:“酒精过敏还是要少应酬。” 祁斯年点头:“好,那我以后能推掉的就都推掉。” 仲希然没忍住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你好乖啊。” 祁斯年回头看她:“只对你乖。” 他眼睛乾净认真,仲希然没忍住,捏著他的下巴尖朝他吻了上去。 祁斯年轻轻颤了一下,缠住她柔软的舌尖,跟她接了一个绵长而热烈的舌吻。 洗完澡出来,仲希然给祁斯年吹乾头髮,一路牵著他回了臥室。 最近两人都挺累,又挺晚了,看到祁斯年后仲希然整个人的心就安定下来,怕他累,也没想著折腾。 她关了灯躺下来,自然而然地钻到祁斯年怀里,闭上眼很快便有了困意。 迷迷糊糊中,柔软的唇落在了她耳垂上。 仲希然自然地伸手抱住祁斯年的脖子,听见他问:“你不喜欢我了吗?” “嗯?”她轻声,“喜欢的,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他声音里带著一点儿怨念:“那这么久没见不碰我。” “……” 仲希然彻底清醒了。 她有点儿想笑。 “祁斯年。”她低低地喊他名字,“你知不知道你喝醉了以后——” “什么?”他问。 仲希然勾住他脖子,借力抬头,在他耳边说,“很不讲理。” “你睡我不需要讲道理。”祁斯年含住她耳垂,气息呵进她耳朵里,“上来。” “……” 两人太久没见,他一挑仲希然也起来反应,满足了他的各种“请求”。 隔天一早,朱芸就打来电话,祁斯年在睡梦中被吵醒,接起来。 朱芸说:“招標既然忙完了,你就赶紧去祁家拜访,礼物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祁斯年看一眼手机,才8点。 他说:“知道了。” 昨天喝了酒,他嗓子有点哑。 朱芸听出来了,问:“昨天喝了很多?” 祁斯年:“还好。” 仲希然还在迷糊,最近睡眠本来就很缺,又忽然听见祁斯年接电话,闭著眼睛推他一下:“你別吵。” 祁斯年一顿,连忙起身去了客厅。 仲希然心满意足继续睡觉。 电话那头朱芸明显愣了一下:“你跟希希住一起了?” 祁斯年:“嗯。” 朱芸:“你怎么这么快……” 祁斯年轻声打断她:“我要娶她的。” 朱芸:“我就是怕仲家那边有意见。” 祁斯年想了想,说:“那边先稍微瞒一瞒。” 掛断电话,祁斯年喝了杯温水。 头有点疼,口也有些发乾,但想起仲希然方才的样子,他不觉弯了弯唇。 仲希然一直睡到11点钟才醒过来。 除了早上被吵醒的那一下,她睡得还挺舒服的。 祁斯年正躺在她身边看书,看她醒了,便低头过来吻了吻她。 仲希然问:“早上是谁给你打电话啊?” 祁斯年淡声:“我妈。” 仲希然:“……” 第392章 主角IF线54:你承认是我了? 头顶仿佛有一道雷劈过。 仲希然:“谁?” 祁斯年又平静地说了句:“我妈。” 沉默。 震耳欲聋的沉默。 沉默过后,仲希然忍不住推祁斯年一下:“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祁斯年:“我怕你会睡不著。” “……” 仲希然问:“那你妈听见我说话了吗?” 祁斯年默认。 仲希然:“那你问你了吗?” 祁斯年点头。 仲希然一连崩溃,她抱著最后一点侥倖的心理问:“你承认是我了?” 祁斯年:“难道我说是別人?” 仲希然捂脸。 祁斯年伸手过来抱她:“没关係的,他们那么大年龄了都是过来人,什么不知道。” 仲希然咬唇,不太確定地问:“你妈会不会觉得我轻浮?毕竟父母那辈都比较保守。” 祁斯年:“不会,你可以说是我逼你的。” “……” 事已至此,也没別的办法,仲希然只能嘆了口气,接受这个事实。 祁斯年低声说:“真的不会,我妈还催我赶紧去你家。你问问你家里最近哪天有空?” 一周后,仲希然放假的第二天,祁斯年单独来了仲家。 这次仲广才待他明显热情了许多,仲菀芝也忍不住打趣地喊他“姐夫”,被於淑兰凶“不许乱喊”。 大热的天,祁斯年却衬衫西裤,穿得十分正式。 两人公开了关係,当著父母的面,仲希然没敢一直看他。 祁斯年的目光却毫不避亏地一直落在她身上。 坐在沙发上看他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连忙开了空调,又去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 於淑兰看著仲希然跑前跑后的样子,心情微微有些复杂——还真是女大不中留。 两家来往有几年了,也算知根知底,所以祁斯年这次上门仲广才和於淑兰也没多盘问什么,就招待他吃了个饭。 饭后,祁斯年陪著仲广才聊了会儿天,然后说:“我想过几天带希希回家一趟,不知道可不可以?” 仲广才笑道:“当然可以。” 下午4点多,祁斯年起身离开,全家人將他送到门口。 祁斯年礼貌跟仲广才和於淑兰道別后,看向仲希然:“那下周二我来接你。” 下周二是约定的去祁家的时间,仲希然脸颊发烫,点了点头,目送祁斯年离开。 这天晚上洗完澡,仲希然敲开於淑兰臥室的门,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问:“妈妈,我去祁家带什么礼物合適啊?” 於淑兰:“早准备好了。” 仲希然走过去抱住她,甜甜道:“谢谢妈妈。” 於淑兰感慨地拍了拍她的脊背,说:“今晚跟妈妈一起睡好不好?妈妈想跟你说说话。” 肯定是想说跟祁斯年的事。 仲希然乖巧地点了点头。 仲广才怨念地看了於淑兰一眼,去了隔壁臥室。 晚上熄了灯,仲希然躺在於淑兰肩上——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妈妈一起睡过了。 她初中的时候发烧於淑兰都会跟她一起睡。 黑暗里,於淑兰问她:“你很喜欢斯年吗?” 仲希然点头,小声说:“超喜欢的。” 於淑兰嘆了口气,问:“他对你很好?” 仲希然:“超级好。” 她说话时语气里透著小女生谈恋爱时说不出的开心,“他高中的时候就对我很好了,费了很大的力气给我补课,而且我考北影的时候他不仅给我介绍了老师,还帮我列了学习计划,如果没有他的话,我可能不会这么顺利考上北影。” “但是他当时怕耽误我学习,就没说喜欢我,只说让我不要隨便谈恋爱影响学习。” “后来我上大学,他才开始追我的。” “而且他上大学的时候好多女生追他,他都没谈恋爱,就一直在等我。” “他对我也很好,每隔几天就会来学校陪我,而且还帮我换了一套超好的摄影设备,也经常送包包和珠宝给我。” “当然不止这些,他把我们的未来都规划好了——说他毕业后我们可以先订婚,我毕业了如果愿意可以早点结婚,不愿意晚点也行……” 她陆陆续续说了很多,全是对方的好话。 於淑兰静静听著。 仲希然越说越兴奋,“还有妈妈,其实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喜欢他了。我当时还偷拍他了,我给你看。” 她拿起手机,翻到相册的最前头,找出当年拍的那张祁斯年的照片,举到於淑兰面前。 他穿著白衬衫,清清冷冷,乾乾净净。 仲希然:“我拍得好吧?” 於淑兰:“当然了。” 仲希然接著说:“妈妈,其实你也知道,我对学习一直都没太大的兴趣。但是斯年哥高中的时候一直都是年级第一,有一次他站在学校台上演讲的时候,我心里忽然有一种我好像配不上他的感觉。” 於淑兰:“怎么会?我的宝贝配得上任何人。” 仲希然重重点头:“我知道,但是当时我就是突然有这种感觉,想好好学习,想配得上他。” 她往於淑兰怀里蹭了一下,说,“妈妈,斯年哥对我人生的影响真的很大。” 於淑兰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是过分担心。 於淑兰揉了揉仲希然的脑袋,语气放鬆了许多:“妈妈知道了,跟妈妈说说,他是怎么追你的?” 仲希然“哼”一声,“他好能装,竟然说要给我介绍男生,还让我给他介绍女生,我当时生气了,说他还是一辈子单身吧!” 於淑兰想起了上次过年去祁家的事,忍不住笑出来。 仲希然听见她的笑,彻底鬆了一口气。 於淑兰问:“后来呢?” 仲希然弯唇:“后来他抱了一大束玫瑰在我宿舍楼下等我,我才答应他的!” 於淑兰有些意外,祁斯年看著很冷淡,竟然能做出这种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人的事。 听到这儿,她终於放心不少。 仲希然这时抱住她,说:“妈妈,斯年哥真的对我很好,我跟他在一起超级开心,你放心好吗?” 於淑兰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有点发酸。 好像女儿真的长大了。 她点点头,哑声:“好。” 母女俩就这样聊著天,慢慢地睡著了。 第393章 主角IF线55:家长见面 隔天一早,仲菀芝跑过来撒娇:“妈妈你抱著姐姐睡,不抱我睡。” 不等於淑兰说话,她又说,“算啦,姐姐都有姐夫了,跟妈妈睡不了几次了,我让让她。” 於淑兰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尖:“你这孩子怎么没羞没臊的?” 仲希然默默躲在一旁,不敢说话。 一周后的早晨,祁斯年亲自开车来接仲希然去家里。 祁斯年穿的衬衫西服,比较正式。 一进门,看到仲希然特意穿了条浅蓝色的裙子,戴了於淑兰给她准备的一个小钻石项炼,有点小女人的样子。 他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片刻。 仲希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爸妈,我走了。” 仲广才和於淑兰点头。 祁斯年伸出胳膊,仲希然顿了一下,当著爸妈的面,就这么挽住他。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光明正大的感觉真好。 祁斯年带她走出家门,低声说:“很漂亮。” 仲希然:“我本来就漂亮。” 祁斯年笑了笑:“可不是嘛。” 到了祁家门口,仲希然挽著祁斯年的胳膊,有点儿不敢迈进去。 祁斯年握一握她的手:“別怕。” 她点点头,跟著他走了进去。 朱芸就在客厅等著,一看到她就立刻站起来,笑道:“希希来了?快过来坐。” 仲希然礼貌喊人:“伯父好,伯母好。” 朱芸亲昵地握住她的手,含笑看祁斯年一眼,“我就说他高中的时候怎么会非要给你补课,心思藏这么久我们都没看出来。” 她说著又看了祁光远一眼。 仲希然脸颊微微发烫。 祁斯年倒没什么太大反应。 祁光远:“『们』字去掉,是你没看出来。” 朱芸不轻不重打他一下。 祁光远笑说,“希希,就把这儿当自己家。” 仲希然点头。 祁光远和朱芸对她態度都很热络,她心情自然而然就放鬆下来。 吃饭时,祁斯年特意坐在她身边,给她夹了块炙羊肉:“尝尝,我也是跟宗嫂学的。” 他动作自然,像是给她夹了无数次似的。 朱芸见状,跟祁光远对视一眼。 祁光远给她夹了只虾:“点我是吧?” 朱芸娇嗔道:“我哪有。” 仲希然给祁斯年一个“你爸妈还挺恩爱”的眼神。 祁斯年扬眉,回她一个“那当然”。 午饭后隨意聊了会儿天,祁光远和朱芸就去臥室午休了。 祁斯年给仲希然剥了颗葡萄,餵进她嘴边。 仲希然张嘴吃掉了。 祁斯年抽了张湿纸巾擦了擦手,问:“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会儿?” 仲希然抿唇:“不了吧,不太好。” 祁斯年淡声:“有什么不太好,晚上跟我一起睡我妈都知道了。” “……” 说的也是。 仲希然也有点困了,便点点头。 祁斯年朝她伸手,她便把手递给他,任由他拉著上了二楼,进了他的臥室。 进去后仲希然发现,祁斯年的床由单人变成了双人,仿佛在暗示著什么。 她看向祁斯年,祁斯年:“我妈换的,是不是很贴心?” 仲希然抽了抽嘴角。 她化了淡妆,从包里掏出化妆水卸掉,身上衣服也换成祁斯年的一件白色t恤,然后便躺了上去。 祁斯年过来亲了亲她:“你穿我的衣服还挺好看。” 她昨晚因为要来祁家十分紧张,都没怎么睡好,在祁斯年怀里很快就睡著了。 一觉睡到5点多,祁斯年才喊她起来。 睡这么久有些不像话,她急急忙忙起身换裙子化妆,一面说:“怎么不早喊我?” “没捨得。”祁斯年安抚她,“没关係的。” 收拾好后,仲希然连忙下楼,面色有些尷尬。 谁知祁光远和朱芸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招呼她过去吃水果,又留她吃了晚饭。 临走时,朱芸送了她一套钻石高珠首饰作为见面礼,项炼耳环头饰,加起来怎么也得好几百万。 拿著这套见面礼回家,於淑兰也惊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出手会这么阔绰。 仲广才道:“这回你该放心了吧。” 一周后,双方家长便在祁家见面了。 两家对彼此都很满意,这次会面自然格外愉快。 午饭后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朱芸微笑道:“斯年跟我说了,毕业后打算出国读两年mba,所以想在出国前把婚定了,不知道您这边怎么想?” 话音一出,仲希然便红了脸。 祁斯年就坐在她身边,低头看她,不觉握住了她的手。 双方父母都在,她挣了一下,他却握她很紧,没挣脱,便任由他握著。 於淑兰道:“斯年毕业的时候希希才大二,订婚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仲希然微微顿一下。 好像是,周围基本没有大二就订婚的。 朱芸笑说:“都是希希太优秀了,这么好的儿媳妇,我们想早点儿把她定下来。” 她这话姿態是比较低的。 其实双方心里都明白,像祁家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家,早订婚对女方是好事。 因为一旦公开订婚,基本就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仲广才显然比於淑兰更理智。 他说:“二十了,也不小了,订了婚之后在许多事情上也方便一点儿。”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时间还有一年多,双方都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聊完两人的似是,祁光远和仲广才便开始聊商业上的事。 两家人以前虽然也来往,但仅限於日常,商业上一直保持著小心翼翼的边界感。 但现在显然可以放开一些。 仲广才於是道:“我们打算在三线城市再拓展一些產能。” 祁光远脸上没什么变化,看向祁斯年喝了口茶。 祁斯年微微蹙眉。 片刻后,他慢慢说:“我们倒是刚好相反,准备战略收缩了。” 仲广才微微一怔:“怎么会?大好的局势。” 祁斯年用数据一点点跟他分析。 仲广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等离开祁家,回到车上,於淑兰才忍不住问:“你怎么忧心忡忡的?是祁家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商业上的事儿。”仲广才思索片刻,说,“我等会儿要回召开一个紧急会议,晚上你不用等我了。” 於淑兰点头:“那你自己记得吃饭。” 仲广才连夜召集高管开了两天会后,决定取消了所有二三线所有新的投资计划,仅保留在建项目。 这个决定让他避免了三年之后行业突然暴雷的损失,当然,这是后话。 第394章 主角IF线56:订婚 公开后最大的好处就是暑假仲希然可以肆无忌惮跟祁斯年去约会,再也不用找什么乱七八糟的藉口。 只是还不能在外头过夜。 有时候祁斯年忙好几天不来接她去约会,於淑兰还会问一句情况。 转眼暑假过去,祁斯年越来越忙。 准备国外大学的考试和申请材料,处理公司的事,要准备论文,准备订婚事宜,还要抽时间跟她约会。 看他忙得厉害,仲希然开始主动配合他的时间,工作日晚上会去他公司附近跟他吃饭,周末有时候也会去公司陪他加班。 大二快要结束的时候,祁斯年毕业了。 他已经通过了麻省理工九月份的入学申请,两人订婚的时间定在8月底北城的钓鱼台。 邀请宾客的范围不算大,祁仲两家都想儘量低调,只各自邀请了重要的商业合作伙伴和亲戚。 但毕竟是祁家和仲家行业龙头的强强联合,再精简也摆了五十桌。 仲希然坐在酒店房间,看著镜子里的自己。 订婚造型是祁斯年亲自陪她去试的。 因为是订婚不是结婚,礼服色系就选了a家浅粉色高定玫瑰裙。 裙摆蓬鬆层层叠叠大气好看,裙摆上几千多玫瑰由人工缝製,十几个裁缝耗时两百多的小时才完成,从总部空运过来。 因为不想太张扬,珠宝只选了一个小克拉的钻石项炼和配套的耳环。 於淑兰推门而入看到她这样,不觉微微愣住。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那个在自己怀里小小的女孩儿,原来已经长成了女人的模样。 她眼睛微微一酸,但很快掩饰住了,走到仲希然身后,说:“宝贝真漂亮。” 仲希然甜笑道:“妈妈也漂亮。” 时间到了,两人下楼。 下楼后,於淑兰反而没时间再伤春悲秋,陪著仲广才到处应酬。 不少商业伙伴都是熟人,互相打著招呼场子就热了起来。 仲希然被司仪领到座位上,看见坐在那儿的祁斯年,不觉一笑。 祁斯年伸手握住她的手。 仲希然在他耳边鬆了口气似的说:“我还以为我妈会寸步不离跟著我呢,结果她比我还忙。” 祁斯年点头。 仪式还有十几分钟才能开始,两人不能乱走,只能在座位上坐著。 仲希然又说:“斯年哥,你觉得咱们俩坐这儿像不像吉祥物啊?” 祁斯年温柔地看著她,伸手蹭一下她下巴尖:“不像,你像小公主。” 仲希然怪罪地看他一眼:“你別把我的粉底蹭掉了。” 祁斯年低头,看到指尖上的一点白色的粉末,不觉顿了顿。 本来想去洗个手,恰好仪式开始,只好就这么牵著仲希然上了台。 仪式很简单,不到一小时就结束了。 然后便开了餐,有管弦乐队表演。 订婚不需要敬酒,两人换完衣服后便自由了,连忙去了靠后的一桌。 许晋、苏柠、谢虞和周旭尧都来了。 周旭尧笑说:“还是祁总厉害啊,希希才大二就被你忽悠得订婚了,岂非一毕业就要结婚了?” 祁斯年平声:“早点儿结婚有什么不好吗?” 许晋挑一下眉:“有道理。” 他手极为自然地勾在苏柠肩膀上,姿態亲昵。 周旭尧往前头看了眼:“许总你这么叼的吗?你爸就在前面吧?” 苏柠一怔,立刻便想要从他怀里出来,却被许晋强行用力勾住。 许晋笑说:“怕什么?他看见刚好催我结婚,省得我还要自己提。” 周旭尧:“有道理啊!” 他感慨完,立刻就伸手搂住了谢虞。 谢虞看他一眼。 周旭尧小声:“我爸也在前头。” 谢虞:“……” 谢虞伸手拍开他胳膊:“我还不到二十呢,还不能结婚。” 周旭尧:“……” 眾人笑抽。 大家好久没见面,今天也不需要祁斯年和仲希然应酬,大家吃完饭一直聊到1点。 酒席的宾客渐渐散了。 许晋看向祁斯年和仲希然道:“你们站了一早上也累了,回去早点儿休息,我们就先撤了。” 仲希然穿了一早上高跟鞋,確实小腿酸痛。 而且早上起得太早,她有点困了。 祁斯年点头:“好,回头我再请你们。” 两人將他们送到门口,恰好碰见仲广才和於淑兰出来送客。 祁斯年牵住仲希然的手,说:“叔叔,阿姨,希希有点累了,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仲希然抿了一下唇。 於淑兰忙得不可开交,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点了点头。 反而是仲广才神色略微复杂地看了二人一眼,才挥手道:“去吧。” 祁斯年便带著仲希然回到了他那儿。 他三天后就要去美国,为了让仲希然安心在这儿住下,便在房本上加上了仲希然的名字和一半份额。 累了一早上,回到家里仲希然洗了个澡便躺下来睡著了。 於淑兰一直忙到下午四五点才著家。 她到家就朝楼上喊:“希希,你的项炼自己拿著吗?” 仲菀芝探了个脑袋出来。 她说:“姐姐没回来啊。” 於淑兰一愣,这时才意识到,祁斯年那句“回去”的意思,是带著仲希然去了自己的地方。 她立刻看向仲广才。 仲广才轻声道:“都订婚了。” “但是……”於淑兰“但是”了半天,也没“但是”出来什么。 她拿起手机就要给仲希然打电话,被仲广才握住手腕。 仲广才说:“斯年再过三天就去美国了,別打扰他们了。” 於淑兰嘆了口气,忽然感觉心里空了一大片。 仲广才心里也不太是滋味,但还是搂著她的肩膀安慰道:“这是好事儿,希希开心最重要。你想想你嫁给我的时候,是不是挺开心的?” 於淑兰:“我知道,我就是有点焦虑。” 仲广才:“她跟北城第一富豪的儿子订婚你还焦虑?她得跟谁订婚你才不焦虑啊?” 於淑兰:“……” 仲希然睡醒后已经是下午5点,祁斯年没在身边。 她走到客厅,祁斯年正在厨房里忙。 燃气灶上的砂锅正在咕噥咕噥响,祁斯年在煲汤。 她走了过去,伸手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即便早就做好准备,想到他很快就要离开北城,她心里还是止不住有些难过。 祁斯年此刻的情绪仿佛与她共震。 他回头,伸手將她抱在怀里,喊她:“希希……” 仲希然:“嗯?” 祁斯年慢慢道:“还记得我高中毕业时跟你说过的话吗?” 仲希然:“记得,你叫我不要谈恋爱,会影响学习。” 祁斯年很浅地笑一下:“我以为我当时暗示得很明显了,你高中毕业后,我就会跟你谈恋爱。” 仲希然:“完、全、没、感、觉、到。” 祁斯年温声说:“那个时间,刚好是两年。” 仲希然轻轻一颤。 听见祁斯年说:“现在也是两年,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完全具备了导演一部戏的能力。”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尖,“我做你的第一个投资人。” 仲希然完完全全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要她跟他一样,在各自的领域里变得优秀,发光。 他们的爱情应该让他们都变成更好的人。 像当年高中时那样,他现在仍然引领她、鼓励她、鞭策她。 像那年她在台下仰望著台上的他发光的模样时决定努力的那一刻一样,他立刻就激发了她努力的心情。 第395章 主角IF线57:主线if完结 祁斯年是在两年后的11月底回国的。 回国前一天说好仲希然亲自去机场接他,却没想到北城忽然下了一场大雪。 仲希然雪中行车经验不足,快到机场时,车子打滑拋了锚,不小心撞上了绿化带。 车子和人都没什么事,糟糕的是车子熄火,电池也无法启动。 她赶著接祁斯年,折腾了快半个小时都没发动车子,只好给司机打了电话,电话打完,手机便在寒冷中掉了三分之二的电。 仲希然刚想找找附近有没有便利店,祁斯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刚落地。”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只是音色柔和许多,“你在哪儿?” 仲希然说:“斯年哥,外面路有点滑我不小心拋锚了,我离航站楼就一条街了,不过我手机马上要没电了。” 耳边传来手机掉电的提醒,只剩百分之五。 她立刻道:“斯年哥我身后有个xx便利店,我……” 手机瞬间关机。 仲希然拿著手机跑进便利店里,便利店里没有共享充电宝。 她问店员:“请问可以借一下充电线吗?” 店员挺助人为乐地说可以,拿出充电线,却跟她的手机型號完全不匹配。 她一时也不敢乱走,祁斯年一定会来找她。 抱著这样的心情,仲希然就在路边等著,觉得冷了就回便利店暖和两分钟,然后再去路边。 这样等了大概四十多分钟,终於在风雪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手上並没有行李,穿了一件黑色风衣,显得身形有些单薄。 她却一眼认出是祁斯年。 她笑著跑了过去,在漫天的风雪里扑进他怀里。 “你找到我了,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 祁斯年伸手抱住她。 她身体像是冻透了,冰得厉害。 祁斯年心疼极了,拨掉她头上落下的雪,抱她更紧:“冷不冷?” 仲希然仰头看他,笑著摇头:“没那么冷,我一直在便利店里,刚出来没多久……” 一听就是谎话。 刚出来头上不会落这么多雪,头髮都湿漉漉的。 祁斯年低头,吻住她的唇。 “好想你……” “我也是……” 有雪在两人唇间融化,冰冰凉凉。 虽然暑假刚见过面,但距离好似將思念拉得格外长。 这会儿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祁斯年拥著她进了便利店,买了两碗泡麵喝了几口热汤,才觉得缓了过来。 仲希然问:“你的行李呢?” 祁斯年:“寄存了,回头找人取。”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看地图。”祁斯年说,“按照家里过来的方向排除了另外一条街,就剩这个方向了。” 仲希然仰头看著他笑:“你好聪明啊。” 祁斯年唇角弯了弯。 仲希然把汤喝完,说:“我给司机打过电话了,不过雪太大,可能不太好走。” 祁斯年“嗯”一声,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眼,说,“往南一公里有祁氏酒店,我们先过去暖和一会儿。” 仲希然点头说好。 祁斯年又要了瓶热饮,塞进怀里,牵著她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里走了出去。 “冷的话跟我说,可以喝一点饮料。” 他总是细心周全。 仲希然说好。 確实挺冷的,刚才一心在等祁斯年不觉得,现在只感觉脚好像被冻得没了知觉,只想快点儿到酒店。 旁边忽然传来“滴”一声。 祁斯年下意识將她护进怀里。 一辆路虎缓缓停在他们面前,车窗降下,是一个长相很温柔的男人, 他穿著白色防风服,声音也温柔到极点:“你们需要帮忙吗?因为天气太冷,我看你们都穿得有点少。” 祁斯年顿一下。 如果只有他自己当然没必要,但仲希然在他怀里轻颤。 他於是点一下头,平声说:“我们车子拋锚了,正要去酒店。” 男人说:“上车吧,我送你们一程。” “谢谢。” 祁斯年於是带著仲希然上了车。 祁斯年道:“请问您该怎么称呼?” 男人说:“免贵姓霍。” 他將车里空调调高两度,问:“去哪家酒店。” 祁斯年:“前面的祁氏。” 男人没再说什么,踩下油门。 仲希然靠在祁斯年怀里,望著车窗外的风雪。 听见男人接起电话:“他不投就算了。不行,康继我跟你说过,任何投资都不能影响我们本身的决策,再找別人就是。” 他掛断电话,车子刚好停在祁氏酒店楼前。 男人温柔地笑笑:“到了。” 祁斯年:“谢谢。” 他伸手掏出微信,点开二维码,“方便加个好友吗?” 男人以为他要答谢,说,“一件小事,不用这么客气。” 祁斯年平声:“我可以介绍红帆的人跟你聊聊投资的事。” 男人愣了一下,连忙拿出手机扫码,加了他好友。 他朝自己伸出手:“祁斯年。” “霍新。” 男人没再说什么,先行下车。 路虎底盘高,他伸手,亲昵地將女人抱下了车,两人再度先后跟他道谢。 霍新笑笑,望向窗外,看著男人搂著女人进了酒店。 手机这时响起,他接起来,踩下油门,声音格外温柔:“许静,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到家。” 仲希然到酒店泡了个热水澡,整个人才暖和过来。 祁斯年叫人送了热红酒过来,她喝了一点儿,连胃里都是暖的。 祁斯年伸手摸了摸她下巴尖:“今天嚇到了吗?” 仲希然摇头:“没有。” “我有点儿嚇著了。”祁斯年將她搂进怀里,“怎么没自己先找个酒店待著?” 她手机虽然没电了,但钱包卡都还在。 可她竟然就站在路边等他。 仲希然枕在他肩上,仰头看他:“因为我知道你一定回来找我,就这么一段路,你肯定会儘快过来,我也不会等太久呀。” 她勾住他脖子,“我不过你一回来就错过你。” 祁斯年心中生出无限的感动。 他低头,跟她十指交缠,哑声道:“希希……” “嗯?” “我爱你。”他轻轻吻住她的脸颊,轻声道,“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仲希然耳根发烫:“你这是临时起意求婚吗?” 祁斯年低声道,“我准备了很久,还设计了一场盛大的求婚仪式。可是希希——” 他说,“蓄谋已久,不如临时起意。” “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就是想要娶你。” 不知道为什么,仲希然有点儿想哭。 她点头,吻住他的唇,低声说好。 窗外漫天风雪,纷纷扬扬。 她要跟祁斯年一辈子在一起。 (主角if线完) 第396章 主线:祁光远vs朱芸 01 朱芸觉得在很长的时间里,她並不爱祁光远。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记得第一次见到祁光远的时候,清清楚楚。 那时她刚大学毕业,正在祁氏会议室进行面试。 透明玻璃门外祁光远恰好带人经过,秘书申昊立刻开门匆匆截住对方:“祁总,来面试二秘的,您要不要见一见?” “我没空,你定就行。”男人声音清冷,带人走了过去。 申昊点头哈腰道:“好的。” 朱芸好奇往过看了眼,男人穿著笔挺的白衬衫,白色西裤,浑身透著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倨傲又淡漠。 她心里当时的感觉,替这样的人工作恐怕不太容易。 她提心弔胆面试完,回到租的二环平房里,陈国华正在报纸上看工作,看到她回来连忙起身过来抱她:“今天面试怎么样?” 朱芸伸手掛在他脖子上:“好难啊,我肯定会掛,祁氏好难进。” “毕竟工资高。”陈国华亲一亲她的脸,“能去面试已经很厉害了,我初筛简歷都没过。” 这安慰朱芸很受用,她放下包:“我去做晚饭。” 她进了厨房,陈国华又去报纸上圈工作。 他是普通大学毕业,不像朱芸是985,但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力很强,不至於被学歷绊住,何况男人薪水怎么也得比女人强。 这一周朱芸找工作找得累极,好容易到了周末,她洗完澡很快就睡下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中被邻居吵醒。 邻居大声喊:“朱芸,电话。” 她租的房子里没装电话,面试时留的电话是房东的。 朱芸瞬间清醒,匆忙换上衣服跑出去。 电话那头是申昊的声音:“朱芸是吗?恭喜你通过了我们的面试,我跟你具体谈一下薪资问题……” 掛断电话后,朱芸的手轻轻颤著,控制不住地激动。 陈国华这时也穿好了衣服走出来:“怎么了?” 朱芸衝过去抱住他,开心道:“我过了祁氏的面试,薪水竟然有一千二!太好了!” 陈国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好厉害。”他抱著朱芸,却忽然压力大了许多。 这时北城正常大学生毕业后的薪水在六百左右,好的有八百,朱芸这份工作实在是太好了。 因为公司有著装要求,朱芸在陈国华的陪同下去买了一套职业装,西服上衣,底下是条筒裙,高度超过膝盖一寸。 买完后两人手上只剩下不到两百块。 朱芸抱著他说:“等我下个月发工资就会好多了。” 她一个人负担两人的生活都没问题。 陈国华“嗯”一声,没多说什么。 一周后,朱芸入职。 这工作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说是祁光远的二秘,更像申昊的助理,因为祁光远有什么事都会直接吩咐申昊,几乎不会喊她。 祁氏集团正处於扩张阶段,申昊一个人明显忙不过来,不停嘱咐她努力多学,快点儿替他分担分担。 项目多,朱芸要强又有责任心,几乎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才回去,有些东西渐渐也就上手了。 这天她正在加班,忽然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气冲冲地走进来,她烫了捲髮,戴著钻石耳钉,穿了条很大气的黄色裙子,脚上高跟鞋“噔噔”响。 申昊抬头一看,立刻站了起来:“赵小姐,你怎么来了?” 女人摘掉墨镜,懒得理他,径直往祁光远办公室衝去。 申昊也不敢拦,一路跟著替她开门:“祁总,赵小姐来了。” 女人进去,他关上门,吩咐朱芸:“送杯茶进去,赶紧的。” 朱芸连忙起身去倒茶。 倒好茶,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见祁光远清清冷冷的声音:“进来。” 朱芸端著一杯茶进去,祁光远和女人站在办公桌前说话。 女人生气道:“能有多忙?你都一个月没见到我了!” 女人转头,看到朱芸时微微愣了一下。 她伸手搂住祁光远的腰,靠近他怀里:“我想你了。” 祁光远拍了拍她肩膀,音色很淡:“忙完这阵子我带你出去玩几天。” 朱芸不敢多留,放下茶便转身离开。 她关上门,听见里头女人娇嗔的声音:“你什么时候招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秘书在身边?怪不得顾不上我。” 祁光远淡声:“胡说八道什么,看不见我忙成什么样儿了?” 朱芸连忙回到位置上。 申昊说:“这位是祁总的未婚妻赵雪妍,赵家的三女儿。” 朱芸点点头,连忙记下来。 片刻后,祁光远便从办公室里出来,赵雪妍挽著他胳膊,两人一起离开了。 两个月后,申昊得了一场重感冒,人都烧得起不来,朱芸只好被迫顶上。 她刚开始承担这么重要的担子,忙乱中容易出错,祁光远要求又高,直接把报表扔她脸上:“申昊怎么教的人?这么点儿东西快半年多了还出错?” 朱芸羞愧道:“祁总,我马上改。” 祁光远挥手叫她出去。 申昊病的突然,这报告他根本没来得及教,是朱芸在他的电话指导之下做的。 这会儿只能再打电话跟申昊核对一遍流程。 申昊嗓子嘶哑,跟劈了似的,朱芸怕万一再不对,用笔一条条仔细记录下来,才掛断电话。 即便这样,她这份报告也做到了凌晨三点多。 核对了几次確定数据没问题,她才敢列印出来。 祁光远从满桌的文件里抬头看了眼墙上掛钟,已经快四点了。 公司扩张期间项目格外多,他怕出乱子,每周都亲自盯进度,这周申昊不在,他压力格外大。 闔上手里文件夹,他穿上外套起身走出去,没想到二秘还在门口的办公位坐著,一看到他就站了起来。 她手里拿著一份文件:“祁总,我改好了。” 祁光远有些意外。 还以为她早走了,没想到她会一份报告做这么久。 他伸手接过来看了眼,几处重点的数据都核对上了。 他点头:“放我办公桌上。” 朱芸:“好的。” 祁光远说完便离开了。 朱芸把列印好的报告订好放在祁光远办公桌上,才缓缓鬆了口气。 她穿上外套下楼,发现外头下了小雨。 此时正是初春,夜里温度很低,应该有零下,因为台阶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朱芸在楼上已经给计程车公司打了电话叫车,但多久能来还要看运气。 她整个人一出来就被冻透了,只好不停地往手里哈气。 一辆黑色奔驰忽然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是祁光远。 朱芸微微一怔,听见祁光远清冷的声音:“上车,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祁总,我已经跟计程车公司叫车了。”朱芸连忙说。 祁光远:“上来,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 第397章 祁光远vs朱芸 02 朱芸顿一下,只好上车。 祁光远清冷严厉,朱芸有点怕他。 好在他没说什么,只是问了她住址后便向后一仰,闭目养神。 车里有股淡淡的香气,那味道朱芸形容不出来,不像廉价的香水总觉得冲,香味儿很柔和,让人感觉像春天。 她心想,有钱人用的香水品质都不一样。 不到二十分钟,车子便停在了家门口。 朱芸拿起包开门下车后,跟祁光远道:“谢谢祁总,那我先回去了。” 祁光远睁开眼,转头看她一眼。 胡同口掛著一盏白炽灯,昏黄的灯光从上斜斜地落到她脸上。 祁光远忽然发现,赵雪妍没说错。 她五官真是美极了,那双大眼睛像含著似水般的柔情,又像在丛林迷路的小鹿。 祁光远“嗯”一声,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7点半,祁光远来到办公室时,朱芸已经坐在了工位上。 她穿著黑色的西装外套,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看到他时立刻起身道:“祁总。” 今早8点有会,祁光远以为自己来得够早,没想到朱芸比他还早。 祁光远停住脚步:“昨晚睡了多久?” 朱芸有些惊讶,没想到祁光远会问她这么寻常的话。 她说:“两个小时吧。” 祁光远点一下头:“会议要用的资料都准备好了?” 朱芸:“是。” “泡一杯咖啡。”祁光远说完便进了会议室。 朱芸:“好的。” 因为马上就要开会,开会时还要做会议记录,朱芸便先把资料拿进会议室,泡好咖啡拿进会议室,祁光远和几个高管已经进来了。 朱芸打了个哈欠,连忙拿起笔开始做会议记录。 一杯咖啡推到她面前,她顿一下,抬头看向祁光远。 他完全没看她,在跟高管討论问题。 朱芸抿一下唇,想起他刚才那句泡咖啡的话,难道是让给自己泡一杯? 她確实挺困得要命,但祁光远的杯子,她也没敢动。 直到半小时后,祁光远指尖在她桌前轻轻点了点。 这动静惊动了其他高管,眾人一时没懂什么意思。 好在祁光远做这动作时完全没看她,別人可能以为是祁光远跟她要资料。 她怕祁光远再点,连忙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有点苦,她不喜欢。 但喝完一直到下班前,她整个人脑袋都处於过分兴奋状態。 不过从这次以后,祁光远再开会时便会带著申昊和她一起,而且又让申昊招了两个秘书,以备不时之需。 朱芸就这样一下子忙碌了起来,几乎每天到家都接近凌晨。 好在六月份薪水直接涨了一半,让她觉得累也值得。 再这么熬几年,也许就可以跟陈国华在北城买房了。 七月底,四环一块地皮有两个拆迁户一直不肯走,事情已经拖了大半年。 祁光远带著申昊和朱芸亲自上门谈。 那户人家狮子大开口,提出双倍赔偿,祁光远自然不肯,说著说著那人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不知从哪儿抄起一把剪刀就朝祁光远刺过来。 朱芸嚇了一跳,她就在祁光远身侧,情急之下拿起手中厚厚的合同挡了过去。 剪刀斜著插穿合同,向她手臂刺过来,她手臂上顿时鲜血淋漓。 祁光远夺下那人的剪刀,扯下领带將那人双手牢牢绑起来,沉声道:“申昊,报警。” 申昊连忙去报警。 朱芸这会儿才觉得后怕。 她看著手臂上接近三公分的伤口,又看了看周围寻找有什么东西可以止血,什么都没找到。 下一秒,祁光远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青色手帕,叠成方形,按在了她的伤口上。 朱芸微微一怔。 祁光远伸手按住她胳膊,蹙眉道:“这里交给申昊,我先带你去医院。” 他就这么按著她的伤口上了车。 血跡顺著他的指缝流下来,按压没几分钟后,血渐渐止住了。 朱芸说:“祁总,我自己来吧。” 祁光远看她一眼:“別乱动,医院马上就到。” 朱芸看那手帕上血跡殷殷,也有点儿害怕,就没乱动。 祁光远带她来的是最好的外科医院。 好在伤口不深,不需要缝针,消毒包扎后打了破伤风就算结束。 祁光远在旁边平声问:“会留疤吗?” 医生:“不会太明显。” 朱芸鬆了口气。 从急诊室出来,朱芸看到祁光远指缝里干掉的血跡。 祁光远:“我去洗个手。” 朱芸点头。 片刻后,祁光远洗完手走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说:“我先送你回去,另外给你放一个礼拜假,你在家好好休息几天。”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朱芸:“好的。” 上了车,祁光远问:“疼吗?” 朱芸:“有一点。” 祁光远看她片刻,没说话。 车上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祁光远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从上到下,落在她小腿上。 朱芸感觉到了,她不太自在地顺著他的目光看过去,突然发现自己小腿丝袜上落了一串儿血跡,已经干透了,铁锈似的。 她忍不住“啊”一声。 祁光远笑了声:“刚才胆子不是挺大?现在血都干了,怕什么?” 他语气格外温和,可能是因为她刚才救了他。 朱芸说:“我后怕。” 车子停在胡同口。 祁光远把医生开的碘伏纱布递给朱芸:“记得换药,自己敢吗?” 朱芸笑起来,眼睛里亮著光:“我让我男朋友来。” 祁光远將那包塑胶袋递给她。 “谢谢祁总。”朱芸说。 祁光远淡声:“是我要谢你。” 朱芸正要关上车门,听见祁光远喊她:“朱芸。” “嗯?” 祁光远:“下次再有这种事儿,你离远点儿。” 第398章 祁光远vs朱芸 03 朱芸再回公司时已经是一礼拜以后。 听申昊说那块地皮已经动工,那两个钉子户已经老老实实搬走了。 至於伤了朱芸的那人,被拘留了几天便放出来了。 朱芸点头,也没多想,然后听到申昊压低声音道:“但是,那人刚出来就被人打了,胳膊折了。” 朱芸微微一惊:“是祁……” “嘘。”申昊朝她比个手势,说,“可能是运气差吧。” 他拍了拍她肩膀,“不过这次你立了大功,祁总从不亏待自己人,说要给你发奖金。” 朱芸不觉期待起来。 这时祁光远远远地走了过来,两人立刻埋头进入工作状態。 “伤怎么样了?”祁光远在朱芸办公桌前停下,看了眼她手臂上那道肉粉色的疤痕,神色温和,“可以多休息两天。” “您不早说。”可能刚得知有奖金,朱芸兴奋过头,忍不住开起了玩笑,“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祁光远笑一下,接过申昊递过来的资料,往她头上轻轻拍一下。 “来不及了,过来开会。” 申昊一脸惊愕——他从没见过祁光远这样。 朱芸也微微一怔。 不过祁光远神態自然,转身便往会议室走去。 朱芸抿唇,拿著资料跟去了会议室。 正常会议祁光远都跟平时没什么差別,朱芸也没多想,认真做会议记录。 这天下午,祁光远忽然把申昊叫到了办公室。 两人大约谈了一个多小时,出来后,申昊一脸兴奋,回到座位上时忍不住跳了一下。 朱芸问:“怎么了?申昊哥?” 申昊激动道:“祁总提拔我了,我要准备独立带团队了!” 上司升职是好事,这意味著自己很快也能升职。 朱芸忙道:“恭喜。” 申昊说:“叫你进去呢,应该是让你顶我了。” 朱芸心里忽然紧张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敲开祁光远办公室的门。 “祁总。” “坐。” 朱芸坐到祁光远对面。 她仍旧穿著白衬衫和筒裙,露出肉色穿著丝袜的小腿,线条匀称。 祁光远淡声问:“申昊跟你说了?” 朱芸点头。 “工作压力会非常大,要经常加班,不过薪水也会翻三倍,你一个女生受得了吗?”他音色柔和,似乎是跟她商量。 这么好的机会,朱芸怎么可能放过。 压力虽然大,但在他身边歷练完全不一样。 再过几年,她也可以独立带团队了。 她点头:“我可以的。” 祁光远很乾脆:“给你一个月时间跟申昊交接,另外会再招两个秘书进来。” 这就是决定了。 朱芸立刻有些激动道:“谢谢祁总。” 祁光远看她手臂上的伤疤一眼,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管药递给她。 “祛疤的,我托人从美国寄来的。” 朱芸愣了一下。 祁光远:“怎么也算为我受的伤,女孩子留了疤可就不漂亮了。” 朱芸一时没说话。 祁光远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出去吧,我还有事。” 祛疤对一个女人来说魅力太大了。 朱芸把药捏在手里,说了句谢谢,起身走出去。 当晚回到家,陈国华看到了她包里的药,问:“这是什么?” 朱芸:“我老板给的,说是祛疤的药。” 陈国华脸色不太好看:“你老板对你这么好,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朱芸:“你胡说什么呢?人家有未婚妻。” 陈国华把药往茶几上一扔。 朱芸走过来搂著他胳膊哄他:“可能因为当时剪刀是朝他刺去的,我挡了一下受了伤他不好意思。” 陈国华讥讽地笑了声。 这事儿刚一发生朱芸就跟陈国华解释过了,下意识的反应,但她替別的男人受伤,陈国华心里总是不舒服。 朱芸亲他一下:“我只爱你,我们这么多年了,你对我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啊?” 她靠在他怀里,“而且我薪水涨到了七千,再过几年我们就可以买房结婚了哎。” 她语气里全是憧憬。 陈国华心里总算舒服许多,伸手搂住她肩膀。 接下来的一个月,朱芸几乎每天到家都快要11点了。 祁氏在扩张期,本身日常事情就多,两人只能下班后交接,申昊手上的事情又多又杂,大到上亿的项目,小到祁光远吃什么都要过问。 不过好在慢慢地也理顺了。 朱芸这么加班,陈国华心里渐渐浮起几分不安。 某天他下班后,特意到祁氏来接朱芸。 朱芸把陈国华带上去,让他在旁边儿会议室里等。 陈国华看著会议室外头——原来这就是朱芸工作的环境,比他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气派的楼房,宽大的办公桌,最新的电脑。 朱芸也没骗他。 她一直在埋头工作,甚至连老板的办公室都没去过。 大概到了9点,有个穿著很时髦的女人走了过来,径直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没多久,陈国华看到了朱芸的老板。 年纪很轻,二十六七的样子,模样很冷。 女人亲昵地挽著男人的胳膊走了出去,男人看都没看朱芸一眼。 陈国华这才放了心。 待两人离开,陈国华才走出去,抱著朱芸的肩膀说:“你老板都走了,咱们也走吧。” 朱芸:“不行,这个我今天必须弄完,不然明天一定挨骂。” 还会挨骂。 陈国华就更放心了。 他倾身:“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朱芸认真点头:“有,离我远一点儿。” 陈国华:“……” 他捏一下她的脸,回了办公室无聊地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朱芸才下班。 天色已经全黑了。 赵雪妍腻在祁光远身上,不许他走:“你就陪我吃个饭啊?” 祁光远:“最近真的忙,几个大项目要一起开,我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能陪你吃个饭很不错了。” 车子停在祁氏大楼门口,祁光远道:“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你都多久没碰我了?”赵雪妍忽然觉得委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祁光远觉得累极:“怎么会?” 赵雪妍看他,委委屈屈的,眼睛里似乎就要涌出眼泪。 祁光远搂住她,低头吻住她的唇。 赵雪妍仰起脖子,离他身体更近,几乎快要坐到他大腿上。 车窗外的路灯下忽然闪过两个人影。 朱芸和一个很普通的男人。 她朝那男人笑得很开心,男人亲昵地搂著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朱芸轻轻打了他一下。 祁光远眼神一沉。 赵雪妍撒娇道:“你好不专心。” 祁光远鬆开她:“还有不少事要忙,我得走了。” 赵雪妍:“那好吧。” 她转头“咦”了声,“那不是你那个漂亮的女秘书吗?那是她男朋友吗?” 祁光远淡声:“不清楚。” 他说完便下了车。 几乎同时,朱芸跟那男人也上了一辆计程车。 赵雪妍看祁光远独自走进办公楼,倒是放心不少。 第399章 祁光远vs朱芸 04 一直到年底,朱芸才渐渐没那么忙。 几个项目都进入正轨,她终於可以稍微轻鬆一阵子,便约了闺蜜周雯一起去逛街。 朱芸发现,她在这些小店买衣服基本不用看价格了。 为了犒劳最近加班累成牛马的自己,她一口气买了十来件,还送了周雯一件。 周雯羡慕道:“你这什么神仙工作。” 朱芸:“运气好,凑巧上司升职了。” 她又转头去男装店给陈国华买了几件衣服。 东西太多,周雯特意把朱芸送到家。 一进门,陈国华看到她手上拎著大包小包,脸色便沉了下来,只是碍於周雯在场不好发作。 等周雯离开,陈国华立刻忍不住道:“需要买这么多衣服?不是说好了要攒钱买房?” 朱芸心里的火瞬间窜了起来:“我前阵子那么辛苦买点东西犒劳一下自己怎么了?而且钱是我自己赚的,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管得著吗?” “你赚的。”陈国华沉声,“是你赚的,所以你嫌我没本事?”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什么时候嫌你没本事了?” 两人大吵一架。 朱芸逛街带来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掉。 陈国华脾气不算好,以前两人有什么矛盾朱芸都哄著他,但这次她觉得自己完全没错,便没理他。 两人开始了冷战,谁也没理会谁。 但冷战的状態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朱芸。 她今天下午交报表的时候算错了一个数,祁光远一眼就看出来了。 朱芸懊恼又怕,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连忙道:“对不起,祁总,我马上改。” 祁光远看她:“你过来。” 朱芸连忙走到他身边。 祁光远伸手,指尖先后点过报表几串数字上:“这两个地方是有逻辑关係的,理清楚很容易检查出来,另外这几个重点数字很重要,不能出错,其他的反而没那么重要。” 祁光远竟然亲自指点她,朱芸一一看过去,认真点头。 祁光远把报表递给她:“去改吧。” 他难得没骂人。 朱芸鬆了口气:“谢谢祁总。” 祁光远温声:“我有那么可怕吗?你至於嚇成这样?” 朱芸:“没有,您只是比较严格。” 您。 祁光远笑了声。 朱芸出去,很快將报表更正,正要拿进去时,祁光远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她起身:“祁总,报告好了。” 祁光远走过来,单手撑在桌上,平声道:“你坐。” 朱芸坐下。 祁光远倾身看向她手里的报表。 他存在感极强,朱芸感觉自己半个身子好像都被他环住了,她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眼,其实並没有,两人身体起码还有半尺的距离。 她不受控地紧张起来。 祁光远身体却压得更低,离她更近。 他的脸几乎就在她眼皮底下,气息侵袭而来。 朱芸呼吸微微一滯。 她感觉两个人离得太近了,便往外侧了半个身位。 祁光远面色如常道:“没什么问题了。” 朱芸鬆一口气:“好的。” 祁光远:“有护照和去英国的签证吗?下个月要去那边谈一笔生意。” 朱芸:“还没有。” 祁光远:“去办。” 朱芸:“好的。” 他说完这话便进了会议室。 朱芸摇了摇头,感觉自己过分疑神疑鬼了,跟陈国华吵架影响了她的状態。 她跟陈国华冷战了一个月,直到收拾行李箱时,陈国华才问她:“怎么?要分手吗?” 朱芸:“我要去英国出差半个月。” 陈国华:“去英国?” 朱芸:“要谈个设计师团队。” 陈国华:“跟你老板?” 朱芸淡声:“还有十几个员工一起,三个女的。” 陈国华不说话了。 朱芸便继续埋头收拾行李箱,等她收拾完,陈国华问:“什么时候走?” “明天。” 陈国华:“所以你明天就要走了,一直都不告诉我?” 朱芸冷冷看著他:“你连话都不跟我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转身往浴室走去,陈国华握住了她的手。 朱芸看他。 陈国华声音艰涩:“以前你都会哄我,现在连哄我都不愿意了吗?” 朱芸心头一软。 她说:“那我就不委屈吗?我累了那么久,买几件衣服怎么了?我不觉得自己有错。而且你是男的,凭什么总让我哄你?” 陈国华將她拉进怀里,轻轻嘆了口气,低声:“是我不好,你都要走了,咱们別吵架了,好吗?” 朱芸往他怀里蹭了蹭:“嗯。” 两人抱了一会儿,朱芸便去洗澡了。 平房的太阳能热水器水温忽高忽低,朱芸一下子被烫一下子又被凉水浇头,只能拿盆接了热水洗。 她洗完出来拎著浴巾,烦透了的语气:“咱们到底能不能换个房子?这水忽冷忽热的实在太难受了。” 她肩膀皮肤被烫得红了一块儿。 陈国华伸手抱住她,替她轻轻吹了吹,说:“怎么一开始没用盆接?” 朱芸:“我懒得弄,又耽误时间,我困死了。” 陈国华:“再凑合半年,等我涨了薪水……” “我不想凑合了,我只想一回来就能洗澡睡觉。”朱芸勾住陈国华脖子,“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我们还分彼此吗?” 陈国华终於微微笑起来。 他点头:“那好吧。” 朱芸吹乾了头髮便躺到了床上。 陈国华凑过去,吻住了她,低声道:“想我吗?” “想……” · 隔天一早,朱芸差点儿迟到,只差几分钟就过了登机时间。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飞机座位上坐下时,发现坐在她旁边的人是祁光远。 她不觉道:“抱歉,祁总,闹钟没响,我不小心起晚了。” 祁光远平静地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但这一路上,朱芸都提心弔胆的,毕竟是自己的问题。 好在祁光远並没有骂她。 下了飞机,申昊看著她说:“你气色不错啊,是不是因为知道要给祁总当女伴太开心了?” 朱芸愣住:“女伴?” 什么女伴? 申昊后知后觉祁光远还没跟她说,不觉十分尷尬。 祁光远平声道:“几个合作伙伴都安排了晚宴,在这边晚宴没有女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他看向朱芸,“我记得你简歷上写了会跳国標舞?” 朱芸:“大学是学过。” 祁光远点头:“所以选了你当我的女伴。” 朱芸呼吸微微一滯。 第400章 祁光远vs朱芸 05 坐在车里,看著窗外的异国风景,朱芸心里有些紧张。 她从没出席过这类场合。 更遑论站在祁光远身边。 但是这次跟来的女员工一个是財务,另外一个则是公关部的经理,两人都不会跳舞。 只有她最合適。 到了酒店已经是下午4点,没什么工作安排,朱芸就开始在自己的房间复习舞步。 基本步伐也简单,她跳了几次就慢慢找回了熟悉感。 在酒店餐厅吃晚饭时,公关部的陈姐听说了这事,还特意问她:“那你带礼服了吗?” 朱芸“啊”了一声,“没有,怎么办?” 陈姐说:“你一会儿问问申昊。” 朱芸点头。 晚饭后,他们所有的人被叫到祁光远的房间开会。 朱芸第一次见到,原来酒店可以像家里一样,有沙发电视洗衣机和好几个臥室,原来这就是总套。 她好奇打量了一圈,祁光远开始说话,她立刻回神开始做笔记。 这是她给祁光远当秘书以来,第一次参与这么重要的项目。 各部门梳理完明天要谈的內容已经將近11点。 祁光远:“行了,都回去洗个澡睡个好觉,为明天做好准备。” 大家鱼贯而出。 等走出去,朱芸才找到机会问申昊:“昊哥,我这次出来不知道要当祁总的女伴,没带礼服怎么办?” 申昊轻车熟路道:“不用担心,晚宴前我带你去买一件。” 朱芸总算放下心来。 回到房间,她想给陈国华打个电话,但算了下时差他还没下班,只得作罢,匆匆洗了个澡便睡著了。 接下来一周多的时间,她都跟著祁光远在英国考察、谈判。 有时候翻译翻得口乾舌燥,她也能上去顶一顶。 祁光远一共考察了三个公司,最后选了最大的一家合作。 光谈判就谈了七天,当真是熬人,究竟用哪个国家的利率都爭论了五六个小时,所以当谈判结束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朱芸这几天压力极大。 她是祁光远的秘书,几乎等於除他之外的第一责任人,每天谈判后所有的细节都在她这里匯总,谈判结束,她骤然放鬆下来,重重地鬆了一口气,拿著笔的手也落到了桌上。 身侧的祁光远朝她倾一下身,温声道:“辛苦了。” 他几乎没说过这种话。 朱芸微微愣一下,朝他看去。 他脸上神情依旧淡淡的,只有嘴角微微扬起,说这话时甚至没有看她,只是慢条斯理地轻轻鼓掌。 努力得到认可,总是开心的。 朱芸不觉弯唇。 当天回到酒店后,朱芸只想泡个澡好好睡一觉。 不想泡澡的时候床头电话忽然响了,她连忙围了条浴巾过去接起来。 是祁光远的声音:“过来一趟。” 朱芸忙道:“祁总请稍微等一下,我刚在洗澡。” 那头半晌没回应。 朱芸以为他没听见,喊了声:“祁总?” 祁光远方才“嗯”一声,“不急。” 合同已经签好,应该没什么大事,但毕竟是打工人,朱芸还是迅速换好衣服吹乾头髮来到祁光远房间外,轻轻敲了两下门。 片刻后,门开了。 是祁光远亲自开的门。 他穿著白色衬衫,西裤,脚下是一双乾净的黑色皮鞋。 “进来。”他说。 朱芸迈步进来才发现,屋里只有她和祁光远两个人。 最近每天晚上团队十几个人都会在他房间碰头开会,所以祁光远喊她时,她下意识以为大家都在。 她双手微微握紧,看向祁光远:“祁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防备感很重,看著他的眼睛里透著紧张。 祁光远平静地看著她:“叫你过来练舞,不然明晚的宴会没法儿应付。” 朱芸“噢”一声,点了点头。 难怪他穿的这么正式。 房间里有cd机,祁光远拿了张胶片放进去,伸手打开。 是一首纯乐曲。 小提琴和钢琴的声音在房间內缓缓流淌,轻柔而优美。 祁光远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 他穿得那样正式,她却穿著休閒的t恤和牛仔裤,好像一只丑小鸭。 但確实也没別的衣服可换,筒裙更跳不开。 她感觉自己有些羞愧地將手递了过去。 祁光远手上稍稍用力,牵住她的手。 另一只手则轻轻放在了她的腰上。 朱芸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她第一次跟除陈国华以外的男人离得这么近,以前学校里学舞蹈时都是跟女生组队。 她浑身都是僵的,连开始的舞步也跳错,不小心踩了祁光远一脚。 她立刻退后一步,慌乱道:“对不起,祁总。” 不知道是不是有音乐的关係,祁光远声音在此刻格外柔和。 “没关係,慢慢来。” 朱芸点头,深吸一口气。 祁光远再度抓住她的手。 他忽然离她比方才近了许多,手贴在她腰上,將她轻轻往自己身前带了一下:“放鬆,你身体这么僵怎么跳?” 朱芸点头,一面努力放鬆,一面又呼吸不稳。 好在祁光远的步子很慢,她渐渐被他带著找到了节奏。 祁光远低声:“很不错。” 他音色柔和,朱芸更加放鬆下来。 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在工作上,祁光远一向严苛,呵斥人是常有的事。 尤其朱芸刚接手申昊的职位时,几乎每天都被他呵斥,最近两个月才稍微好一点。 但原来,他会夸人。 可能因为他很少夸人,朱芸竟然被这三个字夸得很开心,整个人也彻底放鬆了下来,两个人的舞步也越来越默契。 祁光远手掌轻轻按在她腰上。 他比她高了一头,视线看到她发鬆鬆散散的,显然刚吹乾,头顶还有一些毛躁的细小碎发翘起来。 闻到了她髮丝上飘来的淡淡的白茶香味儿,是酒店洗髮水的味道。 他之前自己用的时候明明觉得难闻,但现在却觉得心旷神怡。 甚至有些享受。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臟一下下剧烈地跳动著,仿佛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第401章 祁光远vs朱芸 06 两人跳了两个多小时,终於把舞步练熟。 朱芸小腿都有些抽筋了,但祁光远没喊停,她不敢喊停。 仿佛察觉到她累了,祁光远停了下来。 “可以了。”他关掉cd。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气氛好似也变得有些尷尬。 为了缓解气氛,朱芸问了句:“这是什么歌啊?还挺好听的。” 祁光远缓缓开口:“por una cabeza.” 不是英文。 是什么语言她没听出来。 但祁光远明明是清冷的调调,说这话时声音却格外性感。 朱芸有点懵:“什么?” “西班牙语。”祁光远简短解释道,“是一首阿根廷的曲子。” 朱芸点头,没想到他还会西班牙语。 祁光远平声:“回去休息吧。” 朱芸点头道:“您也早点休息,晚安。” 她身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回去又冲了个澡才躺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宴会安排在晚上,早上没行程,朱芸一直紧绷的神经放鬆下来,睡了一个很好的觉。 醒来了看了眼墙上的掛钟已经十点多,她洗漱完走出去,公司其他人一早就出去逛街了,因为她说过要睡觉就没喊她。 她自行到了餐厅,看到祁光远坐在窗边,手里在看一份英文报纸。 仿佛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他抬头,对上她视线。 “睡醒了?” 朱芸点头:“嗯。” 本来没打算坐过去,但既然被看到,不过去有些不太好。 她点了餐后坐过去。 经过昨晚,她跟祁光远好似熟悉了一些,坐在他对面也不像以前总觉得紧张。 她用餐时,祁光远一直在静静地看报纸,这让她更加放鬆了。 她吃著餐厅的牛角麵包,抬眼时看到了报纸上的英文,忽然意识到——祁光远本身英文就很好,带翻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是t大毕业的,学歷比她还高,她竟然一直都没发觉。 这秘书著实不太合格。 她吃完后擦了擦嘴,起身跟祁光远道:“祁总,那我就先上去了。” 祁光远看她一眼,问:“吃饱了?” “嗯。” 祁光远放下报纸:“那走吧,我带你去买礼服。” 朱芸一惊:“昊哥呢?怎么好麻烦祁总。” 祁光远淡声:“不麻烦,你毕竟是我的女伴。申昊要给老婆买东西,暂且顾不上你。” 朱芸手指微微蜷了蜷。 祁光远:“十五分钟后楼下见。” 朱芸连忙上楼拿东西,换衣服。 祁光远將她带进了一家奢侈品店。 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一进来便有专人过来服务。 祁光远道:“看看喜欢哪件?” 朱芸抿一下唇。 太漂亮了。 她不是没在电视上见过这些裙子,以为平时买到的跟电视里的就差不多,但实物细节完全不同。 比如眼前的裙子裙摆怎么可以层次这么丰富,又这么轻柔。 是一件白色的露肩长裙。 祁光远看她喜欢,便让导购拿了件她的码数来试。 片刻后,朱芸从试衣间出来。 祁光远视线定在她身上。 她穿著白色的裙子,肩膀和一字锁骨都露在外头,显得高雅又性感。 裙摆层层叠叠,轻纱似的,走起路来仿佛水面的波纹,露出脚下白色的高跟鞋。 朱芸也被镜子里的自己迷住了。 相似的裙子她也有一条,但穿上完全不是这个效果——原来她可以这么漂亮。 她心想,目光忽然跟镜子里的祁光远撞上,顿时有些不大自在,伸手捂了一下露出来的脖子肌肤。 ——显然她没怎么穿过礼服。 镜子里,祁光远离她越来越近,走到她身后。 朱芸低声:“祁总,这件可以吗?” 祁光远:“很漂亮。” 朱芸呼吸微微一滯。 祁光远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伸手指了一下旁边货架上一个黑色的小手包,示意导购拿过来。 朱芸从导购手里接过包,搭这条裙子刚好。 祁光远:“就这套。” 朱芸本来没想买包,但他拍了板,她不可能反对。 心想好在这几年她薪水还算不错,应该买得起。 结果换好衣服出来,看到祁光远正在柜檯刷卡。 朱芸立刻跑过去想要制止:“祁总——” 听到服务员用英文报出价格,嘴巴惊讶到说不出话——一万多英镑? 祁光远什么也没说,输入了密码。 导购將衣服、鞋子还有包包装好递过来,朱芸连忙伸手接过。 出了门,朱芸不安道:“祁总,这太贵了,还是退了……” 祁光远平声:“你毕竟是我的女伴,太便宜也拿不出手。” 他看著她的眼睛,“化妆弄头髮,自己会吗?” 朱芸抿一下唇:“会的。” 祁光远点头:“那回去吧。” 回到酒店,其他人都还没回来。 祁光远並没有別的暗示,除了跳舞的时候,跟她距离感也保持的很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跟祁光远两个人走在走廊上,朱芸就是有一种更深层的、不安的感觉。 可能是这套服饰真的太贵了。 到了门口,祁光远突然停住脚步看向她。 “祁总?”朱芸心里一紧。 祁光远静静地看了她片刻,说:“把头髮盘起来。” 原来是嘱咐她这个,可能是礼仪上的要求。 朱芸点头。 下午五点多,同事们陆续拎著大包小包回来,六点半准时出发去晚宴现场。 朱芸穿著裙子,外头套了件驼色的风衣。 她从房间里一出来,同事们便发出一阵惊嘆声。 “可以啊,朱芸,也太漂亮了吧?” “真的漂亮,我眼睛都要看直了。” “不夸张,电影明星似的……” “你自己去买的吗?” “……” 朱芸哪敢说是祁光远带她买的,打了个哈哈,恰好祁光远也出来了。 他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瞬,然后便挪开,平声道:“走吧。” 大家陆续上了车。 她自然跟祁光远一辆,这次连申昊都没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紧张太明显,连祁光远都发现了。 他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你今晚应该不至於再踩我的鞋了吧?” 朱芸一下子更紧张了。 祁光远伸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放鬆。 她深吸一口气:“就是没出席过这种场合,怕给祁总丟脸。” 祁光远平声:“你这张脸,再怎么丟脸別人也不会跟你计较。” 朱芸微微一怔。 祁光远这是夸她漂亮? 她看向他,他神色依旧平静,似乎只是在敘述事实。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 祁光远先行下车,打开车门。 外头微微潮湿的空气和风一下子都涌了进来。 祁光远绅士地朝她伸出手,將她扶下车。 仿佛电影里的画面。 她踩著高跟鞋下车,车子缓缓开走。 祁光远对她稍稍伸出胳膊,温声道:“挽著我。” 第402章 祁光远vs朱芸 07 朱芸顿一下。 但看到旁边入场的男女也挽著彼此,应该是一种礼节。 她便伸手,轻轻挽住了祁光远的胳膊,跟他一起迈入会场。 宴会厅吊灯璀璨,闪著金色的光。 食物是自助的,琳琅满目摆在长桌上,不时有服务员往来给他们倒香檳。 因祁光远是老板,合作方不少人过来一一跟他碰杯,朱芸就这么被带著碰了一路,也被夸了一路漂亮优雅。 站在祁光远身旁,当真是备受瞩目,让她生出一种自己也是焦点位的错觉。 晚宴进行到一半,舞曲缓缓响起,恰好是祁光远在房间里播的那首“por una cabeza”。 人群的中心里,祁光远站在她面前,单手背后,绅士地朝她鞠了个躬,伸出手:“朱小姐,我能有幸请你跳个舞吗?” 他眼眸沉静,音色也格外温和。 朱芸恍惚了一瞬,连忙伸出手。 她屏住呼吸,回忆之前练习的步伐,跟著祁光远的步子节奏走,一切都很顺利。 她跳了几步才发现偌大的场地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跳,於是便有些奇怪地看向祁光远,低声问:“怎么没人跳?” 祁光远朝她稍稍倾身,低沉的嗓音落入她耳中。 “现在是领舞环节。” 果然一小节曲子结束后,眾人渐渐加入进来,场上气氛也热闹起来。 有摄影师拿著相机到处拍。 朱芸感觉自己跳得越来越流畅,脚下高跟鞋旋转,再旋转。 “smile.”突然有个相机镜头凑到了她面前,她嚇了一跳,立刻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 那摄影师又对著她和祁光远拍了一阵儿才离开。 一曲结束,朱芸长舒一口气,好歹没丟脸。 祁光远看著她点点头:“跳得很好。” 第二首曲子缓缓响起。 合作方为首的ceo走到了朱芸面前,邀请她跳舞。 朱芸下意识看向祁光远,祁光远朝她点一下头,她便接受了邀请。 余光里,祁光远也跟邀请了合作方的一位外国女伴跳舞。 接下来的时间,祁光远都在跟別的女人跳舞,她也一直被不同的外国男士排队邀请,两人在同一个舞池里不停地交织,错过。 直到主持人说“the last dance”,祁光远才又来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 她这会儿已经跳得很熟练了,毫无愜意。 祁光远明显感觉到她身体放鬆了许多,裙摆扬起,像一朵盛开的山茶。 祁光远嘴角微微扬起,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今晚很受欢迎啊。” 朱芸此刻心情格外放鬆,仰头看著他笑:“沾祁总的光。” 她笑起来带著一种天真,像孩子。 祁光远掌心微微发热,在她腰间很轻地摩挲了一下,但立刻就停住了。 她完全没察觉到,只是以为他的手想挪个位置。 宴会在眾人的鼓掌声中结束。 回去时,朱芸依旧挽著祁光远出了酒店,跟他登上同一辆车。 她跳得小腿和脚都酸痛,坐在车后排忍不住晃了晃脚腕。 “累?”祁光远平声,“可以脱掉鞋子。” 朱芸哪儿敢,她立刻说:“还好。” 祁光远看著她:“你脸有点儿红,我记得你就喝了两杯香檳。” 朱芸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我就这样,喝一杯就上脸。” 祁光远:“那你酒量怎么样?” 朱芸笑说:“三杯倒。” 祁光远也很低地笑了声:“这么没用么?” 朱芸忽然觉得她好像窥探到了祁光远的另外一面。 温柔的,绅士的,体贴的,能开玩笑的。 不再那么冷冰冰。 她笑著点头:“是啊,祁总你呢?” 祁光远道:“比你多三杯。” 朱芸觉得自己胆子好像也变大了:“那你也不是很有用嘛?” 祁光远点点头:“没用的秘书配没用的老板,正好。” 他眸子里闪著温和的笑意,朱芸便也朝他放鬆地笑起来。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 祁光远先行下车,朱芸挪到车门处,祁光远朝她伸出手。 她也没矫情,就这么握住了他的手迈下车。 申昊这时也下了车跑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微微惊了一下,但神色很快便恢復自然。 祁光远也鬆开了朱芸的手,吩咐申昊:“明天记得叫大家起床。” 申昊:“好的。” 朱芸跟在两人身后,一起上了电梯。 对祁光远邀请自己当她女伴这件事是有点防备心理的,但她看祁光远今晚完全没把她当回事儿,便卸下了这桩心事。 回到酒店房间,收好行李洗了个澡,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陈国华,朱芸心里便忍不住雀跃。 飞机落地北城机场,祁光远问她:“怎么回去?” 朱芸:“打出租。” 祁光远:“我顺路送你。” 两人经过那场舞会已经熟悉许多,而且申昊也在副驾,朱芸也没纠结,点头上了车。 她在飞机上没睡,这会儿倒是困了,很快便闭著眼睡著了。 祁光远转头看向她。 她睡著时面容恬静,头不自觉地靠在椅背后。 应该是完全睡熟了,她头朝他歪过来,一点一点的,点在他肩膀上。 唇色也漂亮,淡粉色,唇珠饱满,透著小性感。 祁光远忍不住偏头,轻轻吻住了她的唇,一触即离。 后视镜里,申昊看到面前的场景露出震惊的表情。 祁光远淡淡扫他一眼,他立刻別过脸,不敢再看。 朱芸没什么反应,仍旧在闭眼睡觉。 祁光远也没有更多的动作。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朱芸家门口的胡同里。 朱芸也正好醒来,她一眼便看到窗外拎著两袋子菜往家走的陈国华,不觉道:“谢谢祁总,那我就先走了。” 祁光远平静地看她一眼:“男朋友?” 朱芸微笑著点了点头,“嗯”一声,声音甜甜的。 祁光远右手不易察觉地握紧,平声道:“明天上班別迟到。” “好的。” 朱芸下车,从后备箱里拿了行李箱走到车前。 祁光远透过车前窗看她。 她欢快地拖著跑向那男人,抱住了他的腰,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祁光远目光微冷:“开车。” 第403章 祁光远vs朱芸 08 申昊从后视镜里看向祁光远,他脸色冷得像铁。 车子缓缓停在祁光远住的单元楼下,他却没著急下车,等了片刻才道:“申昊。” “祁总。” “查一下朱芸的男朋友。” 他声音很淡,申昊却不觉一凛,连忙道:“是。” 祁光远下车上楼,打开门进去,发现赵雪妍正微笑坐在沙发上等他。 “你回来啦。”看到他进来,赵雪妍便衝过来抱住了他,“惊喜吗?” 祁光远脑海里却想起了朱芸冲向男友的那一幕。 他低头看向赵雪妍,她是很清丽的长相,不像朱芸,有种典雅的艷丽。 赵雪妍仰头笑著朝他吻过来。 他躲开了。 赵雪妍微微一滯,看他。 祁光远將行李箱放下,看著她平声道:“妍妍,我们就到这儿吧。” “什么意思?”赵雪妍眼里涌出泪意,“你去了趟国外就要跟我分手?你有別人了?” “没有。”祁光远坐在沙发上,从茶几底下拿了盒烟敲了一根出来。 “那为什么?”赵雪妍咬唇。 祁光远抽了一口,又看向她,平声说:“我不爱你了。” 赵雪妍眼泪瞬间滚落。 他说的是真的,她知道。 最近她就感觉到他跟自己在一起时一直心不在焉,冷淡许多。 而今天,他甚至拒绝吻她。 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根本控制不住。 祁光远在菸灰缸里碾灭了手里的烟。 他看向赵雪妍,声音淡极了:“妍妍,我就是个混蛋,你忘了我重新开始吧。” · 陈国华两手拎著菜,倒是不方便抱朱芸。 他看了眼胡同口那辆缓缓开走的奥迪,问:“那是谁的车?” 朱芸:“我老板的,他顺路送我和另外一个同事。” 陈国华看著那辆车消失在胡同尽头,温声说:“知道你今天回来,我特意多买了几个菜。” 朱芸弯唇:“你最好了。” 陈国华一面跟她往回走,一面好奇地问:“出国出差什么感觉?” 朱芸一点点跟他讲了。 听到她给老板当舞伴,陈国华有些吃醋,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一来是朱芸走了半个多月,他很想她。 二来刚才朱芸过来抱他是当著他老板的面,她跟老板不可能有什么。 陈国华厨艺很不错,两人住一起后生活上都是他照顾朱芸。 好久没吃到这么舒心的饭菜,朱云多吃了半碗米饭。 吃饱后,她把东西收进衣柜里,问陈国华:“说了回来搬家,你看好房子了吗?” “还没。”陈国华看到她拿了件很漂亮的裙子出来,就说,“国外买的?贵不贵?” 她哪儿敢跟陈国华说价格,便撒了个谎:“没注意价格,公司出的置装费。” 陈国华点头,看著她说:“跟你说个好消息,我也涨薪了,涨了三百块。” 朱芸掛好衣服,凑到他怀里:“你好棒啊。” 她勾住他脖子,“那我们换个房子吧,好吗?” 陈国华搂著她的腰:“其实我们再省一点,存点钱过几年就能买房了……” “不要。”朱芸断然拒绝,“我真受不了这热水器了。” 陈国华的好处是节俭,缺点是过分节俭。 她低头在陈国华唇上轻轻啄了一口,撒娇道:“你答应过我的。” 陈国华嘆了口气:“好吧。” 他伸手捏一下她的腰,“过年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朱芸弯唇:“你是不是应该先跟我回家?” “也行。”陈国华一面说一面脱她衣服,她小声,“我还没洗澡。” 陈国华吻著她进了洗手间:“一起吧。” 隔天早上,朱芸脖子里的痕跡遮了粉都还压不住,她最后只得戴了条丝巾,藉口脖子冷。 开早会的时候,祁光远看她一眼。 她顿时一阵心虚,总觉得祁光远的眼神似乎能將她看穿似的。 从英国回来的这一周倒是不怎么忙,但她能明显感觉到祁光远心情不太好。 他原来只是冷淡,最近却常蹙眉。 直到一周后赵雪妍突然闯进祁光远的办公室,她才知道两人正在闹分手。 办公室里传来女人的哭泣声和质问声。 她连忙清空了这层的人,让大家暂时先去下一层办公,她则远远地等著。 不知过了多久,祁光远办公室的门开了。 她听见赵雪妍的声音:“祁光远,我恨你一辈子!”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朱芸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在原地站了片刻,还是走进了祁光远的办公室。 一片狼藉。 桌上不少文件都掉落在地,还有一个碎掉的茶杯。 祁光远坐在办公椅上,向后一仰,似是累极。 朱芸顿一下,蹲下开始收拾掉落在地的文件。 她將文件一一整齐摞回祁光远的办公桌上。 祁光远就一直看著她。 她慢慢地把文件收好,拿来扫帚和簸箕,將地上碎掉的瓷片扫进垃圾桶里,又重新洗了个杯子,给他泡了杯咖啡放在他手边。 她脖子里乾乾净净,没再戴丝巾。 祁光远淡声:“叫申昊过来一趟。” 朱芸说好,转身走了出去。 申昊从祁光远的办公室出来后,跟朱芸和两个新招来的男秘书嘱咐:“最近都注意点儿,祁总刚跟未婚妻分手,心情不大好。” 大家都点了点头。 申昊看了朱芸一眼。 朱芸:“怎么?” 申昊:“也没什么,祁总接下来出差会比较多,你提前准备一下。” 朱芸:“好的。” 过了一周,公司收到一个从英国寄来给祁光远的包裹。 祁光远的包裹一直都由朱芸处理。 她用美工刀隔开,发现里头是一叠照片——英国晚宴舞会上的照片。 拍得很好。 第一张就是她和祁光远。 她穿著那条白裙子,微笑看向镜头。 祁光远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目光却恰好在她身上。 她一张张翻过去,看到了自己的单人照,祁光远的单人照,还有公司其他同事的照片。 祁光远这时正好给她打来电话:“进来一下。” 朱芸连忙拿著照片走进去。 祁光远:“对一下下个月的行程。” 下个月他要去各地出差,上海、苏州、无锡、南京…… 朱芸拿出行程表,跟他一一核对完,把文件袋递给他。 祁光远:“什么?” 朱芸:“是英国客户那边寄来的舞会照片。” 祁光远挑眉:“拿出来我看看。” 朱芸打开,把一沓照片递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整理时,她特意把跟祁光远的照片放到了最后一张。 没想到祁光远却习惯从后往前翻,一下子就翻到了两人的合照。 朱芸有点儿紧张。 照片氛围感拍得太好,合照里他们看上去很亲密,但其实根本没有那么亲密。 祁光远盯著照片看了片刻,说:“拍得不错。” 他似乎是想了一下,“算是公司第一次国外的活动,做个展示栏宣传一下。” 朱芸一顿。 第404章 祁光远vs朱芸 09 倒不是因为別的,只是觉得她跟祁光远那张照片似乎显得太亲密了,怕別人说閒话。 但是,祁光远跟公司里另外两个女员工也都跳了舞,好像又没什么。 但现下她也没敢多想,只说:“好的,祁总。” · 这周末回去,朱芸便开始收拾要出差用的东西。 这次几乎是连续出差两个月,有不少东西要带。 陈国华难免不满:“你才刚回来多久就又要出差?” “又不是我想去出差,是工作需要。”朱芸说,“现在不正是努力赚钱的时候。” 这话是正理,陈国华也没法儿反驳。 他只是觉得,他跟朱芸的距离好像在拉大。 朱芸凑过来哄他:“再努力几年,希望买了房子后我们能轻鬆一点。” “我晚上也会给你打电话的。” 陈国华嘆了口气,抱著她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倒是也快,转眼一个多月过去,祁光远视察的地点只剩下川城几个地方。 出差这阵子,朱芸跟祁光远几乎形影不离,白天工作,大部分时候晚上也要开会,周末的时候便陪他一起出席当地安排的各种饭局。 这天她陪祁光远参加完晚宴,跟他一起回了酒店。 到了房间已经是晚上9点多,她先给陈国华拨了个电话。 他们新租了房子后就在家里装了电话,方便联繫。 朱芸忙得要命,有时候一周只能给他打一个电话,两人自然就聊得久了些。 一直聊到10点半,朱芸才打了个哈欠,掛了电话。 不料刚掛断,又有电话进来。 她还以为是陈国华有什么事没说完给她打了回来,接起来便问:“怎么又打来了?” 电话里传来祁光远微沉的声音:“是我。” 朱芸忙道:“祁总。” 祁光远:“你来一下。” 这半年多她一直隨叫隨到,也习惯了,连忙去了祁光远房间。 屋里只有祁光远一个人。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著一份文件,看她进来,把文件递给她,道:“明天开会要用的材料,你对一下数据。” 朱芸连忙说好。 祁光远问:“你屋里的电话为什么这么久打不通?” 朱芸一凛。 祁光远声音虽然平静,但却明显按捺著怒意。 朱芸连忙道歉:“对不起祁总,我刚才……在给男朋友打电话。” 祁光远轻飘飘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伸手拿起了手边另外一份材料,然后给申昊打电话:“你过来一趟。” 朱芸一颗心如坠冰窟。 如果祁光远骂了她还好,但他这么轻飘飘看她一眼,反而叫她心里发毛。 她心想,以后不能给陈国华打这么久电话了。 申昊很快进来,在旁边跟祁光远討论川城这边项目。 朱芸就安安静静坐在一旁核对材料,她核对完,把出错的一个数据標註出来,放到茶几上。 祁光远看见了,问:“对完了?” 朱芸:“嗯,错了一个数。” 祁光远点头:“你先去休息。” 她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从英国回来后,祁光远对她態度温和了许多,大部分时候都会说她“辛苦”,偶尔还会夸她“做得好”,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已经许久没发生。 她这一晚睡得都不太好,第二天一早起床定好去机场的计程车,又检查了一遍要带的资料,才下楼吃早餐。 谁知祁光远已经在餐厅了,他对面的位置空著没人。 朱芸拿了餐,像往常一样坐到他对面,喊:“祁总。” 祁光远“嗯”一声。 朱芸想了想,还是道歉:“祁总,抱歉,昨天晚上我的確打电话太久了,以后不会了。” 祁光远给她开的薪水是高,但要求也高,当时明说了二十四小时隨叫隨到。 祁光远慢条斯理吃完手上的牛角麵包,道:“跟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像閒话家常。 朱芸放下心来,说:“五年多了。” 祁光远擦了擦指尖的麵包屑,说:“还挺长。” 朱芸点点头。 祁光远:“怎么认识的?” 朱芸:“我们是一个县的,小时候是邻居,大学后都考到北城,就在一起了。” 祁光远没再问什么,起身离开。 就在她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去机场的路上,祁光远忽然递给她一部手机。 朱芸一脸震惊地看著祁光远。 祁光远道:“公司配给你的,电话费可以报销,但只能用於工作。” “好的。”朱芸握住那部黑色手机,心想祁光远还挺贴心,这样就不会影响她用酒店的座机跟陈国华打电话了。 到了川城,几个人中午匆匆吃了口饭便去分公司开会,晚上自然又有招待。 祁光远是老板,没人敢灌他酒,这种场合也从来不需要朱芸。 但他难免也要敬底下人几杯。 喝了几杯后,祁光远起身说要去洗手间。 朱芸也没在意,没想到他刚出去没多久,朱芸的手机就响了。 她连忙接起来,是祁光远微微颤抖的声音:“来隔壁包厢。” 朱芸连忙走过去。 祁光远一只手捂在胃间,脸色苍白,像冬天地上结的一层霜。 她连忙走过去:“祁总,您还好吗?” 祁光远点一下头,把房卡递给她:“我酒店的房间里有胃药,在行李箱夹层里,你拿过来给我,別让人知道。” 这是胃病犯了。 祁光远胃有点毛病她知道,因为他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但从没这么严重过。 可能是因为川城的饭菜太辣了。 其实朱芸有点不理解,他明明是老板,犯了胃病回去休息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这么撑著。 但她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快步走出去。 酒店就在餐厅对面。 朱芸一路跑过去,飞快进了电梯。 每一秒似乎都被拉长,她心情急迫,听到“叮”一声便冲了出去。 刷卡,开门,打开行李箱。 祁光远的行李箱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好像商场的男士服装货架。 他好乾净。 她连忙去夹层找药,有个藏蓝色的小药包,她一下子就找到了,拿著跑了出去。 回到餐厅,她从前台要了瓶矿泉水,倒出一小半,兑了一些热水进去,跑到刚才的包厢,祁光远正用两只手按著胃,几乎按下了一寸深。 “祁总,要来了。”她拧开矿泉水瓶,打开药包,把胃药拿出来。 祁光远伸手接过来,按出来一颗,不小心掉落在地。 “四粒是吗?”朱芸连忙帮他挤出来,放在手心。 祁光远低头,握住她手腕,就著她的手把药含在嘴里。 嘴唇轻轻触碰到她的掌心,沾染著一点微凉的湿意。 朱芸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第405章 祁光远vs朱芸10 朱芸看向祁光远,他拿过旁边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两口,將胶囊一口吞下去。 她的手微微蜷了蜷。 应该是祁光远刚才疼得实在太厉害,顾不得太多。 她稍稍甩一下手,將祁光远的药收了起来。 祁光远喝完药缓了片刻,起身道:“回去吧。” 朱芸:“要不您等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祁光远语气里带著几分倦意:“走不了,桌上有不能怠慢的人。” 朱芸跟著他重新回到包厢。 祁光远脸上已经看不出有丝毫不舒服。 “不好意思刚有点儿事。”他笑著举起酒杯,“我敬大家。” 竟然还在喝酒。 朱芸抿一下唇,走出包厢,问服务员有什么不辣的菜,最后加了荷蛋丝瓜和回锅甜烧白。 再进去时,有人过来敬祁光远酒。 祁光远面色不变,手却按在了木质餐桌边上。 包厢里一共有两桌,申昊在另外一桌,完全没注意这边儿的情况。 朱芸走过去,大著胆子將祁光远手里的酒杯接过来,说:“您一会儿晚上还要忙工作,我替您喝吧。” 祁光远偏头看她。 她接过酒杯,一仰头將一小杯白酒喝了下去。 喉咙里火辣辣的,她差点儿当场吐出来,强行忍住了。 旁边有人起鬨:“好——” 朱芸的脸被酒意激得腾地烧了起来。 后头还有几个没敬过酒的在排队,朱芸都代喝了。 一圈过去,还有人要单独敬酒,被祁光远开口拦住。 朱芸感觉自己大约喝了七八杯白酒,已经开始晕晕乎乎,却还记得给祁光远点的菜。 服务员把荷蛋丝瓜端上来,朱芸连忙转到祁光远身边,小声朝他说:“给你的。” 她微微有些醉態,脸颊红润,像覆了一层粉色的烟霞。 跟他说话的样子好像小孩子。 祁光远的心弦好似被拨动了一下。 没再喝酒,胃舒服了许多。 朱芸喝完酒坐下来,感觉胃里在翻涌——终於知道祁光远为什么年纪轻轻胃就不舒服了,总这么喝能舒服才怪。 面前盘子里被夹了好几块肉。 朱芸抬头,祁光远平声:“喝完酒要吃点肉压一压。” 她真是完全没胃口,但又难受,只能试试,两块肉下去,胃里那种翻涌的感觉確实少了不少。 酒局一直持续到11点多,眾人又一起敬了祁光远一杯才算结束,自然又是朱芸代喝。 走出餐厅的时候,朱芸脚步有些虚浮,差点儿摔倒,祁光远伸手扶住她。 好在酒店就在对面,不用费什么劲儿。 祁光远把朱芸扶到房门口,问:“你房卡在哪儿?” 朱芸醉得快要睡著了,她靠在他身上,指了指手里的包。 祁光远从她包里翻出房卡,刷开房门,扶著她进去,她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 祁光远將房卡放在一旁,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她胳膊:“要不要洗个澡?” 朱芸摇头:“好睏……” 她闭上眼,侧著身体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像个孩子。 祁光远走进浴室,拿了条毛巾用热水打湿,走到床边,温声道:“擦把脸。” 朱芸没应声。 祁光远便把热毛巾覆在她脸上,她哼唧了一声,伸手去挡:“不要。” 祁光远:“听话,擦一擦舒服。” 热毛巾又覆了上来,她好像怎么也躲不开,擦了两下的確觉得挺舒服,就任由他动作了。 替她擦完脸和脖子,祁光远把热毛巾洗好放回浴室,又走出来,坐在她床头。 她脸还是红润润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嫵媚。 祁光远伸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头髮。 他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低头朝她吻去。 唇落在她脸颊处三分时,听见她说:“我来喝……” 祁光远顿一下,还是克制住了。 他起身,替她脱掉鞋子,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一出门恰好遇到申昊。 申昊先是瞪大了双眼,然后又立刻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祁光远道:“之后订酒店时我和朱芸一层,其他人去另外一层。” 申昊连忙说:“是。” 他顿了一下,忍不住问,“陈国华那边……” 祁光远慢慢扯了下领带:“不急。” 狩猎时他一向有耐心。 朱芸隔天醒来时,头痛嗓子也痛。 昨夜的记忆也涌入脑海。 有人用热毛巾替她擦脸,还替她脱掉了鞋子和袜子。 是祁光远。 她惊了一下。 完全没办法想像,祁光远替她做擦脸、脱鞋子这种事。 她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那套,穿著有些僵,一晚上都没睡舒服。 好在今天是周末,没什么事。 她起来换了衣服喝了点儿水,洗漱完下楼吃早饭,祁光远还在餐厅。 他习惯在餐厅看报纸。 朱芸拿了早餐,虽然有点不太自在,但还是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祁光远放下手里的报纸,看她:“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朱芸:“一点点,还好。” 祁光远看她一眼:“不能喝为什么要逞强?” 朱芸感觉自己跟他熟了很多,说话也放肆起来。 她说:“还不是因为我看你快要疼死了。” 她伸手抚了抚额,“下次再让我替你喝要加钱。” 祁光远笑一下,半开玩笑道:“你开个价吧。” 朱芸眼睛亮了亮:“再加三千?” 祁光远:“出息。” 回到北城后,朱芸的薪水又翻了一倍。 但她只在北城待了匆匆一周的时间,就又跟祁光远飞到了西班牙考察一个別墅项目。 她没想到,竟然就这么飞了大半年。 每次回北城大概休息一周时间就得走,这次甚至只有一天时间,只来得及跟陈国华在机场吃顿午饭。 吃饭时,陈国华不满道:“你还要这样多久?” 朱芸:“公司在扩张期,项目就是很多,我也没办法……” 陈国华:“不能换个职位吗?” 朱芸:“哪个职位能像现在赚这么多?” 两人几乎要吵起来,朱芸看到远远走过来的祁光远和申昊,连忙闭了嘴。 陈国华顺著她的视线看过去。 男人气质清冷,举手投足间却带著一种风度和从容。 他似乎往这边看了眼,然后便走了过来。 朱芸连忙起身:“祁总。” 祁光远目光不咸不淡扫一眼陈国华,声音很淡:“男朋友?” 第406章 祁光远vs朱芸11 朱芸:“是。” 她用眼神示意陈国华打招呼。 陈国华这阵子心里本来就不满,在祁光远面前又有些自卑,只硬邦邦道:“祁总好。” 朱芸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瞪他一眼。 她转头看向祁光远,礼貌微笑道:“祁总,要坐下来一起吃吗?”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祁光远冲她点点头,带著申昊离开了。 走到隔壁餐厅坐下,祁光远眼里闪过一抹戾色。 他人虽然清冷,但其实喜怒不形於色,批评人时也只是让人觉得严厉,申昊从来没看过他这么明晃晃的把討厌一个人掛在脸上。 他铺开面前的餐布,慢慢道:“动手吧。” 申昊一凛,连忙道:“是。” · 朱芸看著祁光远走远的背影,小声数落陈国华:“那是我老板,你干嘛甩脸色?” 陈国华懨懨道:“又不是工作时间,不过发你份儿工资,你对他諂媚也就算了,还要我带著一起?” 朱芸:“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陈国华摔了手上的筷子:“你就知道我话说得难听,怎么不说你事儿做得难看?我连你人都见不到將来结了婚有空生孩子吗?” 朱芸怕被同事听到,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好在没看到祁光远,他应该是去了另外一个餐厅。 她说:“结婚生孩子又不急。” 陈国华看她,沉声道:“你是不用急,有的是高枝儿等著你攀。” “你胡说八道什么?”朱芸气道,“我都快忙死了,你不体谅我就算了还说这种话,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大学里比你条件好的人也不是没有,我要换人早换了。” 陈国华冷著脸。 “这饭不吃也罢。”朱芸也“啪”一声放下了筷子。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给陈国华甩脸色。 陈国华冷笑一声:“你是赚得多了,有资格给我甩脸色了。” 资格。 朱芸按捺住心里的火气,道:“我不想在这儿跟你吵,等回来再说。” 她转身离开了。 走进vip候机室坐下,靠在椅背上,忽然觉得自己好累。 这阵子她確实忙,可是已经尽力抽出时间跟陈国华通话,也儘量在安抚他,但这些他通通看不到,他只觉得她一直不著家。 她微微嘆了口气,听到语音播报,拎著行李箱往登机口走去。 飞机起飞后,她打开舷窗,看著外头一团团白云,心情更烦闷了。 坐在她身旁的祁光远这时开口:“最近累吗?” “还好。”朱芸连忙转头看他。 祁光远淡淡问:“你一个女孩子跟著我这么来回飞,男朋友有没有意见?” 朱芸尷尬道:“他就是有点儿不高兴我总不在家。” “也正常。”祁光远看她,“你怎么想?” 朱芸声音清脆道:“您放心,我现在正是拼事业的时候,不会受影响的。这次出差回来后,我再好好跟他聊聊。” 祁光远“嗯”一声,缓缓闭上了眼。 这次去苏州跟当地谈的很顺利,对方去过祁氏总部,看到宣传栏里那场在英国的舞会,觉得祁光远喜欢,也特意在园林安排了一场。 朱芸这次就游刃有余许多。 她提前一天在当地买了礼服,当晚陪在祁光远身边。 对方老板三十多出头,身上有一股油滑的劲儿,过来敬酒时看著朱芸笑说:“祁总好福气,我怎么就找不到这么一个这么漂亮、专业能力又强的秘书。” 祁光远淡淡地笑了下:“你的秘书也不错。” 那人“哟”一声,开玩笑的语气,“那要不咱们换换?”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小林仰慕祁总很久了。” 朱芸心理不適,下意识往祁光远身后侧了半个身位。 祁光远脸上的笑意冷淡了几分,也半开玩笑道:“那可不行,我现在工作上离不开她。” 那人“嘖”一声,又问,“朱秘书单身吗?” 朱芸连忙说:“我有男朋友了,是北城的大学同学。” 那人挑一下眉,有些遗憾的模样。 不过今晚的重点不是朱芸,是祁光远。 他又看向祁光远:“祁总怎么还单身?太忙了?” “可不是。”祁光远朝他碰了碰杯,便带著朱芸离开了。 朱芸缓缓鬆了口气。 三月正是苏州最好的时节,园林里处处透著雅致。 两人在一处石桥停下,朱芸忍不住说:“这人好没礼貌。” “难免的。”祁光远淡声,“底下搞工程的就是这样,不少暴发户上来的,没什么文化,只是在当地有关係。但也不好得罪他,毕竟当地的项目还是得他们看著。” 朱芸点点头。 祁光远温声道:“不过没关係,只要跟我在身边,你就不用怕。” 夜已经黑了,石桥边的树上掛著两盏中式的灯笼,昏黄的光落在祁光远脸上,显得十分温和。 他嗓音里也仿佛有一股叫人安寧的力量。 朱芸“嗯”一声,听见那头响起了音乐。 祁光远朝她伸出胳膊,她便挽住了他,一路走过幽翠的竹林,迈入灯光朦朧的舞池。 那人倒是挺会安排,还用了乾冰。 现场脚下缓缓升起白烟,在苏氏园林里,仿佛仙境一般。 朱芸陪祁光远跳舞也轻车熟路。 这一曲快结束时,她抓著祁光远的手忽然一紧。 祁光远朝她倾身:“怎么了?” 朱芸抿唇,等了片刻,还是小声道:“我不想跟刚才那个人跳舞。” 她跟著祁光远下来出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就像祁光远说的,在他身边,从来没人敢对她不尊重。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著面敢跟她说这种话。 她知道这是交际场合,按理应该跟对方高层跳舞,但她觉得那人可能会手脚不规矩。 她仰头看著祁光远,声音有些孩子气:“行吗?” 祁光远心尖好像被人用羽毛轻轻蹭了一下。 他低头看她,没说话。 朱芸以为自己这要求过分了。 她说:“如果不行就算了……” 然后听见祁光远问:“我想想,用什么理由呢?” 两人这么说话,身体离得也近了几分,姿態看上去有些曖昧。 不过朱芸知道,祁光远一向绅士又有分寸感,不会对她怎么样。 她一时也没想到好的理由,说:“脚崴了?” 祁光远:“不太行。” 说话时,音乐已经停了下来。 果然那人带著秘书走过来,笑著问:“我能借祁总的秘书跳个舞吗?” 他將身边的女人往祁光远身旁一推,“我的秘书也借给祁总。” 朱芸身体轻轻一颤。 听见祁光远很淡地笑了声,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慢条斯理道:“不了,我捨不得。” 第407章 祁光远vs朱芸12 语调和態度极近曖昧。 那人立刻曖昧地笑起来:“懂了,您看您早说不是——” 他识趣地带著秘书离开了。 从他搂住自己肩膀说出“捨不得”三个字的时候,朱芸一颗心便提了起来。 她看向祁光远,祁光远神色清淡。 曲子再度响起,祁光远搂住她的腰,带著她晃进舞池。 “只是为了替你解围,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朱芸轻轻“嗯”一声,却仍旧感觉到自己的心尖在颤。 她看向祁光远。 他那张脸稜角分明,双眼略微有些狭长,看惯了其实十分好看。 她抿一下唇,立刻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逼迫自己去想陈国华。 只是现在氛围太好了,她在心里跟自己说。 可能是怕那人再来邀请她,这天晚上,祁光远把她带在身边,跳了一晚上的舞——但也仅此而已。 宴会11点多结束后回到酒店,祁光远便逕自回了房间,一点儿跟她曖昧的意思都没。 她鬆了口气,真是自己想多了。 她躺在床上,想著明天回北城后跟陈国华好好谈一谈两人的事,却没想到,隔天到家后,陈国华颓唐地躺在床上,桌上扔著没洗的碗筷。 她放下行李,连忙走过去问他:“这是怎么了?” 陈国华看著她:“你还关心我吗?” “当然。”朱芸握住了他的手,倾身枕在他胸膛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国华:“我辞职了。” 朱芸:“为什么?” 陈国华起身,烦闷道:“做得不开心。” 朱芸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现在的薪水养他绰绰有余。 她便说:“辞就辞了,我养你啊。” 陈国华一顿:“我还不至於要你养。” 朱芸笑说:“我知道,你肯定很快能找到工作的,我的意思是就算你找不到,我也不介意养你。” 陈国华伸手抱住了她:“还要出差吗?” 朱芸:“五一后要出国。” 陈国华嘆了口气。 朱芸抱著他的腰紧了紧:“坚持几年,等我自己开始带团队应该就会好很多,不用陪著老板到处出差……” 陈国华却忽然道:“朱芸,你换个工作吧。” 朱芸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去哪儿能赚到这么高的薪水?” 陈国华语气很淡:“再这样下去,面都见不到,我怕把我们的感情都耗没了。” 朱芸温声:“不会的。” “怎么不会?”陈国华嘆了口气,“这半年我们总在吵架。” “那你多体谅我一点嘛。”朱芸撒娇道,“出差真的很累,我也不想出差,但是没办法,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將来,再坚持几年我们就可以买房子了。” 確实是这个道理,但陈国华心里就是不舒服。 他缓缓道:“朱芸,你见惯了繁华,还看得上我吗?” 朱芸说:“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相信我?我们从小就认识,你……” “我不是不信你。”陈国华道,“我只是没自信。” 朱芸抿一下唇。 陈国华道:“五一回家我们商量一下婚事好不好?” 朱芸:“五一?这么突然?” 陈国华:“你不愿意?” 朱芸:“没有不愿意,就是觉得有点儿突然。” 陈国华看著她:“所以你不想跟我结婚。” “怎么会。”朱芸依偎在他怀里,“我本来就是要嫁给你的呀,但是我的確有一个要求。” 陈国华:“什么?” 朱芸:“孩子得晚几年要,这么多钱不赚是傻瓜。” 陈国华终於笑了。 他搂住她的肩膀:“好。” 两人算是暂且解决了矛盾。 五一假期,朱芸跟陈国华一起回了趟家,两家商定年底先把婚事定下来。 五一后,陈国华重新开始了找工作。 朱芸也再度跟祁光远飞去美国。 飞机上,祁光远照例坐在她身边,閒聊似的问:“跟男朋友聊得怎么样?” 朱芸没想到他还记著这事儿,便弯唇点头:“挺好的,他说儘量多理解我。” 祁光远不咸不淡地“嗯”一声。 趁这个机会,朱芸恰好说:“对了祁总,我们年底会很忙吗?我到时候恐怕得请两天假,跟我男朋友打算年底订婚。” 祁光远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 等了好几秒,他才淡声问:“这么快?” 朱芸说:“您放心,我都跟他说好了,这几年先不要孩子,不会影响工作的。” 祁光远感觉大脑空白了好几秒。 他机械地点一下头:“再忙也不至於连两天时间都没。” 停顿片刻,他回神,又看著她平声道,“让hr再招两个秘书进来,你的工作分一部分出去。” 朱芸愣一下。 她知道祁光远是怕到时候没人用,但他这雷厉风行的做派,还是让她忍不住心底一慌,最后只能不停安慰自己,这是工作中的正常现象。 到了美国后,项目也谈得十分顺利。 美国人比起英国人外放很多,热情奔放,舞会也更热闹。 他们跳嗨了,一行人也都喝了不少酒,都有了醉意。 朱芸脚步飘飘然,扶著祁光远的胳膊回到了酒店。 这一年她或者替祁光远喝酒,或者陪他出席舞会,祁光远送她回房的时候不少,她早已习惯,对他也没什么防备。 但她不知道,祁光远今天却並没有將她扶回她的房间,而是扶著她进了自己的总套。 她在床上躺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径直睡了过去。 祁光远抽掉领带。 他当然没醉。 他敲开了申昊的门。 申昊还保持著五分清醒:“祁总。” 祁光远道:“你今晚去我那儿睡。” “……?”申昊懵了两秒,“祁总,您是不是醉了?” 祁光远:“少废话。” 申昊连忙跟著他过去,看到躺在床上的朱芸,瞬间打了个激灵。 祁光远指了指沙发:“你睡那儿。” “好、好的。”申昊不敢反驳,立刻躺在沙发上,背过身去,完全不敢往床上看。 隔天早晨,朱芸睁开眼醒来时,便在枕边看到了祁光远睡著的侧脸。 她倏地起身,连忙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是整齐的。 祁光远这时也醒了。 他看了她一眼,立刻从床上站起来,看样子似乎比她还意外。 沙发上的申昊这时也醒了。 三个人互相看著对方,都有几分淡淡的尷尬。 最后是申昊开口打破沉寂:“哎,我怎么睡祁总这儿了?昨晚真是喝大了,喝大了!” 朱芸也慌忙起身:“对不起,祁总,我不知道昨晚……” “没什么。”祁光远平声,“一件小事,不用在意。” 第408章 祁光远vs朱芸13 这確实不算一件大事。 回到房间,朱芸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仔细回忆昨晚的情况。 只能想起来,她靠在祁光远身上被他带回酒店,別的確实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但能让她在床上躺下,大约祁光远也醉得不轻。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下午上飞机后,申昊刚好就跟她隔了个过道,其他人都是经济舱。 她忍不住开起了玩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祁总那么醉,竟然让我们俩都睡到了他房间里。” “……”申昊看她一眼,好半天愣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祁光远慢条斯理翻著飞机靠背后的杂誌,道:“可不是,我都断片儿了。” 朱芸转头看著他笑:“您对我还是比对申昊好很多的,毕竟您让我躺在了床上。” 祁光远温和地看她一眼:“那確实。” 回到北城后,祁光远顺路將朱芸送回了小区门口。 他看了眼窗外的小区:“你换地方了?” “嗯,原来的地方用水不太方便。”朱芸拎起包,“谢谢祁总,那我就先走了。” 祁光远:“等一下。” 朱芸:“嗯?” 祁光远:“你脸上落了根头髮。” 朱芸其实完全没在意这件事,但祁光远既然指出来,她只能朝脸上摸去。 摸了几下,没摸到。 祁光远伸手,用大拇指蹭一下朱芸的脸颊:“好了。” 脸颊被微凉的指腹一触即离,朱芸低头,看到祁光远乾净的大拇指上缠著一根柔软黑亮的头髮,是她自己的。 她无端觉得曖昧。 祁光远平声道:“走吧。” 她下了车,看著祁光远的车子开走。 往回走的这段路上,她脑海中一直浮现著这幅画面,直到要进门时才回神。 到家后空无一人,朱芸在茶几上看到祁光远给她留的字条——他出去面试了。 也有点奇怪,他上次的工作只做了一个月就辞了职,具体原因他没说,她也忙得没空问。 收拾好行李箱洗了个澡,她躺在床上,对目前租的房子產生了一种陌生感。 她的確没在这儿住几天。 出差累得厉害,她在飞机上总睡不著,这会儿不知不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门开的声音。 她睁开眼。 陈国华走进来,看著她一脸喜色:“回来了?” 朱芸起身,弯唇“嗯”一声,陈国华便跑过来抱住她,心情很不错地说:“我找到新工作了,薪水比之前还高一点。” 朱芸:“太好啦,那咱们去庆祝一下?” 两人换了衣服,朱芸带他去了一家西餐厅。 陈国华:“用不著这么颇费。” 朱芸挽著他胳膊:“你尝尝,这家很好吃的。” 这两年她跟著祁光远,都快把北城的餐厅吃遍了。 陈国华低头看她一眼,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挽著我的,你以前更喜欢牵我的手。” 朱芸微微一怔。 好在陈国华没再说什么,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走了进去。 餐厅里是水晶吊灯,一派富丽堂皇,陈国华坐下后有点不自在。 朱芸坐下,自如地点了牛排、沙拉、烤麵包和红酒。 餐前酒上来,朱芸轻笑著举杯,对陈国华说:“祝贺你找到心仪的工作。” 陈国华:“谢谢。” 陈国华第一次吃西餐,刀叉都不会用,朱芸便一点点耐心教他。 他觉得有些没面子,好在周围没什么人。 牛肉入口,的確很香。 他抬头看一眼朱芸,她动作熟练,像对来这种场合早就习惯。 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一顿饭吃完,心情一直压抑著。 直到吃完后朱芸结帐,他才发现两人竟然吃了两百多块。 出门店门他就忍不住道:“你疯了?来这么贵的地方吃饭?” 朱芸道:“也没什么吧,又不是天天这么吃,你不是也说挺好吃的吗?” 她薪水已经快要过万了。 陈国华冷冷道:“再好吃也不值得这么多钱,以后不许来了。” 朱芸只是想把自己吃过的好东西分享给他,自己请客他態度还这么差,朱芸也气到了。 “你凭什么跟我说不许?我自己赚的钱想怎么就怎么。” 陈国华脸色一白。 回去路上,她打车,陈国华走回去,两人开始冷战。 到了周末,陈国华也没跟她说话。 朱芸也没理他,打电话约了周雯出去逛街。 见到周雯,她便忍不住把这件事一股脑儿说了,越说越生气。 “我付的钱,我好心好意想带他吃点儿好的,简直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周雯忍不住咂舌:“两百是挺贵,四分之一的工资没了。” 朱芸看她:“你到底是哪头儿的?” 周雯笑著安慰她:“不怪陈国华不习惯,是你工作实在太好了,普通人谁敢这么吃啊,我別说见过牛排了,连味道都没闻到过。” 朱芸偏头看她:“我带你去吃啊。” 周雯:“真的吗?” 朱芸:“真的。” 两人说著就出了商场,打车往那个西餐厅去。 这会儿刚好是晚餐时间,但餐厅人依旧不多。 周雯看著菜单:“点什么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点。” 朱芸:“你喜欢吃肥一点的牛肉还是瘦一点的?” 周雯:“瘦一点的。” 朱芸:“牛肉肥一点的好吃,我帮你推荐吧。” 周雯:“好啊。” 周雯的表现可比陈国华好多了。 吃完后,她一脸满足道:“真的好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 朱芸笑说:“是吧,你说陈国华是不是不知好歹。” 周雯:“我现在觉得是了。” 两人笑成一团,朱芸招手叫来服务员结帐,没想到服务员说:“那边的先生帮您结过了。” 朱芸愣一下,转头看去。 窗边坐著祁光远,他穿著黑色衬衫,人显得劲瘦又清冷。 他对面坐著一个穿白衬衫的男士,像是商业合作伙伴。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祁光远朝她看过来,对她点了点头。 周雯看著祁光远的方向很久,问:“谁啊?” 朱芸抿一下唇:“我老板。” “你老板人还挺好的。”周雯问,“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啊?” 朱芸怕打扰祁光远谈事情,便说:“不用了,我给他发个简讯吧。” 周雯又是一惊:“你买手机了?得多少钱啊?” 朱芸:“公司给配的。” 周雯:“你这什么神仙公司啊?还招人吗?帮我介绍一下啊。” 朱芸:“应该招的,我问问。” 两人走到门口,朱芸掏出手机,正要给祁光远发简讯,周雯忽然拽一下她胳膊。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刚出来的祁光远和刚才他对面的男人。 那男人道:“祁总,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 祁光远:“没问题,回头见。” 那男人走了两步进了门口一辆车里,祁光远这时才看向朱芸:“跟朋友来吃饭?” 朱芸点头,连忙介绍:“这是我老板祁总,祁总,这是我朋友周雯。” 祁光远冲她点一下头:“周小姐,你好。” “你好,祁总。”周雯感觉自己脸颊在不自觉发烫。 朱芸:“谢谢祁总今天请客。” 祁光远:“不用客气,难得能碰见你。” 说话时,几个人走到路边,有辆车子已经开了过来。 祁光远问:“去哪儿,送你们。” 朱芸忙说:“不用了,祁总,我们打车回去就行了。” 祁光远:“顺手的事儿。” 他绅士地打开后座车门,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请上车吧,两位女士。” 第409章 祁光远vs朱芸14 这一年每次出差回来祁光远总会顺路送她,她便没再推辞。 周雯上了车,一直看著后视镜里祁光远的侧脸。 祁光远问:“周小姐住哪儿?” 周雯连忙报上一个地址。 祁光远叫司机先往过开。 朱芸趁机问:“祁总,周雯最近正好在找工作,我能不能把她的简歷推给hr?” 祁光远温声:“可以。” 周雯忙笑著说:“谢谢祁总。” 祁光远:“不用谢我,招人的事儿我一向不管,过不过得用人部门说了算。” 周雯:“好的。” 这一路,祁光远就再没跟她说过话,而是跟朱芸说:“去法国的护照抓紧办,下个月要过去一趟。” 朱芸:“好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工作的事,她都没听太明白。 只觉得开口闭口几千万,钱好像成了数字。 她住的地方离得不算远,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她下了车,跟两人挥手,往胡同里走去。 脑海里却不停地浮现出祁光远的模样。 她第一次见这样的男人,气质矜贵极了,叫人有种高不可攀之感。 她抿唇,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夜色里,路灯下,祁光远从副驾走了下来,打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她心里顿时忍不住浮起几分醋意。 祁光远“砰”一声摔上车门,跟司机说,“去xx路,xx小区。” 是朱芸现在的住址,他竟然记这么清楚。 车里只剩下两人。 祁光远忽然开口:“有空吗?陪我兜兜风。” 朱芸愣了一下:“啊?” 她有些意外,祁光远从没跟她提过这种要求。 祁光远:“就半小时。” 她不知道为什么,祁光远说“就半小时”四个字时仿佛带著几分乞求。 朱芸点点头:“好。” 车子停在了后海边。 两人走了几步,走到白玉阑干处停下。 现在正是盛夏,人挺多。 夜风吹到身上,凉快又舒服。 祁光远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问:“介意吗?” 朱芸摇头。 他点了支烟,捏在手里,深深吸了口。 朱芸问:“您不开心吗?” 祁光远看她:“我们认识多久了,还叫『您』?” 朱芸笑说:“您是老板。” 祁光远:“今晚不是。” 朱芸於是问:“你不开心吗?” 祁光远看她:“算是。” 他没多说,道,“你呢?跟男朋友还闹过矛盾吗?” 朱芸俏皮道:“刚吵完架,我快被他气死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还是幸福的。 祁光远捏著烟的手紧了紧。 现在的气氛让人十分放鬆,朱芸顺便问:“你呢?跟之前的女朋友彻底分手了吗?” 祁光远淡声:“分了。” 朱芸:“不想著再找一个吗?” 祁光远看著她:“最近太忙了,真谈了也没空陪女孩子,反而叫人伤心,不如不谈。” 朱芸点点头:“也是。” 两人沿著后海一路走。 朱芸问:“那你是因为赵小姐伤心吗?” 祁光远淡声:“不是。” 朱芸:“那为什么?” 祁光远:“想知道?” 朱芸:“挺好奇的。” 祁光远:“为什么好奇?” 朱芸:“就觉得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么不开心。” 祁光远笑了:“多了去了。” 他掐灭了手里的烟,扔到前头垃圾桶里,半开玩笑道,“比如秘书快订婚了,我接下来可怎么办……” 朱芸笑说:“你明明已经招了两个人了。” 祁光远静静地看她一会儿:“都比不上你。” 明明说的是工作,朱芸却忍不住心头一悸。 几乎同时,风突然颳了起来,伴隨著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儿砸到手背上。 地面上的沥青像洇开了。 朱芸忙伸手挡在头上,一抬头,祁光远手掌也挡在她头顶,他用下巴尖指了一下不远处一家酒吧,说:“过去躲雨。” 两人小跑著往过跑。 轰隆隆的闷雷声远在天边,簌簌风声近在耳边。 祁光远就在她身边,手臂不时轻轻带一下她肩膀,像是怕她落下。 这里的酒吧是復古装饰,屋檐还是青瓦样式。 躲进屋檐下,朱芸抬手擦了擦落在脸上的雨水,转头看向祁光远,他恰好也在看她。 说不清为什么,她手微微握紧,垂在肩膀两侧,不大自在地看向另外的方向。 祁光远看她。 她今天穿了件无袖的水蓝色上衣,因为淋了雨脖子湿了一层,倒显得肌肤更白。 他已经看了她好几秒。 这么看著她不礼貌,祁光远不得不偏开视线。 朱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平时她跟祁光远自然也有动作上的接触,尤其陪他跳舞的时候。 但跟今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觉得今晚好像闯进了祁光远的私人生活,也让祁光远闯进了她的。 第410章 祁光远vs朱芸15 朱芸微微有点慌,陈国华还在家里等她。 她不停地抬腕看手錶,又看天色。 已经有点晚了,快十点了。 祁光远:“急著回去?” 朱芸“嗯”一声,“怕我男朋友著急。” 她將男朋友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祁光远看她。 她心虚地看他一眼,转头又去看天色。 祁光远回身进了酒吧,没几分钟,他拿了把黑色大雨伞出来,在她头顶撑开:“走吧,送你回去。” 朱芸有些尷尬。 祁光远好像並没有別的意思。 她想隨便讲点儿什么缓解这种尷尬,便说:“您借的吗?” “买的。”他声音很淡。 雨小了一些,砸在伞面上依旧显得很急。 刚才过来的路口已经积了十公分深的水,水宽有一米多。 祁光远把伞递给她,自己一步迈过去,站在雨里。 远处的黄色路灯从他头顶倾泻而下,照亮了他和身后的雨帘。 他头髮上染了雨水,站著的姿態却依旧从容矜贵,丝毫没有因为淋雨而狼狈。 雨挺大,手在朱芸手里,她想迈过去,却觉得自己步子怎么也不够大,试探了两次都没敢迈步。 她往前看了眼,前头雨水更宽。 就在这时,祁光远朝她伸出手。 朱芸顿了一下,看他整个人都快被浇透了。 来不及多想,她把手递了过去。 祁光远手上力气很大,她稍一借力便迈了过来,几乎撞到他胸膛。 好在祁光远紧紧捏著她的手,让她没再往前。 等她站稳,祁光远鬆开了她,接过她手里的伞。 朱芸手里全是雨水,她跟著他的步子往前走,忍不住轻轻甩了甩手。 好在车子离得不远,雨也更小了。 朱芸只想赶紧回家。 等上了车,她一转头才发现,祁光远整个人上半身几乎都湿透了,衬衫贴在身上,透出胸膛的线条。 她微微一滯。 祁光远从车后头拿了两条白色毛巾,把其中一条递给她:“新的。” 朱芸下意识接过来。 祁光远用毛巾擦了擦头髮。 水珠似乎甩到了她的脸上,她怔了一下,拿起干毛巾擦了擦脸和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毛巾上好像沾染了祁光远的气息。 车子缓缓开了出去。 窗外一片黝黑,不时有路灯晃一下,很快就消失。 手机铃声似乎打断了一切。 朱芸接起电话:“喂,我在车上,马上就到家了,突然下雨了找地方躲了会儿雨。” 陈国华:“那就好,你自己吗?” 朱芸顿一下,很轻地“嗯”一声,“我打车回。” 陈国华:“我等你。” 掛断电话后,朱芸下意识看向祁光远。 祁光远恰好也神色平静地看著她。 朱芸心虚解释:“我男朋友他……比较容易吃醋。” 祁光远目光沉静,声音清淡地喊了她一声。 “朱芸。” “嗯?” “我们没做什么,你为什么心虚?”祁光远问。 朱芸轻轻一颤:“我没心虚。” 祁光远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显得有些难熬,到了小区门口,她几乎是逃一般似的下了车,都没跟祁光远道別。 回到家,陈国华出来:“回来了?” 她“嗯”一声,走过去抱朱陈国华的腰。 陈国华顿一下,两人吵架冷战已经好几天了。 他伸手回抱住她,嗓音低沉:“我还以为,你要离家出走了。” “不会。”朱芸说。 陈国华抬手摸了摸她头髮:“都淋湿了,怎么不等雨停了再回来?” 朱芸紧紧贴著他胸膛,感受著他身体的温度,说:“我怕你等著急了。” 陈国华:“打个电话回来不就行了。” 朱芸:“我才不要,我们之前还在吵架。” 陈国华无奈嘆了口气。 “我们聊聊这事儿?” “嗯。” 陈国华:“我知道你赚得多,但我確实赚得少,如果我们在怎么钱上不能达成一致,將来恐怕也会出问题。” 朱芸:“可我压力太大的时候就想钱。” 她確实压力大,经常熬夜出差,以前还经常挨祁光远的骂。 最近祁光远不怎么骂她了,她今晚却觉得他对她好像有了那么一点別的意思,这无形中又增添了更大压力。 朱芸抬头,看向陈国华:“你多体谅我一点儿,別总跟我吵架了,行吗?” 陈国华將她紧紧勒在臂间:“好。” 他也怕再这么下去把感情吵没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洗澡吧,很晚了。” “嗯。” 朱芸鬆开他往浴室走,陈国华勾著她的腰,声音里带了笑意:“一起。” 她微微顿了一下。 跟陈国华做的时候,她有些不受控似的心不在焉。 手掌仿佛还残留著祁光远握住她时的感觉,好像无论如何也散不去。 陈国华低头过来吻她:“怎么不叫?嗯?” 她勾住他的脖子:“別说了……” 陈国华:“太久没做都害羞了?” “……” 做完后陈国华便很快睡著了。 朱芸躺在床上,在黑暗里睁著双眼,心想她大概是疯了。 不可能的。 只是为了蹚水被他扶了一下而已。 她跟自己说:只是一场错觉,因为下了雨,又是晚上,所以才显得格外难忘。 会过去的。 很快就会过去的。 再上班时,她跟祁光远心照不宣,谁也没提那晚的事。 又或者只是她想得太多,他对她没有那个意思。 两人工作依旧默契,只是偶尔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或者胳膊时,朱芸的心情好像湖水被微风吹过,不再是平静没有波澜。 她想,大约是因为祁光远太优秀了。 无论外貌、能力还是家世都是一等一,她欣赏他也正常。 她强行让自己不要乱想,专注工作,这种微妙的感觉没几天就被工作的氛围感重新取代了。 大约也就维持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察觉到这个念头时,她重重地鬆了口气——她就说,她也不是见异思迁的人。 回想起前几天的自己,她还有点想笑。 直到跟祁光远去法国出差。 整个团队越发轻车熟路,项目一周便谈完了。 庆祝晚宴上,她依旧作为祁光远的舞伴。 她这时心態已经完全调整好,跳完一曲后,两人便各自成了別人的舞伴。 跟以前没什么不同。 朱芸便更放心了。 法国流行贴面礼,跟法国男士跳舞结束后,对方轻轻用脸颊碰了一下他的脸。 周围人都这样做,她倒也没特別不自在。 下意识向祁光远看去,他也同样用脸颊贴了贴一个很优雅的法国女人。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朝她看过来。 好在下一曲立刻开始,朱芸连忙別过视线,接受了另外一个法国男人的邀请。 一直到晚宴快结束,她只跟祁光远只跳了一次。 最后一曲,朱芸退到了舞池边。 她有些跳累了,今天穿的新买的鞋子不太舒服。 她站著准备等结束,没想到祁光远越过几个人,站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 除了在苏州那次替她解围,这是他第一次在一场宴会里邀请她跳第二支舞。 她顿一下,乐曲已经响起——是那首por una cabeza。 周围目光落在祁光远和她身上,她朝他伸出手。 祁光远搂住她的腰,稍稍用力,像带著某种掌控欲,將她整个人带进舞池。 优雅的探戈乐曲缓缓响起。 朱芸脚跟被磨得发痛,舞步便没有那么流畅。 祁光远敏锐地发现了。 他低头看她:“鞋子不舒服?” 朱芸点头。 祁光远便將步伐放缓。 一慢下来,好像连眼前的灯光都在摇曳。 他气息离得极近,曖昧得好像在搂著她。 朱芸呼吸微微一滯。 他问:“知道这首歌的中文名字吗?” 朱芸:“不知道。” 祁光远缓缓在她耳边吐出四个字:“一步之遥。” 朱芸轻轻一颤。 乐曲结束,祁光远低头,用脸颊贴住了她的脸。 第411章 祁光远vs朱芸16 一触即离。 这动作像在场周围的其他男士一样,丝毫不让人觉得突兀。 朱芸心跳却怦怦加快。 祁光远不止跟她一个员工跳舞了,每次过来他也会跟另外两个女员工跳舞。 她方才看得很清楚,祁光远只跟法国女人进行了贴面礼,並没有对前来的两个女员工这样。 她顿一下,抬头看他。 他平声:“是礼节。” 旁边有照相机拍下这一幕。 朱芸伸手抓住长裙,没再说什么。 回酒店的路上,一路沉默。 申昊显然意识到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车子一到酒店门口他就先行溜了下去。 祁光远打开车门,下车后朝她伸出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没把手递过去,自己下了车,踩著高跟鞋往里走。 祁光远自如地收回手,跟著她走了进去。 陆续还有其他员工回来,大家一起挤上电梯,说笑玩闹,热闹极了。 朱芸站在角落里,始终低著头。 电梯到了楼层,大家一一走出去,电梯门闔上。 朱芸这时候才意识到,只有她跟祁光远是在酒店同一层。 她霍然一惊。 电梯又上升两层,“叮”一声开了门。 祁光远按著电梯开门键,示意她先走。 朱芸缓缓走出去。 待走到她房间门口时,她忽然停住脚步,忍不住道:“祁总。” 祁光远的目光像一眼能將她看透。 “有话要跟我说?” 朱芸点头。 祁光远扫一眼她脚下:“换了鞋到我房间来。” 朱芸一愣。 祁光远:“合同的数据再跟我对一遍。” 朱芸点点头。 她换了双拖鞋,拿著资料进了祁光远房间。 祁光远脱掉西服外套,坐在沙发上。 朱芸深吸一口气,像往常一样坐了过去,拿出计算器,把几个关键的数据核对一遍,说:“都没问题。” 祁光远頷首:“要跟我说什么?” 朱芸等了几秒,说:“我年底就要跟我男朋友订婚了。” 祁光远抬起眼皮看她,目光里露出几分危险的意味。 朱芸捏著手里的材料,继续说:“我跟我男朋友家里是邻居,我们从小就认识,在一起已经快七年了,感情也一直很好……” 祁光远倏地笑了声。 这声笑里嘲讽的意味尤其浓烈。 朱芸被这声笑打断,突然说不下去。 祁光远扯开衬衫领口的一颗扣子,慢慢道:“如果你们感情真的那么好,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强调。” 朱芸一凛。 祁光远倾身,气息离她极近。 朱芸说:“我不是强调,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跟您说明。” 祁光远用气音发出一声笑。 “我用不著你说明。”他站起来,走到她身前,倾身將手按在沙发靠背上,黑色的影子顿时笼住了她。 朱芸脊背紧绷,下意识往后躲。 祁光远慢慢道:“不过是一个贴面礼而已,严重到你需要到我面前强调你跟你男朋友的关係?” 朱芸握紧衬衫下摆。 祁光远平声,“还是说,其实更早——我不过是扶了你一把,就足以撼动你跟你男朋友那么好的感情了?” “当然不是。”朱芸说,“我只是怕您……” 祁光远似笑非笑看著她:“怕我什么?” 朱芸指甲掐进手心。 祁光远低头,离她更近,一双漆黑的眼睛看著她,声音微沉:“朱芸,我想要碰你,有的是机会。” 他忽然按住她肩膀,朱芸呼吸一滯,他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尖稍稍抬起,几乎要贴住她的唇。 朱芸下意识想躲,却被他牢牢按住。 他气息扑在她脸上:“比如现在,你跑得了吗?” 好似下一秒,他就要吻住她。 朱芸偏开头。 酒店白色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映在一侧,仿佛像交缠在一起。 朱芸又挣扎了一下,没挣脱。 她有点怕地喊了声:“祁总。” 祁光远的手依旧牢牢按著她右肩,看向她的眸光也沉,她感觉自己好似被逼到一个角落的猎物,但心里却又奇异地知道祁光远不会对她做什么。 或者不屑。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片刻,脸离她稍稍远了几分。 “该工作工作,用不著费心思提防我。”他语气里带著嘲讽,“你堤防得过来吗?” 朱芸点头,只想儘快离开。 她脸上泛著粉色的红晕,人也不自然极了,只想逃离。 祁光远终於起身,鬆开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 朱芸立刻起身往外走。 祁光远喊住她:“朱芸。” 朱芸停住脚步。 祁光远走到她面前,慢慢问:“你该问你自己,真有那么喜欢你男朋友吗?” 第412章 祁光远vs朱芸17 朱芸平声:“我很喜欢。” 祁光远眸色漆黑,静静看著她:“是么。” 她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臥室,她觉得自己今晚的所作所为蠢透了。 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今晚过去她和祁光远都不会再提。 但现在事情反而被祁光远有意点破,显得有些尷尬。 她闭上眼睛,忽然怎么也睡不著了。 一夜无眠,隔天上飞机后,申昊看著她:“今儿怎么这么大黑眼圈?昨晚没睡好?” 坐在旁边的祁光远看了她一眼。 她说:“就是有点儿失眠了。” 祁光远什么都没说,翻了一页手里的杂誌。 飞机起飞后,他叫来空姐:“拿条毛巾浸了冷水送过来。” 空姐很快递过来折好的白色毛巾,祁光远示意空姐递给朱芸,朱芸抿一下唇,接过来敷在眼睛上。 眼前一片黑暗,祁光远的气息好似分外明显。 她微微蜷了蜷手指,不敢动弹。 落地北城后,朱芸拎著行李箱,道:“祁总,我约了人吃午饭,就不用麻烦您送了,谢谢。” 祁光远面色清冷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朱芸当然没约人,她重新打了个计程车。 回到家里,空气里飘来一股酒精味儿。 朱芸蹙眉,走进去,客厅里东倒西歪十几个酒瓶,陈国华躺在沙发上像是宿醉还没醒。 她嚇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晃了晃他肩膀:“你这是怎么了?” 陈国华睁开眼:“你回来了?” 他一脸颓唐,伸手抱住她,哑声道,“朱芸,我工作又没了。” 还以为是什么事。 朱芸轻声安慰他:“没关係啊,工作再找就好了。” 陈国华烦躁的语气:“也不知怎么了,最近三份工作都像跟我有仇似的。” 朱芸:“你要不要歇一歇,调整一下心情,工作可以慢慢找。” 陈国华嘆了口气:“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朱芸笑著说:“不会啊,你做饭真的很好吃,我饿了。” 她回来,陈国华心情好了许多,起身道:“我这就去买菜,你下次什么时候出差?” “最近一个月没安排。”朱芸停顿了片刻,说,“不过我这工作是太忙了,再做一两年累积好工作经验我就跳槽。” 陈国华有些意外:“之前不是一直捨不得走吗?” 朱芸:“就觉得最近挺累的。” 做够三年,应该可以跳一个不错的职位。 薪水也许比不上在祁氏丰厚,但也能不错。 陈国华觉得最近自己心態可能的確有点问题,乾脆决定休息一个月,调整好心情再继续找工作。 这一个月他便在家里做饭整理卫生,晚上就去接朱芸公司接她回家。 一时间,两人关係好似比以前亲密了许多。 没多久,公司里很多人便都知道朱芸跟男朋友感情很好,快要结婚的消息。 这些都让朱芸觉得安心。 有天晚上,她坐到陈国华自行车的横樑上,一转头,恰好看到祁光远的车。 他缓缓降下车窗,就那么淡淡地看著她。 她下意识扶紧车把手。 陈国华下巴贴著她侧脸:“別抓这么紧,我转不动车把了。” 她“嗯”一声,鬆了手,没再看祁光远。 她已经决定,再將就一年,找机会换工作就好。 八月的最后一天,陈国华来接她下班。 她像往常一样下楼,看到陈国华在宣传栏前站著,便笑著朝他跑过去:“等很久了吧。” 陈国华转头看向她,脸色阴沉:“原来你就是这样陪老板工作的。” 朱芸一愣,看到宣传栏里更新了法国那场舞会的照片。 最中间一张就是祁光远贴著朱芸的脸颊。 “只是贴面礼。”她连忙解释,“你看其他照片里大家都会这样,只是入乡隨俗。” 陈国华转身往外走。 朱芸追过去抓住他的袖子:“真的只是礼仪,而且只有在法国的时候会这样,其他时候並没有……” 陈国华冷冷甩开她的手。 他骑上自行车,没理会朱芸,自行骑著车子离开。 朱芸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叫计程车。 打完电话,身后忽然传来祁光远的声音:“吵架了?” 朱芸嚇了一跳,回头看他:“你故意的。” 祁光远声音淡淡:“是啊,我故意的。” 他音色比往常沉了几分,“不是要在我面前秀恩爱吗?怎么,恩爱不起来了?” 朱芸攥紧双拳,转身走到路边。 她等的车还没来,祁光远的车先到了,他走过来坐进去,摔上车门,车子便缓缓驶入黑夜里。 朱芸回到家里时,陈国华还没回来。 她又等了二十分钟左右,陈国华才进门,看到她的一瞬间,將手里的钥匙“咣鐺”一声狠狠砸向茶几。 他第一次朝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朱芸走过去抱住他:“你相信我,真的什么都没有……” 陈国华推开她,沉声:“我只问你一句,你辞不辞职?” 朱芸说:“我本来就打算再积累一年工作经验就辞职,如果我现在辞职的话薪水……” 陈国华打断她:“薪水薪水薪水,你就知道薪水,他再多付你一点钱你是不是能睡到他的床上?” 朱芸愣住,不敢置信地看向陈国华,眼里涌出泪意。 陈国华仿佛也知道自己这话重了,没再继续往下说,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片刻后,他轻轻闭上眼:“你不想辞职,我们就分手。” 朱芸从没想过跟他分手。 她在脑海里早已描绘过无数次跟他一起生活的画面,他们会好好的在一起,生两个孩子,过著普通而温馨的生活。 这是她大学毕业后就想好的。 她走到沙发旁,看著他说:“好,我明天就去辞职。” 陈国华缓缓鬆了口气,脸色终於好看了一些。 朱芸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抱住他。 他顿了一下,还是伸手回抱住了她。 她將脸靠在他肩上,轻声说:“我本来想著再存一年钱房子首付就差不多了,但没了你我还要房子干什么,你別不开心了。” 陈国华心里一软,握住她的手:“你肯辞职就好。” 他怕她真的变了心。 第二天下班前,朱芸便將辞职信递到了祁光远手里。 她很紧张,怕祁光远不同意,怕他为难她,更怕他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可意料之外的事,祁光远只是看了她一眼,淡声问:“决定了?” “决定了。” 祁光远抬笔在辞职信上批了“同意”两个字递给她:“做好交接。” 第413章 祁光远vs朱芸18 一个月后,她便离开了祁氏。 过程顺利得出乎意料。 踏出大门,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祁氏大楼,说不出心里有什么滋味。 回到家,她便跟陈国华开始一起找工作。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整天腻在一起,倒是有了那么点儿当初当谈恋爱的感觉。 只是朱芸偶尔会担心,祁光远在她找工作的时候给她使绊子。 不过事实很快就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面试的每一份工作都录取了她,只是薪水要差上许多。 她找了半个多月,最后入职了一家建材公司,因为薪水给的最高,有四千。 但比在祁氏时,自然还是差远了。 不过好在公司主营业务基本都在北城,不怎么用出差。 陈国华也顺利找到了工作,两人当晚还喝了点儿小酒庆祝。 国庆节过后,朱芸正式入职了新公司。 经歷过在祁光远手底下的“非人”待遇,新公司的工作简直称得上轻鬆,她不到半个月就熟练了。 老板方遇夸她:“真不愧是祁总手底下的人,做事儿就是不一样。” 朱芸只笑了笑。 新公司既然在做建材,难免跟祁氏有业务往来。 但朱芸没想到不过一个月,她就会再度见到祁光远。 祁氏要在北边新建一个楼盘,方遇想拿这个项目,特意拉著她请祁光远和几个高管一起吃饭。 按理来说,这种饭局祁光远以前是从不会出席的,但不知道这次他为什么来了。 他一进门,方遇就立刻站起来:“祁总,好久不见。” 一个月没见,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祁光远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眼,然后才朝方遇点点头:“好久不见。” 方遇招呼他坐在主位,看了朱芸一眼,笑说:“不得不说,祁总教过的人就是好用,我工作效率都翻倍了。” 祁光远淡淡一笑,没接话。 方遇便招呼服务员上菜。 席间祁光远没跟她说话,只是偶尔看她一眼。 但这顿饭让朱芸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酒局。 她酒量不太行,以前跟祁光远去酒局,就算帮祁光远胃疼时帮他喝,最多也不超过十杯。 而且他一般也不要她替。 今晚才知道,真正被灌酒是什么样子。 方遇太会劝酒了,各种词信手拈来,她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酒桌上这么多人,她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她终於知道,之前的酒局之所以没人灌她,是因为祁光远一直护著她。 她喝了十几小杯白酒就有些撑不住,弯著腰走出包厢去厕所,“哇”一声將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缓了好几分钟,用清水洗了把脸,走出来,祁光远站在门口不远处。 他看她一眼,递给她一块手帕。 “谢谢祁总,不用了。”朱芸越过他走到门口,拿出手机给陈国华打了个电话。 以前那部离职的时候还给了公司,最近手机价格降了些,为了方便联繫,两人都买了手机。 电话拨过去,她问:“你今晚能来接我一下吗?我感觉我会喝醉。” 陈国华:“我今晚得加班,你儘量少喝点儿。你也知道我前两个工作都不太顺利,新工作我想好好表现。” 朱芸停顿了一下,说:“新老板太会劝酒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而且祁光远也在……” 陈国华:“你把地址告诉我,但我不知道忙完几点了。” 朱芸鬆了口气:“你来就好。” 掛断电话,她心里稍稍有了些底。 再度回到酒桌上,方遇笑道:“你可还没敬祁总呢,怎么也是当初的老板,必须敬一个。” 她胃已经很不舒服,头也晕,看向祁光远的目光里带著几分求助的意味。 可祁光远就那么淡漠地看著她,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只好端著酒杯站起来:“祁总,我敬你。” 祁光远抬手,跟她碰一下杯。 她仰头,一饮而尽,胃又翻涌了起来。 面前的转盘转到凉拌牛肉,她想起祁光远当初说的喝完酒要用肉压一压,心想大约自己肉吃少了,连忙夹了两块。 这场酒真是喝到天昏地暗。 失去意识前,她只记得自己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两点了。 祁光远也喝了不少,面色微微有些红,但依旧保持著清醒。 方遇倒是已经半醉了。 祁光远看了眼歪倒在酒桌上的朱芸,道:“不早了,散了吧。” 方遇:“別啊,我在旁边儿已经给您开好房间了,你一会儿直接过去休息就行。” 祁光远:“行了,项目有你的份儿。” 方遇这才打住,笑嘻嘻道:“行,那您去酒店休息。” 祁光远刚要说不用,便听他道,“小朱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自己回去也不合適,我先把她送到酒店房间。” 祁光远顿一下,明白了方遇话里的意思。 朱芸就这么被送到了他的房间。 方遇走时拍著胸脯道:“您放心,出了任何事儿我担著。” 给合作方送女人是常事儿,但祁光远一向洁身自好,旁人送也送不进去。 方遇倒是挺聪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消息,知道朱芸对他不一样。 他坐在沙发椅上,静静地看著躺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朱芸,起身进了浴室。 他虽然喝了不少,但离自己酒量还差得远。 洗完澡人清醒了些,又重新穿好衣服出来坐在沙发上,手撑在下巴上迷糊。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了朱芸的手机铃声,一声接一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祁光远一直开著灯。 他看著朱芸的包,没动。 朱芸一直到隔天早上11点多才醒来。 头疼到仿佛要炸开,昨晚的事完全断片儿,记不清楚。 坐起来看到在沙发上闭著眼的祁光远,她一惊。 手机这时又响了,她连忙接起来。 “在哪儿?”陈国华声音气急败坏,“我从凌晨4点找到你现在。” 朱芸道:“我在酒店,可能昨天我喝醉老板直接把我放这儿了。” 祁光远这时睁开了双眼。 朱芸一颗心立刻提起来,看到床头柜旁边信纸上有酒店名字,连忙告诉陈国华。 陈国华:“我这就过去。” 掛断电话,朱芸看向祁光远:“你怎么在这儿?”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她知道昨晚跟祁光远並没有发生什么。 祁光远拿起扔在沙发上的领带,慢条斯理地系好:“断片儿了?” 朱芸没说话,默认。 她还以为,祁光远也喝醉了,像上次那样跟她进了同一间房。 不想祁光远慢慢道:“事情倒是也简单,你老板把你送到了我的房间。” 仿佛一道雷从头顶劈过,朱芸浑身一震。 祁光远起身,拿起沙发扶手上的西装:“这就是你挑的好老板。” 朱芸脸色煞白。 祁光远走出去,关上房门下楼。 电梯门即將打开时,他微微眯了双眼,伸手解开了领带,松松垮垮地搭在手臂上,又抬手解开了领口一颗扣子。 来到酒店大堂,恰好遇到进门的陈国华。 祁光远看著他,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一面整理袖口,一面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的眼神看著他。 陈国华如遇雷击,脑海里一片轰然。 祁光远就这么越过他走了出去。 陈国华看懂了祁光远的眼神:你的女人,我试过了。 第414章 祁光远vs朱芸19 朱芸永远也忘不了陈国华进酒店时看她的眼神。 那是一种对她厌恶到极点的眼神。 “你可真脏。” 朱芸从来没想过他会对她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她解释跟祁光远什么都没发生。 陈国华完全不信。 回到住处,他们发生了剧烈的爭吵。 她指责陈国华不信任她,陈国华则说她都跟別人睡一个房间了还要信任? 朱芸又委屈又生气,最后朝他吼:“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接我?我给你打过电话的!” 陈国华:“你自己不会拒绝吗?我不来接你就是你睡到別人床上的理由?” 朱芸:“说了没有,我没有!” 陈国华就这么拋下她,拎著行李离开了。 朱芸蹲在狼藉满地的房间里,泣不成声。 陈国华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话,甚至连一丝动摇都没有。 公司自然也不能去了。 她失了恋,也没了工作,叫周雯过来陪她。 周雯入职祁氏已经有几个月了,只不过她只是业务部一个小职员,跟祁光远完全没往来。 她抱著周雯哭了很久。 她不敢相信,她以为的牢固爱情其实完全经不起任何考验。 周雯愤愤不平道:“工作是陈国华让你换的,你当天也给他打电话了,他忙著工作那么久都没来接你,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他作为男朋友就不觉得自己没保护好你吗?” 朱芸含泪看著她:“连你也不信我吗?” 周雯訕訕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顺嘴一说,我当然信你了。” 她的表情,明显不信。 朱芸用手背抹掉眼泪:“你走吧。” 周雯:“我再陪你一会儿吧。” 朱芸低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周雯离开后,她抱著双腿坐在沙发上放空许久。 两天的时间,她一口饭都没吃,没胃口,只喝了点儿水。 第三天的傍晚,她突然站起来,走出门,去路边的馆子里吃了盘饺子,回来后开始打扫卫生。 她一直很有韧性,一个人也能活下去。 碎掉的东西落了一地,她扫完七八个袋子,一个个扔出去。 小区里没有垃圾桶,在路口。 她来回走了三趟,最后一趟时,在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灯下。 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扔完东西走过去,看到了车牌號尾数:8888。 她一怔。 车门打开,祁光远下了车。 他身形挺拔,穿著黑色西装,分外清雋,影子斜斜地落在地上。 他看著她,说:“听说你们分了。” 听谁说的,只能是周雯。 朱芸转身往小区里走。 祁光远跨了两大步,伸手牢牢攥住她手腕:“问你话。” “是。”朱芸点头,置气一般,“你满意了?” “我为什么会满意。”祁光远手按在她后腰上,目光沉沉望向她,“分得这么晚。” “祁光远,你放开!”朱芸用力挣扎,“如果不是你我们不会分手!” 祁光远攥住她手腕。 她身体轻盈极了,他稍一用力便將她整个人拎了起来,叫她跟他对视。 “新老板是你自己挑的,你是他亲自灌醉了送来的,我碰都没碰你,你怪我?”他似笑非笑的语气。 朱芸盯著他:“你明知道他故意灌醉了,你为什么不……” “帮你吗?”祁光远沉声打断她的话,“我已经在帮你了,知道床上躺著喜欢的人我却得忍著不碰有多难吗?” 朱芸愣住,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地承认。 祁光远手按在她腰上,叫她离自己更近,说:“他要是信你,我鬆手也就罢了,可他对你有哪怕一丁点儿信任吗?” 他气息近极了,乾净清新,像春天原野上的风。 朱芸恍惚了一瞬,祁光远便低下头,朝她吻了过来。 微凉的唇落在她唇上,她惊悸了一下,慌忙用力推他,却被他牢牢按在怀里。 他说:“朱芸,你已经分手了。” 朱芸:“那也不代表我会跟你在一起。” 她跟陈国华纵然不合適,但跟祁光远更不可能。 祁光远:“为什么不能?” 已经这样,朱芸索性也把话挑明:“可能吗?你什么家世?我什么家庭?我们能有什么结果?” 祁光远看她,倏地笑了一下:“原来你想跟我有结果。” “……”朱芸,“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想正经谈个男朋友,结婚过自己的小日子而已。” 祁光远淡声:“我难道不是正经人?你跟在我身边当秘书也有两年,我周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吗?” “没有,但这跟我们能在一起是两回事。”朱芸双臂撑著他的胸膛,仰头看他,“对你来说,可能只是隨便谈一场恋爱,但对我来说——” 朱芸垂眸,“我没那么天真。” 她知道祁光远对她来说意味著什么。 並非一步之遥。 而是遥不可及。 他也许可以隨便跟她谈一场恋爱,没结果也无所谓,但她一个女人,耽误不起时间。 而且她很害怕,怕自己真的陷进去。 她挣扎了一下想要推开祁光远,没挣脱。 她直直看著他:“祁总一向绅士,应该不至於为难我。” 祁光远缓缓鬆了手。 朱芸转身往回走。 祁光远喊她:“朱芸。” 她顿住脚步。 祁光远:“我是认真的。” 月色皎洁而明亮,似在地上铺了一层洁白的头纱。 朱芸微微闭了一下眼睛,迈步往前走。 身后没有传来祁光远的脚步声。 朱芸一路回到小区单元楼门口,被说不出的空虚和难过席捲。 规划好的未来突然消失,眼前有一颗淬了毒的漂亮苹果,仿佛诱惑。 她不敢碰。 她缓缓上楼,拿出钥匙打开门,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似有所感,朱芸朝楼下看去,祁光远大步迈了两个台阶站到她面前,气息急促。 朱芸捏一下门把手,走进屋內,要关门时,被祁光远伸手按住。 祁光远看著她,表情极为郑重,又说了一遍:“朱芸,我对你是认真的。” 朱芸心尖微微一颤。 她感觉自己的坚持瞬间就要动摇。 她抿一下唇,说:“我们真的不合適。” 她想关门,门外却又一股力量不许。 朱芸看向祁光远,声音冷淡:“祁总一向绅士,应该做不出强迫別人的事。” 果然,祁光远缓缓卸了力气。 朱芸垂睫,看著地上祁光远被楼道里的灯映出的黑色影子,缓缓关门。 祁光远的脸也渐渐消失在门缝里。 像某一场电影画面。 门即將被关上之时,祁光远倏地推开门。 他就这么看著她,径直闯了进来。 门“砰”一声被闔上。 祁光远搂住她的腰,將她按在门上。 朱芸心跳加快,挣扎喊他:“祁光远——” 她双臂被他牢牢禁錮,按在门上。 祁光远眸色微沉,道:“你刚才说了那么多理由,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朱芸看他,用眼神问他是什么。 祁光远平声:“你不喜欢我。” 朱芸霍然一震。 她没说吗?她完全不记得。 她眼里闪过一抹慌乱,祁光远慢慢道:“而且你错了,我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绅士。” 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第415章 祁光远vs朱芸20 这个吻极其热烈难挡。 像那年夏天的夜里跟他一起去后海时的那场疾风骤雨。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撬开了她的齿关,向她攫取一切。 朱芸的身体在他亲上来的一瞬间就软了。 她挣扎著用力推他推不动,舌尖被他缠住,有粗糙的颗粒感,有种格外的性感。 她没想过跟他接吻是这种感觉。 感觉排山倒海而来,汹涌澎湃,仿佛压倒了一切理智。 祁光远在她耳边轻声:“我喜欢你。” 她微微闭上眼。 祁光远吻住她耳垂,“喜欢很久了。你连试都不试怎么就知道我们不行?” 朱芸的手紧紧抓著他的双臂。 祁光远又从她耳畔一路吻了回来,含住她下唇,声音含混道:“我的婚事,我自己做得了主。” 朱芸顿一下。 祁光远一只手温柔地插进她发间,声音里带著一股哑意:“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这话仿佛彻底撕碎了两人之间隔著的那层东西。 朱芸放弃了挣扎。 察觉到她的顺从,祁光远放开她的手,一手勾住她的腰,一手贴在她脑后,完全掌控她的姿態。 他吻著她,一面往里走,一面脱自己的外套。 西装掉落在地。 朱芸就这么被他搂著到了床上。 她直到这时候才意识到,她似乎已经渴望祁光远很久了。 那些被刻意压制的情感,在嘴唇触碰到他的肌肤时毫无保留地宣泄了出来。 她觉得自己疯了。 刚分手几天,就被另外一个男人这样按著吻,可是她控制不住。 祁光远的吻技太好了。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瘫软在他怀里,甚至微微躬起身体,开始不由自主表达某种渴望。 两人都是成年人,祁光远立刻读懂了她身体的信號。 他眸色一暗,伸手去解她上衣扣子。 朱芸理智回笼,下意识紧紧握住他手腕制止。 祁光远再度低头吻她。 她在拒绝和接受的中间状態,倒像是欲拒还迎。 祁光远手从她衣摆伸了进来。 她咬唇,挣扎道:“不行……” 话里已经没剩下几分理智。 祁光远低声:“放心,不会。” 他说过的话从来都会做到。 朱芸也真的放了心,任由他那双手在自己身体游走。 他扯开她裙摆的时候,朱芸微微一滯。 祁光远含住她耳垂,诱哄似的:“只给你。” 他太会了。 朱芸感觉自己好像一条在泥潭里的鱼,怎么也逃不出去。 她浑身起了一层薄薄的汗,脚趾蜷缩,从未有过的感觉。 祁光远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起身进了洗手间。 哗啦啦的水流声让朱芸红了脸。 片刻后,祁光远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含笑看她一眼:“怎么脸红了?” 朱芸躺在床上,看他。 他衬衫丝毫没有乱,完全看不出刚跟她亲热过。 很奇怪的感觉,她觉得祁光远在床上就应该是这个样子,霸道又绅士,完全符合她的想像。 她別开脸没再看他,微微闭上了眼。 祁光远走过来,坐在床边,道:“有点儿累了,能在你这儿歇会儿吗?” 朱芸体內的愉悦渐渐平復。 她抿一下唇,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这个,犹豫片刻,还是说:“你不介意吗?几天前陈……” 她没继续往下说,相信祁光远已经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祁光远:“介意我就不会进来。” 朱芸於是点了点头。 祁光远问:“有乾净毛巾吗?我洗个澡。” 朱芸点头,起身找了条乾净毛巾给他。 祁光远接过毛巾,含笑看她:“一起洗吗?” “……”朱芸推他一把。 祁光远没再说什么,浴室里很快传来水流声。 因为没別的衣服,祁光远出来后,身上依旧穿著衬衫和西裤,只有微微潮湿的头髮让人看得出他刚洗了澡。 朱芸拿了件睡衣,也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她有一种久违的生涩和不安感。 祁光远已经躺在了床上,他拍了拍身侧,温声道:“躺过来。” 朱芸躺到床上,被祁光远一把拉进怀里。 她感觉自己此刻心跳格外快——她第一次能这么肆无忌惮躺在他怀里。 她呼吸变慢,听见祁光远说:“回来工作吧,我很想你。” 朱芸有些意外:“你確定?” 她以为祁光远是一个绝对公私分明的人。 祁光远:“当然,不然哪儿来的时间谈恋爱。” 朱芸:“所以你没空谈恋爱。” 祁光远笑了一声,用手轻轻蹭了蹭她的脸:“这就开始摆女朋友架子了?” 朱芸:“……” 祁光远將她搂进怀里:“抽自然也抽得出时间,毕竟不如你在我身边方便。” 朱芸:“可是……” “哪儿那么多可是。”祁光远柔声,“你每天都陪著我,不好吗?” 他那样清冷的一个人,竟然能说出这样柔情的话。 朱芸心一软,便点了点头。 何况她暂时也没了更好的去处。 祁光远低低笑了一声,將她搂在怀里:“睡吧,我困了,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生怕你们不分手。” 朱芸:“……” 第416章 祁光远vs朱芸21 祁光远抱著她很快便睡著了。 朱芸第一次敢这么光明正大仔细看他。 他睡著时面容沉静,睫毛很长,根根分明,尾端有轻微的弧度,很好看。 朱芸想起他刚才的话,看著窗帘缝隙漏进来的月色,心里生出一丝甜蜜的同时,也浮起一种说不出的愧疚感。 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她对祁光远有感觉。 她在意他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反覆琢磨,怀疑后又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 她喜欢陈国华。 她会跟陈国华结婚。 她跟祁光远没可能。 就算真的在一起,他跟她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勇气脱离原本安排好的路径,去冒险。 何况还有道德的束缚。 她跟自己说没关係,因为喜欢上一个人,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控制。 她能控制的就是不让自己越界,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 她没想到,会被人当礼物送给祁光远。 更没想到,她跟陈国华之间的关係那么不堪一击。 他们在一起七年多,这么长的时间,他对她竟然完全没有任何信任。 她也忽然觉得,那段感情没有了挽留的意义。 感情是不是无法用时间长短衡量。 否则她怎么会明明知道应该拒绝祁光远,可是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投了降,甚至这么快就跟他躺在了一张床上。 不可思议。 遇见太惊艷的人是不是就会失去理智。 她人生里从来没有过这样失控的时候。 她看著睡著的祁光远,內心复杂的感觉最终全部都化成了一种不真实的不安感。 可他又真真切切地躺在她身边。 她抬手关掉屋里的灯,最终决定遵从本能。 隔天清晨,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金光撒在床头。 朱芸睁开眼,看到祁光远正在认真看著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看她醒了,他露出一丝笑意,抬手理了理她的头髮:“我想像过很多次你睡著的样子,跟现在一模一样。”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便柔情似水。 朱芸伸手抱住他。 他很轻地笑了一声,回抱住她,说:“终於跟你在一起了。” 好像他们经歷了什么磨难一般。 朱芸轻轻“嗯”一声。 她心里总有一种患得患失感,以前从未有过,因为总觉得跟祁光远不会有结果。 却也有一种从內心深处涌出来的、绵绵不尽的甜蜜感。 她觉得就算没结果,她也认了。 人生在世,疯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祁光远抚摸她头髮的时候稍稍往下,触碰到她的耳垂。 她轻轻颤了一下,祁光远朝她吻了过来。 好像也没什么可拒绝的。 她勾住了他的脖子。 两人渐渐气息紊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祁光远压在她身上,深黑色的眸子望著她,显得十分深情。 她能感觉得到,祁光远在克制,她也在克制。 但就是有什么东西在克制中失了控。 这是不是就是真正的爱情? 激烈的、危险的、迷人的、不以自我意志为转移。 祁光远脱掉她的睡衣,又脱掉自己的衬衫扔到地上,一面吻她一面问:“家里有东西吗?” 朱芸不觉红了脸,但还是点了点头。 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没有了拒绝的必要。 祁光远:“在哪儿?” 朱芸看一眼床头柜。 祁光远打开,找出东西,一面吻她脖子,一面低声问她:“你喜欢什么姿势?” “……” 她偏过头,感觉浑身滚烫,没说话。 祁光远:“那我自己试?” 朱芸轻轻闭上眼,抱著他宽阔的肩膀。 太不一样了。 她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尊重感和满足感。 祁光远温柔而有耐心,一直试探她的反应,以她的感受为主。 她甚至觉得,在很多时刻,他在取悦她。 女人一向是感情动物,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更看重情感。 但很奇怪,她竟然在这种时候感受到了祁光远对她的爱。 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她甚至感觉到灵魂都好像在颤慄。 祁光远低头在她耳边吻了吻,低声说:“试出来了,最喜欢这样啊。” 她腿都软了,差点儿站不住。 祁光远將她抱到床上,將她搂进怀里。 肌肤相贴,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朱芸平静了片刻,等大脑恢復清明,才看向他:“祁总好厉害。” 语气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意。 “吃醋了?”祁光远笑了声,想了片刻,缓缓说,“我对別人没这种耐心,但对你——” 他狭长的双眼里仿佛全是深情,“我视若珍宝,只想捧在手心里。” 朱芸觉得自己好像被满满的幸福包裹住了。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恍惚间,她听见祁光远问:“这儿离公司有点远,搬去我那儿住?” 朱芸一怔:“会不会太快了?” 祁光远挑一下眉。 朱芸看著他:“我第一次跟別人谈恋爱的第一天就……” “我也是。”祁光远慢慢说,“可见感情的事不能用时间计算,我跟赵雪妍不也谈了三年多?但遇见你,一切都变了。” 面对他时,朱芸总觉得自己在失控的边缘。 原来他也是。 朱芸於是点了点头。 祁光远当真是雷厉风行,当天就带她搬了过去。 隔天一早,两人一起去公司上班,朱芸还有些不太自在。 祁光远含笑看她一眼,进了办公室。 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很快便知道两人谈恋爱了,因为根本藏不住。 祁光远看她的眼神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朱芸也渐渐从不安到习惯。 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热恋过。 她像以前一样陪他到处出差,不同的是,两人晚上也会在一起。 祁光远在各个场合从不避讳她的存在,这倒是让她產生了不少安全感,有种他对她真是认真的感觉。 这天下班已经是深夜,两人一起坐车回家,朱芸半道靠在祁光远怀里睡著了。 车子停在家里楼下时,她仍旧迷糊著。 祁光远便乾脆將她抱出去。 他伸手一抱她便醒了,说:“我自己走。” 祁光远温声:“我喜欢抱你。” 朱芸於是便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將她横抱起来,转身走了两步,倏地顿住。 单元楼下站著赵雪妍。 她看著眼前的场景,眼泪倏地就滚了下来。 朱芸一怔,连忙下来。 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好像有一种负罪感。 祁光远平声:“你怎么来了?” 赵雪妍咬唇看他:“你果然喜欢她。” 祁光远没说话,似默认。 赵雪妍一颗眼泪滚落下来:“你们住一起了?” 祁光远:“是。” “我跟你订婚那么久你都不肯跟我住一起,你跟她——”赵雪妍咬牙道,“我不会让你好过!” 她转身离开。 朱芸怔在原地。 祁光远伸手搂住她的腰:“上楼吧。” 朱芸问:“你是因为我跟她分手的吗?” 她声音里有一种负罪感。 祁光远平声:“不是,因为我不爱她了。” 朱芸看他。 他慢慢道:“总不至於谈一段恋爱就要一辈子绑在一起。” 朱芸问:“你会有一天不爱我么?” 祁光远挑一下眉:“我不这么觉得。” 他牵住她的手,跟她十指交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我跟你在一起,跟別人在一起真的不一样。” 朱芸:“我也是。” 那时候她並不知道,烈度太高的爱情往往过分短暂。 就好像烟,只会绚烂那么一瞬间,剩下的便全是灰烬。 第417章 祁光远vs朱芸22 她跟祁光远也不过只绚烂了半年的时间。 半年后,有两件事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关係。 很久之后朱芸常常在想,这一切究竟算不算报应。 因为这两件事,一件关於陈国华,一件关於赵雪妍。 跟陈国华分手后,双方家庭取消了年底的订婚,也不再往来。 再度见到陈国华是跟周雯逛完街,从商场门口出来,陈国华正在卸货。 他人被晒黑了许多,也精瘦了许多,神色间有一股戾气。 朱芸几乎怀疑自己看错。 他明明也是大学毕业,怎么会从事这种体力活儿? 他卸完货,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水,转头看到她,他愣了一下,尔后露出讥誚的表情。 朱芸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陈国华没再看她,转身把货拉进了商场。 最后还是周雯告诉她,不知道为什么陈国华工作总是丟,他爸又得病住了院,他没办法,只能暂时做这种工作换点儿钱。 朱芸问:“他爸怎么了?” 周雯说:“好像只是胆囊炎,不过在北城做手术也需要一笔小钱。” 朱芸微微蜷了蜷手指。 她心底对陈国华始终是有愧疚的。 毕竟心曾经游离过。 隔天上班时,她有些心不在焉,报表交到祁光远那儿都没检查出来错了两个数。 直到祁光远给她打电话:“进来一下。” 朱芸走进去,关上办公室房门。 祁光远看著她的眼里带著柔和的笑意:“今天怎么错了两个数?” 朱芸一凛,连忙走过去拿起他桌上的报表,有两个数被圈出来了。 她立刻在他桌上按计算器上核对。 身后有双手將她一拉,扯进怀里。 朱芸就这么坐到了他的腿上。 她几乎是立刻就弹了起来:“祁总……” 祁光远將在按在腿上,很低地笑了声:“你现在的语气,好像我在轻薄我秘书。” “……”朱芸拿胳膊肘撞他一下,“你干嘛。” 两人明明说好公私分明,这是他第一次在办公室对她有亲密的动作。 祁光远抬起手里的腕錶给她看,温声:“已经下班了。” 朱芸回头看他,语气带了点俏皮:“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祁总?” 祁光远勾著她的腰,笑说:“也行,回家后更方便。” “……”朱芸脸颊微红,“你別闹,我算一下数。” 祁光远这才放开了她。 她核对半天,被圈起来的两个数真的出了问题。 她好奇地看向祁光远:“你是怎么这么容易就看出来我算错了的?” 祁光远低头看她:“嗯,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朱芸捏他胳膊一下。 祁光远伸手挠她痒痒:“你亲不亲?” 朱芸往他怀里钻,笑著求饶。 玩闹过后,两人静静地对视著,祁光远低头过来吻她。 温柔而缠绵。 一个丝毫不沾染任何欲望的吻。 祁光远吻了她一会儿,才说:“我把几个数尾数加了一下,不太对。” 朱芸恍然大悟。 祁光远胳膊依旧搂著她,慢慢问:“你已经很久没犯过这种错了,今天怎么了?” 朱芸微微一滯,片刻后,她还是没敢告诉祁光远遇见陈国华的事。 她儘量自然地笑了下:“可能有点儿累了。” 祁光远唇角的笑倏地冷了下来,声音也淡了几分:“是么。” 当天晚上,朱芸第一次见到了祁光远另外一面。 她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矛盾,温柔到极点时让人感觉到被爱被呵护,暴戾时也让人从身体里生出一种原始的快感。 无论从哪个方向来说,祁光远都给了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结束后,她靠在祁光远肩上轻轻闭了会儿眼,想起什么似的说:“家里没东西了,你记得买。” 祁光远眸光一暗。 他手摸进她柔软的腰肢上来回摩挲:“那怎么办?我还没够。” “……”朱芸有点儿力不从心了,他第二次只会更久。 她低声:“明天再……” “等不及了。”祁光远低声,“不戴了,行吗?” 他的吻落在她腮边,“有了我们就结婚。” 他竟然会跟她提到结婚这两个字。 他们在一起不过半年时间,朱芸並不是不信他,而是两人家庭太过悬殊,她觉得不可能。 但祁光远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他完全可以不提这些,她相信他有的是法子哄她。 她不是天真到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但还是心头一软,低声说:“那我明天吃药吧。” “不用。”他斩钉截铁的语气,“你信我。” 朱芸顿一下,点了点头。 他双手插进她发间。 窗外似乎下起了雨,空气里全是潮湿的气息。 祁光远吻得她受不了,最后只能低声求饶。 一切归於平静。 她缓了好久,看向祁光远,抿一下唇:“你一直……这个频率吗?” 祁光远看她:“不是。怎么?” 朱芸小声:“我觉得……有点吃不消。” 祁光远不咸不淡道:“我素了一年多,自然比不上你。” “……”朱芸不说话了。 第418章 祁光远vs朱芸23 她起先有些忐忑和心虚。 但片刻后,察觉到祁光远在吃醋,她又觉得好笑。 她凑到他怀里蹭了蹭:“你真的吃醋了啊?” 祁光远“哼”了声,抬手捏住她下巴尖,“不行?” 朱芸看著他,声音里带了点儿挑逗:“那怎么办啊祁总?” 祁光远低声在她耳边道:“我会一点一点在你身上慢慢討回来。” 他说一点一点的时候,让她立刻就回忆起他一点一点在她身上动作,她不觉红了脸。 祁光远吻了吻她:“睡吧。” 黑夜里,她听到祁光远的平稳的呼吸声,很快便进入睡眠。 但爱情的滋养並不能覆盖到各个方面。 她越幸福,反而越从心底生出一种对陈国华的愧疚感。 听周雯说陈国华父亲已经做完了手术,还欠医院的钱,她便趁祁光远周末加班的时候用信封装了点钱,去了趟医院把钱给陈国华。 只是单纯想著帮他一把,不想被陈国华把钱甩到她脸上,叫她滚。 陈国华凌厉道:“祁光远在我身上用尽手段阻止我找一份像样的工作,你却来送钱给我,恶不噁心?” 朱芸一怔:“你说什么?” 陈国华讥讽道:“这种男的你也敢跟,就不怕有天他把手段用在你身上么。” 陈国华工作找一份丟一份,最后一份办公室工作时,他上司看不下去,直接点了他:“我不能再用你,但是你好好想想你究竟得罪了谁。” 他不过一个普通人,谁会来这么针对他? 谁又有这么大的能力? 只有祁光远。 要他丟工作,要他赚不到钱,却给朱芸不停加薪。 带朱芸出差,减少他们的相处时间,增加他们之间的矛盾。 朱芸简直不敢相信。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一直以为,只有去法国的那些照片是祁光远叫人刻意放在宣传栏的,如果一切如陈国华所说,祁光远简直是在一步步在为她织一张精密的网。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被人灌醉送到他房里那次,法国的贴面礼,或者她跟申昊一起醉倒在他房间的时候…… 甚至更早。 从他第一次送她回家就开始了。 朱芸从医院出来走在街上,夏天的风吹过一阵热浪,她却忽然遍体寒意。 她拿出手机,给申昊打了个电话。 申昊很快接起来:“餵。” 朱芸问:“申昊哥,你方便说话吗?” 申昊看了祁光远一眼,祁光远朝他点一下头。 申昊:“方便。” 朱芸:“你今天去公司了吗?” 申昊:“对。” “我有件事想当面问你,不知道你方便跟我见面吗?”朱芸说,“请你不要告诉祁光远。” 申昊冷汗都快下来了,看了祁光远一眼,祁光远面无表情。 申昊一面心悸,一面笑说:“什么事儿啊,还这么神秘。” 然后看到祁光远拿起笔,在桌上信纸上打了个勾。 申昊忙道:“好的。” 朱芸约他下班后在公司不远处的一个餐厅见面。 掛断电话,申昊看著祁光远,说:“祁总,那我……” 祁光远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把手上笔往桌上一扔:“用不著你,我亲自去。” 朱芸准时到了餐厅。 刚坐下没多久,便看到祁光远走了过来,她不觉一凛。 祁光远穿著白色衬衫,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坐到她对面,平静地看著她:“用不著跟申昊打听,有什么你可以直接问我。” 朱芸抿唇,一时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起。 祁光远淡声:“陈国华跟你说了什么?” 朱芸:“你找人跟踪我。” 祁光远笑了声:“这就是你最近心不在焉的原因?” 朱芸:“是,因为我觉得愧疚。” 祁光远微眯了双眼:“愧疚?对他?你哪点对不起他?明明喜欢我却处处想跟我划清界限,你告诉我你有一丁点儿对不起他吗?” 朱芸:“喜欢你就是最大的对不起。” 祁光远看著她:“感情是可以控制的吗?” 朱芸:“起码行为可以。” 祁光远:“所以我说了,你没有任何对不起他。反而是他,够体贴关心你吗?你被灌醉送到我床上的那晚明明给他打了电话,他几点才过来?就不怕你有什么危险?” 他沉声,“他对你又有一丁点儿信任吗?那晚我们什么都没做,你解释了吗?他信你吗?” 朱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她说不过他。 她於是问:“所以陈国华说的都是真的,他的工作因为你——” “是又怎么样?”祁光远平声道,“各凭本事,胜者为王,有什么问题?” 朱芸震惊地看著他如此不以为然地说出这样一句话,从心底涌上一股惧意。 如果说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祁光远可怕,就是从这个时候。 感情也许不可以控制,但这並不代表一个人可以动用自己强大的资源碾压別人的人生。 她攥紧双手,看著祁光远:“所以方遇灌醉我……” “不是我。”祁光远平声,“但我的確给他露了喜欢你的意思。” 朱芸:“在法国的贴面吻——” “故意的。” “再之前我跟申昊一起去了你房间睡著——” “我安排的。” “你送我回家——” “是。” 朱芸感觉自己的声音在轻颤:“那你给我开这么高的薪水……” 她几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原本以为,自己获得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和本事,结果却是因为他。 祁光远平声:“市场价確实没有这么高,但你在我心里值得。” 他真是坦诚得肆无忌惮。 朱芸感觉自己的信念感仿佛崩塌。 她起身往外走。 祁光远追出餐厅,握住她的手:“先回家。” 朱芸甩开他的手:“祁光远,我们分手吧。” 祁光远语调倏地冷得像霜:“你说什么?” 朱芸:“我说分手。” 他太可怕了。 她没办法跟这么可怕的人在一起,將来真不知会怎么栽到他手里。 祁光远哑声:“就因为我对陈国华下了手,你就要跟我分手?怎么,你还放不下他?” 朱芸:“这跟陈国华没关係,是你——” “我怎么?”祁光远一步走到她面前,手按在她腰上,“知道我卑鄙,所以你不喜欢我了吗?” 他喃喃道,“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朱芸。” 他將她勒在腰间,“你要喜欢全部的我。” 朱芸承认,直至此刻她仍旧喜欢他,却从骨子里对他生出一种惧意。 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竟然都在为她织网。 他对她这样迷恋,但那时候竟然那样有耐心和分寸感。 她觉得继续跟他在一起,她最后可能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微微闭了眼:“所以我们不是一路人。” 朱芸提了辞职信,祁光远不批。 但她还是仍旧坚持搬了出来,並开始往东城寄送行李。 她决定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去祁光远不在的地方。 走之前,她又见了陈国华一面。 她跟陈国华道歉:“对不起,如果我知道祁光远从那么早就对我……总之是我的错,我的確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但那晚——我真的没有出轨。”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那些怀疑在最初根本无法落实。 陈国华比之前已经理智了许多,他沉默不语。 “你换个城市生活吧。”她把一个信封推到陈国华面前,“你就当是我让自己好受点儿。” 陈国华看著厚厚的信封,撩起眼皮看她:“你呢?” 朱芸:“我也会换个城市生活。” 陈国华没再拒绝她的钱。 朱芸鬆了口气,起身离开。 她知道祁光远派人跟著她,定好机票后,特意打电话让周雯那天给她打掩护。 可是她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第419章 祁光远vs朱芸24 拎走当天,她忽然一阵噁心。 跟平常吃坏了胃的噁心完全不同,好像任何气味都被放大。 她立刻去了医院,抽完血等结果的时候,祁光远人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起来人有点紧张。 没多久,报告出来了,她怀了孕。 祁光远庆幸地笑了声:“太好了,朱芸,连上天都不让我跟你分手。” 朱芸声音坚定:“这个孩子我不会要。” 祁光远沉声:“你敢。” 她被祁光远软禁了。 家里有保姆,保鏢,她无聊的时候也能约周雯出去逛街,但一定有人跟著。 而且祁光远完全没提跟她结婚的事,倒像只是想让她生个孩子,像金丝雀一样养著她。 她闹过,但无论她怎么闹,祁光远都不为所动,他下了班依旧来陪她,她不许他上床,他就等她睡著后再进来。 朱芸感觉自己几乎快要窒息。 这天跟周雯逛街,她一口气刷了祁光远一百多万的卡,只为了出口气。 却没想到,在进一个奢侈品店的时候恰好碰到赵雪妍。 她正在看一个包,旁边女生开玩笑说:“祁总不是送过你这个款式了吗?” 赵雪妍娇声道:“顏色不一样。” 她一抬头,看到了朱芸,目光微冷,唇角带笑,看她一眼便挪开视线。 那女生又道:“你们是不是快结婚了。” 赵雪妍:“快了,年底吧。” 朱芸浑身一震。 那女生抿一下唇,又说:“咱们这么好的关係,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一下你,我听说他在外面有女人。” 赵雪妍笑了声:“我知道,男人嘛,玩玩而已。他不娶我,拿不到那块最好的地皮。” 她轻蔑地看了朱芸一眼,转身离开。 朱芸感觉浑身发冷。 她转头问周雯:“赵雪妍最近来公司找过祁光远吗?” 周雯为难地看著她。 朱芸:“你早就知道了。” 周雯:“我不敢告诉你,你毕竟怀著孕……” 朱芸眼泪差点落下来。 明明要娶別人,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当天晚上,祁光远回到家,问保姆:“朱芸呢?” 保姆说:“小姐在里头睡觉。” 他走进臥室,看到朱芸坐在床上,手里捏著一把剪刀对著自己脖子。 祁光远看著她:“你要做什么?” 朱芸:“让我走。” 祁光远:“你先把刀放下,我不会娶赵雪妍。” 显然隨行人员已经报告了今天的事。 朱芸眼泪落了下来:“我不会再信你,何况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你!” 祁光远面色冷沉,片刻后,他点点头:“好。” 朱芸顿住,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鬆口。 她放鬆的一瞬间,祁光远一步上前攥住她的手,夺下剪刀。 “你休想。”他將剪刀扔在地上,抱住她。 朱芸:“你拦得了我一时难道能一直拦著我?” 祁光远伸手扣住她下巴尖,沉声道,“朱芸,你少来威胁我。陈国华是去了东城,你真以为我动不了他?” 他心里浮起几分卑微,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情敌威胁自己喜欢的人。 他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冷下去:“还有你的家人,他的家人——” 朱芸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她想要挣脱,却被他牢牢抱在怀里。 “乖一点,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朱芸感觉好像已经无路可走。 她破罐破摔点头:“好,只要你娶我,我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她问了周雯,祁氏想要北城目前最好的一块地皮,就绕不开赵家。 祁光远不可能在这时候得罪赵家。 她几乎已经断定,祁光远不可能娶她。 不想祁光远平声道:“好。” 朱芸一愣。 祁光远:“先领证,等你生完再补婚礼。” 不知道祁光远怎么跟她家里人说的,她的户口本很快被寄了过来。 本以为是威胁他的手段,结果反而让自己赔了进去。 她拒绝跟祁光远去领证。 祁光远淡声:“领不领证,这孩子你都必须生。” 从她拿了剪刀威胁祁光远的第二天,祁光远便把她住的地方换到了一楼。 窗户被封住,尖锐物品一概被收走,甚至碗都换成了不锈钢。 她依旧拖著没领证,联繫周雯给了她一点钱和安眠药。 她找了个机会把安眠药放进阿姨蒸的米饭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彼时坐大巴並不需要身份证。 她坐著长途汽车跑了一天一夜到了东城,下车后,被车站推销酒店的人带去附近一家招待所。 她钱不多,只能省著。 却没想到一打开房门,便看到坐在了房间床上的祁光远。 祁光远平静地看著她:“你愿意,这游戏我不介意多陪你玩几次。” 第420章 祁光远vs朱芸25 朱芸后背发僵,浑身的汗毛都仿佛竖起来了。 祁光远摆明了告诉她,从她逃出房门的那刻起,她就在他的监视之下。 他甚至可以將她带到他面前。 朱芸从来不知道祁光远有这么大的能力,她心里浮起一种说不出的绝望感,好像这辈子也没法儿掏出他的掌心。 祁光远起身朝她走过来。 她连连后退,退无可退,脊背抵在酒店房门上。 祁光远停在她面前,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腹。 明明是极其温柔的动作,却叫她不寒而慄。 祁光远声音格外温柔:“带著孩子跑了这么远,累吗?” 她身体却忍不住轻轻发抖。 祁光远的手隔著衣服一下下抚摸著她的肚皮:“你告诉妈妈,让她乖一点,好不好?” 朱芸几乎快要哭出来。 祁光远平声道:“怕什么,我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儿吗?” 朱芸声音发紧:“你现在就在伤害我。” 祁光远笑了声。 他说:“我要是真想伤害你,就该把陈国华的手剁下来拿到你面前。” 他捏住朱芸的下巴尖,慢慢道,“全中国这么多地方隨你跑,你哪儿都不去偏偏跑到东城,是打算带著我的孩子跟他双宿双飞吗?” 朱芸:“我没有!这跟他没关係!” 祁光远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那就好,我相信你。” 他伸手搂住朱芸,朱芸几乎是僵著身体被他扶到床边。 他体贴地捋了捋她柔软的长髮,道:“我跟赵雪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家里出了点事,请我陪她演一场戏,等这阵子过去就好。” 朱芸脸色苍白,没说话。 祁光远:“不信的话我可以先跟你领证,婚礼晚一些办。” 朱芸咬著唇,一言不发。 祁光远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她下唇:“別伤到自己。” 唇口里一股铁锈味儿,朱芸立刻鬆开。 “乖。”祁光远將她搂在怀里,“饿了没有?你路上都没怎么吃东西,我叫人送过来。” 朱芸没应声,祁光远打了个电话,很快有人敲门,送来四菜一汤。 祁光远微笑看著她:“好好吃完,我已经叫人去你老家接你父母过来了。” 朱芸一惊:“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祁光远低头吻了吻她脸颊,“你怀孕了,又情绪不稳,家里人过来照顾你我放心一些。” 那是朱芸最怕祁光远的一段时间。 他完完全全地展示了他从未在她面前展示过的阴暗一面,仿佛她和家人的生死都在他的手掌之中。 她並不知道,这些话是祁光远为了让她安心生孩子故意嚇唬她的。 他並不是毫无底线。 那之后,祁光远带著她飞回北城。 落地后,父母已经在祁光远安排的房子里等她,两人脸上的表情比过年还高兴,语气里像是觉得她光宗耀祖。 朱父道:“女婿送了你弟弟北城一套房子,还有一间商铺。” 朱母也喜滋滋道:“女婿说之后也帮你弟弟解决户口问题。” 朱芸微微一僵。 祁光远微笑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怀孕的事儿是我不好,我委屈了她。” 朱母:“不会,先领证也是一样。” 祁光远软硬兼施,她几乎没了別的法子。 总不至於真的未婚生子。 在父母的劝慰下,朱芸还是跟祁光远领了结婚证。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撕裂。 因为父母陪她住在这里,她不得不跟祁光远演一对表面恩爱的夫妻,但每天夜里进入房间后,她都会觉得痛苦煎熬。 好在因为孩子,只要推说身体不舒服,祁光远还不至於逼她陪他上床。 这种撕裂感在生孩子的那天达到了顶点。 她生完孩子后一眼都没看,直接让保姆抱走,只是一直忍不住哭。 医生诊断她得了產后抑鬱。 祁光远没再逼她,找了四个保姆轮流照看孩子。 只是在满月的时候,祁光远坐到她身边,温声说:“咱们的孩子起好名字了,叫『斯年』,他未来一定会很好。” 朱芸偏过头,留下眼泪。 祁光远伸手擦掉她的眼泪,问:“要怎么样你才能舒服点儿?” 朱芸:“我暂时不想见你。” 祁光远沉默许久,说:“好。” 从这天起,他没再强行睡到她房里,每天晚上跟宝宝一起睡。 没了他在身边的压力,朱芸的情况似乎一点点好转。 她不会再动不动不受控地掉眼泪。 为了缓解她的情况,祁光远给了她手机,允许她跟外界联繫。 她叫了周雯过来陪她,偷偷询问了一下陈国华的情况。 倒並非对他余情未了,只是担心和愧疚,怕祁光远又对他下手。 周雯说:“陈国华有女朋友了,在东城工作也很不错,进了一家证券公司。” 朱芸愣了一下,鬆了口气,发自內心替他开心:“太好了。” 周雯:“你就別担心他了,先担心你自己。” 朱芸静静地垂眸片刻,说:“我想离婚。” 周雯一顿。 朱芸讥讽一笑:“我知道这是异想天开,但……” 她的话被周雯打断。 “不是异想天开,放著这么好的日子不过,你要离婚?你现在的生活別说十辈子,一百辈子也赚不来啊。”她羡慕道,“祁光远对你够好了。” 朱芸是一个很有敏锐度的人,只是以前过分天真。 她抬眸,看向周雯:“你喜欢祁光远?” 周雯顿一下:“没,你乱说什么,怎么可能呢?” 朱芸攥紧了双手,请求地看著她:“如果你真的喜欢祁光远,我成全你,还要谢谢你救我脱离苦海。” 周雯:“不是……我……” 朱芸:“我认真的。” 周雯看她一会儿,自嘲地笑了下:“你放心,他对我没有一丁点儿意思。” 但朱芸心里还是忍不住浮起几分希望:“你常来,我会给你们创造机会。” 周雯神色复杂地看著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她依旧禁不住这种诱惑,来祁家的时候越来越多,被祁光远撞见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祁光远应该看出来了,因为看她的眼神带著几分锋利,但却依旧忍受朱芸拙劣的手段。 两人並没有发生什么。 祁斯年一周岁生日的前一天,朱芸接到一个电话,是陈国华打来的。 她很意外。 以为依陈国华的性格,他一辈子都不会再联繫她了。 他说:“朱芸,我还是想给你打一个电话,我一个月后要结婚了。” 朱芸眼泪夺眶而出:“恭喜。” 电话那头是良久的沉默。 他没有说出那句两人都心知肚明的话——他们本来是要结婚的。 朱芸並不遗憾,只是忍不住感慨。 陈国华问:“听说你生了个男孩儿,他对你好吗?” 朱芸:“挺好的。” 陈国华:“我也挺好的,薪水过万了,女朋友家里也不错。” 朱芸:“那就好。” 陈国华没再说什么。 掛断电话,她泪流满面。 陈国华已经开启了他崭新的人生。 她的人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 祁光远就在这时推门进来:“明天的周岁生日宴……” 他顿一下,走过来心疼地抱住她:“怎么又哭了?你……” 朱芸歇斯底里道:“我恨你——祁光远,我恨死你了!” 祁光远抱著她,觉得心口发痛。 第421章 祁光远vs朱芸26 祁光远查了朱芸当晚那通电话,是陈国华打来的。 他忍不住冷笑。 一个月后,他亲自带著朱芸来到陈国华的婚礼现场,酒店二楼。 一层宾客尽欢,没人注意到二楼的他们。 祁光远捏著她下巴尖,逼她看完了整场婚礼。 她只觉得他是疯子。 祁光远说:“他娶別人了,忘掉他。” 朱芸置气一般看著他:“不可能,他是我的初恋,我们好了七年——” 祁光远的眼神在那一刻似乎想要杀了她。 然而他只是温柔地抚了抚她腮边的一缕头髮,慢慢道:“没关係,我是你丈夫,你会跟我好一辈子。” 朱芸微微闭上了眼。 当天晚上,是她生孩子后第一次跟他做。 朱芸一面害怕他,一面又被他熟练的技巧撩拨,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下来。 他在她耳边低声:“你喜欢我,你感觉到了吗?” 她闭上眼,流下两行眼泪。 回到北城后,两人的关係貌似和缓了许多。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祁斯年已经会走路了,跑过来奶声奶气喊她妈妈,她忍不住心软。 祁光远偶尔晚上也会到她房间,半推半就地哄她。 可她的心底就是想逃离。 这半年为了让她调整心情,周雯几乎是专职过来陪她。 这天周雯进浴室洗完澡,只围了条浴巾便走了出来,说:“我忘记拿睡衣了。” 朱芸看著她,说:“晚上你睡这儿吧。” 周雯:“这不太合適吧?” 她怕祁光远不高兴。 朱芸看著她:“你一直没谈恋爱,还喜欢祁光远吗?” 周雯没说话。 朱芸声音格外冷静:“我给你机会,你要不要?” 周雯攥紧了双拳。 当天晚上,她留在了朱芸的房间,朱芸则去了楼上某个房间。 她关了灯,静静等著祁光远。 没多久祁光远便回来了。 他先走过来伸手抱住她:“今天睡这么早?” 然而他抱住她的一剎那就仿佛发觉了什么,驀地抬手打开床头灯。 看到是她那刻,他惨然一笑。 周雯从没见过他这样,竟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她说:“对不起祁总,我……” 他问:“她叫你来的?” 周雯没应声。 片刻后,她起身:“我立刻就走。” 祁光远慢慢道:“不用,留下吧。” 他扯掉衬衫上的蓝色领带,眼神好似覆了一层霜色。 甚至连跟她做的时候,神態从头到尾都是冷的。 结束后,他毫不留恋地起身走了出去。 朱芸在二楼收到了周雯发来的简讯。 她心里先是空了一瞬,然后又萌生出一种巨大的解脱感。 她下楼。 二楼已经关了灯,却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晦暗里出现一道人影,是祁光远。 朱芸说:“你——” “进去说,不要吵醒孩子。”祁光远平声。 朱芸跟著他到了书房。 书房里亮著灯。 朱芸开门见山:“既然你跟周雯已经——我们离婚。” 祁光远不咸不淡地笑了声。 “你还真是天真——我这样的人,你凭什么认为我睡了別人就会跟你离婚?” 朱芸脸色一白。 祁光远伸手,慢条斯理地扣住她下巴尖:“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婚。” 这次之后,朱芸彻底绝望。 周雯成了祁光远在外面养的女人。 他甚至晚上还会找她。 她骂他噁心,他平静地说:“那又怎么样呢?你还不是我太太?” 这样折磨的日子,朱芸过了三十年。 祁光远给朱家餵生意,间接控制她。 她毫无办法,只能態度冷漠,並將这种冷漠带到了儿子的身上。 本来以为可以坚持下去,直到偶然在医院再度见到陈国华。 陈国华需要换肾。 两人已经许久没联络,再度见面,都感慨万分。 陈国华的病已经治了很久,耗尽积蓄,妻离子散。 这些年朱芸手上自然有不少钱。 因为当年的愧疚,她出手帮了他。 陈国华顺利换了一颗肾,手术结束后,听说了她这两年的事,他劝她离婚。 朱芸不敢。 陈国华:“怕什么,现在跟三十年前不一样了,是法制社会,而且你儿子也那么大了。看在你儿子的份儿上,他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两人站在楼梯间,她仍旧在犹豫,却没想到,陈国华突然朝她吻了下来。 这些年,祁光远派人盯著她的时候少了很多。 但她知道,这么大的事祁光远一定会知道。 他看到她跟被人接吻,是不是就会放她走。 她没拒绝。 没想到恰好撞见祁斯年。 她说:“我会离婚的。” 这些年里,她陆陆续续提过许多次离婚,祁光远都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但这次他很平静。 不是以前那种阴沉的静,她觉得他好像真的很平静。 他坐在沙发上,静静抽完一支烟,问:“朱芸,其实我一直在想,当年你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我了。” 朱芸声音颤抖:“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害怕。” 她对祁光远有一种源自內心深处的恐惧。 祁光远:“除了感情,我做过其他伤害你的事吗?” “这还不够吗?”朱芸,“你毁了我一辈子。” “毁。”他点点头,“好,我放你走。” 他起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看向她:“我的確不是个好人,但你以为他就是好人吗?” 第422章 祁光远vs朱芸27 朱芸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就鬆了口。 看来是知道了她跟陈国华接吻,有人拍了照片给他,或者別的什么。 他想知道的事总能知道。 朱芸:“你用不著詆毁他。” 祁光远没再说什么。 离婚很顺利,虽然她说要净身出户,但祁光远还是把这些年她手里的钱给了她。 他说:“净身出户有意义吗?儿子不会不管你。” 她便没再坚持。 领完离婚证从民政局出来,祁光远没再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她则搬到了祁斯年给她找的一处地方,不算大,但胜在自由。 陈国华重新开始追求她,她本来想拒绝,但陈国华提起了当年。 或许是內疚,或许是弥补遗憾,或许是想知道自己当年失去的究竟是怎样的日子,她答应了。 陈国华於是跟她搬到了一起。 她从来没想过,陈国华会骗她。 她这么多年养尊处优,没把钱放在眼里,对他又有愧疚,只要他要她就都给了。 这么多年没接触社会,她对许多事情失掉了基本的判断力。 比如陈国华的財务状况,婚姻状况。 他没钱並不是因为治病,而是手里的一大笔基金被他私人挪用,亏掉后不得不用自己的钱补回来,否则要坐牢。 他赔掉了一辈子赚的钱。 他也没有离婚,反而因为对妻子和儿子心存愧疚,一直用从朱芸这里拿到的钱补贴给他妻子和儿子,等朱芸发现质问时,他竟然动手打了她。 他直接承认:“没错,我就是报復你,报復祁光远。” 其实这件事在感情上倒是並没有太打击她,最打击她的,反而是陈国华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她竟然一点儿也没发觉。 她反思了许久。 这事儿自然瞒不住,但她没想到会惊动祁光远。 那天陈国华上来拿剩下的行李,祁光远突然冲了进来,当著她的面打了陈国华。 朱芸被震住。 以她对祁光远的了解,他表面一向绅士极了,从没亲自下场打过架。 陈国华毫无招架之力。 但更让她震撼的还是祁光远说的那句话—— “她跟了我三十几年,我连她一根头髮丝都捨不得碰,你竟然敢打她!” 那一刻,她好像重新认识了祁光远。 虽然替她出了头,但祁光远看都没看她一眼便离开了。 当天祁斯年便替她换了个住处,並且告诉她,祁光远考虑跟周雯结婚。 那晚夜深人静时,她想了很多。 最重要的,她霍然发现,祁光远说的是真的。 这些年他待她的確不薄。 甚至他们已经离了婚,得知她被陈国华打,他依旧上门替她出气。 她忽然意识到,祁光远並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坏。 当年那些话,可能只是为了让她把孩子好好地生下来,但她却把他看成了十恶不赦的人。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错误却也已经铸成。 她最愧疚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她为了给祁光远置气,都从没认认真真看他一眼。 她忽然泣不成声。 这一年的除夕,是她第一次自己过年。 祁斯年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回祁家过,她拒绝了,因为没脸。 阿姨包好了饺子才离开,朱芸煮了十个,炒了两个菜,却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个饺子就停了筷子。 很奇怪,以前家里人多的时候,她总觉得祁家的热闹不属於自己,她是个局外人。 而现在,她又觉得这冷清太过,像此刻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 她忽然想起来那年上班时下了雪,她从办公楼里出来,站在路口瑟瑟发抖等计程车,肩头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祁光远这时走过来,用手套打掉她肩上的雪,说:“我送你。” 漫长的时间好像让回忆带了一层昏黄的滤镜,她恍惚了一两秒,甚至不確定这事儿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只是她曾经的一个梦境。 门铃忽然在这时响起。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谁会这么晚来? 好像只有祁光远。 她连忙走过去,果然猫眼里看到了他。 祁光远穿著灰色大衣,系了条黑色围巾,肩头还有落下的白色雪。 他神色淡淡地从门外隔著猫眼望她一眼。 她打开门。 祁光远手里拎了个饭盒:“吃过了么?带了两个菜给你。” 朱芸点头:“谢谢,吃过了。” 两人之间忽然变得客气。 祁光远往里看了眼:“能进去吗?” 朱芸让开身子,祁光远便抬步走了进去。 家里没来得及准备多余的拖鞋,朱芸拆了双一次性拖鞋,问:“可以吗?或者你直接进来也行。” 祁光远顿一下:“凑合穿。” 朱芸接过他手里的饭盒。 他穿上一次性拖鞋,脱了外套,里头是一件针织的灰色毛衣,露出白色衬衫衣领。 祁光远坐在沙发上,抬眼打量了一下周围,说:“你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过年,习惯吗?” 朱芸抿一下唇:“还好。” 两人之间忽然陷入沉默。 片刻后,朱芸说:“那天的事谢谢你,我不知道他……” “没关係。”他语气清淡。 朱芸一直站著。 这些年,她面对祁光远时只有害怕和离开的执念,现在这些都没了,他们之间的关係好像忽然没了著落。 朱云点点头,说:“听斯年说你打算再婚了。” 她略过了他们心知肚明的那个人。 祁光远看她。 朱芸连忙道:“我没別的意思。” 她心平气和道,“最近这些天我想了很久,我们之间究竟谁欠谁多一点,我也没算明白。我想说夫妻一场,前尘往事就这样过去吧,就算两不相欠。” 祁光远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他这时才点了点头:“是考虑过。” 他平声,“你唾手可得、弃之如敝履的东西是別人等了三十多年想要我都没给的,是不是有点儿讽刺?” 朱芸垂眸没说话。 祁光远起身:“那我走了。” 朱芸点头。 他看了她一眼,仿佛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门被关上。 朱芸愣在原地片刻,倏地来到窗边。 窗外的灯火里映出皑皑白雪。 外头窗沿上的雪甚至积了高高的三寸。 ——他没带司机,自己开过来的。 朱芸看到楼下有辆车前灯闪了一下。 她抿唇,给祁光远拨去一个电话。 他很快接起来:“怎么?” 他声音很淡。 朱芸:“没什么,雪有点儿大,你开车小心点儿。” 祁光远扶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一紧。 掛断电话后,朱芸才意识到,她其实已经很久很久没主动给祁光远打过电话了。 久到她甚至记不清上一次给祁光远打电话是什么时候。 她走到客厅茶几旁边,打开保温饭盒里的菜,有三杯鸡和蒜蓉虾,都是她爱吃的菜,甚至还温著。 她鼻尖微微一酸,忽然又听见敲门声。 她怔了一下,打开门,祁光远去而復返。 他漆黑的眸子看著她:“我车拋锚,走不了了。” 朱芸微微蜷了蜷手指。 第423章 祁光远vs朱芸28 是藉口还是真的,朱芸不確定。 他如果想留下来,其实不必找这么一个藉口。 朱芸静静地等了片刻,说:“那——要喝茶吗?” 祁光远:“好。” 朱芸生完孩子后这些年就没工作过,自然也学了点泡茶插之类的事打发时间,但她从没在祁光远面前展示过这一面。 祁光远看著她纤长的手指动作,行云流水,十分漂亮。 一杯茶摆在了他面前。 他捏著杯口端起来,平声道:“我还是第一次喝你给我泡的茶。” 语气里没有讥讽,只是敘述事实。 朱芸点头:“我之前……只想离开你。” 祁光远“嗯“一声,“我有那么可怕?” 朱芸笑了一下:“真的还挺嚇人的,总觉得你动一动手指就能捏死和我相关的人。” 祁光远慢慢喝了口茶,道:“当时你一直想跑,我只不过想让你安心生孩子,没想到反而嚇著你了。” “是啊。”朱芸似是感慨。 祁光远手机响了,他放下茶杯,接起电话,淡声说:“我在朱芸这儿,今晚不过去了。” 朱芸微微一滯。 掛断电话后,祁光远身体缓缓向后一仰,道:“再陪我跳支舞吗?” 朱芸顿一下,点头。 祁光远用手机找出那首por una cabeza,音乐声缓缓响起。 他朝她伸出手。 朱芸恍惚感觉自己回到了很久以前,自己刚毕业没多久,她陪同祁光远去国外出差,他要她当他的舞伴,为她买了人生第一套高定裙子。 她当时的心情,雀跃忐忑又激动,以为未来无限光明,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很久没跳,朱芸舞步有些生疏,但很快被他带著找回了节奏。 他低头,在她耳边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跳舞的时候吗?” 朱芸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往事终於落幕,她能轻鬆地说起这件事。 “我当时还以为是千里马遇见伯乐,心里很感激你提携我,结果没想到——”她自嘲一笑,“是我不够敏锐。” 祁光远:“你已经很敏锐了,你只是歷练不够,不认为我会在你身上这么多心思。” 朱芸抿唇,好像是这样。 那时候她怀疑了无数次,但最后都觉得不可能。 祁光远手轻轻覆在她后腰,慢慢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朱芸“嗯”一声。 祁光远:“如果我真的跟周雯结婚,你会有一丁点儿的难过吗?” 乐曲流淌过心弦,仿佛带著几分悲伤。 朱芸垂眸,老老实实道:“以前不会,但——” 她顿了一下,“现在难免有一点感慨,不过我还是会祝福你们。” 她的人生已经成了这样。 她识人不清,判断失误,各种因果也应该由她承担。 乐曲在这时结束。 过去种种过往忽然又重新涌进了朱芸的脑海里,连带许多之前的感觉,仿佛也突然之间被唤起。 她原来那么为祁光远动过心。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她放开祁光远,说:“你睡次臥可以吗?我收拾一下床铺给你。” 祁光远很淡地笑一下:“当我老婆的时候没怎么伺候我,现在我倒是有机会享受。” 他这话里带了丝讥讽,朱芸没应声。 她转头去了次臥,给床上换了新被套、床单和枕巾。 祁光远站在她身后。 她一转头差点儿撞上他的胸膛,不觉一慌:“好了,你……” 祁光远伸手搂住她的腰。 她仰头看他,轻声道:“祁光远……” “那时候你也是这么喊我。”祁光远道,“记得吗?” 他们刚谈恋爱的时候,她喜欢叫他全名。 朱芸点头。 祁光远低头,吻住她额头,慢慢道:“我没打算娶周雯,的確动过这个念头,但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他说,“我还是那么喜欢你。” 朱芸一震。 祁光远对周雯其实没什么感情。 当初事情发生后,他把周雯安置在外头,偶尔也会去周雯那儿,但次数很少。 后来周雯提出想给他生个孩子,被他拒绝了。 中间两人分开过很久的时间,周雯结了婚生了孩子,但家庭不和睦又离了婚。 祁光远年纪大了,对女人需求没那么厉害,反而人一老就容易念旧。 他会偶尔过去跟周雯说说话,聊聊以前的事。 直到朱芸又跟陈国华联繫上,跟他离婚。 他当时万念俱灰,只觉得把人绑在身边一辈子也没什么用,便鬆了手。 却没想到会突然柳暗明。 方才跳舞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朱芸对他当初的感情,很久之前,像第一次跳舞时那样。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过。 祁光远伸手將她整个人抱起来,回到了主臥。 窗外依旧下著雪。 朱芸回应著祁光远的吻,指尖轻颤。 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应该也有几年了。 两人都不再年轻,但他依旧让她颤慄。 久违的温柔。 结束后,祁光远抱著她,轻声问:“记得我告诉你那首por una cabeza的中文名字吗?” “记得,一步之遥。” 祁光远低头吻了吻她:“我没想到,这一步我走了三十多年。” (全文完) (2025年6月16日上午9点0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