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狱五年后,全家跪求我原谅》 第1章 出狱 海市,监狱冰冷的铁门缓缓打开。 阳光照射在林浅乾瘪泛黄的脸上。 入狱时穿著的衣服,如今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 她在里面度过了暗无天日的五年,今天,终於刑满释放。 林浅拖著腿,一瘸一拐从监狱里缓缓走出来。 她走的很慢,不是不想快,是根本走不快。 停在路边的黑色宾利,车窗摇下,露出男人深邃阴鷙的脸。 男人视线从她腿上扫过,冷嗤一声,眼底的嘲讽毫不掩饰。 “做了五年牢,你还是这么喜欢装。” 林浅的心猝不及防抽痛了一下,眼圈莫名发酸。 林彦书。 她的亲哥哥。 自十五岁从孤儿院被带回林家,她就费尽心思討好他。 可他却为了毫无血缘关係的养妹,亲自做偽证,坐实她故意杀人未遂的犯罪事实。 时隔五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嘴毒,一如既往的討厌她。 林浅压下酸涩,装作没看到林彦书,瘸著腿继续往前走。 林彦书面色一僵。 他居然被无视了。 在他的记忆里,林浅总是会主动凑上来,对他极尽討好。 他回家,她会送上拖鞋。 他累了,她会为他捏肩。 他失眠,她每晚送上安神汤。 他工作太忙,没时间回家吃饭,她就抱著保温桶站在公司楼下等著他,风雨无阻。 她在家的那三年,他多年胃病都缓解了;可自从她入狱,他经常深夜因胃病疼醒。 今天,得知她出狱,他其实是有些高兴的,还特意推了一个跨国会议来监狱接她。 他想,她看到他一定会满心欢喜吧,也做好了她哭诉这些年所受委屈的准备。 唯独没想过,会面对她的无视和冷漠。 她眼底的崇拜,已然荡然无存,剩下的唯有疏远。 心中那股陌生的空落落的感觉令他恼怒,他紧紧攥著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 语气也不自觉的恶声恶气,“上车。” 说完,林彦书又有些后悔,烦躁的蹙眉,软和了一丝语气:“爸妈知道你今天出狱,特意为你布置了接风宴。” 爸妈? 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字眼。 在孤儿院时,她幻想自己要是有爸妈,肯定是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她日盼夜盼,足足盼了十五年。 十五年后,她终於得偿所愿。 她有爸爸妈妈了,还有一个高大帅气的总裁哥哥。 可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不是她,而是他们从小养到大的假千金林婉儿。 那对夫妻不是她的爸妈。 是林彦书和林婉儿的爸妈。 林浅內心自嘲。 在那个家的三年,她受尽委屈和冷眼,明知討人嫌,又何必回去自討无趣。 林浅脚步虽慢,却一刻不停。 她冷漠的態度,倔强的背影,刺的林彦书眼睛生疼,心中一股无名火起。 他拉开车门,长腿三两步就轻易追上林浅,大手抓住林浅手腕,猛地一扯,“你闹够了没有!” 林浅脚下不稳,重重摔在地上,断腿处传来钻心的疼,一张小脸更是白的失去血色。 林彦书怒意横生,“装柔弱装上癮了是吧?” “別忘了,五年前是你把琳琳推下楼摔成了植物人,还妄图栽赃嫁祸给婉儿,做了五年牢依然不思悔改,看来你被改造的还不够彻底!” 林彦书说罢,毫不怜惜的一把將林浅从地上拽起来,厌烦道,“不要以为做了五年牢,你的罪就赎完了,琳琳一日不醒,你的罪一日都不算完。” “还有,你还欠婉儿一句道歉。” “上车,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听著这些话,林浅只觉得讽刺。 她解释过的,顾依琳不是她推的,是林婉儿推的。 可没有人信她,他们都选择站在林婉儿那一边。 明明她才是与林家一脉相承的真千金,可全家人只相信林婉儿的一面之词。 她確实有罪! 罪在不该回家,不该奢望不属於她的亲情。 她知道错了。 她改! 她走的远远地,再也不会跟林婉儿抢父母哥哥的疼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碍眼。 可林彦书怎么就不乐意了呢。 她不动声色的挣脱他的手,后退一步,与林彦书拉开距离。 她的故意疏远,气得林彦书心口发闷,脑子里全是林浅从前像个跟屁虫一般刻意討他欢心的卑微模样。 他努力压下怒意,儘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下来,“跟我回家。” 林浅垂著眸子,表情淡淡,似是不愿多看他一眼。 这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令林彦书的怒火怎么都压不住了。 五年牢狱,別的没学会,她的脾气倒是见长了。 他刚要发作,耳边却传来一道如沐春风的声音。 “浅浅。” 林浅身子一僵,毫无波澜的心臟在一瞬间紧紧的揪在一起。 哪怕已有五年未曾听到这个声音,她还是第一时间听出声音的主人是她的青梅竹马,陆沉。 她看到一双鋥亮的皮鞋出现在视野里,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浅浅,恭喜你重获自由。” 这话若是从別人的嘴里说出来,她定会礼貌的回一句“谢谢”。 可从陆沉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刺耳。 她最信任的青梅竹马,陆沉陆大律师,毕业后经手的第一桩案子,就是作为林婉儿的辩护律师在法庭上给她定罪。 开庭前,他对她说:“浅浅,婉儿从小到大没受过苦,监狱里的生活她受不了,你替她顶罪好不好?” 林婉儿受不了,她就受得了? 就因为她习惯了受苦,就活该代替林婉儿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是吗? 把林家真千金送进监狱,使他在海城一战成名。 五年前,才大学毕业的他还略显青色。 五年后,他已经是海城赫赫有名的金牌律师,从头到脚都彰显著精英气质。 他们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 別的小朋友欺负她,他会帮她狠狠的打回去,並郑重其事的向她保证,“有陆哥哥在,任何人都不能让浅浅受委屈。” 他还承诺,他要学法以后要成为一名律师,谁伤害她就把谁送进监狱。 可后来,林婉儿无数次让她受委屈,她的陆哥哥一句“浅浅你就是太敏感了,婉儿不是那样的人”就把她打发了。 也是他,亲手把伤害她的人保护了起来,亲手送她进了监狱。 ...... 空气好一阵沉默。 陆沉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却还是强迫自己微笑著冲林浅伸出手,“浅浅,我来接你......” 话音未落,林浅突然扭头看向林彦书。 “不是要回家,走吧。” 第2章 既然想我,为何不来监狱看我? 她知道,自己走不掉了。 陆沉曾经是她最亲近最信赖的人,如今,也是她最憎恶最不想面对的人。 与其面对陆沉,她寧愿退而求其次,选择跟林彦书走。 至少,林彦书从始至终都是厌恶她的。 第一天进入林家,林彦书就警告她,“就算你和我有血缘,在我心里我的妹妹也只有婉儿一个,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要是被我发现你欺负婉儿,我不会放过你。” 他从不给她希望,她也就不会太过失望,在林彦书面前,她所遭受的心理创伤能降到最低。 总好过,被最亲的人伤害的体无完肤。 监狱教会她一个道理。 当你无权无势无依无靠时,唯有想方设法降低伤害才能相对安全的活下去。 所以,狱友们戏耍她,让她在毁容和扇耳光之间做选择时,她选择扇耳光。 在挨打和下跪之间做选择,她选择下跪。 在喝马桶水和学狗叫之间做选择,她选择学狗叫。 她也曾拼命反抗过,可越是反抗,被打的越惨;为了活命她放下自尊,任人驱使。 看吧,就算被丟到穷凶极恶的罪犯堆里,她依旧靠著“趋利避害”的本事,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林浅走向林彦书的黑色宾利。 与陆沉擦身而过时,她始终神色淡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宽大的t恤划过陆沉指尖,那空荡荡的触感,不像穿在人的身上,倒像是套在了衣架子上。 陆沉的手僵在半空,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指尖那冰冷又空洞的触感。 他的眸中闪过痛楚与落寞,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隨著钝痛。 曾经,她的目光总是追隨著他,里面满是信任与依赖。 他们两个在孤儿院相互扶持著长大,每当他呼唤浅浅,她都会一脸笑意的回他,“陆哥哥,我在这呢。” 时过境迁,如今,她却视他如无物,连一个眼神的交匯都吝嗇给予。 陆沉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林浅上了车坐在后排,目之所及,儘是女人留下的痕跡。 副驾驶的座椅套著毛茸茸的粉色坐垫,中控台上摆放著一整排的可爱草莓熊,后视镜吊饰中的女人比五年前成熟了,也更显嫵媚。 她笑的灿烂,一看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著长大的豪门千金。 那一脸幸福的样子,像是在嘲笑林浅才是假千金。 原以为自己可以满不在乎的面对这一切,可亲眼看到,还是会为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对待心酸。 林浅收回目光,视线却又不经意落在了身边的手提袋上。 里面装著一件纯白无瑕的礼服,哪怕看不到全貌,只从那上面满满的羽毛装饰就能猜到,这件礼服定是极好看的。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著粗糙的牛仔裤。 车內的一切细节都在提醒她,她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从头到脚加在一起,都没装著礼服的手提袋值钱。 她看向车窗外,景物急速倒退。 开车的林彦书,还不忘警告她,“爸妈这五年一直都很想你,为了你日日以泪洗面头髮都愁白了,回去后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与婉儿耍心机搞雌竞,做出让爸妈为难的事,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林家不会亏待你。” 话音落下,好一阵沉默。 没有得到回应,林彦书不悦的蹙眉,从后视镜看向林浅。 “林浅,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林浅终於回眸看他,说出了出狱以后最长的一段话。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监狱法》第四十八条的规定,罪犯在监狱服刑期间,按照规定,可以会见亲属、监护人。” “罪犯会见一般每月1次,每次半小时至一小时。” “我在监狱服刑五年,共计六十个月,每月见亲属一次,我能见六十次,可我一次都没有见到过。” “你既然说你爸妈很想我,那为什么他们不来监狱探监呢?是太忙,每个月连半小时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 她的声音很平淡,可字字句句都像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地刺破他的谎言。 林彦书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愧疚,原本想要继续呵斥的话语被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避开林浅那平静却犀利的眼神,手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还......还不是因为你太难管教,爸妈不去看你是希望你在里面能够安心改掉一身坏毛病,爸妈也是为了你好。” 好一个为她好。 为她好就是让她替林婉儿顶罪,在监狱里受尽折磨。 这样的好她可真是承受不起。 林浅只觉得没劲透了,再也不想多看林彦书一眼,继续看向车窗外。 很快,车子开进了林家別墅的车库。 林彦书显得很高兴,他提起后座上的手提袋急速转身离去。 没走多久,他似是忽然想起了林浅,身子一僵,转过身时脸上的尷尬还未尽数退去。 “回去换身得体的礼服,去宴会厅。”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时隔五年,这个家对林浅来说,还是那么陌生。 她从未在这里感受到过一丝一毫属於家的温暖,这里的生活,还不如孤儿院。 在孤儿院,她住的虽不是单人间,但也是向阳的集体宿舍。 当太阳升起时,阳光洒满整间宿舍,异常温馨。 彼时的她特別喜欢被阳光晒过的被子的味道,那会让她有种家的温暖感。 只是,当她真的回到家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家不是被阳光晒过的被子的味道,而是阳光晒不到的潮湿的霉味。 她推开门。 不大的房间里,没有窗,堆满了杂物。 整间房唯二的家具是一张单人摺叠床和一张旧书桌。 这里是冬凉夏暖的杂物间,也是她在林家住了整整三年的臥室。 林彦书说让她穿得体的礼服。 可她何曾拥有过礼服。 她一年四季只有一身高中校服,就连她身上这身t恤和牛仔裤,还是她用假期打工赚的钱在拼夕夕买的,两件加在一起三十九块九。 她记得,当时自己欢欢喜喜穿著这身新衣服徵询林彦书意见时,林彦书的眉头仅仅拧在一起。 “你穿的是什么东西啊,就不能学学婉儿穿著大方得体一些吗?赶快脱下来丟掉,別穿出去丟我们林家的脸。” 第3章 不愁吃不愁穿,要什么钱 林菀儿的大方得体是用金钱和资源堆砌起来的。 反观她,什么都没有。 林家人,既不能给她很多爱,又不能给她很多钱,却还要怪她不够大方得体。 直到现在她都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把她找回来。 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作用就只是为了衬托林婉儿这个假千金多么得宠。 不是有句话叫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吗?这句话用在她身上意外的贴切。 当年的她会因他们的不公伤心,现在的她已经无所谓了。 在杂物间扫视了一圈,供她换洗的衣服只有那套蓝白相间的高中校服。 五年前,她收到了华国第一学府清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林家夫妻却只给林婉儿举办了盛大的升学宴。 那场宴会,把整个海城各界名流都请遍了。 十八岁的林婉儿,穿著价值百万的高定公主裙,戴著镶满钻石的王冠,站在林家夫妻中间,眾星捧月的像个公主。 而她,穿的土里土气,像天鹅群里混进去的一只丑小鸭,眾目睽睽之下被警察带走,未来五年在监狱度过了本该属於她的大学生涯。 ...... 五分钟后,换好衣服的林浅向林家的宴会厅走去。 路上,佣人经过,好奇的打量她。 “这人是谁?怎么穿著高中校服就来了?” “应该是盛世酒店带过来的服务员,看样子像是暑期勤工俭学的高中生。” “咱们家先生和夫人对小姐真好,为了给小姐庆祝,居然把盛世酒店的主厨都请到家里来了。” “谁说不是呢。” 佣人走过来,路过林浅时,还不忘交代她,“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快去把统一的制服换上,服务客人时千万不能马虎,今天来的都是海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佣人说完走了,林浅站在原地,突然就不想去宴会厅了。 林彦书只说林父林母给她布置了接风宴,却没告诉她,还请了外人。 出狱不是光彩的事,有必要给她大操大办吗? 当初,当著海城所有名流的面,她被警察銬走。 如今,又要当著曾经那群上流人士的面,大张旗鼓的庆祝她这个劳改犯回家。 在她看来,这不像是欢迎仪式,更像是要將她所有的不堪昭告天下,一丝体面都不给她留。 心酸中掺杂了丝丝愤怒涌上心头,林浅再也不想继续呆下去。 她转身要走。 林彦书却迎面走来,看清林浅穿著,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厌烦。 他皱眉快步走过来,大声呵斥道:“不是让你换礼服吗?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吗?” 林浅张嘴,想要解释,却被林彦书无情打断。 “出狱时,你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回了家,你又想在大庭广眾之下卖惨博同情,摆出这副我们欠了你的嘴脸,好让人觉得是我们林家亏待了你,林浅你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下作,你简直无药可救。” 说著,他伸手去抓林浅,嘴里还在不乾不净的骂著,“滚回去换衣服,別在这丟人现眼......” 林浅侧身躲开。 林彦书抓了个空,怒火中烧,“你还敢躲?” 林浅抬眼看他,他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仇人。 这种嫌弃又不耐烦的嫌恶眼神,她在林家承受了三年。 每次对上,她的心都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撕扯,她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只换来他一句“惺惺作態”。 或许是习惯了这样的眼神。 亦或许是监狱的那五年,磨灭了她的自尊。 现在再对上他盛满厌恶的眼神,她的內心竟是毫无波澜。 他对她的喜恶,再也不能令她產生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林浅抬眸看他,神色淡漠疏离,眸子却不卑不亢,“我没有礼服。” 闻言,林彦书怒意更甚,“没有礼服,难道你不会买吗?” 林浅深吸了一口气,林彦书对她偏见太深,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以前,她试图解释过。 可越解释,他便越觉得她在掩饰,更加肆无忌惮的冤枉她。 她只觉得无力,再也不想解释了,遂冷漠道:“我没钱。” 林彦书眉头拧成一个结,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怎么都压不住了。 “你在家里的那三年,不愁吃不愁穿,每个月公司財务还会往你的卡上打五十万零用钱,三年下来总计一千八百万,这一千八百万零用钱还不够你给自己买几身像样的衣服和礼服吗?你却故意穿地摊货,不就是在告诉外人,是我们林家苛待了你。” “林浅,做人不能太自私,你闹也闹了,我们该补偿给你的也补偿了,你差不多得了。” “再闹,就矫情了!” 林浅就知道会这样,不管她说什么,得到的都会是不被信任的结果。 她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不知为何,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林彦书竟是有一瞬间的心虚。 “你这么看著我做什么,我又没有说错。” 他没错? 呵呵! 林浅內心冷笑。 她本不想闹的,可林彦书咄咄逼人的嘴脸,令她心里生出了一股子恶意。 余光注意到向这边走来的人。 既然要闹,那就闹大点。 她早就顏面尽失了,她什么都不在乎。 就是不知道林彦书这么在乎面子的人受不受得了被当眾处刑。 “我从未收到过公司財务打的钱,別说五十万,连五十块都没有,林大少要冤枉我,也要找个像样点的理由。” 林彦书看著林浅的眼神更厌恶了几分。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林浅,这是你逼我的,別怪我不给你留脸面。” 话落,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公司財务电话,並点开了免提。 “帮我查查公司每个月给林浅的银行卡上打了多少钱。” 听筒里传来財务迟疑的声音,“林浅?是大小姐吗?” “是。” “总裁,如果是林浅小姐的话,就不用查了。” 闻言,林彦书不悦道,“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公司財务这边从来都没有给林浅小姐的银行卡里打过钱。” “你说什么?”林彦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林浅再不受待见,她也是林家人,怎么可能没有零用钱? 林浅被接回来的当晚,他就跟爸妈在书房商量过该给林浅多少零用钱合適。 为了不显得厚此薄彼,林浅的零用钱和林婉儿一样,都是每个月五十万。 他不可能记错。 “我不是交代过了吗?” “总裁您不知道吗?夫人说林浅小姐是从孤儿院那种地方出来的,眼界浅薄,身边也都是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突然给她五十万零用钱,怕她学坏,林浅小姐那时候又是高中生,在林家吃穿不愁,也没有需要钱的地方,所以就把零用钱给免了......” 林彦书听著这些话,大脑嗡嗡作响。 零用钱免了? 也就是说,林浅在林家的那三年,其实一分钱都没有得到过。 “对了,夫人还把婉儿小姐每个月五十万的零用钱提到了每个月一百万,说是林浅小姐回来了,担心婉儿小姐会伤心,每个月多出来的五十万就当是补偿婉儿小姐的,这件事总裁您应该知道吧?” 林彦书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只觉得异常窒息。 他,不知道。 第4章 她的家人,连她在哪里上的高中都不知道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他们都听到了电话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 在场眾人都惊呆了。 林家虽不是海城首富,却也是海城数得上號的豪门。 豪门子女,每个月有几十万几百万零用钱是非常正常的。 他们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哪家豪门千金,每个月连一毛钱零用钱都没有的。 林家是独一份。 难怪林浅穿的这么寒酸,参加宴会连件像样的礼服都没有。 就算不在身边养大,但到底是林家的真千金,亲生孩子一分不给,养女却每个月给一百万千娇万宠著。 林家能允许这么炸裂的事发声,想来这一家子也是拎不清的。 宾客们窃窃私语,林彦书只觉如芒在背,一张脸羞愤的通红。 他不相信这种丟脸的事情会发生在林家。 他们林家家大业大,还不至於连区区几十万零用钱都吝嗇给血肉至亲。 林彦书当即冷声质问林浅,“就算財务没有给你打钱,爸妈肯定会给你零用钱吧。” 林浅面露讥讽,目光看向人群中的林父林母,淡淡道,“林先生和林夫人有没有给我零用钱,林大少不妨亲自问问他们,毕竟我的话你不相信,你爸妈的话你肯定会相信。” 林父林母身子猛然一僵,羞愧的不敢与她对视。 “爸,妈,你们一定给过她零用钱,对不对?”林彦书认真的看著他们。 林父眼神闪躲,“我以为你们会给她,所以我就......” 林母满目愧疚,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心疼道,“我也以为你们会......浅浅,你没钱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点告诉妈妈,妈妈肯定会给你钱的。” “都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早点发现才让你受了委屈,但你要相信妈妈对你和对婉儿是一视同仁的。” 林浅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在她淡漠的目光下,林母尷尬地垂下了眸子。 林浅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禁止財务给她打钱,这还不算,她竟还把林婉儿的零用钱提到了一百万,生怕委屈了她的宝贝养女。 如此厚此薄彼,她还好意思说一视同仁。 堂堂豪门贵妇,吃穿用度皆是上乘,隨便一双袜子都要大几百块,她会看不出自己亲生女儿从头到脚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块的衣服面料好坏? 她不是看不到,她只是不在意。 道歉,也不过是在外人面前惺惺作態。 好在,她早看清了这一家子人的丑恶嘴脸,她的这颗心早已淬链的百毒不侵,不对他们抱有期待她便坚不可摧。 眼见著林浅对母亲的道歉置若罔闻,眾目睽睽之下让林家顏面尽失,林彦书才生出的那一点点愧疚顿时荡然无存。 他冷声呵斥,“长了一张嘴你不会说吗?我们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要是早说,我们还能缺了你钱不成?” “我说了。”林浅声音很轻却透著冷意,“只是你们没当回事。” 林彦书蹙眉,刚要否认,脑海中突然浮现一段记忆。 那是一个午后,他们一家四口围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 林浅扭捏著走过来,她死死抓著校服衣摆,还未说话,脸就先涨得通红。 她憋了好半天,才轻声说,“爸,妈,你们能不能给我五千,学费......” “啪!” 他一把將手里的报纸摔在茶几上,怒视著林浅指责,“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回到这个家就是为了要钱来的是吗?如果林家没钱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真不知道爸妈非要把你接回来干什么。”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多看看书,高一的第一次月考婉儿拿了全校第十名,你第几名?” “我、我第一......” “行了行了,倒数第一你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他都已经让財务给她的银行卡每个月打五十万了,她居然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五千万。 婉儿都没有这么多钱,她也不看看自己凭什么。 林浅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只觉得烦躁,连看財经报纸的心情都没有了。 还好婉儿懂事,摇著他的胳膊撒娇,“哥哥我这次考了第十名,你有没有奖励啊?” 他怎抵得住软萌可爱的小妹撒娇,顿时就把林浅带来的不痛快拋到脑后,捏著她的小脸,宠溺道,“婉儿想要什么奖励?” “我看上了一个价值十万的包包,哥哥给我买好不好?” “好好好,只要婉儿喜欢,別说十万,就是一百万也给你买。” 哄完林婉儿,他又不悦的训斥林浅,“你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回自己房间好好学习。” 林浅委屈至极,转身跑了。 林父林母同时嘆息。 “要是浅浅有婉儿一半懂事就好了。” ...... ...... “林大少可是想起来了?” 林浅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他整颗心都被她那一声声的林大少撕扯的鲜血淋漓。 他是她的哥哥,亲哥哥,不是什么林大少。 可自她出狱,她连一声哥哥都不愿意叫了。 他沉著眸子,恼恨道,“还不是因为你学习太差,考个倒数第一,你好意思要钱,我都不好意思奖励你。” 闻言,林浅的眸子越发清冷,被这样一双无情的眼神看著,林彦书竟莫名心虚,他咬牙喝道,“说你两句,你还不服气。” “高中三年,我的成绩年年蝉联年级第一,怎么到了林大少嘴里就成了年级倒数第一了?” 眼看著林彦书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林浅勾唇冷笑,心里生出了一抹报復的快感,“也对,林大少连我在哪个学校上学都不知道,不清楚我的学习成绩也是情有可原。” 林彦书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你难道不是在盛辉高中上学?” 盛辉是海城最好的贵族高中,林婉儿就是从盛辉毕业的,凡是海城有钱有权人家的孩子,都会选择把孩子送到这所高中。 林彦书想当然的认为林浅也在盛辉上学。 他猛地看向林父林母,声音颤抖的厉害,“爸,妈,林浅回来后,你们有没有把她的学籍迁过来?” “......” 林父的脸涨得通红,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像是被抽去了脊骨一般,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 林母则是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惶与无措,那精心打理的妆容此刻也掩不住脸上的难堪。 两人就这么僵立在原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彦书的脸色一寸一寸变白,过往对林浅的认知如大厦倾颓,那些曾经篤定的轻视与不屑,此刻都化为了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刺向他自己。 他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喉咙像是被人死死掐住,发出的声音异常颤抖,“浅浅,高中三年,你到底在哪上的?” 第5章 说好的接风宴,却成了假千金的生日宴 她的人生被毁了,他才想起来关心她的学业问题。 好讽刺。 自己十年寒窗拼了命的学习就是想要改变命运,眼看著自己的努力结出硕果,却终究抵不过强权。 林家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她盖棺定论,轻而易举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她本可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从小到大,她家世背景拼不过別人,唯一能拼的就是自己超乎常人的努力学习。 她的梦想是考上清北,然后考研,读博,她想成为一名导师,站在讲台上用自己的力量改变像自己一样努力的人的命运。 但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没有成为自己要成为的样子,而是成为了一个被世人唾弃的劳改犯,身上的污点一辈子记在档案里。 影响三代。 思及此,林浅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也浑然不觉。 “海城一中。”林浅声音很轻,称得上温柔。 然而,“海城一中”这四个字不亚於千斤巨石那般沉重,压的林父林母和林彦书险些无法呼吸。 只因,海城一中,是整个海城录取分数线最高的高中。 凡是学霸都在那里,不像盛辉贵族高中只要有钱就能进,海城一中只认分数,不认钱。 学霸之间的竞爭她还能年年蝉联年级第一,这说明她是学霸中的学霸,以她的成绩想要考上清北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可能,你撒谎。”林彦书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海城一中在郊区,距离家里足足三十多公里,你那时候每天骑著个破自行车......” 话说道一半,林彦书突然想到什么,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眼见著林彦书脸色越发的白了,林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寧愿骑自行车也不和林婉儿一起上学,因为我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一个学校。” “我从来不和你们一起用早餐,因为海城一中六点上早自习,我凌晨四点就要起床骑行两个小时赶去学校。” “我中午放学从来都不回家,因为中午放学的那段时间根本不够我从学校骑到家,我没钱吃饭,就只能多喝水支撑到晚上放学,好不容易回到家,你们却早就吃过了,我只能吃剩菜剩饭,还要被你们说天生贱命,热乎饭不吃专吃剩下的,吃剩饭还吃的狼吞虎咽像饿死鬼投胎......” “浅浅,对不起。”林母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哭的好不伤心,“妈妈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的苦,都是妈妈不好。”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林浅看著她泪流满面,內心平静如水,“我自小不在你身边养大,对我没有感情我理解,毕竟这些是我早就习惯了的,就算再苦一点也不会觉得苦,林夫人你说是吧?” 闻言,林母哭声一窒。 【浅浅,算妈妈求你,你比婉儿坚强,比婉儿能吃苦,你在孤儿院那种地方都能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妈妈相信你到了监狱也一样会习惯的,你就替婉儿顶罪吧。】 尘封五年的记忆突然汹涌而出,林母深受打击,捂著心口,仿佛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 冷眼看著林母摇摇欲坠的样子,林浅心中满是讥讽。 林婉儿把顾依琳推下楼梯的位置是有监控的。 可事情发生后,林母就第一时间把那段可以证明她清白的监控刪除了,这才导致她在法庭上百口莫辩。 “够了!”林彦书冷声呵斥林浅,“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们之前忽略你是我们疏忽,但你自己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你嫉妒婉儿比你过的好,你就故意欺负婉儿用这样的方式报復我们,你自己心里阴暗不招人喜欢,你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倒是先怪起我们了。” “彦书,別这么说你妹妹。”林母抽噎著。 “妈,你还护著她,她就是仗著我们对她的亏欠,才越发的无法无天,不然也不会把顾依琳推下楼摔成植物人栽赃嫁祸给婉儿;我们把她送进监狱做了五年牢,她心存怨恨,这才在眾宾客面前闹的不可开交。” 林母一阵心虚,她忙看向林浅,就见林浅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她的心猛地一颤,无地自容的移开了目光。 “行了,都少说两句。”林父微微蹙眉,一脸威严道,“浅浅,你回家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早知道你回来,我和你妈也好给你准备礼服。” 林浅怔愣在原地。 “你们不知道我今天出狱?” “当然不知道,要是知道爸爸就让司机去接你了,浅浅你是怎么回来的?” 林浅看向林彦书,一双眸子冷若冰霜,分外犀利,“我是坐林大少的车子回来的,因为林大少说你们为我准备了接风宴。” “接风宴?今天不是林家大小姐林婉儿的生日宴吗?” “是呀,我收到的邀请函上也写的是林家大小姐林婉儿的生日宴,什么时候成她出狱的接风宴了。” “让我们给一个劳改犯接风,没搞错吧。”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林彦书的脸上闪过尷尬,想要解释,支吾半天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林浅內心自嘲,小丑竟是她自己。 林父林母只记得今天是林婉儿的生日,哪里又会想得起今天也是她出狱的日子。 至於林彦书口中的接风宴,也不过是她沾了林婉儿生日宴的光,顺带的罢了。 心中一股酸涩蔓延,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林浅再也不想与林家人虚与委蛇,转身就走。 突然,一个白色的人影迎面衝过来,林浅想躲,但她一瘸一拐的腿根本躲不开。 “嘭!” 来人撞在林浅身上,巨大的衝击力把林浅撞的摔在地上,手肘和腿传来钻心的疼。 她眉心拧紧,没有血色的小脸更白了几分。 等她终於將这股痛意忍过去,一抬头,就看到林父林母和林彦书把一个穿著白色羽毛高定礼服的少女护在中央嘘寒问暖。 “婉儿你怎么样?撞得疼不疼?有没有受伤?” 少女泪光盈盈,眼眶和鼻子红红的,可怜巴巴,“爸妈,哥哥,我好疼,呜呜呜......” 顿时,林家人赶忙紧张的查看,“婉儿哪疼?是不是刚才林浅把你撞伤了?” 林彦书想也不想,对著林浅吼道,“你走路不长眼睛吗?” 第6章 又要冤枉我,我用监控来打脸 林浅心底的火气一下子躥了上来。 她双手撑地起身,却因腿上的伤痛而有些踉蹌。 她咬著牙,恶狠狠地盯著林彦书,“林大少还真是张嘴就来!明明是她自己撞上来的,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怎么?冤枉我成习惯了,不需要任何成本是吗?” “你——” “在场几十双眼睛看著呢,到底是我不长眼,还是林大少你自己不长眼。” 林彦书赶忙看向四周,发现在场宾客全都用一种微妙的眼神打量他。 宾客全都是豪门显贵,他们虽然看不上林浅这个做过牢的劳改犯,但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们顛倒是非黑白。 有人看不下去,说了句公道话,“林大少,確实是林婉儿撞的她,我们大家都看到了。”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林彦书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目光冷冽,认定了林浅就是故意要破坏林婉儿生日宴,让整个林家在海城显贵面前丟脸。 林浅这个妹妹,他非常了解。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她最是心胸狭隘,报復心极强,连栽赃嫁祸的事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林彦书皱眉,阴鷙道,“就算婉儿撞了你,那也是不小心的,你难道不会躲开吗?你分明是故意的。” 林浅听到这话,只觉得气血上涌,脑袋里 “嗡” 的一声,几乎要失去理智。 躲? 她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想快一点都不能,这让她怎么躲? 哦,对了。 出狱的时候,林彦书就对她不屑一顾,认为她腿瘸是装的。 林彦书只看到林婉儿被她撞了。 就是看不到她也被林婉儿撞倒了。 既然这么喜欢作践她,那她也就没必要再顾及他们的面子了,她当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撩起了自己的衣袖。 只见,她手肘处鲜血淋漓,那刺目的红色与周围苍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令人触目惊心。 手掌也未能倖免,破皮之处还在不断渗血,血滴顺著指尖缓缓滑落,滴落在地上。 林浅高高举起手臂,让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 “我有必要故意把自己摔成这样吗?我把自己弄的满身伤痕,就为了得到林大少一顿臭骂,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她的声音带著哭腔,一双眼睛因委屈变得赤红。 看著她掌心和手臂上触目惊心的擦伤,林彦书瞳孔缩了缩,脸上火辣辣的,一时间不敢与林浅对视。 林母惊呼一声,赶忙鬆开林婉儿,上前想要触碰林浅,却又怕碰疼了她。 “浅浅你受伤了,疼不疼?”边说,她边给林浅的伤口吹气,那心疼的样子像是真的。 林婉儿流著泪,道,“姐姐对不起,我是因为哥哥特意给我定的高定礼服不知道为什么是损坏的,所以才一时情急不小心撞到了你,你不要再生哥哥的气了好不好,哥哥也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误会了姐姐,我可以代替哥哥给姐姐道歉。” 她看向林浅的眼神可怜兮兮,怯生生的,流泪的样子更是梨带雨,连哭都那么好看。 她嘴上说著道歉,可模样却像是林浅欺负了她。 在林家的三年间,林浅每一次被欺负,林婉儿都摆出这副受害人的嘴脸。 五年过去,她倒是一点都没变。 “你的意思是说,你哥哥担心你,就可以隨意诬陷我,是吗?” 林浅的神情冷若冰霜,目如寒星,整个人冷得刺骨。 “不,不是这样的。”像是被林浅咄咄逼人的气势嚇到了,林婉儿瑟缩著躲进了林母怀里,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误解我。” 林母心疼的抱著林婉儿,她无奈的嘆了口气,“浅浅你真的误会婉儿了,婉儿向来懂事,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今天是婉儿生日,你快点给婉儿道歉,说声生日快乐,这事就揭过去了。” 林浅扬眉,“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我到底有没有误会她,林夫人真的不清楚吗?用不用我提醒一下林夫人五年前......” “够了。”林母脸色发白,满怀愧疚道,“不要再说了。” “呵!” 林浅冷笑,笑声无比讥讽。 她的亲妈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在她和林婉儿之间义无反顾的选择林婉儿。 她捨不得林婉儿受半分委屈,却能狠心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受尽委屈和苦难。 林浅只觉得没意思透了。 强忍著身上的疼痛,她挺直了脊樑,一瘸一拐地向著大门走去。 可才走了两步,手臂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抓住,“解释。” 林浅扭头,看向林彦书的眼神带上不耐烦,“解释什么?” 林彦书想要发火,可对上林浅藏著恨意的眸子,他的心猛地一颤,怒火终究被他狠狠压下,儘量用平静的语气道,“婉儿的礼服是怎么回事?” 林婉儿穿著的高定礼服上的羽毛层层叠叠,在太阳下徐徐生辉,异常漂亮;然而,裙摆位置的羽毛竟然缺了一大块,一看就是人为揪下来的。 手掌紧握成拳,林浅的身子气得微微发抖。 “所以,林大少认为是我故意损坏了你妹妹的礼服?”她冷声反问。 “整个过程就只有你上过我的车,也只有你有机会接触到礼服。” 林婉儿的眼泪顿时落下,声音哽咽,“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母最是见不得林婉儿受委屈,可又做不到责怪林浅,不禁嘆了口气,柔声道,“浅浅,妈知道你心中有怨所以才做出这种事,今天这事就算了,但以后你可不能再.....” “嗤!”这一声冷嗤骤然打断了林母,林浅死死盯著林母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林大少的车里有行车记录仪,我有没有对林大小姐的礼服动手脚,查看一下行车监控不就知道了。” 说著,她又面对林彦书,“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要求林大少当眾拿出手机打开监控查看。” 她的理直气壮让林婉儿慌了神。 “姐姐,查监控就不用了吧。” 林母也出面帮著林婉儿,“宾客都在,浅浅你就不要再闹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父终於过来劝说,“这事到此为止,浅浅你先去把伤口处理乾净。” 又是这样。 林浅的身体因愤怒而剧烈颤抖,她用力甩开林彦书的手,“不查监控,难道要我一直背著损坏林婉儿礼服的黑锅吗?” “我敢查监控,你们为什么不敢?你们在怕什么?” 第7章 就是出去乞討,都不要呆在这个家 坚定的目光从他们一家四口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林父林母和林婉儿三人躲避她的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一脸气恼的林彦书,也在她如刀子般锐利的目光下败下阵来。 “不说?那我来帮你们说。” “林大少拿到礼服的时候是完好无损的,监控可以证明我一路上没有碰过礼服,这件礼服到了林婉儿手里却成了破损的,礼服到底是谁弄破的,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你们不敢看监控,一旦看了监控,这顶黑锅就不能隨便扣在我头上,也就不能让我代替某人顶罪了,我说的对吗?” 代替某人顶罪。 这六个字,如同一把刀子,狠狠的刺进了林父和林母的心里,让他们不禁想到了五年前的事。 林母早已泪流满面。 “浅浅,不是这样的,你听妈妈解释,你和婉儿都是妈妈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我又怎么捨得。” 如果是五年前那个渴望母爱的林浅,看到母亲声泪俱下,她早就心软的一塌糊涂了。 可经歷了五年牢狱之灾的她,再听这番话,只有一种感觉——噁心。 “隨便你怎么说,都无所谓了。” 说完,她再也不想多看林家人一眼,抬步就走。 林浅走到拐角处,不期然遇到了陆沉。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显然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林浅的心猛地一紧,脚步却未停顿,她佯装没有看到他,继续坚定地向前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酸涩的心尖上,她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只想快点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在即將与他擦身而过时,陆沉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温柔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轻柔又坚定:“浅浅,我相信不是你做的。” 听到这话,林浅並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满心嘲弄。 相信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是可笑至极。 她微微顿了一下,隨即加快脚步。 因著腿脚不便,步子迈的快了些显得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使得她一瘸一拐的背影那么的狼狈不堪。 陆沉的心像是被无数根尖锐的针狠狠刺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痛意蔓延开来,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想要呼喊她的名字,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林浅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杂物间。 她缓缓坐在那张破旧的摺叠床上,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疲惫感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她眼神空洞,心中对这个家的失望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不断吞噬著她仅存的一丝眷恋。 在这里度过的那三年时光,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刃上行走,那些遭受的冷落、委屈和痛苦如同噩梦,一次便已刻骨铭心,她绝不想再次陷入这样的泥沼。 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开始收拾东西。 环顾四周,简陋的环境里属於她的物品寥寥无几,只有那套换下来的衣服,她隨手將其塞进一个塑胶袋里。 她该走了。 起身,去拉房门。 纤细苍白的手指还不等碰到门把手,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个年近六旬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女人看到她,先是一愣,隨后就是掩不住的惊喜,激动地说道:“大小姐,你真的回来了?” 林浅微微一怔,“吴妈?” 望著吴妈,她心中五味杂陈。 整个林家,唯有吴妈將她当作真正的大小姐,其他佣人对她的態度都异常冷漠。 在他们心里,林家的大小姐只有林婉儿一个,而她,在他们的口中是林浅小姐。 炎炎夏日,她在闷热的杂物间闷出一身痱子,是吴妈用自己的钱给她买风扇。 寒冷的冬天,她被冻得瑟瑟发抖,也是吴妈给她买电褥子取暖。 思及此,林浅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 吴妈激动过后,目光落在林浅手中的塑胶袋上,“大小姐,你要走?” 林浅张了张嘴,一时不知怎么说,便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吴妈心疼地看著她,想要劝她留下的话语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深知林浅在林家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那些冷眼、委屈和不公,她都看在眼里,又怎么忍心让她继续留在林家这个火坑。 无奈嘆息一声,道:“大小姐,你要走我不拦著,不过,你的伤我还是先帮你处理一下吧。” 林浅一脸不在意,“只是小伤,我早就习惯了。” 听到这话,吴妈的心里不是滋味。 大小姐这是受了多少罪,才会对身上的伤口如此风轻云淡啊? 她在心中为林浅愤愤不平,可她只是个佣人,人微言轻,面对林家的种种,她无能为力。 吴妈强忍著心疼,扬起一抹慈爱的笑,“大小姐回到家还一口东西都没吃,我现在就去给你做一碗麵,等吃完再走吧。” 林浅再次拒绝。 “不了。” 说完,觉得自己这样子太冷漠,遂又补充一句,“赶早离开这,也好儘快找个落脚的地方。” 其实,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吃林家的饭。 现在的她很穷,身体也很差,她什么都没有了,所剩下的只有自己那点可怜的骨气。 她就是到外面乞討,她都不要继续留在林家遭人白眼。 任何人都可以给她气受,唯独林家不行。 林家人欠她的,林家人不配。 “吴妈,我要走了。” 吴妈万分不舍,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將钱塞到她手里,“大小姐,你拿著在路上用,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吴妈说著,泪水终於忍不住滑落脸颊。 林浅想要推辞,但吴妈態度坚决,“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没有钱,总不能住桥洞。” 林浅咬牙,泪水无声流下。 和她毫无关係的人都知道心疼她。 她的亲生父母和亲哥哥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她呢? 第8章 我就是死在外面,也不赖在林家 林家车库,林彦书坐在车里查看行车记录仪。 从监狱开车回到家的十五分钟时间里,林浅的手一直放在双腿上,身子紧贴著车窗,就这么保持了一路。 別说对礼服动手脚,她甚至都没有多看礼服一眼。 想到他们诬陷她,她神色冰冷的与他们对峙的画面。 林彦书心口闷闷的,愧疚和自责几乎將他淹没。 他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林浅那冷漠而又决然的眼神。 记忆中,她是很爱笑的。 每次回家,她都会对他笑脸相迎,亲切的叫哥哥,端茶倒水,忙前忙后的说,“哥哥上班辛苦了。” 可,现在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 林彦书只觉得头疼,闭上眼睛疲惫的靠在真皮座椅上。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忽然传来林浅温柔的声音,“吴妈,不用送了,你快回去吧。” “大小姐,你要注意安全,要是遇到困难就给我打电话。” 林彦书猛地睁开双眼,一眼便看到站在別墅门前的林浅和吴妈。 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林浅转身要走。 见此情景,林彦书赶忙下车,冲林浅大喊,“林浅,你要去哪?” 这一声吼,如同炸雷般在寂静的庭院中响起,吴妈被嚇得浑身一哆嗦,“大少爷,你怎么在这,你不是......” 林彦书一个冷眼扫过去,嚇得吴妈闭了嘴,隨后他又对著林浅冷声命令道,“林浅,你给我站住。” 然而,林浅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走。 她不予理会的態度,令林彦书心中一紧。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念头:林浅要离开林家。 他心急如焚,大步流星地衝到林浅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聋了?我叫你站住你听不到吗?” 林浅回头,发现是林彦书,脸色变了变。 是,她確实没有听到。 入狱的第一年,她左边的耳朵就被打聋了,由於长期挨巴掌,连右耳的听力都不太好。 如果不是近距离面对面的跟她讲话,她很多时候都听不清。 林浅收回目光,倔强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放开我。” 见林浅如此倔强,林彦书心中的愧疚瞬间被一股无名之火取代,“你有完没完,今天是婉儿的生日,你刚才在宴会厅没闹够,现在又要闹离家出走,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说罢,他也不顾林浅的反抗,扯著林浅胳膊就生拉硬拽,“现在就跟我回去。” 林彦书的手如铁钳,那劲道越来越大,林浅只觉得手臂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她心中满是委屈,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著哭腔再次喊道:“我不回去,放我离开。” 她的身体隨著林彦书的拉扯而摇晃著,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受伤的腿更是不堪重负,一阵阵地发软。 吴妈在一旁焦急地劝说著:“大少爷你轻点,大小姐还受著伤呢。” 闻言,林彦书眼底划过疼惜,拉著林浅的力道放鬆了几分却並未鬆手。 他看著林浅,眉头紧皱,“跟我回家。” “我就算死在外面,也比在林家强。” 林浅固执的甩开他。 林彦书被林浅彻底激怒,理智在一瞬间被怒火吞噬。 他一怒之下,抬脚就踢在了林浅的腿上,“回不回去!” 他只是想给林浅一点小小的惩罚,却没想到林浅惨叫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双手紧紧地捂住受伤的腿,身体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不断冒出来,眼泪更是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喉咙里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著她痛苦不堪的样子,林彦书心中钝痛蔓延,慌乱道:“我就只是轻轻踢了你一下,你少装可怜。” 可他的声音里明显带著一丝颤抖和心虚。 吴妈一脸惊骇,赶忙蹲下身子,“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了?” 腿上蚀骨的疼痛,一下子把她拉回到三年前,也就是她入狱的第二年。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因为什么挨打了,可她清楚的记得那群人高高举起粗重的木棍,一下一下砸在她小腿上狰狞狠厉的样子。 她哭著求饶,她们依旧疯狂的打她,足足打断了六根手臂粗细的木棍,把她的腿生生砸断,才停手。 带头的女人抓著她的头髮,警告她,“別想著在狱警面前告状,不怕告诉你,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是有人特意让我们关照你。” 林浅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身体剧烈地颤抖著,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我错了,饶了我;我错了,饶了我......” 那声音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在无助地哀號。 吴妈早已泪流满面,心急如焚地问,“大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疼,我好疼。” 短短的四个字,如钢针扎得林彦书心口生疼,“我没用力,你怎么会疼。” 吴妈顾不上林彦书,赶忙小心翼翼地撩起林浅的裤腿。 瞬间,那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呈现在眼前。 林浅的小腿处严重变形,曾经笔直的骨头如今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著,皮肤上布满了交错纵横的新旧伤痕,有的伤口还未完全癒合,泛著红肿,有的则已经结疤,留下了丑陋的痕跡。 整条腿因长期的伤痛折磨,肌肉有些萎缩,显得纤细而又脆弱,与正常的腿相比宛如枯枝。 林彦书的目光紧紧锁在林浅那惨不忍睹的腿上。 他的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立原地,大脑仿若遭受了一记沉重的当头棒喝,瞬间陷入了眩晕之中。 “怎么会这样?明明入狱时还是好好的,才五年怎么就......” 他喃喃自语。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隨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里是监狱,是关押罪犯的地方,十八岁的林浅到了里面怎会有好日子过? 他的心一寸寸碎裂,眼眶迅速泛红。 他咬牙,强忍著內心剧痛,一个箭步上前,打横抱起林浅,不顾一切地衝进了別墅。 脚步急促而慌乱,可到了客厅,他才惊觉,自己竟连林浅住在哪个房间都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自己竟是对这个妹妹的关心如此的少。 林彦书闭了闭眼,“吴妈,浅浅的房间在哪里?” “大少爷,这边。” 吴妈赶忙在前面带路。 林彦书紧紧跟在吴妈身后,然而,越走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他从不知道家里还有如此偏僻的房间。 等吴妈推开杂物间的房门,林彦书看到的就是一个逼仄、阴暗、潮湿、堆满杂物,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 他的瞳孔逐渐放大,眼中满是惊愕,“浅浅,住在这?” 第9章 像她这样恶毒的人,就该让她自生自灭 这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摺叠床和寥寥无几的简陋生活物品,剩下全都是杂物,墙壁泛黄散发著一股子霉味,角落里还结著蜘蛛网。 看清这样的居住环境,林彦书怒火中烧,“吴妈,你是怎么做事的?浅浅是我亲妹妹,谁允许你让她住在这里的?” 吴妈委屈又无奈,“大少爷,当初不是你让大小姐住进来的吗?你忘了?” “我什么时候......” 话说道一半,林彦书突然就禁声了。 八年前,林浅被带回家那天,他让她挑房间。 林浅选中了他臥室旁边的客房,他当即拒绝,“这间我要做成书房,你换一间。” 隨后林浅又选中了婉儿臥室旁边的屋子,他又拒绝,“这间婉儿要做成画室,你不能住。” 最后林浅选择住在阁楼,但还是被他拒绝,“你是我林家小姐,要是被外人知道你住在阁楼里,不是让人笑话我们林家;吴妈,家里没有別的房间了吗?” “有是有,不过就只剩下一个杂物间了......” “那就把杂物间收拾出来,先让她暂时住进去。” 他以为的杂物间是像客房一样南北通透採光极好的,却没想到杂物间竟然连窗户都没有。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浅在这冰冷孤寂的房间里度过的一个个日夜,心中的痛意愈发浓烈。 偌大的別墅,连佣人都拥有自己独立的臥室,可他的亲妹妹却要住在阴暗潮湿的杂物间里,一住就是三年。 这样的认知几乎让他窒息。 林彦书全身散发著低气压,吴妈踌躇著道,“杂物间潮湿,要不大少爷还是把大小姐送到我的房间吧。” “不用。”林彦书断言拒绝,此时他的心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每一针都带著愧疚与疼惜,揪在一起难以言说。 深吸了一口气,道:“给瑾修打电话,让他来我房间一趟。” 言闭,他紧紧抱著陷入昏迷的林浅直直地走向自己臥室。 看著林彦书那略带急切的背影,吴妈为林浅高兴,大少爷总归还是关心大小姐的,以往总是把大小姐扔在一边不管不顾,今天终於有哥哥样了。 她赶忙拨通了陆瑾修的电话,“餵?陆医生,我家大小姐病了,你快点来一趟......” 五分钟后,林彦书的房门被推开,人未到声先至。 “我说林大少,你是有多妹控,婉儿病了你不让她乖乖躺在自己房间休息,非要把她折腾到你的房间.....怎么是她?” 陆瑾修一边说著一边走进来,可当他看到床上面色苍白的林浅时,脸上的戏謔瞬间消失,换上了轻蔑。 “我不给劳改犯看病。”说著提起医药箱就要走。 “瑾修。”林彦书蹙眉叫住他,声音低沉却透著不容置疑的坚决,“她是我妹妹,別叫她劳改犯。” 陆瑾修脸上的冷漠如寒霜凝结,“她是你妹妹,那婉儿呢?她只是和你有血缘关係,婉儿才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亲人。顾依琳好好的顾家大小姐被她害成了植物人,她只是做了短短五年牢而已,出来后依旧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可谁给顾依琳一次醒过来的机会?顾依琳一辈子都被她毁了!” 林彦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为难,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鬆开。 一边是对林浅的愧疚与血浓於水的亲情,一边是婉儿和顾依琳被欺负后受到的巨大委屈,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夹在两块巨石中间,进退两难。 “她......毕竟是我亲妹妹。”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无力,却依然固执地坚持著。 陆瑾修冷冷地看著林浅瘦小乾瘪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嘲讽的冷笑,“那我管不著。她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给她治好,她也只会祸害別人。” “瑾修!” 林彦书加重了语气,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陆瑾修,那眼神中既有恳求又有不容拒绝的强硬,“那就帮她检查一下身体吧,尤其是右腿。” 两个男人就这样四目相对。 片刻后,陆瑾修败下阵来,他无奈地嘆了口气,“检查可以,但別指望我治疗她。” 他重新走回床边,放下医药箱,动作略显粗暴地拉起林浅的裤腿,嘴里还不时地嘟囔著:“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为她这么费心,她这种人就应该自生自......” 抱怨戛然而止。 目光触及到林浅皮包骨头的腿,视线像是被强力胶水黏住一般,死死地定在那扭曲的断腿处,眼中的震惊一波一波地衝击著他的大脑。 只见林浅的右腿,小腿处的骨头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著,皮肤紧紧地贴在突兀的骨头上,几乎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那断口处的疤痕像是一条狰狞的蜈蚣,蜿蜒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周围还有一些暗红色的瘀痕。 陆瑾修缓缓抬起自己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摸上她断腿的位置,每一寸的触碰都让他心惊胆战。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儘管他內心对林浅充满了牴触与厌恶,可作为医生,以专业性的角度还是能一下子就判断出这条腿伤的有多么严重。 “她的腿...... 以前就这样吗?” 这句话,仿佛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林彦书眼底的厉色,“怎么可能,在家的那三年,她的腿一直都好好的。” 陆瑾修心领神会,林浅这腿上的伤恐怕是在监狱里落下的。 强压下內心的惊骇,陆瑾修继续为林浅检查身体。 隨著检查的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神色也越发凝重。 林浅的身体状况简直糟糕透顶,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的身体极度虚弱,一些旧伤新伤交错纵横,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抽打的。 陆瑾修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来,声音喑哑,“彦书,出来一下。” 带著陆瑾修来到书房,林彦书正色道,“说吧。” 陆瑾修努力让自己镇定,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你知道人骨的硬度吗?” 林彦书摇头。 陆瑾修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人骨的硬度是相当高的,尤其是腿部的脛骨和腓骨,要造成粉碎性骨折,这通常涉及到高能量的衝击,如严重的交通事故或高处坠落。 因为她身在监狱,所以交通事故和高处坠落几乎不太可能,她的腿看起来更像是被钝器击打所致。 从伤口的情况来看,受伤后基本没有得到专业的治疗,腿骨没有接上就隨著时间癒合了,所以才会导致她的腿扭曲变形。 这过程中的痛苦,常人难以想像,她能撑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蹟。” 林彦书听著陆瑾修的话,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愤怒如同汹涌的岩浆在胸腔中翻滚,似乎要將他整个人吞噬。 “在监狱里…… 他们怎么敢的!”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林浅在监狱里遭受折磨,那瘦弱的身躯被钝器一次次击打的画面。 心口的钝痛令他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好半天,他才將一腔怒火压制下去。 “瑾修,浅浅的腿还能恢復吗?” 陆瑾修不忍的摇了摇头,“她的腿伤至少三年了,现在治疗,太晚了。” 林彦书怔在原地。 他不清楚陆瑾修是何时离开的,等回过神时,他已经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 大脑一片混乱,习惯性掏出一根烟,然而发抖的手却怎么都打不著火。 林彦书痛苦地將手中未点燃的烟狠狠砸向地面,双手抱头,十指深深插入头髮之中。 他的身体蜷缩著,微微颤抖,喉咙里不时发出压抑的粗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唯有他的痛苦不断蔓延。 许久之后,他的呼吸才逐渐平稳,缓缓抬起头来,面色一片冰冷的拿起手机,快速播了一通电话。 “秦秘书,帮我查查林浅在监狱的那五年都经歷了什么,要事无巨细。”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个字都仿佛带著冰碴。 第10章 我的妹妹,不是任人欺负的 掛掉电话后,他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 林彦书失神了好半天才起身走出书房。 站在臥室门前,他一时间竟是没有勇气推开门。 紧闭的房门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將他与里面躺著的林浅分隔开来。 明明她变成这样是她自作自受。 可他整颗心还是又痛又闷。 在他犹豫间,一个佣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大少爷,大小姐的生日宴就要开始了,你快点过去吧。” 林彦书迟疑了一下,深深的看了臥室一眼,最终还是默默转身,跟著佣人去了。 宴会厅內,林婉儿被眾人包围,宛如一个眾星捧月的公主。 她站在华丽的蛋糕前,眾人异口同声地为她唱著生日快乐歌。 歌声停止,她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剎那间,繽纷的气球和彩带纷飞而出,所有人都对著林婉儿欢呼“生日快乐”,那声音在宴会厅里迴荡,久久不散。 林彦书站在人群中,看著一张张灿烂的笑脸,他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浅躺在床上虚弱苍白的模样。 他也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眾人围在蛋糕旁,欢快地分著蛋糕,林彦书却独自走到角落的香檳塔旁,拿起一杯香檳,仰头便灌了下去。 酒水顺著嘴角流下,打湿了他的领口。 他却不管不顾,一杯接著一杯,像是在与內心的痛苦和愧疚做著对抗。 不一会儿,他便脚步踉蹌,身形摇晃,周围人的呼喊和欢笑在他耳中变得模糊而遥远。 他凭著最后一丝模糊的意识,摇摇晃晃地朝著宴会厅外走去。 还未走到臥室,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便汹涌袭来,他急忙衝进卫生间,扶著洗漱台狂吐起来。 吐完后,他大口喘著粗气,混沌的脑子终於有了几分清醒。 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哗哗地浇在自己脸上,这次脑子彻底清醒了。 他双手撑著洗漱台,抬起满是水珠的脸,抬眸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他,头髮凌乱地贴在额头,水珠顺著髮丝不断滑落,稜角分明的脸孔更显锐利。 他自嘲,“我又没错,何必折磨自己,真是疯了。”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掏出来一看,是秦秘书打来的。 林彦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隨后才接通。 “餵。” “总裁,你让我查的事情都查到了。” “说。”林彦书的声音一片清冷。 秦秘书有些支吾。 林彦书不悦,“怎么?” “那个...... 总裁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秦秘书的声音异常压抑。 林彦书的心缩了缩,意识到秦秘书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很残忍,但他还是坚定道,“嗯,说吧。” 电话那头的秦秘书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把林浅在监狱中的遭遇娓娓道来。 “总裁,林浅小姐进监狱后几乎每天都在挨打,包括但不限於扇耳光、强迫她喝马桶水、不许她睡觉,逼她下跪磕头受胯下之辱,不听话就用针扎她......” 林彦书抓著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连呼吸都乱了,咬牙切齿道,“监狱里,哪来的针?” “因为林浅小姐在监狱要学刺绣,所以......” 林彦书额头青筋暴起,强压下愤怒,“继续说。” “林浅小姐被打的最严重的一次是那些犯人打折六根成人手臂粗的木棍,把她的腿打断,直接进了医院。” 林彦书的心像是要被人挖出来一般,疼得他全身战慄,双目猩红。 “总裁,我还查到是有人让那些犯人特意关照林浅小姐,而且,打人的犯人还全部都减刑了。” “一年前,林浅小姐又进了一次医院,但那次为什么进医院,我没查到,应该也是被打的挺严重的,因为从那次出院后,监狱那边就给她换了单人间,她再也没有被打过了。” 这一次,林彦书的怒火格外汹涌,凭他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谁!” 秦秘书自从林彦书坐上总裁的位置就跟著他,他是最了解自己老板的人,立刻就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 “是......顾总。” 顾北辰! 顾依琳的哥哥。 林婉儿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確切的说,应该是林浅的未婚夫,毕竟林浅才是林家真正的千金。 空气仿佛凝结了,沉默的时间有些长。 秦秘书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总裁?” “取消与顾氏的全部合作,全力阻击顾氏產业。”林彦书的声音沙哑而冰冷,秦秘书听了不禁心里发颤。 “总、总裁,这么做,我们林氏集团的產业也会受影响的。” “按我说的做,还有,我不想看到那几个欺负了浅浅的人全须全尾的从监狱出来。” “好的。” 林彦书缓缓放下手机,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满脑子都是林浅挨打时苦苦挣扎的样子。 曾经她也是天真无邪、笑容灿烂的女孩,如今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虽犯错,法律已经判处她五年有期徒刑,实在不该被人这般肆意欺凌。 过了许久,他走出卫生间。 再次站到臥室门前,他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推开房门。 然而,还不等他踏入,便听到了林浅低低的求饶声。 “我错了......我有罪......不要打我......” 一声声的梦魘,如刀子,直將林彦书刺的再也没有勇气跨出一步。 他迅速关上房门隔绝了里面的声音,脚步慌乱的进了书房。 深夜。 书房一片漆黑。 林彦书的手机不停的响,持续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直到自动掛断。 另一边,正在熟睡的林父被电话铃声吵醒。 他在床头柜胡乱摸索著找到手机,“餵?”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前一秒还睡眼惺忪的林父,下一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 这一声吼,把林母也吵醒了。 “深更半夜,你大吵大闹什么?” 林父气得脸红脖子粗,“林彦书那个混帐居然终止了和顾氏的合作,不到一夜时间,顾氏蒸发了十个亿。”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北辰都亲自打电话过来要说法了。” 林父甩开身上的被子下床,怒气冲冲的来到林彦书臥室,一脚踹开房门。 第11章 睡在哥哥房间,你还要不要脸 林父进屋后就开始质问,“林彦书你给我滚起来,你为什么擅自解除……” 后面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他愣愣地看著床上的林浅,大脑一时间无法思考。 林浅被他的吼声惊醒,她缓缓睁开眼睛,也愣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 林母刚进来就惊呼一声:“浅浅,你怎么睡在你哥哥床上?” 林浅怔在原地。 哥哥?林彦书? 他不是很討厌她吗?为什么要把她抱进他的房间? 要知道,在林家的那三年,林婉儿可以隨意进出他的臥室,而她则从来都不被允许踏足半步。 林父林母脸色都十分难看,目光四下张望寻找林彦书,可臥室里根本就没有林彦书的身影。 林父沉著脸问林浅,“你哥呢?” 林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不紧不慢下了床,隨后一瘸一拐的向外走。 可林父林母就挡在门口堵住了她的路。 见两人没有躲开的意思,林浅微微皱眉,“麻烦让一让。” 林父正因顾氏和林氏停止合作的事情生气,现下林浅对他的態度不咸不淡如陌生人一般,他更是怒火中烧。 “我是你爸,你对长辈就是这个態度?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也不知谁惯的你这一身的臭毛病。” 林母赶忙打圆场,“老林你干嘛对女儿这么凶,有什么话好好说。” 林父冷哼一声,“那你问她,她不在自己臥室睡觉,跑到她哥哥房间做什么?” “二十多岁又不是小孩子了,回来第一天就开始整么蛾子,就算是自己亲哥,也不能大半夜的跑过来睡人家床上吧?” “我凶她是为她好,我怎么不凶婉儿,婉儿也做不出这种齷齪事,谁知道她怀著什么心思,没准......” “行了行了。”林母慌忙打断他。 可就算没说出来,任谁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林浅的心一阵抽疼。 林家人不喜欢她,她知道,可她也从不觉得自己在亲生父亲心中的形象会如此不堪。 林彦书是她的亲哥哥,她能怀什么心思?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才是真的齷齪。 她敛起眼底的受伤,抬眸时,已是神色默然。 “说完了吗?说完请让让,我要出去。” 林父气得胸口起伏,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越发的冷厉起来。 林母担忧的神色更甚,“浅浅,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你快告诉你爸,你哥哥到底去哪了?” “不知道。”说著,她侧身想从两人身边挤过去。 突然,手臂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抓住,用力向后一甩。 林浅顿时摔在地上,受伤的腿再次扭到,疼的她趴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 林母惊呼一声,“老林你疯了。” “今天不说清楚,別想走出这个门。” 林浅忍著痛意抬眸,就对上了林父凶狠的眼神,对方眼底恶意满满,不像是父亲看女儿的眼神,倒像是在看一个可以任他拿捏的猎物。 她討厌这个眼神,忍不住想要逃离。 她双手撑地慢慢站起来,强装镇定,道:“我真的不知道林大少在哪,你与其问我,不如给他打个电话。” “对对对,打电话打电话。”林母赶忙拨通林彦书的电话。 下一秒,他们就听到了电话铃声从臥室旁边的书房里响起。 林父林母对视一眼后匆匆走向书房。 一推开门,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开了灯,便看到林彦书背靠墙坐在地上,脚边满是空酒瓶子。 受到灯光刺激,林彦书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 林父见状,怒意更甚,指著他吼道:“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林彦书浑不在意地晃了晃手里的酒瓶,见没酒,又丟到一边。 林父气极,“你说,为什么突然中止和顾氏的合作?顾氏是我们重要的合作伙伴,况且北辰和婉儿还有婚约,你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公司,有没有考虑过婉儿的感受。” 林彦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声音带著几分沙哑和醉意,“他顾北辰指使人欺负浅浅的时候,有考虑过这些吗?” “你这是什么话?” 林彦书冷笑一声,挣扎著站起来。 “顾北辰,他唆使监狱里的犯人殴打浅浅,扇耳光,逼下跪,灌马桶水,用针扎......知道为什么浅浅的腿是瘸的吗?因为浅浅的腿被打断了。” 隨著他的一一细数,林父和林母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 林彦书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下一秒,林父林母的手机就响了。 “看看吧,这是秦秘书查到的资料。” 资料中,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和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无情地揭露了林浅在监狱中所遭受的非人待遇。 林母的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嘴,泪水夺眶而出。 林父的眼神复杂起来,眉头紧锁,好半天才缓缓开口,“彦书,你还是太衝动了。” 林彦书面无表情地抬眸,“难道要我眼睁睁看著自己的妹妹被虐打,而无动於衷吗?” 林父沉默良久,重重嘆了口气,“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解除两家合作对我们林氏没有任何好处。”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他的手机立刻响起。 接听过后,林父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彦书,因为你的一个决定,我们林氏损失了十个亿。” 林彦书的神色一变,嘴唇微微颤动,却最终只是紧紧抿住,沉默无言。 一旁的林母早已乱了分寸,焦急地在原地踱步,双手不停地搓著:“这可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父缓缓吐出一口气,“唯一的办法就是恢復和顾氏的合作。” 说罢,他拨通了顾北辰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书房內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父的表情隨著通话的进行不断变化,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终於,通话结束,林父缓缓放下手机。 林母见状,声音中带著一丝颤抖的期待,“北辰怎么说?” “他说,可以和重新合作,但是他要求浅浅明天亲自去医院给他妹妹磕头赔罪。” 就在这时,林婉儿的声音突然响起。 “姐姐,这么晚了,你站在哥哥书房门口做什么?” 第12章 不想在这个家住就滚出去,没人拦著你 林浅平静地看向林婉儿。 她还什么都没做,林婉儿就像是被嚇到了,身子一颤,脚步不断后退,白著一张小脸,“姐姐,你不要用这么怨恨的眼神看著我好吗?我害怕。” 林父愤怒地推开林浅,怒吼,“你要对婉儿做什么?” 林浅脚下不稳,踉蹌著后退,身子撞在栏杆上,险些从二楼掉下去,却根本没人在意。 林父林母全都护著林婉儿,一脸警惕的看著她。 林彦书张嘴刚要责备,可话到嘴边,想到她在监狱里受的欺负,那些伤人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林浅眉目冷漠,但微微上扬的唇瓣还是泄露出她的嘲讽。 这就是她的家人。 只要林婉儿稍微表现出一点点委屈,她就会成为眾矢之的。 在意这一家子的时候,他们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影响她的情绪。 如今不在意了,再面对他们的误解,她的心无波无澜,再也生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她没有解释,垂下了眸子。 这副任凭別人怎么说,她都毫不在意的样子,令林彦书心痛如绞,忍不住关心,“你磕到了,疼不疼。” 林浅抬眸,惊讶的看他,一时间无法把他和那个惯会言语羞辱她的他联繫起来。 习惯可真是可怕,他稍稍关心她一下,她倒是不习惯了。 “不疼。”磕一下的疼痛,不及断腿的万分之一。 “刚才......你都听到了?” “......”林浅先是一怔,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轻轻“嗯”了一声。 如此,就再无下文。 这就完了? 他为了给她出气,中断了与顾氏的合作,造成顾氏和林氏一夜之间蒸发了十个亿。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难道还换不来她一句感激吗? 一口鬱气从心口直直的蔓延到他的胃,就像是吞了一百根针,胃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 他的胃病又犯了。 像是惩罚林浅一般,林彦书白著一张脸,定定的看她。 以前,每次他胃疼,林浅都是最急的那个。 他用希冀的眼神看著她,希望能从她的脸上看到焦急和心疼。 哪怕她只是一句简单的关心,他今日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林浅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她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更別说疼惜了。 “要是没有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她神色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那么无情,像钝刀子,割的人心里血肉模糊。 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她转身,步履蹣跚,却坚定无比的一步一步下了楼梯。 林彦书双手撑著栏杆,看著林浅的眼神痛苦又失望。 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她从前那么在意他,他胃疼,她边哭边给他找药,恨不得代替他承受这一切。 如今怎么就不在意了呢? “林浅!”他忍著痛意厉喝。 林浅下意识顿住。 见此,林彦书眼底生出希望,连声音都不自觉的轻柔起来,带著一丝委屈,“浅浅,我胃疼。” 他这算是给了林浅一个台阶。 可谁又规定他给台阶,她就要下呢? 林浅抬眸,仰视林彦书,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讥讽。 “林大少胃疼,该叫的是医生,而不是我。” 林彦书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所有的期盼都在她平静无波的神色下显得可笑至极。 痛意瞬间席捲全身,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滑跪在地上。 可他的双手却死死抓著栏杆,透过栏杆之间的缝隙,定定的看著林浅。 林浅却是直接转身,没有要管他的意思。 她的无情令林父暴怒,衝著林浅的背影嘶吼,“林浅,你给我滚回来,马上给你哥哥拿药。” 林母哭著求她,“浅浅,以前你哥哥胃疼都是你照顾的,这次你怎么可以冷眼旁观,都是血肉至亲,何至於闹成这样。” 连林婉儿都开始理直气壮的谴责她,“姐姐,我知道你做了五年牢心里有怨气,可你也不能拿哥哥的生命开玩笑啊,你不是最清楚哥哥吃哪种药最管用吗?” 林浅再次停下脚步。 林家人以为她被说动了,然而,她扭过头,他们却发现她在笑。 只是,那笑里藏著刀,“原来我的付出你们不是没看到,而是看到了却根本就不在意,不稀罕;既然如此,那我便收回,以后你们林家人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和我没有任何关係。” “反正,你们对我也没有感情,正好,我对你们的感情也消磨光了。” 这番话,如当头一棒,狠狠的敲打在林父林母林彦书的心上。 林母哭的更加伤心,含泪的眸子看著林浅,“浅浅,不是这样的,你是妈十月怀胎日盼夜盼才生下的女儿,妈怎么会不在意你呢。” 林父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这次是真的动了怒,“我们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没有良心的逆女,早知你不服管教心思歹毒,嫉妒心还那么强,处处针对婉儿欺负婉儿,当初就不该把你找回来,也免得你把家里闹的乌烟瘴气。” 林母的哭声小了下去,她拉了拉林父,“別这么说女儿。” 林父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林浅一眼。 林婉儿劝道,“爸,姐姐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占了姐姐林家千金的位置,也是我享受了本不该属於我的家人宠爱,只要姐姐开心,不管让我承受什么,我都愿意。” 说著,她小声啜泣起来,“姐姐,我可以走,只希望你不要再惹爸妈生气了,也不要对哥哥见死不救,好吗?” 林浅就这么平静的看著他们表演,等他们全都说完了,她才不紧不慢的道,“说完了?那我要回去睡觉了。” 她这副不关心不在意的样子,直接气炸了林父。 林父指著林浅,眼中满是失望。 “不是说对这个家没有感情吗?那你还回来做什么?你一个做了五年牢的劳改犯,是整个林家的污点,谁允许你回来的?” “你现在大可以立刻离开,没有人会阻拦你,你不在家的这些年,我们的日子过的別提多幸福,你一回来就对著我们摆脸色,搞得像我们欠了你一样。” “你记住,就冲我和你妈生了你,我们这辈子就不欠你的。” 第13章 离开林家,我要去岗城躺平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不关心自己,可林父说的那些话,还是让林浅的心口一阵阵发疼。 不爱她这件事,他连装一下都不愿意装。 好在她隱藏的很好,从她倔强的外表,没人能看出她內心的受伤。 “好。”她淡淡道。 林父眉头一拧:“你说什么?” 抬眸,郑重的看著站在二楼的一家四口,林浅平静道:“好,我现在就离开林家,从今天起与林家断绝关係,林先生和林夫人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纠缠你们。”就是死在外面,都不会再回来,她在心里加了一句。 言罢,对这个家再也没有任何留恋。 那三年被伤害的体无完肤,她早已经长了教训,又怎么敢奢望不属於她的亲情。 这一次,她的脚步走的很快,紧绷著的断腿很疼,可她咬牙坚持著,晦暗的眸子终於有了光,那是即將褪去枷锁,拥抱自由的光。 不消片刻,她就拉开了客厅房门,走了出去。 她丝毫没有留恋,更不曾回头,背影决绝。 林彦书瞳孔骤缩,想要去追林浅,可胃绞痛疼的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衝著缓缓闭合的大门嘶吼,“林浅,你给我回来——” 这一声吼,在偌大的客厅迴荡,也耗去了他所有的力气。 可林浅没有回头,她只隱约听到有人似乎在吼些什么。 具体是什么她没有听清,毕竟身后的房门已经关闭,她的右耳听力又不好。 不管吼的是什么,都和她无关了。 在踏出林家別墅的那一刻,压抑的神经终於得以鬆懈。 她的脚步很轻快,大约走了五分钟,对面出现一个人。 夜半时分,突然看到男人,林浅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她下意识躲开路灯,站到了黑漆漆的阴影里。 那人行色匆匆,距离近了,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陆瑾修。 林彦书的朋友。 她对陆瑾修最深的印象只有四个字:尖酸刻薄。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从上到下把她扫描了个遍,隨口评价道,“这么穷酸,要不是长得和彦书有几分像,还真看不出是林家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林彦书就在旁边,他並没有制止陆瑾修对她的恶意,只是吐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鼻息。 那个时候,她最在意的不是陆瑾修的故意刁难,而是亲哥哥不闻不问的冷漠態度。 那时她才十五岁,明明有了家,却在被人欺负时,一个家人都不曾站出来保护她。 她觉得,彼时的自己像条流浪狗。 好惨! 陆瑾修从她身边走过,並未注意到墙角阴影里的她。 她的目光一直跟隨著他的身影,直到他进了林家別墅,她才意识到他很可能是给林彦书看病的。 从阴影里走出来,林浅加快了脚步。 原本她是打算先找个旅店住一晚,等明天天亮再找份工作。 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她要离开海城。 林家一家三口在书房说的话她听到了,林父很明显是想按照顾北辰的意思,让她去医院跪在顾依琳的病床前负荆请罪。 可是凭什么呢? 林父和林母分明知道顾依琳是被林婉儿推下楼摔成植物人的,却还是坚持让她代替林婉儿顶罪。 她嚮往父母亲情,为此付出五年牢狱之灾、断腿、耳聋、还有失去了一颗肾的代价。 她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不堪重负。 现如今,他们又想要让她为林彦书的衝动买单。 为了林氏企业,林浅確信,林家人还会再找她。 她怨恨林家人,更怕顾北辰。 顾北辰折磨人的手段,她在监狱里体验过了,那是她一生最黑暗的过往,她不想再体验一次,她的身体再也经不起折磨。 所以,她必须儘早离开海城,逃的远远的,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 她数了数手里的钱,足足两千块,全都是吴妈给她的。 想到吴妈,林浅眼前湿润。 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报答她。 她站在路边,好半天才拦到一辆计程车。 “去哪?”司机师傅摇下车窗问。 “师傅,去南城火车站要多少钱?” “要出海城啊?如果是白天的话三百就够了,可现在都这么晚了,肯定是要贵一点,五百五你能接受吗?” 林浅毫不犹豫的上了车。 她都想好了,儘快离开海城,等到了南城火车站,她再坐火车去华国东北部的岗城,据说那里的房子是全国最便宜的,一套只要几万块,最適合她这样的人居住。 只要不去发达城市,不去人多的地方,只龟缩在岗城这种偏远、寒冷、资源枯竭的城市,相信林家人一辈子都找不到她。 想像著自己一个人在岗城躺平的生活,她冰冷的心也不禁生出了希望。 靠著车窗,看向海城市中心美丽的夜景。 高楼大厦鳞次櫛比,大厦的外墙被各种霓虹灯装点得五彩斑斕,有的闪烁著时尚的品牌標誌,有的展示著精美的gg,为这座繁华的城市添彩。 路灯暖黄色的光晕在林浅脸上盪开,给她增添了一分柔和。 路上的车很少,计程车一路疾驰。 两个小时后,她终於出现在南城火车站。 林浅拿著身份证到售票口买票,非常幸运的买到了凌晨一点发车的票。 她只需再等待一个小时,就能踏上前往岗城的旅途。 火车站的候车室在晚上人比较少,她找了个安静无人的角落,坐下来休息。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站台似有播报声。 这个时候的她又累又困,加上右耳听力不佳,她一时间什么都没有听清。 大概过了五分钟,站台再次传来播报声。 【旅客们,你们好!由南城开往岗城的xx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有乘坐xx次列车的旅客,请您整理好自己携带的行李物品,到xx检票口检票上车。】 林浅猛地一惊,迅速睁开了眼睛。 她慌忙看向检票口,此时,已经有乘客排队检票了。 林浅压抑不住的激动。 只要检完票,一旦她登上火车,林家人就再也休想找到她了。 她不再耽搁,急忙起身走到检票口排队。 她亦步亦趋的跟著前面的人,等轮到她时,她立刻把票递给检票员。 检票员刚要伸手拿票,旁边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把林浅纤细的手以及手里的车票死死包裹住。 林浅回头看去,瞳孔骤然紧缩。 第14章 逃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被伤害过你的人找到 林彦书?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面前的男人眼底氤氳著怒火,他的出现如同一条冰冷的蛇,紧紧缠绕住林浅。 林浅一脸惊恐,拼命挣扎。 可林彦书的力气大得惊人,死死的,怎么都不肯鬆手。 他惨白著一张脸,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活阎王,“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林浅顾不得听他在说什么,满心只想逃离,“放开我。” 林彦书像是一头髮狂的野兽,不顾林浅的挣扎和反抗,硬生生地將她从检票口拖拽出来。 林浅的脚在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痕跡,她的包掉落在地,衣服和零钱散落一地。 男女之间力量悬殊,不论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片脆弱的树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裹挟著,毫无抵抗之力。 不,她不要回去。 一旦林家把她推向顾北辰,以那个男人的冷酷手段,她会死的。 情急之下,她对著检票口的人群呼救:“我不认识他,他是人贩子,救命——” 林浅的呼救声撕心裂肺,在空旷的火车站迴荡,顿时吸引了旅客的目光。 绝大多数人都犹豫著。 但也有热心肠的人上前制止,却被林彦书的一句话定在原地,“她是我妹妹,和家里闹了些矛盾,要离家出走,你们確定要管?” 旅客们迟疑了。 林彦书身材高大挺拔,穿著一身手工定製的黑西装,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著上位者的气息。 他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是人贩子。 “我不是他妹妹,我不是......”林浅的声音带著哭腔,眼睛通红,泪水不停地滑落。 即便如此,依旧无人上前救她。 林浅心里升起绝望。 可她依旧不想放弃自救。 哪怕有一线希望,她都要拼尽全力把自己从苦难的泥沼里拉出来。 她的目光快速扫向人群,最后定格在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脸上,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林浅的眼泪汹涌而出,声泪俱下的衝著那个女人哭喊:“妈——” 原本只是站在检票口犹豫著要不要帮忙的阿姨,听到林浅这一声“妈”,眼神瞬间变了。 林浅的心底生出希望,继续衝著阿姨求救,“妈妈救我——” 阿姨的身体仿佛被某种力量驱动,不顾一切地冲向林浅。 不仅是她,整个车站的所有女性,不论年轻还是年长,全都在林浅一声声的“妈妈救我”中回过头来。 阿姨一个箭步挡在林浅身前,用力打开林彦书的手,大声呵斥:“你想干什么!不许你带走她!” 林彦书被推得一个踉蹌,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別多管閒事。” 阿姨双手紧紧护住林浅,宛如母鸡护雏,眼神中满是坚定:“什么家务事,我只听到我女儿在喊救命。” 林彦书不愿和她废话,上手就要从她的怀里抢林浅。 就在这时,一群女人把林彦书团团围住。 “看你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是个人贩子。” “人贩子就该打,打他打他打他。” 这一刻,女人母性的光辉觉醒了,对著林彦书又踢又打,林彦书再想抓林浅是不可能的了。 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多人保护,林浅的眼泪流的更凶。 阿姨拍著她的背轻哄:“闺女別哭了,不愿意跟你哥哥走,那咱就不走。” 林浅的哭声骤然停止,泪眼朦朧又震惊无比的看著面前的阿姨。 “您知道他不是人贩子?” “他身上那套纯手工定製的西装最少六位数,手上戴著的表是江诗丹顿,价值百万,没有哪个人贩子是他这个打扮。” 林浅看向林彦书,此刻的林彦书被人围在当中,根本就无法脱身。 “为什么?” 阿姨抬手摸著她的头:“因为你不愿意,即使他是你的亲哥哥也没有权利限制你。” “家人不一定要有血缘关係,有血缘关係也未必是好的一家人,如果你的家人让你不开心,只会带给你痛苦,那他们便不是你的家人,而是束缚你的枷锁。 你完全可以从容的捨弃,不需要有任何道德负担。 被爱包围的孩子更不会像你这般瘦骨嶙峋,阿姨相信你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才不顾一切的想要逃离。” 林浅眼泪决堤。 她的家人不能给予她的理解,她居然从一个陌生的阿姨身上感受到了。 “阿姨谢谢你,谢谢你。”她除了说谢谢,什么都没有。 阿姨推了她一把,她的身子不由得向前迈了几步。 “快逃,逃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被伤害过你的人找到。” 林浅深深的看了阿姨一眼,隨后哽咽著向车站外面跑。 这一刻,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一条腿是断的。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快逃。 林彦书能找到南城火车站,就一定能查到她要去岗城。 岗城去不了了,身份证也不能再用了。 她要躲起来,捡垃圾也好,乞討也好,就是靠双腿,她也要去一个距离海城很远很远的地方。 背后有林彦书的叫声,她不曾回头。 这一次,她一定可以成功逃离。 火车站的出口就在眼前,林浅的眼底生出了希望。 就在她跨出出站口的那一刻,一只拿著手帕的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口鼻。 不等她挣扎,她的大脑便一片空白,意识也渐渐模糊。 隱约中,她似乎听到了一道戏謔的声音。 “彦书,你这个妹妹可真不让人省心。” “回家。” ...... ...... 林浅再次恢復意识的时候,已经身在车中。 她才睁开眼,耳边就传来林彦书冰冷讽刺的声音:“捨得醒了?” 这一刻,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尽力的自救了,可兜兜转转,还是被林彦书抓了回去。 这显得她之前的努力很可笑。 她没吵没闹,也没有理会林彦书,而是直接去拉车门。 “怎么,想跳车?车门上了锁,你就別费力气了。” 男人的声线微微上扬,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林浅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他,“林彦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能够操控我的人生很厉害?” 林彦书一脸的不置可否。 这副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样子,是林浅最厌恶的。 “你有本事就天天看著我,不然,我能逃一次就能逃第二次。” 林彦书的脸色黑沉下来,“你敢。” 第15章 別死在我车上,我嫌晦气 “我早就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林彦书死死盯著她,林浅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 第一次,林彦书从林浅的眸子里看出了她对他的厌恶。 她居然厌恶他? 他印象中的林浅,该是对他百依百顺,服服帖帖,一切以他的感受为先。 那三年,他早就习惯了她的顺从,以及她对他毫无保留的崇拜,他无法接受她態度转变的如此之快。 他为了她,不惜得罪顾北辰。 顾北辰是婉儿的未婚夫,连带著他连婉儿都伤害了。 他都做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林浅!”他神色发狠道,“你若再敢逃,我就开除吴妈。” 林浅心臟一缩。 吴妈是整个林家唯一对她好的人,若是因为她丟了工作,她会內疚一辈子的。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装作毫不在意,“你开除你自己家的佣人,关我什么事。” 只要她不在意,吴妈也就不会被林彦书开除了吧? 心里正这么想著,林彦书竟是冷笑起来:“是吗?那我不仅要开除吴妈,还要把吴妈的女儿从学校开除呢?” 吴妈的女儿叫沈曼,今年念大二。 五年前,还在上初三的她,骑著自行车冒著雨给她送高考准考证,因为天湿路滑,不幸摔断了右手,差点不能参加中考。 等她高考结束回到家,吴妈告诉她,她的准考证不知道被谁丟在了垃圾桶。 要不是吴妈发现的及时,就被收垃圾的环卫工拉走处理掉了。 她欠吴妈和沈曼的人情太多了。 要是因为自己,而让她们母女丟了工作和学业,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林浅全身紧绷,可心中的怒火已然快要压不住了。 见她不说话,林彦书以为她还不妥协,继续冷哼道,“听说吴妈的女儿学习很好,常年拿奖学金,这要是被学校开除......”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林彦书的话,也將他的头打偏。 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切的陆瑾修眼睛都睁大了。 林浅打了林彦书? 他做梦都不可能梦到这么荒唐的事,可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他以为林浅是个鵪鶉,没想到她也会亮出自己的爪子。 真是印证了那句“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的话。 比起卑微的她,反抗的林浅倒是提起了他的兴趣。 陆瑾修看戏不嫌事大的笑道:“彦书,疼不疼?” 林彦书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林浅身子瘦弱,又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她的一巴掌打在脸上轻飘飘的,根本就不疼。 可被扇耳光,不是脸疼不疼的问题,林彦书是心疼。 他的妹妹,不该如此不听话的。 林彦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彻底激怒,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猛地伸出双手,如铁钳般狠狠掐住林浅的脖子,將她用力摁在座椅上。 林浅只感觉脖子上一阵剧痛,呼吸困难,肺像是快要炸开了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慢慢的,她的脸开始涨紫。 陆瑾修忙道,“彦书,別掐了,再掐就把她掐死了。” “死了正好。”林彦书嘴上说著狠话,可手却懈了力。 陆瑾修不乐意了,“死也別死我车上,我嫌晦气。” 林彦书猛地甩开林浅。 林浅像个破败的布娃娃般瘫倒在座椅一侧,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彦书恶狠狠地瞪著林浅,怒吼,“你给我听好了,这是你最后一次忤逆我。下次再敢这样,吴妈和她女儿的下场会比你想像的更惨!” 他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內迴荡,带著不容置疑的威慑。 林浅垂下眼瞼,敛去了眸子里厌烦的神色。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一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林家。 刚下车,林母急忙迎了上来,伸手拉住林浅。 林浅触电般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林母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尷尬,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表情,心疼地说,“浅浅,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倔,你爸说的都是气话,你怎么就当真了呢?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你都不知道妈有多担心。” 林婉儿也赶紧凑上前,挽住林母的胳膊,附和道:“姐姐 ,你真的嚇死我们了。” 林浅神色冷淡,静静地站在那里。 等她们说完,她便抬步径直往里走。 林浅的这种態度,再次激怒了林彦书,他大声吼道:“林浅,你给我站住,妈和婉儿关心你,你感受不到吗?” 林浅顿住,回头,看著林母和林婉儿还没有完全乾透的头髮以及身上的睡衣,讥讽,“林夫人和林大小姐是洗澡的时候担心我,还是睡觉的时候担心我?” 很明显,这母女二人在她离开林家后,就洗完澡准备睡觉了,哪有时间担心她。 “......”空气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林母眼神不自觉地闪躲起来。 林彦书一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来解释,却发现根本找不出任何理由。 这一家子的虚偽,林浅早就见识过了,今晚闹这么一出,她也不意外。 她直接走进了別墅,没有再看任何人。 ...... 夜色越来越深。 林彦书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 纠结了好半天,他还是忍不住起床,下楼走向林浅的杂物间。 那哪是人住的地方。 说句难听的,连家里的狗窝都比这个杂物间奢华。 站在杂物间门前,他犹豫了好半天都不敢敲门,却又不想离开。 他就这么踌躇著,足足在门前站了半个小时,最后胃里传来丝丝痛意,他才不得不离开。 翌日。 林浅睡的还不错,也不知道是因为昨天晚上太累,还是因为离开监狱后神经太放鬆。 和她比起来,林家一家四口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 尤其是林彦书,眼底大片青色,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 林父严肃道:“浅浅,一会儿司机会送你去海城第一人民医院,只要让北辰感受到你的诚意,相信他绝对不会为难你,还会继续和我们林氏合作。” 林浅垂著眸子,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林父见状,怒火蹭的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哑巴了?” 林母赶忙打圆场:“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今天早上吃的是西餐,女佣把准备好的早餐一一摆放在林父、林母、林彦书和林婉儿面前。 唯独少了林浅的那一份。 第16章 凭我是你爸,你就得听话 餐厅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的动作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林父微微蹙眉,却什么都没说。 林母脸上闪过不自在,一时间竟想不出缓解尷尬的办法。 唯有林彦书,一把將手里刀叉拍在桌子上,“嘭”的一声,嚇的佣人一哆嗦。 “这是怎么回事?” 女佣缩了缩脖子,低头囁嚅道:“大少爷,家里的饭一直都是做四人份的,所以……” 她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不仅没让林彦书熄火,反而如同火上浇油。 “所以什么?你是眼瞎没看到我亲妹妹回来了吗?还是说,你看到了却故意不做我妹妹那一份?” “少爷,我......”女佣想要解释,却被林彦书不耐烦的打断,“你被开除了。” 女佣一脸惊恐,求救的看向林婉儿,却见林婉儿一直低著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父咳嗽一声,“吴妈,再去做一份。” “哎!”吴妈脸上带著喜色,赶忙进了厨房。 林婉儿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关切的表情,把自己的那份早餐推到林浅面前。 林浅没看她,也没有说话,却也没拒绝她的“好意”,她是真的饿了,拿起筷子便开始吃起来。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周围的一切尷尬与纷爭都与她无关。 林婉儿一脸期待的看著她,似乎在等她对自己说些什么,可等了好半天,林浅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她的情绪慢慢化为失落,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林父敲了敲桌子提醒林浅,可林浅依旧自顾自的吃早餐,连头都没抬。 “咳!”他用力咳嗽了一声。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林浅不为所动。 林母看不下去了,口吻略带失望,“浅浅,你看你妹妹多关心你,你还不快点谢谢你妹妹。” 搞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个。 呵! 吃个早餐都不让人消停。 这算什么?服从性测试? 她服从了三年都换不来他们的真心,她要是还乖顺的服从他们,她就是记吃不记打。 林浅放下筷子,扫视了他们一圈,“谢她什么?我谢谢她霸占了我的人生?还是谢谢她挑拨离间栽赃陷害我?或者谢谢她带给我的五年牢狱之灾?” “只不过吃了她一份早餐,你们就要求我向她道谢,那我在这个家的三年里,一口早餐和午餐都吃不上,晚上回来不仅要吃你们的剩菜剩饭,还要被你们言语羞辱,你们全家是不是应该先给我道歉啊?” 他们都做不到的事,却要求她做到,简直双標。 林母的眼神越发失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放下呢?” “伤害在我身上,你告诉我过去了?凭什么?” 林母伤心欲绝的捂著心口。 林父的怒火终於压制不住,爆发了。 “凭我是你爸,你就得听话。” “林浅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回到了家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个家多你不多,少你不少,你对我们心存怨恨,大可以立刻就滚,我从来没说过这个家欢迎你回来。” “呵呵——”林浅突然冷笑起来,笑声充满的讥讽,“这个家是我愿意回的吗?昨天晚上才发生的事,林先生这么快就忘的一乾二净了?” “明明是想利用我和顾氏恢復合作,却说的好像是我死皮赖脸赖在这个家,怎么,你们就那么清高,我就活该被你们贬低的一文不值?” “住口!”林父气的全身发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林浅面前,不由分说就甩了她一个耳光。 “啪——”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林浅整个人被扇倒在餐桌上,她面前的餐盘掉落在地,摔的粉碎。 再看她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破裂,鲜血缓缓渗出,滴落在洁白的桌布上,显得格外刺目。 本就听力不佳的右耳,在这巨大的衝击力下瞬间失聪,大脑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飞舞。 这一巴掌疼吗? 对於林浅来说,其实並不疼。 毕竟,在监狱的时候她早就被打习惯了。 可不疼,不代表她不恨。 林浅神色冰冷的转过头,林父满脸怒容,眼中没有一丝父女之情;林母则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却並没有任何实质的阻拦;林彦书眉头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又恢復了冷漠;林婉儿眼底的幸灾乐祸根本来不及掩饰。 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委屈,在这一刻如火山喷发般彻底爆发。 林浅双手猛地用力,將眼前的饭桌狠狠掀翻。 只听 “哗啦” 一声巨响,餐具、食物散落一地,杯盘狼藉。 林父林母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后退了几步,林婉儿更是嚇得尖叫起来。 “林浅,你疯了!”林彦书怒吼。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林浅嘶声喊叫,“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这样对待?”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和嘴角的鲜血混合在一起,顺著脸颊滑落。 林母上前一步,想要拉住林浅,却被她用力甩开,“浅浅,你冷静一点,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至於闹成这个样子。” 林父怒目圆睁,指著林浅训斥,“你这个不孝女,还敢在这里撒野?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林家的耻辱!” 林婉儿躲在林父身后,小声地说:“姐姐,你不要这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別生气了好不好。” 林浅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她只看到他们的嘴巴张张合合,或愤怒、或失望、或委屈...... 她像是一只困兽,拼命吼叫,那么用力的吼,却连自己吼出来的声音也听不到。 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可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只觉得天旋地转。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站稳,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摇晃著,膝盖一弯,整个人向前栽倒下去。 “浅浅!” 林彦书一个箭步衝上前,在林浅倒地的瞬间,將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手臂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抱著林浅。 “刚才还好端端的,这会儿是怎么了?”林母急的眼泪直掉,满心无措。 林父冷哼,“我还不了解她,別的本事没有,装模作样最擅长。” “够了!”林彦书额头青筋暴起,“浅浅都昏倒了,你们还在这说风凉话,我都怀疑浅浅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说罢,他抱著林浅,大步流星地向楼上走去。 林父气的差点跳脚,“她要不是我的女儿,连在我面前撒泼的机会都没有。” 第17章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林浅又一次在林彦书的房间甦醒。 一睁眼,就看到吴妈坐在床边,拿著签满目心疼地给她肿起的脸擦药。 见她醒了,赶忙关心地问:“大小姐,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浅呆愣地看著她蠕动的唇瓣,眼泪无声掉落。 吴妈急得眼睛都红了,“大小姐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林浅听不清吴妈在说什么。 林父那一巴掌把她本就听力不佳的右耳打得听力更差了,只隱约能听到细微的声音。 不过,她会唇语,看懂了吴妈说的是什么。 在没有进监狱之前,她是不会唇语的。 现在之所以会,还是因为左耳失去听力后,经常听不清那些人对她下达的指令,这也就导致,她们更加凶狠的折磨她。 为了少挨打,她硬逼著自己学会了唇语,哪怕听不清,她靠著唇语也能读懂她们表达的意思。 林浅忍下苦涩,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笑,“吴妈,我没事,只是.....太饿了。” 想到早晨发生的糟心事,吴妈在心里为林浅打抱不平。 大小姐多好多懂事啊,先生夫人和大少爷怎么就看不到呢。 “大小姐想吃什么?” “清汤麵。” “好,我这就去做。” 林浅点头,坐起来靠在床头,双眼无神的看著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推开。 林浅以为是吴妈,结果却发现是林母。 林母对上她淡漠的眼神,心口一疼,却並未退缩,而是坐在了床边。 “浅浅,妈亲手给你做了清汤麵,你快尝尝。” 她欲亲自餵她,却被林浅躲开了。 “我自己来。”林浅伸手接过碗筷。 垂眸看向这碗清汤麵,洁白的麵条根根分明,清亮的汤汁中铺著一层嫩绿的葱,还臥著一个荷包蛋。 没有过多的调料修饰,却香气扑鼻。 林浅夹起麵条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顿时熟悉的味道充斥了口腔,全身也隨之温暖起来。 “妈做的面怎么样?”林母期待的看著她。 林浅吃麵的动作一顿,“你做的?” “是呀,连婉儿都不曾吃过妈妈亲手做的面,你是第一个。” 她说这话,似乎是在表达她对林浅这个亲生女儿的宠爱。 然而,林浅不仅没被感动到,反而讥讽的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继续吃麵。 林母一定不知道清汤麵对她的特殊意义。 简单的一碗清汤麵,温暖了她整个冬天。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清楚的记得吴妈第一次给她做清汤麵是她上高一那年的冬天。 黑漆漆的夜晚,她骑车顶著风雪回到家。 整栋別墅一片黑暗,没有人为她留灯。 林家人吃饱喝足早早睡下,而她却被冻得瑟瑟发抖,还只能吃早已冷掉的饭菜填饱肚子。 结果,当天夜里她的胃就开始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直到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才好受些。 是吴妈起夜时发现她生病,照顾她,给她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麵。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吴妈每晚都会给她留灯,会等她放学回来给她做清汤麵,小餛飩,杂粮粥这些养胃易消化的食物。 林家所有人都知道林彦书胃不好,却没人知道,她自从回到林家后,也患上了胃病。 在孤儿院,她都没有得过胃病。 回到了自己的家,却飢一顿饱一顿,把胃熬坏了。 多讽刺啊。 吴妈做的清汤麵的味道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她又怎么吃不出手里这碗面到底是谁做的。 一碗麵,她连汤都喝光了。 林母脸上掛著喜色,“好吃吗?” 盯著她的唇瓣,林浅直入主题,“有话直说,你没必要跟我兜圈子。” 毫无感情的一句话,瞬间將母女之间的关係拉远。 林母皱眉,面带不悦,“浅浅,妈是真心对你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下芥蒂。” 林浅一句话都没说,就那么定定的看著她,那眼神似是能將她的心看穿。 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林母渐渐败下阵来,“浅浅,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接受我?” 林浅依旧不说话,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说了,她也做不到,如此就更没必要对牛弹琴了。 林母温言软语的说了好一通,换来的都是林浅的冷漠以对。 最后,她无奈的长长嘆息一声,语重心长道,“浅浅,生气归生气,但你不能对林氏企业坐视不理。” “如果林氏和顾氏再不合作,林氏的损失会越来越大,你是林家人,理应为林家出份力。” 说实话,林浅一直觉得林母为人还算不错。 今日一看,是她想多了。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林母和林家其他人都是一丘之貉。 哪怕是要装作关心她,也装的像一点,可她连装都不愿意装,拿著吴妈做的清汤麵糊弄她,还满口的仁义道德。 这一刻,林浅为自己身体里留著和林家人一样的血,感到无比悲哀。 “出去!” “什么?” “要么你出去,要么我出去。”林浅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 “短短五年,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林母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林浅冷嗤,“你在外面逍遥快活,五年对你来说当然短,而我在监狱不是挨打就是挨骂,这五年本该由林婉儿承受,是你刪除了监控害得我坐牢,一辈子留下污点,这就是你所谓的真心?那我求你,还是別真心对我了,我受不起。” “你......你不可理喻。” “对,我不可理喻,你以后都別理我才好。” 林母怒而转身,没脸继续面对林浅。 林浅在林彦书的房间躺了一天,夜晚,林父进来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原因是林氏企业这一天之內又损失了十个亿。 林氏一天不和顾氏合作,损失一天就不会停止。 林浅始终对林父保持著微笑,她这个样子,差点把林父气背过气去。 临走前,林彦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原本,她不理解这一眼的含义,直到第二天。 一觉醒来,林浅发现自己右边的耳朵又恢復了一点听力。 她刚下楼,就听到两个佣人聊起吴妈。 “吴妈今天怎么没来?” “听说她女儿出了点事,校方好像打算开除她女儿呢。” 林浅猛地看向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的林彦书。 似有所觉一般,林彦书也刚好回头看她,对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第18章 你敢伤害吴妈,我就和你同归於尽 那些警告的话瞬间浮现在脑海。 林浅胸膛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因她的愤怒而微微颤动。 她死死地盯著林彦书,那眼神仿佛要將他千刀万剐,“是不是你做的?” 林彦书微微坐直身子,双手交叠隨意地放在腿上,脸上的神情波澜不惊,整个人贵气的不行,“什么是不是我做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曼被学校开除,是不是你指使人做的。” 林浅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林彦书,我警告你,不准动吴妈和沈曼,不然......” 他眯了眯眸子,眼底透著危险,不过是个佣人的女儿,林浅居然这么大的反应。 她对外人都可以这般在意,却对自己的亲哥哥冷言冷语,这像话吗? 心里越发不平衡起来,咬著后槽牙问,“不然你要怎样?” 林浅发狠道,“我会跟你同归於尽。” 林彦书的心一阵阵的发疼,“我是你大哥,你就这个態度?” 林浅没有回答,可她无情的眼眸已经说明了一切。 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里瀰漫著紧张的气息。 突然,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林彦书看了一眼,是吴妈打过来的。 他冲林浅勾了勾唇,在林浅的期待中接听了电话。 顿时,吴妈焦急无助的声音传出来,“大少爷,你帮帮我,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给你打电话,求你能不能动用林家的关係,不要让学校开除曼曼,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含辛茹苦的养大,眼看著就大学毕业了,这时候若是被开除,她的人生就毁了……” 林彦书听著吴妈的哭诉,眼神却始终落在林浅身上,观察著她的每一丝反应。 林浅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吴妈都不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林彦书,她居然还傻傻的向林彦书求助。 知其始末的她,却又无力帮吴妈,只能再次將希望寄托在林彦书身上。 林浅压抑道,“帮她。” 林彦书挑眉,用手捂住听筒,“帮她可以,你去给顾依琳道歉,只要取得顾北辰的原谅,吴妈的女儿自然没事。” 林浅气得眼眶泛红,却又不得不妥协,“好,我答应你。” 见她妥协,林彦书毫不犹豫的对吴妈道,“放心,你女儿会没事。” 掛断电话,林彦书站起身,“我开车送你。” “不用,我自己会打车。”林浅断言拒绝。 “我开车快。”林彦书继续坚持,然而,林浅接下来的一句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 只听她淡淡道,“看著你,我犯噁心。” 言罢,她转身就走。 林彦书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也突突地跳动著。 他试图压抑怒火,但却怎么都压不住,一怒之下,一脚把眼前的茶几踹开。 茶具瞬间被掀翻,精致的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四溅,打湿了周围的地毯。 “林浅,你別太过分!” 他死死地盯著林浅离去的背影。 他就不明白,自己都刻意在她面前示弱了,她怎么就不能向从前一样乖顺些,为什么非要和他针锋相对。 林浅总是能精准的击中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让他心痛,她得心应手。 林浅的脚步一刻不停,不消片刻就走出了林家。 在家门口,她碰上了陆瑾修。 陆瑾修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目光更是赤裸裸的把林浅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嘖嘖嘖,脸肿了,腿也瘸了,你看起来好可怜啊。” 她的样子再可怜,也没有人可怜可怜她。 林浅没有搭理他,冷漠的与他擦身而过。 陆瑾修蹙眉。 因他是林彦书的朋友,以前但凡他来到林家,林浅都会像个佣人似的忙前忙后的给他端茶倒水,热情的不得了。 现在怎么就......这样的两级反转,让他有些不適应。 “喂,你要去哪,我送你啊。” 林浅依旧不去理会他。 她的无视,立刻激起了陆瑾修的好胜心,他追上林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在跟你说话,你耳聋了?” “陆少爷如果愿意,你不仅可以把我当成聋子,还可以把我当成哑巴,只要陆少爷开心,你怎么想都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从此以后,不要搭理我,把我当成空气,好吗?” “你......我又没得罪你,你对我发什么疯?” “你就当我是个疯子。”林浅用力抽回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有病吧你。” “......” 陆瑾修怔在原地,看著她一瘸一拐的背影,想到她腿上惨不忍睹的伤,心里十分不舒服。 ...... 海城第一人民医院。 林浅推开了顾依琳所在的vip病房,在病床前站定。 床上的女子,和记忆里大相逕庭。 作为顾氏集团千金,顾依琳长相甜美,打扮时尚,好看的像个洋娃娃。 可如今的她,宛如一片凋零在秋风中的残叶,饱满的肌肉消失殆尽,只留下一层紧紧包裹著骨骼的苍白皮肤。 脸颊凹陷,颧骨高耸,四肢如同枯瘦的树枝,肌肉全部退化了。 这样的她,不禁让林浅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心开始一寸寸发疼。 事实上,顾依琳和她的关係並不好,是顾依琳单方面的討厌她,针对她。 原因很简单,因为顾依琳和林婉儿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顾依琳对她的了解,全部基於林婉儿的口述。 她不清楚林婉儿到底对顾依琳说过什么,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不然也不会让顾依琳坚定不移的觉得她欺负林婉儿。 到现在,她都想不通,明明她们两个是好朋友,林婉儿为什么要把顾依琳推下楼。 她更想不通,明明林父就在林婉儿身边,为什么要纵容林婉儿行凶,末了,还要栽赃到她的头上。 也是她倒霉,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见证了他们父女杀人未遂,还被第一时间赶到的林母看了个正著。 正因为顾依琳和林婉儿是好朋友,所以林彦书和顾北辰才不相信林婉儿会害顾依琳。 他们一致认为,是她在栽赃陷害林婉儿。 第19章 顾北辰逼她,跪下磕头认错 林浅定定地看著顾依琳,“顾依琳,我是林浅。” “你那么討厌我,应该能听出来我的声音吧?” “我听说有一部分植物人存在一定的意识活动,不知道现在的你有没有意识呢?” “如果有的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林浅絮絮叨叨了很多,可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瀰漫在空气中,白色的墙壁和床单显得格外刺眼,衬得顾依琳那瘦骨嶙峋的身躯愈发孱弱。 林浅缓缓在床边坐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顾依琳那毫无血色的脸庞。 “你知道吗?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害了你,可我是无辜的,这一点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你昏迷了五年,而我则是代替林婉儿做了五年牢。” “你都不知道坐牢有多痛苦,他们用针扎我,用棍子打我,还挖了我一颗肾......这些都是你哥为了给你报仇,特意让人关照我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却无法驱散病房內的阴霾。 林浅深吸一口气,將眼泪逼回去,继续说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笑起来那么灿烂,像个公主。那时候我多羡慕你啊,有疼爱你的家人,有富足的生活,还有那么多朋友。而我,明明回到了林家,却感觉自己始终是个局外人……” “现在,还成了人人唾弃的劳改犯。” “可明明,伤害你的是林婉儿,不是我......” 巨大的委屈將她裹挟,泪水又不受控制的溢出来。 林浅抬手擦拭眼泪,却没注意到,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顾依琳,眼球突然转动了一下。 等哭完了,林浅站起身,“顾依琳,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先回去了,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林浅刚走出病房,抬眼便撞进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之中。 眼前的男人身著笔挺的黑西装,身姿高大挺拔,宽肩窄腰,五官犹如雕刻般俊美却又透著冷硬的线条,剑眉斜飞入鬢,眼眸深邃仿若幽夜,高挺的鼻樑下薄唇紧抿,下頜线条紧绷,整个人散发著冷峻气场。 仅仅是一个对视,林浅的身体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她的双腿发软,每一块肌肉都像是被恐惧攥紧,整个人几乎要抖成筛子。 心臟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似要衝破胸膛,让她的呼吸急促。 男人迈著沉稳而又压迫感十足的步伐缓缓逼近,林浅则一步一步地后退,慌乱中她的后背撞上了病房的门,发出 “砰” 的一声闷响。 男人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让林浅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只陷入绝境的猎物,被猎手冰冷的目光死死钉住,无处可逃。 终於,在男人的步步紧逼下,林浅被 “逼” 回了病房。 男人高大的身形几乎完全笼罩住她,病房內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都被冻结,只剩下林浅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紊乱的呼吸声,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被男人逼的,撞在了病床上,退无可退。 “顾、顾总......” 顾北辰的眉头及不可查的蹙了蹙,低沉冰冷的嗓音满是压迫,“你很怕我?” 林浅垂眸,连大气都不敢喘。 怕! 怎么能不怕! 他的手段,她在监狱里尝了个遍,既能让她尊严扫地,痛不欲生,又能让她死不了,苟延残喘的活著。 面对林家人时,她还能鼓足勇气反抗。 可面对他,所有的勇气都化为乌有,恐惧蔓延全身。 她眼神惊惶,双手紧紧地揪著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顾总,我已经跟顾小姐说清楚了,我.....可以走了吗?” 她的声音急促而颤抖,音调因为过度恐惧而微微发颤。 她不敢抬头直视顾北辰的眼睛,却能感受到来自男人冷漠到极致的冰冷。 他微微仰头,仿佛在居高临下地审视著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蚁。 “说清楚?” 他的唇瓣勾起冷漠的弧度,“你父亲可是答应我,要你给我妹妹跪地磕头,直到磕到我满意为止。” 林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猛地抬头看向男人,在男人侵略性的目光下,再次垂下了头。 往昔在监狱中所遭受的种种屈辱与痛苦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那些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日子让她下意识就想匍匐在男人脚下,跪地求饶。 顾北辰向前一步,身上散发的压迫感更加强烈,仿佛一座即將崩塌的雪山,给人以窒息的压力。 “怎么?不愿意?还是说,你觉得五年的牢狱之灾就足够偿还你欠依琳的?” 林浅的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 她想要逃离,可双腿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分毫。 她想解释,可又知道他根本不会听,五年前她就解释过了,他一个字都不信,不然也不会特意让人在监狱“关照”她。 她怕他,渗透到灵魂的害怕。 林浅的膝盖缓缓弯曲,直直的跪了下去。 “我有罪,我向顾依琳小姐磕头认错,求顾总原谅我。”隨著话落,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而响亮的 “砰砰” 声,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尊严算什么。 为了活著,她早就丟掉尊严了。 顾北辰静静地看著这一切,他的心情却並没有因为林浅的屈服而有所好转,反而越发火大。 这本是他一直期盼看到的画面,可如今真的看到了,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快意,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在心底蔓延开来。 林浅把额头都磕破了,殷红的鲜血流下,顺著她的脸颊滑落,滴在洁白的地面上,渐渐晕染出一小片刺目的红色。 可她却像是失去了痛觉一般,机械地重复著磕头的动作,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我有罪,我错了,求顾总放过我。” 每一个字都伴隨著额头与地面的撞击声。 顾北辰双拳紧握,眼底席捲著风暴。 他没有注意到,隨著林浅磕头求饶,床上的顾依琳,眼球来回动了好几下,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滑落,隱没在枕巾之中。 第20章 你那么有天赋,不搞科研可惜了 看著林浅满是血污的脸,顾北辰心中的烦躁更甚,內心没有一丝报復后的畅快,只有无尽的烦闷。 他目光冰寒,薄唇轻启,“滚。” 然而林浅仿若未闻,不停地磕头,那“嘭嘭嘭”的声音就像重锤一下下砸在顾北辰的心头。 顾北辰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著,心中怒意更甚,“我让你滚,你听不到?” 林浅大脑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她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剩下磕头求饶的本能动作。 顾北辰冷著脸,大步向前,伸手就要把地上苦苦哀求的女人提起来。 不想,林浅看到顾北辰伸过来的手,如惊弓之鸟一般,身体本能的缩成一团双手抱头,哭著求饶,“不要打我。” 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在监狱里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画面,那无尽的黑暗和痛苦让她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顾北辰瞳孔骤缩,手僵在半空,许久未曾动弹。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林浅那缩成一团的身影上,心中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单纯的林浅,那会儿的她羞涩爱笑,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是撒落了星辰,徐徐生辉。 第一次听说她这个人,是从老师的口中。 老师毫不吝嗇的在他面前夸讚她,“北辰,这次的物理竞赛,你最大的竞爭对手是海城一中的高一新生林浅,那个女孩儿绝对是天赋型。” 十六岁的少年,满心满脸都是不服输,“我的天赋绝对不比她差。” 作为常年霸榜盛辉贵族高中的学神,他並未把林浅放在眼里。 直到竞赛中他败给了林浅,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一败再败。 而他,也像著了魔一般,只要有林浅的竞赛,他必然会参加。 时间久了,连他都搞不清,自己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为了看到她。 高中三年,所有竞赛无一例外,都是林浅第一,他第二。 到现在他都记得老师感嘆,“林浅这样的天才,是国家需要的尖端人才,註定是要为国家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 听了这话,他是服气的。 最后一次竞赛,他曾问过她这么执著的参加竞赛,是不是为了让上面的人注意到她。 她却说:“不是啊,竞赛第一名有钱拿,我只是为了钱,我的梦想其实是做一名教师,教导莘莘学子,看著他们成才,便实现了我的价值。” “你那么有天赋,不搞科研真是太可惜了。” 她却笑著问他,“你呢?” “我?我要回去继承家业。” 林浅:“你那么有天赋,不搞科研也真是太可惜了。” 两人对视,都笑了出来。 那个时候,他甚至庆幸,幸亏林浅的梦想不是成为科学家,不然,他哪怕是顾氏集团的继承人,也配不上她。 他曾奋力反抗过自己和林婉儿的包办婚姻,不管是林婉儿,还是林家找回来的真千金,他都不想要。 直到,在林婉儿的升学宴上见到了林浅,他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儿,就是林家的真千金。 真正与他指腹为婚的,也是林浅。 他得知这个消息时,高兴的无法自拔。 如果,后面没有发生那些事......该有多好。 记忆中,活泼开朗明艷动人的林浅变了。 眼前的女人,再也找不出当年意气风发的影子。 顾北辰眼底情绪变换。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眼前的林浅,那颤抖的身躯、惊恐的眼神,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进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他原本坚硬如铁的心,出现了一丝裂缝。 “你可以滚了。” 顾北辰终於开口,声音没有了冰冷和强硬,反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把手缓缓放下,紧握成拳。 林浅依旧瑟缩在地上,他微微皱眉,心中竟涌起一股想要將她拥入怀中安慰的衝动,但这念头刚一出现,就被他狠狠地压了下去。 “我让你滚啊——” 林浅听不到顾北辰在说些什么,鲜血混合著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也看不清他的唇。 她惊慌失措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和泪水,眼睛瞪得大大的,定定地盯著顾北辰的嘴唇。 终於她读懂了他的意思。 滚? 他在让她滚。 这是要放过她了吗?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有解脱,有难以置信,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滚,我马上滚。” 声音颤抖而沙哑,她顾不上膝盖和额头的疼痛,手脚並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带伤的腿几乎站立不稳,几次踉蹌著差点摔倒,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强撑著身体。 她生怕顾北辰突然改变主意,一刻都不敢耽搁,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顾北辰久久佇立,直到那道狼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在床边坐下,手指轻轻地抚摸著顾依琳凹陷的眉眼,“琳琳,我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你会不会生哥哥的气?” 可是怎么办?面对她,他总是狠不下心。 顾依琳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 ...... 医院走廊里的灯光有些刺眼,林浅眯著眼睛,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著。 她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不停地撞到墙壁和路过的人,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过往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她也全然不顾,此刻在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顾北辰越远越好。 她怕自己走得慢了,顾北辰再次追上来。 由於跑得太急,未曾注意从一旁的会诊室走出来的人。 她就这么直直的撞在了对方身上,反弹的力道使她整个人向后仰倒。 下一秒,腰间多出一只有力的大手,只轻轻一带,她就落入了对方的怀抱。 “浅浅。”头顶传来男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一抬眸,她便撞进了陆沉温柔的眸子里,对方的瞳孔中,甚至倒映著她抗拒的神色。 像是触电一般,她用力推开他,隨后垂下眸子,抬步就走。 可才走两步,手腕就被陆沉的大手抓住,他无需费力,她便无计可施。 第21章 別碰我离我远点,你我一別两宽永不相见 陆沉注意到她头上的伤,眼眸浮现心疼,“你受伤了。” 林浅只是冷冷地盯著地面,不发一言。 “谁弄伤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陆沉眯眼,眼中闪过危险的光。 只是,他的关心听在林浅耳中是那么的可笑。 说保护她的是他。 把她送进监狱的也是他。 五年前,她多希望他可以作为自己的辩护律师出庭。 可在法庭上,他却坐在了她的对面,作为林婉儿的辩护律师,面无表情地將所有不利於她的证据一一罗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向她,將她无情地钉在耻辱柱上,让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失去了学业,失去了未来...... 她相信过他一次,反被他狠狠的背刺一刀。 一次的教训都令她丟了半条命,她怎么敢再去相信他。 如果说顾北辰是她最害怕的人,那么陆沉就是她最厌恶最反感的人。 毕竟,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了十几年,那是十多年的感情啊,他是怎么做到说割捨就割捨的呢? 她好羡慕林婉儿,同样和林家人有著十多年的感情,林家人为了她,寧愿让血缘至亲的亲生女儿去顶罪,都不忍心林婉儿遭受一点点伤害。 见她一直保持沉默,態度冷漠疏离,陆沉的脸上浮现痛苦和愧疚。 “浅浅,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当年的事,我是有苦衷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林浅对於他的苦衷不感兴趣。 不该她承受的,她全部都承受了。 再多的解释,也无法弥补她受过的伤害。 她的腿再也不会復原,她的左耳永久性失聪,她被摘除的那一颗肾也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体里。 这一桩桩一件件血粼粼的事实摆在眼前,如何让她去原谅刽子手。 林浅抽了抽手,可陆沉抓的太紧,她没能挣脱。 林浅终於抬眸看他,眼眸中仿佛结著千年不化的寒冰,冰冷至极,也厌恶至极。 这样的眼神令陆沉差点窒息,只觉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那一瞬间,他几乎要被林浅眼中的厌恶和冷漠淹没。 只听她冷漠道,“放手。” 陆沉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目光紧紧锁住林浅,“浅浅,我带你去包扎伤口,好不好?” 他的声音轻柔得近乎小心翼翼。 然而,这在林浅听来,却只是虚偽,更增添了她对他的反感。 “我让你放手,你听不懂?” 林浅的厌恶毫不掩饰。 陆沉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钢针狠狠地刺入,痛意瞬间蔓延至全身,他望著林浅那决绝而冰冷的面容,嘴唇颤抖著,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浅浅……” 这一声呼唤中饱含著他无尽的悔恨,仿佛是在哀求林浅能够回心转意,然而换来的只有林浅更深的厌烦。 林浅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 突然,她用力將头狠狠地朝著墙壁撞去。 刚刚凝结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再次喷涌而出,顺著她的脸颊流淌下来,將她的面容染得狰狞恐怖。 她满脸是血地看向陆沉,那眼神中没有一丝痛意,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然,“放不放手?” 陆沉被她突如其来的自虐举动震惊得呆立在原地。 “不放是吧?” 林浅再次用力撞向墙壁,“嘭嘭嘭 ——” 沉闷而又令人心悸的撞墙声在走廊里迴响,每一声都像是重锤砸在陆沉的心上。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几乎要站立不稳。 “你疯了?”他的声音在发抖,“就为了摆脱我,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吗?” 林浅像是陷入了一种癲狂的状態,只要陆沉不鬆手,她就继续重复著撞墙的动作。 鲜血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泊,而她也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惨白。 陆沉被林浅这疯狂的举动折磨得痛不欲生,痛意从灵魂深处蔓延至全身每一个角落。 “你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折磨我。” 陆沉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他用力把林浅抱在怀里,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多可笑啊,要是爱惜自己的身体有用的话,她何至於耳聋腿瘸。 “要么放我走,要么我撞死在你面前。” 她不顾一切地挣扎,试图再次撞向墙壁。 她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但那股子执拗的劲儿却丝毫不减,每一次挣扎都牵动著伤口,鲜血不停地从额头涌出,顺著脸颊滑落,滴在陆沉的手臂上,那温热的触感却如滚烫的岩浆,灼烧著他的內心。 陆沉惊恐地看著林浅,“浅浅,別这样,我放手,我这就放手……” 陆沉的双手缓缓鬆开,那股难以言喻的不舍如千万只蚂蚁啃食他的心臟。 林浅的身体在失去陆沉的扶持后摇晃了一下。 但在陆沉想要再次扶住她的前一秒,她凭藉著顽强的意志站稳了脚跟。 “別碰我,离我远点,你我一別两宽,永不相见。” 林浅的声音冷硬而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她和陆沉之间。 说完,她便一瘸一拐地朝著医院的出口走去,那蹣跚的步伐如同破碎的鼓点,一下下敲在陆沉的心上。 他不敢再靠近,却又不放心她一个人离开,只能与林浅保持著不远不近的距离,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林浅不想这么早回家,回去后,也是面对林家人无休止的谩骂。 她在医院外的长椅上坐下,目光呆滯地看著道路两边来往的车辆。 陆沉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林浅额头上的鲜血那么刺目,刺得他的眼睛生疼。 突然,他拦住从眼前走过的女人,跟对方说了些什么。 女人先是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隨后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开了。 不久后,女人再次出现时,手里提著一个袋子,径直地走到林浅身边,轻声说道:“姑娘,你的头流了好多血,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林浅看著袋子里的消毒药水、签和纱布,心中微微一动,她回头向后张望。 陆沉赶忙躲了起来。 林浅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他,这才冲女人轻笑了一下,“谢谢。” 陆沉悄悄走出来,看到林浅乖乖坐著任由女人处理伤口,鬆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更疼了。 第22章 如果生我是给我带来苦难,那么请別生我 林浅坐在长椅上很久很久,久到天色渐暗,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昏黄的灯光洒在她身上,她就那样静静地坐著。 眼神空洞地望著远方,过往的车辆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吹乱她的髮丝,像极了她乱七八糟的人生。 陆沉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默默地注视著她。 看著她单薄的背影,他的心里好似被无数细密的针深深刺入,痛意蔓延至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他好想上前,紧紧地抱住她,告诉她自己后悔了,他愿意为当初做的决定赎罪,只要她给他机会,让他怎么弥补都可以。 可是他不敢,他害怕自己的靠近会再次惹来她的厌恶与抗拒,害怕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变得更加无法跨越。 他只能站在她身后,远远的看著。 夜色越来越深,林浅终於缓缓起身,拖著沉重而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朝著林家的方向走去。 陆沉立刻回神,远远的坠在她身后...... 天色完全黑下来林浅才回到林家。 刚一走近,就看到吴妈正站在別墅门前焦急地张望,当看到她回来,脸上的担忧一下子就烟消云散,转而笑著迎上来。 “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吴妈一边说著,一边仔细打量著林浅,当看到她额头上包扎的纱布和苍白的脸色时,眼中闪过心疼,“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林浅微微摇头,“没事。” 吴妈还是不太放心,“真的没事吗?” “嗯。”轻轻点头,隨后深吸一口气,將心头的酸涩压下,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问道:“吴妈,曼曼怎么样了?” 吴妈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那笑容里满是欣慰与感激:“多亏了大少爷打点,学校那边不会开除曼曼了。” 说完,她感嘆道,“要不是大少爷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小姐,其实大少爷为人是很不错的,只要你们之间解开误会,他一定会是个好哥哥。” 林浅没说话,唇瓣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 看著吴妈那感激林彦书的神色,她只觉得悲哀从心底涌起。 林彦书这样的人在伤害了別人后,还能让受害者对他感恩戴德,好讽刺。 她没向吴妈打听沈曼到底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对她来说,发生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始作俑者是林彦书就够了。 只要林彦书想,他可以有一万种办法折磨人,这次用曼曼拿捏她,下次可能就会是吴妈。 她好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可她又无法放任吴妈和沈曼被林彦书那个疯子伤害。 林浅强扯出一丝微笑,对吴妈说道:“曼曼没事就好。” 说完,便拖著步子往別墅里走。 一进来就看到林家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前其乐融融地就餐。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餚,四个人有说有笑,一脸幸福,別提多温馨了。 只是,她的出现打破了这份温馨。 林彦书放下筷子,脸上带著毫不掩饰的厌恶,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上来就是一顿冷嘲热讽:“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又离家出走了呢。” 林母蹙了蹙眉,瞪了林彦书一眼,“彦书,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 说著,她又笑著冲林浅招手,“浅浅別跟你哥哥一般见识,快过来吃饭。” 她的笑容看起来很温和,可林浅却淡淡拒绝,“不用了,你们吃吧。” 她实在没有胃口面对这一家人。 林母面色一僵,但还是继续说,“晚上不吃饭怎么行,对胃不好,你多少吃点。” 目光在餐桌上扫视了一圈,林浅讽刺地勾起嘴角,“不好意思,我还是不太习惯吃剩饭。” 她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让林母脸上的笑容僵住。 餐桌上原本轻鬆愉快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十分压抑,林父皱了皱眉头,他不满地看著林浅,无情的释放著父亲的威严。 林婉儿见气氛尷尬,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眼神中满是 “真诚” 的关切:“姐姐,我们等了你好久,只是见你一直没有回来,以为你在外面吃过了,所以我们才开饭的,我们也是才吃,你就別赌气了,快来坐吧。” 林母像是找到了台阶下,连连附和:“是呀是呀,浅浅你多少吃点,今晚做的都是你最爱吃的。” 林彦书却猛地把筷子拍在桌上,眯著眼睛警告道:“林浅,爸妈和婉儿都很担心你,你这么晚回来,我们都没怪你,你別不识好歹,马上停止你的无理取闹,要吃就滚过来坐下,別总是摆出一副全家都欠你的样子。” 林浅看著这一张张虚偽的面孔,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她就只想一个人静静的独处,怎么就那么难? 他们不主动找她麻烦,把她当成空气,怎么就那么难? 她心平气和的,在他们眼里就变成了闹。 非要逼她是吗? 好! 闹吧! 那她就闹给他们看。 林浅深呼吸一口气,指著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总共六菜一汤,全部都快光碟了,林婉儿你告诉我,这是才吃?” 林婉儿神色一僵,支吾著想解释,却像是卡壳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隨后,林浅把苗头转向林母,“尊贵的林夫人,你让我怎么吃?舔盘子吗?” “浅浅我......” 不等林夫人解释,就被林浅打断,“你说都是我爱吃的,那你告诉我,我爱吃什么?” “......”林母眼神闪躲。 “说不出来是吧?那我告诉你,我命苦,从不挑食,只要能填饱肚子的,我都能吃下去,只有过敏的东西我不吃。 不巧,桌子上六道菜,三道我都过敏,我对海鲜过敏,大闸蟹和大虾吃不了,我对菠萝过敏,所以菠萝鸡块我也吃不了。” 如同连珠炮一般,林母被懟的脸色涨红。 不过没完,林浅又將矛头对准了林彦书。 “不是说你爸你妈关心我吗?这就是你口中的关心?用能使我过敏的食物敷衍我,还要说是我最爱吃的,这份关心给你你要不要?” 林彦书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母亲缓解气氛的一句场面话,林浅就让全家人下不来台。 想要发火,可林浅说的又是事实,一股子恼怒憋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 林父被林浅这一番话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他猛地將手中的筷子狠狠地拍在了餐桌上,发出 “啪” 的一声巨响,桌上的碗筷都被震得微微颤动。 “你这个逆女简直放肆!” 他怒目圆睁,“我和你妈生了你,还成你的仇人了?” 林浅看著林父那盛怒的模样,“是我让你们生我的吗?如果生下我就是为了给我带来苦难,我寧愿你们没有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