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辣妻一撒娇,硬汉老公乖乖宠》 第1章 卖亲生女儿 “妈妈!不要卖妞妞!妞妞会乖,会听话!” “妈妈!” 寧梔头疼欲裂的从无边黑暗里挣扎出来,就听见孩子悽厉绝望的哭喊,狠狠皱了皱眉头,定睛一瞧惊得愣在当场。 对面男人嘴里叼著根牙籤,满脸凶相,看货物的目光落到她怀里。 顺著视线往下,寧梔眼中出现个漂亮的小姑娘,差不多两岁,又圆又大的眼睛里写满恐惧,不停地流著泪,小手死死抓住她的衣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自己手里还抓著一沓钱。 寧梔觉得荒谬极了。 她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遵纪守法,积极向上的好青年,正在卖孩子! 卖的可能还是亲生女儿! 寧梔嚇得不轻,本能收紧手臂將孩子用力抱在怀里,目光警惕,像极了护崽的母狼。 男人面色微冷,吐掉嘴里的牙籤,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摺叠刀,明晃晃的刀刃闪著寒光:“臭婊子,拿了钱想赖帐?” “钱还你,孩子我不卖。” 这烫手的钱她可不敢拿。 寧梔说完,把手里的钱砸向男人。 趁著他愣神的功夫,抱紧孩子拔腿狂奔。 “臭婊子还敢跑!” 身后传来的厉喝,让寧梔脚下更快,紧张的顾不上看路,放空脑袋拼命向前跑,提著的一口气不能泄,泄了就跑不掉了。 孩子很乖,知道她们在逃命,不仅没有发出声音,反而用手臂环住寧梔的脖子,想以这种方式减轻负担。 剧烈的喘息、枝叶被踩踏的追逐声在林中无限放大,胸腔里心臟急速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呼吸的嘴巴里飞出来。 体力在快速流失,汗水顺著眉骨滑落,身后的脚步却越来越近,她心里暗暗著急。 女人和男人体力相差太多,她又抱著孩子,这样下去肯定跑不掉。 寧梔眉头紧皱,稍一分神,没注意脚下的树根,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这一摔肯定会被男人追上! 寧梔乱成一锅粥的脑子飞快想著对策,双手收紧死死护住孩子。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腰肢上反而多了一双强有力的臂膀。 寧梔茫然抬头,对上一双蕴满怒火的黑沉眼眸。 冷冷看了她一眼,陆川转身朝追来的人贩子衝去,动作乾净利落,三拳两脚就將人打翻在地。 一言不发来到她面前,陆川將孩子抢到怀里。 寧梔大吃一惊,瞧著孩子亲昵的窝在他宽厚坚实的怀里边抽泣边小声的喊『爸爸』,那伸出的尔康手泄气的放了下来,拖著灌铅的双腿默默地跟上父女俩。 七十年代的农村,红砖白字写著“劳动最光荣”的口號,村中广场高高的舌簧喇叭正在抑扬顿挫地念著伟人语录,田间地头全是弯腰劳作的人。 寧梔心底惴惴不安,知道穿越是一回事,亲身体验又是另一回事! 想到男人仿佛看死人的冰冷目光,她心里一哆嗦,低著头安静地跟在他们后面装鵪鶉。 一路无话地走进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的破房子。 来不及打量环境,耳中传来清洌漠然的声音:“寧梔你想去首都认亲,我陆川不会拦你,明天我去打离婚报告,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寧梔眼睛微亮,正要开口应下,脑袋猛地一疼,大量的陌生记忆喷涌而出,她白了脸难受地捂住头蹲在地上。 疼痛伴隨著零碎的画面,终於想起事情的始末。 车祸死亡后,她的灵魂被吸进一本年代小说,禁錮在同名同姓的女配身体中。 即是旁观者,又是参与者,陪著寧梔走完悲惨的一生。 书里,寧梔是首都寧家抱错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二十年。 为去首都认亲,被养父母骗著卖掉女儿妞妞。 忐忑不安的来到首都,发现代替她生活在寧家的女主寧婉清高贵、优雅,是寧家手心里的宝。 而寧梔是隨意打发的草,寧家根本不承认她的身份,对外宣称是寧家养女。 寧梔性格早在乡下被养歪了,自卑、怯懦、耳根子软,没有一点主见。 寧婉清利用这点,背地里打压她,欺辱她,一次次陷害她,让寧梔渐渐成了寧家人眼里,嫉妒成性的恶毒姑娘。 最后为彻底將她赶出寧家,寧婉清不惜用自己做诱饵,引她出门让一群街溜子轮番凌辱。 艰难逃回家后,就听见寧婉清污衊说寧梔要毁她的清白,更將她卖亲生女儿的事情抖落。 寧梔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唾骂的对象,被寧家厌弃到彻底断绝关係丟出军属大院。 身心双重打击下,精神崩溃,从桥上一跃而下。 再睁眼,灵魂重获自由,她成了书里的寧梔,回到一切悲剧开始的地方! 寧梔眼里燃起熊熊怒火,天知道她被禁錮的那些日子有多生气。 书里的寧梔做错的事情不少,可那都是在乡下,到首都后没有一点对不起寧婉清,对不起寧家,却成了女主寧婉清的垫脚石,落到那样的下场。 硬逼著看完扭曲的狗屎剧情,她有种巴掌伸不进屏幕的无力感。 没有身体,灵魂的乳腺就不是乳腺了? 现在她成为寧梔,这噁心剧情有多远滚多远。 反正她不好过,大家都別想好过。 突然,男人的声音打断思绪:“寧梔,离婚后妞妞归我,从现在起,你敢再碰她一下,我就打断你的手。” 寧梔眼底的凶狠一窒,气焰顿时弱了下来,目光闪闪躲躲,低著头不敢看陆川。 她对谁都能理直气壮,唯独对他不行。 哪怕明白自己不是原来的寧梔,可面对被害惨的陆家人,她忍不住心虚气短。 幸亏自己醒的及时,妞妞没有被卖,陆家的悲剧还没有发生。 只是上辈子这个时候陆川有出现过吗? 寧梔蹙眉思索。 记忆太杂乱,一时半会儿理不清。 不过她没有纠结,陆川这个提议她心里极为赞成。 两人没有感情,她也不是书里的寧梔,离婚对他们都好。 双贏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寧梔忙不迭点头,一开口,吐出的话却完全违背原本的意愿,將她尷尬的钉在原地。 第2章 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陆川,我们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寧梔语气坚定的马上能入党,眼里写满错愕,像是有两个灵魂在脑中打架。 严重的割裂感让陆川皱起了眉:“寧梔,你又想耍什么招?” “我没有。” 寧梔慌忙起身,想要解释,但蹲太久麻了腿,脚下一软,直接跌进陆川怀里,粉唇好死不死磕在他的胸口上。 两人距离太近,寧梔感受到唇下瞬间绷紧的胸肌。 身体贴著结实的胸膛,她木愣愣呆住,手掌无意识捏了捏他肌理分明的腰腹。 陆川呼吸一滯,浑身僵硬,用力推开怀里的人,咬牙切齿的低吼:“寧梔!” 寧梔条件反射的站直身体,回了个標准的军礼:“到!” 陆川:······ 寧梔捂脸:······ 老天奶,她都干了什么? 陆川看了眼怀里的女儿,深呼吸好几次平復怒意。 不想嚇到孩子。 冷冷看她一眼,陆川抱著妞妞走进屋內,安抚好她后,从带回来的行李取出一个信封,走出来递给她。 寧梔满头问號,没有伸手,狐疑地看他。 陆川不耐烦的將信封丟在桌上,封口打开,可以看见里面码放平整的毛票。 “这是一百三十块钱,是我这些年在部队存下的所有积蓄,只要你同意离婚,它们全部给你,有了钱,你就不用担心去首都被人看不起,遭人白眼。” 寧梔脸上烧的慌,嘴里吐出的话更是让她想一头碰死:“陆川,我不要钱,我也不会去首都,我离不开你,更不能失去你。” 陆川沉默,低眸看向眼前口是心非的女人。 他一直知道寧梔嫌弃他是农村的,家里有两个拖油瓶,又是个糙汉,她更喜欢嘴里风雪月的下乡知青。 愿意嫁给他,不过是寧家看在高额彩礼和津贴的份上强迫她。 两人结了婚,哪怕有了女儿,夫妻之间感情依旧淡漠。 看在妞妞的份上,他可以对寧梔补贴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寧梔愿意安生过日子,照顾好弟弟、妹妹,钱財他愿意给。 每次回来,她表现的都很好,让他误以为是真心想过好日子。 这次突然回来,也是心底有个声闹得他心慌,总觉得不回来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现在他无比庆幸这个决定! 他怎么能想到,寧梔竟然会因为去首都认亲,觉得身上没钱没底气,竟然打算卖孩子换钱! 卖掉亲生孩子! 陆川惊悚的意识到一件事。 她对自己的骨肉都下得了狠心,弟弟、妹妹与她生活在该有多水深火热! 愤怒、自责、愧疚以及巨大的失望,好似蛛网紧紧缠绕心臟,每一次跳动都疼到无法呼吸。 可眼前的人呢,不仅没半点愧疚,张口依旧满嘴谎言的哄骗著他。 陆川双拳紧握,努力平復呼吸,但脖子上爆出的青筋,赤红的眼眸,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冷锐的目光仿佛化作割开她偽装的利剑:“寧梔,你说的话,自己信吗?” 口口声声说离不开他,实际上做的桩桩件件都是想甩掉他,去攀首都的高枝。 “陆川,我说的都是实话。” 深深看一眼寧梔,陆川没再劝,丟下一句『你別后悔』,便拿著桌上的信封转身回房。 不管她出於什么目的不同意,这婚他也离定了。 看清真面目后,他根本无法接受和这样一个心思恶毒的女人共处一室。 他势必要將寧梔赶的远远地,决不能再给她祸害弟妹和妞妞的机会。 “砰!” 隨著房门关闭,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终於消散。 寧梔沉著脸,並没有欣喜,反倒被一股浓浓的无力感淹没,让她想起灵魂被禁錮的日子,宛如清醒的植物人,不能说话不能动。 更可怕的是,世界上无人知晓她的存在,仿佛无根的浮萍,回望前尘,没有来路,不知去路。 哪怕她心智坚定,也被寂静的折磨逼到差点崩溃。 现在虽然有了身体,可依旧在违背她的本意。 离婚她是打心底愿意。 不论是对陆家,还是对她都好。 陆家一双弟妹,被霍霍的不轻,记忆里两个小傢伙看她的眼神全是厌恶恐惧。 她是准备离婚后去首都,大展拳脚,撕烂剧本出口恶气,等料理完寧婉清,再想办法补偿陆家。 可这计划还没实施就有可能宣告破產。 她只能祈祷陆川离婚的心更坚定一点。 寧梔烦躁的拍了拍脸颊,绞尽脑汁思考对策。 陆川收好信封,看妞妞睡的香甜,怕小傢伙醒来肚子饿,打算去厨房弄些吃的备好。 开门走出屋子,见到的就是寧梔撑著手坐在椅子上,一脸苦恼的画面。 想到被自己打倒的男人,陆川敛眉,眼里的寒意更重。 八成是价钱没谈拢,她不愿意卖,自己必须看紧妞妞,不给寧梔一点可乘之机。 两人各怀心事,却殊途同归,都想著怎么离婚。 外面忽然响起由远及近的奔跑声,伴隨呼喊一同传来。 “寧梔!寧梔!大事不好了!你家陆景打了人,现在正在村口那闹著,你快过去看看啊!” 陆川和寧梔同时看向院外。 没想到陆川在家,刘丰收先是一惊,隨后大喜:“大川,你回来了?” 刚刚还担心寧梔不肯出面,一路上绞尽脑汁想说辞,现在陆川回来,问题迎刃而解,也不用和这恶毒婆娘浪费口水。 “大川快跟我走,晚了我怕出事。” 村口那围了好些人,全在指责陆家兄妹,陆家弟弟陆景是个急脾气,万一再失手伤人,就糟糕了。 他来时,可看见陆景手里拿著石头呢。 想到瘦弱的弟弟,陆川心底抽疼,拔腿就跟著刘丰收往村口跑。 寧梔本不想跟去討人嫌,毕竟整个陆家没人愿意见到她。 “啊!” 两人离开没一会,突如其来的剧痛席捲全身,寧梔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整个人宛如被雷电劈中,强烈的电流穿过,密密麻麻犹如针扎深入骨髓,带来难以形容的灼痛,她目光骇然的看向大门。 电光火石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身体快过大脑最先做出反应衝出陆家大门,飞快朝前面的人影追去。 生怕慢上一步,恐怖的疼痛会再次袭来。 死死咬住嘴唇,暗骂一声,她嘴里的苦涩顺著喉咙一路蔓延到心底。 先是灵魂被禁錮,现在身体又被限制自由。 寧梔眼底迸发出强烈的不甘,又硬生生吞下。 死亡很痛苦,灵魂禁錮也很痛苦。 她已经尝过最苦的苦果,区区限制打不倒她! 寧梔的目光紧紧锁住陆川奔跑的背影。 没有找到恢復自由的方法前。 她绝不能离婚! 第3章 怎么恶毒婆娘转性了 寧梔使了吃奶的力气,可再快也赶不上陆川常年在部队训练的体力,要不是刘丰收拖慢速度,她恐怕连两人的背影都追不著。 等她来到村口时,双手杵著膝盖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陆景快给他们道歉,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 严厉的呵斥声传进寧梔的耳朵,抬起头见到陆川沉著脸,摁著一位满脸不服气少年的后勃颈,强迫他低头道歉的场景。 寧梔下意识翻个白眼,最不喜欢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先让人道歉的行为。 陆景眼中的委屈和难受都快溢出来了,她不相信陆川看不出来。 “我没错,凭什么要给他道歉!”陆景仰著头,用尽全身力气抵抗脖子上下压的力道,哪怕被掐的生疼,也不肯顺著大哥的意思低头。 他想不通,大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更不明白一向护著他们的大哥,怎么会不问缘由的护著外人。 陆景红了双眼,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瞪向躲在王婶身后对自己做鬼脸的男孩。 “张大宝,有种就別躲在你妈身后卖惨,站出来和我对峙!” 陆景双目喷火的拿手指著他,明明是张大宝先欺负人,甚至口无遮拦的辱骂爸妈,他实在气不过,才动手打人,结果见到村里来人,他不要脸的往地上一坐,撒泼打滚,哭嚎著告状。 就因为自己手里拿著石头,大哥和村里人误会是他欺负人。 陆川深吸口气,脸色难看到极点,抬手给了陆景后脑勺一巴掌:“小景,大哥怎么教你的?” “是不是和你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敢作敢当,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你打人,你还要狡辩?” “快点,给张大宝道歉。” “不可能!”陆景不住地扭动身体,眼里含泪,声嘶力竭地大吼:“你究竟是不是我大哥,你不帮我们,反倒助紂为虐!” “是张大宝欺负妹妹,嘴里不乾不净骂我们是没爸没妈的野孩子在先,我打他在后。” “凭什么最后他哭闹几句,就成我的错了?这不公平!” 少年人的世界黑白分明,陆景不觉得自己有错,哪里肯道歉。 平时张大宝就以欺负他们为乐,自己今天一低头,只会换来他变本加厉的欺凌。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陆川脸色阴沉得可怕,身上气势冷肃,嚇得围观村民都不敢吱声。 自己常年在部队,对弟弟疏於管教,又碰上寧梔这个不负责任的嫂子,弟弟的性子恐怕已经长歪,陆川担心他走错了路,想也不想抬脚就要往他身上踹。 “陆川,你干什么?”寧梔看不过眼,猛地衝上去將陆川推开,纤细单薄的身体挡在陆景身前,將人牢牢护在身后。 脚下踉蹌,陆川站稳,见到她面色更冷:“你来做什么?” 要不是不能离你太远,谁愿意过来討人嫌。 寧梔心里这么想,面上大义凛然:“我不放心你们,所以跟来瞧瞧,还好我过来了,不然你非得冤枉人不可。” 听见她的话,躲在身后的陆景和边上的陆馨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如出一辙的惊讶。 两人下意识抬头看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升起。 怎么恶毒婆娘转性了? 寧梔可不知道两个小傢伙心中的想法,双手叉腰,瞪大水灵灵的杏眸,白了他一眼:“陆川,陆景打人是不对,难道不问原因就认定他错就是对了?” “公安同志办案还要问询双方,你逼著陆景道歉又是个什么道理?”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打架这种事绝不是一个人的错,你为什么要帮著外人欺负自己弟弟?” “你真愧对他对你的满心信任。” 陆景每次向別人提起自己的哥哥陆川,都是一脸骄傲,那闪闪发光的眼眸里,全是崇拜与敬爱。 如今被最喜欢的人冤枉,可想而知有多难受。 陆川眸光浮动,將疑惑压在心底。 她一向只会撒泼打滚,也討厌陆家所有人,今天不仅破天荒的替陆景主持公道,还能说出这番条理清晰的话。 眼前杏眸明亮,自信大方的女人真是自己认识的寧梔? 不理愣住的陆川,寧梔转身看著陆景,神情温和:“小景,告诉嫂子,你是想保护妹妹,而不是故意伤人的对吗?” 这恶婆娘今天怎么古里古怪的。 陆景压下眼里的惊疑,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寧梔点点头,语气肯定:“嫂子就知道你是好的。”隨后话锋一转:“但不管怎么说,打人的確不对,我们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陆景没有恼怒,反而鬆了口气,露出嘲讽的笑意。 这才是他熟悉的恶婆娘寧梔。 陆景撇著嘴,扭过头不想看见她虚偽的表情,用不屑偽装心底不被人相信的失落,挺直背脊从鼻子里重重的哼出一声。 谁知下一刻,寧梔的声音像划破黎明的微光传入他耳中。 “小景,你记住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犯的错我们认,但要有人欺负到头上,你就给嫂子打回去,出了事嫂子给你担著!” 寧梔凌厉充满压迫的视线从围观村民的身上扫过,最后定在双手环胸挡在张大宝前面的王婶身上。 她眉头高高挑起,嗤笑一声:“寧梔好大的口气,也不怕把牛皮吹破。” “出事你担著,亏你说的出口,真要出事,你跑的比兔子还快!” “说起欺负人,恐怕没人比你更在行。” 呵,村里人谁不知道寧梔的德行,也就陆川回来时装装样子,平日里恨不得把陆家兄妹当牲口使。 怎么有脸指责她! 呸! 寧梔喉头一哽,绷紧脸皮没露怯,淡淡道:“王婶,我们在说这事,你却东拉西扯,是不是知道你家张大宝是惹祸精,心虚想掩饰。” “我告诉你,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们家陆景和陆馨从来不惹祸,老实乖巧又本分,村里人谁不夸他们一句好孩子?” “而你家张大宝,整日里偷鸡摸狗,尽可著別人家的东西霍霍,三天两头被人撵。” “你这个妈明明在边上,看到自家儿子遭人嫌,非但不教育,反而笑得满脸菊开,竖起大拇指夸他厉害。” “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了!” “村里人不计较是大度,你不计较是想养出个街溜子以后送他吃生米?” 寧梔小嘴淬了毒,对著王婶猛烈输出,一套组合拳下来,把她气的差点升天。 “寧梔,老娘撕烂你的臭嘴!” 王婶大吼,如同一头愤怒的母牛,甩著蒲扇似的糙手冲了过来。 骂不过,她还打不过吗? 第4章 我们吃点亏 陆川一惊,本能上前將人护住。 寧梔速度比他更快,扣住王婶的胳膊,人往她怀里一钻反身就是个过肩摔,动作乾净利落,像练习过无数次。 王婶落地扬起一大蓬尘土,惊呆围观眾人。 摔懵好一会,身上传来的刺痛让王婶回神。 她嗷一声倒在地上,耍起了无赖:“哎呦,哎呦,要死了,打人了。” “陆家人不要脸,小的打了我儿还不够,大的也动手。” 她拍著大腿,发出杀猪般的哭嚎,就是乾打雷不下雨。 王婶男人闻声而至,凶神恶煞地衝出来:“你们敢打我老婆孩子,这事你们不给个说法,我们没完!” 寧梔拍拍手掌不存在的灰尘,好整以暇地挑眉:“来,说说怎么个没完法?” 张大志贼眼一转,和王婶碰个正著,两人眼里露出同样的算计,恶声恶气地指著她:“伤了人,就要赔钱,你、你们把我老婆孩子打得这么重,至少要···” 说到这,王婶配合地往地上一倒,虚弱得直哼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要一百块!对,就是一百块,少一分都不行!” “嘶!!” 周围一片抽气声。 一百块? 张大志想钱想疯了? 寧梔眨巴眨巴眼,正要说话,陆川先她一步开口:“张叔,伤人赔钱是应该的,但一百太多,不如先去卫生所,叫医生看过后,该付多少医药费我出。” 陆景动手在先,他愿意息事寧人,早点带他回去教育,而且妞妞一人在家,他不放心,想快些离开。 王婶不过皮外伤,去卫生所最多也就一元。 没必要为一元浪费太多时间。 寧梔僵住,看陆川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好一朵绝世白莲圣父,圣光差点戳瞎她双眼。 连边上的陆景和陆曦都无语凝噎。 三人的视线让陆川如芒在背,硬著头皮顶在前面没回头。 张大志窃喜,正想答应,自己的婆娘自己知道,比牛更壮实,牛生病她都不会生病,回头带她去卫生所走个过场,就说医药费要一百元。 陆川敢耍赖,就发电报告到他的部队去。 说他欺负人民群眾! 张大志想著即將讹到手的一百块,心里美得冒泡,冷不丁被一声『我不同意』打断。 寧梔推开陆川,笑容满面地走上前:“王婶我能治。” “你要做什么?” 张大志正做著发財梦,不允许计划遭破坏,张开手朝她抓去,寧梔灵活躲过的同时不忘吩咐:“陆川给我拦住。” 自己快步来到王婶身边蹲下,两根手指就往她眼睛戳去。 王婶嚇得嚎了一嗓子,手脚並用倒退,一溜烟差点跑出二里地。 寧梔站起身,对张大志呲出两颗寒光闪闪的小虎牙,嘖嘖出声:“张叔,我就说我能治吧,您瞧王婶动如脱兔多矫健啊。” “伤不伤的,围观的叔叔伯伯大娘们都不瞎。” “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真当自己稀碎的演技好?不过是大伙儿懒得和你这种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人掰扯。” 这下原本在王婶脸上的赤橙红绿成功转移到张大志脸上。 “你、我、!”他气得直翻白眼,硬是吐不出一句完整话。 “既然王婶没事,那么到我们来算帐了。” 寧梔笑容不变,一把抓过陆景,眼里的心疼柔情骇的他打了个激灵,撒腿就要跑。 “我家小景太可怜了,明明是想保护妹妹,叫人揍了不说,稍稍反抗一下就让人冤枉。” 寧梔紧紧拽住,边说边撩开陆景上衣,露出腰上大片大片的红肿,他刚刚挣扎时她无意间看到的。 “不就是欺负我家阿川当兵常年在外,家里没个顶事的男人,要是他在家,我们今天也不会被人欺负成这样。” 她眼中的泪说来就来,一滴滴顺著秀美妍丽的脸庞落下,柔弱得好似温室里细心养护的娇,又似清凌凌湖面上縹緲灵动的雾气,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保护欲。 寧梔本就长的好看,现在这么一哭,瞬间忘记她刚刚强悍的样子,软了心肠。 “大哥,你以后不离开我们好不好?不要保家卫国,就在家里护著我们好不好?”陆馨受到感染,红了眼圈,眼里噙著泪,嗓音颤抖地哭诉:“你不在家,二哥和我经常被人骂,他们说我们是没妈的孩子,平时我们听话都忍著。” “是张大宝太过分,骂了爸妈,二哥实在气不过,和他爭了两句,他拿起手里的树枝就往人身上抽,要不是二哥护著,我也要挨一顿。” “等他打累了,二哥才还手,结果村里刚巧来人,大哥不问缘由就冤枉二哥打人。” 陆馨的话说完,要不是场合不对,寧梔简直要为她的配合打call! 短短几句,把眾人怜悯的心理又拔高一个台阶。 陆川双拳紧握,用力闭上泛红的眼圈,哑声道:“小景,小馨是大哥对不起你们。” 村民们看著委屈的陆家人,对张大志一家怒目而视。 欺负人本就不对,陆馨不提他们差点忘记陆川是军人,他的家人就是军属,欺负军属的事要是传出去,他们村成什么了? 张大志冷汗唰一下布满额头,讹钱的心思早嚇飞了,转头对王婶大吼:“臭婆娘,你怎么教孩子的?” 王婶唬了一跳,拽起张大宝来到四人面前,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寧梔啊,对不住,是大宝不对,不该乱说话,更不该冤枉人。” “这、这样,我们给小景和馨丫头道歉,並写份保证书,你看行不?” 寧梔眼里含泪,对王婶的话充耳不闻,动作轻柔拂上陆景的伤口,满脸心疼:“小景身上哪儿难受,瞧瞧这么深的伤痕,会不会伤到內里?” 王婶哽住,缓了口气继续赔笑:“小景难受啊···事儿是我们不对,我愿意赔医药费,寧梔你快带小景去卫生所检查检查。”咬了牙补充一句:“只要小景身体没事,多少钱我们都认。” 她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王婶会审时度势,欺负军属的臭名声和钱相比,钱真的没那么重要。 欺负军属的帽子真扣到头上,村里和她不对付的人,肯定会宣扬得人尽皆知,不仅抬不起头,还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寧梔期期艾艾的嘆口气:“王婶讲理,我也讲理。” “上卫生所检查,治疗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差不多要一百块钱。” “大家乡里乡亲的,怕拒绝王婶会愧疚难安,这样吧,我们吃点亏,王婶给个五十意思意思就行。” 第5章 你怎么不去抢 “五十?你怎么不去抢!” 王婶尖锐的嗓门直衝云霄。 围观村民心里痛快极了,只觉得天道好轮迴。 张家做人不地道,讹人不成反被讹,確实活该。 “王婶不愿意也没事,阿川是军属能走关係,看病可以便宜一点,只是辛苦他打向上打申请阐明原因,不麻烦的。” 阐明原因? 那张大宝欺负军属的事还兜得住? 王婶脸色变了又变,咬牙切齿掏出身上所有毛票,求爷爷告奶奶朝围观村民借了一圈,勉强凑够五十块,心头滴血的递给寧梔。 可她摆摆手不收了:“不敢为难王婶,我们还是带小景走关係吧。” 陆家三人瞪著眼张大嘴,头回见瞧有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近乎哀求地让別人把钱收下。 见寧梔接了过钱,並表示不追究后,王婶感激涕零地差点给跪下,而开始凶神恶煞的张大志缩在人群里屁都不敢放一个。 事情开头和结尾全在意料外,甚至有点离谱。 陆馨年纪小,短暂遗忘寧梔的坏,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只觉得她纤柔的背影如山如岳格外高大。 坏嫂子一出手,常年欺负他们的张大宝,又道歉又写保证书,被揍得嗷嗷叫,还给了他们五十块钱! 村口闹剧结束,四人快步往家走,將议论丟在身后。 回到家,陆川先去房里看了妞妞,见她还在熟睡放下心来。 院子里,寧梔拉住陆景,仔细检查伤口。 隱藏在衣服里的黑瘦身体上全是一道道红肿,看著很是嚇人。 “小景,站著別动,我去拿盐水给你擦擦消消毒。” 陆景冷哼,甩开她的手,嘴角一歪,满脸讥讽:“少惺惺作態。” “漂亮话你是张口就说,盐水消毒,厨房里你能找出一粒盐,我头剁下来给你当球踢。” 他早受够这个恶毒爱做戏的女人,每次大哥回来,她会表现得对他们照顾有加,哄得大哥心甘情愿寄回大笔生活费。 钱一到手转头送去寧家,把他们养得肥头大耳,半点不顾及妹妹、妞妞和他的死活。 所以即使寧梔这次帮了忙,他心里也没多少感激。 全是为了骗大哥的钱! 陆川听著院里的对话,心底同样认为寧梔是为了不离婚故意演戏。 只是演的太好,反而多了几分不真实。 那乾净利落的过肩摔和完全不同的说话方式,他心底升起怀疑。 眼前的寧梔,像他又不是她。 陆川很快拋开这个想法。 不管寧梔怎样都与他无关。 离婚的决定已下,他不会为一个註定的陌生人多费心思。 有时间,不如多关心弟妹和女儿。 经过村口的事,陆川发现自己有太多不足,差点因为偏听偏信伤了弟弟的心。 表现的连只会做戏的寧梔都不如。 想到这,再坐不住,来到陆景身边:“我带你去卫生所处理伤口。” 寧梔哆嗦一下,拔腿跟上,避开陆川探究冷锐的目光,硬著头皮露出笑顏:“我们一起,王婶赔的医药费在我口袋呢。” “一会看完病,顺便去供销社添置东西,小景不是说家里没盐了吗?” 兄弟俩相似的俊脸,一个冰冷,一个不屑,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瞧著她。 寧梔有苦说不出,尷尬得险些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腿长在你身上,我们管不著。” 陆川丟下这句,嘱咐陆馨看好妞妞,带著陆景走出家门。 寧梔自嘲地牵了牵嘴角,小媳妇一般跟在两人身后。 陆川眉头皱起,不动声色回头看了一眼,家里的自行车被她送去寧家,否则自己骑车带人,绝对能甩掉莫名黏上来的她。 一路上陆景拉长脸,好不容易与大哥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准备给他大哥洗洗脑,好叫他看清恶婆娘娇顏下的真面目。 但恶婆娘好像察觉到意图,非要跟上来。 陆景气怒交加,时不时凶狠的瞪几眼。 寧梔无奈低头。 虽然憋屈,可真怪不了陆景厌恶。 实在是『寧梔』作孽太多。 上辈子,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坏都留给整部书里对她最好的陆家。 陆家弟妹最开始都很乖巧听话,自她嫁入陆家,不管吩咐的事情有多不合理和困难,他们都会努力做到,给足寧梔作为嫂子的尊重。 偏偏寧梔黄泥糊了眼,看不见他们的好,更不曾为他们考虑半分,哪怕家里穷到揭不开锅,依旧拿钱贴补无底洞似的娘家,逼的两个孩子,挖野菜种地瓜,小小年纪养活自己不说还得照顾小侄女和她这个大嫂。 兄妹俩没把她打死,绝对称得上善良。 眼下她找不到无法远离陆川的原因,自然离不开陆家。 想要安稳地待下去,势必得想办法修復关係。 寧梔艰难嘆气,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啊。 三人来到卫生所,经过检查,医生开瓶紫药水就打发他们回去。 小孩子摔摔打打恢復快,伤也就瞧著嚇人,根本没大碍。 陆川放了心,领著陆景闷不吭声往回走,寧梔小跑几步拦住他们:“不是说好要去供销社?” “要去你去,我们不去。” “哼,你又不买东西,去供销社做什么,少浪费时间。” 陆景想到家里见底的米缸,忧愁地皱起眉,那点子米撑不过明天,他得赶去地里把成熟的地瓜挖出来储存好,大哥放假回家待不了多久就得回部队,不早做准备,大哥一走,他们又该饿肚子了。 没好气地看一眼大哥,他干嘛要喜欢恶婆娘,除了张漂亮精致的脸蛋她还有什么? “走吧走吧,就当陪我去一趟。” 寧梔这会豁出去了,完全不要脸皮,扑闪著亮晶晶的杏眼,满脸祈求地瞧著两人:“阿川,小景受伤,小馨受惊,应该买点好吃的给他们压压。” “来都来了,顺道去趟供销社又不耽误事。”见陆川不为所动,將视线对准陆景:“小景,你不是说过小馨想吃奶吗?” “我们买回去,给她一个惊喜好不好?” 物资匱乏的七十年代,没有哪个孩子能拒绝奶的诱惑。 陆景眼眸微动,想到在嘴里化开的浓郁奶香,咕嘟一声咽下口中分泌的唾液,抬头看向陆川,眼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渴望。 陆川可以不理会寧梔,面对亏欠的弟弟却没法拒绝,长腿一迈,率先朝供销社的方向甩开步子。 陆景笑眯了眼,转头看到寧梔的瞬间,表演了川剧变脸,神情警惕的呲了呲牙:“別以为一点小恩小惠能收买我。” 第6章 你闹够了没有 张牙舞爪地挥了挥胳膊,陆景身上终於多了点少年该有的青春活力。 寧梔瞧得有趣,抿唇轻笑,微弯的杏眸蕴著星辰落下浅浅的光斑,仿佛拨开云雾般,点亮她昳丽的面容,清新绝美得叫人捨不得挪开视线。 陆景一时看呆了,忽然有些理解自家大哥。 寧梔坏归坏,確实生的美丽,是好看到就算穿著灰扑扑打了补丁的衬衣,也盖不住的姝色无双! 他从没见过如此和顏悦色的寧梔,微微有些恍惚,根本没法將眼前的人和欺负自己的恶婆娘联繫起来,陌生的好像第一次认识。 “你们快些跟上。” 陆川的声音打断陆景的思绪,小少年耳尖泛红,甩去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送给寧梔一个轻哼,逃也似的追上自家大哥。 寧梔无语望天,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叨咕:“学什么不好,非得学猪叫,有事没事先哼为敬。” 说完,自己绷不住笑开,鬱闷烦躁的心情跟著明媚。 她握拳目光坚毅地给自己打气。 勇敢寧梔,不怕困难。 不就是死皮赖脸缠上陆家吗? 死过两回的人了,有什么放不开。 冲冲冲! 做好心理建设,寧梔小跑跟上。 镇上有附近几个村子唯一一家供销社,周边村子贫穷落后,多是种地为生的农民,兜里没钱没票,哪有去供销社消费的能力。 寧梔三人到的时候,里面的售货员正无聊地磕著瓜子,见他们进来仅仅瞄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懒洋洋靠著柜檯。 瞧这土老帽的装扮,估计又是附近村子过来参观的乡巴佬。 她见多这样的人,不愿招呼。 反正他们买不起。 供销社东西齐全,价格相对来说也贵。 但寧梔兜里怀揣著五十块的意外之財,起来完全不心疼。 目光在货架上巡睃,默默地算了算价格和资金,大手一挥:“同志你好,麻烦帮我拿一罐麦乳精、十颗大白兔奶、一包食盐、五斤大米、五斤麵粉,再拿三根红头绳。” 陆家两兄弟一惊,特別是陆景,平时穷惯了,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听见寧梔如此大手大脚的用钱,一句败家娘们差点脱口而出。 转念想,这钱不,也落不到他们头上,比起拿给寧家,至少她答应买的奶能吃到嘴里。 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看到麦乳精的价格,还是止不住心痛。 四十一块二够他和妹妹还有小侄女很久。 这精贵的东西不用想,恶婆娘肯定是要送去娘家。 售货员回神,正要拨算盘珠子,寧梔已经准確报出总数,並掏出钱来:“一共是四十五块四角八分,钱在这,同志你点点。” 加上卫生所看病和紫药水的钱,五十块去大半,剩下的钱她准备买肉,不过身上没有肉票也不知能不能买著。 陆川看她一脸自信眼里闪过诧异。 寧梔会算帐? 售货员没当回事,噼里啪啦打著算盘。 陆景不屑地翻个白眼。 恶婆娘数字都认不全,肯定是隨口胡诌。 算盘珠子停下,售货员板著脸:“钱少了,一共四十六块二。” 陆景一脸果然如此。 寧梔当没看见,好脾气笑著:“售货员同志,麻烦你和我一起再核对一遍。” 放在穿越前她不会计较,可七十年代几毛钱的购买力惊人,她手里的钱不多,哪有白给別人的道理,这人算错帐,她可不惯著。 售货员顿时不乐意了,眉毛倒竖,气得一拍柜檯:“你什么意思?说我算错帐?你认识数吗?怕是连小学都没上过吧,搁这里装什么大头蒜。” 她端的铁饭碗吃的国家饭,没点关係根本进不了供销社,售货员哪个不是眼睛长在天上,拿鼻孔瞧人,什么时候叫人这么质疑过。 寧梔眉头微皱,口气冷了下来:“我钱买东西,你算错帐,让我平白多付七毛二,谁知道这钱落到哪个口袋里,你不愿意和我重新算一遍,是不是有猫腻?” “以后谁敢再来这买东西,或者要我写举报信告你贪污人民財產。” “我问你最后一遍,要不要重新核对一次。” “你拒绝,我立刻回家写举报信。” 售货员哪见过这阵仗,听她一口贪污,一口举报信,嚇得脸色发白,委屈得红了眼,不情不愿点头。 陆川冷笑,寧梔还是从前的寧梔,一样的咄咄逼人,一样的无理取闹。 明明不会算帐,非要打肿脸充胖子,被人揭穿底细,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理直气壮地吵闹。 他看不过眼,上前抓住她的胳膊,语气不善:“闹够了没有?” “你没读过书,算得清楚什么?快点付钱,別耽误售货员同志工作。” “就是就是。”陆景跟著附和。 见有人帮腔,再听他们说寧梔没读过书,售货员顿时支棱起来,呛声道:“你男人都这么说了,快点付钱,別耽误我工作。” 寧梔深吸口气,磨著后槽牙。 我忍! 我再忍! 我忍你个仙人板板! 甩开陆川的手,杏眸里含著怒色。 当她脾气真好不成? 眼看陆川要开口,被她眼疾手快的揪住衣领强迫著弯下腰,与她四目相对,呼吸纠缠。 两人僵持片刻,寧梔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別逼我在最开心的时候扇你!”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 陆川瞧见她眼底的认真,愣愣的忘记挣脱。 陆景气的在旁边跳脚:“恶婆娘,你敢动我大哥试试。” 寧梔顶了顶腮,看向他冷声道:“你也给我闭嘴。” 原主是对不起陆家,自己是占了她的身子,她是离不开陆川,但这不代表她必须委曲求全! 严格说来,自己並不欠他们什么。 她想和平共处,就不会一味退让,更不会好脾气的咽下他们与別人一起对抗她的愤怒。 寧梔冷下脸,刺骨的寒意源源不断朝四周逸散,彻底镇住三人。 她鬆开陆川的衣领,懒得去看他们的表情,转身敲了敲柜檯:“同志,现在可以跟我重新算一遍了吗?” 售货员忙不迭点头,乖巧拿出算盘,一口一个指令,老实拨弄算盘珠子。 寧梔很快发现问题,指著算盘:“停,你这里进错了位。” 第7章 寧家上门抢妞妞 没人想到她真能挑出错来。 售货员动作一顿,回忆自己学习的进位口诀,发现真的错了,羞愧得面颊通红,轻声细气道歉:“对不起,確实是我算错了。” 手下加快动作,算盘珠子响了一阵:“四十五块四角八分,同志你算得对。” 售货员麻利地点完钱,拿网兜装上麦乳精、食盐,数出十颗奶、三根头绳,將装了米麵的布袋子全部放在柜檯上。 寧梔神情淡淡,提著网兜转身离开。 为什么不拿其他东西? 后面又不是没人。 陆家兄弟俩震惊地对视一眼,再看已经走出门的寧梔,一人拿著米麵,一人抓起奶和头绳快步追了上去。 他们知道自己冤枉寧梔,这会也没脸吭声,老实的和鵪鶉一样。 她往哪走,他们就默默跟上。 听著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寧梔愤怒的情绪终於好了点。 领著两个跟班,直奔国营食品站,她知道买肉需要肉票,但偶尔高价也能不要票买到,她打算去碰碰运气。 家里三个孩子瘦得和麻杆似的,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 麦乳精也是准备给他们补充营养,如果有牛奶或者羊奶更好,可惜宏村附近没有,只能用它暂时替代。 严格来说陆家条件在宏村並不差,陆川是营长津贴高,当初寧家放弃城里老男人,选择他就是看上这点,毕竟城里老男人彩礼都只肯给一百五十块,而陆川足足给了两百,都是『嫁』女儿,当然价高者得。 婚后陆川想带著弟妹和寧梔隨军。 寧家不愿放跑这颗摇钱树,软硬兼施的使寧梔留下,让她不断拿钱疯狂补贴娘家。 活活將日子过成村里最穷苦的一家。 陆景、陆馨包揽家里所有的事情,连最基本的温饱都不能保证,那时候两人年纪小,饿得很了坐在家里嗷嗷哭,村里人看不过眼,偶尔接济一口,只是谁家日子都不富裕,他们大多数时间还是靠喝水充飢。 陆景清醒的最快,早早看出寧梔的真面目,努力自救,空閒时挖野菜,学著村里人种地瓜,否则恐怕都活不到今天。 可半大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仅吃不饱饭,还得思考怎么养活妹妹和侄女,早就亏了身子。 十三岁的年纪,又矮又瘦,连十岁的陆馨都快比他高了。 想到被害惨的三个倒霉孩子,寧梔暗自嘆息。 还好他们年纪小,好好补充营养还能挽救一下,再大点想补都来不及了。 来到国营食品站,寧梔好说歹说,总算没要票了比平时每斤贵一毛的价格买到猪肉。 將剩下的钱全光,舔著脸求剁肉的师傅,送了根剃得乾乾净净的猪大骨做添头,这才心满意足往家去。 快到村子时,寧梔停下脚步,转头问:“小景,能不能提著肉和网兜从这边绕回家?” “记住不要让人瞧见手里的东西。” 陆景张口要唱反调,寧梔挑了眉:“嫂子劝你想清楚再说话。” “额···可以。” 陆景一僵,憋屈点头,接过她递来的东西,扭头朝林子里钻,不一会消失在两人眼前。 寧梔提著猪大骨,兜里揣著食盐和陆川一起往村里走。 他们得了五十块,转头买肉和麦乳精,叫人瞧见难免眼红,低调处理最好。 只拿著米麵和猪大骨,说嘴的人能减少大半。 沿著村里的土路快速往家赶,路上见到人,视线往两人手里溜,即使这点东西还有村民阴阳怪气的说酸话。 寧梔敷衍笑著,一概不予理会。 两人来到家门口,还没进去,听见里面传来隱隱约约的抽泣声。 陆川脸色一变,推开门视线被坐在地上哭的陆馨吸引,再抬眸发现妞妞睡觉的房门大开,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连忙走进去,急声问:“小馨,妞妞呢?妞妞去哪了?” 陆馨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抽噎著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三人走后没多久,寧家人知道寧梔讹了五十块,生怕被陆川拿走,著急忙慌跑来陆家,打著看望女儿的名號硬闯进家门。 陆馨拦了,可她人小体弱哪里拦得住,迫不得已只能拉长脸接待。 正准备去厨房端水,谁知妞妞睡醒,揉著眼走出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寧家两口子顿时变了脸色,嘴里不清不楚叫骂好一会,抱起妞妞转身要走,嚇得陆馨丟下水壶就去拦。 可就像她拦不住他们闯进来一样,拦不住要走的他们。 甚至寧婶子嫌她碍事,临走时狠踹了她一脚,疼的她半天起不来身,没能跟上去,眼睁睁看著他们抱走哇哇大哭的小侄女。 寧梔听完暗自叫糟,果不其然对上陆川像要吃人的眼睛。 他肯定认为自己故意跟在他们身后,又藉口去供销社和国营食品站买东西来拖延时间,目的就是要泼皮无赖的寧家抢走妞妞,继续卖掉女儿的计划。 寧梔心底以妈为圆心,祖宗器官为半径,从前往后好好將寧家全部问候一遍。 心里骂爽了,该面对的依旧逃避不了。 她得想办法平息陆川的怒火,否则自己一定会被打出出。 寧梔猜的很准,陆川脑中確实这么想的,觉得她是贼心不死。 扭头要往门外跑,寧梔速度更快,一把抓住手腕,火急火燎就往外冲:“快快快,隨我去家里,妞妞怕生,张桂兰又不是什么好人,嚇坏妞妞怎么办?” 陆川心头髮闷,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暗骂句装模作样,明白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瞪她一眼后,用力甩开寧梔的手手快速朝寧家跑去。 寧家父母不是好人,他不敢让女儿在那里多留。 寧梔微微嘆气,还好自己反应快,没给陆川说话的时间。 想到乖巧的妞妞,寧梔脸色一沉,追著前面陆川的身影闷头狂奔。 寧国强一家不是好东西,怕他们背著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不管出於哪方面考虑,都必须儘快將妞妞接回来。 第8章 我看你去哪里哭 寧梔追著陆川的身影跑得气喘吁吁,来到寧家时那边已经吵做一团。 “姓陆的少血口喷人,妞妞是我外孙女,我怎么会害她,你快闪开,別挡住她去享福。” “你还好意思闹上门来,也不撒泼尿看看自己什么得行,钱赚不到两个,又常年不回家,我家寧梔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照顾弟妹,你呢?连顿饱饭都没给她吃上。” “有什么脸跑来闹?” “就是,快些起开,让大哥带了妞妞走,別耽误事,万一人家不肯要,我看你去哪里哭。” “再说,这事是寧梔自己同意的,你凭什么拦?” 寧梔没靠近,已经感受到陆川身上的滔天怒意,又听寧家人尖利叫骂,一口一个自己的名字,顿时两眼一黑,气的一佛出生二佛升天。 隨手抄起地上的根木棍,如奔赴战场的士兵挤开陆川衝进门去。 自从嫁给陆川后,寧梔一直拿钱补贴娘家,对他们百依百顺,寧家只要敷衍的露个笑脸,张口要什么寧梔砸锅卖铁都要给他们弄来。 这次卖女儿其中少不了他们鼓动,弟弟要娶媳妇,彩礼不够,寧家两口子便劝说寧梔將女儿卖掉换钱,一半留给娘家,一半带去首都生活。 寧梔是个傻的,被张桂兰假哭几声,寧国强板著脸一训,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就把她嚇住,稀里糊涂的点头答应卖掉女儿换钱。 上辈子她就差点没把灵魂气炸,拼命想抢一回身体的控制权,全以失败告终,只能含泪看著妞妞被人贩子带走。 说来人贩子就是寧国强帮著牵线搭桥的。 他为什么会认识这种人? 脑中飞快的闪过疑问。 很快又被寧家人的无耻发言拋到脑后。 明明是他们故意怂恿,却极为不要脸的所有事情推到她身上。 叔可忍婶不可忍! 她可不管院子里有谁,大吼一句:“陆川门给我堵好咯,今天要是放跑一个,我连你一块揍!”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陆川根本不想去分辨她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悔过。 目光死死盯住抱著女儿的男人,双拳握得咯咯作响,视线缓缓移动,看向不停辱骂自己的寧家人。 神情冷凝。 若不是满院哀嚎使他保存几分理智,他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心中囚笼里的凶兽,失手將他们统统打死! 陆川忍得眼珠子通红,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吃人恶鬼,比提著棍子追著寧家人打的寧梔更令人恐惧,只是寧家几人被木棍打抱头鼠窜没发现。 寧梔一根棍子耍的虎虎生威,却不是盲目追逐,第一个目標就是抱住妞妞的人贩子。 有孩子挣扎拖累,他是院里面累的最快的一个,不过绕了三圈已经气喘如牛,差点把小命跑掉。 身体实在跑到极限,他看著怀里不停哭闹的孩子,憋闷的胸腔似找到发泄口,恶向胆边生,举起孩子准备重重摔落。 他们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寧梔一双杏眼沉得可怕,棍子仿佛长了眼睛般,朝人贩子后脑勺快准狠地敲下,趁他晕眩之际一把抢过妞妞抱在怀里。 想到她对陆川的依恋,转身送进他怀里嘱咐:“妞妞嚇著了,你抱著她哄哄,关上门,在外面等我。” 她倒是想让父女俩回家,可惜自己离不得陆川,又不愿意放弃光明正大殴打寧家人的机会,只能出此下策。 娇娇嫩嫩的小闺女入怀,陆川那颗差点嚇裂的心臟,才慢慢恢復回归正常,心疼的不住哄劝,原打算一走了之,脚刚迈出一步,又害怕他们再冒坏水,想出什么毒计,便依言站在门外细听。 最重要的是那个想摔妞妞的人在,他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拐卖妇女儿童是重罪,这种人应该送他去吃枪子,最好连带上寧家所有人! 寧家院子里这会热闹非常,寧梔手下不留情,打得他们边跑边叫骂。 “贱皮子,白眼狼,我们虽不是你亲生父母,好歹养你一场,你现在竟然拿棍子打我们,早知如此,就该在你小时候丟进茅坑里溺死!” “寧梔,寧梔,你住手!你还有没有人性?谁让你殴打父母的?” “寧梔,快给我住手,你个翻天的奴才,敢打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以后別想我再为你撑腰。” “贱人、贱蹄子、赔钱货、白眼狼···” “就你这泼皮无赖样,就算去首都认亲,哪个敢要你?” “你没钱、没文化,结过婚生过子的乡巴佬,还妄想攀上首都的人,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条件。” 寧家人骂寧梔是怎么难听,怎么戳心窝子怎么来的,他们知道她想去首都认亲,更想成为城里人,他们偏要扎她的心。 他们亲手敲断她的脊樑,不让她上学,只將她当做生產队的驴拴在家里劳作,渐渐驯化,让她心里眼里只有自家院子里的一亩三分地,看著她眼中失去光彩,变成由他们摆布的提线木偶。 他们从没想过她会反抗,更不曾想过驯得服服帖帖的狗儿,有朝一日会向他们亮出獠牙。 张桂兰胖墩墩的肥硕身体艰难躲避著木棍,奈何体积太大,时不时就得挨一下。 她不明白,早上欢欢喜喜去后山小树林卖孩子的寧梔怎么会突然改了主意,不愿卖了不说,还叫来了部队里的陆川,把人贩子狠揍了一顿。 人贩子来找他们撒气,好不容易以带孩子来为条件把他哄好。 结果呢,小赔钱货带来了,价格也谈好了,人都交出去,只差离开村子这一步。 寧梔这搅屎棍竟然出现了! 张桂兰气的恨不得甩寧国强两个大耳瓜子,都是他非要和人贩子討价还价耽误时间,让陆川堵在家门口,让他们一家骑虎难下。 小儿子还没结婚,如果抖落出他们卖孩子的事,村里人该怎么看他们一家,谁又愿意把女儿嫁进来? 誆寧梔卖娃,卖就卖了,在张桂兰眼里,寧梔就是家里养的狗,谁会在乎一条狗的感受。 寧梔马上要离开去首都,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回来,等她拍拍屁股一走,妞妞不见了,谁会联想到她头上。 陆家知道又怎样? 陆川常年不在家,等凑够假期回来寧梔生的小赔钱货早不知去了哪里。 再说孩子又不是她卖的,是寧梔这个亲妈卖的,怎么也怨不到自己头上。 寧梔既然要离开,不榨乾她最后一点价值,张桂兰哪里愿意放手。 事情全安排妥当,张桂兰万万没想到,寧梔突然反水,不仅没卖小赔钱货,连在部队常年不回家的陆川也冒了出来。 现在还被这个贱种追打,张桂兰心里气怒交加,差点厥过去! 她大吼一声:“寧梔!再不住手,等首都来人接你,我就告诉他们你不孝,连养大你的父母都提棍就凑,我看他们还愿不愿意接你去首都享福!” 话音刚落,那追打的脚步声便停了,张桂兰转过身,得意扬扬地仰起头,果然一提这话,就能把贱丫头拿捏死。 第9章 你猜猜我会怎么说 张桂兰正幻想著寧梔低头求饶的画面,就听见一声冷笑。 循声望去,对上寧梔不带温度的黝黑杏眸。 张桂兰不知怎么有些害怕,色厉內敛地吼道:“死丫头笑什么笑?” 寧梔睨著她,棍子在手心里有规律地敲著,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好几回,在她快扛不住的时候,轻轻笑道:“你儘管去宣传,我是不怕的。” “来接我的人听了这话,肯定要问我为什么打你。” “你猜猜我会怎么说?” 她嘴角勾著不怀好意的弧度,眼眸微眯,像极了狡猾的狐狸:“我会告诉他们,我从小到大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同样是被调包,你们的女儿代替我过著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在乡下长大的我呢?” “你们不让我读书识字,把我当生產队的驴使,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不给一顿饱饭。” “你说,他们会不会同情我、可怜我,然后將怒气发泄到你们女儿身上,把她从首都的家里赶出去?” 首都的寧家將寧婉清看得比自己重,但这点张桂兰又不知道。 她清楚张桂兰心里打什么主意,肯定是希望寧婉清能留在首都,他们好借她的势,从农村跳出来,去城市生活。 上辈子他们也確实是这样做的,踩著寧梔的尸骨做跳板,安安稳稳留在京市,甚至和首都的寧家攀上了亲! 他们吃著寧梔的人血馒头,打他们一顿,嚇唬嚇唬权当收利息了。 她声音清幽幽的,好听得紧,可落在张桂兰耳朵里,仿佛恶魔的低语,嚇得她连连后退,肥胖的身体打著摆子,双眼疯狂闪动,强撑气势指著她:“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我、” “我怎么就血口喷人了?”寧梔上前两步,脸上始终带著笑容:“我哪点说错了?” “小时候我要读书,你骂我赔钱货,早晚要嫁人,读书是浪费钱。” “我哭过、闹过,却被你们以不懂事为由,拿细竹条將小腿肚抽烂,发了炎化了脓差点废掉一双腿,从此再不敢提读书两个字。” “等我再长大一点,你们把家里的事情丟给我做,让不到灶台高的我做饭。” “没有人教我,我踩在凳子上,自己一点点摸索,你们这些全然看不到,眼里只有烧焦的菜,闷坏的米饭,一次次打骂我。” “这些事,你敢指天发誓没做过吗?” 张桂兰一下子挺直腰杆,理直气壮地反驳:“村里的女娃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你有什么好委屈?” “我们出门挣工分把你平平安安养大,让你做点家务,难道不应该?”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村里的孩子哪个不做家务,哪个会让女娃上学读书。 寧梔浅浅的笑冰冷如刀:“嗯,所以我决定回首都后,把她腿肚子抽烂,对著身上的伤疤一比一还给她,然后再让人把她送回来,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张桂兰毛骨悚然,努力镇定下来,声音难免带上一丝颤抖:“少、少唬老娘,以为老娘嚇大的?” “你敢下手,首都肯定不会留你这样恶毒的人。” 贱种对回家有多渴望,张桂兰篤定她不敢。 寧梔眉头微挑,笑容不变,手指轻轻点著红唇:“要不我们打个赌?” “就赌我敢不敢,赌寧家会不会护著寧婉清。” 风吹动她的长髮,一根髮丝粘在唇上,眼眸弯成漂亮的小月牙,硬是让人在暑气满满的八月里泛起冷意。 “你敢和我赌吗?” 张桂兰瞧著她篤定的面容,冷汗一层层往外冒,心里越发没底,虽然信里寧婉清说得肯定,可到底不是寧首长的血脉,要是信了贱丫头的挑拨不晓得会怎么对待她的乖乖。 她不想赌,更不能赌,她指望寧婉清拉拔家里,万一被打发回来,她的谋划就全废了。 寧国强也是同样的想法,但没那么容易被唬住,冲张桂兰使个眼色,抢过话头硬气道:“赌什么赌,伟人说过赌字碰不得,你隨便掛在嘴上,別怪我大义灭亲,拉你去村口批斗!” 寧梔嗤笑一声:“不敢就不敢,说得冠冕堂皇。”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寧国强卡壳,宛如一拳打到上,心里莫名其妙憋了怒火,那大脸子绿得活像便秘三天拉不出来。 寧梔懒得再看他们的大饼脸,走到人贩子身边,用脚尖踢了踢:“好了,閒话扯完了,现在我们来討论討论,这人、还有你们怎么处理吧。” “瞧我这记性,真忘了你们是法盲,现在我就好心给你们科普一下。” “参与拐卖、拐骗儿童的人口交易,是要吃枪子的。” 张桂兰和寧国强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贱人,你乱说,我们什么时候参与拐卖、诱拐。” “是这人看中妞妞,要收她做养女,他可是外边来的大老板,妞妞跟著他吃喝不愁,是去享福的。” 张桂兰越说越顺溜,越说越肯定:“对!她就是去享福的!” 寧梔双手环胸:“是去享福的啊?那我真是错怪你们了。” 张桂兰眼底一喜,寧国强没她乐观,直觉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话。 “为了报答你们,等他醒来,我帮著劝劝,让他把金金带走,这么有福气的事儿,当然要优先家里的大孙子不是。” 张桂兰尖叫:“闭嘴!贱人你怎么这样恶毒,竟想叫人拐走我孙子!” 寧国强闭了闭眼,暗骂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婆娘,狠狠推了她一把:“你说什么疯话。” 转头阴冷的视线看向寧梔:“寧梔我劝你別把路走窄了。” “这人是你谁招来的你心里清楚,你自己要卖孩子,我们也不过帮你牵个线,就算吃枪子,你能逃掉?” 寧梔呵呵一笑,看傻子一样看著他们:“寧国强,青天白日,当著这么多乡里乡亲的面你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你说我要卖孩子,证据呢?” “我带妞妞在家午休,中途去了趟村口,然后带小叔子去卫生所,这都是乡亲们看见的,等回家发现你们不仅强行闯进我家,打伤小姑子,捋妞妞回家还將她交给陌生男人。” “更何况,你们该怎么解释家里突然多出的钱!” 话音一落,张桂兰大惊失色,本能捂住裤口袋。 寧梔眼眸一眯,速度极快的衝过去,劈手从两边兜里掏出二十张大团结。 冷笑:“现在人证物证齐全。” 收好钱,猛地扬声:“陆川,找根绳子来,將他们都捆了,我们去派出所报案!” 第10章 听我狡辩一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从寧梔打人到她要陆川绑人前后就十来分钟。 陆川听到动静,重新走进寧家大门,当真开始找绳子准备捆人。 倒不是愿意配合寧梔,而是为了把人贩子送进派出所。 至於参与人口交易的寧梔,他不供出她已经仁至义尽。 张桂兰心底恐惧,这才知道怕了,声音尖厉:“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寧梔,是我们养大了你!” 寧梔眸色深深:“我生活在这家里,除了年幼的几年,没吃过一天閒饭,养育之恩已报,我不欠你们什么。” “反而是你们,在我出嫁后一再逼迫,彩礼要了两百不知足,还不让我隨军,不管我死活地逼著我把阿川寄回来的津贴给你们。” “现在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我女儿头上。” “你们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 寧梔的质问里有悲伤,也有愤怒,引得眾人同情不已。 吃了大瓜的村民惊得合不拢嘴。 寧梔不是寧国强的亲生女儿,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城里人,被寧家搓磨这么多年,嫁人后都不得安生。 再听说他们勾结人贩子要卖陆家的孩子,顿时看几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我说张泼皮长得难看,怎么能生出寧梔这么標致的闺女,感情不是亲生的啊···” “寧梔真惨,活活被害地没了好生活,反倒让张桂兰的闺女捞了天大的便宜。” “陆家哪不是?自从娶了寧梔日子越过越差,我就常看陆景兄妹上山挖野菜充飢,敢情陆川的钱全被寧家要了去。” “可不是,彩礼两百,寧梔的嫁妆怕两块都没,现在又准备卖孩子,真不要脸。” “听说寧武看上城里姑娘,彩礼可不老少。” “怪不得打这烂屁眼的坏主意。” 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还有那警惕鄙夷的目光,让寧国强几人涨红了脸皮。 张桂兰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寧梔,口不择言:“你们別听死丫头浑说,明明是她想卖孩子,怕有孩子拖累回不了首都过好日子,求我联繫人帮她卖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寧国强暗道不好,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该说的,不该说全给这婆娘禿嚕出来。 “哦,你承认地上是人贩子了啊。”寧梔低下头用力揉了揉双眼,再抬起时,眼眶发红,悲愤异常:“我对你们不够好吗?我对你们付出的不够多吗?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妞妞?” “我都准备离开这里去首都了,你们还要诬陷我!” “阿川,我们去派出所,找公安同志,一定要他们还我个清白!” 寧梔见陆川绑好人贩子,红著眼眶就要离开。 买卖人口的大事,没有哪个人敢拦,连匆匆赶来的村长都默默让出位置。 家丑不敢外扬,可贩卖人口这样的丑闻,村长想劝都不敢劝。 宏村是个山坳坳,愿意嫁进来的女娃娃少,自己再拦著不让陆家报案,万一传出去,黑心村的名头得牢牢扣在头上,到时候谁还敢和他们来往! 闹吧,闹大点好。 藏著掖著更叫人琢磨,不如摊开来说。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不错,可叫人知道村里愿意把这颗老鼠屎挑出去,那这锅粥搅一搅,捏著鼻子还能要的。 他们快要走出门时,寧国强像是醒过神一般,张开双臂衝到门口:“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再说为了家务事麻烦公安同志不好,我们不能给同志们添麻烦,陆川你说对不对。” 冷汗打湿他的背心,他拉不下脸对寧梔低声下气,只好满脸祈求地看向陆川。 顾不上什么里子面子,寧国强清楚,绝不能闹到派出所,不然他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狠狠瞪一眼寧梔,这死丫头晓得要去首都生活,翅膀硬了,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陆川没有看他,视线一直死死盯著依旧昏迷的人贩子,这人於公於私他都必须送进派出所,根本不可能答应寧国强的要求。 正要开口拒绝,寧梔擦了擦眼角,打断道:“爸,你说的有道理,可不去派出所,不找公安同志,没办法证明我的清白。” “我落个卖女儿的名声,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寧国强脸色扭曲,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一句:“寧梔,事情是我们不对,一时情急说错话。” “你是妞妞的妈,怎么可能做出卖孩子的事。” “啊?你声音太小,我听不见。”寧梔掏掏耳朵,茫然地眨眨眼。 寧国强拉住要衝上去撕扯的张桂兰,大声道:“是我们鬼迷心窍,误信歹人的话,差点害你和妞妞骨肉分离,是我们不对。” “爸,你总算做了回人。”寧梔笑著夸奖完,话音一转:“不过人贩子事关重大,我觉得还是应该去派出所,天知道他后面有多少被害的支离破碎的家庭。” “寧梔你敢耍我?”寧国强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她。 深吸口气,最终理智战胜疯狂,压低声音问:“说吧,怎么才能同意不去派出所。” 他不能拖累人,更不能让这人说出后面的人,否则拔出萝卜带出泥,后果他承担不起。 寧梔杏眸微亮,轻声道:“很简单,第一,把这些年补贴给你们的钱全部还给我,第二,再补偿我两百块,你们带走妞妞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寧梔,你怎么不去抢?” 陆川耳朵里传来父女两人的对话,怒气和失望不断翻腾。 钱钱钱。 果然这女人眼里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他就不该对她產生一丁点幻想,不该听这些废话,而是趁早把人贩子送去派出所。 陆川跨步上前的动作太突然,嚇了正在討价还价的两人一跳。 寧梔转头,对上他鄙夷嫌恶的黑沉目光,眨眼间明白他心里的想法,一把抓住他手臂,认真凝视著他的眼眸:“你信我,別衝动,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陆川垂眸看了会搭在自己手臂上纤柔的白皙手掌,冷冷嗤笑。 信她? 他给的信任够多了,可除了一次次的失望和伤害,什么也没换来。 信任太珍贵,而寧梔不配拥有。 妞妞是他的底线,人贩子今天必须送进派出所,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谁来说都没用。 陆川甩掉她的手,拖著昏迷的人贩子要走,下衣摆顿时紧绷,感受到来自身后的阻力,眼底愈发黑沉。 他们的行为立刻让寧国强误会,想到去派出所的后果,心臟漏跳好几拍,紧张的嗓音都变了调:“寧梔不要让陆川走,条件我答应了。” 寧梔抿抿唇,看著眼里酝酿风暴的男人,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扯出个笑:“要不你听我狡辩一下?” 第11章 你再往前走,我就亲你嘴 陆川语气平静,但只要长了耳朵,就听得出里面压抑的怒意:“寧梔,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我只问一句。” “这人我现在要带走,你同不同意?” 寧梔顶著他锐利噬人的目光压力山大,人贩子肯定要送进派出所,可落在寧家的钱她也必须要他们吐出来。 这辈子妞妞没被卖,陆川的命运也跟著发生变化,他不会一直待在村里,等事情解决肯定要回部队。 眼下她能离他太远,不出意外是要隨他一起走。 吃穿用度哪哪都需要钱。 不说其他,买车火车票的钱她总得有吧? 带著三个孩子坐火车,火车票得买臥铺,硬座遭罪大人不打紧,熬一熬总能对付过去,孩子却不行。 七十年代大家手头不宽裕,买硬座的多,人群混杂,多少拐卖都发生在火车和火车站,三个孩子万一一个错眼不见了,去哪儿买后悔药? 臥铺价格高,人员少,相对来说安全,再节省寧梔也不会往这方面节省。 她计划得好,手里得有钱才算。 否则她去哪儿买臥铺票? 她回家路上正为钱发愁,谁知道寧家这么给力,直接撞上来,她哪里愿意错过送上门的大好机会。 陆川可不知道寧梔心里的弯弯绕绕,只看她双眼闪烁,说不出一句肯定话,心里仿佛放进一个秤砣不断往下坠落,烧心挠肺的难受。 最后一点侥倖熄灭,汹涌的恼怒席捲,浑身肌肉绷紧,用力將人贩子抓在手里,再顾不得寧梔扭头就走。 “哎呀!” 寧梔的力气比不过,被拖的往前踉蹌几步,乾脆鬆开手,急得满头是汗,跑到他前边继续拦。 陆川只当看不见,右手抱著妞妞,左手拖著人贩子,闷头往前冲。 眼见拦不住,寧梔脑子一抽,竟然踮起脚尖,一口亲在陆川脸上,嘴里的虎狼之词冒了出来:“你再往前走,我就亲你嘴!” 陆川满眼不敢置信的呆住,身体僵硬如石,脑子嗡嗡乱炸,耳尖红的滴血。 她不是最看不上自己? 现在说的什么胡话? 平时连和他走在一起都觉得丟人,生怕被人瞧见。 居然在会在大庭广眾之下亲他! 他不想相信。 可脸颊上柔软温润的触感,眾人瞧热闹,起鬨打趣的声音,无不告诉他,这一刻的真实。 陆川眼底寒霜破碎,化作星星点点讽刺。 寧梔为了钱確实什么都做得出。 寧国强不管许多,见寧梔拦住陆川,飞快跑过来趁他怔忪之际一把拽住人贩子往家里拖。 这会没半点討价还价的心思,只想钱消灾,面目狰狞对张桂兰大吼:“你是死人吶,还不快去屋里把钱拿出来给她。” 张桂兰不服气正要开口闹,憋了满肚子火的寧国强彻底黑下脸,丟下人贩子抬脚朝她心口狠狠一踹:“老子说话,你听不懂?” “快去拿钱,再嘰歪一句,看我不打死你。” 寧国强面上瞧著温和,可同床共枕多年的张桂兰清楚,他脾气有多暴躁,外面家里惹他不快,自己就会成他的出气筒。 张桂兰疼白了脸,却不敢耽误,手脚並用衝进屋里翻找。 钱重要也不如她的小命重要。 平时家里钱財是她掌管,知道寧国强发了狠,用最快速度找到装钱的铁盒来到院里。 “家里钱全都在这。” 寧国强见寧梔进来,夺过盒子塞进她怀里,看著紧隨其后的陆川,把人贩子挡在身后,满眼防备怕他將人拖走。 寧梔打开盒子,边数钱边说:“我嫁进陆家三年,除开两百彩礼,你们陆陆续续从我手中要去粮票、肉票价值三百左右,各种零零碎碎拿钱的理由,和一辆自行车,抹去零头差不多四百,加上你刚刚答应的补偿一共九百。” 她数钱速度极快,几句话的功夫,手里多了厚厚一沓有零有整的九百块,转身塞进陆川军裤口袋,鼓鼓囊囊拱起一大块。 寧国强夫妻瞧著盒子里孤零零剩著的几张毛票,心痛憋屈的想吐血。 寧梔才不管他们,钱拿到手后简直乐开了。 这可是她以后部队大院生活的底气,手里有钱她想做什么也不至於束手束脚。 改革开放的好时代啊··· 用流行的一句话来说,站在风口上,就是一只猪都能吹起来! 上辈子她白手起家奋斗出不菲的身家,这次吃上时代的红利,她有把握能更胜一筹。 寧梔喜滋滋畅享未来,对陆川大手一挥:“小川子,带上人贩子,我们去派出所报案。” 说完接过妞妞,黛眉微挑:“发什么呆,抓上人走啊。” 她把妨碍施展拳脚的闺女抱走,他一个部队里靠实力打出来的营长,还对付不了两个好吃懒做的老弱病残? 陆川按下惊愕,一个箭步衝到人贩子身边,將他捏在手里,眼尖的发现他眼皮子乱颤,抬手又给敲晕过去。 村里到派出所有段路,他不想节外生枝,这人继续晕著最合適。 寧国强愣了半天,终於回过味来,气的双眼凸出,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啪一声断了。 眼里再没有人贩子的身影,只想好好教训寧梔一顿,举著拳头爆衝上去,愤怒大吼:“贱丫头!你骗我!” 陆川见势不妙挺身挡住。 他打不到人,理智回笼,转头死死抱住陆川:“你们不准走,不准带这人走!” “寧梔,你拿了钱,不是说好不追究的吗?怎么说话不作数?” “死贱人!臭丫头!你怎么不去死!” 寧梔长腿踹开寧国强,手拿木棍挡住陆川,藉机怒刷好感:“你扒拉谁呢?” “把你的脏手从我家阿川身上拿开,我男人我都捨不得扒拉,你哪来的狗胆。” 陆川瞧著身前的纤细倩影,心尖不可控制地微微一颤,像是秋叶落入湖水,看似无声,实际那扩散的涟漪,依旧能撩动心弦。 父母相继离世后,他成为家里的顶樑柱,拉扯年幼弟妹努力长大,他已经习惯保护別人,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被人保护的一天。 陆川黑亮的眼瞳轻晃,晃碎了里面分辨不出的复杂。 茫然的伸出手想要拽住她的衣角。 寧梔却骤然回头,看向他的眼里写满嫌弃。 第12章 他再停下,他就是狗 陆川心头一缩,手指收拢,微微垂下眼不敢叫她发现异常。 心底自嘲,默默等著寧梔即將羞辱尖酸的话。 “你木楞子啊?” “人我都给你拦住了,你怎么不走,想等人贩子醒来再闹?” 寧梔翻个白眼,这人一点眼力见都没,白瞎她將寧国强扒拉到旁边。 陆川脸色发黑,刚刚心里那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退得一乾二净。 懒得理她,拖著死狗一样的人贩子大步向前。 这次他再停下,他就是狗! 寧国强胸口剧烈起伏,小心的看一眼她手里的木棍,到底没敢上前,指著门口的寧梔破口大骂:“贱人你说话不算话,你不得好死。” 寧梔单手抱著妞妞,眨巴一双大眼,表情无辜:“你又冤枉人不是。” “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 “我说过等拿到钱,你们带走妞妞的事情我不追究。” “你看,我人在这站著,没发脾气,没高声一句,除开最初打的那几下,是不是没半点追究的意思?” “要报案的是陆川,带走人贩子的是陆川,他又不是我,我哪里管的住,现在是社会主义新时代,可不兴旧社会的一言堂。” “我们得紧跟伟人的步伐,支持民主自由!” 她说话又快又密,连珠带炮地轰炸,炸得寧国强硬是没找到插话的机会。 明知道她是玩文字游戏,是在耍无赖,偏偏理由站得住脚,围观的村民频频点头,觉得寧梔说的很有道理。 寧国强脸憋成猪肝色,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模样凶狠的像要吃人。 寧梔一点不带怕,弯著眼眸,红唇高高翘起,压低声音轻笑:“爸,我劝你別闹,老老实实不要作妖,这事说不定就揭过去了。” “他是货真价实的人贩子,手里肯定不乾净,进了派出所就算不吃生米,也別想出来。” “哪怕他供出什么,你和妈只要咬死是被他欺骗,就不会有事。” “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寧国强目光明明灭灭,显然是將她的话听了进去,经过这一分析,他才发现,哪怕人贩子攀咬,只要妞妞没被卖,他们就不会落把柄。 想通这些,寧国强神情一松,心里惧怕消散的同时对寧梔的恨意更深。 该死的贱丫头,果然不是自己的种,怎么养都养不熟,有机会就想办法从自己身上咬下肉来。 她肯定早计划好,只等把钱骗到手,才露出真面目。 寧国强神情扭曲,目光阴狠毒辣。 敢拿钱,他要看看她有没有命! 他的恶意太强,寧梔想假装都假装不了,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朝陆川追去。 既然两家撕破脸,寧国强敢使坏乱伸爪子,就得做好被剁的准备! 妞妞一天內受了好几次惊嚇,这会蔫噠噠的,没什么精神头,水汪汪大眼睛委委屈屈往前瞧。 相对於妈妈寧梔,爸爸陆川能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陆川步子大,走路速度快,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甩开寧梔很大一段距离,只剩下模模糊糊的背影。 寧梔悚然一惊,抱著妞妞开始加快步伐。 她不想再受到仿佛雷劈的痛楚。 寧梔怀里还抱著妞妞,不一会就累得汗流浹背,脚步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吃力,头脑却越来越清醒。 因为她现在几乎看不见陆川的身影,而那该死的『惩罚』还没有来。 寧梔眼睛微亮,试探著调转方向,想去找村部开几封介绍信。 假设可以远离陆川,她一定答应离婚,然后去首都生活。 自己一走,家里就剩三个孩子,陆川肯定不放心,会带他们隨军。 早早准备好介绍信,省得陆川回部队时手忙脚乱。 可惜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她步子刚动,脚尖便传来锐痛,差点摔了怀里的妞妞。 皱著张美人脸,再不敢动一点小心思,老老实实跟著陆川的方向,边走边思考。 她不傻,很明显发现,可以离开陆川的距离比第一次时变大很多。 只要弄清楚怎么引起的,她是不是早晚有一天能离开陆川? 没有人会喜欢违背自己意愿强行束缚在另一个人身边。 脑子里不断回想,直到为阻拦陆川,豁去脸皮亲他那一口的画面跳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寧梔破如防:······ 造了什么孽,她一个大好女青年,要被迫害的做女流氓。 以后想远离陆川就得不停调戏,製造亲密··· 她不是真死过,绝对会找个高点的窗户跳下去一了百了。 寧梔闭了闭眼:不急,再看看。 ······ 两人將人贩子送进派出所,又交代一遍事情经过,直到人贩子醒来,公安逼问,证实他的罪行后,他们才紧赶慢赶回了家。 村里没有通电,陆川背著熟睡的妞妞和寧梔借著月色,一脚深一脚浅的慢慢走。 寧梔夜视力一般,拽著陆川的衣后摆,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瞧见房里亮的小油灯,心底都是一松。 陆馨懂事地留了饭菜,等他们吃完又默默收拾桌上碗筷,勤劳乖巧的让人心疼。 寧梔被折腾得不轻,实在顾不上这些,飞快的洗漱完,脚底打著飘回到房间,倒在床上不一会就昏睡过去。 陆川同样不好受,还是坚持帮妞妞擦了擦脸和小手小脚。 陆景撇撇嘴,他不知道陆川和寧梔提过离婚,按照原来的安排不情不愿地抱起妞妞,带著妹妹回房。 留下陆川在风中凌乱,对著寧梔的房间发呆。 他决定离婚,两人自然不能睡一块,他做不出占女同志便宜的事。 想了想把院里的桌椅搬进厨房,趴在桌上对付一晚,把第二天早起做饭的陆馨嚇了一跳。 “大哥,你怎么睡这?” “恶、不,嫂子又不让你进屋睡?” 陆川迷迷糊糊醒来,浑身又酸又麻,站起身蹦跳几下拉伸筋骨:“小馨,不要多想,没有的事。” “大哥昨晚想事情,一时没注意睡过去了。” 陆馨摆明不信,红了眼圈,带著哭腔道:“我还以为她变好了,没想到依旧这样。” “大哥难得回家一趟,她还要给大哥找不痛快。” “这个搅家精到底什么时候能消停。” “我们究竟该怎么做才能焐热她的心?” 第13章 在孩子面前怎么能隨便亲人 寧梔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这话,满脸控诉地走进来:“小馨不能冤枉我。” “我昨夜房门没锁,是你大哥嫌弃我,不想进来和我睡一床。” “不信,你问你大哥。” 陆馨拧紧小眉头,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飘,最后定在陆川身上:“大哥,嫂子好不容易不作了,你开始整么蛾子?” 陆川跟著皱了眉,想到自己要离婚,弟妹早晚会知道,不如现在说清楚,免得遭误会:“小馨,我和寧梔打算···” “阿川!” 寧梔出声打断,真让他说出离婚,陆家兄妹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她孤军奋战,哪能顺利留下。 当即伸出双臂环上陆川的脖子,整个人掛在他身上,心一横又一口亲了上去,黑眸无辜地眨啊眨:“我晓得从前是我让你失望了。” “不过我保证,以后肯定好好和你过日子,绝不会再作妖。” 她几乎用了毕生演技,忍住一茬一茬冒出的鸡皮疙瘩,学著和男人撒娇,顺便试验心里的猜测。 馨香温软的女性气息入怀,脸颊被偷亲,陆川怔住,对上妹妹欣喜的笑容,惊得头皮发麻,耳尖滚烫。 这女人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现在怎么愈发没有正形。 在孩子面前怎么能隨便亲人。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刚回神就准备把她推出去,寧梔却已经自觉离开他的怀抱。 这一打岔,陆川想说的话不好再说。 寧梔瞅准时机,笑著赶他:“我和小馨准备早饭,你快出去。” 陆馨也跟著帮腔,姑嫂两难得和谐一致对外。 陆川没法子,搬走桌椅灰溜溜走出厨房,將空间留给她们。 昨天事情一桩接一桩,买的瘦肉大骨来不及做,被陆景放在水井里镇著,寧梔打算中午吃掉,八月天热得厉害,要不是村子在山脚,气温偏低,肉搁水里一样坏。 陆馨是个眼里有活的小姑娘,一直在帮忙打下手,两人很快整治出早饭。 一人一碗白粥,熬煮时间有限,米油没完全熬出来,味道口感差一些,可在陆馨眼里,已经是极好的伙食。 她和二哥经常啃红薯做主食,这东西吃多烧心,不吃又饿,现在有一碗香气四溢的浓稠米粥喝,陆馨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小心打量著寧梔,早晨的微光落在她肩上,衬得她本就清丽的容貌更添几分縹緲出尘,明明模样没变,但眉眼间少了尖酸刻薄,仿佛焕然一新,好看得让她捨不得挪眼,连寡淡的白粥都吃得有滋有味。 瞧著空空的大碗,陆馨脸颊微红,忽然就懂了老师说的『秀色可餐』是什么意思。 陆家兄妹俩这几天要去学校,吃完早饭,陆馨正要收拾碗筷,寧梔一拍额头:“不急著收,你们麦乳精还没喝。” “陆川去厨房把烧水壶提来,我去屋里拿。” 寧梔怕误了时间,转身回房,完全不知道她这句话惊呆了陆家三兄妹。 陆景错愕地看向陆川:“大哥,我没听错吧?恶婆娘要把麦乳精给咱们喝?” 四十多块的精贵东西,恶婆娘竟然捨得? 他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怀疑:“大哥,你不会又答应她什么无理要求吧?” “无事献应勤,非奸即盗,她肯定没安好心。” 飞快拿起军绿色斜挎包,喊上陆馨就跑,他决不能给恶婆娘討好的机会,藉此威胁。 陆景出门前恨铁不成钢的看陆川一眼,就自家傻大哥认为她是个宝,愿意吃下她的衣炮弹。 陆馨动作同样迅速,她也不相信寧梔。 结婚三年,为了逼迫大哥做一些他不愿意的事,大嫂就会这样突然无缘无故对他们好,然后从大哥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每次看见大哥为他们妥协,兄妹俩心里不好受,后面会儘量避著寧梔,哪怕因此忍飢挨饿也不想大哥为难。 “哎?你们去哪?快回来。” 寧梔拿麦乳精出来,只看见两个飞奔离家的身影,她急得来到门口,兄妹早跑远了,只得大声喊:“中午回来吃饭,有好吃的!” “难不成学校有什么急事?跑得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陆川听著嘀咕,眼角微抽,上下打量一眼。 在弟妹眼里,寧梔不就是趴在自己身上吸血的恶鬼··· 寧梔不悦回头:“你怎么不拦著他们?” “早上光一碗白粥营养哪里够。” 陆川没反驳,寧梔气得瞪眼:“等妞妞醒了,吃完早饭你陪我去趟集市,买些鸡蛋回来。” 顿顿有肉暂时保证不了,只能儘量保证三个孩子每天一个鸡蛋。 她伸出手:“对了,昨天的九百块呢?给我,我来保管。” 陆川眉头微动,怪不得看不上自己给的一百三十块,原来早想好向寧家要钱。 寧梔果然贪心,恐怕接她去首都的人快来了。 转念一喜,有钱做筹码,不相信她不就范,信心十足地开口:“你答应离婚,九百块钱我马上给你。” “你死心吧,我不会同意离婚的,钱你想拿著就拿著。”寧梔收回手,断然拒绝。 陆川眉头拧成疙瘩:“这是九百块,不是九十块,你真不要?” “如果给我的条件是和你离婚,那我不要。” 寧梔说的斩钉截铁。 生命诚可贵,为了它爱情自由皆可拋! 陆川一时也没了办法,他们是军婚,又有孩子,寧梔没正经工作,如果她咬死不同意,这婚確实离不成。 “不离婚,你就要和我一起回部队,关在大院里失去自由安安心心做军嫂。”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寧梔最討厌两件事,一是和他扯上关係,二是失去自由,绝不可能答··· 脑子里的“应”字还没想完,一声带著愉悦的『好啊』已经落入耳中。 寧梔开心地飞起,打瞌睡遇枕头,去隨军她求之不得。 自己还想怎么偷偷带三个娃,瞒天过海坐火车去部队。 谁知陆川开了口。 兴奋拉起他的手:“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村部开介绍信。” “你的假剩几天?我们要不要提前去买火车票?” “我们带了三个孩子,不能买硬座,要买臥铺。” 陆川瞧著高兴的小脸都亮起来的寧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14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爸爸···” 女孩稚嫩的声音怯生生响起,陆川眼睛一亮,甩狗皮膏药似的丟下寧梔,三步並作两步走到房门口抱起女儿:“妞妞乖,睡醒了是不是?爸爸带你去刷牙洗脸。” “我们早上吃白粥好不好?” 飞速地钻进房间,怎么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寧梔撇嘴,別以为她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她倒要看看谁技高一筹。 搬救兵,她也会。 想到去学校的兄妹俩,寧梔眼珠一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去部队隨军,最期待的可不是自己。 今天陆川鬆口,等中午兄妹回家吃饭,自己只要提一嘴,其他由他们兄妹三人商量去。 他能躲她,可躲不过自己的弟妹。 寧梔嘴角微卷,心情极好地哼著歌,去厨房提烧水壶,给妞妞冲麦乳精。 香浓的甜味馋得妞妞直咽口水,这会也不要爸爸了,朝寧梔伸出手臂,乖乖软软的笑:“妈妈抱。” 边说边拿眼睛瞟碗里的麦乳精,那可爱的小模样,喜的寧梔不停用嘴亲她的小脸蛋,逗得妞妞咯咯笑。 小孩子忘性大,对人的情绪更敏感,模模糊糊明白妈妈喜欢自己,胆子便大了起来,眨著双圆溜溜的大眼小心试探地亲了亲寧梔。 喜的她笑弯了眼,更用力地亲了妞妞一大口,毫不吝嗇夸奖:“妈妈的小宝贝真乖!” 等母女俩亲热完,妞妞已经完全倒戈,小口小口喝著寧梔餵的麦乳精,时不时附送一个奶香味的亲亲。 被冷落在旁的陆川有点慌··· 女儿的叛变让他猝不及防,大有一种成为他们离婚路上拦路虎的架势。 用力咳嗽两声,拍了拍手,见女儿看过来:“妞妞来爸爸这,爸爸带你出去抓虫虫。” 妞妞眼睛一亮,小身子微微前倾,眼见就要重回陆川怀抱,寧梔快一步走到门口:“妈妈也会抓虫虫,妈妈和爸爸一起带妞妞去好不好?” “好!”妞妞兴奋地拍著小手,笑得露出一口小米牙。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寧梔挑眉:“我们走吧。” 陆川沉下脸,看著女儿开心的笑容,到底没做个扫兴的家长。 一家三口难得合体出门。 路上母女笑声飞扬,陆川臭著脸又不好隨便发脾气,由著她指挥著抓知了。 走走停停,等走到村部附近才大呼上当。 陆川停下步子:“来这做什么?” 寧梔笑得像只小狐狸:“哎呀,怎么不知不觉到这了?” 拿出全国经典话术:“来都来了,正好进去开介绍信唄。” 陆川深吸口气,眉头紧皱,压低声音:“寧梔,你究竟在耍什么把戏。” “没有,我就想开介绍信,陪你去部队,做军嫂。” “少拿这话糊弄我。” “谁糊弄你了?”寧梔不悦:“你问我,我告诉你,你又不信。” 陆川抿著唇不说话,深深看她一眼,扭头就走。 眼前的寧梔太奇怪,太陌生,他心底升起淡淡的防备。 以前听见隨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突然转了性子,怎么会没有猫腻? 他脑子里忍不住冒出个匪夷所思的想法,眼前的寧梔会不会是別人假扮的? 这个念头一出,陆川陷入沉思,再瞧向她的目光便带上几分审视。 寧梔暗道不妙,自己转变太快,惹了他怀疑,稳了稳神色,咬著牙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介绍信开不出来,耽误的是你回部队的时间,你不著急,我更不急。” 陆川只当听不见。 “不去就不去。” 寧梔跺跺脚將妞妞塞进他怀里:“给你,我抱不动了。” 两人间原本和谐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一路上除了偶尔和来往乡亲打招呼,谁都没开口说话。 妞妞看看爸爸,又瞧瞧妈妈,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父母怎么突然奇怪起来了。 不由得缩缩脑袋,环住陆川的脖子,乖乖靠在他怀里,软乎乎地说:“妞妞不要虫虫,爸爸、妈妈,不生气。” 陆川脚步微顿,心底一软,冰冷锐利的眉眼,如遇见阳光的霜雪,融化开来,轻声回应:“爸爸没生气。”停了停又道:“妈妈也没有。” 妞妞不懂大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只知道,爸爸说不生气,肯定就是不生气,开心地笑著,奶猫儿般亲昵地用自己的脸颊蹭著陆川。 寧梔瞧著父女两互动,心跟著软了下来,虽然还是没人说话,但他们之间的氛围已经不復僵硬。 “去集市吧?” 陆家和村口是两个方向,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眼见在岔路口,陆川想也不想就往东走,寧梔不得不开口阻止。 陆川侧头望她,寧梔浅浅一笑:“不是答应陪我去集市买鸡蛋。” “难道你在妞妞面前想说话不算话?” 陆川盯了她一会,点点头:“好。” “你带了钱吧?別指望我,我口袋比脸还乾净。” 寧梔嘆气,昨天五十块钱得一分不剩,九百又进了陆川的口袋,早知道就不该为获取信任,把钱一股脑塞进他裤兜,要是留个十几块,她也不至於开口让他付钱。 “带了。” 陆川身上钱不多,就三四块钱,买几个鸡蛋足够用。 他们去的晚,集市上人不多,寧梔买好鸡蛋,又挑了几颗青菜,一块豆腐,陆川付完钱,两人开始往家走。 到家之后,寧梔让陆川將井里的肉和大骨提上来,中午准备好好吃一顿。 大骨熬个骨头豆腐汤,青菜素炒,再来个辣椒小炒肉,既下饭又好吃。 当然也不会忘记答应妞妞的鸡蛋羹。 寧梔没有自己干活,別人干看得习惯,把淘米洗菜的活分给陆川,自己在厨房切肉,切豆腐。 第一时间把骨头燉上,大火煮开后,调小灶火,改为闷煮,这样燉出来的骨头汤,浓稠鲜香,等熄掉灶火丟进豆腐闷一闷撒点盐,好喝得能叫人把舌头吞下去。 陆川静静地看著寧梔折腾,有些可惜浪费了这么多好食物。 寧梔烧菜水平有限,做的东西也就勉强入口,实在和好吃两个字搭不上边。 第15章 何必再演戏给我看 寧梔动作很快,热乎乎的饭菜端上桌。 浓郁的香味直往陆川的鼻子里钻,尝过一口,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睛。 厨房的调料少,只有盐、酱油和快见底的猪油,怎么也没想到寧梔能做出这么可口的饭菜。 “陆川,小景和小馨怎么还不回来?” 寧梔烧的都是简单菜色,本想著等两孩子到家,再下锅炒,哪知左等右等依旧没见到身影,一家人肚子饿得咕咕叫,没办法只好炒出来留下足够的菜后端起碗筷先吃。 陆川咀嚼嘴里的米饭,垂下眼嘆息,弟妹一定是怕自己吃亏,故意躲著不回家。 弟妹上多了当,每次寧梔有什么过分要求必然是用她对弟弟妹妹的好为切入点,半强迫的逼著他答应。 他们看在眼里,为了家庭安稳从不出声,兄妹三人性格太像,都报喜不报忧,受了委屈只会往肚里咽,这才叫寧梔钻到空子,瞒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让他撞破假象。 “不等了。”寧梔收拾好碗筷,拿出两个老旧的铝製饭盒,將饭菜装好放进篮子里:“我们去学校找他们。” 陆景和陆馨很少回来吃,因为知道家里不会有,寧梔根本不在乎也不关心他们,哪里管他们饿不饿,有没有饭吃。 “寧梔,你心里清楚,小景和小馨为什么寧愿挨饿也不愿回家。”陆川面无表情,声音里渗著淡淡的寒意。 寧梔认认真真地听完,抱起妞妞,挎著篮子扭头就走:“你爱去不去,跟我求你似的。” 她没有虐待少年儿童的癖好,给孩子送午饭,为的是问心无愧。 陆川僵硬地站著,直到她的背影即將消失,不放心地追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通往学校的土路上,各自想心事。 一路上,陆川不动声色观察寧梔。 眼前的女人,实在与记忆里的太不一样。 帮陆景澄清委屈,赶跑欺负人的张大宝,从前对妞妞不屑一顾,也开始注意维护,和寧家撕破脸,送人贩子去派出所。 桩桩件件无不在诉说她的改变。 甚至扬言要隨军。 陆川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与目的。 难道有人收买做了敌特,想通过他顺利进入军区,方便刺探情报? 陆川心中一跳,神色变幻不定,有了这个猜测,寧梔所有不合理的奇怪表现,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行。 他必须阻止寧梔去部队。 事关部队,得排除一切可疑人员。 陆川瞧著前面说说笑笑,全然放鬆的母女俩,眼底幽光一闪,不经意出声:“寧梔。” 他的声音不大,但人往往对自己的名字熟悉且敏感,如果眼前的寧梔是別人假扮的,那么反应相对会迟钝一些。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寧梔在他出声后立刻做出回应,微微侧头,疑惑地看了过来:“嗯?喊我做什么?” 陆川眼中划过一抹复杂,面上神情冷漠:“这个岔路该往左,你直走到不了学校。” 寧梔『哦』了一声,淡定地走到他身边,將臂弯里的篮子递出,下巴轻点:“我来得少,你前面带路,走快些,都这个点了,再不吃饭孩子饿坏了怎么办。” 陆川没有回应,脚下的步子却不自觉的加快一些。 两人来到学校时,陆川手里的篮子重新回到寧梔手中,而妞妞趴在他背上睡的正香。 小孩子觉多,现在是妞妞习惯的睡眠时间。 经过寧家的事,两人都不敢把孩子放在家里。 镇上的学校占地面积不大,里面读书的都是镇上和附近村里的孩子,人数不多,红卫兵的事情结束没多久,读书无用论依旧深入人心。 人们意识不到读书的重要性,总觉得送孩子进学校是浪费,有这时间不如让孩子在家分担家务,大人也能安心出门挣工分。 寧梔看著破破烂烂的学校,若不是门口掛著个牌子,她差点以为是危房。 “大爷,请问学校班里还有学生吗?” “我们是陆景和陆馨的哥嫂。” 守门的大爷推了推黑框老镜,问了几个兄妹俩的问题,確认陆川的身份,端起手边的搪瓷缸子喝口水,不紧不慢道:“你们来晚一步,他们俩刚被人叫走了。” 寧梔眉头一拧:“大爷,他们有说要去哪里吗?” 大爷摇摇头:“没说,不过我看他们往那个方向走。”他伸手指著西边的小路:“你们沿路找过去说不定能碰著。” 道过谢,两人对视一眼,不清楚谁会找他们。 陆川心中微凝,弟弟疏於管教,加上正是性格叛逆的年纪,忧心他结交不三不四的朋友走歪了路。 况且陆馨也在,陆川的担忧更重一层。 “我们走快点,前面有条河,小景可別因为天热贪凉下河玩水。” 向阳镇有长河的分段,水深不说,水面看起来平静,实际上河底暗礁多对流强,人卷进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这河段每年夏天都要吞噬好几条生命。 寧梔担心他们防范意识不够,遭遇危险。 陆川反倒不以为意,附近有河,在河边长大的孩子哪个不会水? 两人想法不同,但殊途同归都想快点找到陆景,沿著小路不由得加快脚步。 “寧武,快放开我妹妹!你个只会欺负孩子的孬种,有本事你冲我来!” “哈,陆家的小叫,你被我踩在脚下,王八乌龟一样的扑腾,有什么资格和我叫囂?” “想我放开她?可以啊,只要你从我胯下爬过去,磕十个响头,喊我一声爹,我就放了她。” 与张桂兰相似度极高的粗噶嗓子囂张的大笑,掩盖住陆馨微弱的抽泣和陆景愤怒的挣扎。 寧梔脸色一沉,没想到寧武这欺软怕硬的怂蛋,会来学校欺负陆家兄妹出昨天被打的气。 “寧武,我和你拼了!” “啊!臭要饭的你敢咬我。” 远处陆景突如其来的大吼和寧武的惨叫让两人顿感不妙,飞快朝前方跑去。 穿过一片低矮的草地来到土堤前,陆川目眥欲裂,只见陆馨死死抱住寧武的腿,而他手里提著破布娃娃般的陆景,狞笑著举起奋力向堤坝外的河里丟去。 “不!小景!” 陆川大吼一声,把妞妞塞进寧梔怀里,如离弦之箭衝上前,终究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著他掉入河中,溅起一大蓬水,消失在平静的浑浊水面。 第16章 在你眼里杀人未遂是小事 “哇!二哥,大哥!” 隨著两声相近的落水声,陆馨短暂的呆愣之后,发出惊天的慟哭。 寧梔面色惨白,抱紧妞妞朝河边跑。 寧武脚下一软,跌坐在地,没有焦距的目光看了看双手,又转向平静的河面,来回瞧了好几次,他慢慢回神,壮实的身体轻颤,喉头紧张地不住滚动。 而他旁边的不远处,是同样嚇呆的张大宝。 陆家的穷鬼兄妹在宏村不管是谁都能上来踩两脚,张大宝昨天被逼著写下保证书,回家结结实实挨了一顿好打,他心里不服,琢磨著怎么报復回来。 原本想著趁午休时把陆家兄妹叫出来打一顿,结果被守在校门口的寧武发现,两人一说起陆家气的牙痒痒,便决定联手。 张大宝负责带兄妹俩去河边,寧武则早早在那里等待。 事情进行顺利,陆景受不得激將法,被张大宝骗了出去,陆馨不放心二哥,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一到河边,走在最后的陆馨被埋伏好的寧武抓住。 陆景二对一本就处於劣势,又顾忌他们伤害妹妹,投鼠忌器叫张大宝先打了一顿,新仇旧恨齐上头,最后找到机会,狠狠咬住寧武不鬆口。 剧烈的疼痛挑动神经,寧武在家霸道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气的胖脸通红,照著陆景的脸重重扇了几巴掌,打的他鬆开嘴。 看著手臂上血流如注,怒从心起,完全不顾后果的把陷入半昏迷的陆景丟进河里! 噗通的落水声浇醒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后害怕、恐惧、慌乱爭先恐后涌上心头。 特別是看清衝进河里的人是陆川时,所有情绪达到顶点。 陆川作为自己的姐夫,有多在乎亲人,他比谁都了解,否则不可能由著寧家借寧梔的手在陆家作威作福多年。 说句难听的,寧家除去必要的劳作,很少下地挣工分,却过得比村里大多数人滋润,靠的就是陆川每月寄回家的高额津贴! 现在亲眼见到他將陆景丟入河中,不论陆景是死是活,自己绝不会有好下场。 哪怕是阳光明媚的夏季,河面上吹来的风都带著水里的凉意,冷得浑身汗湿的寧武打了个寒颤,猛然清醒。 他不想死! 他不可以成为杀人犯! 快逃,逃的远远的,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 寧武软手软脚的爬起来,扭头就跑,迎面撞上抱著妞妞的寧梔。 他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双肿泡眼亮的惊人,害怕的心瞬间落定。 他忘记昨天挨打的事情,走到她身边,用近乎命令的语气开口:“寧梔,等会陆川上来,你帮我说情,让他不要追究责任。” “如果他不答应,你就给我顶罪,反正你亲生父母是首都的首长,保住你肯定没问题。” 寧武高高仰起头,斜视著寧梔,好像帮他顶罪是件极为荣耀的事情。 寧梔檀口微张,神色古怪,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仿佛在看一个没进化完全的猿猴,直到他不自在的黑了脸,又看见陆川已经救下陆景,才有心思的回话:“寧武,是奶奶的裹脚布裹进了你的脑子,还是人类进化独独落下你。” “杀人犯法,想我替你顶罪,我脑子有病都不会答应你,老老实实当你人嫌狗厌的劳改犯去吧!” 她每说一句,他的脸的就白一分,愤愤的指著寧梔,怒吼:“爸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这点小事你都不肯帮我。” 寧梔瞪大眼,震惊道:“你直肠通大脑,里面装的都是屎啊。” “在你眼里杀人未遂是小事?” “你这么厉害,咋就生在地上不上天呢?” 她抱著妞妞,退开几步,离寧武远远的。 憨批做事一向难以预料。 寧武说不过她,气的额上青筋鼓胀,双拳微微提起正要跨步上前,突然眼中景色一换,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前扑去,摔了个狗吃屎。 陆川浑身煞气,眼眸黑沉,不见一点明亮,那目光仿佛来自地底深渊,冷厉,暴戾。 不远处是陆馨悽厉的哭喊。 寧梔心头咯噔一下,再顾不得两人,疯狂朝陆景跑去。 陆景瘦弱的身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上的河水渗入土地,氤氳出大片的痕跡,双目紧闭,脸色青白,如死去一般安静。 陆馨边哭边用力摇晃,好似这样就能唤醒没有呼吸的哥哥。 “二哥,二哥你醒醒,你醒醒,你別丟下我!” 寧梔放下女儿,丟掉篮子,推走陆馨,低头撕开陆景的衣服,哆嗦著紧贴他的左胸口,屏住呼吸,直到听见他微弱近乎停滯的心跳。 陆景还有救! 她不在犹豫,动作迅速地把翻转过来,让他头朝下,用力拍打背部,確认他口鼻中没有堵塞的泥沙后,毫不犹豫的开始心肺復甦。 手握成拳捶向胸口心臟的所在位置。 连续叩击三次后,一手捏住陆景的鼻子,另一只手托起下巴,让嘴巴微张,深吸口气覆了上去。 重复两遍,再次直起上半身,进行胸外按压,一边按一边计数。 寧梔神色紧绷,额头上的汗落进眼睛,刺得发疼都不敢眨,就怕数漏一个数字,或者频率掌握不对。 倒在边上的陆馨完全呆住,眼泪掛在脸上都忘记擦。 她看不懂寧梔在做什么,可本能告诉她,她在想办法救二哥。 陆馨不敢发出声音,害怕打扰她救人。 不知不觉间,这套简单的心肺復甦术已经做了三四个循环。 陆景终於咳嗽一声,重新有了呼吸,脸上的血色渐渐恢復,不再是之前那副苍白死人模样,寧梔赶忙帮他侧过身,以免吐水的时候呛住,又要去阎王殿走一遭。 等他腹腔里的河水吐乾净,寧梔虚白著脸,双手脱力地垂在身侧。 陆馨亲眼目睹哥哥起死回生,哇的一声又哭了,这一次的哭声里,没有绝望和悽厉,只剩下喜悦和庆幸。 她不敢晃陆景,乖乖坐在他身边,断断续续抽噎:“二哥,二哥,呜呜呜,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嫂子,谢谢你救了二哥,以后我当牛做马报答你。”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再也不偷偷骂你搅家精和恶婆娘了。” 陆馨抬头,泪水洗过的眼睛又黑又亮,里面盈满虔诚。 第17章 最后一句你大可不必说出来 寧梔眼尾一挑,嘴角微抽,很想告诉她最后一句大可不必说出来。 確认陆景保住小命,她稍稍恢復点力气,转头一看,无力扶额。 忘记那边还有个发疯的陆川。 “小馨,你看好妞妞和小景,我去瞧瞧你大哥。” “好的,嫂子。”陆馨担忧的望一眼陆川,乖巧的点了点头。 寧梔认命站起来,要不是怕闹出人命,她是真没力气挪动。 ······ 陆川机械的落下拳头,脑子里轰隆隆的响个不停,耳中的嗡嗡声混合著心臟跳动的声音夺取了他对外界的所有感知。 眼底仿佛不见天日的深渊,脑子里除了面色惨白毫无生气的弟弟,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 寧梔看著他呆滯平静的黑眸,害怕的打了个哆嗦,不怕刺头生气,就怕老实人发火。 瞧瞧昏死过去,彻底没了人样的寧武,暗骂一声活该,有心再让他挨几拳,却不能真看陆川把人打死。 为了个人渣把自己的后半生搭进去,太不值得。 寧梔顿了顿,怕刺激到陆川,没敢靠太近,用自己最温柔的语调,轻声开口:“陆川···” “陆川,你醒一醒,別再打了。” “陆景还需要你背他去医院看病。” “他好不容易活过来,你真的要为个不相干的人,延误陆景治疗?” 陆川高高扬起的拳头一顿,空茫的眼渐渐亮起星星点点的光,他扭过僵硬的脖子仰望寧梔,失焦的黑瞳迟钝眨了眨。 『陆景、活著』,轻飘飘的四个字,为他混沌的大脑注入一丝清明。 寧梔轻柔的声音,好像无边地狱里的一束光,冬日的一轮暖阳,衝破重重迷雾,清晰的传入耳中,慢慢唤回他的神志。 舔了舔乾涩的唇,陆川艰难张口,声音嘶哑的厉害:“寧梔···” “嗯,我在呢。” “你说,小景还活著?”陆川眼眶发热,声音又轻又抖,逃避似的低著头,好像这样就不会听见自己害怕的答案。 寧梔鼻子一酸,用力点点头:“是,我不会骗你。” “小景溺水不久,你救的又及时,这会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最好还是去趟医院,让医生检查一番。” “好···好···听你的,去医院,去医院···” 陆川用力擦去眼角的泪水,唰一下站起来,他速度太快,又经歷大悲大喜,眼前一黑,人向前栽去,寧梔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 两人看都没看被打的失去人形的寧武,冷冷对嚇尿的张大宝道:“拖著他和我们一起去医院。” “他丟了,或跑了,你会和他一个下场。” 说完就踉蹌著跑到陆景身边,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感受著上面温热的呼吸,那颗悬在空中的心,终於回到肚中。 抱起他带著陆馨和妞妞重新走回寧梔身边。 看了她很久很久,郑重的说了声:“谢谢。” 寧梔摆摆手,將妞妞背到背后:“我们是一家人,救自己的家人何须言谢。” “別废话了,早点去检查,早点放心,千万別耽误时间。” 陆川点点头:“我去找几个拉车的来,你们別站在这等我。” 寧梔心里打鼓,提议道:“你把小景先放下,他最好少受顛簸,我和你一起去,分开行动速度快。” 寧武被打的半死不活,只有一个嚇破胆的张大宝,留下三个孩子倒也没什么不放心。 “行,我们快去快回。” 向阳镇不是大镇,经济不算发达,人力车虽然不多,但较为集中。 陆川对镇上比较熟悉,带著寧梔穿过一条小巷,便来到相对繁华的地段,轻易找到了他们需要的人力车。 去河堤的路不好走,陆川没为难人的意思,让他们等在学校门口,他们带人出来。 他给的价钱高,又预先支付一部分做押金,车夫们自然没意见,笑呵呵的应了。 哪怕等了小一刻钟也没有人不耐烦。 不是他们想等,实在是对方给的太多。 平时跑一天都赚不到一块钱,现在只要等一会,再送他们去医院,就能轻鬆到手。 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直到他们重新出现,地上更是多了个血呼啦差的人形生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齐齐变色。 你推我,我推你,期期艾艾开口询问。 “同志啊···这、这、这怎么回事?” “这人是死是活?” “死人我们不敢拉。” “放心,没有死,活著喘气的。” 陆川冷漠的说了一句,目光落在他们不情愿的面孔上:“我知道他形象不好,你们怕弄脏车,不好载客。” “没关係,谁愿意拉他,除去答应你们的一元车费,我再额外给一块,当做洗车的费用。”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此话一出,刚刚满脸不情愿的车夫瞬间换了表情,爭抢著要拉寧武,最后是陆川隨手指了个看著顺眼的才算结束。 价钱高车夫们肯出力,用最快的速度拉著一行人来到医院。 陆川爽快付钱,暂时留下拉寧武和张大宝的车夫,请他帮忙看住两人后走进医院,飞快的掛號看病。 坐诊的医生穿著白大褂,大概三十来岁,医术不错的,粗粗看一眼,听了心音,眉头便皱起来:“你们怎么做家长的,这么不负责任。” “为什么不叮嘱孩子远离河流?” “这次溺水抢救及时,难道次次都及时?” 陆川低著头,好脾气不断应声:“医生你说的对,我以后肯定看紧他们。” “我弟弟是不是真的脱离危险没有大碍了?” “会不会落下病根影响身体健康?” 医生下笔不停,边写边说:“他肺里有一点积水,最好住院观察几天,万一发炎引起高烧,也容易救治。” “还有,你们平时多给孩子补充营养,瞧他瘦的。” “好好好,我们都听医生的。”陆川忙不迭点头,连连道谢。 医生摆摆手:“行了,我给你们开单子,缴费住院去吧。” 陆景刚好醒来,听见这话,微微摇了摇头:“大哥,我不住院,我没事,回家睡一觉就好,不要浪费钱。” 第18章 那是你最討厌的恶婆娘寧梔 陆家一家人都长了一副好相貌,有脸撑做门面很容易让人忽略他们的穿著。 医生闻言,认真打量几人,发现衣裤洗的发白起边儿还打了不少补丁,一看就知家境贫寒。 怪不得孩子不想住院,怕给家里带来负担。 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医生盘算口袋里剩余的钱財,想著如果他们没钱住院,自己可以先帮忙垫付。 身体是一辈子的事,不能马虎。 “別担心,家里有钱。”寧梔好笑地揉了揉他一头枯黄的短髮:“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况且,这医药费可不用我们家出。” 陆景眼睛一亮,放心的点点头。 寧梔知道小孩是穷怕了,他们没告诉他已经拿到一笔巨款,害得他小小年纪就为钱担忧。 陆景感受著头顶的温暖,红了脸不自在的闪躲,父母过世后,再没有人这样『大胆』对他,心中竟升起一丝贪恋。 不由得悚然一惊,暗暗告诫自己。 陆景,快醒醒。 那是你最討厌的恶婆娘寧梔。 怎么能被她演给外人看的假象欺骗! 医生见他们商量好,將手中住院单递出,便继续接诊。 住院的病人少,手续办理起来速度很快,安顿好陆景后,陆川留下陆馨和妞妞,叮嘱他们不要乱跑,有问题就找护士。 两人乖乖的应了。 陆川拜託护士长帮忙照看一下,忍住心里的担忧和寧梔一起来到医院外,谢过车夫后,动作粗鲁扇醒了寧武:“別装死,起来和我一起回村。” 医生开了三天的住院单,要回村里拿换洗衣服以及洗漱用的搪瓷盆,顺便去寧家算帐。 寧武差点害死陆景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 “好、好的,姐夫。” 他本来就是个窝里横的怂蛋,被狠狠捶了一顿,浑身散架似的疼,此时听见陆川的声音,嚇的一个激灵,缩著肩膀满脸畏惧,小鸡吃米似的不断点头。 寧武不敢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就怕惹怒陆川这尊煞神。 张大宝胆子更小,连看陆川一眼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四人安静往宏村走,寧武和张大宝在前,陆川和寧梔在后,两拨人距离不远不近。 “陆川,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寧武蓄意谋杀,我要送他去吃牢饭。” 寧梔斟酌片刻,试探著开口:“我觉得让寧家赔钱,不送派出所比较好。” 其实早有了她会求情的打算,对这个结果他没有意外。 陆川眼底暗芒闪过,想到她救了陆景,强行忍住节节攀升的暴虐,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难受,忍不住问:“为什么?” “寧武差点害死陆景是不对,有可能的话我也想送他吃几年牢饭。” “可陆景已经没有危险,而你却將寧武打的太厉害,寧家的德行你和我一样清楚,如果死咬住这点不放,执意告到部队,你恐怕会被处分。” “严重一点甚至会开除军籍。”寧梔侧头,认真的看著他:“你好好想想,为一个寧武,值不值得这样做。” 寧梔对寧家没有一点好感,更不在乎寧武的下场,只担心陆川会不会受影响。 眼下两人是绑在一起的利益共同体,她自然处处为他著想。 陆川沉默,他想过许多,唯独没想过,寧梔劝他放过寧武是为他规避可能存在的风险。 不用继续分析,头脑冷静后,他就明白她说的非常对。 身为军人,擅自伤害人民群眾,影响非常恶劣,他想回到部队,甚至想继续往上爬,决不能存在有这样的污点。 回来前政委特別交代,这次部队里有兵王提名,他们军区已经將他的名字报上去,只要审核通过,极有可能可以获得这份荣耀,让他好好表现。 这个节骨眼上,他確实不能有大动作,寧家人全是混不吝,真疯起来绝对要闹到部队里。 “我知道了。” 听见回答,寧梔鬆了口气,真怕陆川倔脾气上来不听劝,白白葬送前程。 一路无话的走进村子,四人先去张家,將张大宝做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王婶。 她脸色精彩纷呈,抄起扫帚就送了他一顿竹笋炒肉。 一句废话没说,递给他们八十块。 她终於意识到不能再放任张大宝野蛮生长,不然寧梔的预言极有可能成真。 张大宝是老来子,王婶生他的时候又伤了身子,这辈子只会有他一个娃,平时难免宠惯,她心里不觉得有问题。 农村的孩子嘛,不都是这样调皮捣蛋长大,她儿子不过是比別的小孩更调皮点,能有多大事? 可陆景的事,给她敲响警钟,诚心诚意的道了歉,並表示会严加管教。 不做人的突然做人了,感觉怪怪的。 王婶变的礼貌,两人没有抓住不放的道理,心安理得收下八十块,张家的事就算了结了。 现在寧家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我的儿!你怎么了?” 寧武一露头,张桂兰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恶狠狠的目光刺向隨之而来的寧梔两人:“你们两个杀千刀的,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把阿武打成这样,我要打死你们。” 她化身护崽的老母鸡,將寧武擼到后边,转头要去拿院里放著的大扫帚。 自己捨不得碰一根手指的小儿子,被人打成这样,简直比她挨打还心痛,差点给她气疯。 寧梔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轻飘飘丟下一个炸弹:“你的好儿子杀人未遂,你也想做帮凶?” 张桂兰呆住,傻傻的看向唯唯诺诺,目光闪躲的寧武,惊疑不定重重喘了两口气:“死丫头,这是你弟弟,你为什么要污衊他。” 这么嚇人的名头,她决不能认下。 寧梔挑眉:“是不是污衊,你亲口问问他不就是了。” 张桂兰狡辩:“你们把他打的没了人样,我儿胆子小,哪里敢说实话。” “有个词怎么说来著。”她绞尽脑汁的想了想,憋出个:“屈、什么玩意。” “屈打成招。” “对!”张桂兰一拍大腿:“就是这个词!” 第19章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寧梔白眼都懒得翻。 冷冷一笑:“张桂兰,我喊你一声妈,喊寧武一声弟,没有带他直接去派出所,已经是看在相处多年的份上,劝住陆川。” “结果呢,你们把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那什么也別说了,直接去派出所。” “让公安同志给评评理,看看我有没有污衊他!” 寧武嚇得一抖,拽住张桂兰的衣角不停拉扯。 他是真的差点杀死陆景,回来的路上看见派出所都怕得腿软,就担心陆川扭头將他送进去。 这一刻,他心底怨恨起张桂兰。 哪壶不提开哪壶,为什么非要激怒寧梔。 她是不是看不得他好,要他成为劳改犯才高兴。 张桂兰哪晓得自己被亲儿子怨上了,依旧死鸭子嘴硬地不肯承认。 “嘴贱的死丫头,你少放屁,我的儿子我清楚,阿武绝不会做这种事。” 她往地上一躺,开始撒泼打滚:“快来人啊,我不活啦。” “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丫头是个白眼狼,帮著外人欺负弟弟,更是把他打的没了个人样。” “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公道。” “就算她不是我亲生的,可把我她养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怎么对我们这么狠心。” 她嚎的嗓门极大,刚好碰上下田回家的时间,不一会儿就把寧家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村民不明所以,听完张桂兰的哭喊,再看看寧武的惨样,纷纷拧了眉,指责起寧梔和陆川。 “川小子,寧丫头,你们咋下手这么狠,把小武打成了猪头?” “是啊,我们知道寧家对你们不好,你们心中有怨,但不好暴力解决问题,快快快,你们快点给小武道个歉。” “一个村里长大的情分,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事不能敞开了说,动拳脚打人是你们不对。” “对对对,你们带小武去卫生所看看,擦点药,事情就过去了,都別拧巴著。” 宏村的村民不多,加起来也就五十来户,他们习惯当和事佬,谁家发生点口角都是两头劝。 夫妻还有拌嘴动手的时候,在他们眼里,寧武是孩子,陆川和寧梔也是。 小孩子吵架多正常,更別说寧梔昨天还打了他,寧武难免不服气去找茬,估计话赶话说急了眼,动起手来。 唯一想明白,寧丫头是怎么回事。 这两天张口闭口就是送派出所,听得怪刺耳的。 张桂兰听见大伙儿站她这边,胆气顿时足足的,还想继续闹,刚准备张口,一道阴影就覆了上来。 她纳闷抬头,嗓子里准备的嚎叫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再不敢发出一声。 寧武背对著院外,居高临下冷冰冰的看著她,那目光仿佛不是在看自己的妈妈,而是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咕嘟。 张桂兰害怕地打了个抖,牙齿因为恐惧咯咯作响,本能驱使她不停朝后退,想要离寧武远远的。 寧武蹲下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幽暗的视线死死盯住她,一字一顿的说:“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剁了你餵狗。” 他声音不大,院子里人又多,除了张桂兰谁也没有听见。 可他们眼睛不瞎,奇怪的看著寧武蹲下来后,张桂兰的身下就出现一摊可疑的水渍,小风一吹,一股难以言喻的尿骚味钻入鼻尖。 眾人嫌弃的齐齐后退。 “咦,张桂兰怎么回事?一大把年纪咋还尿裤子?” “就是啊,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 “別在这看热闹,快去把老寧找回来。” 妇女尿裤子不是啥光彩的事,他们一群大老爷们不好围观,离开前劝了寧梔和陆川几句便散了。 寧国强青著脸回来,听了一路媳妇尿裤子的壮举,他现在恨不得一拳把人抡死。 害他丟这么大个脸,以后出去和人嘮嗑,指不定背地里怎么嘲笑。 他心情不好,看见杵在院里的寧梔夫妻,顿时火冒三丈:“你们在这干什么?” “从哪里来给我滚哪里去。” 寧梔呵呵一笑:“爸,你说的我不会,要不你先表演一个我瞧瞧?” 她是文明人,不能动手打人,但气死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寧国强咬紧腮帮子:“別以为你是首都人老子就不敢打你。” “希望你记住现在这句话。”寧梔摊摊手,笑得玩味:“一会別求我才好。” 十分钟后。 寧国强和张桂兰脸色灰败,强撑气势:“说吧,你们想怎样?” “赔钱唄。” “好,你要多少。” 寧梔笑了:“那就看你心爱的小儿子,在你们心里值多少了。” “我事先告诉你,小景在我和陆川心里,是无价之宝。” “考验寧武是根草还是个宝的时候到了。” “一千!”寧国强闭上眼睛:“我们愿意赔一千。” “好。”寧梔爽快应下:“什么时候给钱?” 寧国强眉头上的皱纹深深的挤在一块:“三天,三天后钱一定给你。” “不过你要写保证书,保证你和陆家不追究小武的责任。” 吃一堑长一智,他不会上两次同样的当。 “可以。” 他们本就没打算去派出所,这保证书给就给了。 不过··· 寧梔的目光在寧国强身上划过,心底怀疑。 寧家没有一个勤快人,按道理昨天的钱应该就是全部积蓄,他怎么有再拿出一千块的底气? 寧梔脑子转的飞快,面上丝毫不露:“寧武我们带回去。” “三天后我们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寧国强阴沉的点点头。 寧梔和陆川想到在医院的三个孩子,提溜著寧武转身回家。 简单收拾好东西直奔镇上的医院。 宏村和向阳镇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每天走来走去,耗费时间精力,两人一合计,乾脆找村长开介绍信,准备在镇上住几天。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连向来节省的陆川都对此没有意见。 两人离开村子没多久,在家狠狠打了张桂兰发泄的寧国强也后脚去了镇上。 一千块,他当然没有。 但,在首都寧家享福的女儿肯定有! 第20章 孩子不好忽悠 “什么?你要一千五?” “对。” “我哪里有这么多钱。”寧婉清气急败坏。 一千五是什么概念? 寧家全家年收入总和,她考入文工团没多久的新兵,去哪里变给这么多钱给他。 “三天內我要见到钱,否则后果自负。”寧国强阴惻惻说完,根本不听回答,果断掛掉磁石电话机。 点头哈腰谢过公社里的人,寧国强心情稍好,完全不担心寧婉清会不拿钱。 这丫头在首都享了这么多年福,现在付出点钱財怎么了? 没有他们生下她,她哪能活得像资本家小姐。 再说是她主动联繫,命令他们送上寧梔的把柄,他们照做了,问她拿报酬天经地义。 一个没养在身边的丫头片子,哪有从小宠到大的儿子重要。 想到这两天在寧梔那受的气。 寧国强阴鷙一笑,他会好好利用多出来的钱给她个深刻教训! 他得在接寧梔去首都的人来之前把事情安排好。 ······ 陆川找了家离医院最近的旅馆入住。 给寧武单独开了一间房,威胁他不准离开后,两人带上洗漱用品来到医院。 路上见到卖包子的顺手买了几个肉包当晚饭。 中午的饭菜只要打开直接吃,不担心他们会饿肚子,晚饭没时间准备,买几个他们心心念念的肉包子,肯定高兴。 住院部的病人不多,落日余暉穿过四格窗悄然洒落,金红色的光芒驱散清冷。 陆川推开病房的木门,惊动了里面的三个孩子。 “大哥、嫂子。”陆馨高兴的跑过去,抢著帮忙拿东西。 陆景眼神闪躲,红著脸含含糊糊的叫了声:“嫂子。” 这可是寧梔嫁入陆家两个月后再也没出现的称呼。 对於救命恩人,他没法像以前一样理直气壮的討厌。 寧梔偷笑,没戳破少年的小小彆扭,往他手里塞了个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快吃吧,肉包子趁热才好吃。” “来,小馨这是你的。” “陆川把搪瓷缸拿出来,我去打壶热水给你们冲麦乳精。” “妞妞让爸爸餵你吃包子好不好?” 寧梔提起床边的暖水壶朝外走去。 三个孩子乖巧地喝完麦乳精,舔了舔嘴唇,又接过她变出来的奶,陆馨和妞妞已经完全被征服,正腻在她身边撒娇。 陆川没打扰,拿起饭盒打算去清洗乾净。 陆馨小脸微红:“大哥,我去吧。” 吃完饭她太累了,把熟睡的妞妞抱到陆景身边,自己也趴在床边睡了过去,醒来后又忘记洗。 小心翼翼覷一眼寧梔,沮丧的低下头,嫂子会不会误会我故意偷懒··· “你大哥难得照顾你们一回,洗个碗而已,让他去。” 不等陆馨多想,寧梔赶紧推陆川出去。 打水和洗碗的地方都在安全距离內,她要抓紧时间说服陆景,让他开介绍信以及买火车票。 房门一关上,寧梔探过身,神神秘秘地对陆景道:“小景,嫂子现在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陆景不屑撇嘴:“哼,少拿哄小孩这套哄我。” 他习惯哼她,一时半会儿真改不掉。 陆馨不悦地拍了拍:“二哥好好和嫂子说话。” 眼看兄妹俩要拌嘴,寧梔抬手阻止:“別吵,先听我说完。” “我已经打算隨军去部队生活,你大哥开始答应。” “但我和他去村部开介绍信时又突然变卦。” “我们最好做两手准备,我继续游说,你们找机会套出陆川回部队的时间,还有火车信息。” “为以防万一,小景出院后去村部开介绍信,以及买好和你哥哥同班次的臥铺车票。” 兄妹俩听见『隨军』两个字双眼放光。 家里以前军没达到隨军条件,等达到了,大哥又娶了寧梔,她不愿意去部队,他们也去不成了。 陆馨忙不迭点头,陆景短暂的高兴后,察觉出不对,怀疑的眯了眯眼:“大哥一直说到做到,为什么答应隨军又反悔?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还是说你故意骗我?” 孩子不好忽悠啊···敏锐的抓到关键。 感嘆一番后,寧梔双手环胸,老神在在:“骗你做什么?” “接我去首都的人快来了,隨不隨军和我关係不大。”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丟下这句话,寧梔佯装生气,扭过头不看陆景。 陆馨担忧的瞧他著他们,坚定站在嫂子这边:“二哥,你天天念叨隨大哥去军区生活,怎么机会递到面前你反而退缩了?” “你不愿意帮嫂子,那我帮!” 陆景也不是真心拒绝,他比谁都嚮往部队生活,只是这事情是寧梔提的,又故意避开大哥,他不得不多想一想,怕给大哥招麻烦。 看向已经完全倒戈的妹妹,两种情绪在脑子里打架。 一种让他答应寧梔,一种则劝他应该告诉大哥。 挣扎好一会,隨军的诱惑占了上风,总算在陆川回来前咬牙应下。 瞧了会三人之间的眉眼官司,陆川眉头一皱,很快放鬆下来:“小景晚上住院需要我陪吗?” 陆景先是摇了摇头,紧接著点点头:“哥哥让妹妹和嫂子先回去,你再陪我一会好不好?” 弟弟难得提一次要求,陆川捨不得拒绝。 寧梔双眼微亮,一下就猜到原因,她喜欢行动派。 於是左手妞妞右手陆馨,飞快走出病房,离开前她做了个加油的姿势,给陆景打气。 虽然他並不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陆景心思细腻,他没有一开口就直奔主题,而是慢慢將话题往上面引,一点一点套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大哥,这么快就回去了吗?”他难过的垂下头,怕陆川看出自己眼里的心虚。 8月21號,还有四天,陆景微微皱眉。 出院后只有两天时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没让陆川久呆,兄弟俩聊了十几分钟,陆景就让他回去休息。 看见等在楼梯口的三人,陆川一愣:“怎么没回旅馆?” 寧梔眨眨眼:“外面太黑,我们害怕。” 陆馨跟著点头,妞妞懵懂的朝陆川笑。 “走吧。” 陆川没多说,大步在前面开路,回到旅馆,问了老板娘寧武的情况,知道他听话地没离开过,就丟开不管了。 他们定的双人间,寧梔和陆馨一张床,陆川带妞妞睡。 旅馆条件一般,床上有股淡淡的霉味,寧梔不舒服极了,以为自己会睡不著,哪晓得沾了枕头,便陷入黑沉的梦乡。 第21章 知不知道人嚇人会嚇死人的 向阳镇夜里的温度比宏村高,旅馆住宿条件有限,通风差,房间里又闷又热。 半夜的时候寧梔给硬生生热醒,隨便一摸就是满手汗水,浑身黏腻散发淡淡的汗臭味,她愈发不舒服。 无比怀念上辈子的空调,实在不行给个风扇也好啊! 忧鬱的嘆口气,寧梔怕吵醒陆馨,小心下了床摸索著来到房门口,正要打开出去时,被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包围,惊出她一身冷汗。 “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寧梔白著脸,双手死死捂住嘴,她差点大叫出声,心扑通扑通跳地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扭过身手指恶狠狠戳著陆川的胸口:“知不知道人嚇人会嚇死人的!” 陆川额上青筋跳了跳,抓住她作怪的手扣在头顶,將人抵在门上:“我只知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他低下头,目光紧紧锁住寧梔的眼眸:“回答我的问题。” 灼热的呼吸喷在脸上,两人靠的太近,寧梔可以清晰感受到他流畅结实的肌肉。 陆川一心想著她的可疑之处,完全没意识到他们的姿势有多曖昧。 寧梔慌乱的转著眼珠,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红了个透。 落在陆川眼里成了心虚的表现,他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刻意压低的声音极具危险:“快说!” 啪! 房间里的灯突然大亮,陆馨一脸懵圈地揉了揉眼:“大哥、嫂子,你、你们在做什么?” 陆川一愣,看了看自己和寧梔,触电似的鬆开手,连退好几步,昏暗的时候不觉得,这会一亮灯才察觉姿势不对,他脑子里闪过无意间看到的诱惑画面。 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一身雪白的皮肤泛出勾人的粉红色,那一对··· 咽下一口唾沫,陆川紧急喊停,微微仰起头,搓了搓发热的鼻尖,不敢继续想下去。 掩饰似的轻咳两声:“小馨,起来做什么?” 陆馨打了个哈欠,不解的眨了眨眼:“当然是去外边厕所尿尿。” 大哥怎么问这么傻的问题? 陆川尷尬得满脸通红,冷峻帅气的脸上透出几分傻气,多了股铁憨憨的味道。 寧梔稳住心神,用手扇风,总算散去脸上的燥意,没好气的拿眼瞪他:“听见回答没,去上厕所!” “怎么,你准备和我一起上吗?姐妹。” 陆川嘴唇嚅囁,一个字都不敢说,看著打开房门出去姑嫂俩,抬手捂住眼睛。 自己乾的什么蠢事。 等房间重新回归黑暗,陆川转头看向侧躺的寧梔,目光像锁定猎物的猎人,盯了好一会才移开。 不著急,早晚会抓到你的狐狸尾巴。 ······ 陆景老老实实在医院住了两天,出院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都说了没事,你们非不信。” “行了,回家吧。” 陆川出声打断抱怨,寧梔把他手里的东西丟给寧武拿著。 一行人不紧不慢往宏村走。 今天不仅是陆景出院的日子,更是寧家赎回寧武的日子。 不知道她的便宜养父钱准备好没有。 这次她不会再傻傻把钱全部上交,必须自己拿一部分,手里没钱没底气。 家里东西不多,值得带走的更少,倒是方便他们行事,衣服什么的,每人拿两套换洗,其余都不带,到部队那边添置。 他们几人的衣服太破,实在没有带走的价值,不如腾出空间装有用的东西。 自己床上铺的一套被褥还可以,她打算带走。 该节省的时候还是要节省,打一床好絮可不容易。 推开小院的木板门,寧梔悄悄给陆景使眼色。 陆景和陆馨轻轻点头,说一声出去玩便脚底抹油地跑了。 陆川没在意,和寧梔打扫卫生,农村土路灰尘大,三天没在,桌子上已经铺满一层极浅的黄色尘土。 两人通力合作,洗洗擦擦很快清理一遍。 端著碗喝水休息时,寧国强沉著脸来到门外。 焉头耸脑的寧武顿时活过来一般,眼里含了两泡泪,嗖一下躲到他身后,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寧国强哄著儿子,不忿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钱我带来了,说好的保证书呢?” “阿川你去写保证书,我来点钱。” 谁要自己是个不会写字的“文盲”。 寧梔心安理得把事情丟个陆川,自己抢过信封,对著厚厚一叠大团结快乐的差点吹口哨。 “好了,钱没错,保证书也给了,你们別杵在我院里碍眼。” 赶苍蝇似的赶走討厌的寧家父子俩,寧梔拿著信封重重的亲了两口,笑得格外大声。 陆川看不惯她这副见钱眼开的模样,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陆川,先说好,这钱是我的,你不准拿走。” “隨你。” 陆川皱了皱眉,明天傍晚他就要坐火车回部队,心里盘算给陆景留多少钱合適,免得寧梔突然离开,他们几个挨饿。 住院期间,寧梔没再提过隨军的话,安静老实得完全不像她,陆川总有她会憋个大『惊喜』的错觉。 隨后摇摇头,她一直没离开自己的视线,根本没时间做手脚。 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他哪里知道,此时陆景正拿著新鲜出炉的介绍信,迈开双腿用最快的速度冲向火车站,准备买两张和他同列的臥铺票! 镇上来回一趟时间略长,有寧梔和陆馨帮忙打掩护,陆川没察觉出不对。 见陆景满头大汗的回来也没多想,拉著他到房间里,塞给他有零有整的五十块並五张粮票,两张肉票。 “我明天就回部队了,这些东西你收好,千万不要省著,如果钱不够给我拍电报,我再给你寄。” 陆景接过钱和粮票,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好在他正是大汗淋漓,到没叫人看出此时的心虚。 他裤兜里可还藏著两张臥铺票呢。 陆景第一次干这种隱瞒自家大哥的事情,害怕的同时还带点刺激,想到明天他们在火车上碰到的画面还多了几丝兴奋。 他死死低著头,不停回应陆川的叮嘱,实际上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注意他说的什么话。 第22章 来一场霸王硬上弓 “你们看!那是不是汽车?” “汽车?在哪?” “快到村口了!” 宏村是向阳镇附近最偏最穷的村落,村里自行车都是稀罕物,生產队有一辆,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现在突然来辆汽车,仿佛水滴落入滚油,纷纷伸著脑袋指指点点的瞧热闹。 “你们说会不会是来接寧梔的人?” “肯定是,不然谁来我们这犄角旮旯。” “路又窄又难走,每回去公社交公粮,推车一天去掉半条命。” “走走走,我们去村口瞧热闹。” “对对,顺便看看首都人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不都是两只眼,一个鼻,一张嘴。” “嗐,这不是好奇吗。” 眾人嘰嘰喳喳的討论,目光黏在远远驶来的军用吉普上。 车里的男人不耐烦的扯了领口,天气热,路又不好走,再加上昨夜赶路睡得少,这会胃里翻腾的难受。 姜兴觉得倒霉极了,大院那么多人,就他的任务在南边。 寧家亲自拜託他来接人,姜、寧两家世交不好拒绝。 寧家有婉婉妹妹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把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女儿找回去。 当做不知道,不是对谁都好? 他可听婉婉妹妹说,寧梔没读过书,什么都不会,是个实打实的村姑。 寧叔把她找回去难道不怕丟人? 姜兴满腹牢骚无处说,看著村里的小路,吉普车开不进,心底的烦躁更胜。 跳下车,对围观的村民询问:“你们知道寧梔住哪里吗?” “真是找寧梔的啊···” “知道知道,喏,你沿这路一直往前,篱笆最破的那家就是。” 姜兴眉头微皱,轻声道了谢,迈开腿迅速消失在村口。 ······ 陆景住院的这两天,寧梔老老实实待在医院,哪怕外出也是和陆川一起,从没单独行动过,让寧国强钱请的人根本找不到动手机会,算是误打误撞逃过一劫。 当然她没完全閒著,那晚两人乌龙的靠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她没有主动的原因,与陆川的“安全距离”並没有发生改变。 寧梔心里暗暗著急,她可以厚著脸皮悄悄跟去部队,总不能还每天跟著训练吧? 陆川对她明显生了防备,自己再无理取闹跟他一起训练,她恐怕要直接被控制监管起来。 为自己的小命著想,趁著今晚,找机会来一场霸王硬上弓? 寧梔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再想一想陆川肌肉匀称的手臂··· 她是什么狗屎霸王,王八才是適合她的头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自己该怎么办? 寧梔嘆著气,表情那叫一个忧愁。 “女同志,请问寧梔家住哪?” 寧梔抬眸,眼底的愁绪未散,眉目间拢著一抹淡淡的疏色,清风吹动她的长髮,忧鬱的气质中又多了几分空灵,漂亮的让人眼前一亮。 姜兴一时看愣住,怎么也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山村还藏著如此美丽动人的姑娘。 但她一开口,姜兴眼里的惊艷瞬间收敛,浓眉紧皱,不动声色朝后挪了挪,避如蛇蝎的模样,好像她是罪大恶极的坏分子,眼里的厌恶都快溢出来了。 再开口语气又硬又冲:“你快点收拾东西和我走,別耽误时间。” 寧梔不悦皱眉:“你谁啊?我们认识吗?” 这人她当然认识,上辈子接寧梔去首都的姜兴。 瞧瞧写满厌恶的脸,命令的语气,全部踩在她的死穴上。 她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 更別说她还没准备去首都,凭什么给要对他客气。 寧梔扭头就走,理都没理。 姜兴顿时火了,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正要开口,小腿一疼,整个人腾空而起,视线翻转,身体隨著半轮红日一同落下,躺在地上半天回不了神。 他刚刚被一个女人摔出去了?! 姜兴瞳孔地震,这要是让大院里的人知道,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寧梔拍拍手,目光睥睨:“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姜兴飞快爬起来,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心底对寧婉清的话更信了几分。 出发前寧婉清特意找到他,像是要说什么又不好说,还是自己再三追问,才勉为其难的开了口。 “小姜哥哥,这话本不该由我说出来。”寧婉清垂著头,露出一截好看的天鹅颈,柔柔弱弱的站在月光下,仿佛会发光一般。 姜兴登时心软:“婉婉妹妹你说,我保证,出得你嘴,入得我耳,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寧婉清绷直的身体放鬆下来:“小姜哥哥,其实我內心也挣扎很久。” “我知道自己占了寧梔这么多年的位置是我理亏,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否则我怕你著了她的道,害你一生。” 姜兴唬了一跳,咋呼道:“怎么了?那个寧梔有问题?你怎么不去和寧叔说。” 寧婉清眼底闪过嫌弃,急得连连摆手:“不是的,是听到些传言,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我的亲生父母说,寧梔在村里的形象並不好,不爱读书,不爱干活,喜欢和男同志说说笑笑···”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不满意现在的老公,想攀首都的高枝,重新找个对象养她···” “你这么能干,又是大院里的,我怕你被他缠上。” 寧婉清根本不想寧梔回到首都,她回来,自己该如何自处? 虽然妈妈说不会因为寧梔动摇她在寧家的地位,但自己到底不是亲生的,这份保证可以持续几年? 只有搞臭寧梔的名声,让寧家彻底拋弃她,自己才能高枕无忧。 都怪考文工团时该死的体检,让寧家发现自己的血型不对,牵扯出抱错孩子的事,她还是全家人捧在手心疼宠的小公主,何需为阻止寧梔回归费尽心思。 早知道就不和人慪气,而是听妈妈安排去报社上班。 姜兴不知道自己心里『单纯』的婉婉妹妹有这么多小心思,半点没怀疑她的用意,听信一面之词,没见到寧梔就对她没了好印象。 “婉婉妹妹放心,我会注意,不给寧梔纠缠的机会。” 寧婉清回神,乖乖甜甜地笑了:“嗯,小姜哥哥最聪明了。” “喂!你说不说话,不说话我回家了。” 寧梔的声音打断姜兴的回忆,惹得他不高兴的皱紧眉头。 第23章 高低得赏他两个大逼斗 “我是首都寧家派来接你回去的人。” 姜兴冷著脸,没有透露姓名,怕的就是她抓到机会蹬鼻子上脸。 喜欢和男人鬼混的女同志,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哦。”寧梔不咸不淡的点点头,一点要隨他走的意思都没。 姜兴抬手看了看表,指针滴滴答答的转,眼看要过六点,他愈发不耐烦的催促:“你怎么不回家收拾东西?” “我有任务在身,顺路来接你,快点去收拾,別耽误我回程时间。” “你说是寧家派你来的就是啊,有什么能证明你的身份?”寧梔冷哼一声。 姜兴一愣,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你自己看。” “我文盲,不识字。”寧梔说的理直气壮:“隨我回家,我找看得懂的人念。” 姜兴警惕起来,刚见面就带男同志回家果然不是什么好姑娘! 家里八成有陷阱在等著自己,万一著了道,生米煮成熟饭,他不想娶也得娶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幸好寧梔不会读心术,不然高低得赏他两个大逼斗。 自恋是病得治! “你家里谁识字?” 寧梔翻个白眼:“我老公,我小叔子,小姑子都识字,行了吧,你到底去不去,一个男同志比女人还嘰歪。” “放心吧,你站著像冬瓜,坐著像地瓜,我老公身高一米八,长得俊朗帅气,有他这珠玉在前,你这砖块我可看不上。” 姜兴如遭雷劈,羞愤欲死,个子不高一直是他的痛点,今天被村姑插了肺管子,他气的快爆炸。 偏偏是自己先带的有色眼镜看人,气死都得憋著。 瞧前面带路的窈窕身影,姜兴皱眉,寧梔看起来不像嫌弃自己老公的样子。 为什么寧婉清会那么说? 要不是她的话误导,自己也不会丟这么大脸。 姜兴转头安慰,寧婉清可能不知实情被亲生父母誆骗,可不管怎么说服,心里那个疙瘩始终越不过去。 陆馨见到她,高兴的飞奔过来,挽住她的手,嫂子、嫂子叫个不停,小脸上洋溢著快乐的光彩,一瞧就知道她们感情不错。 “嫂子,他是谁?怎么一直跟著我们。” “哦,说是接我去首都的人。”寧梔胳膊一紧,低头就见到刚刚还笑眯眯的小姑娘换了副泫然欲泣的脸孔,连忙安抚:“小馨別怕,嫂子不走。” 神神秘秘眨眨眼:“我们说好要的不是?” 陆馨想到陆景买回来的火车票,顿时多云转晴,紧紧牵著寧梔的手不放,更是偷偷对姜兴做鬼脸。 想抢嫂子的都是坏人! 三人进了院子,姜兴见到坐著的人惊讶极了:“陆川你怎么在这?” 自来熟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不记得我了?我们在西南军区集训时见过。” 西南军区集训? 算算时间是刚结束,可对经歷过一世的陆川来说是很久远的事,好在他记性不错,很快想起眼前人:“姜大哥。” “哈哈,你刚刚那陌生样,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呢。” 姜兴对陆川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可是力压他们大院小霸王宋军霆的狠人。 两人寒喧过后,姜兴拍了拍额头:“瞧我,见到你太高兴,忘记正事。” 他一回头,看寧梔玩味的抱著手臂,脑袋一昏,到嘴边的话哽住了。 指了指寧梔,又看了看陆川,哆哆嗦嗦问:“你们认识?” “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陆川。”寧梔笑出两颗虎牙:“惊不喜意不意外?” 姜兴木著脸:呵呵··· 误会解除,两人也认识,便留了他在家吃饭。 家里的东西有限,想著姜兴是北方人,乾脆包了顿饺子招待。 白菜猪肉饺一上桌,几人吃的头也不抬,再来一碗饺子汤,原汤化原食,別提多愜意。 “这是我路上吃的最满意的一顿。”姜兴拍著肚子,满足极了,对寧梔的厨艺夸了又夸:“弟妹手艺真好。” 姜兴知道是自己偏听偏信造成的误会,原先的念头早拋到九霄云外,这会连弟妹的称呼都喊上了,难免存了点弥补的心思。 收拾碗筷的事,陆景和陆馨包圆了,知道他们有事要谈,没让寧梔沾手。 姜兴正了正表情:“弟妹刚刚真不好意,我不该戴有色眼镜看人,哥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没事,话说开了就行。”寧梔大度的摆摆手,疑惑的问:“姜大哥,我很好奇,我们没见过,你为什么对我那么牴触?” 姜兴尷尬的抠抠脑门,又不好扯出寧婉清,囫圇解释道:“嗐,怪大哥耳根子软,听信传言,这才生了误会。” 传言? 寧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么关注自己,故意抹黑,又能和姜兴接触,除了寧婉清不做他想。 她本来就是朵绝世黑莲,心黑手狠,不过外表看著单纯无害,蒙蔽许多人。 “弟妹真不打算和我一起去首?” 姜兴的问话打断寧梔的思绪,她餵妞妞喝著麦乳精,笑著点点头:“嗯,暂时不回去了。” “姜大哥,你也瞧见了,妞妞这么小,离不开人,陆川马上要回部队,我再一走,家里就剩下三个孩子,我哪能放心。” “麻烦你回去和首长还有夫人带个话,就说我实在走不开,等有机会,再和陆川一起去首都看他们。” 陆川听著她温柔的回话,放在桌下紧握的双拳微松,一时分不清高兴,还是不高兴。 寧梔拒绝去首都的提议。 还是打著照顾妞妞和弟弟妹妹的名头··· 他很想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瞧著姜兴羡慕的眼神,他只能胡乱地点头回应。 收买寧梔的人究竟许给她多大的好处,连最想做城里人的愿望都甘愿放弃? “陆川帮我给寧家写封信,让姜大哥带回去吧。” “···好。” 书信不长,寧梔口述,陆川写,简单解释不回去的原因,还说有机会,过年时带著家人再登门团聚云云。 姜兴收好信,拍著胸脯保证会亲手送到寧首长手里。 信,寧家人收不收的到,寧梔並不在意,她对寧家人没有多少好感,写信不过是为噁心寧婉清罢了。 姜兴拉著陆川在院里閒聊,寧梔跟著听了许多军营趣事,直到三小只困得睁不开眼,才意识到时间不早。 晚上喝多了水,寧梔起了夜,迷迷糊糊往茅厕走,再出来时发现院里站了个人,月光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形。 定睛一瞧,又是陆川,无语的送他一对白眼,寧梔继续往房间走。 朦朧安静的深夜,陆川终於忍不住说出憋在心里好几天的问题:“寧梔,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不同意离婚,非要跟著我?” 第24章 我离不开你 寧梔来到陆川身前站定,目光真挚温暖,缓缓开口:“当然是因为我离不开你。” 没有敷衍,更没有说谎时的闪躲。 陆川心尖猛然一颤,避开她的眼眸。 没有说信,也没说不信。 许多记忆交织,轮番在脑中上演。 一会是寧梔看他不屑的冷笑,一会是她主动亲吻他时的娇笑。 陆川无从分辨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回家的短短几天,她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的狰狞丑恶好像一场荒诞的噩梦。 如今的寧梔,仿佛温暖的风,无声的雨,一点点侵润,替代他们记忆里的模样。 会拿回补贴给寧家的钱,会买好吃的奶哄孩子,近乎於奢侈品的麦乳精,她想也不想就掏钱买来给孩子补身体。 妞妞一见她就笑,妹妹巴不得掛在她身上,连最厌恶她的弟弟都开始动摇。 只有他束手无策,心底有顾虑没法敞开心扉接纳她,又无法用离婚赶走她。 陆川在月光下失神的站著,黑曜石般的眼眸里迷雾丛生,他站在选择的岔路口进退维谷。 忽然唇上一热,蜻蜓点水般触之即离。 他瞪圆眼睛,看著眼前不知羞的女人舔了舔红唇,笑得像个小妖精:“挺软的。” 寧梔像是没发现陆川的窘状,眼珠一转,坏笑著靠近:“我们去给小景报仇吧。” 她表面镇定,心里实际慌得要死。 自己咋就亲上去了! 瞧瞧,瞧瞧。 陆川刚刚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女流氓! “什么?” 他混沌的大脑跟不上寧梔的节奏。 前一秒偷吻,后一秒报仇? “嗯。”寧梔用力点头:“对,我们偷偷去寧家套寧武麻袋,狠狠揍他一顿。” 临时缓解气氛的主意,这会儿越想越觉得可行。 明天他们都会离开宏村,以后会不会回来都不好说。 出气这事当然赶早不赶晚。 陆川一惊:“你认真的?” “当然!” 寧家不是什么好人家,对他们既要又要起来,寧梔毫无心理负担。 陆川抬脚:“好,我们走。” 寧梔愕然:“不用准备准备?” 比如麻袋什么的··· 寧梔眼角直抽,看著陆川把背在身后的手露了出来,麻袋、臭袜子、麻绳一应俱全。 “你、你大晚上不睡觉,不会就想是打寧武吧?” 陆川没回答,只是脚下步子迈得更快了。 寧武丟陆景下河,挨一顿打就轻飘飘揭过,不是陆川的风格。 夜深人静的小路上,两个身影悄悄摸到寧家房外,里面呼嚕声震天响,很好掩盖住开门声。 寧梔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边帮忙望风。 陆川给寧武堵了嘴,套上麻袋,下手狠辣,他用了巧力,专往疼又不会留痕跡的位置揍。 痛得寧武满床打滚,躲又躲不掉,叫又叫不出,別提多绝望。 特別是第二天醒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诉张桂兰,昨夜睡觉被人套麻袋打了,十有八九就是陆川乾的,信誓旦旦说自己身上肯定有伤痕。 撩起衣物露出一身晃荡的肥肉膘,白的,没有一处磕碰。 张桂兰顿时没了好脾气,想到赔出去的一千块,再看吱哇乱叫的儿子,第一次生了掐死他的心。 不过她不敢,张桂兰始终忘不了,那天儿子看自己的眼神。 害怕地一哆嗦,心不在焉劝了几句,逃也似的跑开,再也没『心啊、肝啊』地叫唤,而是有意无意疏远了他。 ······ 想到姜兴要离开,寧梔忍著困意,起了个大早,厨房里剩下的食材不多,是她算好了买的,吃完今天这几顿,加上路上带的乾粮,家里的米麵正好见底。 陆馨来到厨房时,大锅里的粥已经煮好,咕嘟咕嘟冒著气泡。 寧梔正在摊鸡蛋饼,用的猪油格外香。 “小馨,粥好了,你帮忙盛一下,鸡蛋饼马上就好。” “好的,嫂子。” 陆川也来帮忙,本就不大的厨房更加拥挤,寧梔皱眉赶他:“你快出去,我都转不开身了。” 早饭已经好了,实在没必要都挤在这。 陆川听话地退了出去,想了想,去井边打了水。 寧梔忙完回到房间,一进门就看见搪瓷盆,盆边放著她洗脸的毛巾,还有杯刚好入口的温水。 有了昨晚共同的经歷,他们建立初步的革命友谊,这待遇直线上升。 寧梔洗去汗渍,咕嘟咕嘟喝下大半杯温水,声音轻柔的叫醒还在熟睡的妞妞。 时间比平时稍早,小傢伙浅浅的眉头皱起,不情不愿睁开眼,小嘴撅得能掛油瓶。 寧梔噗嗤一乐,吧唧一口亲在她的小脸上:“妞妞小宝贝,起床吃饭咯。” 妞妞害羞的眨巴眨巴眼,伸开双手:“妈妈抱。” 小傢伙脸颊什么肉,头髮枯黄枯黄的,轻的就剩一把骨头,可精神头比初见时好多了。 大眼睛里全是灵动,瞧著就是个机灵討喜的孩子。 乖乖软软的小闺女谁不喜欢? 反正无痛生娃的寧梔喜欢极了。 男孩子有什么好,调皮捣蛋,人嫌狗厌。 贴心小袄多香。 母女两来到院里,所有人坐在桌边等著她开饭。 清粥小菜,加上鸡蛋饼,算不得多丰盛,可耐不住味道好。 陆馨和姜兴开启夸夸模式,边吃边竖大拇哥,看的寧梔哭笑不得。 其实没那么夸张,只要捨得放油,味道错不了。 “姜大哥,这几张鸡蛋饼你带著路上吃。” “谢谢弟妹。” 姜兴高兴接过,笑著挠挠头:“这次来得匆忙,没给小侄女带礼,下回一起补上。” 寧叔给的东西昨天就全部交给寧国强,这是早就说好的,不管寧梔跟不跟他回去,东西都要给,算是寧婉清留在首都的补偿。 “陆川,弟妹,我先走一步。”姜兴发动汽车,对著他们挥挥手:“军区见。” 记得出发前收到消息,听说马上要去各部队慰问考察,带著文工团和各个领导班子,他到时候混进去不难。 宋军霆输给陆川一直不服气,在部队拼命训练,等著机会再和他切磋。 他捨不得错过这齣大戏。 第25章 女同志晚上看好孩子 “你们不用送我去车站。” 陆川手里大包小包提著不老少东西,这是他这么多年回部队,带的行李最多的一次。 寧梔不知道为什么连床上的被褥都一起打包让他带上。 “难得送一回,快走吧,火车不等人。” 寧梔將陆景和陆馨挡在身后,怕叫陆川发现端倪。 他们哪是要送他,是偷摸著和他做一班火车。 陆川忍不住狐疑,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几圈,陆景和陆馨没掉链子,演技过关,让寧梔大大鬆了口气。 “你进去吧,我们就送你到这。” “好,趁著天没黑早点回去。” 陆川走入进站口,见他们朝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后,悬著的心落了地,提著东西来到候车室,安静等待。 寧梔眯著眼確定见不到他后,领著三小只偷偷摸了进去。 他们买的臥铺,又是一个大人带三个孩子,直接去了进站的快速候车室,完美躲过陆川的视线。 臥铺和硬座的车厢隔得远,他们又能提前进站,等陆川排队上车的时候,寧梔找到自己的臥铺位置,早早安顿好三小只。 绿皮火车缓缓开动,陆景看著越来越远的向阳镇站台,兴奋得满脸放光:“嫂子,我们什么时候让大哥过来?” 陆川的车厢和坐位,他记得牢牢的,只等寧梔一声令下就跑去找人。 “不急。”寧梔摇摇头:“等快到站的时候再说。” 陆景拧眉:“为什么?不是你说火车上乱要小心吗?有大哥在,还怕什么坏人。” 寧梔敲了敲他的脑袋:“太近的话,就不怕你大哥逼我们下车,买回去的车票?” 陆馨朝陆景做个鬼脸:“二哥,你问题真多,听大嫂的不会错。” 陆景暗暗翻个白眼,妹妹倒戈得太彻底,现在哪怕嫂子说屎是香的,她都不会怀疑嫂子说的不对,而是怀疑自己的鼻子有问题! “小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可以睡得太沉,你和小馨不管去哪都要结伴,到站了也不能下火车。” “最重要的是,不可以隨便和陌生人走。” 寧梔神情严肃,不放心的又嘱咐一遍。 七十年代通讯不发达,更没有监控这些高级设备,火车上丟失行李,拐卖妇女儿童的事屡见不鲜。 他们又是一个女人三个孩子的组合,极容易被人盯上,所以寧梔带上车的东西极少,放著洗漱用品的网兜,陆景和陆馨的挎包装的换洗衣服。 “知道知道,你都说多少遍了。”陆景揉揉耳朵:“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他十三岁,又不是三岁,还能被拐不成? 寧梔看出他的不以为然,神色里多了几分严厉:“陆景,如果你听不进我的话,没有半点警惕,那我们下站就下车买回向阳镇的火车票!” 陆景脸色微变,终於重视起来:“嫂子,我错了,我一定注意。” 寧梔默默盯了一会,確认他听进心里,才放鬆神色。 “別怪嫂子紧张,说话重。” “我知道嫂子是为我好。” 陆馨听他们缓和语气,长舒口气,刚刚嫂子的气势太强,嚇得她都不敢呼吸了。 三小只是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兴奋地围在车窗边向外面张望,飞快倒退的村庄,一片片金黄的稻田,绿意盎然的山丘,天边的流云,连天天见到的落日都成为別样的风景。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车厢里亮起昏黄的灯光。 “我去打壶热水,小景你看好妞妞和小馨。” 陆景运气不错,买的两张票都是下铺,暖水壶放在桌下固定的铁框里,拿取方便。 向阳镇是中转站,他们上车时车厢里的乘客不多,至少他们这里的其他铺位暂时没人。 寧梔打完热水回来,正好碰上查票的乘务员,看著陆馨道:“这孩子身高超过一米二,要补张儿童票。” “好的。” 寧梔爽快掏钱,获得乘务员的好感,这女同志看穿著条件不好,她以为还要拉扯一番,没想到是个麻利性子。 撕下车票,忍不住叮嘱:“女同志晚上看好孩子和隨身物品。” 她常年在车上,见过太多因为没看住,导致孩子丟失的情况。 好在这里是臥铺,不容易混进来,只是该注意还是要注意。 寧梔道了谢。 晚上赶孩子们睡觉,陆景单独睡一张床,陆馨和妞妞睡一张,寧梔则坐在床铺最外侧,將腿搭在陆景那边,这样不管是谁想过来都会惊醒她。 火车上的三天她已经做好白天睡觉的准备。 第一晚平安无事的度过,寧梔见陆景醒来,给妞妞洗脸刷牙,隨便吃了点东西,闭上眼很快睡了过去。 她不敢睡沉,始终保留几分警醒,所以当身边传来低低交谈的声音时,第一时间睁开双眼,目光锐利的看向说话的方向。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男人身穿白色衬衫,样貌憨厚老实,连连道歉,他身边是位皮肤微黑的年轻姑娘,目光单纯而天真,正好奇的打量著她。 寧梔按了按鼻樑,刚睡醒有些沙哑:“没事,本来也要起的。” “你们睡哪个铺?” “十三號中铺。”男人的目光在寧梔脸上绕了一圈,热心道:“女同志一人带三个孩子很辛苦吧。” “没有。”寧梔摇摇头,笑著说:“我男人在硬座车厢,捨不得买臥铺。” 男人一顿,敷衍的夸奖:“你男人不错,是个会心疼媳妇和孩子的。” 寧梔笑了笑,没接话,转头对陆景说:“去硬座车厢看看你哥,问问他来不来这边吃午饭。” “好。”陆景心里奇怪,但没有多问,小跑著走了。 男人没有再说话,將东西放到行李架上,坐到车窗边看向车外。 年轻姑娘是个爱笑的性子,一口浓重的乡音,普通话不是很好,可能没见过寧梔这样精致漂亮的人,视线时不时要往她身上溜。 她边瞧边和男人说话:“叔,你真的能带俺去城里工作?” “城里什么样?是不是比俺们镇上大集还热闹?” 男人神情不耐,假笑的“嗯嗯啊啊”应著,那副老实憨厚的样貌,无端多了几分阴冷。 他捕捉到寧梔的视线,轻飘飘看她一眼,那目光冰冷黏腻带了警告,仿佛张开嘴亮出尖牙的毒蛇。 第26章 发財了 寧梔仿若未觉,淡淡点头移开视线, “嫂子,大哥说他不过来了。”陆景回来,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记得寧梔的担忧,聪明的去车厢前面溜达一圈。 “嗯,晚上让他过来休息,路程过半,补票可以省不少。” 计划赶不上变化。 新上来的男人给她感觉很不好,直觉告诉她,有陆川在比较安全。 陆景隱晦地看了男人一眼,点点头。 叔嫂俩交流完,陆景又跑了出去。 寧梔坐在臥铺上闭目养神,妞妞和陆馨在另一个铺位安静地玩耍。 男人静静地看了会,转著眼珠,站起身礼貌询问:“暖水瓶我用一下?” “你用吧。” 男人道谢,笑眯眯和姑娘交代:“小,我去打水,你別乱跑。” “知道了叔。” 男人离开后,姑娘无聊的拿手指勾著发尾,时不时伸长脖张望,发现他没那么快回来,將目光转向寧梔。 大著胆子上前:“同志你长得真好。” “你们准备去哪儿?” “去部队上隨军。” “哇。”小羡慕的眨眨眼:“你男人真有本事。” 见寧梔回应,小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东问一句,西问一句,想到什么问什么,也会说自己家乡的情况。 “你家女娃娃真好看,可惜就是太瘦,再胖点脸颊有肉就好了。” 寧梔笑著点头:“之前家里条件不好,吃食上亏了些。” “是啊,家里日子不好过,我爸想把我嫁给一个年纪大的老头换彩礼,我一气之下跑出来,正迷茫时碰见了叔叔。”小黯淡的脸色在说到老实男人时亮了:“多亏了他,不然我就要被抓回家了。” 寧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小微愣,飞快掩饰过去,转头换了话题,直到男人提著暖水瓶回来,她才止住话头。 “叔,打个水怎么去了这么久?” “嗐,水没开,我不愿跑,等了会。”男人说完,笑著道:“水打来了,同志渴的话不要客气。” “叔我先打一杯凉著。” 小拿起热水壶,倒了大半杯,男人也接了一杯。 “妈妈,渴。”妞妞舔著唇:“想喝白甜甜。” 小丫头鬼灵精的转著眼,笑容甜甜。 口渴是假,骗麦乳精喝是真。 “小馋猫。”寧梔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打开军用水壶:“喝水最解渴。” 妞妞笑呵呵接过,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转头递给陆馨:“姑姑也喝。” 小和男人对视一眼,拿著搪瓷缸子又坐回窗边。 抱著妞妞亲了两口,寧梔抬眼一扫,发现小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只剩下男人坐在那,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她们身上。 听著火车上即將进站的播报,心里一突,站起身抱著妞妞,牵上陆馨:“走,我们找他们去,怎么来的这么慢。” “等会让他下车给我买吃的赔礼。” 寧梔边说边自然的往外走。 她一动,坐在窗边的男人也跟著动了。 大步一跨,用身体挡住出口,將三人堵在臥铺狭小的空间里。 陆馨见气氛不对,紧张的依偎著寧梔,轻轻打了个抖。 寧梔心头髮沉,护著两个孩子,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定,她得拖延时间,等陆景带陆川过来。 “你要做什么?” “我警告你別乱来,我男人很快就会过来。” 男人一眼看出意图,声情並茂地大喊:“媳妇儿,马上到站了,不要再闹彆扭。” “我们好不容易回趟家,配合一点好不好,等看完妈,你想怎么闹我都依你。” “你生了两个女娃,我妈说了你几句,就和我置气,教唆的她们连爸爸都不喊。” 男人失望地塌下肩膀:“哎,你安生点行不行?” 安静的车厢里男人的声音传了很远,许多人伸出头向这边张望,对著他们指指点点,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寧梔暗骂倒霉,这才几天又遇到人贩子。 男人明显是惯犯,恐怕专挑妇女儿童下手,那些话一出,自己再怎么辩解呼救,落在別人眼里都是“闹彆扭”、“不安生”。 该死的! 男人见寧梔不说话,像是嚇傻了一般,心里不免得意,打量起她,目光愈发肆无忌惮。 这么漂亮好看的女人,肯定能卖出好价钱,两个小崽子长得也好。 发財了! 列车上报站的声音再次传来,火车明显在减速进站。 男人飞快的抓向陆馨。 手里有个崽子在,他不信女人会不跟来。 火车一到,站台边吆喝声,叫卖声,各种嘈杂的声音连成一片,热闹又混乱。 寧梔打掉男人伸来的手掌,对著下三路飞起一脚,隔间里空间狭窄,男人想躲都没地方躲,痛的瞳孔骤缩。 趁他弯腰,寧梔拉住嚇坏的陆馨就跑。 刚跑没两步,手里一轻,陆馨已经到了对方手里。 小笑吟吟在陆馨身上狠掐一把,眼神单纯而天真,嘴角挑起恶意的弧度:“嫂子你要去哪?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和我哥动起手来?” 寧梔背心一寒,手臂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小身后,男人佝僂著身体,望著寧梔的目光恨不得生吃了她。 陆馨惊恐的流著泪,不管小怎么掐依旧拼命的反抗,嘴里大声呼救:“救命!我不认识她!” 孩子尖利嗓音的极具穿透性,可惜有了男人前面的话,注意到动静的人只当是被教坏了。 小受不住闹,冷冷一笑,抬手扇了陆馨一巴掌:“再哭我掐死你。” “別打孩子!” “好啊,你们乖乖地跟我走。” 陆馨知道自己跑不掉,深深看一眼寧梔和妞妞,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嫂子別管我,带妞妞走!” 说完狠狠咬在小的耳朵上。 “啊!!” 小痛得大叫,拼命捶打陆馨,她的背部发出『咚咚咚』的响声,红著眼就是不肯鬆口。 血顺著小的脖子流下,不一会染红半边衣领。 “小馨!”寧梔双眼发红,她不敢放下怀里的妞妞,眼睁睁看著他们无情撕扯著陆馨瘦弱的身体,第一次感受到无助绝望的滋味,忍不住大哭出声:“陆川你为什么还不来!” 第27章 刚刚竟然想吻她 陆川见到眼前心虚的陆景就知道要坏事。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寧梔竟然策反了自己的一双弟妹。 陆景吞吞口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都快垂到胸口了。 陆川黑著脸,嗖嗖飆著冷气,蹭地一下站起来,拽著他的衣领来到车厢交接处,足足训了半个小时。 列车员提示到站声响起才停下,让出位置,转身回到座位从上面的行李架上拿下行李。 看著手里打包好的被褥就来气。 寧梔静悄悄,就是在作妖! 这人果然早就计划好了。 现在人来都来了,明天上午就到站,他要赶他们回去也得下了火车再说。 陆川冷著俊脸:“寧梔她们呢?” 陆景舔著脸笑:“嫂子在臥铺等我们,她怕你坐硬座太辛苦,特意让我来喊你过去。” 陆川嗤笑一声:“你倒是会往她脸上贴金。” 真怕他坐硬座辛苦,昨天干嘛去了。 陆川不吱声。 “不对。”陆川脚步微顿:“寧梔为什么会突然让你来叫我?” 陆景挠挠头:“不知道,嫂子本来准备离终点站还有两站的时候再找你。” 谁知道为什么临时改了主意。 陆川脸色微变:“不好,她一定遇到麻烦。” “小景,东西你拿著,我先赶过去。” 陆景脸色发白:“好,她们在9號车厢,13號下铺!” 陆川丟下行李,借著强壮的体魄在要下车的乘客里费劲穿行,惹得他们破口大骂,也没时间道歉。 火车很快进站,列车员把车门一打开,陆川如猎豹飞快地躥出去,朝9號车厢拔足狂奔。 “你们是谁?” 陆川看著一个陌生姑娘捂住耳朵,身边的男人怀里抱著昏迷的陆馨,寧梔咬著牙,白皙精致的脸上多了个鲜红的巴掌印,护住妞妞跟在他们后面,眼睛时不时向车厢里看。 “陆川!”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寧梔闻声,脑中一清,死死拉住男人的衣服,拼命大喊:“老公!快救小馨,这些人贩子要把我们绑走!” 有了目標,陆川速度更快,拨开人群,飞奔到她们身边。 冷厉的声音炸开:“放开我妹妹。” 小见状不妙,丟下男人就跑,但哪比得上身为军人的陆川快,几个呼吸就被追上。 此时,维护车站安全的铁道公安也发现这边的异状,快速地向他们靠拢。 男人害怕极了,丟下陆馨转头就跑,寧梔鬆开手,边大喊陆川抓人,边焦急地查看。 男人吃了她一脚,跑不了多快,现在重要的是陆馨。 刚刚她死死咬著不鬆口,男人掏出帕子捂她口鼻,她昏迷叫男人抱在怀里。 寧梔哪能真的丟下她不管,这要是不见了,依照现在的科技和警力,这辈子恐怕都找不到了。 还不如假意隨他们走,再想办法找机会逃离。 陆川截住人,將他们交给赶来的公安,掏出军官证给他们看了一眼,跑回寧梔身边,焦急询问:“小馨怎么了?” “你怎么才来?”寧梔眼眶一红,后怕不已。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们就要被拐卖到不晓得什么地方去了。 “对不起。” 陆川抱起陆馨,看著她们脸上红肿的巴掌印,心尖狠狠一痛。 原本责怪的情绪都被自责替代。 配合铁路公安审讯完,陆川几人赶在最后一分钟上了火车。 陆景等在车厢口,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直到看他们上车,才鬆了口气。 家里唯二的两个男人沉默著,自责的情绪几乎將他们淹没。 寧梔嘆了口气,把嚇住的妞妞放进陆川怀里,让陆景把暖水瓶里的水倒掉,冲洗两遍,再打一壶来。 谁知道那两个人贩子有没有在水里下东西。 “小景,找乘务员换一个暖水瓶。” 陆川同样不放心。 “小馨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她没吸入多少迷药,最多一小时。” “没事吧?会不会伤害身体。” “少量没事,多休息几天,等药力排出来就好。” 两人说完,双双沉默下来。 “你···” “我···” “你先说。”他们再次异口同声道。 寧梔抿抿唇:“我先说吧。” 陆川点头:“好。” “对不起,我不该瞒著你,非要坐火车跟你去部队。”寧梔捂住脸:“如果我没来,小馨就不会遇上这事。” 陆川伸出手一顿,默默收回想落在她头顶的手,垂下眼眸:“事情不怪你,是我来迟了。” 寧梔呜咽一声,其实陆川要是怪她,她心里还能舒服一些。 是她太自信,以为只要足够警惕,就能避免这些事。 这是七十年代,真真实实的七十年代,不是进出车站各种安检,刷身份证的上辈子。 在这里,只要有介绍信,哪怕没有车票都能上车。 明明知道人贩子多,就为了害怕陆川会赶他们回家,硬是没有叫他,才叫坏人盯上。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 陆川微微嘆口气,温暖的手掌终於落在她的头上:“別哭了,事情不怪你。” “我也有不对,不该在你说想隨军的时候假装不知道。” “更不该出尔反尔。” “我们都有错,別自责了。” 寧梔抬头,一双杏眸水濛濛的像是林间小鹿明净透彻:“你真的不怪我?” “也不会赶我们回宏村?” 陆川闭了闭眼,用力点点头:“嗯,不赶了,我带你们回部队,我打申请,让你们隨军。” 寧梔眨眨眼,掛著泪水,忽然笑开,这一笑如春绽放,比三月里枝头上灼灼盛开的桃更美艷三分。 “谢谢。” 道了谢,寧梔轻轻靠近陆川的肩膀,在他脸颊落下轻柔的吻。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吻有多纯粹。 没有试探,没有目的,仅仅是想亲一亲他。 寧梔眼眸放开,思绪飘远。 那个叫小的姑娘太具有欺骗性,要不是看她和男人眉眼间有点相似,让她留了心眼,没碰过他们给的东西,不然等不等得到陆川真不好说。 陆川心口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垂下眼就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旋,他仿佛想回应她的亲吻,微微低头来,在快要碰到她时,猛然惊醒,错愕的坐直身体,好半天回不了神。 刚刚竟然想吻她! 第28章 怀里突然多了一团香软 经过这一场,陆家人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陆馨睁开眼,头顶的床铺让她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梦里有坏人想拐走嫂子,妞妞和自己··· “嘶···” 呼痛的声音唤来寧梔的温柔询问:“小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嫂子···?”陆馨脑子混混沌沌,恐惧的心在看见她后猛然放鬆,眼里的泪水成串落下:“嫂子,我刚刚做了个好可怕的噩梦。” “我梦见自己被坏人抓住,呜呜呜···” 寧梔心疼的揽过她,轻柔拍哄:“没事了,没事了。” “有我们在,不会让你被抓走的。” “嗯。” 陆川补好车票,手里端著三份盒饭,听著妹妹的小声啜泣,才压下去的负罪感又冒出头。 奈何他笨嘴拙舌,说不出安慰话,像只学舌的八哥,寧梔说一句,他跟著说一句。 小心翼翼的懊恼样,换来陆馨破涕而笑。 有大嫂在,大哥都变得会说软和话,不像以前,又冷又硬,只会沉著脸凶人。 陆馨对他又敬又怕。 心里想接近,可一看他的冷脸,腿肚子就打哆嗦,那点亲近之意,如遇水的火苗,噗嗤一下浇灭得彻底。 可今天的大哥完全不同,看著傻乎乎的,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可就和以往不一样。 她形容不出具体的感觉,只知道,面对这样的大哥她敢和他撒娇的。 陆馨鼓足勇气一头撞进陆川怀中,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衫,发出幼猫般软乎乎的声音:“大哥。” 陆川受宠若惊,对妹妹的主动亲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吸了口气,轻轻拍著她的背脊:“没事了,大哥在。” 心彻底安稳,陆馨抬起头露出欣喜的笑容。 陆川眸光温柔:“吃饭吧。” 三份盒饭,推给他们,陆川拿出干硬的馒头就著水慢慢吃著。 寧梔想了想,找出饭盒,將自己和陆馨的拔出一些,递给他:“吃些菜。” 火车上的饭菜追求不了味道,但好歹有肉有菜,陆家兄妹吃的津津有味。 他们坐在床铺上,你给我夹一口,我给你夹块肉,窗外倒退的风景,金红的余暉为他们披上美丽的霞色,伴著渐渐到来的夜晚,流淌出温馨幸福的味道。 晚上有陆川在,寧梔警惕紧绷的神经,终於驶进安心的港湾,放任自己沉入黑沉的梦境。 白天的事,多少有些影响,她睡的极不安稳。 梦中,她站在一处老旧压抑的红砖房前,里面传来污秽不堪的声音。 女人的求饶哭喊,男人兴奋地喘息,都叫她如坠冰窖。 因为里面绝望无助的女人有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她衣衫尽碎,像残破的洋娃娃,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要瞪出眼眶,嘴唇不断嗡动,身上的男人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一滴泪从寧梔的眼里滑落,她想衝过救她,双脚却牢牢钉在地上。 忽然,女人转过头,无神灰暗的杏眸猛地看向屋外的寧梔。 “不是我、不是我···” 寧梔终於听见女人嘴里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尖锐,像是鸟儿死亡前最后的歌唱。 “啊!” “怎么了?”陆川听见动静,来到她身边,弯腰低头查看。 寧梔猛的搂住他劲瘦腰身,耳中传来胸腔里规律的心跳声,驱散梦中惊恐的余韵。 怀里突然多了一团香软,陆川浑身紧绷,好悬没把她推出去,努力控制住心跳,悄悄红了耳尖。 寧梔身上散发的馨香熟悉又陌生,勾起他深埋心底的记忆。 两人各怀心事,静静依偎著。 “做噩梦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川低醇清冷的声音和温热呼吸一同洒在耳边,痒的寧梔摸了摸耳朵,羞赧的退出怀抱。 陆川抿抿唇,忽略心底的悵然若失,乾巴巴安慰:“没事,我陪著你,安心睡吧。” 寧梔压住眼底的阴鬱轻轻点头,乖乖地重新躺下,眼睫像把小刷子,每一次颤动,都仿佛在落在陆川的心上,撩动著心弦。 ······ “你们先住这,等我报告打上去,领导批准后再来接你们进去。” 离开车站,陆川带他们直奔军营,找了附近的招待所安顿。 队里他住的宿舍是標准的四人间,两张上下铺的铁架床,显然不適合寧梔他们住进来。 按照他的级別早就可以申请大院住房,从前寧梔不愿隨军,政委询问时,他嫌麻烦便拒绝了。 想申请倒也不难,副团刚平调去其他军营,正好空出屋子,他的申请报告肯定很快就能下来。 唯独对性格大变的寧梔进入大院有些犹豫。 “小景,我每天晚上会来一趟,你一定要看紧寧梔,发现什么异状第一时间告诉我。” 陆川本意,让他监视,陆景却误会成担心。 不高兴的撇撇嘴:“大哥你又来了。” 陆川:“?” 又来? 来什么了? “有了媳妇,忘了弟妹!” “重老婆轻妞妞!” 陆景对著陆川帽子哐哐一顿乱扣,控诉的小眼神,活像他是个眼里只有寧梔的昏君。 “你脑袋瓜子里都想些什么?” 陆川无语极了,又不好和弟弟解释,赏他一个脑瓜崩,离开旅馆回部队销假。 批准寧梔隨军和房子的事情很顺利就办了下来。 第三天一大早,陆川开了辆绿色的北京吉普来招待所接人。 寧梔带著妞妞坐在副驾驶,隨著车子平稳前进,路上的景色越来越荒凉,黄色的尘土在后视镜里飞扬。 陆川的部队是西北最大的军区,占地面积极广,远远地就瞧见手握长枪的士兵。 吉普一直开到家门口,车子一停下,家属区的人便围了上来。 住户是隨军的军嫂和孩子,陆川和寧梔刚搬来,对他们还不熟悉,不过都是军属,有著天然的亲近,更別说陆川在部队里极为出名的名人。 热情招呼几句,眾人熟悉起来。 知道他们刚入住,不仅帮著提行李,连带著屋子也热心地搭把手收拾。 眾人拾柴火焰高,有了大伙儿帮忙,新家很快焕然一新。 第29章 王同志知三当三的决心都快刻在脸上了 “谢谢各位姐姐帮忙,改日请大伙儿来家中吃顿暖房饭,希望你们別嫌弃。” 寧梔嘴甜的道了谢,惹得眾人连连夸讚。 “我说陆营长怎么不让你隨军,原来是妹妹长的俊嘴又甜,怕我们抢了你,吃醋呢。” “可別说,要我是个男人,娶了小梔做媳妇,也要藏起来不给人瞧。” “是啊,小梔长的好看,妞妞也可爱。” 军嫂们调侃几句,寧梔大大方方笑著,反倒是陆川被说的不自在。 等她们结伴离开,悄悄鬆了口气。 寧梔眼里带了笑,正准备说话,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以为是有人落了东西,打开一瞧。 门口站著位嫩生生的年轻姑娘,一头齐耳短髮,银盘脸大眼睛,手里拿著个铝製饭盒,看见寧梔后,不悦地皱了皱,又飞快的掩饰过去。 “谁呀?”陆川搬好桌椅,见寧梔还站在门口,不由问道。 “陆川哥,是我,王曼芝。”姑娘眼睛一亮,清脆的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欣喜。 陆川眉头轻皱,没有挪动脚步:“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搬进军属区,过来看看。”她举起手中的饭盒:“瞧,我还帮你打了最爱吃的饺子。” 王曼芝全程无视寧梔,一心一意和陆川说话。 寧梔挑了挑眉,看看陆川,又瞧瞧眼睛放光的小姑娘,吹了声口哨。 搬进新家的第一天,就碰见上门的烂桃。 刺激! 没想到陆川一个有妇之夫,还能让她遭遇雌竞。 说好年代人保守呢? 这王同志知三当三的决心都快刻在脸上了。 她这么大个活人站在面前,人家眼里也只有心爱兵哥哥~ “那个,王曼芝同志。”寧梔重重咳嗽两声,嘴角含笑:“你好,我是陆川的爱人寧梔。”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毕竟···”打量著她手中饭盒好一会,继续道:“我家人多,你带来的饺子不够吃。” “阿川!”寧梔笑意融融的问:“我记得你说最爱吃我做的饭菜,什么时候换成了饺子?” 陆川心里暗暗叫苦,顶著家人冷颼颼的视线,镇定道:“王护士,我经常吃饺子,不是爱吃,而是它吃起来最方便。”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饺子你带回去自己吃吧,我们就不吃了。” 王曼芝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唰一下红透了脸,难堪地跺了跺脚,丟下饭盒捂著脸跑了。 寧梔:“哎哎,王同志你的饭盒!” 陆川无奈:“好了,人都跑不见了。” “怎么心疼啊?”寧梔双手环胸,斜靠在门口上:“心疼就去追嘛,陆川哥。” 陆川头疼扶额:“別乱说,小心坏了王护士的名声。” “切,都追上门了,还怕坏什么名声。”寧梔“小声”嘀咕一句,关上大门,转头回房。 陆馨不悦的瞪了大哥一眼,带著妞妞跑进去安慰『伤心』的嫂子。 陆景深沉开口:“大哥,桃债不能往家带的,就算有,咱也得偷偷的···” “你闭嘴!” 陆川额头滑下三根黑线,死孩子说的什么鬼话! 房间里,陆馨信誓旦旦地上表忠心,那认真的小模样,差点笑破寧梔的肚皮。 孩子这么向著自己,她可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 忍笑忍的极为辛苦。 其实她真的不在意,住招待所的几天,寧梔心里怕地要命,陆川离开后,便放弃抵抗般倒在床上等待『雷劈伤害』到来。 可直到眼皮子打架,熟睡过去,依然无事发生。 第二天醒来,可谓是精神十足。 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但速度太快,她没抓住。 说到底,她对陆川的感情实际並不深,或许有点喜欢,毕竟这男人不管是脸还是身材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撩一撩,亲一亲,自己不吃亏。 可留在他身边更多的是迫不得已。 在寧梔心里,他还没有妞妞的地位高。 到底是与自己身体血脉相连的存在,骨子里就带著亲近,陆川根本比不了。 陆川的桃,她能阴阳两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却不会胡乱吃醋。 等寧梔收拾好床铺,抱著妞妞走出来,陆川冷著张俊脸,黑亮的眼里蕴著忐忑的光。 “走吧,我肚子饿了,去食堂吃饭?” 她揉了揉肚子率先打破沉默。 陆川长出口气,积极道:“忙了这么久,你们休息,我把饭菜打回来。” “有没有想吃的菜?” 寧梔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嗯,我想吃饺子。” “你最喜欢的那个馅哦。” 陆川:“·····” 这坎儿过不去了是吧。 “哈哈,好了,不逗你了。”寧梔心情好的大笑几声:“隨便打几个菜回来对付一顿,晚点我们去买菜,吃顿好的。” “好。” ······ 军区的生活简单,寧梔办完暖房饭彻底融入军嫂的生活。 请教关係好的军嫂王大梅孩子上学的问题,果断给陆家兄妹办理入学手续,只等九月份一开学,就可以继续上课。 部队里有班车接送孩子们上下学,让寧梔省去不少心思。 “你们听说没,这个月中旬文工团就要来我们这慰问表演了。” “听说这次来的是首都最好的文工团,我听其他地方的军嫂们说,里面的姑娘条亮脸顺,能歌善舞,可受欢迎了。” “特別是最新的台柱子,她每次表演完,好多同志都会偷偷给她写情诗。” “迷倒不少好小伙。” “哎?真的啊?”王大梅磕著瓜子,感兴趣的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能比陆家媳妇寧梔好看?” 另一位军嫂陈红是团战的媳妇,瞧著边上的寧梔,打个哈哈搪塞:“这我哪晓得,我是听说,又没见过。” “不过我想应该没寧梔好看,她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那倒也是。”王大梅认同的点点头,寧梔確实长得好,做事干活麻利,性子爽快,她也挺喜欢的:“你还没说姑娘的名字。” “好像叫寧什么?” 陈红努力回想片刻,拍著大腿道:“我想起来了,寧婉清,那姑娘叫寧婉清!” 第30章 带给她们亿点小小的震撼 “这么巧,也姓寧?”王大梅惊讶,玩笑道:“寧梔说不定和你是亲戚呢。” 可不是巧了么? 寧梔笑著点点头:“说不定还真是。” 寧婉清要来部队慰问演出,这是她没想到的。 看书时自己就是囫圇吞枣,走马观隨意翻了翻,要不是女配和她同名同姓,她都看不下去。 现在她没有回首都,事情发展早就不一样。 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总归日子是自己在过,除了面对陆川有点附加条件,其余事情她都能保证做自己。 寧婉清要来,儘管来唄,要不是她披著女主外衣,那点子手段根本不够看。 真要不知死活的撞上来,就当提前收点利息。 中午陆川难得回家,打了饭菜拿饭盒装著,寧梔边吃边感受著时不时飘来的视线。 稍稍一想,明白原因。 她也没点破,安静地吃著午饭,想看看陆川能憋到什么时候。 妞妞转著小脑袋,大大的眼睛里全是不解,一口一口吃掉寧梔餵的鸡蛋羹。 陆川很有耐心,等母女两吃完,收拾碗筷去洗。 估计真的不知该怎么开口,陆川直到午休结束,快出门时,才丟下一句没头没脑的:“你別在意。” 寧梔懵了一会,反应过来他是在安慰自己,好笑的点点头:“嗯,我没在意。” 陆川眸光浮动,在寧梔以为他会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飞快出门去了。 伸了个懒腰,寧梔在窗边站了会。 放任自己休息这么多天,是时候该思考做些事情。 陆川的津贴高,养活一家子不成问题, 可依附男人,一辈子围著孩子和家庭转,寧梔是不愿意的。 经济决定家庭地位,自己能赚钱,起来也更有底气。 她大概摸到“雷劈惩罚”的规律。 陆川对她心里的认可程度越高,她能获得的自由度就越高。 自从她救下陆景、拒绝姜兴回首都、火车上救陆馨一系列事情,以及时不时撩拨一下。 寧梔明显发现,陆川態度的转变。 面上或许看不出来,可从一开始不能离开他十米范围,到现在只要偶尔亲他一口充个电,她依旧能够自由行动,再不受范围的约束。 在招待所暂住的三天就是最好的证明。 按照这样发展,等取得陆川完全的信任与认可,自己早晚能迎来永远的自由。 “陆川,部队哪里有学习的地方?” 吃完晚饭,陆景和陆馨坐在桌边写作业,陆川抱著妞妞在客厅里玩耍。 寧梔冷不丁的一句话,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你想读书认字?” 陆川惊讶,寧梔在大院住下后,整个人懒懒散散的,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今天居然主动要求学习。 果然还是寧婉清要来慰问表演的事情刺激到了她。 “嗯,我想读书。” 寧梔回应一声,恢復高考的具体时间她记得不是特別清楚,但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七八十年代大学生的含金量,可不是上辈子能比的。 有了大学生的身份在,走哪儿人都要敬三分,社会地位高的不可思议。 她不认为自己考大学是手到擒来。 不过有上辈子的知识做基础,她学习起来会更容易。 快速摆脱文盲称號,带给那些背地里贬低她的人,亿点小小的震撼还是可以做到的。 別以为她出门少,就不知道她们背后嚼的舌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陆川是军区里最年轻有为的营长,原来的副团长调走,必然要升一个上去,人选就是在三名营长中產生。 依照政委和团长的重视,陆川是最有希望的人选。 有些人心里不服气,但陆川各方面都很优秀,实在找不到说嘴的地方。 他们找不到陆川的缺点,就將目光转到自己头上。 背后说她没有文化,是个文盲,连小学都没读过,上不了台面,陆川以后一定会被她拖累。 其中军区医院的王曼芝跳得最厉害。 寧梔没心思与他们计较,她更喜欢用事实打脸。 “好。”陆川答应:“部队里有小夜校,我带你去报个初级班。” 部队里对士兵的文化要求不高,但也得识字,开办的夜校班,初级到高级对应的是小学到高中的知识。 老师也不是正规的,而是军属区里读完高中,暂时没想好出路的“小老师”。 陆川的文化也是在小夜校里一点点学出来的。 如今寧梔肯上进,想学习,他当然百分百支持。 “初级班?”寧梔眉头微皱:“是学小学的知识?” “嗯。”陆川点头。 寧梔隨口道:“有没有高级班?初级班的知识太简单。” 九月开学,陆景和陆馨没在一个班级,陆景去了初中,陆馨读小学。 她没事的时候翻了翻,知识都不难,隨便看两眼大概心里有了数。 唯独高中知识,她没有看过,心里不太有把握。 “高、高级班?”陆川磕巴了一下,她连小学都没上过,一上来就要读高级班? 皱起眉,不是很赞同:“寧梔,一口吃不成胖子。” “学习更是如此,小学初中的知识好比地基,基础打的牢,后面才更好学。” 寧梔也不生气,眼珠一转:“事实胜於雄辩,我的基础打的牢不牢,不如你考校一番。” “其实要是有高中课本,我高级班都不想去,自己在家学习更方便。” 听著她大言不惭的话,陆川没著急下结论,这些天偶尔会看见寧梔翻看弟妹的书本,又想到她在供销社算帐的利索,连售货员算盘进错位都能一眼指出来。 寧梔或许不是盲目自信,而是有真本事? “行,你等我下,我去隔壁团长家,他儿子今年高中刚毕业,应该还有试卷之类的,你做一做,如果不吃力,那我就把他高中的书借来给你。” “好。” 陆川是个行动派,起身就去隔壁找团长,很快拿来试卷。 试卷是手抄的,写满答案和註解。 寧梔匆匆扫了一眼,心底有了数。 题目都是基础题,连陷阱都设置的极为简单,寧梔拿起笔刷刷刷的开始写。 速度快的陆川差点以为她是在照抄,可仔细一看,她草稿纸上的计算方式,和解题思路明显都与试卷上的不同。 第31章 陆川你不行了? 等寧梔用极快的速度写完数学试卷,陆川已经震惊到麻木。 看向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天才! 从没读过书,只隨便翻一翻小学和初中的课本就会做高中试卷。 每个字单独拎出来他都认识,可合併在一块怎么看怎么不可思议。 寧梔骄傲地挺直背脊,毫不脸红收下家里崇拜的目光,也错过陆川眼里飞快划过的暗芒。 “今天晚了,明天我帮你向团长借书。” 有了书本,寧梔的生活丰富不少,唯一的坏处,就是陆川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似乎对她又生出防备的心思。 军属区离部队近,她开始没察觉,直到团长媳妇陈红嫂子邀她一起去镇上供销社採买,她刚坐上汽车,整个人就疼得缩成一团,嚇得陈红白了脸,拉著她就要往军区医院跑。 “嫂子,我没事,昨晚喝多凉水,回去休息一会就好了。”寧梔心里把陆川骂得要死,面上艰难扯出个笑:“嫂子,看来今天不能陪你去了,我们改日再约。” “真没事?”陈红不放心的追问一句。 见她脸色確实慢慢在好转,心里稍稍放鬆不少,嘱咐几句便上车离开。 寧梔沉著脸回到家,想不通陆川为什么会突然又开始不信任自己。 明明最近她什么也没做。 吃完晚饭,陆川习惯性要去陆景房间休息。 “陆川晚上你睡我这屋。” 陆景不高兴的皱了皱眉,正要说话,被陆馨捂住嘴:“嫂子,我带著妞妞和二哥睡,你们好好睡。” 寧梔一愣,这话怎么从陆馨嘴里转了一圈,怎么就变了个味道··· 不等两人反应,一手拖著陆景,一手牵著妞妞飞快闪进房间,锁住房门。 隱隱约约还能听见陆景的抱怨:“大哥和我睡多好,你怎么非要插一脚。” “二哥,你是不是傻,大哥大嫂不睡一个被窝,怎么给妞妞生弟弟妹妹?!” “你不想要小侄子了?” “想···” 寧梔:······ 陆川:······ 这么一打岔,寧梔是又好气又好笑,原本的怒意倒是淡去不少。 斜了陆川一眼:“走吧,和我回屋,別辜负小馨的一番好意。” 寧梔走了两步,见他没动,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没好气的催促:“怎么不进来?我又不会吃了你。” 陆川深吸口气,斟酌片刻道:“寧梔,有些话我觉得应该和你说清楚。” “嗯,你说,我听著。” “去年出任务时,我伤了身体,医生说我这辈子可能就只有妞妞一个女儿了。”陆川抿抿唇:“我知道你更喜欢男孩,所以我觉得不该耽误你。” “你的亲人在首都,你可以去找他们,我们离婚,你完全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陆川忍住心里的不舒服,儘量平静的说完这些话,义正严辞的总结:“你有什么话,我们在客厅说也一样,我不可以占你便宜。” 寧梔气极反笑,上前两步,目光紧紧锁住陆川,小手大胆地在他腹部游走,感受到掌下骤然紧绷的肌肉。 “所以你不行了?” 陆川脸色爆红,嚇得连连后退,寧梔步步紧逼,直到他背部抵在墙壁,退无可退,吞了吞口水:“不、不是。” “有话我们好好说,別动手动脚,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 寧梔將陆川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明明是一米八的大高个,比寧梔高出一个头,偏偏像个可怜兮兮的小媳妇,委屈巴巴的贴著墙壁。 “我动手动脚又怎么样?” “我们是合法夫妻,要不要我把结婚证拿出来掛在墙上展示给你看?” 寧梔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委屈,有难过。 她以为经过这么多事情,自己在他心里至少是有一点位置。 可是呢? 他什么话也不说,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就自私地收回对她的信任,用的还是这么拙劣的藉口。 离婚? 就算离也该她提出来! 寧梔狠狠的顶了顶腮帮子,气的牙痒痒,微微红了眼眶。 吸吸鼻子,踮起脚,玲瓏有致的身体紧紧贴著陆川,温热的气息钻入耳窝,柔婉略带颤抖,像是最勾人的酒,散出靡靡之声:“陆营长真伟大。” “知道自己不行,就要把老婆推给別人。” “我是不是该陪你去趟寺庙,叫上边的佛祖下来,让出莲台好请你上去坐坐。” 陆川大气都不敢喘,他们间的距离太近,鼻息里全是她身上清新的香味。 他脑子里一团浆糊,侧著头根本不敢看寧梔精致到过分的小脸。 恍惚又不解,还带著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隱秘开心。 她不想和我离婚··· “你说话!” 撩人的气息吹在脖子上,陆川再也控制不住心跳,心臟跳动的飞快,他吞咽口水的动作太明显,喉结不住的滚动著,整个人热的快烧起来了。 寧梔微顿,轻哼一声,坏心眼的在他喉结上啃了一口,挑著眉:“陆川,有本事你说討厌我。” “只要你说,我就答应你的条件,和你离婚。” “我、” “看著我的眼睛说!”寧梔捏住他坚毅的下巴,態度强硬逼他对视。 陆川低眸,凝视著她的杏眼,漆黑明亮的瞳孔深处有两簇小火苗在燃烧,清晰印出他忍耐的表情。 陆川羞耻极了。 这样的寧梔快把他折磨疯了。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样子究竟有多诱惑,而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 陆川一把推开她,逃也似得衝出家门,他怕再待下去,自己控制不住··· 寧梔踉蹌站稳,见到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翻身坐在椅子上:“有本事晚上你別回来。” 陆川一口气跑出军属区,夜里的风还有些燥热,吹得他心底更加烦闷,他从没经歷过刚刚的窘境,一时半会儿缓不过神。 好在离开寧梔,他混沌的大脑总算恢復一点清明。 他怎么也没想到寧梔会这样生气。 为什么? 他不自觉的暗暗思索。 这些日子,两人一直和平相处,他和陆景睡在一起,她连问都没问,似乎还有些欣喜的默认下来。 陆川以为她是不喜欢自己的,既然不喜欢,那么放她离开,她不该高兴吗? 第32章 祖坟都得冒青烟 寧梔和陆川单方面冷战了。 其他人看不出来,可家里人都知道。 那天晚上寧梔守了很久,久到坐在椅子上睡著了,都没等到陆川回家。 第二天早上从床上醒来,並不能抵消心底的怒气。 妞妞年纪最小,感触不深,每天抱著寧梔撒娇,骗吃骗喝。 陆馨更为忐忑,每天出门上学离开时的目光,仿佛害怕一回家她就不见一般。 陆景的神情就复杂多了,既怕她离开又怕她不离开。 寧梔与陆川生气,不会没品味的波及孩子。 只是家里气氛確实算不上好。 陆川自那晚之后,天天早出晚归,两人基本没碰面。 寧梔心里堵了口气,发愤图强啃著高中课本。 最先看完的是数学,这门课需要多动脑,学会套公式后,看出陷阱,反而不许要费太多精力。 好歹经歷过三年模擬五年高考荼毒的人,进入社会后用的少,可基础在那,捡起来还算容易。 反倒是语文这些具有浓重的年代色彩,与自己学过的相差太多,需要很多时间通读背诵。 寧梔记性不错,背诵的不算吃力,但也不喜欢就是。 这天隔壁团长媳妇陈红敲响陆家的房门。 寧梔按按额角,放下手中的语文书:“来了。” 她本身不是爱交际的性子,来到军属区后没有刻意交朋友,一时半会想不通谁会这个点找她。 “红姐,怎么有空来找我?” 门口站著的是邻居兼领导媳妇,加上陈红为人热心周到,算是军区里的大家长,寧梔同样挺喜欢她。 让出位置,高兴的招呼她进门。 两家住得近她偶尔也会来串门子,对陆家还算熟悉。 要不是听老许说最近陆川两口子闹彆扭,让她帮忙做一做寧梔的思想工作,她还真不知道。 陈红到桌边坐下,看著反扑的语文书:“我瞧你天天闷家里还以为你怎么呢,原来是在家学习啊。” “没打扰你看书吧?” 桌上的语文书还是陆川从自家借去的,她当然认得。 寧梔一愣,这才想起陈红的儿子刚毕业,暂时没找工作在部队夜校做了临时小老师。 难道是有恢復高考的消息,所以要拿书回去的? “没,红姐找我有事?”她看了看桌上的课本,想著找机会去淘换几本也行。 总不好耽误人家孩子考试。 “嗯,是有事情,想找你聊聊。”陈红有些头疼。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其实她不太愿意参合人家小夫妻间的事情。 陆川和寧梔都年轻,吵架闹彆扭多正常,当年她和老许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可老许开了口,高低得来劝两句,了解一下情况。 “红姐你说,我听著。” 寧梔给她倒了杯水,里面放了点薄荷叶,清热醒脑,看书时喝最好。 “咳,我听老许说你和陆川吵架了?”陈红喝了口薄荷水,赞了一声味道,决定单刀直入。 接触寧梔的时间不多,不过能感觉出这是个性格直爽,没有什么坏心思的好姑娘。 藏著掖著,拐弯抹角的套话自己不擅长,寧梔也未必喜欢。 “是啊。”寧梔大方点头,她最近都见不到陆川人,估计他晚上都睡办公室,被许团堵住过几次,出於关心才找红姐来和她谈话。 “为的什么事?你说说看,是陆川不对,我让老许说他。”陈红嘆口气:“寧梔,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陆川也是个好小伙儿,有什么事都摊开来说,別憋在心里生了误会。” “我们长了嘴可不光是用来吃饭的。” 寧梔抿抿唇,点点头,算是默认她的话,只是自己情况特殊,很多事情没法细说,但有些“委屈”她还是可以诉一诉的。 长嘆一声,平静的丟下一颗炸弹:“红姐,不是我想和陆川吵架,而是他要和我离婚。” 陈红唬了一跳,把水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胡闹,简直胡闹,离婚能隨便说的?” “理由呢?” 能闹到离婚总该有个理由吧。 寧梔低著头:“说来不能全怪他,我也有错。” 陈红听完,愣了好一会,没想到小两口经歷的事情真不少。 “事情我都了解了,况且你也改正错误。”陈红拍了拍她的手,认真道:“陆川抓住这点不放,心里有疙瘩就是不应该,你放心,我回去就让老许去做他的思想工作。” “婚姻不是儿戏,你们用心经营,会有好结果的。” 寧梔点点头,莹白的小脸上杏眸弯成小月牙,小小的梨涡开在唇角,笑得又乖又甜,瞧得人心头髮软。 陈红喜欢得不得了,漂亮性格又好的姑娘她打心眼里爱看。 陆川真没眼光,这么漂亮的媳妇不好好哄著,哪天真和人走了,他怕是哭都来不及。 谈完正事,两人间气氛更放鬆,陈红放下杯子,忍不住嘆口气。 “红姐有烦心事?” “嗐,还不是为了孩子的事。”陈红说起这话就嘆气。 “嘉俊高中毕业,我原本想著让他找份工作,或者找人推荐去上大学,可嘉俊不愿意。” “现在整天在家无所事事,我和老许看著嫌烦,难免说他两句,小孩子气性大,竟然说要南下去广城那边打工。” 寧梔一听,建议道:“红姐,你如果信我,不妨让嘉俊在家好好看书,高考说不定要恢復,嘉俊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去考大学,做个大学生。” “书,晚点我收拾好,给你们送去。” 陈红一惊,激动的抓住她的手:“真的?高考要恢復了?” “你哪儿听到的消息,准不准啊?”大概觉得自己语气有问题,她赶忙解释一句:“寧梔別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你,就是太高兴。” 寧梔理解地点点头:“红姐我明白。” 大人忙碌一辈子,为的不就是下一代拥有更光明的未来。 高考一开,如果考上大学,毕业之后不说好的工作任挑,至少能保证端住了铁饭碗,不用为生计发愁。 大学生啊··· 谁家出个大学生,祖坟都得冒青烟! 第33章 二哥,大哥不行?大哥哪儿不行? 一口答应寧梔帮她淘换旧课本的事情,陈红欢欢喜喜的回家。 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儿子,免得他整日为將来迷茫,越来越消沉。 儿子喜欢读书,等高考恢復她就支持儿子去考大学。 不管考不考的上,总不能让他有遗憾。 陈红回到家,把知道的消息告诉许嘉俊,果然见到他久违的笑脸。 眼底迷茫尽去,重新恢復神采。 可一想,自己的课本都在寧梔那,难为情的推了推眼镜,支支吾吾不好开口。 寧梔姐,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他,现在他却要把书本要回来,是不是有点恩將仇报? 陈红笑著戳了戳他的脑袋:“寧梔既然说了这消息,肯定早就做好把书还回来的打算,你就放心吧。” 许嘉俊挠著头,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妈,我没不放心,就是担心课本拿回来,寧梔姐要看什么。” “我听陆景说,她可喜欢看书了,在家只要有空就看。” “妈,你说寧梔姐这么认真地读书,是不是也想参加高考?” 陈红轻嘶一声:“不能吧?” “陆川不是说她连小学都没上过,这怎么参加高考?” 她也没什么恶意,纯粹有些担心。 她可听说医院的王曼芝天天背后拿寧梔没文化说嘴,要是知道她报名高考,背地里不晓得怎么嘲笑呢。 要她说,王曼芝这姑娘太没脸没皮,明明知道陆川结婚有媳妇,还天天惦记,活像是没见过男人一般。 陆川是他们部队上相貌最好的,高大英俊,为人又肯上进,迷倒不少小姑娘。 当时他没结婚,老许跟著著急,帮忙撮合了好几个可惜没成。 后来王曼芝调来他们军区医院,一眼就看中去接她的陆川,但那时他都结婚了! 缠上去有啥意思。 寧梔没隨军前,就明里暗里说寧梔是乡下姑娘,肯定不好看之类的。 结果今年寧梔来队上,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跟仙女下凡似得,比人家留洋归来的大小姐还有气质,一下把她碾到尘埃里。 容貌比不过,王曼芝又开始拿文化做文章。 陈红心烦的拧拧眉,后悔地拍了拍额头,刚刚怎么就忘记给寧梔提个醒,免得叫有心人钻了空子。 ····· 寧梔送走陈红,便抓紧时间把许嘉俊的课本收拾出来,等晚点让陆景陪著一起送去。 经过这些天,寧梔的气也消的差不多。 打算喊陆川回来商量事情。 她想买一台收音机。 电视机太奢侈,以家里目前的条件暂时买不起。 而且看多上辈子的彩色电视,丰富的电视频道,寧梔对这时代的黑白电视实在提不起兴趣。 有台收音机,能收到电台消息,算是了解时事的一种有效方法。 但买收音机需要票。 她没有,只能叫陆川想办法。 陆景和陆馨一回家,寧梔就抓著他去隔壁还书。 “小景,你知道陆川在哪对吧?” “別否认,我站在窗边看过好几次了。” 寧梔翻个白眼,她是懒得出门,又不是眼瞎,两个大活人站在门前说话,她能看不见? 陆景鼓著脸颊,他不想做出卖大哥的坏弟弟,又不愿意骗寧梔,乾脆低著头不说话。 “行了行了,你喊你哥回家,我有事找他商量。”寧梔无语,这兄弟俩上辈子锯嘴葫芦投胎,一个两个爱表演沉默是金。 “你不会打我大哥吧?”陆景警惕的问。 寧梔:“他那么大个人还能被我欺负了?” 陆景嘴里含含糊糊嘀咕:“你从前欺负的还少了?” 寧梔:······ 死孩子,姑奶奶的拳头硬了! 在边上听了小半会儿的陆馨看不下去,跳起来就给自家二哥后脑一巴掌:“二哥!你猪做的脑子?” “大嫂她变好了,再也不是以前欺负我们,不给我们饭吃,天天作妖的坏人。”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寧梔喉头一哽:····· 小姑子这袄漏风。 寧梔给他们闹得没了脾气,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小景,我保证不打你大哥,让他早点回家。” 陆景踟躕:“万一大哥不愿回来怎么办?” 寧梔一顿,笑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这好办啊。” “告诉你哥,要是不回来,別怪我到处宣扬他不行!” 陆景眼睛瞪得像铜铃:······ 啥? 大哥他不行? 陆馨茫然地问:“二哥,大哥不行?大哥哪儿不行?” 陆景嚇的跳起来,死死捂住妹妹的嘴:“没有!大哥很行,哪儿都行。” “你別听她胡说八道。” “嗯哼。”寧梔斜睨他一眼:“还不快去,晚饭前不回来,我可就出去串门子了。” 陆景气呼呼瞪她,脚下生风的跑了。 没办法,他不想有个“不行”的大哥! 陆川跟著陆景回了家,这是几天来一家难得齐聚一堂。 寧梔烧了一桌好菜,几人沉默吃完,陆川飞快的帮忙收拾碗筷。 陆馨看著他们,迅速拉住二哥,带著妞妞回到房间,给哥嫂腾地方。 她喜欢大哥,也喜欢现在的大嫂,就想他们好好的。 寧梔坐在椅子上没动,单手撑著头,看厨房里忙碌的陆川。 男人宽肩窄腰,军装遮不住他的好身材,肌肉线条不夸张,极为流畅漂亮,她自认不是什么色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 寧梔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陆川耳后飞快闪过一抹红晕。 心底升起一种诡异的错觉。 寧梔不愿离婚,难道是馋他身子? 洗碗的流水声很快停止,陆川见实在磨蹭不下去,擦乾手上的水渍,板著脸来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说吧,你找我回来有什么事情商量。” “有两件事。”寧梔伸出手指晃了晃:“第一,我想买台收音机,你有办法吗?” “当然钱我出。” 陆川点头应下:“这个不难,我找兄弟换一换,能拿到票。” “好,最快什么时候能去?” 陆川想了想:“这周末吧,我带你去市里,军区附近的镇上没有。” “到时候,带小景他们一起去,顺便逛逛百货商场。” “好。”寧梔清了清嗓子:“那我说第二件事了。” “嗯,你说。” “我想考大学。”寧梔静静的看著陆川:“你同不同意?” 第34章 你究竟是谁? 考大学? 陆川眉头一紧,脑子里想的不是同不同意,而是为什么寧梔这么肯定国家会重开高考! “你究竟是谁?”他压低声线,满是不解的紧紧盯住寧梔,语气肯定:“你不是她。” 这一刻,他无比確信。 眼前的寧梔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那么她是谁? 寧梔一惊,紧张的抿抿唇,努力保持镇定:“我就是寧梔。” 这身体是原装的,谁来看都挑不出不对。 她根本不怕查。 至於性格变化··· 大不了说做个噩梦引起的。 陆川没有呛声,而是冷静的问:“好,如果你是寧梔,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想考大学?” “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知道大学能考?” 寧梔垂下眼眸,稳住心神,面上露出几分难受:“说来你可能不信。” “我有段时间经常做噩梦。” “我梦到把妞妞卖掉,跟人去首都生活,我以为那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 “谁知道,事情和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我没有文化,什么都不懂,家人把我接回去的后,整日看著我被欺负···” “那样的噩梦,我反反覆覆的做,然后我就想是不是某种提醒。” “提醒我不该去首都···” 这话里语焉不详,半真半假,反倒是让陆川信了几分。 陆川的呼吸乱了一瞬,没想到会从寧梔嘴里听到这么离谱的解释。 可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陆川思绪混乱,原来她没有卖掉妞妞,对弟弟妹妹好,不愿意离婚,不愿意去首都也仅仅是受到噩梦影响。 而不是··· 陆川顿住,不是什么,他不敢深究,努力忽略心底传来的失落。 自嘲的动了动嘴角,冷静思考。 寧梔的话,她最多信一半。 许多事看著合理,实际上说不通,偏偏又对的上,这种感觉很奇怪。 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有个人继承寧梔的记忆和身体,但性格为人处世完全不一样。 陆川烦躁的皱了皱眉,最开始怀疑她是敌特的猜测淡了许多。 如果寧梔是特务,想探查军区的情报,就不会想要考大学,去大学里读书。 那可是要离开军营的。 陆川凝视她好一会,道:“我同意你去大学读书。” “课本我来给你想办法。” 他没说信任的话,却用实际行动表示支持。 寧梔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么容易矇混过关,轻声道了谢,两人又恢復沉默。 陆川的动作很快,寧梔的课本第二天下午就给送了回来,与课本一起的还有一张买收音机的票。 看著小战士放下两样东西,傻乎乎笑一声,连水都顾不上喝,就火急火燎地跑远了。 经过昨晚的交流,两人暂时握手言和,恢復到往日生活。 陆川依旧和陆景睡在一块,寧梔带著妞妞和陆馨睡一屋。 周五时,寧梔宣布了周六一日游,孩子们高兴欢呼,就连相对高冷的陆景也发出小小的雀跃声。 隔天陆家人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高高兴兴开著吉普出了门。 他们的吉普车和另一个车队在路上错身而过。 正是来部队慰问的文工团到了。 寧梔可不知道自己走后,他们一家有多精彩。 这会坐在车里,她坐副驾驶,三个小的坐后座,今天要去市里,昨天孩子们就兴奋得睡不著。 他们一年到头都在乡下,为生存忙碌,空閒的时间都用来怎么找粮填饱肚子,哪有玩乐的机会和心思。 军区到最近的安市距离不近,光车程就要三小时,坐在后座的孩子们没熬住,不一会东倒西歪睡熟了。 寧梔朝后看了看,压低声音,让陆川儘量开稳一些。 “知道了。” 这时候的马路不平整,顛顛簸簸时间一长,就像坐在船里,要么想睡,要么想吐。 陆川见寧梔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小脑袋一栽一栽,低声劝道:“困你就睡会,到了我叫你。” 寧梔摇摇头,用力搓搓脸颊:“不行,我也睡的话,容易让你疲劳驾驶。” 这是坐副驾驶的基本修养。 陆川不懂她话里的意思,看她坚持也没再说什么。 到达安市的时间比预计晚了半小时,停好车也到了饭点,陆川之前跟许团长来过几次,对这里算不上熟,也比第一次来的寧梔强。 “前面有家麵馆不错,中午吃麵怎么样?” “行。” 寧梔对这安排没意见,三人来到麵馆,店里生意不错,可见味道確实好。 陆川要了三碗牛肉麵,一碗清水面。 牛肉麵贵两毛,但一碗麵肉给得足,可比上辈子那薄如纸的碎牛肉不同。 寧梔拨了一半牛肉到陆川碗里,又將陆馨的面分出一些给妞妞。 拿起筷子餵妞妞吃一口,自己吃一口,碗里的麵条劲道爽口,麵汤浓香,牛肉燉足时间软烂不塞牙。 这多的两毛真值! 唏哩呼嚕吃得香,连汤汁都喝得一滴不剩。 陆景拍了拍肚子,舔著唇角:“大哥,这牛肉麵真好吃。” 要不是肚子容量有限,他真想再吃一碗。 “想吃下回再带你来。” 陆景眼睛刷的亮了,陆馨也目光闪闪的看了过来。 陆川轻笑:“嗯,下回我们一起来。” 麵馆离百货大楼近,陆川带著抄近路,一行人很快来到商场门口。 今天是周六里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火车上的经歷让寧梔记忆犹新,见这么多人,心里打鼓,將妞妞换到陆川怀里,转头叮嘱陆景兄妹:“你们一定要跟紧,千万不能鬆开我和你哥的手知道吗?” 两人听话的乖乖点头,寧梔牵住陆馨,握的紧紧的,生怕她走丟。 陆川力气大,一手抱著妞妞,一手牵住陆景,率先朝百货大楼走去。 寧梔赶忙跟上,买收音机的票还在身上呢。 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买收音机,一行人直奔售卖区,排著队终於买到了心心念念的红波收音机,陆景和陆馨稀罕的摸来摸去。 家里添了大件,孩子们高兴极了。 第35章 军属区的人態度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买完收音机,寧梔口袋里的钱严重缩水,去掉一半。 陆川手里拿著收音机,陆景便由寧梔负责。 “还有要买的吗?” “去一楼卖衣服的地方,我们买几件。” 寧梔盘算著口袋里的钱,准备没几身衣服,再去买两罐麦乳精。 够是够,就是太不经。 一千块除去路上和生活销,还剩下九百五十块左右,今天买完东西不晓得能不能剩下两百。 寧梔嘆了口气,还是得想办法赚钱啊。 军区大院生活是安逸,就是太安逸,容易生出惰性。 不过也不怪她。 军区进出不方便,想做点事情受到制约多,想做生意最好有人手,否则她军区店里两头跑有点吃不消。 没有好帮手之前,寧梔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购物是女人的天性,寧梔挑挑拣拣买了不少衣服,自己和陆川一套,三个孩子各两套,这才大包小包心满意足的走出百货大楼。 一行人原路返回,走著走著,觉得有些不对劲。 寧梔快步走到陆川边上:“你有没有感觉到?” “嗯,有人跟在我们身后。”陆川黑眸深邃,微微点头:“別回头,我们快走。” 他们一口气买了太多东西,怕是被人当做肥羊盯上。 陆川暗暗有些后悔,早知就不抄近路,改走大路回去,那里人多,要做什么也不敢明目张胆。 陆景和陆馨同样感受到紧张气氛,两人对视一眼,咽下嘴里的话,安静隨他们往巷子外走。 直通通的巷子里,是一片老旧的住宅区,斑驳的外墙爬满青苔污渍,阳光被收成一束浅浅落下,驱散不掉积累的阴暗。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川猛地回头,跟著他们的街溜子一愣,乾脆不装了,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吊儿郎当走上前。 “哟,大哥好派头,我瞧你大包小包的拿著怪累的,需不需要我们几个兄弟帮忙提一提?” “我们收费不高,给个百八十块的,想必大哥也愿意。” “钱消灾嘛。”街溜子摸了摸自己的大背头,故意甩著摺叠刀,银色的刀刃反射著寒芒,威胁意味浓重。 陆川眉头微拧,如果就他一人,这几个小混混还不够他打,怕就怕有人趁机將目光对准寧梔和孩子。 流里流气的人,真逼急了,什么危险事做不出。 陆川看了看周围,脏脏乱乱的全是垃圾,找不到一件有用的东西。 快速分析完利弊,深知带著孩子和东西肯定跑不掉,陆川侧头:“能护住他们吗?” 寧梔紧张咽了咽口水:“不多的话,我可以。” 上辈子她长得就招人,她刚创业那会儿总是很晚回家,为保证安全,她硬是挤出时间学了拳脚,不说多厉害,至少遇到情况有自救能力,不至於变成拖累。 陆川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收音机和布袋,將妞妞递给她,飞快朝几个混混衝去。 最先开口的大背头骂了句脏话,毫不示弱的举著摺叠刀迎上。 陆川兵王不是白叫的,侧头躲过摺叠刀,抓住大背头的手腕,用力往墙上撞。 叮噹一声。 大背头吃痛握不住刀,手一鬆掉在地上。 陆川精准踩住,往后一踢,將刀踢到寧梔脚边,陆景飞快捡起来递给她。 “还不给老子上!”大背头神色扭曲,转头大吼一声。 “快救大哥!” 身后的小弟不敢犹豫,呼啦啦衝上来,手里拿什么的都有,对著陆川就砸了下来。 陆川冷笑一声,掐住大背头脖子,將他当做挡箭牌,混混们的攻击一点不落全打在他身上,疼得嗷嗷叫唤。 这下他们下手们也不敢下手,反倒让陆川抓到机会,一把拽过大背头狠狠丟了出去,他紧隨其后,如炮弹冲了进去,三拳两脚把人都凑趴下。 寧梔长出口气,刚勾起嘴角,脸色瞬间大变:“陆川!小心!” 谁也没想到大背头身上的刀不止一把,此时满脸阴狠的朝陆川捅来。 千钧一髮之际,寧梔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她拽过陆川,翻身挡在面前,把他护在身后。 短刀直直插入她的肩膀,疼得闷哼一声,脸色惨白一片。 “寧梔!” “大嫂!” 陆川红了眼,飞起一脚踹开大背头,看著她肩膀处的短刀,比刀子插在他身上还紧张。 一把抱起寧梔,转头就往巷子外跑。 地上的街溜子没了战斗力不足为惧,现在重要的是寧梔的伤。 陆景背起妞妞,陆馨提著东西,红著眼眶甩开步子小跑著跟了上去。 寧梔忍著疼,安慰:“陆川我没事,刀子扎的不深,你別著急,別走太快,小景他们跟不上。” 陆川抿著唇,浑身散发冷冽的怒气:“谁要你衝出来的?对方有刀你知不知道?” 寧梔扯扯嘴角:“我也没办法,身体她自己衝出去的。” 陆川低眸,看著她苍白的脸色,再多训斥的话也说不出口。 整人心乱如麻。 出了巷子,陆川来到车边,將寧梔小心的放进去,开车去了最近的派出所,告知刚刚的情况和事发地点,便不在耽误驱车往医院赶。 医生帮忙取下刀子,又仔细检查包扎后,眾人放下心。 刀子確实插的不深,没伤到筋骨,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要沾水,这伤很快便能痊癒。 拿著医生开的消炎药和紫药水,几人重新上车往军区开,再也没了来时的高昂兴致。 全家难得出来玩一趟,遇到这种事,寧梔还受了轻伤,谁能高兴的起来。 等车一回到军属区,听见动静的眾人纷纷探出头来,那古怪的目光落在几人身上,本就鬱闷的心情更加鬱闷。 陆景性子上来,对著周围隱晦打量的人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出门买东西啊?” 一句话,让附近的人家炸了锅。 不知谁先开的口,议论声排山倒海的向他们砸来。 “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一点教养都没有!” “是啊,怪不得在乡下就討人嫌。” “有寧梔这样的嫂子,能教出什么好东西。” “就是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看啊···” 后面的未尽之语消散在风里,但谁都知道,话里说的是陆川! 寧梔几人站在夜色里,脸色大变。 不过去了趟安市,军属区的人態度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第36章 你太囉嗦了,陆公公 寧梔拉住跳脚的陆景,一言不发地往家走。 “小馨,麻烦你去隔壁请陈婶婶来一趟。” 寧梔肩膀还有些疼,顛簸了这么久,说实话,她是有些累了。 实在不愿意费心思去猜,不如直接找陈红问问。 陆馨听话的出门,不一会就带回陈红。 招呼她坐下后,寧梔嘆口气:“红姐,原本想著时间晚不好打扰你。” “可不了解清楚,我们晚上怕是睡不好。” “我们离开后是不是有人来找我了?” 陈红隱晦的打量寧梔,目光落在她微白的脸上顿了顿,她是不信外面传的閒话,这么好的姑娘,哪里像那人说的那般不好。 要她说外面的就是嫉妒。 寧梔长得好,嫁的也好,陆川有出息,这么年轻就是营长,不出意外的话,王副团长平调后空出来的位置就是要升他上去。 这才可这劲儿败坏他的名声。 也不怕遭报应。 陈红气愤:“寧梔,说来你別不高兴。” “下午有个自称是你妹妹姑娘来找你。” “说你不回家,闹得家里大人很忐忑,她知道你怨她,气她,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该与长辈置气。” “想找你道歉,劝你回家。” 后面还说了许多看似可怜实则抹黑的话,陈红挑了些能说的说,其他的话实在难以启齿。 想到那个哭得梨带雨,伤心的跟什么似的姑娘,陈红撇撇嘴,嫌弃的荒。 真诚心来劝人回家,怎么会故意宣扬的人尽皆知。 她看那姑娘就是没安好心。 暗暗唾弃一口,陈红看著沉默的寧梔微微嘆口气。 这也是个苦命的姑娘。 “来找我的事寧婉清?” 陈红点点头:“就是她,说是首都寧首长的女儿。” 寧梔嗤笑一声:“呵呵,偷了別人人生妄图取代的小偷。” “我没去找她麻烦,她反倒蹦躂起来了。” 她的声音太冷,与平日里温暖中带著几分慵懒的模样完全不同,陈红稍稍吃了一惊。 张嘴想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乾脆拍了拍她的手:“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你、” 原本那句別在意实到了嘴边,有种站著说话不腰疼的感觉,顿了顿变换成早点休息。 “谢谢红姐告诉我,辛苦你大晚上跑这一趟。” “嗐,说的什么话,这才几步路,值当你说谢谢。” 寧梔笑了笑,从纸袋里抓了一把奶:“红姐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行,我就不和你客气。”陈红领了她的好意,带著一兜子奶回了家。 寧梔深呼吸几次,才勉强维持住笑容:“抱歉,这次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没想到寧婉清这么沉不住气,一来就开始给周围的人上眼药,无论在哪里都要搞臭自己的名声。 手段一如既往的幼稚。 寧梔冷笑连连,她可不是那个自卑、怯懦,为了让亲生父母有好脸色,一再退让的寧梔。 敢惹到她,就別怪她反击。 想当寧家独一无二的小公主,也得看自己同不同意! 寧梔垂下眼眸,寧婉清暂且让你得意一晚上。 陆馨最先反应过来,略带惶恐:“没有,没有,嫂子你说的什么话。” 陆景难得没唱反调:“是他们乱说话,关你什么事。” 妞妞则直接扑到寧梔怀里,重重亲了她一口,隨后扑闪著大眼,目光直勾勾的,仿佛等待表扬的狗狗。 妈妈说,喜欢一个人就要表达出来。 寧梔眼眸微弯,鬱闷的心情瞬间大好,回亲一口,毫不吝嗇的表扬:“我的妞妞宝贝真棒。” 小傢伙顿时眉开眼笑。 家里气氛重新轻鬆起来,陆川拿出收音机,一家人围在身边看他摆弄,隨著刺刺拉拉的声音响过,收音机里传出正常的播报声。 里面的播音员声情並茂的朗诵著伟人诗歌。 寧梔听了会,觉得无趣,將位置让给三个孩子,去桌上整理今天的收穫。 陆川想了想,回到房间后,很快拿了信封出来。 寧梔瞧著这熟悉的一幕,烦躁皱眉:“怎么?” 这天天离婚掛嘴边没完没了是吧。 陆川没看她,把信封往前递了递:“家里你当家,津贴和钱该交给你。” 经过这些天观察,陆川將她的行动看在眼里,照顾孩子用心,会为了孩子吃好吃饱,特意拿钱去买肉票和粮票。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陆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只要回到家里,寧梔都在想尽办法给他做好吃的补身体,陆景从一开始的怀疑,不信任慢慢到习惯和放鬆。 早饭营养丰盛,晚饭也不遑多让。 短短半个月,她在吃食上的销占据堪称奢侈。 不少人背地里说她败家,不会过日子,早晚要把家里吃垮。 陆川却不在意,寧梔的钱多,用的是自己的钱不说,更没有为自己添置一件东西。 好不容易开口要买什么,他也只是帮忙找战友淘换来一张收音机票。 想到今天的销,寧梔手里的钱已经见底,反正这钱捏在自己手里也没用,给她也没有关係。 况且今天,她还救了自己。 陆川打算明天去食堂找人帮忙买只鸡来给寧梔燉了补补身体。 “行。” 寧梔没有矫情,反正婚是一时半会儿离不了的,那么男人出钱养家天经地义。 可惜原本打算用来做生意的本钱换了台收音机。 寧梔回到房里把钱收好,陆川在厨房烧水,今天外面跑了一天,浑身都是汗餿味,不洗澡睡得都不踏实。 陆川见她情绪好转,不放心的叮嘱:“寧梔,热水给你兑好了,你稍微擦一擦,不方便的话让小馨帮你。” “別逞强,千万不要让伤口沾水。” 寧梔斜他一眼:“你太囉嗦了,陆公公。” 一语双关。 陆川黑了脸,恨不得將搪瓷盆里的水泼过去。 嫌弃他囉嗦就直说,叫什么公公! 重重放下水盆,陆川转身出去,寧梔锁好门,褪下衣服,简单擦洗,一只手使不上力,拧个毛巾都费劲,身上水渍擦不干,而且没有打肥皂,总感觉没洗乾净一样。 算了,条件就这样,真没法有太多要求。 陆川帮著倒了水,木愣愣站在寧梔房门口,时不时往里看。 第37章 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来见她 “有话就说,大男人能不能爽快点。” 寧梔被盯得静不下心,放下书本恼怒瞪他。 陆川尷尬地搓了搓手指,支支吾吾问:“寧梔,需不需要我帮你上药?” “需要。”寧梔大方点头。 这没什么可害羞的,天气热不上药万一发炎了,吃苦的是自己。 陆川手里拿著紫药水,鼓足勇气踏进房间。 寧梔背对著他,露出圆润莹白的肩膀,房里橙黄的光落下,好似美玉一般,看得陆川口乾舌燥,直到视线滑到纱布覆盖的地方,眉眼微沉。 暗骂自己一声,拋开杂念来到寧梔身后,动作极轻的揭开纱布露出里面的伤口。 “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寧梔咬著唇,感受著身后的气息,觉得房间里有些热。 不由得后悔,早知道还不如让陆馨帮忙呢。 这人弄得她像瓷娃娃一般,让寧梔无措的同时还泛起一丝甜意。 不过涂个紫药水,很简单的一件事,偏偏陆川害怕弄疼寧梔,紧张的不敢用力,签轻柔的擦过肌肤,带起一串麻痒,还有些许刺刺的疼痛,仿佛有蚂蚁在上面啃食一般难受。 “唔。”寧梔难受地闷哼一声,惊得陆川停了手:“对不起,弄疼你了。” 寧梔吐出一口气:“要不还是换小馨来吧。” 陆川拿著签的手一僵,心里有些泄气,自己这样的大老粗,果然不適合干这种事,哪怕再小心还是让她不舒服。 “好。” “陆川我这伤口不严重,不需要小心翼翼,你擦药速度太慢,我反而不自在。” 怕他多想,忍不住解释一句。 陆川心情好了一些,转身出去换陆馨来。 “没事,小馨,你儘管擦,嫂子我不怕疼。”寧梔可不想刚刚那怪异的感觉再来一遍。 陆馨倒是听话,当真拿著签就往伤口上懟,寧梔死死咬住牙,没啃声,这会是真疼了,疼出一身汗,身体不受控制的打著哆嗦。 “嫂子,好了。” “谢谢小馨。” 艰难的上药环节结束,寧梔眼皮子发沉,早早关灯睡下,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二天一早,寧梔是被肚子里的馋虫勾醒的。 麻油的味道钻入鼻尖,隨之而来的还有煎鸡蛋的香气。 陆川早上训练结束,从食堂买了豆浆包子,囫圇吞枣吃完,便著手开始做早饭。 荷包蛋拌麵,是他为数不多拿得出的厨艺。 是小时候他喜欢,缠著妈妈学来的,偶尔想父母,或者哄弟弟妹妹时会做来给他们吃。 “哇,是荷包蛋拌麵!” “大哥,你好久没做了。” 陆景和陆馨惊喜的欢呼一声,兄妹俩拿著毛巾和牙刷开始爭夺厕所使用权,还是陆川看不下去,拎起陆景丟进厨房结束这场大战。 寧梔打了个呵欠:“早安。” 她怕热,穿了件宽鬆背心和一条宽鬆的半截裤,这裤子是拿剪刀把旧裤子剪掉大半,剩下小半截,晚上睡觉穿舒服又透气。 陆川不敢多看,轻咳一声:“你们吃,我去队里了,中午你也別做饭,我带午饭回来。” “行,记得给妞妞带碗牛奶。” “好。” 食堂那边买了一头奶牛,说是给队里的士兵喝,可许多人受不了那味道,愿意打来喝的寥寥无几。 寧梔听陈红无意间提过,记在心里经常让陆川打回来给三小只喝,自己偶尔也喝一碗。 牛奶有股淡淡的腥膻味,陆景和陆川不喜欢,寧梔没强迫,反正家里麦乳精没断过,不喝就不喝。 她可是个开明的好家长。 陆川离开没多久,吃完饭的陆家兄妹帮忙收拾桌子,陆景洗碗,陆馨擦桌子。 寧梔没阻止,陪著妞妞玩了会。 正开心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寧梔眼眸微冷,用脚趾头想都晓得是谁。 寧婉清真是迫不及待。 陆馨丟下抹布,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外边站著位漂亮姑娘,身上穿著件昨天在百货商场看见件的布拉吉,鲜嫩的黄色,衬的明艷大方,只是眼生的很。 “你找谁?” 寧婉清浅浅一笑,別了別耳边散落的碎发:“小朋友,你好,我是寧梔的妹妹,请问这里是她的家吗?” 陆馨眉头轻皱,防备地看著她,回头问:“嫂子,有个不认识的阿姨来找你。” 寧婉清笑容一僵:“阿、阿姨?” 寧梔噗得笑出声来,悄悄对陆馨竖起大拇哥。 “我是寧梔,找我什么事?” 寧婉清早在开门的时候已经见到寧梔,她和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明明那对乡下人口口声声说把人养废了。 没文化,没见识,粗俗不堪,蠢笨如猪,嫁了个有一对拖油瓶弟妹的军人,过得极为不如意。 她听到后非常满意,可始终不放心。 寧梔是寧家的亲女,她回来之后肯定会跟她抢爸妈。抢哥哥们,然后將自己赶出寧家,回乡下与那群粗鄙的乡下人生活在一起。 寧婉清高傲这么多年,哪里能接受如此大的身份落差。 思虑再三,嘱咐他们要拿到寧梔更大的把柄,好以后丟出来让寧家彻底厌弃了她。 她以为事情能成功,毕竟她给了那么多钱! 谁知,寧梔依旧好好的,甚至选择隨军。 这次大哥非要跟来,打著为她好,保护她的名號,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来见她! 既然都决定不回首都,为什么不消失得彻底一点,非要写封信来碍眼。 这两次前来都是背著大哥,她不想他们太早见面。 寧婉清眼眸冰冷一片,嘴里的话依旧温柔:“姐姐好,我是婉清。” “以后你喊我清清好不好,你不知道我,寧家哥哥们太多,我有多想拥有一个姐妹。” 她极为开心地笑著,主动拉起寧梔的手:“爸妈和哥哥都很期待你回家。” “你別和他们生气了好不好?” 寧梔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真受不了这刻意的夹子音。 “我没和他们生气。”寧梔借著喝水的动作,把手抽了出来,漫不经心地擦了一遍又一遍。 “寧小姐,我都不认识他们,何来生气一说?” 第38章 你思想怎么这么齷齪 寧婉清眼底的欣喜一闪而过,这可是寧梔自己说的。 她不想认寧家人,正和她意。 嘴里假惺惺劝:“姐姐,別这么说,爸妈为了你这几日吃不好,睡不香。” “说你流落在外多年,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他们想好好补偿你。” “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位置,我那时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寧婉清泫然欲泣的顿了顿,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泪珠一串串落下,还是坚持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如果你看不惯我,我会离开寧家,绝不会到你眼前碍眼。” “姐姐,別闹脾气,这次跟我和大哥一起回家好不好。” 好一朵娇弱绿茶小白! 要不是表演对象是自己,寧梔都想给她鼓掌。 真的,就这两下够她学一辈子。 她没本事控制眼泪说流几颗就流几颗。 寧梔吃惊的模样,让寧婉清暗自得意,乡下来的土包子,隨便忽悠两下就找不到北。 心里计算著时间,又牵起寧梔的手,再次被甩开。 “你在做什么?”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寧婉清勾了勾嘴角,飞快的隱去,满眼惶恐地侧过身,顺滑的披肩长发飘动,有种弱风扶柳的美丽。 “大哥,你、你怎么来了?” 寧清宇沉著一张俊顏,气势汹汹来到两人面前,护鸡仔似地將寧婉清挡住,不悦开口:“你为什么欺负婉婉。” 想起昨天寧婉清背著他满怀期待的出去找寧梔,满身失落的回来。 当时就气不过要找寧梔討说法。 婉婉和她抱错,又不是婉婉故意,寧梔凭什么给婉婉甩脸子。 就算是他的亲妹妹也不行! 婉婉才是他们寧家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姑娘。 一个没文化,没礼貌的村姑根本不配。 寧清宇心里对寧梔存著的怜悯,隨她推寧婉清的动作烟消云散。 婉婉这么善良,受了委屈只会默默流泪。 寧清宇出现后,態度恶劣,陆家兄妹看不下去,纷纷挡在寧梔身前。 陆馨怒目而视:“不许欺负我嫂子。” 陆景的视线在寧清宇和寧梔间来回横跳,“哟,不愧是你的家人,蠢的一模一样。” 寧梔无语凝噎,心里的感动还没捂热乎呢,就这么没了。 “小景你带小馨进去,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嫂子有事就喊我们。” 寧梔无奈应下,慵懒地斜靠著门口,收回视线,重新落到男人身上,將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相貌倒是英俊不凡,可惜没长脑子。 嫌弃的一撇嘴:“同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 “她一大早上莫名其妙跑我家发疯,到成我的错了?” “麻烦你行行好把人领回去,可別什么都赖我身上。” 寧梔说完看都没看两人,啪一声把门关上。 她不怪寧清宇向著寧婉清,人心都是偏的。 他和寧婉清一起生活了二十年,感情好无可厚非。 对寧清宇来说,自己就是个有血缘的陌生人,比不过寧婉清很正常。 寧梔不在意寧家,也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但他们过来噁心她就不对了! “大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惹姐姐不高兴,害你没办法和妈妈交差。” “婉婉这怎么能怪你,是她不对,別哭了,你一掉金豆豆大哥就心疼。” 寧清宇和寧婉清对话透过薄薄的门板传进来。 寧梔冷冷一笑,猛地拉开房门:“你们表演欲望这么旺盛,不该在我家门口,该去匯演搭建的舞台上,剧名我都给你们想好了,就叫养妹和养兄不得不说的故事!” 瞧瞧这两人周围亮瞎狗眼的粉红气泡,怕不是想现场来一段偽骨科文学。 寧清宇猛地回神,感受著周围探究的视线,怒喝:“寧梔,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 “你思想怎么这么齷齪。” “你见不得婉婉好,就要败坏她的名声。” 寧梔好整以暇:“哎哟,是谁狗急跳墙了我不说。” “有没有败坏名声,你们心里可比我清楚。” “敢作敢当才是好同志。” 寧清宇气的不轻,她怎么可以这么侮辱自己和婉婉的关係。 明明他们就是正常的哥哥关心妹妹,到她嘴里仿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係一样。 寧婉清眼底闪过异色,微微垂著头,窘迫慌乱的解释:“姐姐,我知道你没文化,小学都没读过是个文盲,在乡下也没感受过兄妹间的感情,所以用词不到位。” “我不会计较,更不会怪你,是我不好,我不该被抱错,不该抢走原本属於你的生活。” “你骂我吧,想怎么骂都可以,但是別说大哥。” “大哥为了见你特意请假隨匯演团过来,你们是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应该相亲相爱。” 寧梔实在厌烦的厉害,转头对寧清宇道:“你家妹妹麻烦牵走,我不待见她这张喜欢瞎叭叭的嘴,比嗡嗡乱飞的苍蝇都討厌。” “寧婉清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大,別一口一个姐姐,我比你小,而且我们不熟。” 寧婉清神情扭曲,想说什么,一句也说不出。 前面有个死孩子喊她阿姨,现在寧梔也拿年龄说嘴。 寧清宇沉默,想到母亲交代的事情,不情不愿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妈给你的,里面有票有钱。” “你和婉婉道歉,这些都给你。” 到底是他们寧家人,不待见归不待见,总不能亏待她。 不过想拿走也得说句软话。 在寧清宇心里,她这么说婉婉就是不对。 “妈妈,讲故事时间到了。” 稚嫩的童声响起,糯嘰嘰,苏甜苏甜的,听得人心里软软的。 寧清宇一愣,下意识朝里看去,只见一个糯米糰子,噠噠噠的跑过来,啪嗒一下抱住寧梔的腿,小脸有点瘦,头髮在阳光下有些枯黄,睁著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奇怪的望著他。 他心头微动,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来。 寧家上下都喜欢女孩儿,寧清宇也不例外。 他虽然有对象,但因为工作繁忙,一直拖著没结婚。 这孩子简直长到他心坎里。 他就想要个这么香香软软,说话甜糯糯的小姑娘! 寧清宇顿时丟盔卸甲,蹲下来平视著妞妞,笑得像个骗孩子的怪叔叔:“妞妞乖,我是大舅舅。” 他赶忙翻了翻荷包,掏出颗大白兔奶:“喊声舅舅,这颗给你吃好不好。” 这意外的变化,看楞了寧梔,也气坏了寧婉清。 隱晦的目光落在妞妞身上,暗骂一声。 她就是知道寧家人都喜欢小闺女,打听到寧梔生了女儿的时候,就让他们想办法窜捏著寧梔把孩子卖掉。 第39章 也请你不要故意抹黑我 寧婉清的神色变化没有逃过寧梔的眼眸。 果然卖孩子的事情是她的主意。 寧梔拳头紧握,不愧是寧国强的种,哪怕在寧家精心呵护下长大,心还是坏透了。 可惜她没有证据··· 寧梔敛眉,眼眸微闔,弯下腰一把抱起妞妞。 “你们两位,我要给孩子讲故事,没空搭理你们,请回吧。” 她忽然提高声音:“寧婉清,我没计较你偷走我的人生。” “也请你不要故意抹黑我。” “我没文化,不读书,是我不想吗?” “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不让,我长在乡下,替你熬过最苦的二十年,而你占了我的位置,享受著好的生活。” “你是高中生,是文工团的台柱子,而这一切本该是我的。” 寧梔是没有读过书,可她不是。 当年她也是家长口中別人家的孩子,从小学习优秀,名校毕业,会乐器、会画画,谁见到她不夸一声。 寧梔对寧婉清头上的光环一点不在意,更不会自卑。 她话音一落,外边传来嗡嗡的议论声。 “什么?这姑娘忒不要脸,昨天跑来说一通,含含糊糊的,又都姓寧,我还以为两人真是姐妹,搞半天自己是个西贝货!” “那我们昨天岂不是错怪寧梔了?” “寧梔一家去了安市,由得她胡说,也是寧梔不怎么出门,我们不了解,误会了她。” “可不是,想到昨晚说的话,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 “文工团怎么选人的,台柱子品性有问题啊。” “就是,这样的人来文艺匯演,会不会带坏风气。” “对,我们得找红姐反映,別教坏小战士。” 寧梔听著眾人隱约的说话声,再看寧婉清铁青的脸色,无声的笑了。 利用舆论谁不会似的。 这手段对她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寧婉清能做初一,她为什么不能做十五? 寧清宇皱了皱眉,不確定的看一眼寧婉清,又瞧了瞧寧梔。 三人谁也没有出声。 寧清宇將钱票递给寧梔,这次再也没提什么道歉的话,昨天自己没跟来,倒是没想到寧梔昨天不在家。 她都不在家怎么欺负婉婉··· 寧清宇瞧一眼头几乎低到胸口的寧婉清,责怪的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婉婉,时间不早,该回去排练了。” 隨口说了个理由,將带来的大白兔塞进妞妞怀里,示意寧婉清跟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得回去问问婉婉,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军嫂们会说品行有问题这样严重的话。 寧婉清咬住下唇,看著寧清宇的背影就知道他生了气。 寧家家风极正,最討厌小人行径,这次是她大意,落下话柄。 全怪王曼芝,她不是说陆川恐怕要高升,其他人嫉妒,巴不得传出些模稜两可的閒话,否则她也不会这样冒失。 寧婉清和王曼芝是高中同学,后来一个去了卫所,一个去了文工团。 两人感情一般,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交集,竟然因为一次慰问演出碰到一块,两人甚至有寧梔这个共同敌人亲密不少。 可现在那刚刚升起一点的亲密已经荡然无存。 王曼芝害她让寧清宇起了疑心,那就怪不得她將事情推到她头上。 ······ 寧梔扭转名声心底一松。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怕影响陆川和孩子。 她可以不出门,可以假装听不见那些难听的话,但孩子要出门上学,他们的同学多是大院里的,万一传出什么话来,故意孤立两人。 依照陆景的性子肯定不会往家说。 有句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陆景是个心思细腻,脾气火爆的孩子,很容易衝动做错事。 她不得不多考虑一点,儘量避免这些事情发生。 ······ 寧清宇带著寧婉清回到文工团暂住的地方。 “说吧,刚刚寧梔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昨天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寧婉清轻轻点了点头。 寧清宇眼里划过一抹失望:“为什么要这么做?” 寧婉清脑中早想好藉口,但她不打算这么快就说出来,那样显得过於刻意。 直到寧清宇再三追问,才用哭腔认错:“大哥,我错了,是我不好。” “我不该没见到梔梔,就听信了同学的话。” “害她差点被误会。”寧婉清眼眶微红,侧过头眼里落下两颗泪水。 这动作是她反覆对著镜子练习,最能展现她的柔美。 寧清宇一怔:“同学?” “是啊,她叫王曼芝,我的高中同学。” “她为什么要给寧梔泼脏水?” 寧婉清一顿,轻轻摇了摇头:“大哥,我不知道,我只听她说,寧梔在大院名声不好,好吃懒做。” “钱大手大脚,很是败家,一点不为家庭考虑。” “其他还说了些似是而非的。”寧婉清微微一嘆:“我本来也不信。” “毕竟电话里我们听到的情况是陆营长家里条件不好,全靠他一人的津贴生活。” “寧梔拿著高额的津贴却不善待陆营长的家人,让他们经常吃不饱。” 寧清宇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当时打听来的消息確实是这样,而且还说他们感情不和,要闹离婚。 可寧梔不愿意,说没工作,又给陆川生了孩子,死皮赖脸的要留下,最后就这样不了了之。 可今天看到的寧梔和听说的完全不一样。 寧梔言辞犀利,行事大方不扭捏,缺点是嫉妒心强。 自己不过帮婉婉说了几句话,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討厌他。 人总是会在其他人身上找错处,会反思自己的人少之又少。 寧清宇没有觉得偏心偏到咯吱窝的自己有问题,只会认为是寧梔不该这样咄咄逼人。 照例认真教育,实际轻拿轻放:“婉婉,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这次你被同学矇骗就算了,再有下回我一定告诉妈,让她好好说一说你。” “那个叫王曼芝的同学以后少来往,没得让她带坏了你。” 寧婉清试探著挽住他的手臂,见寧清宇没有躲开,明白这事儿矇混过去,忙不迭点头:“大哥,我听你的。” 第40章 为陆营长魔鬼教官的名號再添一笔 慰问团的演出安排在明天,寧婉清为此做足了准备。 她要让寧梔看清楚两人之间的差距。 自己这么优秀,寧梔一个乡下来的土妞怎么能和高贵典雅的自己相比。 她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她寧婉清比寧梔好上千倍、万倍。 她会在舞台上好好表现,成为全场唯一的焦点,而寧梔只能坐在台下,看著她身披星光,耀眼闪亮。 寧婉清柔软的身体隨著音乐舞动,绷直的脚尖,旋转的舞步,鏗鏘中带著独属於女人的温柔,那时刚柔並济的美。 她跳的认真,跳的忘我,沉浸在舞蹈的世界里,阳光化作散碎的光斑隨她尽情跃动,汗水折射出细小的光晕,惊艷眾人的眼球。 “天,婉清的舞艺是不是又进步了?” “她跳的可真好,怪不得考入文工团没多久,就破格成了领舞,確实有两把刷子。” “哼,谁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人家背景可不简单。” “我看你就是嫉妒。” 姑娘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管嘴里说的好话坏话,看向寧婉清的目光全是艷羡。 这姑娘长得好,身材出挑,除了性子高傲不討喜,其他方面没的说,关键是家庭条件也好,虽然从没炫耀,可光看她平日里穿衣打扮,就知道条件不是一般的优越。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她们抠抠搜搜舍不买的布拉吉,她每天一件还不重样。 手上戴的手錶,脚下穿的小皮鞋,样子新鲜又好看,根本不是百货商场里能买到的好东西。 这是个光鲜亮丽的时尚弄潮儿。 他们团里原先的领舞是陈芳芳,慰问团出差演出也多是她。 谁知临出发前临时换上刚入团没多久的寧婉清。 不服气的人当然有,与陈芳芳感情好的小姐妹为她鸣不平,当面找寧婉清麻烦,还私下里找团长理论。 结果闹事的全部排除在慰问团之外。 说她们破坏內部团结,要留下反省思过,並写八百字的检討。 一分钱好没落下。 经此一事,团里人都晓得寧婉清不好惹。 慰问表演时,发现她確实跳的特別好,打铁还需自身硬,人家寧婉清有真本事,她们心里那点子不服气彻底被压住。 慰问团这边姑娘们多,又是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吸引不少小战士围观。 第一眼见到寧婉清柔美的身影,惊为天人,他们没看过什么演出,更不知道什么舞蹈,就觉得中间那跳舞的女同志美的像天女下凡。 看得那叫一个人目不转睛,连训练的號子吹响都差点没听见,耽误训练。 陆川冷著脸,看著心不在焉训练的士兵,眼里闪过一丝怒气:“训练不合格,所有人加练一小时。” 战士们顿时怨声载道,哀嚎连连,谁不知道陆营长的训练最严苛,加练一小时,食堂里还有他们的晚饭吗? 陆川可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哨子放唇边一吹:“嗶——” 尖锐刺耳的响声穿过耳膜,战士们神情一变,跟上陆川的步伐,继续训练。 打又打不过,反抗又反抗不了。 他们能怎么办? 只能默默接受。 为陆川魔鬼营长的名號再添一笔。 一小时的加练结束,战士们累的气喘吁吁,偏陆川像个没事人一样,要不是训练服和他们一样在滴著水,头髮里的汗珠顺著坚毅的脸部线条往下落,谁也看不出他才是训练最狠的那个。 人和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陆川吐出一口气,没有叫解散,神情严肃,锐利的目光从战士们身上一一划过,显然是有事情要宣布。 他也是中午才接到命令。 云峰山边界处有异动,看痕跡是有人偷偷越过边境进入云峰山躲藏,那些人带了不该带的东西,许团命令他带一队人深入云峰山搜索,势必要將他们全部揪出,决不能给老百姓带来危害! 云峰山绵延数百里,连接洪沙、寮国,西部军区是边境,他们驻守此地,为的是保护边境安稳。 云峰山內地形复杂,山后面是最乱的三不管地带。 那里住著很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亡命之徒,只要有钱,他们贩卖所有能卖的东西,武器、人口、保护动物,是恶人的天堂,人间的炼狱。 这样的人带著害人的东西偷渡到境內,就是危险的不定时炸弹。 上面下了死命令,等最新消息一到,立刻出发。 这一去生死难料,而他手下的兵训练还不认真! 陆川怎么能不生气。 “现在,点到名字的人出列,其余人解散!” “是!” 陆川对人选早有腹稿,点出十五人左右,全是他手下最厉害的尖刀,各有突出的方面。 以王兵为首的几人互相看了看,不明白陆营长点完他们为什么又不说话。 “你们几个,和我继续加练。” 王兵等人:······· 晴天霹雳啊! 他们是人不是机器,再练下去,会死人的。 他们要抗议,要反抗,要···· 陆川冷眼一扫,眾人沉默的將拳头抵在腰腹:“陆队,我们隨时可以!” “嗯,晚上加餐。” 王兵:······ 並没有被安慰到。 训练结束时,天空上掛满繁星,昆虫的嘶鸣声若有似无的隨风送来。 这次陆川脸上也出现疲惫的神色,王兵等人更是累的和死狗一样,解散声一出,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休息半小时,一会你们来我家吃饭。” 时间太晚,食堂里早没了东西,好在中午接到命令后,他就抽空去了趟厨房,让厨房帮忙留了些菜肉,送回家去,让陆馨帮忙处理。 寧梔受伤,陆川自然不会让她一人准备那么多人的饭食。 他是要自己回去做的。 今天训练任务重,吃得肯定也多,主食得准备的足足的,否则真餵不饱这群饭桶。 陆川怕时间来不及,一路小跑回家。 家里寧梔听见声音,望向门口:“怎么今天这么晚?” “嗯,加练了一会,弄晚了。”陆川关上房门,“你们晚饭吃过了吗?没等我吧?” 第41章 野猪是吃不了细糠的 “还没呢。” 寧梔的回答让陆川意外,轻轻拧了拧眉:“不是让你们先吃?” “孩子们吃完了,我是午睡起来晚了,没什么胃口所以没吃,不是要等你。”寧梔解释一句,隨后岔开话题:“菜肉都给你洗乾净了,你一会直接烧也很快。” “晚上来的人多不多,需不需要再煮点麵条或者米饭?” 陆川的食量大,经常抱著海碗库库往嘴里炫,每次都能吃两大碗。 寧梔经常盯著他平坦紧实的小腹看,不知这么多东西都给他塞哪里去了。 化食物为腹肌的能力,其实她也蛮羡慕的。 “我先去厨房看看。”陆川从掛鉤上拿下围兜转身进了厨房。 寧梔想了想,放下手里的书,跟著过去瞧。 房子里的厨房还算大,平时站他们几人不成问题,可陆川往里一钻就显得有些逼仄。 寧梔没往凑热闹,站在门口,边和他聊天边看著他动作生疏的炒著菜。 部队里有食堂,吃大锅饭,陆川一般都是在那吃,只有回家时才会动手做菜,厨艺算不得多好,也有几个拿手菜。 这年代物资不丰富,餐桌上吃的菜色少。 陆川不追求精致,只要味道好,份量足,能吃饱就行。 那群糙汉子,真给他们吃些精致的才是糟蹋好东西。 野猪是吃不了细糠的。 菜陆陆续续上桌,休息好的王兵等人也来到陆川家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 陆馨跑去开门,嘴甜的喊了一圈哥哥,逗的他们直挠脑袋呵呵傻笑,见到寧梔后,齐齐喊了声嫂子好。 他们悄悄看一眼寧梔,慢慢闭上张大的嘴巴。 陆营长藏得真好,嫂子长得太俊了,比他们下午看到的那个文工团里跳舞的女同志还要美。 他们的媳妇要是长这模样,他们也不愿意让人来隨军。 西部气候不好,又干又燥,热的时候热死人,冷的时候鼻子都能给冻掉,不是个娇养人的地方。 谁家的媳妇谁心疼。 寧梔可不知道战士们脑补了不少东西,连金屋藏娇的桥段都差点上演。 瞧出他们的不自在,打完招呼后,便带著妞妞和陆馨回房间,將外边的客厅留给男人们发挥。 外面的战士们果然轻鬆不少,聊天的大嗓门能掀翻屋顶。 最后一道菜出锅,陆川拿出一个盘子,估算平时寧梔的饭量,將每种菜各夹了一些,添了一勺饭,让陆景给她送去。 陆川记得她说没有吃晚饭,希望自己的手艺不会让她失望。 寧梔看著眼前丰盛的盘子,心底一暖:“你哥让你送来的?” 陆景点了点头:“嗯,大哥说你晚上没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你受伤了,要好好吃饭才好得快。” 那语重心长的操心样子就差明说寧梔娇气。 寧梔瞧得好笑,捏了捏他长了些肉的脸颊:“你们陆家的男人是不是都这么爱嘮叨?” 陆川是,陆景也是,一开口就晓得是亲兄弟。 陆景打掉她的手,生气的瞪她:“別动手动脚,什么叫爱嘮叨,这是关心,关心懂不懂?” 寧梔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小景这么关心我啊,嫂子真是受宠若惊。” 陆景羞红耳朵,嘴硬道:“谁、谁关心你了!少自作多情。” 说完,转身跑走了。 他还要听军营里的故事呢。 部队里男人吃饭的速度都快,桌上的菜很快见底,陆川见他们放不开肚皮,想了想又去厨房下了一大锅麵条。 儘管已经把菜的份量加大,可还是少了,他们连菜汤子都拌饭吃下肚。 再蒸一锅米饭也没菜可吃,到不如煮麵条合適。 家里有鸡蛋和小葱。 麵条里放点,味道也是不差的。 陆川在厨房忙碌,陆景则在客厅里陪著,怕他们无聊,特意拿出收音机给他们听。 “哟,收音机。” “陆队速度真快,才给他淘到票,这就用上了。” “快快快,打开,让我们听个新鲜。” “这么好的东西,该早点拿出。” “你们小心点,別弄坏了,这东西可精贵呢。”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 男人们围在桌边,对桌上的收音机展现出无与伦比的热情,可惜意见不统一,有的要听歌,有的要听故事,还有要时势。 他们谁也不服谁,抢来抢去差点没打起来。 陆景摸摸鼻子,好心办坏事。 “行了,端碗过来吃麵。”陆川朝厨房外喊了一句,客厅里立刻消停。 老实的和鵪鶉一样,乖乖端著碗排队舀麵条吃。 刚出锅的麵条烫口,他们一边吹一边吃,互相挤挤眼,显然想问陆川有什么事情。 要是没事,哪会平白无故请他们吃油水这么足的晚饭。 “少给我眉来眼去。”陆川嫌弃的眼角一抽。 一群大老爷们挤眉弄眼,实在太辣眼睛。 看一眼陆景:“小景,去房间里看著小馨和妞妞。” 陆景知道这是故意支开自己,大哥有话和他们商量,没有纠缠,听话的离开。 陆川这才压低声音,说明今晚让他们来的用意。 “···上头的命令是这样,最快明天上午出发,最慢晚上,你们回去收拾好东西,然后好好休息,务必保持最佳状態。” 眾人神色肃穆应下:“是!” 战士们陆陆续续离开,寧梔端著盘子往厨房去,陆景和陆馨帮忙收拾桌子。 陆川嘆口气:“寧梔,晚上我有话和你说。” “好。”寧梔点点头:“晚上睡我屋?” 陆川一顿:“我把被子拿来。” 寧梔没反对。 睡一屋子她能接受,睡一床勉强可以,睡一个被窝是万万不行的。 陆馨听见对话,手里的动作更快,恨不得生出八只手,快点清理完,然后赶嫂子和大哥去房里休息。 村里的婆婆说过,夫妻感情不好才会分房睡! 以前她是不在意的,甚至巴不得没有寧梔这个嫂子,但现在不一样,拴不住嫂子的大哥不是好大哥! 他们一直分房睡可把陆馨急坏了,好不容易有点苗头,她希望两人往后一直睡一屋。 第42章 绝对会带著妞妞改嫁 陆川洗完碗筷,寧梔给自己和妞妞洗漱完,看著小傢伙被陆馨带去房间,不吵不闹,乖乖地和她摆摆手:“妈妈晚安。” 寧梔心底软得一塌糊涂,小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蛋:“宝贝晚安。” 陆馨瞧著她们的互动,眼底有淡淡的羡慕,她从没有享受过来自妈妈的关心。 哥哥们总是说妈妈是爱她的,只是走的早。 陆馨相信,可每次见到別的小朋友牵著妈妈的手,围著妈妈撒娇,她心底总会升起渴望。 她也希望有妈妈帮忙梳头髮,扎好看的小辫子··· 那是生命里无法填补的空缺。 寧梔亲完妞妞,察觉到陆馨的失落,微微一愣,隨后弯下腰,温柔的手掌落在她的头上,想了想也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亲吻:“小馨,晚安。” 陆馨太乖,几乎没有吵闹的时候。 乖到容易让人忽视。 陆馨很多时候更像陆景的影子,小小一团乖巧的缩在哥哥们的背影里,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观察著外面的世界,一有风吹草动就躲回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 父母早早离世,上面的两个哥哥一个想尽办法养家,一个自己都是孩子,再加上她这不靠谱的大嫂,谁都没有认真关心过她,问一问她內心的想法,由著她跌跌撞撞地长大。 她不懂表达,许多想法积压在心底,像只孤独敏感的小兽,默默消化所有的情绪,快乐的、不快乐的··· 陆馨呆呆的摸了摸脸颊,眼底忽然就有了光,扑闪扑闪的,比夜空里的星星还明亮。 嫂子,亲了她。 原来被人亲脸颊是这样的感觉吗? 仿佛柔软的云落在脸上,又仿佛春日里拂过朵的微风香甜而美好,像极了幻想里妈妈的味道。 这一刻,『妈妈』两个字不再是冷冰冰的称谓,在明媚的光芒里勾勒出有血有肉的轮廓。 她的妈妈一定和嫂子一样温暖。 陆馨眼底蕴著暖暖的光,在寧梔鼓励的眼眸里,带著胆怯和试探,羞涩地回亲一口后,飞快低下头,眼睫不安颤动著,唇角开出小小的笑,轻轻回应:“嫂子,晚安。” “去睡吧。” 陆川站在客厅看著她们互动,深邃黑沉的眼底里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光。 这样的寧梔,他真的討厌不起来。 “走吧,回屋去。”她回头,眉头扬起:“不是有事情商量?”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咔噠一声,顶上亮起昏黄的光晕,陆川看著墙上交叠的影子,仿佛亲密相拥的恋人,心底漏跳一拍,镇定关上房门。 “说吧,什么事情?” 寧梔没想太多,来到床边,拉好蓝色的碎窗帘,坐在椅子上看他。 两间房里的格局差不,都是一张铁架的高低床。 寧梔和妞妞睡下铺,陆馨睡上铺。 靠窗的位置摆放著一张书桌,稍显陈旧,桌面和抽屉掉了漆,好在不影响使用,寧梔经常坐在这里学习,学累了会打开窗户看看外边放鬆眼睛。 陆川不敢多看,匆匆扫一眼收回视线,转而定格在寧梔身上。 “我要出任务,家里辛苦你照顾。” “好。”寧梔心头一沉。 努力回想著书里的剧情,当初她看的时候囫圇吞枣,目光大多集中在主角团,恍惚中有些印象。 但去的並不是陆川,而是男主宋军霆。 她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因为书里也仅仅是寥寥几笔,著墨不多。 唯独记得,宋军霆任务完成回来,就升了军衔,年纪轻轻成为团长。 “有危险吗?”寧梔忍不住问道。 陆川抿著唇点点头。 深入云峰山阻击偷渡者,这任务並不容易。 他们手里有真枪实弹,又无所顾忌,危险必不可少。 寧梔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好几次想开口,都不知该说什么。 不让陆川去? 显然不可能,他是军人。 保家卫国,是刻在骨子里的使命,不能违背,也不会违背。 寧梔眉间一松,压住浅浅的嘆息,清亮如湖水澄澈的眼眸,静静的望向他:“我和孩子们等你回家。” “好。” 陆川心如擂鼓,双手成拳,轻轻握了握,坚毅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回望来的目光深邃繾眷。 原来每次出任务时,有人和你说一声『等你回家』,是如此美好,心情仿佛飞入云端,温暖的让人沉沦,又像站在山巔,悦尽春和明景。 比平日低两分的声线,似醇美的酒流入寧梔的耳蜗:“家里辛苦你照顾了。” 有点受不了这气氛,她揉了揉微红的耳尖,飞他一眼:“没什么辛不辛苦的。” “你记住,如果你不幸牺牲,我是不会守著你的,绝对会带著妞妞改嫁!” 陆川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繾眷,啪嚓一声碎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没好气的吐出两个字:“睡吧。” 寧梔眨巴眨巴眼,拖了鞋子躺到床上,陆川关掉了灯,也爬到上铺休息。 第二天上铺一有动静,寧梔便跟著醒来。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寧梔拍拍脸颊,摇摇头:“不睡了,正好起来做早餐,小景和小馨醒来吃完正好去上学。” 陆川拧了拧眉:“你还伤著,早餐我一会送回来。” “行吧。”寧梔没拒绝,再次躺了回去,直到房门关上才慢慢睁开,转而盯著床顶发呆,不知不觉又迷糊了过去。 “嫂子醒了吗?” “醒了。” 寧梔听见敲门声,慢慢睁开眼:“门没锁,你进来吧。” “好,我来给嫂子上药。” 对这点,陆馨比寧梔还要上心,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跑来给她上药。 “谢谢小馨。”寧梔道了谢,趴在床上等著小姑娘认真的给她擦药水。 这伤口比想像中癒合的速度快,也不怎么疼,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好。 完成一件大事后,陆馨才去乖乖去吃早饭,然后跟著陆景去上学。 家里剩下她和妞妞两人。 寧梔犯了懒,把她喊过来,不愿下床,就坐在那儿看书。 妞妞也乖,见妈妈不乐意动弹,就坐在床脚高高兴兴的玩著手指。 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寧梔眉头微皱,並不想理会。 估计门外又是寧家那两个。 她是真不想搭理。 咚咚咚的敲门声鍥而不捨,引得妞妞不停往外看。 小声提醒:“妈妈,门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