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漫画编辑开始成为资本家》 第1章 再次堂堂登场 “参加超过二十家公司的面试。” “毫无理由，不管周遭的目光拼命地挑战。” “但……全都失败了！“ “你这么惨就不要面带微笑地说出来了好不好……” 唐瑶听著那让人头疼的发言，一脸无奈地看了眼对面的应聘者，忍不住道：“而且，你的工作经歷除了平面设计，不都跟游戏相关吗？学生时期还做过同人游戏……最近游戏行业兴起，相比起漫画编辑，其实我更建议你去游戏行业试试，那里应该会有更好的未来。” “去过了，都不要我。” 唐瑶对面，一个颓废，忧鬱又禿顶的男人闻言长嘆了口气……要不是身处室內，估计都要掏烟了。 ——总之，全是故事。 “……” ……都？ 唐瑶听到那確实很有故事的『都』字，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应聘者。 而坐唐瑶对面的康鸣，面对著她打量的目光，有些绷不住了，忍不住老脸一红。 其实从前面堪称自爆的发言可以看得出来，这位仁兄並不是个脸皮薄的主。 但是吧……架不住眼前的女性太出色了。 事实上，唐瑶所任职的出版社位置，处於市区最繁华的中心地带，这里根本就不缺光鲜亮丽的精致女性，更不缺美女。 不如说，一路上康鸣就看到了不少。 而与之相比，唐瑶无论是妆容还是衣著，都堪称敷衍……她画著几乎看不出来的淡妆，甚至可能压根就没化妆，穿著也很普通，非常简单的白衬衫搭配黑色直筒长裤，完全不出位的装束。 如果拋开身材，容貌，气质的话，那她根本不值一提。 但问题是，他不能拋开事实不谈……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那无暇美玉般的漂亮脸蛋，那灵动的美眸，那介於成熟和青春之间的甜美气质……照理来说，上帝开了一扇门，总得关一扇窗吧？但眼前的女孩长得好看就算了，身材还犯规，那逆天的曲线…… 所以上帝到底给她关了哪扇窗？ 康鸣目前还在想。 反正，他明明是来面试的，却总有种自己坐她对面，好像脏了空气的莫名自卑感…… 另一边。 唐瑶注视了一会眼前的应聘者，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道：“其他小公司……” 康鸣嘆了口气，自暴自弃道：“基本上市面上的游戏公司都去过了，都不要我。” “所以你就来我们这碰碰运气是吧？” “……” 好吧。 唐瑶总算是明白了，他这二十多次的面试经验是怎么来的。 她有些无奈地拿起桌上的资料，又看了一遍后，犹豫道：“其实你的简歷很漂亮，虽然没有相关从业经验，但hr那边既然通过了，如果你真要试试的话，我可以……” “……” 原本已经绝望的康鸣听到这话，猛地抬头。 果然，眼前的女孩是天使吗？ “你先等等，先別激动，我说了不算的……只是组內大部分人都外出了，主编临时又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我只是代替他来接待你。” 唐瑶举起白皙小手，示意康鸣別激动的同时，补充道：“具体行不行，还需要主编那边看过才行，不过我会儘量將你的评价写得好看一点。” “……感谢。” 康鸣愣了愣，然后重新低下头去，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道了一声谢，似乎已经习惯了：“那我回去等通知？” “嗯，慢走，我也差不多要离开了……” 唐瑶给出了明確的答覆，同时站起身来。 只是，她起身后，却並没有急著离开，而是伸手从办公桌上的笔筒里拿出了一把裁纸的剪刀，然后握著剪刀，轻轻挥了挥，带著些许杀气，一副要去捅谁的表情。 “？？?” 年纪轻轻就拥有强者髮型的康鸣懵了懵。 这是要干嘛？ 面试还有这环节吗？ 她看著眼前轻轻挥舞著剪刀，漂亮的桃眸子带著些许杀意的漂亮女孩，有些惊疑不定：“这是？” “不用紧张……不是针对你。” 唐瑶闻言回过神来，握著剪刀，转头轻轻笑了笑，嵌著梨涡的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矢车菊，绽放著摄人心魄的魅力：“我只是在准备催稿用的武器而已……放心。” 哦，原来是催稿用的武器啊……不对！你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吧！ 康鸣汗流了下来：“催、催稿的武器？” “是啊，本来想买菜刀的，可惜不太好带。” “……漫画编辑都这样吗？” “看人。” “那还好……” “我认识的那个编辑一般带菜刀。” “！！！！！” “……” 康鸣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看了看杀气腾腾的女孩，又看了看自己的简歷，突然很想拿回简歷跑路…… 其实吧，再去试试游戏公司也不是不行。 但可惜。 唐瑶选完武器后，便拿起桌上的简歷，直接就离开了接待室。 …… 唐瑶抱著简歷走出接待室，回了一趟工位放好简歷后，便抱著两个文件袋出门了。 她没开玩笑，她是真的要去催稿。 虽然她根本不想去，但可惜拖不得……走出公司，来到路边，招手拦车。 很快。 一辆计程车停下。 唐瑶打开后座车门，道了一声麻烦后，报了一个距离市中心不远的某个高档小区地址。 但司机没动，那位开了好几年出租的中年大叔侧头看著后视镜，愣了大概五秒，才反应过来，启动了车子。 而哪怕车子启动后，他依旧频频看向车內后视镜。 “……” 唐瑶有些无奈地往旁边挪了挪，坐到靠窗的位置，利用座椅挡住了视线。 司机这才收回目光，但脸上依旧残留著惊艷之色。 “……所以到底为什么啊。” 而唐瑶看著车窗外的风景，有些生气，特別是回想起刚刚司机的目光后……她忍不住微微前倾，一脸生无可恋用额头抵著座椅，小声抱怨了一句。 她来这里已经一周了，但说实话，她依旧搞不太清楚处境。 你说重生吧，不太像，毕竟性別都对不上…… 但要说穿越吧，到处都是既视感，唯一剩下的解释似乎就只有平行世界了。 可这平行世界也太怪了。 移动网际网路都准备兴起了。 网路游戏还杀得兴起，很多东西又格外稚嫩。 同时国內还有完整的动漫產业。 甚至马上就要到移动网际网路的时代了，传统杂誌竟然还没死。 更夸张的是那虎踞大半个亚洲的庞大版图…… 唐瑶看不太懂，但大受震撼。 是的。 她原本並不属於这个世界，至少灵魂不属於这里。 刚来时，她抗爭过，抱怨过，自暴自弃过。 但在经过震惊，否认，愤怒，消沉四个阶段后。 她认命了……不得不认命，因为她不工作会饿死的，所以她就去上班了。 职位，漫画编辑！ 这么一个在她前世並不算知名，她也完全没做过的职业。 而在经过一周痛苦的磨合，疯狂翻阅原主记忆后，她大概明白了自己这份职业需要做些什么。 然后发现，这职业挺好的，就是人不太想活了…… 因为这职业太烂了。 前世当牛马，穿越后还要当牛马。 那自己不白穿越了 唐瑶已经计划要辞职跑路了。 但在这之前，她还要把这活干下去。 没办法，贫穷让她忍辱负重。 贫穷让她哪怕万般不情愿，也走出了公司。 其实这也是她目前最不满的现状，甚至於工作后，那让她万分纠结的性別问题在这份名为『漫画编辑』的牛马工作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至於为什么如此不满…… “小姑娘，到了。” 司机的声音响起。 唐瑶回过神来，长嘆了口气，默默付钱下车。 下车后，她抬头看向不远处位於市中心黄金地段的高档小区群，又嘆了口气，这才迈著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十分钟后。 唐瑶来到了整个小区中心的c栋，20层，按响了门铃。 虽然很不想来，虽然心情很沉重。 但在按响门铃的瞬间，她还是收起了多余的表情，竭力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一些。 虽然效果不太好。 而很快，伴隨著脚步声，门打开了，一个戴著圆框眼镜，神色有些木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他看到唐瑶的瞬间，眼睛便猛地一亮：“唐编辑。” “……李助手，打扰了，欧老师在吗？“ 唐瑶客气地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那位李助手的身后，开门见山道：“我是来洽谈这一期分镜的。” “……” 那位姓李的助手听到这话，想起了什么，眼中的欣喜之色瞬间褪去。 她表情变了变，下意识回头。 而他刚回头。 不耐烦的声音便从他身后传来了。 “李江！是不是那个女编辑？是就让她滚蛋！老子吃的盐比她吃的米都多！她懂人物塑造？还是懂剧情？还是懂画画！？一个外行！到底哪里来的胆子指手画脚，说我画得不行？ 你让她滚，有多远滚多远！” 那不耐烦的声音並不算小。 李江都听到了。 唐瑶当然也听到了。 “……” 李江有些尷尬地重新回头，訕訕地看向唐瑶，欲言又止。 唐瑶面无表情。 没错。 这就她不想乾的理由……之一。 第2章 那年十八，站著如嘍囉 唐瑶任职的出版社，名为文心馆，而她便是隶属於文学馆旗下的《big comic》杂誌的编辑。 这是一本双周刊青年漫画杂誌，两周发行一次，每周四发售。 主打的是幻想和激烈战斗题材的漫画作品。 跟唐瑶前世大名鼎鼎的少年jump主打『友情、努力、胜利』不同，这本杂誌的三原则，反倒更加接近於主打“爱、暴力、权力”的《young jump》 至於销量和受眾嘛……不算差。 虽然比不上第一第二第三那般显赫，但依然拥有稳定的读者群，销量能排得进前四吧，已经算得上是大刊了。 照理来说，在这么一家杂誌部门任编辑，虽然不算太好，但也差不到哪去才对。 很凑巧。 一开始唐瑶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她就遇到了自己负责的怨种漫画家们。 刚刚说话的那位，名为欧卫权，笔名全力以赴，他的作品是一本幻想题材漫画，名为《少女与少年与剑》。 很俗套的名字，甚至依唐瑶的视角来看，设定和剧情也挺俗套的…… 但这本漫画，却是《big comic》杂誌的台柱。 什么是台柱？ 简单来说就是，在竞爭激烈的漫画杂誌中占据主导地位，支撑著杂誌的內容和销量的支柱作品……换言之就是整本杂誌的命根子，销量的下限。 而这样的作品，放在前世，怎么著也轮不到她这样的才入职的菜鸟编辑负责才对。 所以一开始唐瑶被告知自己將负责台柱作品时，还挺意外的。 原来自己还挺重要的想法……也不是没有產生过。 直到……她看完分镜，抱著拿了工资就干点活的心態跑去这位漫画家里，想提些建议，却被喷了一顿时，才如梦初醒。 这不是前世，不是前世的日本，也不是前世的国內。 这里漫画家和编辑之间，漫画家占据著绝对的主导权，在有成绩的漫画家面前，编辑十分多余。 倒不是说编辑就没有丝毫话语权了，但这需要漫画家好说话，编辑还需足够强势，並且编辑还需要拥有一定的成绩，至少得发掘推红过大热门的漫画，才能稍微说得上话。 不然，编辑就是个分镜指定工具人。 而唐瑶负责的这位台柱漫画家，性格强势不说，还是从別的杂誌挖来的，传闻挖来时就有过协定，不得干扰他创作。 没有成绩的菜鸟编辑，强势顽固的漫画家。 两者碰到一起，可想而知，会是怎么样的灾难。 別说唐瑶了，听说主编都对这位欧卫权十分头疼，拿他根本没办法。 他之所以会將其分配给唐瑶，不是因为看好她，仅仅只是因为……想甩锅而已。 因为整个编辑部门都知道，这位主是完全不管责任编辑意见的。 “唐编辑……不好意思，欧老师看来不太想见您。” 伴隨著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唐瑶站在门口，虽然二十一了，但依旧如嘍囉。 那位李助手都有些心疼了，他看著眼帘低垂的唐瑶，乾咳了一声后，主动缓和起了气氛：“要不你还是下次再来吧？” “……” 唐瑶沉默片刻，坚定地摇了摇头，將怀里其中一个文件袋拿了起来，递了过去：“无论怎么说，这期的剧情展开就是不行……我无法理解欧老师要杀死主角一次，並且让男二和女主產生好感的剧情展开，这完全是乱来，我希望老师能够更改。 因为这是故意伤害读者感情的展开，我无法认同，这是我列出的修改建议，希望他能参考一下。” 本来吧，在得知这个世界漫画业的现状后，唐瑶就打定主意，当工具人就当工具人了，她也认命了。 只要不出大的意外的话。 然后，意外就来了。 这一期，这破作者没了韁绳后，开始整骚活了！ 那位欧老师，要杀死男主一次，还是极其惨烈的死法……这就算了，他还要让女主和男二曖昧互动一下。 按照他的说法，这是为了更好的塑造角色。 但依唐瑶来看。 这是人能想到的展开？ 反正看到分镜，唐瑶直接就炸了。 因为他的作品，刚好处於一个大篇章的结尾，上一期明明还好好的，男主即將和幕后boss正面对决，气氛都烘托出来了。 这一期他直接就要画死男主一次！ 唐瑶真的不理解。 读者正期待战斗爽么，你给他们餵屎，这算什么？ 看完分镜，她直接就联繫这位欧老师。 但唐瑶刚开了话头，电话那头的欧老师丟下一句『外行人不懂』，便直接掛断了。 期间唐瑶又上门了两次，但那位欧老师越发不耐烦，发展到此刻，已经完全不给面子了。 这就是唐瑶此刻站在这里的原因，这就是她先前不想来的原因。 说实话，他也不想管。 他觉得这位欧老师真的疯了，但不管不行，因为她很清楚这样的剧情展开发出去会怎么样，读者会爆炸的！ 而他作为责任编辑，到时候面对的詰难將难以想像。 说实话，詰难其实倒还好。 如果真的闹大的，她年终奖会没，这才是最重要。 这也是她依旧站在这里的原因。 漫画家作死归作死，但別搭上自己的年终奖啊。 她很需要这笔钱，真的很需要。 “……唐编辑。” 那位名叫李江助手看著唐瑶递过来的文件袋，有些犹豫：“老师似乎已经决定了。” “请务必让他看一下。” 唐瑶深吸口气，再次將文件袋往前递了递：“那样的展开只会伤害读者的感情，我不相信他看不出来。” “……” 李江有些为难，因为他很清楚自家老板的性格。 而就在这时，身后那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江！” 李江回过神来，只能伸手接过文件袋，道：“唐编辑，我只能答应你，儘量跟老师说……” “麻烦了。” 唐瑶微微弯腰致谢。 隨后。 门便被关上了。 唐瑶重新直起腰来，看著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该做的都做了。 接下来。 这样的臥龙……还有一个。 同一时间。 门內。 李江拿著文件袋，来到助手工作的小房间门口，看向右手边那位欧老师所在的单独办公室，正踌躇著…… 伴隨著脚步声，声音响起。 “那个女编辑走了？你手里的是什么？” 李江被嚇了一跳，猛地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的老板。 欧卫权是个四十出头，正值壮年的男人，有些禿顶，嘴角下垂，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格外刻薄。 被他盯著的时候，更是压力极大。 所以李江听到自家老板的话，几乎脱口而出道：“是唐编辑的分镜修改建议……” “建议？毛都没长齐，还想指导我？呵，扔垃圾桶。” 欧卫权听到这话，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然后直接越过李江前往厕所：“然后立刻去干活。” 显然，他对自己的故事有绝对的信心。 李江：“……” 他望著欧卫权的背影，有些苦涩。 抱歉了。 唐编辑。 其实他接过文件袋的时候，就不抱希望。 因为底稿都已经画好了，按照自己这位老板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改。 另一边。 唐瑶走出小区，再次伸手拦车，同时回头看了眼那位欧卫权所在的小区，深深地吸了口气。 其实最终结果会如何，她已经知道了。 该想后路了。 唐瑶收回目光，然后一边想著接下来的计划，一边上车前往了下一个漫画家的住所。 半个小时后。 唐瑶再次站在一处住所的门前，看著眼前戴著耳钉的青年，平静道：“邵老师！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会在上周將原稿给我。” “马上马上，下午就给你。” “马上？下午？” “没办法……唐编辑，最近有点忙，活动太多了。”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而且我记得活动只进行了一个下午。” “不感兴趣也是你们安排的！一个下午也需要我消耗一周的能量！算了，下午……下午就能给你，一定给你。” “……” 唐瑶面无表情地看著眼前的年轻男人。 男人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 邵常青，漫画作品《轨跡》，奇幻类，虽然称不上台柱，但在《big comic》也算是热门作品。 他倒是不固执，也不整活。 但他拖稿！ 唐瑶永远忘不了，自己刚来第一天，还在適应身体和工作，就因为这位邵老师死线前交稿的操作，被迫忙得跟陀螺一样。 为此。 她一再提醒这位邵老师，请他务必准时交分镜以及后续的原稿。 但还是出问题了。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位邵常青倒是不傲慢，但面对催促，每次却都是诚恳认错，下次还敢。 “这也是你们编辑部的问题！所以相信我最后一次，唐编辑。” “希望如此。” 唐瑶看著眼前的男人，沉默片刻后，丟下一句话，直接转身离开。 二十分钟后。 最后一站。 唐瑶出现在了位於西郊的別墅区，站在了一栋独栋別墅前，按响了门铃。 而这次接待他的依旧是一位助手，长著一张娃娃脸，甚至让人怀疑他到底成年没有。 唐瑶看著眼前的年轻人，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你好，我是前天电话联繫过的唐瑶，我没有收到汤老师的稿件，所以过来確认一下，『文心漫画奖』马上就要开始了。” “……抱歉。” 那位年轻人带著些许惊艷之色，一边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唐瑶，一边有些不好意思道：“汤老师最近稿件太多了，关於承诺为贵公司新手赏投稿造势的作品……可能无法完成了。” “……” 文心漫画奖。 文心馆为了更好发掘人才，为了应对日渐萎靡的漫画家梯队，同时为了应对网际网路趋势，仿造新手奖，创立出来，会在网络同步展出作品的漫画奖项。 跟普通新手奖不同，因为在网际网路展出，观眾还有投票权，所以这个奖项为了打响名气，也为了防止出现一些尷尬的状况，特地邀请了部分成名的漫画家投稿造势。 而其中一位，就由唐瑶负责。 但现在…… “……” 唐瑶猛地深吸口气。 她一个上午！连续跑了三处地方，但没一件事是顺利的。 这一刻，哪怕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依旧忍不住感到生气，她看著眼前的年轻人，突然往前一步，逼近道：“他知道承诺是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无论情况如何变化！也不受影响！” “……” 那位开门的年轻人微微一怔，然后下意识退后了半步，似乎是没想到眼前漂亮得过分女孩会露出那样饱含冷意的目光：“抱、抱歉。” “……” 唐瑶看著对方，沉默半晌后，直接转身离开。 这活真的没法干了！ 第3章 一团糟 下午。 文心馆。 《big comic》编辑部。 黎雪站在门口，视线绕过凌乱的工作檯环视一圈，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后，忍不住轻轻一笑，接著踩著高跟鞋噠噠来到某张工作檯旁，拉过椅子坐下。 然后，她望著旁边弯腰將脑袋磕在桌子上，从头到脚都散发著沮丧气息的唐瑶，嫣然笑道：“怎么啦？” “……” 唐瑶弯腰趴在桌上，额头抵著桌面，直接拿起一旁刚从传真机那边拿来的原稿：“这位，欧老师，死活就是要杀死主角。” 接著。 她放下原稿，转而拿起另一张薄薄的写著大大『抱歉』两字的a4纸：“这位，邵老师，又鸽了。” 最后。 她放下那张的a4纸，闷声道：“另外，还有更重量级的……那位承诺要为漫画奖投稿的汤老师，也鸽了。” “……” 黎雪闻言表情僵了僵，有些窒息……她光听著都感觉有点窒息，就更別说亲身经歷了。 所以她望著趴在桌上的唐瑶，有些心疼：“还真是辛苦啊。” “呜……” 唐瑶像一只猫咪似的向前伸展著胳膊，趴在桌上用力握著拳头，呜了一声，生无可恋。 “要不，还是来我们部门吧。” 黎雪伸手轻轻拍了拍唐瑶单薄的背脊，一边安慰她，一边环视一圈空空如也的编辑部：“你一个女孩子想在男性为主的青年漫画编辑部生存还是太难了。 你们主编说好听点是行政能力较强，说难听点就是浑水摸鱼能力出色，这导致底下的编辑压力都很大，这种情况下，別人可不会因为你的美貌特別照顾你哦，毕竟你也不是那种把『依靠男人』写在脸上的人。 你要知道啊，我们编辑部那些妖艷贱货都不敢来青年漫画编辑组。 你看，那些作者麻烦又难搞吧。” “……” 唐瑶慢慢抬起头来，转过头去，望向了坐在一旁的成熟女性……確实很成熟，如果说唐瑶的装束堪称敷衍，那此刻坐在她身旁的女性就是典型的都市丽人了。 一袭轻薄而柔软的白色衬衣勾勒出玲瓏曲线，下半身则是作工精良包身的套裙，衬衫的下摆掖入裙腰之內，腰身笔直，一双纤长优美的长腿裹著柔顺黑丝，微微併拢斜靠，女性的柔美曲线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穿衣打扮可以说跟唐瑶完全是两个极端。 但同样好看就是了。 “黎小姐，我不懂少女漫画，这边都搞不定，怎么可能去你那边。” 唐瑶有些无奈地看著身边的成熟女性，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因为趴著的缘故，残留著淡淡的红印：“要不然我倒是挺想去的。” “怎么可能不懂。” 黎雪上下打量了一番挺起腰肢，傲人曲线一览无遗的唐瑶，伸手帮她揉了揉额头上的红印，同时笑道：“你长得就很懂的样子，一副少女漫画主角的模样。” “……” 唐瑶盯著她。 黎雪眨了眨眼睛，温婉一笑：“干嘛，夸你还不乐意？”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夸我帅气之类的。” 唐瑶移开目光，看向自己身前显示屏倒影出来的自己，表情有些微妙。 “別想了，你这辈子都跟这个词不搭边。” 黎雪不假思索地摇头，然后举起纤细的手指，轻轻晃了晃：“不过可爱，漂亮之类的词我倒是可以考虑，哦……还有天然，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 说著说著。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忍俊不禁地扶著桌沿转身正对著工位前方，身体前倾，將曲线饱满的胸口靠近桌面，作势要压向键盘，同时露出惊讶之色，矫揉造作道：“誒，黎小姐，我键盘空格键怎么自己动了。” “……” 唐瑶猛地扭头，有些羞怯地盯著她：“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因为真的很好笑。” 黎雪看到唐瑶的表情，笑得更加开心了，重新转过身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现实中上演漫画桥段。” “我那是不熟悉……算了。” 唐瑶懒得解释了……毕竟根本解释不通，要熟悉一个新身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刚来那一周她闹过不少笑话，虽然大多都在家里，但在公司也有那么一两件，而很凑巧的是……当时这位黎雪都在。 这其实也算是两人结识的缘分。 “所以，真不考虑一下吗？” 笑过之后。 黎雪看著生无可恋的唐瑶，没有继续刺激她，因为將近一周的相处让她明白，眼前这位后辈，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特別在意自己的身体，而且对相关的玩笑反应特別大。 这也就是最近好了点。 所以她明智地选择了说起正事。 唐瑶轻轻摇头：“黎小姐……我真的不懂少女漫画，男性向都搞不定，就更別说女性向的了。” 黎雪看表情，显然不信：“不可能，哪怕平常没看过少女漫画，成长途中也接触过吧？就算没接触过，你的身份也摆著，对於你来说，女性向的漫画怎么著也比男性向的漫画好懂……” “我是个特例。” “特例……” 黎雪有些苦恼：“无法理解。” “那你就当我是怪胎好了，而且再说了，我也不打算长做，我肯定会离职的。” 唐瑶没有继续解释，只是换了个角度婉拒：“我很感谢你的照顾，但在我看来，传统纸媒估计马上就要迎来衰败了。” 黎雪微微蹙眉：“不可能吧，《young comic》传闻这季度又创新高了。” 《young comic》。 这个世界漫画杂誌的龙头。 类似於唐瑶前世集英社旗下的jump。 “移动网际网路要兴起了。” 唐瑶看向桌上还泛著墨香的原稿：“虽然这个世界……虽然我不知道世界接下来的情况会如何，但传统纸媒肯定会受到衝击，倒不至於活不下去，但估计发展情况不会太好，特別是对於不上不下的文心馆来说，我个人判断接下来几年都会不好过。” “那你打算……” “我打算从事网际网路相关的工作。” 唐瑶漂亮脸蛋上露出期待的表情：“如果势头好，选对方向的话，估计能赚不少钱，比如游戏之类的……” “看来你是真缺钱。” 黎雪虽然不太相信，但看到眼前唐瑶脸上期待的表情，还是不忍打击她：“你妹妹还在读书是吗？” “嗯，不如说，我现在还没离职就是因为要保证没有后顾之忧。” 唐瑶苦笑一声：“不然我早就离开了。” 黎雪闻言沉默片刻，接著轻声道：“其实如果你真的急需钱的话……” “不用，我倒是没有缺钱到需要借的程度，保证生活的钱还是够的，我只是缺冒险的钱，比如说那笔年终奖……” 唐瑶知道她想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头，朝眼前这位好心的姐姐笑了笑：“而这就不好开口跟你借了，毕竟才认识一周，太唐突了。” 黎雪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勉强，只是看著眼前露出动人笑顏的少女，玩笑道：“我倒觉得挺安心的，虽然是直觉，但我觉得借钱给你完全不用担心。” 唐瑶眼睛一亮：“真的？那你还是借吧，刚好不用还。” 黎雪忍俊不禁，伸手就要去掐唐瑶的脸蛋：“行啊，那你可千万別让姐姐找到你。” “……” 唐瑶立刻怂了，有些害羞地躲开她的手，轻轻瞪了她一眼。 根本不是对手啊。 黎雪笑得很开心了，只不过，她很快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望向唐瑶桌前的原稿，认真道：“只是为了钱离职的话，太冒险了，你先別急著下决定……反正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来找我吧，金钱方面，我会尽力帮你的。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这怎么办？” 她指向唐瑶桌上的东西，提醒道：“虽然你这边的主编浑水摸鱼，但如果切身利益相关的话，他会变成恶鬼的哦。” “……” 唐瑶顺著她的目光看过去，沉默片刻后，下定了决心：“我会想办法搞定的。” “其他的还好，无论是那位欧老师还是邵老师，都还算好解决，但漫画奖……” 黎雪有些担心地看著唐瑶：“你负责的那位，名气不小吧？你要怎么跟你的主编开口？” “……” 唐瑶沉默了，看向桌上的笔：“我尝试一下吧。” “那……” 黎雪下意识以为唐瑶是说要再努力一下，刚要继续开口。 但忽然。 她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黎雪拿起看了眼，然后纠结片刻，犹豫道：“抱歉，唐瑶，我要离开了……我们晚点再聊。” “嗯，你先忙吧。” 唐瑶转过头去：“不用担心我。” “別勉强自己哦，实在不行就联繫我，无论如何我们编辑部都欢迎你。” 黎雪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唐瑶的肩膀：“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放心地找我吧。” “感谢。” 唐瑶道了一声谢，接著目送踩著高跟鞋离去的漂亮大姐姐，暗自感嘆了一句——真是个好人啊。 至少唐瑶前世还真没遇到过，认识一周就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朋友。 不过……她现在遇到的问题靠別人不现实。 她也不可能真去负责少女漫画。 因为她真不懂啊…… “……” 想到这。 唐瑶轻轻摇了摇头，接著转动椅子重新面对桌面，长嘆了口气，往后一仰望向天板。 还真是一团糟啊。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第4章 薰 下午六点。 唐瑶离开了公司。 漫画编辑这份工作虽然有一堆问题，但也不是没有优点，还是有的，比如说……上班时间就比较自由。 因为负责的漫画家作息並不统一，而编辑作为配合漫画家的一方，是需要根据漫画家的作息来调整上班时间的，上夜班的编辑也不少。 这种情况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固定的上班时间。 当然，这也是唐瑶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所以原主到底为什么要选择成为编辑？” 唐瑶搭上地铁，身体隨著地铁行进轻轻摇晃著，低头小声抱怨了一句：“因为上班时间比较自由吗？” 当然，也只是抱怨。 其实原因她知道，无非就是为了那无法达成的梦想——成为漫画家。 梦想啊。 绕远路靠近梦想，真的会好受吗？ 唐瑶转头看向地铁窗外夕阳下被镀上一层金边的高楼大厦，有些无奈……画画可不是一个好出路，特別是等ai兴起后，而且成为漫画编辑，感觉也跟漫画家是两回事。 只能说……入错行了啊。 今天，唐瑶跑了不少高档小区，甚至还去一趟市內鼎鼎有名的富人区，但那样的地方她可住不起。 事实上，她住的地方十分偏，从地铁下来后，还要坐將近十几站的公交车。 因为房租太贵了。 目前她所在的城市，跟前世一样很凑巧也叫魔都，虽然城市格局不同，但相同的是，作为大城市，这里的房价寸土寸金……目前以她的收入，连市中心的厕所隔间都租不起。 她目前是在南郊一处偏僻之地租的房子，因为距离火葬场比较近……相比起市中心来说，价格相对亲民。 当然，唯一的优点就只有便宜了。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而除此之外就全是缺点了，比如房子破，没电梯，位置偏…… 但没办法。 还是那句话——贫穷让她忍辱负重。 傍晚七点多。 唐瑶终於回到了家，一口气爬了七层上楼让她有些气喘吁吁，掏出钥匙打开门。 屋內的灯光亮著。 唐瑶环视一圈屋內，房子不大……虽然这里房价相比起市中心来说是要来得亲民，但也不算便宜，所以她只租了个一室一厅一卫的房子。 房子非常小，甚至可以说逼仄，臥室和客厅加起来都没多大，客厅放下一张三人座的沙发和桌子后，剩下的活动空间基本就没多少了。 而正对著客厅的就是阳台兼厨房，唯一的房间在左手边，但因为客厅占据了大头，房间特別小，要留下活动区域的缘故，只能放下上下层的单人床。 不过。 小归小。 因为两姐妹的布置，在柔和灯光的映照下，倒也不显得破落，反倒格外温馨。 所以哪怕还在喘息著，唐瑶进门后还是感到安心。 而就在她开门进来的瞬间，左手边房间里，一道倩影抱著衣服走了出来，那是脸庞跟唐瑶有五六分相像的少女，穿著简单的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短裤，露出一双笔直匀称的雪腻长腿，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嫩。 不过虽然模样有些像，但两人的气质却天差地別。 相比起唐瑶，就……挺清冷的，虽然同样非常漂亮，但却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至於为什么两姐妹，气质却相差那么大。 唐瑶也没想明白。 没错。 这位就是唐瑶在这个世界的妹妹——唐薰。 “薰。” 唐瑶看到抱著衣服，似乎准备拿去洗的少女，转身关上门，然后来到沙发旁，疲惫地躺坐下来。 少女停下脚步，但没搭理唐瑶，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乎在確认著什么，然后便抱著衣服前往了和阳台相连的逼仄厕所。 大概一分钟后。 她才重新回来，来到唐瑶身边坐下，再次看向她：“今天怎么样？” 声音空灵。 就是有点儿冷。 “还行。” 唐瑶也习惯了，靠著沙发椅背望著头顶的灯光：“就是工作有点麻烦。” “……哦。” 唐薰一直紧绷的漂亮脸蛋似乎放鬆了下来，同时收回目光：“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又要跟一周前一样，说什么做梦之类的胡话。” “……” 唐瑶闻言，娇躯一僵。 说实话。 刚来的时候，她確实很激动……要不是眼前的少女的话，还真不一定走得出来。 毕竟那种状况太奇怪了。 “对了，我諮询过医生，你那种情况属於压力过大。” 这时。 少女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如果感到疲倦的话，不用管我，我高中毕业会去工作。” “跟压力没关係。” 唐瑶回过神来，看著天板娇憨地打了个哈欠，慵懒道：“你就好好读书，钱的事不用担心。” “不要。” “要。” “……” 唐薰看了眼自己姐姐的侧脸，然后掏出手机，不再搭理自己的姐姐。 显然，她並不认同自己的姐姐的话，正在进行无声的抗爭。 唐瑶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盯著天板，舒缓起了压力的同时，思考起了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这个问题。 反正有钱就能打消这位妹妹的顾虑了。 两姐妹就这样安静地坐著。 这也算是唐瑶难得的放鬆时刻了。 因为没有人会来打扰。 至於两姐妹的父母。 嗯，虽然没有死。 但也跟死了差不多。 两姐妹的父亲离婚后，就再也没来看过两姐妹，而两姐妹的母亲……或许是因为觉得养育两个女儿太累了，或许是因为改嫁的地方有著严重的重男轻女习俗。 总之。 她选择拋下两姐妹改嫁……至此人间蒸发。 俗套又悲伤的故事。 不过，唐瑶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却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只是觉得这父母挺垃圾的。 “你去洗澡，饭应该快煮好了。” 唐薰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唐瑶的思绪。 她站起身来，收起手机：“换洗的衣物在床上。” 说罢。 她自顾自来到阳台，打开了灯。 “好~” 唐瑶只是暂时放下工作的事，跑进房间抱起衣服，踌躇著走进了卫生间。 十多分钟后。 卫生间。 氤氳的水蒸气升腾而起，因为空间不大，一切显得朦朦朧朧的，但朦朦朧朧之间，依旧能看到那盪著奶脂一般润泽的白皙肌肤。 唐瑶擦乾净水渍，来到镜子前，轻轻抹了一把镜子上的雾气，然后看著镜子中朦朧不清的自己，有些生无可恋。 果然。 人类的习惯能力真的太强了。 强过头了。 这都能习惯。 只能说，真的没有过不去的坎。 她一边想著，一边拿下非常勉强遮挡住曼妙身体曲线和挺拔女性特徵的毛巾，脸蛋微红地托举起沉甸挺拔，快速换好衣服，走出了浴室。 蒸汽隨著门打开，迅速涌出，在灯光下显得曖昧不清。 来到客厅。 唐薰已经把饭菜端过来了，很简单。 一道鸡蛋青椒，外加一锅红烧肉。 唐薰看到自己的姐姐出来了，放下手机拿起了碗，不过盛饭之前，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头髮湿漉漉的唐瑶，最终视线定格在她的胸口处：“不难受吗？明明家里又没外人。” “要你管。” 唐瑶脸蛋微红，来到沙发坐下。 唐薰低头盛饭：“而且，其实不用每次都洗头髮，你不觉得麻烦吗？” “我不洗不行。” “不理解。” “你就当是我的怪癖好了。” “果然还是压力太大了。” “停，我不想从我的怪癖延伸到你上不上学这个问题上。” “……” 唐薰不再说话，只是盛了两碗饭。 两人安静吃完饭。 唐薰收拾残局，然后端著碗碟重新回到了阳台。 而唐瑶捋了捋湿漉漉的长髮，犹豫片刻后，站起身来，走进了两姐妹共有的房间。 吃饱后，要是不干点什么的话，马上就要犯困了。 毕竟她確实挺懒的。 两姐妹房间確实很小。 不过因为放的是上下床，一张桌子还是放得下的，而那张正对著床的单人电脑桌，除了笔记本电脑外，还堆著一大堆的漫画杂誌，当然……还有画纸和不同类型的铅笔。 唐瑶拉开椅子坐下，將那些漫画杂誌收起放在脚边，然后拿起画纸，陷入了沉思。 目前的状况，离职是离定了，但还需要混一段时间…… 但就像黎雪说的，那位浑水摸鱼的主编涉及自身利益的时候，是会变得跟恶鬼一样的，所以想要混过去，没有太大压力的混过去，还是要解决一些问题。 无论是那位欧老师还是邵老师，她都努力过了。 既然他们自己选择作死。 那唐瑶也不管了，任由他们作吧。 虽然这样压力也不小，特別是那位欧老师下一期发布后，一定会迎来腥风血雨…… 但他们什么德行，整个编辑部知道，不然也不知道將其分配给她。 总体来说还是能承受的。 可再加上漫画奖的事，就比较麻烦了。 因为这会显得她啥都干不了。 这搞不好真的会被炒的…… 所以至少，她需要解决掉其中一件事。 那位欧老师她没办法，也不想有办法。 所以她现在，就只能去解决漫画奖的事。 而解决办法……无非就两种，要么再去那位『承诺』要供稿的漫画家那里试试看，要么就去找同等的漫画家投稿。 但这两种办法，唐瑶都不想试。 无他。 懒得受气了。 所以她选择第三种办法——自己画。 嗯。 她跟黎雪说尝试一下，不是尝试找代替品，而是尝试自己画。 毕竟……她前世也是画师来著。 虽然她压根就不想画。 第5章 最初的梦想 说真的。 如果真有其他办法的话，唐瑶確实不想自己画。 因为她不太想干前世的活了，的时间长，赚的又不多，还要在ai面世后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经歷一遍没日没夜画画的人生了。 因为已经体验过一遍了，最终结果並不算太好，腰椎间盘突出、颈椎劳损、长期缺眠、眼睛疲劳，最后似乎还死掉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无法理解原主想要成为漫画家的心態。 虽然她是没有正儿八经连载过漫画，前世国內这方面的產业也不算繁荣，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食梦者》里有句话说的好，所谓漫画家，就是靠画漫画过一辈子的人。 但就算能做到在周刊上连载的地步，也不意味著安全，一旦没有人气就会立马被砍，能够靠做漫画家吃一辈子的人，只有不到十万分之一，但哪怕是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平均年收入也跟普通工薪族一样。 天才们为了这种东西赌上人生，简直就是赌博。 而连载之后，没被砍也仅仅意味著开始而已，职业漫画家之路是十分长的，某种程度上就是在跑一场看不见终点的马拉松。 那些大多数人耳熟能详的漫画家，其实都已经跑了半辈子的马拉鬆了。 但绝大多数，甚至连开始跑马拉松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唐瑶不太理解。 为了梦想吗？ 梦想…… 唐瑶看著眼前的画纸，忽然陷入了沉默。 她突然回想不起来自己前世为什么要学画画了。 一开始的契机隨著窒息的未来，现实的压力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就是麻木。 发展到最后就只知道喷策划，只知道根据要求，模仿热门手游去画色气的女角色了。 一天天的重复，一年年的重复。 直到最后死掉前，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这份职业。 而来到这里后，她也下意识抗拒再次拿起铅笔。 为什么呢？ 自己一开始为什么要学画画来著？ 哦……好像也是想成为漫画家。 只是后来为了生存，为了麵包，一开始的梦想逐渐消失了。 她不再幼稚，不再天真，开始爭取在成年人的世界中活下去。 想到这。 唐瑶深吸口气，沉默片刻后，自言自语道：“自己所谓的不理解，说到底只是为前世那个沉沦的自己找藉口而已，真恶劣啊……” “你在干什么？” 这时。 薰的声音响起。 少女出现在臥室门口，看著坐在椅子上，看著画纸发呆的唐瑶，有些不解。 唐瑶转过头去，看著俏生生站著的少女……实话说，明明灵魂没有任何关係，但她依旧会觉得眼前的少女亲切，並且一旦看著她，那些属於原主的记忆便会不断涌出。 她记得自己和这位妹妹走过的那一大段艰难岁月，也记得每一件发生的小事。 那些记忆不断改变著她。 甚至都让她想起了自己最初的梦想了。 ……大概。 唐瑶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铅笔，然后笑顏如道：“姐姐我啊，准备重拾漫画家的梦想了。” “不是说放弃了吗？” 唐薰来到自己姐姐身后，然后伸手摸了摸她湿漉的长髮，接著去床边的架子上翻找起了什么。 “职业漫画家肯定做不了。” 唐瑶再次笑了笑：“毕竟赚钱难度太高了，而且时间太长了，相比起来，我还是觉得其他行业更容易赚钱，比如游戏之类的，但兴趣索然的漫画家也不错……不是吗？” “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唐薰拿著吹风机重新回到唐瑶身后，呜呜呜的声响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温暖的风。 “搞不懂就对了。” 唐瑶笑了笑，重新面对画纸，漂亮脸蛋上带著动人的笑容，小声道：“只是突然想起了最初的梦想而已。” “……” 唐薰看著自己姐姐的侧脸，没有说话。 好一会后。 她才想到了什么，突然道：“每天洗头髮吹乾真的很麻烦。” 唐瑶没听清，微微侧头：“啊？” “头髮。” 唐薰关掉吹风机：“每次吹乾很麻烦。” “其实可以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吹的。” 唐瑶回过神来，侧头看著拢著自己长发的少女，笑道：“要不然我过段时间剪短好了。” “……” 唐薰动作一顿，然后回道：“你为什么要跟自己的头髮过不去？一周前你也说要剪短……” 唐瑶露出回忆的表情，半开玩笑道：“动画漫画不都是这样吗？做出改变的女主角剪短自己的长髮……” “你到底看的什么动画，现实谁没事会遇到事就去剪短长发，为了突出自己做出改变就一定要跟自己的头髮过不去吗？” 唐薰面无表情地吐槽了一句，再次打开吹风机，轻轻撩拨自己姐姐的长髮，细致地分开可能交叉的地方，拿著吹风机的手不断移动著：“真奇怪。” 但另一边，唐瑶没听到。 她开始思考起自己该画什么了。 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让她豁然开朗，甚至久违地感到了热血。 但说到底，情绪不能当饭吃。 还是要冷静下来想想，自己该画什么的。 虽然是替代品，自己也没什么名气，但就当作是祭奠前世的自己，认真一回吧。 所以到底该画什么呢？ 唐瑶开始回忆起了自己看过的诸多漫画，不断往前翻，一直翻到了最初的起点。 自己到底是看到什么漫画才决定要成为漫画家来著？ 好像是……恐怖漫画。 伊藤润二的恐怖漫画。 想到这。 唐瑶会心一笑，感觉还挺合適的嘛，漫画奖篇幅有限制，而恐怖漫画短篇故事不少，最重要的是……这是最容易带来衝击力的题材。 反正是为了过渡期安稳的作品，自己也没什么追求，越有衝击力越好。 想到这。 唐瑶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伊藤润二的漫画，確实挺有衝击力的来著。 那画面。 嗯。 好像有了。 就……《人头气球》吧！ “好了。” 不知何时。 吹风机被关掉了，薰的声音再次响起：“明天记得穿床上那套衣服。” “衣服？” 唐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骤然听到这话，有些不解。 唐薰转头指向床上放著的裙子。 唐瑶回头看了眼，然后表情微妙道：“薰，我是你姐姐哦，不是你的换装娃娃。” 唐薰上下打量了一番哪怕坐著，玲瓏曲线也一览无遗的姐姐，想到洗衣机里的衣物，反问道：“明明身材那么好，为什么要选择那样老气的装束？” “因为舒服。” “……” 唐薰默默盯著自己的姐姐，白皙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 唐瑶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有些蹩脚，歪头问道：“对这个理由不满意吗？” “不满意。” “那你就换位思考一下，你喜欢走在路上被人盯著吗？” “……不太喜欢。” “所以啊，你以后不用给我挑选衣服了，你姐姐不用打扮。” 唐薰听到这话，自然垂下的左手轻轻握拳：“如果是因为钱……” “跟这没关係！” 唐瑶笑了笑，接著挺起胸膛，宣告一般说道：“不过，姐姐一定会赚到钱的！” 唐薰看著挺起傲人胸膛，气势满满的姐姐，忽然道：“其实……你可以不管我，將我赶出家门，这样你就永远不用看我的臭脸了。” “我为什么要赶你走？” 唐瑶有些惊讶地看著自己的妹妹：“那我赚钱还有什么意义？怎么说著说著说这个？” 好像自己没来之前。 这位妹妹偶尔也会说些將她赶走的话。 很奇怪。 “……” 唐薰沉默了，望著自己的姐姐，没回答，只是转身朝外走去：“我给你倒杯水。” “好~谢谢。” 唐瑶看著急匆匆走出门的少女，有些疑惑。 但也没有多在意，很快她就收回了目光，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桌上，开始回忆起了带自己入门的漫画。 那些猎奇扭曲的人头…… 想著想著。 唐瑶就入神了，手也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另一边。 唐薰倒了杯水，轻轻放到桌角，然后看了眼全神贯注的唐瑶侧脸，转身去收拾床褥，接著玩了会手机，又走出房间將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晾晒，並且稍微打扫了一下客厅。 而等她终於閒下来，已经十点半了。 唐薰再一次回到房间时。 唐瑶依旧坐在桌前，不断勾画著什么。 她没有去打扰，只是转身爬上了床，然后侧身继续盯著桌前那道曼妙身影，看了好一会后，才收回目光，拿出手机，確认摄像头快门静音后，对著唐瑶的背影拍了一张。 然后，写起了日记。 而唐瑶，一直画到了凌晨，期间除了为了不打扰唐薰休息关了一次灯换檯灯之外，其余时候都没有离开桌前。 第6章 上司 第二天。 唐瑶起来时，有些头疼，这是熬夜的后遗症，不过起身靠著床沿稍微坐了会，就缓过来了。 毕竟年轻。 唐瑶掀开身上的薄被，从床上起来，然后举起手用力伸了个懒腰。 那本来就玲瓏有致前凸后翘的傲人身材隨著她伸懒腰，更加凸显了。 接著。 她看向桌面已经完成了的短篇漫画，脸上浮现出笑容。 速度挺快的嘛，一晚上就搞定了，虽然是为了过渡抄的前世作品，但这速度显然不正常。 难道……自己和原主的画功还能相叠加？ 好像也不可能。 大概是状態好吧？ 唐瑶歪了歪脑袋，想不明白，只能暂时放弃，回头看了眼上铺。 唐薰身影早就不见了，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 走出门。 果然。 早餐已经做好了。 而唐薰也换上了宽鬆的校服，正坐在沙发上看著手机，同时披肩的秀髮也扎成了高马尾，不得不说……人漂亮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哪怕是宽鬆古板的校服，穿在她身上都格外好看，显得十分青春，活力十足。 同时又不会过度的学生气。 毕竟两人是姐妹来著。 她跟自己的姐姐一样，非常高挑，身材也非常好，凹凸有致，完全就是大人的身材了。 “……” 另一边。 听到脚步声，唐薰放下手机，先是抬头奇怪地看了眼自己的姐姐，然后直接起身来到唐瑶身前，伸手抹了把她眼角淡淡的痕跡，然后道：“快去洗漱吧，我帮你化完妆就去学校了。” “誒……你还是先去学校吧。” 唐瑶表情僵了僵，婉拒道：“我不习惯。” “……” 唐薰看著自己的姐姐，虽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但表情仿佛在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已经放弃了，现在你姐姐唯一的念想就是赚钱，明白吧？” 唐瑶被自己的妹妹注视著，脸蛋微红，也知道突然的改变不太好解释，只能强撑解释一句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跑路般转身走向厕所。 而唐薰看著自己姐姐的背影，然后转头又看了眼臥室，想到自己早上看到的，放在桌上的漫画稿，想到漫画里那些怪异的，极其富有衝击力的人头……气球，轻轻抿了抿唇。 果然还是压力太大了吗？ 另一边。 唐瑶洗漱完后，换好衣服，站在浴室镜子前，看著镜子中那张白皙细腻的脸蛋，有些无奈。 虽然人类的习惯能力超乎她的认知。 但她总归还是有些坚持的…… 就是这些坚持不太好解释。 麻烦。 甚至有种比洗澡还麻烦的感觉，毕竟洗澡她已经习惯了来著…… 但后者似乎也只能习惯了。 毕竟，最开始的怀疑人生阶段已经过去了，现在是认清现实阶段…… 不然能怎么办？ 跑到大街跟老天爷撒泼打滚请它老人家把自己弄回去吗？ 也不现实。 更何况…… 唐瑶伸手轻轻捂著心臟，她现在確实只想赚钱，因为只要回到家，面对外面那个少女，那股强烈的，一定要让她过好点的心情，就完全压制不了。 其实刚来就压制不了，不然她也不可能那么快走出来。 某种意义上的残响吗？ ……不重要。 “反正不管有没有妹妹都要赚钱，好不容易重活一回还要穷困潦倒也太奇怪了，嗯！” 唐瑶微微用力，按住自己胸口，下定决心般自言自语了一句，接著又话锋一转，低头看了眼胸口：“誒，怎么感觉有点紧，还要买大一號吗……呸！” 我呸！ 怎么想著想著突然就想歪了！ 赚钱！赚钱！赚钱！ 別给我想大一號！ 唐瑶放下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走出卫生间，回到了客厅。 唐薰倒是没有强求她化妆，只是偶尔抬头看向自己的姐姐，目光有些奇怪。 唐瑶只能当做看不到。 吃完早餐，收拾完残局。 唐薰去上学了，而唐瑶也深吸了口气，打开门就要离开家……但临走前，她想了想，还是回到房间找了个牛皮袋，將原稿给一起带了出去。 …… 上午十点。 文心馆。 《big comic》编辑部。 如果说昨天的编辑部门可罗雀，那么今天编辑部就是群魔乱舞了。 因为主编回来了。 而这一周杂誌的印刷截止日也临近了。 “乔运明！那本联动漫画还没好吗？我已经说了多少次了！？很重要！那很重要！你想让《big comic》倒闭，自己失业就直说！” “马上马上，漫画家绘製的分镜遇到了一些问题……” “立刻马上给我去处理！这周我一定要看到原稿！一定！” “……” 唐瑶一进门，就听到了熟悉的咆哮声。 位於所有工位前头的主编位置，一个四十出头，带著眼镜，眼袋极其明显，似乎还带著点宿醉感的男人正在咆哮著。 而他前头还有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正满头大汗，不断解释著什么。 前者，正是《big comic》的主编，丁益龙。 虽然唐瑶不是很想说那句话，就是那句——每一个上司都是没有才干的，不然就不用有下属了，做下属的就是帮上司做他们不懂得做的工作。 但很不幸，眼前这位上司確实是属於没有才干的类型。 倒不是说真的啥都不懂，只是他更加擅长行政方面的工作……当然，编辑室大多编辑更愿意称其为酒桌高手，对上司溜须拍马利器，无情的报表机器人。 或许他身上还有其他没被下属发现的闪光点，但考虑到他那破性格，没人感兴趣。 而显然。 目前他的心情很不好。 因为《big comic》这段时间销量一直都在走低，客观原因是网际网路衝击，特別是移动网际网路开始兴起……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杂誌最近的连载作品质量在持续走低。 而前者这位丁主编无力解决，只能著手解决后者。 他的解决办法，就是解决和漫画家对接的编辑们。 毕竟某种程度上，他確实是个纯粹的人，他对漫画没兴趣，虽然看得懂分镜，但什么故事啊，什么梦想啊，什么漫画家前程啊，都不重要。 他眼中只有销量，只要杂誌销量好了，表报能做得漂漂亮亮，能交代了，他比谁都好说话。 但是，销量不好了，报表难看了，责任落到他头上了，那他就是整个编辑室的噩梦。 而显然，现在的状况属於后者，可能昨天的会议他还被上层詰难了。 所以他今天的脸色才那么臭。 另外。 唐瑶还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就是昨天她负责接待的，年少禿头的康鸣。 他此刻正站在主编桌前不远处，站著如嘍囉。 因为主编光顾著喷编辑了。 而同一时间，康鸣他听到脚步声，微微侧头看了眼，当看到是昨天那个天使一般的女孩后，眼睛猛地一亮。 只是。 不等他稍微安心点。 另一边。 “唐瑶！” 那位主编的咆哮声就再次响了起来。 唐瑶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越过康鸣，站到了另一边。 而其他编辑则向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邵常青的稿件呢？” 丁益龙看著眼前俏生生站著，木著脸的女孩，眼底怒气涌动：“马上就到截止期了，別又像上次一样兵荒马乱，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兴趣陪你玩成长的游戏！你要能干就把稿件给我收回来！不能干你就直接走，我不知道人事为什么將你分到了男性杂誌编辑组，但我不是人事，这是最后的机会……” “主编，我首先声明一下。” 唐瑶深吸口气，平静打断道：“第一，人事怎么分配的，我不知道，我也无权过问，您別一副我好像有关係的模样；第二，我昨天已经进行了催促，不出所料等会还会外出进行催促，我会儘量將稿件收回，哪怕收不回，我也准备了备选项，上一次的事不会再上演了，请你放心。 第三，主编，我应该跟你提到过邵老师的问题，我请求你告知关联部门，让其別安排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签售会还有活动，本来他就是那种喜欢到处混的性子，但你说要让他充分发挥自身的样貌优势……我恳请你別忘了，漫画家的本质是画漫画，而不是为了销量跑活动，但你说销量才是最重要的部分。 昨天他也跟我抱怨过，活动太多了！” 丁益龙看到十分有条理说明的唐瑶，不仅没有冷静下来，眼中的怒意反倒更加明显了，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权威受到了挑战，还是什么別的原因：“你这是在质疑我？还是说这是我的问题！？” “不敢，我等会就再去催促。” 唐瑶摇了摇头，然后继续道：“相比起来，我觉得主编更应该关注一下欧从权老师，他目前完全就是在乱画，而且完全无视了我的意见，我建议你亲自联繫一下他……” 砰—— 话还没说完。 丁益龙就猛地一拍桌子，嚇了康鸣一大跳的同时，直接打断了唐瑶的话，似乎终於忍不住了，怒喝道：“我还想说这个问题！你倒是先提了！昨天欧老师跟我投诉了！说你持续骚扰他，完全不懂却指手画脚！我让你解决邵常青的问题！欧老师完全就是顺带的！给你镀金的！你本末都能搞错！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欧老师画得有问题！难道你还能比他懂！？你知道《big comic》销量最高的是哪部作品吗？你知道《少女与少年与剑》休刊一周会带来什么影响吗？” 唐瑶微微一怔，然后深吸口气：“主编，你到底……看过欧从权的作品没有？” “问题不是我看没看！是我问你！难道你还能比欧老师懂漫画！？” “……” 唐瑶盯著眼前怒气勃发的主编，胸脯微微起伏，直接选择闭嘴，不说了。 sb销量机器人！ 你等著吧！ “自以为是!没话说了是吧！？” 另一边，丁益龙怒气更甚：“你以后不许去拜访欧老师！只需要对接邵常青就行了！晚点我再考虑將其分配给別人，还有漫画奖……” 唐瑶不等他说完，直接道：“答应为漫画奖供稿的汤老师，昨天回復我说，因为工作太多，推掉了。” 丁益龙猛地瞪大眼睛，额头上的青筋绽出：“什么——” “但我联繫了一个很有天分的漫画家，作品我已经看过了。” 唐瑶不等他继续咆哮出来，继续道：“我觉得比那位汤老师的作品更好，晚点会给你审阅。” 第7章 以牙还牙 十倍奉还噠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请那样的漫画家供稿费了多少心思！？那是我费了无数人脉！喝吐了好几回才找回来的大牌漫画家！你连关係都无法维持！你做什么编辑！？” “恕我直言，我不知道你所说的维持关係指的是什么，无论是前期拜访还是联繫支援我都没落下。” “那为什么对方会违约？还不是你不够努力吗？常规拜访没效果，察觉到对方不耐烦，那就给我拿上酒去拜访，去討好啊！给我维持好关係啊，这不就是你这个编辑需要做的吗！？你连这样觉悟都没有，你上什么班？” “做不到，我只是编辑，不是卖笑小姐。”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什么都做不好！你长的这副漂亮皮囊有什么用！？” “你確定还要说下去？” 不出所料。 虽然唐瑶打了丁主编一个猝不及防。 但很快这位主编就反应了过来，先是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接著脸又涨得通红，最后直接破防了，不断拍打桌子，吼了起来。 整个编辑部噤若寒蝉。 而站在不远处的康鸣，看著和丁主编针锋相对的唐瑶，更是瑟瑟发抖。 他家里蹲有段时间了。 这样的画面对於他来说確实太过於刺激了。 现在他唯一的感想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早知道昨天就跑路了…… 而另一方面，丁主编那么激动，也侧面证明了马上要开幕的漫画奖確实很重要。 虽然这位丁主编只能解决编辑们，但整个出版社显然没那么无能，他们已经尝试去拥抱网际网路了。 这次的漫画奖跟传统新人奖不同，作品不仅会在內部评选，同时也会放到网上，免费给读者观看的同时，还给予了网络读者投票权，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线上网站造势，不然也不至於邀请老牌的漫画家供稿参加。 是的。 文心馆並不是没人看出来最近网际网路的趋势，他们已经开始两头下注了，虽然重心依旧在传统纸媒上，但为了即將上线的网站特地开了个漫画奖，也能看得出来，內部还是挺重视新媒体的。 而唐瑶负责的那位姓汤的漫画家，显然就是为了保证下限的存在，毕竟光靠新手为网站吸引人气，確实吸引不了多少……至少不如功成名就的漫画家们有吸引力。 但那位姓汤的漫画家，鸽了……虽然还有不少替代品，编辑部这边也不是只联繫了这么一个大牌的漫画家，但影响肯定还是有的，这也是丁主编愤怒的原因。 不过对此，唐瑶问心无愧。 因为她確实有维持关係，无论对方说想画什么题材，她都会帮忙收集资料，只要是自己能解决的问题，都承诺会为其解决，並且隔天就会电话联繫……可以说能做的都做了。 但稿件一直没见著，反倒是那位汤老师，前天突然邀请她夜晚过去商谈。 具体商谈什么，唐瑶不清楚，也不感兴趣。 反正她直接拒绝了。 倒不是怕遇到危险，只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第二天因为暴打知名漫画家导致其半身不遂而坐牢。 而拒绝的结果嘛，就是昨天再次拜访，对方说工作太多了。 唐瑶不知道眼前这位主编知不知道那位汤老师的性格，但无所谓，知道很恶劣，不知道凭刚刚那番话也很恶劣。 加上已经有了替代品，完成了职责內所需要做的工作。 她有充足的底气反驳他。 此刻。 她眯起眸子，盯著那位丁主编，冰冷问道：“主编，你確定还要说下去？” “……给我滚去干活！要是再收不回邵常青的稿件！你就不用干了。” 丁益龙张了张嘴，注意到唐瑶冰冷的目光，不敢再说了，只是恼羞成怒般，重新说起了邵常青的问题。 毕竟继续说下去，可能就是骚扰下属。 这种罪名真捅出去，也不小。 当然。 不说归不说。 他看著眼前虽然漂亮，但完全不懂得尊重自己的女孩，心中的怒火却更加旺盛了。 毕竟对於一个上司来说，还有什么比下克上更让人生气的，所以他趁著唐瑶没走，补充道：“你口中那什么很有天分的三流漫画家的作品……” “虽然是不入流的漫画家，但作品確实不错，晚点我会拿过来，相信不会让你失望，真失望了，到时候再提也不迟。 我需要去完成工作了。” 唐瑶压根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后，回復了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方案已经给了，是不是三流漫画家，他说了不算。 她也懒得浪费时间。 只是她这样的姿態，更让丁益龙愤怒了。 因为权威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了挑战。 他看著唐瑶的背影，那些阴暗，难以付诸於口的想法开始疯狂涌出。 直到唐瑶重新坐下，他才深吸口气：“那边那个！你叫康鸣是吧！？” 康鸣瞬间站直：“是。” 另一边。 唐瑶听到那咆哮声再次响起，虽然对那位康鸣被自己波及到有些抱歉，但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干起了活。 那位欧老师，最终还是没有改分镜。 他还是要画死主角，而且原稿已经传过来了。 唐瑶已经放弃了，毕竟木已成舟……她看著屎一样的剧情，强忍著撕掉的衝动，开始做起了分镜指定。 所谓的分镜指定其实就是分镜说明书，上面要標註文字大小，指定的字型等等，到时候印刷的时候要用上，还有就是aori，也就是宣传標语，指的是每一话结束时预热的话语……常见的格式类似於——【次回，重大的冒险，拉开帷幕】。 虽然唐瑶完全不理解那位欧老师的想法，但该乾的活她还是会干的，並且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直到。 隔壁工位的椅子被拉开。 “那个……昨天感谢。” 唐瑶转过头去，发现是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康鸣。 他满头是汗，脸上带著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劫后余生的表情，甚至搭话都小心翼翼了起来。 明明看起来比唐瑶长一辈，但却似乎有些害怕。 “你能入职跟我没关係，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不过你后悔了吗？” 唐瑶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原稿，侧头询问了一句。 “……” 康鸣头上的汗更多了，没有回答。 唐瑶没有继续问，只是笑了笑。 “话说……” 康鸣看到唐瑶笑起来格外好看的侧脸，有些恍惚……特別是联想到刚刚那针锋相对的一幕后，康鸣更加恍惚了。 他犹豫了会，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就不怕得罪那位主编吗？” “……” 唐瑶动作一顿，然后转过头去，反问了一句：“你应该很久没出来工作了吧？” 康鸣赧顏道：“確实……身体出了点问题，加上最近就业有点难。” “那就正常了，你要知道，就算我刚刚低声下气，姿態一低再低，那也是免不了被一顿喷，什么都改变不了，甚至过度压抑自己还会產生严重的心理问题。” 唐瑶瞭然地点了点头，接著一边整理原稿，一边解释道：“低姿態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除了得到一些廉价的同情心之外，难受的只有自己。 而且长久以来，不断压制自己，还会让自己越发不自信，越发觉得什么事都是自己的问题，哪怕是別人的错。 而且人类这种生物很奇怪，他既有善良的一面，比如看到弱者会下意识心生怜悯，但也有恶的一面，比如说看到弱者，也会忍不住……继续欺压。 你觉得我们主编属於那种人？” “额……” “我觉得属於后者，如果我放低姿態，特別是有理的时候放低姿態，处境不仅不会变好，甚至会变得更加糟糕，唯唯诺诺只会让其更加变本加厉，至少我的判断是如此。” 唐瑶放下原稿，然后挪动椅子转过身来，看著眼前的禿头男人，笑道：“其实只要工作做得久，你很容易就能发现，整个部门谁能干，谁奸诈，谁浑水摸鱼，谁是不干人事的王八蛋……这时候会有很多选择，有很多条路走。 但很可惜，大多数路径都不適合我，因为我目前的身份有点麻烦，而且我也不太想靠別人。 所以——” 唐瑶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我只能选择一条比较麻烦的路，那就是……以牙还牙，十倍奉还！” 康鸣：“……” 他看著扮演了一波半泽直树的唐瑶，肃然起敬。 “开玩笑，其实没那么夸张。” 唐瑶看到他的表情，演不下去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著环视一圈周围后，轻声道：“只是在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尽到应尽的责任后，保持適当的强势而已。 比如邵常青和欧从权的问题，我尽到了该尽的责任，並告知了上司那些我无法改变的问题，决定权已经不在我。 而漫画奖的稿件，我也找到了优秀的替代品，同样完成了应尽的责任。 这种情况下，我没理由当受气包。” “但问题是……” 康鸣反应了过来，看了眼他桌上的原稿，没有说下去。 但意思很明显……强势是有代价的。 只是不等他说完。 唐瑶便稍微舒展了一下身体，笑顏如道：“那就解决问题啊。” “……” 康鸣看著白皙脸蛋上露出两个浅浅梨涡的女孩，有些失神。 这一刻。 哪怕年龄差距摆在这。 他也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小的女孩……比自己厉害多了。 “加油吧。” 唐瑶没有继续说下去，刚刚之所以说那么多，只是为了弥补他被自己波及到了而已。 毕竟她可不希望眼前这个面试了二十多次的倒霉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眼看差不多了。 唐瑶最后留下一句加油，便重新转过椅子，准备收尾然后外出了。 而同一时间。 康鸣那放桌上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眼，立刻就从被美色迷眼的状態中抽离了出来，然后轻轻砸了下舌头，自言自语道：“不是，有免费的玩就不错了……” 唐瑶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有些奇怪地再次侧头：“嗯？” “啊，不是跟你说，我是指这个。” 康鸣回过神来，转身面对著唐瑶，举起手机，解释道：“我入职前做了个棋牌对战平台，本来是给朋友们玩玩的，但最近疏於维护，那些用户开始闹腾，我朋友让我维护一下，所以说我都快活不下去了，哪有精力啊……” “哦？” 唐瑶闻言微微一怔，然后歪了歪脑袋，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第8章 对战平台 “就是这个。” 康鸣似乎看出了唐瑶对此有些感兴趣，將自己的手机翻转了过来，解释道：“其实就是一个棋牌对战平台，常规的斗地主之类的都有，但我们家乡有种比较特別的棋牌玩法，大多数对战平台是没有的，不知道你玩过没有，我们称之为抢七。 具体玩法……具体玩法你应该不感兴趣，反正我当初就是为了这个搞出来的平台，本来就是给朋友们玩玩的，不过其中一个朋友似乎觉得挺有趣的，就去家乡推广了一下，然后进来玩的人还不少，最近出现了点问题，所以跟我抱怨。” “……” 唐瑶脸上感兴趣的表情更加明显了，他打量了一番他手机上的棋牌对战平台，虽然有些简陋，但也称得上五臟俱全，除了美术差点，其他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专门的虚擬货幣。 她想了想，问道：“这个代幣……要用钱买吗？” 康鸣摇了摇头：“这倒不用，只是觉得打牌贏了和输了都没区別没什么意思，一开始谁註册就送一万，不过后来没送了，不知道我朋友是怎么搞的，反正我也没怎么管。” 唐瑶看著屏幕左上角代幣，然后忽然道：“让我猜猜，自从你那朋友推广后，註册人数是不是直线上升，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用户註册，而且还呈上升趋势？另外，你朋友让你把金幣发放权给他了吧？並且要求你不要给新用户发放金幣，对吧？” 康鸣有些错愕：“你怎么知道？” “这个对战平台我建议你趁早关掉。” 唐瑶没有回答，而是认真道：“如果你不想坐牢的话，你那朋友估计把你做出来的对战平台当成赌博平台了。” “赌博……啊？不是，我靠。” 康鸣一开始有些震惊，但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唐瑶，慢慢也反应了过来：“你是说……” “嗯，估计你朋友成大庄家了。” 唐瑶上下打量了一番其貌不扬的康鸣，有些佩服道：“不得不说你的心真大啊，做个野鸡对战平台，竟然什么都不过问。” “你稍等……” 康鸣显然慌了，猛地站起身来，急匆匆地跑去了外面。 唐瑶仔细考虑了会，没急著离开，而是继续收起了尾。 十多分钟后。 康鸣回来了，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唐瑶微微侧头，询问了一句：“怎么样？” “我质问了一下我那朋友，他一开始否认，然后又说有钱一起赚……” 康鸣咽了口唾沫：“我刚刚把对战平台的伺服器关停了，在考虑要不要报警。” “看你。” 唐瑶回道：“不过我个人建议你不要和那所谓的朋友来往了，不然迟早后悔。” “我联繫方式已经刪了！我实在没想到他……算了，真的太感谢了！” 康鸣认同地点了点头，接著又郑重地道谢了一声……实话说，这一刻，他整个背部都被冷汗打湿了。 甚至於，比刚刚看到唐瑶和主编针锋相对还紧张。 因为如果不是唐瑶提醒，他那朋友越做越大，他可能稀里糊涂就成帮凶了。 到时候他是肯定要唱铁窗泪的。 好险。 真的好险。 想到这。 康鸣再次感激地看向唐瑶。 唐瑶美眸移动，瞥了眼他的脸色，大概確认其对网赌的態度后，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道谢就不用了，我就是提一句……对了，整个对战平台都是你自己做的？” “嗯，因为之前在家也无聊，顺便练练手，当然，几个朋友也帮了一下忙。” “伺服器呢？” “伺服器……你听说过分布式计算系统吗？” 康鸣犹豫回道：“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云计算。” “……” 唐瑶慢慢停下动作，转过头去。 康鸣看到唐瑶的表情，似乎是认为她听不懂，有些赧顏道：“我知道这个概念挺新的，其实海外已经有成熟的云服务商了，目前国內也在做，其实不瞒你说……我一位亲人就是国內最大云计算团队的负责人，他们已经搭好了线下的集群和系统，目前已经能调度五千台伺服器，已经达到及格线了。 虽然是半成品，虽然还处於测试阶段，但云確实搭好了，不过他们公司內部的部门都不愿意当小白鼠，因为漏洞太多了……所以就打算对外提供服务来测试，那个对战平台的伺服器就是租的。” 唐瑶沉默片刻：“你亲人任职的公司，不会是……” “嗯，目前最大的网际网路公司之一，长里。” “不是，你这样的条件，为什么要来当什么漫画编辑？” 唐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沉默半晌后：“你大学学的是……？” “软体工程……主要是我那位亲人不会管我的，另外我倒是对游戏挺感兴趣的，但进不去啊。” 康鸣不好意思道：“我休息的时间太久了，而且手游单机目前都是一锤子的买卖，但网路游戏的营收却屡创新高，我就做了个手机版的对战平台，根本就无法打动那些hr，人才太多了……” “……你真的是。” 唐瑶欲言又止，然后彻底转过椅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康鸣，认真道：“你要不跟我干吧？” “啊？” 康鸣看著一脸认真说跟她乾的唐瑶，愣了半秒后，微微弯腰：“以后確实有很多事需要你指教。” “我不是说漫画。” 唐瑶美眸微亮，但她並没有说下去，而是沉思片刻后，摇头道：“传统纸媒太难了，我下定决心再跟你说。” 说罢。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倒直接將搞定的分镜指定说明书丟到一边，然后站起身来，一边思考著什么，一边急匆匆地离开了。 康鸣看著面露思索之色的女孩，有些羡慕。 虽然年龄比他小，但不知道为何，却总给他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 很奇怪。 …… 唐瑶终於將邵常青的原稿给拿了回来。 大概是因为身份之类的容貌之类的產生了效果，那位邵老师也不好意思再拖了，倒是勉勉强强赶了出来。 唐瑶对此心知肚明。 她倒是不否认自己新身份拥有两面性，有利好的一面，也有超级麻烦的一面。 不过分镜指定说明书上午肯定来不及了，因为她赶回公司后，已经十二点多了。 她丟下那位邵老师的原稿，然后拿起早上自己带来的文件袋，走出了编辑室，来到了位於十一层的休息区。 刚走进休息区。 唐瑶就看到了黎雪，她正坐在角落，一手端著饭盒，一只手拿著筷子，十分淑女地小口小口吃著饭。 虽然整个休息区人不少，但她是其中最耀眼的那个。 “这边。” 另一边。 听到脚步声。 黎雪微微抬起头来，发现是唐瑶，眼睛微微一亮，稍稍放下手中的饭盒，笔直併拢在一起雪白大腿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身边的位置，並立刻招呼她过来。 ……不是黑丝，可惜。 唐瑶上下打量了一番依旧端庄美丽的御姐，然后指了指自动贩卖机，先转身买了两个麵包和一瓶饮料，这才来到黎雪身边坐下。 “你怎么又吃这个？” 黎雪再次往旁边挪了挪，然后看著唐瑶手中的麵包，有些无奈：“你確定这样不会营养不良吗？” “黎小姐，人类可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只要有足够的卡路里！就肯定死不了的！” 唐瑶闻言一边撕麵包的包装，一边一本正经道：“而打工人哪里能像你那么精致啊，还能自己做饭，还能做好带公司来吃，我光想想都觉得累……” 黎雪看了眼手中的盒饭：“我有那么多时间做饭真的抱歉啊。” “对，就是这个態度，你要深刻认识到自己才是异端。” “你才是异端！” 黎雪轻轻白了唐瑶一眼，拿著筷子的手轻轻撩了撩鬢角的髮丝：“你不想做难道不会下楼吃吗？或者叫外卖也行，甚至让我给你做一份都可以，拒绝我之后每天还吃麵包，你真当年轻是无敌的啊。” “反正不饿肚子就行。” 唐瑶咬了口麵包，腮帮高高鼓起，含糊不清道：“至於让你带……哪里好意思。” 有些可爱。 黎雪看著眼前高高鼓起腮帮的女孩，会心一笑，接著扒拉了一下饭盒，夹起一块排骨，递了过去：“不好意思是吧，那我硬塞……张嘴，啊。” “……” 唐瑶愣了愣，咽下口中的麵包：“嗯？” 黎雪举著排骨：“你嫌弃吗？” 唐瑶看了眼色泽油亮的排骨，犹豫道：“倒不是嫌弃……” “那就给我吃。” 黎雪直接硬塞进了唐瑶嘴里。 嗯……醋味的。 好吃。 唐瑶腮帮再次鼓起，心中的些许犹豫瞬间烟消云散了。 黎雪有些开心地问道：“好吃吗？。” 唐瑶点了点头，给出朴素的评价：“好吃。” “那再吃口饭。” 黎雪又夹起一团饭，递了过去。 “等等，我还买了麵包……” “麵包又不会过期。” “好像也是……” “还有鸡蛋哦。” “等等，这不是你的盒饭吗？怎么全投餵我了？” “不要在意这个啦。” “……” 最终。 黎雪手中的饭盒大半都到了唐瑶嘴里，一开始唐瑶还有些不好意思。 但被投餵著投餵著，就光顾著感嘆好吃了。 另一边。 黎雪看著挺起腰肢，腮帮再度鼓起，什么都说好吃的漂亮女孩，往她那边挪了挪，又夹起一块排骨递了过去。 哪怕她自己没吃多少，也觉得饱了。 毕竟美好事物就在身边。 说实话，少女感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很多人处於那个年龄，可能都很难给別人那种感觉。 但也有一种人，哪怕过了那个年龄段，也能给人一种强烈的几乎溢出来的少女感。 眼前这位女孩就属於后者，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保留了那股少女感的同时，保留著从內到外的可爱感的同时，却又不会不諳世事，一副什么事都懵懵懂懂的模样。 无论是相处还是做事，都挺……成熟的。 毕竟真要面对一个完全不諳世事的白莲，说实话也挺累的，黎雪不一定受得了。 眼前这位女孩就很好。 说实话。 为什么认识才一周多，自己却有种和多年好友相处的错觉，黎雪也想不明白。 眼缘？性格？还是单纯合得来？ 不太重要。 反正黎雪至今想到两人第一见面，唐瑶把胸口压向键盘空格键，问自己为什么键盘坏掉的一幕，仍然觉得有趣。 毕竟真的很可爱。 第9章 创业……吗？ 最终。 黎雪手中的便当，大半都被唐瑶吃掉了。 没办法。 她被成熟大姐姐的投餵投迷糊了。 “你真的吃饱了吗？” 唐瑶將最后一小块麵包吃掉，然后转头看向挨著自己，正在收拾饭盒的黎雪：“全都给我吃了吧？” “吃饱了，其实每次都有剩，刚好你帮忙解决。” 黎雪摇了摇头，盖好饭盒后，回道：“而且我要减肥来著。” “你这身材减什么肥？” 唐瑶上下打量了一番穿著职业套装，高挑出彩的御姐：“你这就是在自己给自己创造焦虑……给，水。” 她一边说，一边將其中一瓶绿茶递了过去。 “按照你的標准来的话，確实是创造焦虑。” 黎雪打量了一番身旁青春感十足，身材曲线凹凸有致仿佛完全没有缺陷的女孩，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看了看自己腰肢，又侧头看了看自己胳膊，嘆了口气。 其实她一点都不胖，但奈何对手太离谱。 “……” 另一边。 唐瑶没搭理她，身材好跟自己有什么关係，又不是她要这么长的。 她也嫌麻烦好不好，跑一天后肩膀酸得要死…… “听说你跟你们主编又吵起来了？” 黎雪也习惯了唐瑶对自己身材问题讳莫如深的態度，拧开瓶盖喝了口绿茶，转移了话题。 唐瑶点了点头，同时疑惑问道：“嗯，不过明明是上午发生的事，为什么你那么快就知道？” “因为大家都很关注你。” 黎雪看著身旁女孩白皙的侧脸，解释道：“毕竟美女相关的话题总是很受欢迎，另外，《big comic》编辑部来了个刺头天天跟主编针锋相对的消息，也很受欢迎。” “那么閒吗？” 唐瑶嘆了口气，接著有些无奈道：“不过说实话，我是真的有点受不了那位丁主编了，完全搞不清楚重点，销量销量，漫画质量上来才能更好的增加销量，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我让他联繫欧老师，他跟我说什么休刊一周会带来什么影响。 不是，既然那么看重对方的话，要什么编辑，放根木头在我工位上好了。 还有后面的那番言论，更是离谱，让我陪酒吗？要不是考虑到影响，我真想给他一拳。” 说到这。 唐瑶微微蹙起秀眉，显然对自己那位上司非常不满。 “我就说，那种人一遇到切身相关的事都会变成恶鬼的，毕竟这类大公司光靠溜须拍马是上不了位的，要么就是裙带关係，要么就是真的切身能给公司带来收益。 你们那位丁主编就属於后者，虽然他的方法我个人很討厌，虽然他那一套现在已经不太適合了，但人都会路径依赖，加上他又確实成功过。” 黎雪轻轻摇了摇头：“要让这种还留有旧时代想法的人改变太难了，所以还是那句话话，小瑶……来我部门吧。” 唐瑶没有回答，而是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丁益龙担任编辑时，有那么一个漫画家在他完全放手的情况下，创造了佳绩？” “嗯，就是目前在《young comic》连载的那位如迷老师。” “……怪不得。” 唐瑶哪怕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因为这位如迷老师，堪称平行世界的尾田荣一郎。 黎雪再次询问道：“所以，你真的不考虑转入我的部门吗？哪怕是混日子，来我这里也比较好混吧，再怎么说我也是副主编哦。” “黎小姐，我是真的不懂少女漫画……如果是为了混日子，別说你了，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唐瑶稍微想了想，认真道：“而且这也对不起你，毕竟难得交到的朋友，我可不希望给你留下混吃等死的印象。” “……” 黎雪红唇微启，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就是喜欢唐瑶这点来著。 如果她真要变成等投餵的样子……嗯，好像也不错……不对，不太行。 唐瑶继续补充道：“另外，我想將离职的时间提前。” 黎雪听到这话，立刻从天天投餵唐瑶的幻想中抽离出来：“因为漫画奖的事吗？” “不是，那件事我已经解决了，主要是我对那位丁主编太失望了，或许他连原稿都不会去看，自大傲慢的令人作呕，我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干活，矛盾肯定会愈演愈烈的。 另外就是，我发现了一个人才，还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啊？解决？” 黎雪愣了愣，疑惑地看著唐瑶：“人才？你找到替代的漫画家了？” “不是，我说的人才是一个做对战平台差点把自己做进牢里的男人。” 唐瑶想起年少禿头的康鸣：“而且出乎意料的是，现在竟然就有云伺服器外租的服务了，虽然云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漏洞bug都挺多的，但最后肯定会变好，做游戏搞不好真的可以。” 唐瑶记得，前世米哈游旗下所有游戏的伺服器都在阿里云来著。 “？？？” 黎雪听不懂了。 不是说漫画吗？为什么说著说著就说到云和游戏了？ 还有什么叫做对战平台差点把自己做进牢里？ “不瞒你说。” 唐瑶看到黎雪的表情，有些赧顏道：“黎小姐，我想创业。” “啊？那么突然……” 黎雪微微瞪大美眸，有些跟不上唐瑶的思路。 “主要是现在確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唐瑶轻轻摆弄著桌上的绿茶，轻声解释道：“特別是手游，感觉做得好的话，能瞬间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也能儘快打消我哪妹妹的疑虑。” “手游，你指的是那种粗糙的，意义不明的小游戏吗？那估计赚不了大钱哦，真正出头的也就那么几款，一个好像是跑酷类的，一个好像叫什么小鸟飞飞？” 黎雪仔细看了眼唐瑶的表情，发现她似乎是认真的，表情也慢慢变得严肃了起来，劝道：“这不是说隨便就能赚钱的领域，反倒是网游听说很热门，最近还有家公司的老板成首富了，但那已经是完完全全的红海了。” “我知道。。” 唐瑶对於黎雪的反应倒是不奇怪。 因为目前，確实很难让人相信，手游能赚钱的样子。 別看唐瑶这样，她其实也是调查过这个世界的。 不然也不至於大受震撼。 虽然在这里，国內的版图相比起前世大大扩张了，但发展路径確实有点像，只是多了些前世不太热门的產业，比如说现在唐瑶乾的漫画。 而目前这个世界的时间节点，就有那么点像唐瑶前世传统网际网路和移动网际网路交替那会。 4g已经面世，智能机开始悄然占据市场，但网际网路大厂依旧惯性地將目光投向已有產业的网络化，比如说住房啊，餐饮评分之类的，当然还有大赚特赚，赚得让人眼红的网络端游，至於单机游戏……嗯。 而移动端的话，还停留在直立时代，也就是前世水果忍者这类游戏流行的时代，刚刚黎雪小姐举的那几个游戏，就是类似的小游戏。 其实吧，目前阶段估摸著应该有人注意到了接下来大行其道的移动网际网路趋势了。 但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像样的產品出来。 所以，这不就是金矿吗？ 虽然失败的概率也有，但唐瑶真觉得，这行能赚到钱……至少完成最初的原始积累，是完全没问题的。 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靠谱的，最快能攫取第一桶金的办法了。 第10章 美少女游戏 其实唐瑶目前的选择並不多。 虽然看起来能赚钱的机会不少，但考虑到她目前的现状，大多都不太靠谱…… 主要是没有多少底气去冒险，而且受限於她前世的见识以及平行世界的偏差，太多变数了。 她个人觉得比较靠谱的方向並不算多，偏保守的就是去画连载，成为漫画家，而偏冒险的，就是去试试看手游。 如果她孤身一人，她不介意保守一点，先画个两年的漫画再说。 但她並不是孤身一人，保守的办法太慢了，哪怕她立刻离职，然后去拿个新手奖，接著立刻准备连载，儘量压缩前期对接和准备工作，渡过后续的生死十话，真要拿到可观的钱，估计也要等到单行本开始售卖。 而到那时候，估计薰都毕业了。 期间她应该不可能去工作，那到时候两姐妹光靠存款估计够呛。 另外，等她走完上述那套流程，移动网际网路也要开始爆发了。 所以唐瑶更倾向於冒险的那条路——在大多数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做一款手游出来，利用先发优势，用最快的速度赚一大波钱。 这样，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无关喜欢与否，这是他能想到最容易赚快钱的方法了……她很需要钱。 其实接受自己身份后，唐瑶就在思考可能性了，要不然也不会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 她之前那么看重那笔年终奖也是因为这点，因为多一份存款，她就能多一分冒险的底气。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从康鸣那里听到了云伺服器的消息……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因为一旦云服务真的步入正轨了，再想租借算力，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因为云服务步入正轨，意味著出钱研发的长里集团，会优先让自己公司內部的部门叠代使用。 到那时候想租？ 等有盈余吧！ 现在云搭好了，还处於测试阶段，不知道出於什么原因，出钱的长里集团內部竟然不愿意当小白鼠，还要靠对外提供服务来测试，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意味著唐瑶真要做手游，將不用考虑线下伺服器搭建这回事儿，而且考虑到康鸣那破对战平台都能租借伺服器，价格估计十分亲民，而价格亲民，没有线下伺服器那一堆成本……云服务初期的bug，漏洞，还是问题吗？ 完全不是问题。 这也是今天唐瑶突然跟黎雪说起自己想创业的原因。 当然。 虽然想的挺好，但实际实施问题还不少。 就比如……说服別人相信手游能赚钱就挺难的。 唐瑶之所以会这么想，会觉得手游能赚钱，主要是得益於前世的经验，但对於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来说，突然让他们接受手游能赚大钱，確实挺难的。 就像眼前的黎小姐一样。 毕竟真正的先行者还是少数，考虑到那些半道崩卒的，那就更少了。 事实上，哪怕是唐瑶前世，大多数利用移动端赚到钱的，也都是些嗅觉敏锐跟风的人，恰好选择在红利期入场了而已。 虽然这也非常非常厉害就是了…… “果然啊……” “什么果然。” 黎雪看著陷入沉思，突然又嘆了口气的唐瑶，轻轻抓住她的胳膊晃了晃。 她有点担心唐瑶钻牛角尖了。 毕竟她也知道，唐瑶真的挺缺钱的。 但再缺钱也不能突然想到一出是一出吧。 “黎雪小姐，我没事……不过你难道就没意识到吗？” 唐瑶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轻轻在黎雪面前晃了晃，她的手机虽然不是最新款的，但除了屏幕占比，已经完全就是智能机的模样了：“目前手机的性能越来越好了，而且可预见的是，接下来还会更好，只是单纯地用来打电话和运行社交软体，是不是有点太过於奢侈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有手机哦，这还不像pc，手机能隨时隨地掏出来，通勤路上，睡觉之前，偶尔休息……如果能提供一些让用户打发这些碎片化时间的应用，你不觉得，潜力极大吗？” “……” 黎雪闻言微微蹙起秀眉，然后道：“你是说移动端会崛起吗？我记得有个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移动端会成为未来之类的，但游戏的话……会不会太过於跳跃了，毕竟pc那么大。” 说到这。 这位御姐举起双臂，比了个『那么大』的姿势，然后又指了指唐瑶的手机：“而手机那么小，只能做些小游戏的话，玩家玩过一次就没有欲望再打开了，这种情况下，能赚钱的只是少数……” “谁说要做那种只能打开一次的小游戏？” 唐瑶笑了笑：“网游游戏移动化不行吗？” 黎雪下意识就要否认：“不行吧？网游那种规模……” 唐瑶拍了拍黎雪的肩膀，打断道：“那就为手机专门製作一款类型游戏，比如说……美少女抽卡游戏。” 黎雪愣了愣，然后下意识问道：“……以你为卖点的游戏吗？” “……不是！怎么可能以我为卖点。” 唐瑶一怔，然后脸蛋微红解释道：“我说的美少女游戏，指的是收集美少女的游戏。” “收集美少女……这要怎么收集？” “这就要说到万恶的抽卡系统，还有那万恶的史克威尔了。” 唐瑶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稍微跟黎雪解释了一下跟网路游戏鼓励玩家对抗，排行榜模式完全迥异的二次元抽卡游戏。 这也是她早就在考虑的类型。 至於为什么是这个…… 因为很凑巧，唐瑶前世就是个为垃圾抽卡游戏画美少女的画师。 而且这种类型，相对来说成本较低。 “……” 黎雪隨著唐瑶的述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当唐瑶说完后，她似乎理解了，接著立刻道：“不行！这不就是让玩家单纯地为爱买单吗？怎么可能会有人为了一个纸片人充钱？我觉得没人会看好的……” “真的是一模一样。” 唐瑶听到黎雪这话，倒是不奇怪，只是有些感慨。 当时，史克威尔推出百万亚瑟王，这款二次元抽卡游戏鼻祖的时候，同样没人看好。 因为这完全违背了当时网游的运营思路。 但当游戏的流水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隨即便引起了一波抽卡游戏热。 那段时间，所谓的手游公司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各种粗製滥造的手游疯狂產生，谁都想要分一杯羹。 不过唐瑶並不打算反驳，因为要接受新事物確实挺难的。 她也不想让黎雪继续胡思乱想。 “嗯，所以这时候，就需要人气原作发力了。” 唐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自己拿来的文件袋，转移话题道：“比如说，一部富有魅力的漫画作品……” 是的。 她之所以选抽卡游戏，也跟漫画编辑这份职业有关。 如果能画一部前世受欢迎，富有魅力的漫画作品，或许能为游戏造势也说不定，之前她的想法是利用人脉的力量让別人画，现在她自己画搞不好也可以，毕竟她已经试过了…… 这估计能为以角色为卖点的抽卡游戏带来不少的人气。 至於画什么……挺多选择的。 “富有魅力的漫画作品……” 说实话。 黎雪已经有些跟不上唐瑶的思路了，她嘆了口气，看著满脸认真的唐瑶，轻轻握住她的胳膊，再次劝道：“你是说让漫画读者买单吗？唐瑶，不可能的，太冒险了，太跳脱了……” “我知道。” 唐瑶看著还是担心的黎雪，有些无奈道：“其实我也只是计划，暂时只能想想，因为没有钱，没有投资，虽然大部分美少女我自己就能画，哪怕是漫画，我也能独自画出来，但没有足够的钱，肯定是不行的。” 是啊。 虽然想得挺好的。 但问题是没启动资金啊。 唐瑶看著眼前担心的御姐，半开玩笑道：“说实话，黎小姐，你要是有创投基金的人脉介绍给我认识就好了。” 本来。 唐瑶只是开玩笑。 但是没想到。 黎雪听到这话，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创投基金的人……我倒確实认识一个。” 第11章 你画？ “誒？” 唐瑶听到黎雪说自己真的认识创投的人，先是一愣，接著骤然反应过来，猛地侧过身去，挺翘浑圆离开椅面，直接逼近黎雪，大半个身子都压向了她：“真的吗？黎小姐！真的吗？” “你先別激动。” 黎雪伸手扶住唐瑶纤柔的腰肢，防止她没站稳栽倒在自己身上，开始安抚起了她。 同时，低头不著痕跡地瞥了眼自己双手扶著的腰肢。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唐瑶身材之好还是出乎了黎雪的想像。 她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盈盈可握，刚刚投餵就看得出来，她吃得也不少，所以到底吃那去了…… 嗯…… 黎雪视线缓缓上移，看著近在咫尺的饱满颤巍，没有想下去。 因为知道答案了。 她慢慢鬆开唐瑶的腰肢，转而轻轻揽住她，再次安抚道：“你先冷静下来，我是认识创投的人没错，那人还是经理，但你確定自己能说服对方拿到投资吗？” “……” 唐瑶听到这话，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是啊。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虽然她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但二笔励志书还是看过一些的，似乎在投资圈，创意都是不值钱的，因为这些创投的人每天都能看到新鲜的创意，他们最看重的还是人之类的。 而以她目前的样貌气质还有条件。 估计不太行。 感觉太不靠谱了。 唐瑶想到这，慢慢冷静了下来，重新坐了回去。 黎雪看到唐瑶恢復了冷静，舒了口气，慢慢放开她，接著挪动椅子往她那边靠了靠，解释道：“那个人其实我也不熟，虽然算得上是亲戚，但並不熟络，只是过年拜亲戚见过几次。” “另外，曾经跟我说移动端是未来的傢伙就是他……但说是这么说，他也跟我提起过，他选择投资对象主要还是看人，据他自己所说，他看人很有一套，哪些是骗钱的，哪些是成不了事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说实话，你刚刚说的我都觉得不太靠谱，所以我觉得哪怕我介绍给你，你也拿不到投资…… 你的口才我並不清楚，但你没有任何称得上好看的过往履歷吧？” “这样啊……” 唐瑶虽然有心理准备了，但还是有些失落。 另一边。 黎雪眼看身旁女孩明媚动人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忽然有些心疼。 她犹豫片刻，伸手揽住唐瑶的腰肢，轻轻晃了晃她，下意识道：“其实你要真的想试试，我可以借钱给你，一百……不，我能拿出一百一十万左右，虽然我不赞成你冒险。” “……” 唐瑶闻言缓缓抬头，望向眼前成熟的御姐，眨了眨眼睛：“黎小姐，难不成，你是富婆？” 说实话。 先不提两人认识的时间。 这一开口就是一百一十万，还是嚇到了她。 她总有种自己在骗孤寡老人的感觉。 “你別看姐姐这样，姐姐好歹是副主编，而且工龄比你长，家境也不错，而且平常有存钱的好习惯。” 其实说实话。 黎雪提出这个建议后，后悔谈不上，但也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那么久能让自己钱的男人找不到，最后反倒找了个女人。 不过看到唐瑶一脸认真地问自己是不是富婆。 她又突然觉得挺合理的，甚至有种以后所有钱都给她也没关係的感觉。 这都不是眼缘啊合得来啊之类的问题了。 黎雪怀疑自己可能是太孤独了…… 毕竟她是独生女，也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闺房密友。 “还是算了吧，我不想我们的关係被骯脏的金钱玷污。” 唐瑶虽然有一瞬间的心动，但很快就打消了念头，轻轻摇了摇头，半开玩笑道：“而且你的钱，万一真的失败了，你连嫁妆都赔掉了，我卖给你都不行……但创投不一样，你还是介绍那位创投的经理给我认识吧，我心中有大概的思路了，我可以把饼……不是，把思路完全阐释一遍，儘量爭取一下。” 涉及到金钱的话，太危险了。 唐瑶確实不想失去难得的纯洁友谊。 毕竟黎雪这位大姐姐是她刚来这个世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这样啊……” 黎雪莫名的，竟然有些失望，特別是听到唐瑶说卖给她的时候。 不过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很快，她就说起了正事：“你一定要试吗？说真的，你缺钱我可以借给你，但这种赌上人生的行动，实在是太冒险了，而且我听得都一头雾水……” “那这样吧，现在口头说太模糊了，我趁著这周把一些美少女插画以及ppt给做出来，包括怎么运作，怎么利用漫画引流，到底是什么漫画之类的全都付诸於笔。” 唐瑶闻言，稍加思索片刻，认真道：“然后我再跟你系统地讲一遍，如果你觉得可行的话，到时候再把那个创投经理介绍给我，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行的话，那就拒绝我……怎么样？” “这……你確定要做吧？” 黎雪还是想劝，但看到唐瑶认真的表情后，她知道答案了。 所以她没有继续劝，而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感谢。” 唐瑶舒了口气，笑顏如地道了一声谢。 贵人吧？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贵人吧？ “不过在此之前，漫画奖的事怎么办？你还要找替代的漫画奖画家不是吗？” 黎雪看到唐瑶脸上的笑容，也温婉一笑，不过该泼的冷水还是要泼的：“这种情况下，你还要找人画所谓的美少女……真的能找到人吗？” “漫画奖的事我已经解决了。” 唐瑶闻言隨口答道：“昨天晚上我自己画了一篇，正好要拿给你看看，顺便让你给点意见，至於美少女，不用找別人吧，没人比我更懂美少女。” “誒？” 黎雪愣了愣。 “嗯？” 唐瑶转过头去，眨了眨眼睛，和她对视了起来。 “你会画？” “嗯，我没跟你说吗？好像確实没跟你说……我原本是想成为漫画家来著。” “誒？？？真的假的？？？” 黎雪放开唐瑶的腰肢，瞪大美眸，直接被这突如其来的展开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漫画编辑同事，还会画漫画，这什么漫画展开！ “……你看过就知道了。” 唐瑶拿起放在一边的文件袋，然后將其递给黎雪，同时玩笑道：“你可是第一位读者哦，黎小姐。” “……” 黎雪红唇微启，露出雪白贝齿，呆呆接过唐瑶递过来的文件袋后，才如梦初醒，语无伦次道：“你，我……你真的画了？” “嗯，真的画了，你可以看看。” 唐瑶期待地看著她。 黎雪看了看唐瑶，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文件袋，终於缓了过来。 自己画？ 真的有这种展开吗？ 不，不对，怎么可能有这种展开！ 等等，难道是业余爱好之类的，然后强行画？那…… 黎雪看著眼前期待的女孩，突然觉得有些不妙，因为她觉得唐瑶似乎陷得太深了。 “……” 想到这。 黎雪深吸口气，慢慢打开文件袋，並打定主意，等会要在不伤害唐瑶的前提下，劝唐瑶醒醒。 嗯。 念头急转。 黎雪打开了文件袋，拿出了里面的原稿。 第12章 这什么鬼展开！ 黎雪一边思考著等会劝解唐瑶的措辞，一边拿出了原稿。 而文件袋里的漫画没有封面。 第一页，即漫画的开始。 黎雪带著审视的目光，低头看向了第一页。 『叩叩叩。』 有人在敲窗。 画纸上，一个女孩蜷缩在房间角落，瑟瑟发抖。 她冷汗密布，脸上满是惊恐，明明只是普通的敲窗声，却仿佛听到某种催命的信號一般。 而下一幕，女孩双手抱膝，倚在桌柜上，窗户外面再次响起了声音，这次不是敲窗声，而是一道跟女孩一模一样的声音，似乎在催促，又像是在蛊惑：『快出来吧，快把窗户打开吧，和子，出来吃点东西，再不吃的话你会饿死的。』 那名为和子的女孩听著窗外传来的敲打声和呼唤声，疲惫地躲在书桌旁边，已经感到麻木了。 因为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一周……她已经把自己关在家里快一个星期了。 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都吃完了。 和子不知道外面的东西是什么，只希望如果这是噩梦的话，自己能快点醒来。 …… 黎雪看完第一页，有些意外。 因为出乎意料的，这並不是什么业余水平能画出来的东西……虽然她负责的是少女漫画，但这不代表她对其他类型的漫画不感兴趣。 恰恰相反，她很感兴趣，而且具有极其强的鑑赏能力。 而她手中的漫画，光看第一页，毫无疑问，水平非常高，先不谈剧情，画功就非常好！ 而且，最让她意外的是，唐瑶画的竟然不是目前业界最流行，她最熟悉的萌系画风。 而是採取了十分大胆的写实风格，人物的面部、毛髮、表情、动作、姿势都有细致描绘，端正平和的面相，看著就让人有种漫画里的人物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人类这样的感觉。 这画起来难度可不小，为什么会画这样的风格？明明自己还长得那么可爱。 而且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奇幻题材吗？ 这么大胆吗？这短篇要怎么展开？ 黎雪带著诸多疑惑，抬头看了眼唐瑶。 唐瑶朝她眨了眨眼睛。 黎雪只能暂时压下疑惑，继续翻开下一页。 下一页。 剧情继续。 那名为和子的女孩陷入了回忆。 她为什么会陷入这种奇怪的状况，一切都要从一个月前说起，要从一位女明星的死说起…… 一位名叫辉美的女明星，在自己家的公寓中上吊自杀了，但死的很奇怪，她悬掛吊死在二楼窗户外，脖子上的绳索与电线缠绕在一起，似乎是自己从房间的窗户攀爬到外面进行的自杀。 而由於身体的重量，加上上吊时双脚悬空，绳索与电线被解下来时，女明星的脖子就像脱离了身体，即將被扯断一样。 死状极其悽惨。 这件事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媒体记者、影迷、凑热闹的人纷纷聚集在公寓下面，想要一探究竟。 和子对此非常伤心，因为她跟那位女明星既是同班同学，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但她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自杀。 没过多久。 女明星家为女明星开了大型的追悼会，不少粉丝狂涌而至。 和子也去参加了。 而从追悼会出来后，和子和几个朋友走在路上，遇到了同校的白石同学。 他是女明星的男朋友，似乎也是来参加追悼会的，只是被辉美的狂热粉丝拦住了，正在被围殴。 因为粉丝们觉得，他就是害死女明星辉美的最大嫌疑人。 和子看到这一幕，赶忙上前，威胁说要报警，那群自称为粉丝的人才悻悻而去，接著和子又想去安慰白石，但在这种低落的氛围下……白石自责的认为女明星会自杀，或许就是他造成的，没有回应，只是伤心地痛哭，接著直接走掉了。 “……” 女明星身死。 粉丝不接受，其男朋友成为了泄愤的对象。 这跟窗外的声音……有关吗？ 黎雪看到这，停下了翻页的手，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这可不像是奇幻的展开…… 而且上吊的画面，唐瑶也没有避嫌，直接就给画出来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过，这次黎雪没有去看唐瑶，而是犹豫片刻后，翻开下一页，继续看了起来。 虽然很不太对劲，但她对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很感兴趣。 漫画里。 剧情继续。 女明星辉美死后，出现了很多追隨她死亡的年轻人，並且还都是上吊自杀，甚至还发生了粉丝集体自杀事件。 不仅如此，关於女明星幽灵出现的传闻也开始蔓延……记者採访了几位自称见过女明星幽灵的群眾，他们都声称，大约一周前晚上12点左右在一棵大树上面，看到一张巨大的脸在高空中漂浮，隨后飘向北方消失了。 这样的灵异事件，在专家的眼里不过是因为不稳定的精神状態而幻想出来的假象，因此並没有重视这件事。 可是没过多久，电视上就发布了目击者拍到的一张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照片——女明星巨大的头颅，正高高的漂浮在空中。 当看到画纸上那漂浮在空中的巨大人头，黎雪愣了愣，手指微微僵了僵，心臟猛地一跳。 整部漫画的画面，是非常乾净冼练的，手工描绘的背景，写实的画风，仿佛无时无刻都在强调，漫画里的世界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地方。 而也因为这写实的风格，加上女明星自杀，粉丝追隨自杀等不美好的画面，所以漫画开头部分，总给她一种阴鬱之感，翻阅时，让人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这也是黎雪觉得不对劲的原因。 而现在……更不对劲了！ 不会吧……？ 不会的。 唐瑶那么可爱，怎么可能画奇怪的漫画。 嗯。 黎雪犹豫片刻，勉强说服了自己，再次翻开了下一页。 女明星的人头漂浮在空中这个话题，在学校里也造成了轰动，但多数人都表示不相信，说这肯定是合成的照片。 和子也不相信。 而在学校里，她再一次遇到了女明星的男朋友白石，她觉得白石应该也不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 但出乎意料的是，白石相信了，甚至说女明星的头颅还会经常飘到他家院子，一直看著他，用那种无神的眼神，一直看著他，似乎在呼唤著他。 和子对此当然不信，认为是白石太过疲惫產生幻觉了。 白石也没有解释，只是冷冷留下一句『下次来我家看看就知道了』，便转身离去。 而当天夜里，和子就接到了白石的电话……白石说女明星的气球出现了，正在向北飘，让她赶紧过来看。 和子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偷偷溜出了家。 然后，她就在树林里发现了女明星的人头…… 女明星巨大的头颅，真的漂浮在昏暗的夜空中……犹如气球一般，而那膨胀巨大的人头下方，还繫著一根绳索，就跟那些繫著彩色细绳的普通气球一模一样。 和子恐惧地看著这一幕，接著下意识追了过去。 她追著人头气球跑进了森林里，然后便看到，女明星的男友白石正在一颗树上，衝著天空中漂浮著的人头气球崩溃大喊著，请求女明星原谅自己，並且不要再用那种死人般的眼神看自己了。 而同一时间，不知道是听到呼唤，还是因为什么，女明星的人头气球开始朝白石一点点地接近。 然后，和子才发现，女明星人头下方繫著的，根本不是什么彩色细绳，而是带著绳圈的上吊绳！ 而隨著女明星的人头气球靠近，那上吊的绳圈也在晃晃悠悠地向前，似乎等著白石將脖子钻进来。 和子惊恐万分，刚想要提醒，但晚了，正激动哀求女明星原谅自己的白石抱著树干，身体前倾，无意识將脑袋探出去，隨后……一头套进了绳圈。 下一幕。 白石双脚离树，脖子直接被套进了绳圈里，毫无挣扎地……不动了。 和子目睹到这一幕，惊恐地大叫，正转身要去找救援，却突然发现白石的身体飞起来了……整个人被绳索吊著，飘在了空中，而绳索的顶端……又一颗人头气球缓缓飘起。 一瞬间。 巨大的恐惧在和子心底炸开了！ 因为那个气球，与白石的脸一模一样！ 天空中，又出现了一个人头气球！ 而紧接著。 微晕的树林里。 黑云密布的天空下。 两颗生前是情侣的人头气球，缓缓靠近，接著……带著死人般的眼神，嘴唇缓缓触碰到了一起。 而其中白石的人头气球下方，他的无头尸体，正套在绳索上，犹如提线木偶一般，隨风飘扬…… 和子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崩溃大喊。 ！！！！！ 黎雪看到这一格，右手指尖用力捏著大致翻到一半的原稿，也崩溃了！ 人头！ 气球！ 接吻！ 这什么鬼展开！这什么鬼展开！这什么鬼展开！！！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画面！！？ 第13章 未知 黎雪再次抬头，看向了唐瑶，修长白皙的手指捏著画稿，因为太过於用力的缘故，关节处泛著白。 但唐瑶却没有看她，反倒无聊地看起了手机。 大概是嫌弃黎雪看得太慢了。 “……” 黎雪轻轻咽了咽口水，然后看了看唐瑶漂亮的侧脸，又低头看了看画纸上人头气球接吻的一幕，重复了两遍后，还是没搞清楚两者有什么关係。 就像他搞不懂剧情里面人头气球出现的原因一样。 但是。 但是。 哪怕没有起因，她依旧感到恐惧。 那股恐惧来得有些莫名，似乎是那写实的画风带来的，又像是怪诞的剧情带来的。 总之，那山雨欲来的的气氛铺垫到人头气球出现，彻底爆发了。 那阴鬱又曖昧说不清的感觉，彻底笼罩住了她，也吸引住了她。 虽然暗地里疯狂在问这什么鬼展开。 但心底却非常想知道后续。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鬼！？ 黎雪想了想，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再次翻开下一页。 后续。 她很想知道后续。 漫画里。 和子亲眼目睹那诡异的一幕后，一路狂奔，跑到警察局说明情况，结果警察与她一同前往树林，什么也没发现，並说她在做梦。 原来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人头气球消失了。 幻觉吗？ 黎雪看到这一页，稍微鬆了口气……果然，唐瑶应该是藉助怪诞的画面来描写角色心理状態吧。 毕竟她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会画奇怪漫画的人。 虽然这已经很大胆了，但也只是大胆而已。 嗯。 黎雪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继续往下翻。 漫画里，时间来到第二天，和子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向几个同伴讲述昨晚那件怪诞的事。 几个朋友当然也觉得她在做梦。 而几人正討论这件事情的时候。 晴朗的空中不知何时飘起几个黑点…… 其中，一个女伴指著天上，说那黑点好像是气球。 和子听到这话，猛地抬头，发现看见天空中的黑点正在逐渐逼近，那確实是气球…… 1，2，3，4！ 一共四个。 只不过，那不是普通气球，而是……人头气球！ 那漂浮膨胀的人头，正好对应他们一行四人，模样跟他们一模一样，只是气球化后的他们，表情狰狞，脖子以下也没有身体，只有一个个绳圈……上吊用的绳圈。 四个人头气球飞快逼近女主四人，那人头气球底端的吊绳，直勾勾地向她们扑来，似乎是要將绳圈套在她们的脖子上。 女主四人立刻惊恐地叫起来，其中两人躲避不及，直接被带有她们脸的气球连人拖起，直接吊死在了空中。 黎雪：“！！！！！” 她翻页的速度再次一顿，然后挺起腰肢，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坐过山车一样的心情，这才再次往下翻。 最终，因为被自己的人头气球追杀，慌不择路之下，和子和仅剩的一个同学赶紧躲进了巷子里。 人头气球因为体积太大一时无法进入。 但依旧漂浮在入口处，死死盯著她们。 而就在这时，巷子二楼一家住户听到了尖叫，打开了窗，发现了人头气球，同样惊恐地大叫怪物，接著慌忙跑入房內，拿起了弓弩，直接一箭射在了其中一个人头气球上。 噗—— 漏气擬声词下。 那被射中的人头气球，表情惊恐地大声叫喊起来，真的像气球被戳破了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了下去。 女主和子看到这一幕，震惊的同时缓缓舒了口气，解脱一般转头，和仅剩的唯一同伴说道：『太好了，那个气球没气了。』 只是。 她却並没有得到伙伴的回答。 转头一看。 她身边仅剩的同学，脑袋也犹如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乾瘪了下去，肌肉消失，骨头消融，肌肤失去弹性，最终变成『片状』，犹如皱巴橡胶…… “！！！！！！！！！” 黎雪再次用力捏著原稿，猛地瞪大美眸，看著人头犹如气球一般瘪下去的一幕，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这一刻。 她终於理解为什么这篇漫画是写实画风了！！！ 写实画风下，漫画里的人面相太过於正常了，也因为太过於正常，当对方的头颅真的如同气球一般瘪下去后，產生的衝击力，恐惧感，惊悚感也前所未有的强！ 因为越正常就越真实，继而崩坏后带来的观感，也越震撼。 黎雪盯著漫画那极具衝击力的一幕，心跳瞬间狂飆，愣了愣整整一分钟，才翻开下一页。 而更有衝击力的，还在下面。 漫画里，女主和子看到朋友的惨状，疯跑回家。 而在路上，她看见无数的人头气球正冉冉浮起，有她自己的，父母的，弟弟洋介的，老师的，邻居的，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 写实画风下。 无数人头气球漂浮著，下端绑著上吊的绳子，充斥著整个天空。 大场面式的恐怖狂欢，由一个引子发展出的巨大的恐怖派对……一瞬间展开。 剧情也开始朝疯狂的方向……一路狂奔！！ 漫画世界大乱，女主和子好不容易逃回家，一家人在家內坐立难安，整个城镇似乎都束手无策。 电视主持人播报著注意事项，但下一秒就被自己的人头气球吊了起来。 而和子家里的情况，也逐渐走向了崩坏，他父亲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想去上班，並认为只要护住脖子就没事了，哪料刚出门，就直接连手臂带脖子直接被气球吊了起来，隨著天空中无数人头气球，一起升空。 紧接著，是女主的弟弟，因为家里没有食物了，没有人出去找食物，迟早是死路一条。 所以女主的弟弟拿著一把尖锐的伞，称气球敢过来就刺它，走出了门。 只是他刚出门，就也遇到了自己的人头气球。 最后是女主的母亲，因为丈夫和儿子迟迟没回来，同样崩溃了，衝出了家门，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漫画中，被吊死的人越来越多，整个世界都漂浮著膨胀的人头气球，世界仿佛在崩溃。 不。 已经崩溃了！ 而漫画的时间线，也回到了一开始。 『叩叩叩。』 有人在敲窗。 和子蜷缩在房间角落瑟瑟发抖，她冷汗密布，脸上满是惊恐。 因为她住在二楼……唯一能敲窗的，只有人头气球！ 她父母没回来，出去找食物弟弟也没有回来，他不知道弟弟他们的情况，是成功逃离了还是失败了……反正现在整个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疲惫的躲在书桌旁，听著外面敲打窗户和呼唤的声音，快要疯了……但没有人来救她！ 而就在这时……忽然，和子听见窗外传来了弟弟急切的声音。 她弟弟告知她，自己找到了食物，同样让她快点打开窗。 飢饿，恐惧，濒临崩溃的女主听到弟弟的声音，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刻来到了窗前。 只是，她还绷著最后一根弦，没有急著打开窗，而是观察了起来。 窗外，模模糊糊倒映出瘦削的身影……那確实不像是人头气球，那確实是她的弟弟…… 和子如蒙大赦，立刻打开了窗。 只是…… 打开窗后，出现在她面前的，只是弟弟的尸体。 他的尸体被吊在窗户前，身体被自己带出去的伞刺穿，伞的铁骨深深没入腹內，吐著舌头，死法惨烈。 而他脖子，正套著一个绳圈，而绳圈往上繫著的，正是女主弟弟的人头气球。 他吊著自己的身体，看著打开窗的姐姐，道：“姐姐，谢谢你帮我开窗……” 而在旁边，和子自己的人头气球，咧开嘴笑了起来。 同时，尾部繫著的绳圈，飞向了女主。 ……完。 “……” 故事的结局戛然而止，完全没有交代结果，全凭读者自己想像。 恰到好处的留白，带著些许耐人寻味。 整个故事没有起因，没有结果，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藉助怪诞的画面来描写角色心理状態！而是彻头彻尾的恐怖展开……一场恐怖狂欢！ 黎雪红唇微启，有些呆滯地看著最后一幕，接著娇躯猛地一颤，愣在了原地，整个人犹如陷入到了未知的恐怖中。 第14章 失去理智的黎雪 黎雪確实很喜欢漫画，但她的喜欢，是有界限的…… 而恐怖漫画显然不在此列。 因为她並不喜欢那些扭曲，怪诞，惊悚，让她觉得不適的画面。 相比起来。 她更加喜欢那些美好事物，就比如身边的唐瑶。 不过她是编辑……哪怕是不太能接受这种类型，出於专业需求，她平常有时间也会去看。 不如说，所有类型的漫画她都会去看。 虽然她看的大多都是市面上称得上热门的作品，相比起自己负责的少女漫画来说，阅读量並不算大。 但那也比大多普通读者看得多了。 黎雪二十多岁就成为了编辑部的副编辑，她的同事对此没有怨言，背后没有说三道四那肯定不可能。 但是，她却坐稳了那个位置……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说她什么的都有，却唯独没人质疑她的专业。 这就能看出来，她在编辑方面的才能……以及，背后付出的努力。 但是。 黎雪接触的恐怖漫画不算少，市面上大多热门的作品都接触过。 可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扭曲？或者更准確地说，这么狂放且热闹的恐怖漫画！ 第一次。 她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恐怖漫画。 同样也是第一次，看恐怖漫画看到最后，整个人呆住……先是留下一个敲窗的引子，勾引读者的好奇，接著隨著剧情展开，將日常习以为常的事物注入恐怖元素，將代表喜庆以及童真的气球前面加上人头二字，慢慢將读者代入到恐怖的氛围之中。 那写实画风带来微妙真实感，那细致的面部表情和身体动作，最终在人头如同气球一样瘪下去的画面中……化作了最直接的衝击力！ 最后剧情走向失控，在大场面式的恐怖狂欢下，麻利收尾，带著些许余韵，直接结束。 整部漫画一气呵成，带来的衝击却久久难散，那开放式的结尾让漫画阴鬱的气氛犹如散开的浓雾，仿佛能透过纸张一般，紧紧包裹著她。 这真的是……太老练了！也太天才了！ 人头！气球！这都能联繫到一起！！ 还能这样画！！ 这是……业余爱好者？ 这还业余的话。 那业界大半漫画家估计都得自杀了！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这是恐怖漫画。 唐瑶画恐怖漫画。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真的……搭边吗？？？ “看完啦？” 这时。 唐瑶也注意到了黎雪翻到了最后一页，放下手机抬起头来，看著眼前依旧死死捏著原稿的大姐姐，笑著问了一句：“怎么样？” “……” 黎雪缓缓回过神来，从原稿处收回目光，抬头看向了可可爱爱的唐瑶。 这一刻。 她终於感觉自己从漫画世界中抽离出来了，回到了现实中。 但也正因为如此。 她根本！无法！將唐瑶和眼前的恐怖漫画联繫到一起！ 这反差也太大了！！ “很好。” 黎雪愣了许久许久，虽然有些混乱，但还是回道：“出乎意料地好，虽然恐怖漫画受眾肯定不如常规漫画，但老实说m画到这种程度，任何一个编辑都不会说什么要更改之类的话……这是你画的？” “嗯，这应付足够漫画奖了吧？” 唐瑶点了点头，有些开心地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所以说现在的问题不是漫画奖，而是怎么从创投那里拿钱……” 嗯，从技法层面出发，这確实是她画的。 “你……” 黎雪听到確切的答案，低头看了看漫画，又抬头看了看唐瑶，忽然道：“你先站起来。” “嗯？” 唐瑶有些疑惑，但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干嘛？” 黎雪看著眼前款款而立，瓷白绝色的脸蛋上满是疑惑的女孩，听到她的问题，沉默了。 干嘛？ 你说呢！ 黎雪有些混乱地站起身，然后往前一步，来到唐瑶身前，抬起手轻轻按著她的肩膀，认真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誒？” 唐瑶看著来到自己面前的成熟御姐，完全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我受什么刺激了？” “那你为什么会画这样的恐怖漫画，等等……我应该换种问法，你这样的画技，为什么要来当编辑？不对，还有创业的事……” 显然。 黎雪这位大姐姐，此刻还没完全从漫画中抽离出来……依旧很混乱，甚至都有些语无伦次。 “你冷静点！黎小姐。” 唐瑶看到黎雪胡言乱语，隱约猜到了什么，伸手也想拍拍她的肩膀，但因为黎雪的手臂挡住了……只能放弃，转而轻轻捏了捏这位大姐姐纤细的腰肢，想藉助轻微的痛感让她稍稍冷静下来，同时回道：“我確实画过漫画，只是后来放弃了，然后才转行做的编辑……至於为什么会画恐怖漫画，只是因为这个故事有趣而已，而且漫画奖没作品不是吗？我懒得再去找人了，就自己尝试画了一下，跟受没受刺激没关係，不用担心。” “……” 黎雪看著表情如常的唐瑶，更加混乱了，整个人犹如喝醉了一般晕乎乎的……还挺可爱。 好一会后。 她才消化完唐瑶的话，加重力道按著唐瑶的肩膀，继续问道：“我问一句，你昨天才被告知自己负责的漫画奖大神稿件被推了，今天就拿出了自己画的漫画，所以你是……早就在准备了？” “不是。” 唐瑶轻轻摇了摇头，下意识道：“我昨天晚上才想到的，我没事准备这个干嘛？不过昨天也了不少功夫画就是了，画到了凌晨两点……” 她真的只是下意识。 毕竟她画的时候，完全可以说是『照本宣科』，不知道是穿越的功劳还是两份记忆共存的缘故，她记忆力超级好！別说一本漫画了，她连前世几岁的记忆都能清晰回忆起来。 这再加上……唐瑶前世社畜生活造就的画工和原主的画工似乎也叠加了，可以说画起来完全没有难度，一晚上已经算慢的了。 但这只是对於她来说…… 这对於眼前完完全全是原住民的黎小姐来说，这简直惊！世！骇！俗！ 啊~漫画奖稿件没有了~那我就自己画吧~誒嘿~一晚上画好了呢。 要是刚刚，有人跟黎雪说这样的话，她会直接给对方一个白眼，扭头就走，迟疑一秒都是对自己智商和常识的侮辱。 但现在，眼前的唐瑶，就用不同的语气，述说了类似的事…… 可她却完全不能给白眼，因为作品她刚刚才看完。 那可不是什么业余爱好者的自嗨作。 而是哪怕她用专业编辑的视角来看，都称得上超凡的短篇。 所以听到唐瑶的回答后。 黎雪又沉默了，她默默看著眼前被自己按住的女孩，许久后，才缓缓问道：“一晚上？” “嗯，一晚上。” “那你还创什么业啊！！！！” 再次听到確切的答覆。 黎雪终於绷不住了，按住唐瑶的肩膀用力摇晃起了她，绝美脸蛋红扑扑的，整个人都激动得不行：“一晚上就画出那样的作品！那不就是超级天才吗！那还当什么漫画编辑啊！你给我画漫画啊！你给我去靠画画生活啊！版税！你完全可以靠画画赚一辈子都不完的版税啊！ 而且你水平那么高不说！还那么漂亮！完全可以成为漫画界最闪耀的明星！只要画下去，別说钱了！你把我娶回家都没问题！你这样还创什么业啊！还做什么美少女收集游戏啊！你自己就是美少女！你给我清醒一点！！！” “……” 唐瑶被前后摇晃著，看著眼前激动到有些失去理智的御姐，有些错愕：“誒……？” 第15章 专业 “黎小姐，你別摇我了，快散架了，真的快散架了。” 唐瑶並没能让黎雪冷静下来，依旧被不断地摇来晃去，这种大幅度的前后运动，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根本没做过，毕竟这样真的很累人，重心完全就不一样。 而且她早上说需要换大一號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她赶紧用力握著黎雪胳膊，近乎於哀求般再次提醒了她一句。 “……你给我画漫画。” 黎雪终於冷静了下来，看著眼前跟自己视线平齐的高挑女孩，认真道：“真的，不要再想什么创业了。” “你先听我说。” 唐瑶有些不適应地扭了扭身子，稍微舒服了点后，握著黎雪的胳膊，同样认真回復道：“黎小姐，你让我偶尔画还可以，但长久画我確实不行，因为我已经画得够多了……最重要的是，你也是漫画编辑，应该知道漫画家参加漫画奖是一回事，但正式连载又是另外一回事。 漫画奖，连载准备，正式连载，连载五话后残酷的淘汰制，我真的不確定自己能走完。 更重要的是，太慢了。” 其实最后一个原因才是重点，太慢了，赚钱的速度太慢了。 如果硬要画的话，唐瑶也不是不能厚著脸皮继续画一些前世的作品。 毕竟她看过的漫画也不算少。 但就算如此，就算她能立刻拿奖，走上漫画家连载的道路，要赚到足够的钱，也需要一段时间，那时候估计黄菜都凉了。 估计到时候薰都毕业了。 所以她不可能靠这个赚第一桶金。 因为如果跟她前世一样的话。 移动网际网路兴起后，发展会极其快。 另一方面的话，她也確实想试试看前世未曾走过的道路。 “那你创业就能保证一定成功吗？那不是你更不了解的领域吗？” 黎雪听到这话，彻底冷静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要吃漫画这口饭到底有多难，拿奖然后迅速陨落的漫画家，更是数不胜数。 但因为她自己很喜欢唐瑶的缘故，下意识就忽略了这些。 直到这会唐瑶提醒。 但知道归知道，她还是觉得相比起创业，漫画更加適合唐瑶。 毕竟她是漫画编辑。 “当然不一定能成功，但我觉得成功率不低，我也更愿意尝试创业这条路，毕竟赚钱速度不一样，而且风口转瞬即逝……” 唐瑶想了想，缓缓回道：“你就当这是我自己的某种过上好日子的执念吧，实在不行，如果失败了，我再回来画漫画好了，毕竟都是画美少女，也没差。” 执念。 黎雪听到这话，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眼身前的唐瑶。 唐瑶朝她笑了笑。 黎雪嘆了口气，想到她说失败了就会回来画漫画，有些被说服了。 只是，她依旧不甘心：“美少女美少女，你口中的美少女收集游戏真的那么好吗？天天把画美少女掛在嘴边很奇怪，毕竟你自己就是美少女……” “不一样的，黎小姐。” 唐瑶听到这话，一副『你太天真了的表情』，握著她的手让她放开自己的肩膀，接著挺起傲人胸膛，理直气壮道：“我们是真人，真人就会有一堆的麻烦……比如我们要上厕所，但我画的美少女不一定！” “……” 黎雪闻言，微微瞪大美眸，震惊……或者更准確地说，无语，反正她表情很复杂地白了唐瑶一眼：“你在说什么胡话？那要怎么消化？体表蒸发吗？而且……这很重要吗？” “具体原理你別管，至於重不重要，我只是在跟你阐述不同而已。” 唐瑶依旧挺著腰肢，曲线优美的高耸颤巍间，再次理直气壮道：“相比起现实中麻烦的人，画在纸上的美少女是另一回事，认识到这一点的人，才叫专业！” “……” 黎雪再次白了唐瑶一眼，然后伸出嫩白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 然后。 唐瑶自己也绷不住了，嫣然一笑，似乎也被自己的言论给逗笑了。 黎雪看著唐瑶白皙小脸上的动人笑容，摇了摇头，然后问道：“你確定要试吗？” 唐瑶点了点头，认真道：“嗯，我今晚就开始吧……画一些美少女底稿，想办法做个策划书，然后再给你看。” “好吧……” 黎雪轻舒了口气，看了眼桌上那惊艷的短篇漫画，接著道：“但你要答应我，如果最终失败了，不要自暴自弃，要回来画漫画……到时候无论什么忙我都会帮你。” 唐瑶一口答应了下来：“当然，到时候你让我画什么我就画什么，哪怕是少女漫画，我都画给你看！” 黎雪满意了：“那你准备一下吧，如果可行的话，我就帮你联繫那个创投基金的经理。” “好，真的太感谢了，黎小姐。” 唐瑶感激地看著眼前的御姐，真心实意地道谢了一声。 这位机缘巧合认识的朋友。 真的太好了。 “先別急著谢我，说实话我还是更看重你漫画方面的天赋。” 黎雪摇了摇头，重新將目光投向桌上的原稿：“对於你创业一事，对於你说的美少女手游，我並不是很看好，因为我至今都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唐瑶笑顏如道：“那你就等著我拿出饼……不对，ptt和策划书的那一刻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嗯。” “不过……” 唐瑶话锋忽然一转，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高挑美丽的御姐，带著坏心眼的表情，道：“为了让我更好地画美少女，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 黎雪有些疑惑：“嗯？” 唐瑶眨了眨眼睛：“能不能麻烦你明天穿黑丝？我要参考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 她还是想儘量掺几个自己的xp角色进去…… 而少女的话，只要参考薰就好了。 御姐的话，眼前的黎雪就是个不错的对象。 不是自己想看哦。 “黑丝……既然要参考的话，你自己为什么不穿？” 黎雪低头看了眼自己那笔直併拢在一起雪白长腿，然后抬起头来，反问了一句。 因为嫌麻烦的缘故，加上不想穿高跟鞋，她今天穿的是船袜。 “我没有！” “那我送你。” “我不穿！” “……” 黎雪伸手轻轻掐住唐瑶的脸颊，娇嗔道：“你不穿让我穿是吧？” 唐瑶使用真诚必杀技：“黎小姐，你穿更好看。” “……” 黎雪愣了愣，然后轻轻白了唐瑶一眼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实话。 她一开始穿黑丝也只是跟风，让自己显得更加成熟之类的。 毕竟唐瑶此刻经歷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也曾经歷过，但因为负责的是女性向漫画，烈度没那么大而已。 当然，你要说她没有让那些男人看看自己的腿有多长，有多好看的心思，那也是假的。 一开始確实有。 只是隨著时间推移，就没有了。 因为她对身边的男人完全失望了，从一开始的『给我看过来，看看姐姐的腿有多长』，变成了『看什么，盯著別人的腿看是不是有病』。 而到了现在，她已经完全没其他心思了，偶尔穿也只是习惯使然，为了让自己更好看，而大多时候都嫌麻烦了，乾脆不穿了……至於夸奖，老实说如果是男性这么说，她多半只会在心中翻白眼，更別说要求她穿了。 不过眼前的是唐瑶。 说实话。 黎雪被她夸还挺开心的……是那种几个男人夸都没有过的开心。 所以……满足她吧。 “行，我明天就穿。” “真好真好。” “……” 黎雪看著眼前开心的唐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好哄。 她暗自感嘆了一句，接著將话题拉了回来，因为两人在休息区呆的时间有点长了，虽然问题不算大，但快两点了还赖在这里確实不太好：“所以，漫画奖你就投稿这个短篇？” 唐瑶：“嗯。” “你们那位丁主编看过没有？” “我都说你是第一位读者，他怎么可能看过，而且你觉得他会在意我找到的替代品？他口中三流漫画家画出来的东西？” “三流漫画家……他哪里来的勇气？” “我怎么知道？” “……” 黎雪皱了皱眉，突然就对那位只是点头之交的《big comic》主编產生了极其强烈的恶感：“你不用管他。” “我哪有时间在意他。” 唐瑶隨口回了一句，接著看向眼前蹙起秀眉后，有了点冰山美人感觉的黎雪，突然想到了什么，促狭道：“黎小姐，你刚刚是不是说娶你来著?” “……” 黎雪微微一怔，接著漂亮脸蛋慢慢染上了红晕：“你听错了。” “果然。” 唐瑶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听错，调戏道：“黎小姐著急了捏，已经想嫁人了捏，看来我得儘快赚钱了……” “你给我闭嘴。” 黎雪端庄美丽的脸蛋带著红晕，伸手掐住唐瑶柔软的脸蛋，不准她说下去：“谁娶谁还不一定呢！要嫁也是你嫁过来……” “你觉得可能吗？” “我天天穿黑丝给你看。” “呃……这也不是不能考虑。” “……” 黎雪有些羞恼，不断揉搓著唐瑶柔软的脸蛋：“你也太不坚定了！” 唐瑶再次摆出一副『你太天真了』的表情：“胡说什么啊，这叫灵活的底线！” “那未免也太灵活了！” 黎雪立刻吐槽了一句，然后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除了彼此外，其实都没有能开这种玩笑的人。 而作为首次，两人都觉得挺好玩。 “好了，不说这个了，总感觉怪怪的。” 黎雪放开唐瑶的脸蛋：“……所以漫画你要用本名投稿吗？” “还在想，晚点告诉你。” “好吧……那漫画叫什么？我记一下。” “就叫……《人头气球》。” 第16章 豪赌和Fate 快两点的时候。 唐瑶和黎雪终於分別了。 两人一人去了楼下，一人去了楼上。 因为两本杂誌的编辑部不在同一楼层。 而当唐瑶重新回到《big comic》编辑部，大多数白天上班的编辑都外出了，连主编也不知道哪去了。 不过那位康鸣还在。 他远远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是唐瑶，眼睛一亮：“中午好。” “中午好。” 唐瑶坐回到工位上，开始为邵常青的原稿做分镜指定，同时探头看了眼康鸣的工位：“你在做什么？” 康鸣：“读者调查表。” 唐瑶露出瞭然的表情，接著问道：“感觉怎么样？” 所谓的读者调查表，类似於她前世少年jump那套令所有漫画家窒息，为了有效应对残酷的市场竞爭从而诞生的『调查表至上主义』。 这套制度简单来说就是，每部漫画连载至第五话，如果在调查表中得票上升、人气上涨，那么就可以继续连载。 但一旦得票下降、人气下跌，那么漫画连载到第十话，就会被强行腰斩。 不管剧情发展到什么地方，不管故事讲到什么地步，直接完结。 而五话过后，还有末位淘汰制……排在最后的漫画，几周內排名如果没能上升，也要被腰斩。 总之，非常残酷。 这也是黎雪没有真强行让她走上漫画家这条路的原因。 因为她也知道这残酷的制度下，漫画家真的挺难的，是半点鬆懈都不能有，期期都要有悬念、有高潮，都要强行製造出让读者期待的场面。 “感觉跟想像不太一样。” 康鸣看著手中的调查表：“只能说还在习惯吧？”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哦——” 唐瑶闻言，拉长声调，接著突然问道：“那你对手游怎么看？” “手游？” 康鸣听到这话，有些意外地扭过头去。 唐瑶点了点头：“对。” 康鸣犹豫片刻，赧顏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那是未来，手机的发展潜力比传统网际网路要大，如果可以其实我也想试试看从事这方面的工作，那个对战平台其实就是梦想的產物之一。” “这样啊。” 唐瑶闻言，翻动原稿的手微微一顿，接著问道：“那假如，有一份平均工资，手机游戏相关的工作摆在你面前，你会不会去做？啊……有个前提，这家公司处於草创阶段。” “会去做。” 康鸣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坦诚回道：“哪怕是草创阶段的公司。” “……” 唐瑶笑了笑，然后轻声道：“一言为定。” “？” 康鸣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身旁的唐瑶，紧接著就被那笑顏晃得有些迷糊。 …… 工资薪酬虽然不跟业务能力掛鉤。 但確实跟上心程度掛鉤，那句几百块钱玩什么命是话糙理不糙。 而当一个员工產生了辞职这样的想法，並且决定要付诸於行动的时候，业务能力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唐瑶也不能免俗，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圣人。 她在得到黎雪的承诺，康鸣的答案后，瞬间就觉得分镜指定做不下去了，恨不得当场回家画美少女……要不是考虑到在工位上画有些奇怪，她都想先画为敬了。 还好残存的理智將她拉了回来，虽然她不是什么圣人，但基本的责任心还是有的。 所以她还是耐著性子，了一下午处理完工作上的事。 下午六点多。 唐瑶最后检查了一遍那位邵老师的原稿，確定没什么问题后，將其和那位欧老师的大作一起丟到主编桌子上，然后解脱一般开始收拾东西。 回家画美少女去咯！ “贵方は风のように~” 大概是因为心情不错。 她收拾的时候还轻轻摇晃身体，哼起了歌。 一旁。 依旧和读者调查表搏斗的康鸣听到了，侧头看著似乎心情不错，轻轻摇晃著身体，哼著不知名旋律的唐瑶：“要回家了吗？” “嗯，明天见。” 唐瑶开心地摆了摆手，接著朝门口走去。 康鸣看著浑身上下都透著青春与开心气息的背影，似乎被感染了，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另一边。 唐瑶確实很开心，哪怕堪称漫长的通勤路都没能消磨掉这份开心，甚至一直持续到了家。 “薰。” 刚打开门。 仿佛月读一般。 唐薰抱著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姐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確认没事后，抱著衣服转身前往了放置洗衣机的地方。 因为她下课时间比较早，而且距离也比较近，唐瑶每次下班回来，她基本都已经洗完了澡，准备做晚饭了。 说实话。 她真的非常懂事，要是没有她为唐瑶分担生活上的琐事，唐瑶都不敢想像自己来到这里后的生活会变得多糟糕。 “你面对回家的姐姐是不是有点太冷淡了，薰。” 唐瑶半躺在沙发上，等清冷的少女回来后，轻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调侃了她一句。 “你想让我说什么。” 薰挨著自己的姐姐坐下，轻轻拢了拢长发，同时回答：“姐姐，欢迎回来吗？” “那倒不必。” 唐瑶轻轻笑了笑，看著身旁似乎准备扎马尾做饭的少女：“我就是好奇你每天上下打量我一遍是什么意思？確认自己的姐姐还活著吗？” “差不多，我很担心你的精神状態。” 少女放开自己的头髮，转头看向以往都是疲惫回来，今天却意外轻鬆的姐姐：“如果有一天你崩溃了，不想上班要宅在家里，我要提前做些准备。” 唐瑶半开玩笑道：“什么准备？將我赶出家门的准备？” 少女收回目光，没回答自己的姐姐。 “真冷淡啊，不过放心哦，薰。” 唐瑶也根本不介意，只是往她那边挪了挪，放鬆般將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笑道：“大人们比你想像中要来得坚强，因为会满嘴牢骚缓解压力，经常说谎应对各种人际关係，还会做卑鄙的事。 实在不行的话，还能待在车里哭完再回家，完全没问题。” “你眼中的大人太可悲了。” “大人们就是那么可悲的存在，所以別板著张脸渴望长大，大人们的世界可不好玩。” “那你为什么不对我发牢骚？每天哭完再回来的吗？” “……” 唐瑶轻轻笑了笑，自己这妹妹还挺会说：“那倒不至於，因为你姐姐还没正式迈入大人的行列，而且你姐姐没有车，虽然体验过就是了。” “那不如回家哭。” 唐薰闻言沉默片刻，缓缓道：“至少家里还有人在，虽然不如车里私密，虽然很丟脸，但从小到大的你丟脸的事我都知道，不如说一周前你在我面前就已经把脸丟完了。” 一周前，正是唐瑶来这个世界的时间节点。 唐瑶表情僵了僵，然后脑袋离开少女的肩膀，转过头来。 唐薰看著自己的姐姐，面无表情。 “你就那么喜欢揭自己姐姐的伤疤？” 但唐瑶可不会被她的目光逼退，直接伸出手，轻轻捏住她柔软滑腻的小脸，微微用力。 唐薰正对著自己的姐姐，漂亮小脸变形，被迫嘟起了樱桃小嘴……那股子清冷感瞬间消失，反倒显得有些萌。 “……去洗澡。” 唐薰轻轻瞪了眼自己的姐姐，终於不再淡然，挣脱开自己姐姐的手，站起身来：“我要去做饭了。” 唐瑶看著步伐幅度比平常要大的少女，歪了歪脑袋，会心一笑。 洗完澡。 两姐妹一起吃了晚饭。 唐薰照例主动端著碗走向了半露天的狭小厨房，承担起了收拾的责任。 唐瑶倒是没有去分担，主要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 她回到了两姐妹的房间，再一次坐到了桌子前，然后抽出画纸，只是这次不是画什么漫画，而是画美少女立绘。 当然，虽然下班就在说了。 但一上来瞎画肯定是不行的……哪怕她前世的经验表明，在移动网际网路初期，抽卡手游確实很受欢迎，而且確实能赚到大钱。 甚至后期跟风的也都赚到了钱，好像每个人都能从手游哪分一杯羹一样。 可当初推出百万亚瑟王这款抽卡二游鼻祖的是史克威尔，虽然唐瑶穿越之前已经变得很拉了……但怎么说那也是拥有最终幻想系列，王国之心系列，勇者斗恶龙系列的游戏大厂，相关的经验和资源完全不是什么工作室能比的，就更別说个人了。 单单配套玩法这一点，就不是美术资源能解决的，虽然前期的抽卡游戏出了名的不重视玩法，但没有肯定不行。 那些做起来难度太高的玩法就別想了。 另外还有很多层面需要考虑，就先不说剧情，配音了。 光是游戏內可获得资源……即免费抽卡资源以及游戏外输入资源——氪金抽卡资源怎么分配，就足够让她头疼了。 不过好在，她能参考的成功例子不少。 她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从前世那庞大的游戏库里，拼凑整合出一个製作难度和营收能够达成平衡，並且適合这个世界的手游，从而拿到投资，赚到人生中最重要的第一桶金。 这需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因为如果失败了，她就只能靠画漫画维持生活了。 当然，如果成功了……她大概就可以暂时挣脱钱的枷锁，干更多的事了。 这是一场豪赌。 “那么首先……需要確认游戏的底子。” 唐瑶轻轻转动手中的铅笔，思考良久后，在画纸上写上了一个单词——fate。 大名鼎鼎的fate系列。 第17章 抽卡游戏 如果说，现在让唐瑶立刻想一个適合做抽卡游戏的剧情原案，那她第一反应肯定是fate系列。 因为不管是剧情设定，还是成功案例，它確实是最適合的。 那格外契合抽卡的英灵从者系统，现有的职称，职阶，技能，宝具等设定。 还有那虽然后期越运营越来越不行，但確实辉煌过的手游《fate grand order》。 这都是加分项。 而且最重要的是，fate原作本身就很有趣，更別说其中还有部走成人风，由虚渊玄负责原案，飞碟社最用心的作品之一的《fate zero》了。 其实大多动画，当时看是存在一定的滤镜的，很多记忆中的神作，或许过个几年再看也就那样了……但《fate zero》显然不属於此列。 它是属於那种哪怕过个几年再看，依旧称得上神作的作品之一，这点从飞碟社后面再也没有做出来过超越其的作品就能看出来。 fz本身个性鲜明的人物塑造、节奏紧凑的敘事都是极有记忆点的。 而这作为游戏的引子，可再合適不过了。 虽然唐瑶前世很多人都调侃抽卡游戏的玩家都是人傻钱多。 可事实上，玩家大部分还是理性人，能少一分是绝不多一分的，你要让他们为爱付出金钱，那起码也要让她们诞生爱的感情，真粗製滥造搞出来一个抽卡手游，仅仅凭藉漂亮好看的立绘，就想让玩家大规模买单，是不够稳重且自大傲慢的想法。 前世抽卡手游大赚特赚的时候，不就有不少跟风之作栽了跟头吗？觉得隨便画点好看的插画就能让玩家买单，那確实太过於天真了。 而要怎么让玩家诞生爱这样的感情，立绘是一方面，还需要配合的地方不少，声优，剧情，人物塑造，甚至玩法都很重要。 但凭藉目前唐瑶的能力，確实没办法在这方面发力。 所以她只能走某种意义上的捷径了。 比如说……足够好的原作。 动画目前肯定是做不出来，但漫画可以。 当然，漫画带来的观感势必不如动画，因为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载体。 而很不凑巧……《fate zero》能成功，跟极其充沛的作画资源是分不开的，要想在漫画上復刻动画那种感觉，根本不可能。 两种载体虽然极其相近，但却拥有完全不同的特质。 比如说，唐瑶前世死掉之前看过的最好的动画作品《葬送的芙莉莲》，大多看过原作战斗画面的读者，估计都会忍不住发出『这还是交给动画组吧』的感嘆。 不过，一部优秀的作品，哪怕有缺点，既然能被喜爱，那证明其一定有著能完全压过缺点的优点。 芙莉莲原作画战斗確实是不太行，但丝毫不妨碍其好看。 而《fate zero》哪怕去掉那些用极其充沛的作画资源堆起来的战斗场面……凭藉个性鲜明的人物塑造、节奏紧凑的敘事以及极其优秀的点子，相信也还是能让读者发出『这本漫画真有趣』的感嘆的。 而只要漫画有一定的热度，只要fate那套英灵从者系统能够在读者心中埋下种子，只要作品中那些角色能够得到读者的喜爱。 那就可以让手游里的设定变得更加容易接受，更加容易被理解，而且其中部分在漫画已登场中的角色，还能直接获得玩家的好感，从而骗钱……不是，从而激发玩家们想要得到他们的想法。 所以。 这款游戏的第一步，不是什么画美少女。 而是，根据fate原作，画一部足够好的漫画。 其中最合適的，当然就是《fate zero》。 “……” 唐瑶慢慢在纸上写上『画出《fate zero》漫画版』几个字。 当然。 这第一步要做好也不算简单，动画转漫画的难度先不谈，那庞杂的设定要用漫画铺开，光想想都头疼，还有战斗……而且画出来该怎么推广也让人头疼。 但这显然不是一步就能解决的问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力而为。 而第二步，很显然，就是游戏方面的问题了。 整个游戏的框架需要考虑，太难太麻烦的玩法，因为耗费的资源和精力太多了，肯定是不合適抄的，难度太高的也不適合。 另外就是《fate grand order》……后面运营实在是太糟糕了。 唐瑶一开始就放弃了照搬的想法，可以模仿指令战斗系统，因为这套系统比较简单一点。 但其他就要再考虑了，既不能太过於简陋，让玩家们觉得这玩法隨隨便便就能打，我干嘛抽卡，也不能太过於难，超出这个阶段她能做出的最大努力。 她打算先將整个游戏框架確定下来，然后按部就班地往里填充，根据情况调整。 很麻烦。 但唐瑶还是耐著性子，一点点地列出各类抽卡游戏好的玩法，从中分出哪些是好做的有趣的，哪些是难做的糟粕的，然后又根据难度再次细分。 逼仄的房间里。 唐瑶伏案不断写著什么。 当唐薰洗完碗，走进房间里，就看到自己姐姐手边已经堆了一大堆的纸张，上面写了一堆她不是太懂的术语。 什么战斗系统，强化系统，抽卡资源分配，卡池设计等。 而且有越写越多的嫌疑。 “你在干嘛？” 唐薰稍微看了会，出声好奇询问了一句。 “游戏策划案。” 唐瑶抬起头来：“等会再聊……薰，我正在进行脑力风暴。” “……” 唐薰闻言，不再说话，只是再次拿出吹风机，帮自己的姐姐吹起了头髮。 而唐瑶也没有被影响的模样，很快就放下了笔，打开了身前的笔记本电脑，飞快敲击起了键盘，写起了企划书。 速度极快。 唐薰吹头髮的途中，每次抽空看一眼，就会发现电脑上多了密密麻麻一堆的文字。 那些刚刚她看过的术语，什么战斗系统啊，强化系统啊，都得到了扩充说明，而且后面往往还跟著一堆的数值之类的，某些地方还標註了插画描述。 这是在做什么？ 唐薰不太了解。 但她总觉得，自己的姐姐……似乎变得更加厉害了。 虽然她一直都很厉害。 而直到唐薰吹完头髮，唐瑶依旧在写著什么，而且完全没有瓶颈的模样。 她敲击键盘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偶尔还会拿出画纸勾画一些什么。 唐薰看到这一幕，犹豫片刻，没有继续进行下一件事，而是先去晾晒衣服，接著又处理了不少琐事。 而等唐薰再次回到房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唐瑶也终於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正在查漏补缺……其实还有不少东西不能写上去，而是需要在製作的时候隨机应变，甚至是测试途中不断调整。 她只是儘量將整个游戏的框架描绘出来，一方面是为了整理自己的思路，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別人能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那么接下来，就是將承担引子的漫画原作《fate zero》画出来，然后確认游戏里登场的角色，添加剧情以及立绘了。” 唐瑶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发现大问题没有，举起手用力伸了个懒腰。 说实话。 她自己其实都对这成果的诞生有点惊讶。 因为太快了。 哪怕有前世记忆辅助，这也太快了。 刚刚除了被薰稍微打断了一会，其他时候她仿佛都能看到，自己眼前不断浮现出玩过的游戏，各种游戏新闻，以及感兴趣翻阅过的游戏文章。 ……难道这就是in the zone状態？ 搞不懂。 但应该是好事。 大致思路已经確认了，先画《fate zero》，隨后將主要登场人物，也就是srr的立绘和剧情给確定了，最后就是製作…… 当然，问题还是有，投资，后续推广，製作等等环节都不明朗。 但总体来说，可以走下去了…… “写完了吗？” 这时。 薰的声音响起，將唐瑶唤醒。 唐瑶回过神来，转头看著穿著热裤，露出一双莹白长腿俏生生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女，反应了过来：“抱歉，你要睡觉是吗？我这就关灯，所以现在几点……”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看了眼，然后愣了愣。 “……哈？这都十二点了？” 唐瑶有些惊讶，完全没想到时间会过得那么快，立刻就要道歉：“薰……” “我不困，我正在等你。” 话还没说完。 唐薰就打断了自己的姐姐，接著道：“你等一下。” 说罢。 她直接转头走向床边的小架子，稍微翻找了一下，接著拿著一卷软尺回到了唐瑶身边，然后道：“站起来吧，活动一下身体，我帮你量完就睡觉。” “嗯？量什么？” 唐瑶站了起来，同时疑惑地问了一句。 唐薰没有说话，只是將软尺递给了自己的姐姐，然后往前一步。 唐瑶伸手接过软尺，然后面对投入自己怀里的妹妹，下意识就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你这是要……噫！干嘛啊干嘛啊！” 话还没说完。 背部突然传来了冰凉的触感，那是唐薰的小手。 唐瑶一个激灵，整个人如同炸毛了一般，下意识就要挣脱：“你脱我bra干嘛？？？” “別动。” 唐薰反过来揽住自己的姐姐，不让她逃跑，同时微微仰起头来，眸子中倒映出自己姐姐绝美的脸蛋：“最近不合適了对吗？你如果想在外面丟脸，那就儘管逃好了。” “……” 唐瑶听到这话，挣扎的动作猛地一顿，相比起在家里，她確实更担心在外面丟脸。 而且確实不太合適了……她本来是想將就一下来著。 现在薰主动帮忙的话，確实是好事。 但是…… “但你也別突然袭击啊，你好歹跟我说一声，让我做点心理准备。” 唐瑶脸蛋通红地瞪了眼自己身前的妹妹：“还有你未免也敏锐了，我根本就没说过这事吧？” “我要是说了你一定会將就，然后拒绝我。” 唐薰重新低头，將带著余温的衣物放到凳子上，同时回道：“至于敏锐，你偶尔会不適地扭一下，谁会看不出来。” “我就看不出来！” “那是你迟钝，別动。” “……” 好像被骂了。 唐瑶抿著红唇，只能保持不动的姿势，侧头看向一边，双手轻轻捏著薰的衣服。 唐薰美眸移动，稍稍瞥了眼身侧，然后动作不知道为何慢了一点。 当然，唐瑶没察觉到，她现在很紧张：“怎么还没好？” “快了。” “其实不用量那么准。” “你在说什么胡话。” “薰，我是你姐姐，不是自动量尺机器人。” “好了……” 终於。 唐瑶一再催促下，唐薰收起了软尺，同时小声道：“所以到底谁处於青春期。” “什么？” 唐瑶漂亮脸蛋残留著红晕，將衣服拉下整理好后，抬头轻轻瞪了眼自己的妹妹。 说什么呢。 姐姐不要面子的吗？ 虽然刚刚確实没面子…… “我说明天放学我会去买。” 第18章 文心漫画奖 唐瑶虽然很怀疑自己的妹妹是故意的，但苦於没有证据，只能暂时放过她。 而唐薰帮她量完尺寸后，再次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留下一句早点睡，便去睡觉了。 唐瑶也关掉了大灯，转而打开檯灯，继续为赚第一桶金做起了准备。 其实吧，像刚刚那种状况，在唐瑶的记忆里並不算少见，虽然唐薰冷著张脸，好像什么事都不太在乎的模样。 但少女的心思並不难猜，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目前没有能力赚钱，所以她很努力地在生活方面照顾自己的姐姐，衣食这些就不用提了。 那些琐碎的，无论是原先的唐瑶还是现在的唐瑶都觉得无所谓或者难以顾及的方面，她都默默记著，然后採取一种不算亲近，但对自己姐姐却格外有效的方式，付诸於行动。 没办法，无论是现在的唐瑶，还是之前的唐瑶……都对这方面的事不太擅长。 毕竟单靠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想要养活自己和妹妹確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如说坚持到这一步，还没崩溃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根本没时间去顾及那些能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但於改善生活无益的事。 唐瑶是能感受到自己妹妹的好意的，但这也让她更加坚定了拋弃那些无用之事的决心……赚钱也成为了她最强烈的想法。 某种程度上。 唐瑶也分不太清自己目前强烈的赚钱愿望，到底是来自於现在的自己，还是来自於原先的灵魂。 “嘛……其实也没区別。” 唐瑶伸出手，指肚轻轻摩擦著温热的杯沿，想到刚刚只有两姐妹在一起才会上演的日常喜剧，轻轻笑了笑。 她搞不清楚灵魂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记忆的集合体的话。 那此刻的她也是货真价实的唐瑶。 所以到底是谁的想法，根本不重要，因为目的是一致的。 那就是赚钱。 “还是画画吧。” 唐瑶拿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开始琢磨起了《fate zero》的分镜。 檯灯一直亮到凌晨两点。 唐瑶放下笔，看著满满当当的分镜稿，终於起身伸了个懒腰，缓缓舒了口气，关掉了檯灯。 虽然房间小是小了点，但窗户还是有的，正对著阳台。 此刻，月光正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唐瑶转过身去，藉助微亮的月光来到了床边，然后低头看了眼下铺。 少女安静躺在床上，睡顏恬静。 唐瑶笑了笑，没急著爬上上铺，而是原地蹲了下来，伸出手轻轻撩了撩少女额前的髮丝，柔声道：“放心吧，姐姐肯定会赚到钱的。” 隨著唐瑶蹲下。 那从窗户外洒落进来的皎洁月光，落在了她身上，朦朦朧朧的，像是给她白皙动人的脸蛋罩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 第二天。 唐瑶起床的时候，不同於上一次熬夜，这次竟然没有头疼。 甚至於，她都没有熬夜的感觉。 她精神极好地爬下床，有些惊喜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来到了外面。 万年不变一般。 唐薰已经换好校服，做好早饭，等待她出来了。 “薰，其实偶尔休息一下也没关係，你可以出去吃，我也可以在路上买早餐。” 唐瑶看著桌上还冒著热气的皮蛋瘦肉粥，有些担心地看著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少女，犹豫片刻后，劝了一句。 “……” 唐薰闻言，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姐姐，一副『你在说什么傻话的表情』。 唐瑶看到少女脸上的表情，犹豫片刻，没有继续劝下去。 两姐妹吃完早餐，一前一后出门了。 一路无话。 唐瑶来到编辑部，刚进去，就发现这次编辑部比昨天人更齐，甚至那两个负责夜猫子漫画家的编辑都来了。 不过因为不太熟，她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其实她跟整个编辑部的人都不太熟…… 这点从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是黎雪就能看出来。 她並不是一个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人。 哪怕是最混乱的第一天，她也没有抗拒和人交流，或者说相比起和黎小姐交流，她反倒更熟悉怎么和男性打交道。 但很可惜，或许是她来的不是时候吧。 刚来第一天就被分配了超级难搞的欧从权，以及那位拖稿达人邵常青，然后她就发现周围的编辑都向她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一副她可能干不久的模样，偶尔来搭话也是来问联繫方式这些完全跟工作搭不上边的事。 而那几天正是唐瑶最混乱的时候，下班都在整理情绪，哪里顾得上和人聊天。 就算不混乱，她对那些目的明確，没话题硬找的信息其实也没兴趣回。 所以也就错过了和其他编辑交流的机会。 再然后，就更没机会了。 因为那位丁益龙主编，冲她咆哮了。 而唐瑶哪能惯著这位主编，就像昨天一样，她一一指出了问题，然后逐条反驳了回去，两人闹得相当不愉快。 然后……然后连没话题硬找的信息也没有了。 同为一个编辑部的编辑，基本都没有再来找过她，大概是觉得她麻烦吧。 黎雪过后倒是跟她说了些什么高岭之，办公室等级之差，难搞女性特点之类难懂的话。 但唐瑶压根没认真听。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跟整个编辑室都不熟。 甚至人都没认全。 不过，大多部编辑的脸她还是记住了。 而这么多人大早上来，显然是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 唐瑶刚坐下不久，丁益龙也来了，今天他的状態不错，至少没有明显的醉態了，就是脸色依旧很臭，而且进来时还瞪了唐瑶一眼。 唐瑶则直接瞪了回去，一点都不让。 瞪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就说。 你以为你能压力我吗？ 另一边。 发现唐瑶一点移开目光的意思都没有，反倒直勾勾地看过来，丁主编自己先绷不住了，主动移开了目光。 他来到了自己的工位前，然后面向所有人拍了拍手：“都过来一下，我有事要说。” 所有编辑闻言都站了起来，唐瑶也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不过，考虑到两人的关係，她没有往前靠，只是站在最外围，而站在她身边的，正是新进干员康鸣。 “唐瑶…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康鸣发现身边的是唐瑶，下意识就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但过后似乎觉得不太尊重，又加上了尊称…… “你直接喊我唐瑶就好了……估计是漫画奖的事。” 唐瑶低声回了一句。 而她话语刚落，丁益龙也开口了：“文心漫画奖开幕的日期定下来了，就在下周一，我需要你们知会自己负责的漫画家，让他们在新一期杂誌发售后，帮忙在社交媒体上宣传一下，虽然不是强制性的，但为了完成上面的目標，我要求你们尽最大的努力。 反正你们负责的漫画家也要在杂誌发售后宣传自己的作品，顺带提一嘴的事。” “另外，这次文心漫画奖跟新手奖不同，除了评审那边，你们自己也多关注一下，根据新媒体部门的说法，网站会在漫画奖过后开放自主投稿功能，平常你们可以关注一下青年组那边的作品，如果遇到合適的可以去接洽，虽然我个人觉得没什么意义，那只会对杂誌造成影响，但高层既然决定了，那就尝试看看吧。” 说到这。 丁益龙扯了扯嘴角，似乎对网络连载不太认同。 现在说这些，无非就是提一嘴的样子。 而內容部门的老大表明了这样的態度，其他编辑不是傻子，几乎可以宣判网站死刑了。 毕竟谁也不想触霉头。 漫画奖过后，那些在网站上连载漫画，然后想以此来获得杂誌连载机会的漫画家，可以说就只能等死了。 除非……主编换人。 想到这。 唐瑶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杂誌社高层的想法挺好——先依靠漫画奖为网站造势，然后顺势开放自主投稿功能，让网站一步起飞，既保留网络连载，甚至是后续收费的可能，同时也能为实体杂誌筛选出有能力，有想法的漫画家。 但可惜啊，公司內部最重要的青年杂誌主编並不看重。 漫画奖热度过后，哪怕有人去网站自主投稿，而且画得相当不错，也不会有机会上实体杂誌了。 除非是好到离谱的那种。 但这对於一个新生的网站来说，挺难的。 而就在唐瑶想些有的没的时。 “唐瑶！欧老师那边我亲自去联繫，不用你了。” 丁益龙的声音再度响起，带著明显的怨气和怒意：“还有，汤老师確定无法供稿了是吗？” 唐瑶回过神来：“確定，我已经找到了替代……” “你找的三流画家画的作品我不感兴趣！” 但唐瑶的话还没说完。 丁益龙就直接打断了她，毫不客气道：“我也没兴趣知道你找了谁，走普通参赛途径吧！不要用特约作者的名额了！有什么问题也不用跟我说！” “哦……” 唐瑶平静地点了点头。 所谓的特约作者，无非就是保证公平的一种手段。 毕竟让成名的漫画家去欺负为爱发电的人確实太过分了。 所以那些特约作品，会直接进入最后的评审轮，相关奖项也是独立的。 至於普通参赛途径嘛……那就要说到文心馆新媒体部门想出来的招数——读者的投票权了。 简单来说就是，走普通参赛途径的作品，都需要积累一定的读者票数，才能进入评审轮。 这也是为了网站造势。 不过这对於唐瑶来说什么差別。 只是。 唐瑶那不咸不淡的態度，显然不是丁益龙想看到的。 他看著似乎胸有成竹的唐瑶，脸上浮现出了厌恶之色：“不入流的水平就敢去指导欧老师，还三番四次的去！我很期待你这不入流的编辑看好的作品能走到什么地步，別评审轮都进不了，也希望你不要因为自己低劣的水平，莫名的自信毁掉一个漫画家。” 唐瑶没搭理他。 不入流……吗？ 第19章 新一期《big comic》 唐瑶虽然被冷嘲热讽了一波。 但其实並没有多在意。 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位上司对所谓的『领导威严』挺看重的，就像他对编辑这份工作的理解是销量至上，他对自己下属的要求也出奇的纯粹，那就是——听话，忠诚，尊重自己。 相比起来，什么业务能力反倒是其次。 虽然听起来是有些可笑，但这確实是常见的情况，唐瑶前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人。 这主要是因为上司的能力不够强，加上內心狭隘且嫉妒心极强，所以他那脆弱而无能的虚荣心会格外討厌那些能力比自己强，还喜欢顶撞自己的下属，他会挤兑你，用一切暗示手段告诉你，你没有什么了不起。 如果犯错，他更是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贬低你。 其实这种特质出现在老板身上倒也能理解，但这出现在一个编辑部的主编身上，就很无聊了。 唐瑶也知道，自己一天不低头，那估计无论事情做得多么漂亮都不会有所改善。 不过让自己委曲求全这种想法，她从来都没有產生过。 因为没必要。 她现在已经下定决心离职了。 无论拿不拿得到投资。 哪怕拿不到去画漫画，也要离职了，也没必要在意了。 她现在还呆在这，无非就是为了更好的和黎小姐见面，確认未来的路。 现在她解开前世心结，能再次拿起画笔后，连年终奖都不在乎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確实不太忠诚。 “没事吧？” 重新回到位置上。 康鸣刚坐下，就担忧地看了眼身旁的唐瑶。 唐瑶隨口回道：“没事，那句话怎么说来著，你每个月得到的那份钱不是工资，而是精神损失费，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漫画奖的事……” 虽然康鸣来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还没两天。 但他也从丁主编的话中，勉强猜出了前因后果。 唐瑶摇了摇头：“没问题，虽然確实如主编说的，我是个不入流的编辑，那边也是个三流画家，但我个人確实还挺有信心的。” “我怎么感觉不太像。” 康鸣看著唐瑶的侧脸，哪怕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孩虽然在那位主编嘴里一文不值……但事实绝对不是这样的。 “那就敬请期待吧，到时候你自己去网站看就好了。” 唐瑶闻言笑了笑，隨口道：“说到底入不入流，这件事读者说了算，也感谢你的关心，不过嘛……其实我打算离职了，所以那位丁主编的话我確实没放在心上。” “誒！？” 康鸣听到这话，怔了怔，脸上的好奇迅速被震惊所取代。 他可没听过这种事啊。 “因为我想做点別的。” 唐瑶看到康鸣脸上震惊的表情，犹豫片刻，考虑到如果真拿得到投资再说，可能会让其难以接受，所以便打算先给对方做些心理准备：“虽然日期还没確定，不过我一定会走。” “……” 康鸣终於从震惊中缓了过来，虽然感觉很突然，但还是问道：“那你是打算……” 唐瑶转头轻笑道：“做游戏，一开始想做一款手游，你相信吗？” “……” 康鸣看了看唐瑶手中的原稿，又看了看她脸上浮现的动人笑顏，更混乱了。 不是。 这搭边？ 这根本不搭边吧？ 玩笑吗？ 只是不等他想通，唐瑶就伏案干起了活。 康鸣感觉不好问了。 而另一边，唐瑶看著昨天完成的分镜指导，看著那位欧老师最新一期的大作……轻轻摇了摇头。 最新一期《big comic》就要发售了吗？ 欧从权最终还是一意孤行了，想想那些满怀期待的读者，兴冲冲地去买杂誌。 然后看到这样的剧情……还真是可怜啊。 …… 虽然漫画奖很重要。 但杂誌的发售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隨著时间推移，漫画的末校完成，杂誌確认无误后，立刻交由印刷厂，准备付印。 很快，印刷厂启动的轰隆声，便响彻整个厂区。 而到了星期四。 新一期的《big comic》便铺开了，准时出现在了书店和各种零售点上。 唐瑶上班的路上，也抽空在杂誌摊买一本。 虽然这周会连载什么她都知道，作为台柱的《少女与少年与剑》她都不感兴趣，对其他漫画的兴致当然也不高。 但她还是买了，主要是在她前世，年轻的时候还能偶尔看到杂誌摊，比如一些车站出口之类的。 可隨著时间推移，杂誌摊这样的存在就越来越少了。 这就更別说快速消亡的传统书店了。 而她的年龄，也没经歷过文化热兴盛的八零年代，她出生的时候，线上书城和电子阅读这杀死书店的第一批杀手就已经面世了。 不如说，这里都快步入移动网际网路时代啊，传统书店还没大规模死掉，才是最不可思议的。 只能说平行世界吧。 正是出於某种怀念心理，她才去购买了一本最新一期的《big comic》。 而出乎意料的，购买的人还不少，虽然大多都是买销量排行第一的漫画杂誌，但看杂誌摊那堆起来的书柱，一大早的时间，万年老四的《big comic》竟然也卖掉了三分之二。 “这一期有《少女与少年与剑》吧？” “肯定有啊，正是最精彩的时候！幕后黑手是个萝莉！就要和男主开战了！我期待了大半年了！这段剧情终於要走到高潮了。” “是啊，不知道全力以赴老师这一期会画出怎么样的画面！” “期待！” “……” 唐瑶购买杂誌的时候。 几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读者一边討论著，一边拿起了最新一期的《big comic》。 应该是学生？ 唐瑶看不太出来，不过他们的討论倒是听到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沉默片刻，转身前往了公司。 十几分钟后。 唐瑶来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將路上买的杂誌放到桌上，坐下稍微翻了翻。 大致上翻过一遍后。 她將杂誌丟到一边，轻轻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为何，心底有些烦躁。 特別是回想起刚刚那几个读者期待的话语后。 更烦躁了。 唐瑶想了想，唤醒了自己电脑，打开了这次『文心馆漫画奖』的网站，打算转移一下注意力。 网站当然不可能叫『文心馆漫画奖』，而是叫——文心线上。 虽然漫画奖还没开始，但网站已经搭建完毕了，看板娘什么的也已经画了出来，而目前主页面贴出来的，正是这第一届『文心漫画奖』的相关信息。 按照流程来说。 这次的漫画奖开幕后，所有作品都会在网站展出。 然后漫画奖之后，网站將正式开放免费投稿，那些漫画奖的稿子也会成为网站的第一批作品，成为某种意义上的种子。 而唐瑶之所以打开网站，就是为了確认这次漫画奖的投稿流程。 毕竟走的不是特邀漫画家的渠道…… 而整体来说，漫画奖的投稿流程还是不麻烦的，公司似乎还挺看重这个网站的，除了特邀漫画家之外，也接受编辑推荐。 这就好办了。 唐瑶关掉页面，然后稍微翻找了一下，找到了那篇名为《人头气球》的短篇，开始製作电子档。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需要確认一件事，那就是——漫画作者要用本名吗？ 不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唐瑶就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毕竟不是自己的，而且感觉会有很多麻烦的样子。 用伊藤润二也不合適。 因为后续要把其他作品掛在同一个马甲上。 嗯……那就隨便起个名字吧，反正只是个代號而已。 就叫——三流画家吧。 唐瑶想了想，很隨便就確认了名字。 毕竟这个世界，画这些漫画的人，也就是她——確实不入流。 既然確认了名字，那接下来就是完成校稿，然后將其转印成电子档了。 至於封面，昨天也画好了。 唐瑶重新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大概二十分钟后。 唐瑶渐入佳境，同样在这时，工位分配到她身边的康鸣也来了。 唐瑶听到脚步声，抽空转头看了眼，发现这位新进干员手里也拿著一本最新一期的《big comic》……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精神十分萎靡，有种大半夜去盗墓然后遇到另一波盗墓贼，拼命死战才堪堪赶上上班时间的感觉。 这是去干嘛了？ 第20章 脑中世界和真实世界 “你脸色怎么那么差？去盗墓了？” 唐瑶重新低头，同时隨口问了一句。 而另一边，脸色奇差无比的康鸣听到唐瑶的话，没急著回答，而是先拉开椅子坐下，接著才一脸严肃道：“唐编辑……我被牛了。” “誒？” 唐瑶闻言愣了愣，接著缓缓转头，瞪大美眸看著他：“节哀顺变……另外，可以的话，麻烦详细说说！” 她很感兴趣！ “不是。” 康鸣看著眼睛闪闪发光的唐瑶，知道她误会了，用力摇了摇头，接著举起手中最新一期的《big comic》，沉重道：“我三年前，刚毕业的时候，看到了《少女与少年与剑》这本漫画的单行本，然后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了这本漫画，我之所以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要来面试漫画编辑，也是因为这本漫画。 因为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这本漫画。” “……明白了。” 唐瑶眸子瞬间变得暗淡了，有些失望，就像是看到人端著猫粮过来了，正激动著准备开吃呢，却发现口味不合適一样。 不过康鸣露出那副表情的原因，她倒是搞清楚了。 “我真的很喜欢这本漫画，但你知道这漫画最新一期画了什么吗！！！” 康鸣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全力以赴老师！不对！老贼！不对！那个傻逼竟然……” “你好吵。” 唐瑶重新低头，调整著《人头气球》的字体，同时打断道：“我知道你在意什么，我就是这漫画的责编，比你更早看过这一期的剧情展开。” “啊？” 康鸣脸上的表情一滯，呆呆地看著低著头的女孩，仿佛才知道这件事一样。 然后，他更加激动了，猛地拔高声音：“那……” “都说了別太大声。” 唐瑶看到其他编辑也朝自己投来了目光，只能抬起头来：“我努力过了，具体原因你应该也知道，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报导时我和主编的爭吵吗？我说那位欧老师的问题，他要求我別管。” “……欧老师？” “差点忘了你才刚来，全力以赴是笔名，他本名是欧从权……没错，就是我口中的欧老师。” “……” 听到这话。 康鸣的表情再次一滯，接著来编辑部第一天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欧老师画得有问题！难道你还能比他懂！？你知道《big comic》销量最高的是哪部作品吗？你知道《少女与少年与剑》休刊一周会带来什么影响吗？ 丁主编的话语在康鸣耳边炸响。 “他也是傻逼吧！！！？” 一瞬间。 康鸣搞清楚了所有状况，他猛地站起身来，突然大吼了起来：“这还不如休刊！这画的跟狗屎一样！还没问题！！！” 因为他的大吼。 骤然间。 整个编辑室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但康鸣根本不在乎，只是看向唐瑶，挥舞著手臂：“明明你都提醒了！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为什么还要给读者餵屎！” “你先冷静下来。” 唐瑶双手离开键盘，向康鸣投去无奈的目光：“大吼大叫能解决问题吗？能改变现状吗？” “但是！这也太离谱了！为什么你都说了，无论是作者还是主编都无动於衷！这根本就不合理！” “……” 唐瑶看他还是没冷静下来，眼看事情有越来越麻烦的趋势，深吸了口气，挪动椅子转过来，然后慢慢收起脸上的表情，伸出白嫩手指，往下一指，冷冷道：“你给我坐下！” “……” 康鸣看著眼前面无表情，跟平常可爱灵动的模样几乎天差地別的女孩，因为反差太大，直接一个激灵。 一瞬间，他冷静了下来。 直接乖巧地坐下。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唐瑶看他坐下，恢復成了平常的模样，重新转过椅子，同时回道：“我曾经也是读者，我知道你的不满和愤慨，你要骂可以骂，但那么大声在编辑室会很麻烦，你別忘了你才刚来，而且真的很吵。” 康鸣苦笑一声，环视一圈周围后，收回的目光，大概明白唐瑶的意思了。 但是…… “但是我真的很不甘心……不如说对这份职业的幻想都破灭了，所以全力以赴老贼到底是怎么想的！” 康鸣这次压低了声音，但他死死捏著手中最新一期的《big comic》，话语透著强烈的不解。 “每个人都有幻想破灭的时候，早点习惯比较好，毕竟一旦爱好和职业扯上关係，就会变得很麻烦，哪怕是你原先打算入职的游戏行业也是，你应该不知道吧？很多网游策划根本就不会玩自己负责的游戏。” “誒？” “你还真不知道啊。” 唐瑶低头不断修饰著漫画字体，无奈回道：“所以说工作就是那么无聊的事，至於全力以赴，那位欧老师的想法，其实也不算罕见，无非就是没了韁绳，然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我感觉良好……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作者是自由的，完全可以画任何自己想画的东西，只要完全不去考虑商业化的问题的话。 但如果本身就是商业化的作品，那市场就会教会他们叫做真实世界，什么叫代价。 网游策划不玩自己的游戏，那就不会明白玩家到底想要什么，或许一时能撑住，但最后一定会迎来报应。 而漫画的报应会来得更快，毕竟那位欧老师的作品远没有到完结的时候，下一期的读者调查表，漫画的人气，读者的怨气，会直接反馈给哪位欧老师的。 他估计很快就会明白，现实世界和自己脑海中的世界是存在差距的。” 说起这个。 唐瑶不由地，就想起了前世一部叫『魔法科高校劣等生』的动画，就是那部俗称抗x奇侠的动画。 那部动画就完美詮释了什么叫作者脑海幻想的世界，和真实世界完全是两回事……其中最让唐瑶受不了的情节，大概就是第一季动画结尾，大义凛然地表示不污染近海，要等军舰驶离海岸线的操作。 当排放核废水的事出来后。 每次想到这个情节，唐瑶就觉得很傻……恨不得將话筒塞原作者嘴里，让他再表演一遍。 “……但哪怕表达欲再强烈，也不能用这方式啊，难道他就没考虑过读者的心情吗？” 康鸣听完唐瑶的话，短时间內，直接迎来了双重幻想破灭。 他脸色灰白，表情就像嗶了狗一样，喃喃道：“说实话，我依旧觉得意难平，唐小姐，你难道不觉得……” “我跑了四趟都没能改变那位欧老师的想法。” 唐瑶动作顿了顿，然后道：“其实编辑就是读者和漫画家之间的桥樑，本身就承担著不让漫画家自嗨，完全陷入脑中世界的责任，但无论是那位欧老师还是丁主编，显然都不是这么认为的。” “……” 康鸣说不出话来了。 台柱作者一意孤行，而顶头上司主编的话，他也听过了。 那种情况下，还能兢兢业业地跑四次。 这都不能称之为敬业了，都称得上全力以赴了。 但是，结果还是没变。 这一瞬间。 他觉得自己的幻想全都破灭了，都想原地离职了。 “不过从你的反应来看，外界的其他读者应该也不平静，接下来就先让那位欧老师和那位尊敬的主编尝尝什么叫苦果吧。” 唐瑶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双手离开键盘，再次回过头去：“接下来就看作者本人吧，画出这样的剧情，后续如果不能给一个交代，不能更好的收束剧情，我看台柱也差不多要完蛋了，姑且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选择吧。” 康鸣愣了愣：“选择……这还有选择吗？” “翻到最后一页。” 第21章 餵屎 同一时间，因为漫画展开破防的读者，並不是只有康鸣一个。 跟康鸣一样激动的读者，也不在少数。 甚至於，比他激动的读者大有人在。 毕竟康鸣还有唐瑶这个名义上的责任编辑告知他內情，跟他说些有的没的，但其他读者可没有。 而苏德强，就是其中一位…… 他今年高中刚毕业，即將迈入大学。 而这段高考完后，不用日復一日地面对试卷，又不用考虑那尚不明朗未来的暑假期间。 他的心情一直很美妙，可以说，这段日子是他这辈子最无忧无虑的时候了。 而时间来到周四，那更是双喜临门。 因为他最喜欢的漫画，《少女与少年与剑》最新连载，就在这一天发售了。 是的。 他很喜欢这部漫画，因为《少女与少年与剑》这部漫画，可以说陪他度过了最困难的那段高三时期，虽然看的时间不多，每两周才能看一次，还得偷偷看。 但热血的剧情展开，色气的女主角，都在那段日子里，抚慰了他的心灵……人往往是很容易记住，那些不顺利的日子里看过的文艺作品的，並常常带有滤镜。 所以虽然在放假期间，但苏德强还是一大早就爬了起来，然后跟朋友一起去到车站买了最新一期的《big comic》。 是的。 他的朋友也很喜欢这部漫画，毕竟谁没有荷尔蒙旺盛的时期，而且全力以赴老师画的女角色也確实很色气…… 总之。 几人一大早就去了附近的车站，將杂誌买了回来，期间还在车站遇到了一个超级漂亮，穿著职业装的美少女……应该是美少女，因为真的很年轻。 当时几人带著些许不可告人的少年心思，看到那位女孩手中拿著最新一期的《big comic》，还刻意地討论起了漫画情节，想要引起注意来著…… 只可惜没有成功，那女孩不知为何嘆了口气就走掉了。 “所以说在那样的女孩面前討论男性向漫画有什么用。” 苏德强回想起自己和朋友那有些弱智的操作，脸蛋红了红，然后用力甩了甩头，甩掉了多余的想法，抱著《big comic》回到了房间。 说到底，只是萍水相逢。 哪怕再漂亮也没用。 还是看漫画吧。 其实他之所以那么早跑去买杂誌，不单单是因为《少女与少年与剑》陪他度过了整个高三时期，偷偷摸摸看漫画杂誌带来的滤镜。 还因为……《少女与少年与剑》第三个大篇章，在陪伴了他一整个高三学年后，终於要迎来谢幕时刻了。 主角一行人赶到了地狱深处，见到了最终boss——掌管地狱的魔王。 前两周的上一话，那位最终boss的形象也出现了，是一个小萝莉。 当时刚看完，苏德强就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发展，不然也不至於一大早去买杂誌，毕竟杂誌什么时候没有卖? “小萝莉，嘿嘿嘿。” 苏德强看著手中最新一期的《big comic》，带著些许激动，慢慢翻开。 但他並没有立刻去看《少女与少年与剑》，而是先去看了杂誌內其他自己也感兴趣的连载，因为他是习惯把好东西留到最后吃的类型。 大概半个小时后。 他终於看完了最后一篇感兴趣的漫画，重新翻到了目录页，开心地笑了笑：“来了！” 苏德强激动地翻到《少女与少年与剑》所在的页码，激动地开始吃最后的大餐。 剧情紧接上一期。 主角一行人见到了那萝莉形態的boss。 剧情有条不紊地开始推进。 苏德强面带微笑，看著男主一边说著温柔的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近那萝莉形態的最终boss，再次翻开下一页。 然后。 他笑容僵住了。 因为下一页。 那位一直没有动静的最终boss，缓缓抬头。 紧接著。 刷—— 男主带著震惊的神色……头掉了。 转瞬间，被斩首。 紧接著。 无形的丝线飞过。 包括脑袋在內，男主直接被切割成了一块块。 富有衝击力的黑白画面上，男主直接被切成了丁。 主角团恐惧，震惊的画面，仿佛透过纸张，清晰地传达到了苏德强的神经中枢。 他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单单依靠肌肉记忆，翻开了下一页。 主角团藉助前文提到过的传送工具四散逃走了。 而女主正好和男二落在了同一个位置，两人都对男主的死亡没有任何准备，震惊，恐惧之类的情绪描写占据了整整两页。 但苏德强根本没有心情看这些，他现在更想看到的是……刚刚那是不是幻觉之类的。 反正，一开始那吃大餐的心情荡然无存了，反倒更像是吃了大便。 他翻页的速度快了起来。 但往后的剧情……更加逆天，男二利用探查技能，一再告诉读者，男主真的死了。 女主崩溃。 [哪怕他死了，也会希望我们能走出去的，先离开这里] 男二说出了这样的台词，然后握住了女主的手。 女主失去安全感，反过来握住男二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开始寻找其他同伴，暂时撤退…… 然后。 漫画到这里就结束了。 漫画贴心的，將两人十指紧扣，寻找出路的一格，放在了最后。 而看到这一幕。 苏德强，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脸色慢慢涨得通红，接著变白，隨后变得铁青。 最无忧无虑的日子，看最喜欢的漫画，简直就是双喜临门…… 不久前。 他是这么想的。 但此刻，看著最后寻找出路的宣言，看著那十指紧扣的一幕，他觉得自己是个小丑！ 然后。 强烈的，仿佛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升腾而起。 “你这画的什么东西！！！！” 苏德强猛地一甩手中的杂誌，怒不可遏。 明明没有剧烈运动，他却气得喘息了起来。 因为他完全没想到，自己期待了那么久的收尾，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主角毫无理由死亡！ 接著后面还特地描写男二和女主的曖昧戏份！ 这是什么意思！？ 有病吗？ 上一话气氛烘托得那么好，男女主互相表明支持对方的心情，那股山雨欲来的气氛仿佛都要凝成实体了，然后自己期待了两周，你给我看这个？ 而且，男二一直对女主有好感这点，前面也有刻画。 这会完全不装了是什么意思？换主角？？？ 你开什么玩笑！？ 那我们前面买的杂誌算什么？ 苏德强越想表情越扭曲，毕竟这位欧老师画的可不是乐子漫画，而是正儿八经的正剧，而读者长久以来的追更，是会对男主產生极其强烈的代入感的。 而且漫画前面男主的表现，还有那么点爽文的感觉。 但在这一话的衝击下，代入男主的心理优势瞬间变成了劣势……而更让他破防的是最后的十指紧扣。 別管女主崩不崩溃，別管后续反不反转，这已经足够让读者產生关係被挤占，极其焦虑的感觉。 就有种被牛了的感觉。 这太糟糕了。 真的太糟糕了。 “我艹！” 苏德强越想越生气，再次恶狠狠骂了一句，气得浑身发抖。 他颤抖著掏出手机，打开最近兴起的社交媒体移动端，然后点开了自己的关注列表，找到了那头像是男主，暱称叫『全力以赴』的用户，点了进去。 【下周一，文心馆第一届『文心漫画奖』即將开幕，各位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网址：——】 最新的一条博文，是关於文心漫画奖的gg。 唐瑶没有联繫欧从权，那位丁主编倒是联繫了。 而那位欧老师，主编的面子还是给了。 但是。 这条gg，显然没有起到什么宣传作用，反倒……让读者们更加愤怒了。 你这周的剧情画的跟屎一样，还好意思打gg？还漫画奖！你画那样的狗屎剧情！还好意思宣传漫画奖项？ 苏德强就是这么个想法，他立刻点开评论区，码字骂了起来。 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一连骂了十几条后。 他才稍稍冷静下来，然后发现，跟自己抱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少。 因为平常只有几百条回復的博文，此刻已经有五千多条了。 “你他妈画的什么鬼！？男主死了！？” “草草草！！！我不能接受！你给改！！” “老贼！你有病吧？你要不要看看你画的是什么？” “老师！我无法理解你画这剧情的理由！为什么男主会突兀的死亡！？为什么要让女主和男二曖昧！请你立刻给我答案！我不想等两周！” “你这样画还推漫画奖！你去死吧！这个什么漫画奖也是！你们自己的台柱作品都画成这个鬼样子！还好意思办漫画奖！？” “改！给我改！不然什么漫画奖！吃屎去吧！” “傻逼！你去死吧！” “……” 破防的读者，太多了。 苏德强看到这些，却丝毫没有觉得好受点，如果是他听过但没追过的漫画，那他只会看乐子。 但这可是他追了三年的漫画！ 这都画的什么玩意！ 苏德强越想越气，越想越暴躁，看著那什么漫画奖的gg，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什么玩意！ 你配宣传这个？ 还有这破漫画奖的举办方，自家台柱画出那样的剧情，还好意思办漫画奖？里面的作品不会都有被牛情节吧！！ 苏德强开始迁怒。 冷静看待？冷静个屁！ 苏德强再次翻了翻评论区，发现欧从权一直没有冒头，有些烦躁地扔下手机，然后再次捡起被扔到地上的杂誌，又看了一遍最后一幕，更破防了。 不过，也在这时，他看到了那一句因为刚刚漫画的『爆炸展开』，而没注意到的宣传標语。 “这是什么意思……” 苏德强看著最后一页上的话语，微微一怔，然后心中升起了些许堪称可怜的希望，抱著侥倖心理，喃喃道： “……有反转吗？是会有反转的意思吗？” 第22章 影响 那位欧老师赌上职业生涯的最新一话，確实带给了读者们前所未有的震撼。 只是这种震撼，並不是读者们想要的。 毕竟这里虽然有成熟的体系，但可不是唐瑶前世的日本。 这种突如其来的转折，爆炸的展开，对於这个世界的读者来说，还是太过於新了。 完全就是烂活。 所以读者们的怒火……甚至超过了唐瑶的想像。 读者们已经开始迁怒於漫画奖了。 文学馆的企划部门想得倒是挺好，藉助於新一期《big comic》的发售，还有社內其他杂誌的发售日，让有作品连载的漫画家在个人社交帐號上宣传这次公司內部特別看重的『文心漫画奖』。 这既可以藉助已经在连载的优秀作品为这个奖项背书，又可以藉助那些有优秀作品的漫画家们来为漫画奖打gg。 你看。 我们公司內部，能在杂誌上连载的老师们都推荐这个奖项哦。 他们推荐的奖项上出现的作品你们应该也很感兴趣吧？ 而如果想要成为漫画家，为什么不试试这些过来人推荐的奖项呢？ 这想得多好。 但是吧。 自家台柱漫画出问题了。 这就有点糟糕了，《big coic》中最受欢迎的作品。 这本在业內销量能排进前五的杂誌，其中有多少读者是衝著《少女与少年与剑》来的，可想而知。 现在《少女与少年与剑》搞这么一出，读者们基本上全都破防了！ 他们先是跑去那位欧老师的社交帐號下回復，两个小时就直接將回复数干到了上万。 然后，大概是因为那位欧老师发的最后一条博文是关於漫画奖的，其他漫画家也在同一时间发了类似的gg。 所以愤怒又破防的读者，发现那位欧老师一直不冒头，乾脆就去其他漫画家的社交媒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骂了再说！ 这些情绪化的反应是很麻烦的……发展到最后，读者们甚至有组织，成规模地去找漫画奖相关的博文开喷了！ 本来没什么关联的漫画奖，因为欧老师的神奇操作，没得到什么人气，反倒躺著中枪了。 读者们冷静的一点的，就在其他漫画家发的博文下面骂欧从权，骂文心馆。 而不冷静的，直接全都骂！漫画奖也骂！並且愈演愈烈！ 【你们头號漫画家画那种狗屎，还办漫画奖！】 这样的言论开始迅速蔓延。 很快。 不少发gg的漫画家都发现了这一点，懵了。 这造成的结果就是，中午十二点不到。 整个编辑部就开始响起了密集的电话铃声。 而刚到编辑部的丁主编，也在电话响起的同一时间，被一个紧急电话叫走，脸色十分难看。 具体是什么事，一开始大家还不清楚。 但当编辑们接起电话，听到那边被拜託发gg的漫画家们的抱怨，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出事了。 不少编辑都看向了靠近门口的工位。 唐瑶的工位。 “你如果想要刪掉博文请自便，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我这边没有收到任何通知……更何况，骂的又不是你，也不是你的作品，你权当看不到好了。” 而唐瑶也在接电话，电话那头正是她负责的另一个漫画家——邵常青。 显然。 他的个人社交媒体帐號也受到了影响。 唐瑶倒是很平静，给了他一个建议后，就直接掛断了电话，同时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虽然知道会有腥风血雨。 但一开始血就溅自己身上了。 还是出乎了唐瑶的意料。 真麻烦啊。 “唐编辑……你说，欧老贼后面是不是安排了反转？” 这时。 康鸣看到唐瑶放下电话，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如果你是指下一话，没有反转。” 唐瑶转过头去：“刚看到分镜时我就去確认了，当时我和他的关係还没闹得那么僵，他也稍微跟我说了一下后续发展，逃生环节还要进行五到六期，最后他才会让男主再次出场，以灵体的身份復活……而且男主出现后，也没好到哪去，他似乎想要刻画本心之类的东西，起码两个月內，这种情况都不会改善。 这也是我一再要求他別这么画的原因，如果他能巧妙地反转，我倒不是不能接受。 但他显然就没考虑过这一点。” 康鸣犹豫道：“那你最后给出的宣传標语……” “我只是出於职业素养，觉得读者可怜稍微给点希望而已，具体怎么画我无法插手，也不太想插手。” 唐瑶隨口回道：“他要一意孤行，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我猜测那位欧老师大概率会一意孤行，毕竟自大傲慢的人，很难清醒过来，除非有什么外因。” “那意思是读者们要吃两个月的屎……” 康鸣看了眼手机，然后表情跟死了一样：“果然还是让读者们冲烂他好了。” “其实读者的压力倒是其次，这次漫画奖被迫躺枪，高层的压力估计很快就会来了，看他们吧。” 唐瑶站起身来，准备去买点吃的，同时道：“你也去吃饭吧，你才刚来根本改变不了现状，想也没用。” …… 同一时间。 新媒体部门所在的十四层。 某个会议室。 新媒体总监尚涛，死死瞪著坐在自己对面的丁益龙，喘著粗气，整个人犹如即將爆发的火山。 而坐他身边的企划部总监，以及运营部总监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毕竟一切都在正轨上，眼看文心漫画奖和网站就要上线了，突然这么一记重锤下来，换谁都给不了好脸色。 而丁益龙被三人盯著，额头上立刻出现了些许细汗。 他其实刚刚才搞清楚状况，刚刚才知道……自己的心尖尖欧老师，到底干了什么。 虽然稿件唐瑶照例有摆他桌上。 但他……没看。 你说自信也好，你说信任欧老师也好，你说不感兴趣也好……反正，他没看。 事实上。 几分钟之前。 他才知道，读者们將所有推广漫画奖的漫画家都给冲了这回事。 “还真是糟糕啊。” 这时，坐在首座上的文学馆副社长赵方胜放下了手中的杂誌，轻轻揉了揉眉心，看向丁益龙：“也怪不得读者那么激动。” 文心馆是个典型的集权式组织架构，简单来说就是……这位副社长赵方胜是在场所有人的直属上司。 “丁主编，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你知道我们新媒体部门全体为了这次的网站，这次的漫画奖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新媒体总监尚涛听到这话，终於绷不住了，低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在网站即將上线，漫画奖即將开幕的时间节点，搞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很早就通过气了吧？很早就告知过你上线时间了吧？现在读者全都爆炸了，全面波及到了漫画奖和即將上线的网站，这怎么办？漫画奖还搞吗？” “我……” 丁益龙额头上的细汗更多了，主要压力当然不是来自於新媒体总监，而是副社长的评价。 事实上。 要真只有新媒体部门。 他能疯狂跳脸，毕竟他可是內容部门的，而对方只是个新成立的部门。 但副社长坐在那，还给出了糟糕的评价，就不一样了，特別是这位空降的副社长还来头不小。 不过，就算他绞尽脑汁，也无法说出话来。 因为这次的事，確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且他根本就没看原稿！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啊！ 所以他憋了半天，就憋出了句：“这个我要问下责任编辑……” 新媒体总监尚涛闻言，更爆炸了，忍住一拍桌面：“你是主编！这画什么鬼？你难道一点都不知情？” 丁益龙目光游移。 “说个没有意义，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消除影响。” 最后，是企划部总监打断了尚涛的话，给丁益龙解了围：“丁益龙，那位欧老师后续打算让剧情怎么发展，首先我们要心里有底才行，是有反转吗？” 这下。 “我……” 丁益龙汗流浹背了。 傲慢和自大的副作用，此刻开始显现。 他支支吾吾，却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续如何发展没意义，因为是两周后的事了。” 运营部总监看到丁益龙这个模样，有些嫌弃，但还是出声解围道：“而现在情绪化的读者可不会管这些，说到底，社內最重要的作品恰好发表有爭议的剧情，刚好撞上漫画奖和网站上线这事已经没办法改变了，我觉得漫画奖和网站上线推迟比较好。 《少女与少年与剑》是社內最重要的作品，读者的情绪还是要照顾的，现在强行上线只会两败俱伤。” “我不同意。” 运营部总监话语刚落。 尚涛就断然拒绝了：“推广和预热已经走到最后阶段了，我无法接受，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理由，让我整个部门所有人那么久的努力都付诸於东流。”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我绝对不同意，丁主编！你应该有话说吧！” 尚涛猛地扭头，看向刚刚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丁益龙。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新媒体总监是这些『老人』眼中共同的敌人，他们为了共同利益，一定会帮丁益龙说话。 所以他选择直接绕开其他人，直指丁益龙。 其他人也全都看向了他。 事实上。 这次的事件確实是內容部门引发的。 但从刚刚开始，身为內容部门的丁益龙就一句话没说。 “……” 丁益龙面对眾多目光，想要强势起来。 但可惜，他最近真的没有在意欧从权的作品，毕竟对方可是台柱啊，读者调查表排名也一直遥遥领先。 谁能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首座上，副社长赵方胜打量了丁益龙一番，然后眯起眼睛，忽然开口道：“別吵了，你们的意见我都知道了，尚涛你和丁益龙一起討论看看吧，有没有办法压下读者的不满情绪和不良影响，然后再评估一下对漫画奖和网站上线的影响，如果能接受就正常举办，如果不能接受就延期。” 尚涛面露难色：“可是，副社长，这要怎么……” 赵方胜再次翻开桌上的杂誌，平静道：“如果让我给建议，那我的建议是……先按这一期的aori去安抚读者，但这需要和那位欧老师確认一下后续的剧情发展。” 尚涛愣了愣：“aori？” 赵方胜没说话，只是將手中的杂誌推了过去。 但没推给尚涛，而是推给了丁益龙。 丁益龙也愣了愣，但还是紧张地拿起杂誌，看向了《少女与少年与剑》的最后一页上由编辑確认的aori，即宣传標语——【次回！所有恶意的集合体！突如其来的转折！是梦？还是现实？】 “……” 什么玩意？ 丁益龙再次愣了愣，然后下意识抬头。 而他刚抬头，就注意到了副社长赵方胜冰冷的目光。 “看来，你不仅不了解后续的剧情发展……连aori都没看过！那就去问你手底下的责任主编吧。” 第23章 帅气 十一层，休息区。 “这边这边。” 唐瑶刚走进休息区。 黎雪就朝她轻轻招手，示意她过去。 唐瑶看了过去，今天这位大姐姐一如既往的漂亮，妆容精致，打扮成熟，上身白色衬衣，下身则是艰难包裹中段玲瓏曲线的铅笔裙，经典黑白配。 而裙摆往下，她两条修长有致的玉腿包裹在细致的黑色丝袜里，最大限度地线条美展现了出来。 真的好长……而且粗细均匀，加上高跟鞋的衬托，显得笔直又好看。 ……是黑丝誒，好评。 唐瑶一边想些有的没的，一边再次指向自动贩卖机。 但这次不等她离开，黎雪就率先站起身，小跑著来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你別买麵包了，我今天做了你的那份，你给我过来。” “啊？” 唐瑶有些意外，虽然被投餵过一次了，但黎雪会主动给他带饭还是挺出乎意料的。 “別啊了，拿著这个饭盒。” 黎雪拉著她坐下后，將其中一个饭盒递给她，然后又打开了自己手中的饭盒，夹起一块锅包肉递了过去：“我尝试做了一下不熟悉的菜系，你看看好不好吃。” “嗯……好次。” 唐瑶张嘴接过肉，腮帮微微鼓起，咀嚼著外焦里嫩的锅包肉，立刻给出了正面评价。 无论如何，情绪价值先给到位再说。 这可是投餵自己的人。 “那就好，再吃一块，这块感觉更好吃。” 果然。 听到唐瑶的回应，黎雪越发开心了，犹如老母亲一般，再次夹起了一块自己饭盒內的锅包肉。 “你都给我带了。” 唐瑶张嘴接下锅包肉，然后一边打开自己的饭盒，一边含糊不清道：“还一直给我塞算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看你吃饭会让人觉得很开心。” 黎雪举起筷子，轻轻晃了晃：“没有烟火气的话，再漂亮也会让人觉得虚无縹緲，哪怕坐在一起吃饭，也会觉得这个人距离自己很远，你就属於这种类型，要不是你当初在我面前表演了一下『空格键神秘移动』的戏码，我估计现在都会觉得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 因为气质太相配了，你太过於乾净了，很打击我这种被社会毒打过的姐姐，要不是一连串的意外，我估计都不会接近你。”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理论。” 唐瑶低头扒了几口饭，然后抬头含糊回道：“我也不觉得自己不食人间烟火，也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存在，另外……我也被社会毒打过哦。” “这就叫医者不能自医，渡人难渡己。” 黎雪看著鼓起腮帮，跟个小松鼠似的可爱女孩，继续道：“没有自知之明。” “……” 唐瑶轻轻瞪了她一眼，但瞪到一半，又失去了底气，毕竟手里还端著大姐姐给的饭，所以她只能鼓著腮帮看向黎雪，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更像是撒娇。 而黎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没菜都能吃三碗饭。 …… 两人愉快地吃了一顿午饭。 唐瑶照例去买饮料，而等她回来时，黎雪正有序地收拾残局，人妻感满满。 “感谢，不过你一个人做两个人的饭真的没关係吗？” 唐瑶將其中一瓶饮料递给她，同时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没关係，反正回家我也没什么事情做，做饭是我唯一的爱好了。” 黎雪接过饮料，轻轻摇头：“而且做给你吃能让我感到愉快。” 唐瑶玩笑道：“那我建议你可以尝试去做一下兼职保姆。” “又不是谁都可以。” 黎雪轻轻白了唐瑶一眼：“我现在只愿意做给你吃而已。” “真好。” 唐瑶说不开心那是假的。 她喝了一口绿茶，然后拧上手中的绿茶瓶盖，弯腰將圆润雪白的下巴搁在饮料盖上，感嘆道：“物慾横流的社会，人心冷漠无情，也只剩下大姐姐还有点温暖了~” “……” 黎雪听到这话，收起了玩笑的心情，然后轻声问道：“你们主编又压力你了？” 由那位欧老师引发的麻烦。 她当然也听说了。 因为他们少女漫画编辑组旗下的漫画家也被冲了。 虽然相比起男性向杂誌的漫画家来说，影响相对较小。 但影响再小，也还是有的，网站和漫画奖也有少女漫画组。 “没，我只是感慨一句。” 唐瑶知道黎雪误会了，解释道：“而且事情才刚发酵，我来吃饭之前，那位丁主编刚好被叫走了，估计因为漫画奖的事在开会吧。” “我来之前好像还看到了那位赵副社长……原来如此。” 黎雪听到这话，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摇了摇头：“那看来事情不小啊。” “主要是撞车了，公司看起来很看重这次的漫画奖和线上网站，突然搞这么一出，估计负责人已经快崩溃了。” 唐瑶笑道：“好在那位丁主编亲口跟我说，我这烂泥扶不上墙的不入流编辑，以后不用负责那位大漫画家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听到这话。 黎雪望著唐瑶的侧脸，察觉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温柔之色，轻声道：“其实我也看了最新一期的《少女与少年与剑》……就在刚刚。” “嗯？” “太烂了，我完全跟不上那位欧老师的脑迴路，社內的作品我大多都追看了，哪怕是男性向的，所以我很能理解读者们的心情，这都画的什么，到底在想什么，我差点都把杂誌给扔了。” “是吧。” “但是，我毕竟是编辑，所以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又看了一遍，然后就看到了后面的aori，接著莫名產生了种错觉，那就是——这会不会是故意的？是不是下期会有重大反转？恶意的集合体是不是指故事里那位所谓的地狱化身？是不是她搞的鬼？然后又诞生了些许希望。” “啊……这样啊。” “所以，那aori是你自己想出来然后加上去的吧？后续真的有反转吗？” “如果按照那位欧老师的想法，没有，接下来还是烂。” “那你是怎么想的，最后那句宣传標语？” “出於编辑的责任，以及怜悯之类的……只是觉得读者太可怜了。” 唐瑶漫不经心道：“想到就隨手加上去了。” 黎雪看著漫不经心的唐瑶，猜到了一些东西，轻笑道：“撒谎，你应该知道那位欧老师的想法吧？並且还有补救方案……但万一那位欧老师真按照原先的想法画下去怎么办？” “那关我什么事？自作孽唄，我只是加了句话，最后那位欧老师该怎么画还是怎么画。” 唐瑶直起腰来，稍微舒展了一下身体：“整那种烂活后，面对读者那么剧烈的反扑还不能清醒，那就只能去死了，编辑的责任我尽到了，读者们的怒火也清晰传达到了。” “果然。” 黎雪莞尔一笑，然后晃动身体，轻轻撞了撞唐瑶的肩膀：“真帅气啊。” “誒？” 唐瑶有些意外，立刻往旁边闪了闪，惊疑不定地看著黎雪：“怎么突然夸人？而且还是帅气？” “因为值得。” 黎雪往唐瑶那边靠了靠，再次紧挨著她，意味深长道：“我现在突然有点相信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美少女抽卡游戏能成功了，也终於理解了我那位亲戚口中的『看人给投资』是什么意思。” 尽人力而听天命。 无论如何，都担起该担的责任。 这句话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其实很难。 今年黎雪虚岁二十七了，马上就要奔三了，这也意味著她在这家公司摸爬滚打了將近十年。 这么长的时间里，她身边的同事走马灯的换，她算是什么样的编辑都见过，少女漫画编辑室的作品虽然热度不如男性编辑组，但庙小妖风多。 他见过太多那种，別说坚守底线了，甚至连底线是什么都没搞清楚的人。 这次那位欧老师整出来那样的烂活，以对方的名气，换她手底下的编辑来，別说像唐瑶那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尝试改变对方的想法了……估计去过一次，面对那成名已久的漫画家的一次怒火，就要打退堂鼓了。 毕竟那可是台柱漫画家啊，而《big comic》可是能排进前五的大刊。 不是什么野鸡小刊。 但唐瑶依旧努力到了最后。 而在事情不可挽回，对方一意孤行，头顶上司也脑残的情况下，换一般的编辑，估计就完全摆了，什么后果，什么读者的感受，通通都该丟到一边。 但唐瑶没有，她依旧在自己的职责和能力范围內，儘量地去缓解压制可能的后果。 那句宣传標语有用吗？ 有用的。 因为黎雪清楚，读者在最初的愤怒褪去后，一定会注意到那句话，继而升起侥倖心理，或者说会自我安慰。 而这將帮助他们度过接下来的两周，等到下一期《big comic》发售，那位欧老师怎么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读者经过两周时间冷静，情绪曲线会慢慢回落，会压低心理预期，哪怕那位欧老师依旧在整烂活的道路上一骑绝尘，读者也不至於太难受了，会倾向於接受。 当然，作品的成绩估计也会一落千丈。 但至少这一期，读者能有个缓衝的区间，唐瑶在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时候，依旧尽到了编辑的责任。 不是为了帮那位欧老师，不是为了其他什么人，只是为了读者而已。 她只是在履行编辑的责任，作为读者和漫画家之间的桥樑，在另一头漫画家发大病乱砍人的时候，给了读者一块小小的盾牌。 虽然那盾牌是纸糊的。 但说实话，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坚守本心，还能考虑到读者，还能在自己能决定的空间內，螺螄壳里做道场。 確实帅气。 黎雪也突然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和唐瑶才认识一周，却有种和多年好友相处的错觉。 或许不是因为眼缘，也不是因为性格。 哪怕拋开唐瑶那绝美的容貌，那討喜又可爱的性格。 黎雪估计也会喜欢眼前的女孩。 因为这个人，哪怕拋开一切外在因素，也是一个有底线，能担责的成年人。 而跟这样的人做朋友，永远都不用担心她会对自己不利。 “你很有眼光嘛。” 另一边。 唐瑶稍微愣了愣后，终於反应了过来，瓷白小脸绽放出开心的笑顏，抓住黎雪的胳膊:“游戏的策划书我已经做了百分之八十了，漫画的话……也画了开头的分镜，你保持期待哦，顺便准备介绍那位投资人给我认识。” “……” 黎雪有些无奈，苦笑道：“我就是隨口一说，其实唐瑶，我真的不建议你冒险……” 唐瑶刚要回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来电话了。 唐瑶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在看到来电號码后，微微蹙起秀眉，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黎雪就坐在她身旁，听出来了……正是丁益龙，似乎在喊唐瑶回编辑室。 很快。 电话掛断了。 唐瑶收起手机：“抱歉，黎小姐，我要回去了。” “嗯。” 黎雪点了点头，同时叮嘱道：“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有需要我帮忙的事也记得联繫我。” “好，拜拜。” 唐瑶点头答应了下来，接著站起身，转身朝休息区出口走去。 但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回身去，重新回到了黎雪身旁。 黎雪微微抬起雪白下頜，看向唐瑶，有些意外：“怎么啦？” “差点忘了……很好看。” 唐瑶左右观察了一番，发现休息区角落还有两个人，便伏低身子將脑袋凑到了黎雪耳边，做贼般小声道：“但我今天没时间参考，明天能不能继续穿？” 毕竟是自己要求的。 怎么都得夸讚一下。 这是礼貌问题。 ……绝不是还想看。 “……” 黎雪看著眼前做贼一般，脸蛋微红的唐瑶，有些忍俊不禁，轻轻白了她一眼：“你怕什么？穿穿穿，每天都穿给你看，行了吧。” 第24章 你弱智吗？ 十分钟后。 唐瑶整理好心情，回到了《big comic》编辑部。 因为是午休时间，编辑部里人不多。 而丁益龙此刻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看。 他旁边还站著一个人，大概四十多岁的模样，戴著细框眼镜，身材纤瘦，没有中年男人標配的肚腩和油腻气质，反倒散发著一股理工男独有的木訥气。 唐瑶並不认识那人，不过根据衣著和气势判断，大概率不是编辑……这人脸色也相当难看。 “……” 唐瑶观察了一下两人，蹙起秀眉，隱隱嗅到了麻烦的气息。 她慢慢走了过去。 那个戴著细框眼镜的男人看到唐瑶走过来，眼底浮现出惊艷之色，似乎没想到编辑部会有这么一个人，直接回头看向了丁益龙。 似乎在问，这是编辑？ 丁益龙依旧黑著张脸，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那个戴著细框眼镜的男人反应了过来，再次打量了一番唐瑶，然后不等丁益龙开口，出声道：“你就是《少女与少年与剑》的编辑吧？你好，我是新媒体总监尚涛，有些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 他语气有些急，但並没有咄咄逼人的意味，相反还挺客气的。 “你好……我之前是《少女与少年与剑》的编辑，唐瑶。” 唐瑶听到这话，想到刚刚和黎小姐聊过的话题，隱约猜到了什么，同样自我介绍了一句，只是特地强调了过去式。 “……之前？” 尚涛听到这个答案，微微一怔，再次转头看向丁益龙。 很明显，他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別扯些有的没的。” 另一边。 丁益龙同样有些著急，但还是板著脸，摆足了架势，慢慢拿起桌上的杂誌，將其翻到《少女与少年与剑》最后一页，然后扔到了唐瑶面前：“这个！你写的吧？这是怎么回事？” 唐瑶低头瞥了眼，然后隨口回道：“aori。” “你在说什么废话！？” 丁益龙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呵斥道：“我当然知道是aori，我问的是这句aori什么意思！？什么叫恶意集合体，是梦还是现实？你既然写这样的aori上去，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欧老师为什么会画这样的剧情？后续怎么展开？给我解释一下！” “？” 唐瑶闻言，缓缓抬头，然后一副看弱智的表情看著眼前的主编：“解释？为什么会画这样的剧情？主编，你弱智吗？” “你说什么？” 丁益龙怔了怔，接著额头青筋瞬间暴起。 唐瑶平静重复道：“我说，你弱智吗？” 砰—— 丁益龙猛地一拍桌子，脸色有些狰狞：“你是怎么都学不会尊重上司是吗！？你就这么跟自己的上司说话是吗！？” “我说错了？” 唐瑶抬起右手，食指指向他的桌面，上面还堆著下一期的原稿。 因为是双周刊，时间相比起周刊来说要来得充裕，所以很多漫画家是有存稿的：“你甚至连低头都不愿意？欧老师为什么会画这样的剧情？你问我？每周的原稿都会出现在你的桌上，你现在问我为什么会画那样的剧情？ 我前天没跟你提起过？我记得我清楚地跟你说过，他完全就是在乱画，你当时是怎么回復我的？……『欧老师画得有问题！难道你还能比他懂！？』 忘了吗？哪怕你在印刷前最后一刻问我，我都会认真地回覆你，但你现在问我？ 你不是弱智是什么？” 丁益龙低头看了眼桌面，表情一僵，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立刻抬头看向唐瑶，拔高音量，仿佛要用大嗓门来让自己显得更加有理：“……我在问你问题！而不是让你推卸责任！” “推卸责任？你確定是我在推卸责任？” 唐瑶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了起来：“你要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哦，现在出现问题了，你就让我解释了，急著甩锅了，那之前你干什么去了？你的自信呢？你那副什么都尽在掌握中的態度呢？” 丁益龙更急了，声音更大了，脸色也更加狰狞了：“……现在我是上司！还是你是上司！？” “你是上司。” 另一边 唐瑶表情不变，扯了扯嘴角，回道：“问我话是吗？那我现在就解释给你听，我早就提前告知过你欧老师在乱画，但你不管不顾，后续发展？不好意思，我现在不负责那位欧老师了，就如你前天说的，我烂泥扶不上墙，我不配担当他的责任编辑。 至於那aori，我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根据欧老师这一话的內容，为下一话预热，就这么简单。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你想得到什么答案？因为那句aori，觉得我知道后续发展，从而改变现状？还是说，你想让我在你面前痛哭流涕，承认自己错了，承认这次的事件全是我的问题？” 听到唐瑶的话。 丁益龙犹如被戳破了心思，脸色慢慢涨得通红，恼羞成怒一般：“你別扯东扯西！我在问aori的事！！” “行，aori是我写的。” 唐瑶点了点头，接著微微抬起雪白下頜，道：“然后呢？理由我刚刚已经解释了，你现在想要得到什么答案？所以你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请指示吧，大主编。” “……” 丁益龙闻言，直接卡住了，他急匆匆找来唐瑶。 说到底。 只是想让她扛下这个黑锅。 因为事情有些大，那位副社长赵方胜的態度，也让他觉得很不妙。 虽然说是说用aori去安抚读者，但怎么安抚，《少女与少女与剑》后续的发展，他统统都不知道。 这时候就需要负责的编辑去承担责任了。 无论对方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只要在自己面前低头，喊一句对不起，那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將事情丟出去。 而后续能否改变现状，就不关他的事了，至少主要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毕竟漫画家是底下的编辑负责对接的，aori也是底下的编辑写的，他顶多就只是监察不力。 只是，他没想到，闹出这样的事……唐瑶会完全不恐惧，且完全不留情面，直接將问题拋回来。 甚至比自己还要咄咄逼人。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长久以来的愤怒，不满夹带著羞恼，瞬间爆发了：“难道这不是你的问题吗！？你这什么態度！！给我扛起责任来！！” “我的问题？责任？” 唐瑶用仿佛看垃圾的目光看向丁益龙，冷声道：“我一周跑了四次，想尽办法改变那位欧老师的想法，期间跟你说了两次，让你亲自联繫对方，但第一次你完全不当回事！第二次直接说我烂泥扶不上墙，说我骚扰对方，你现在让我扛起责任？现在让我负责？你觉得你配吗？ 之前干什么去了？欧从权为什么会画这样的剧情？你不是一清二楚吗？哦，不对，你不清楚，因为你这自大傲慢的白痴……连对方的原稿都没看过！ 现在出现问题，就知道推卸责任，因为一句aori，就觉得我有办法了？我会扛起责任？我现在告诉你！那是你的责任！我没有办法了！上周我努力过了，你想让我做什么，现在请亲口说出来，我会按照你的指示去做。 但你这个只懂装腔作势的白痴，说得出来吗？能说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吗？” 丁益龙眼睛瞪得如铜铃般，猛地起身。 砰—— 因为太过於著急，他肥胖的身躯直接撞在了桌子上，一声不小的响声传出，將编辑室为数不多的编辑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唐瑶毫不畏惧，直接往前一步，直视著他：“说，你想让我做什么？事情发生之后，你除了推卸责任，还思考过如何解决问题吗？你在找我之前，有亲自联繫过欧从权吗？你脑子里有过解决问题的想法吗？” 丁益龙喘著粗气，似乎是气急了，直接吼了出来：“我在问你话！！！” “我现在是问你！！” 唐瑶双手撑著桌面，身体微微前倾，死死盯著眼前的主编，娇喝道：“是我写的aori！那又怎么样？千万別告诉我，因为我写的aori，就觉得我有办法，我没办法，你现在想让我做什么！” “你、你去联繫欧老师！” 丁益龙对上唐瑶那双满是冷色的眸子，怒不可遏，可饶是如此，他也磕磕绊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然后呢？” 唐瑶追问道：“你知道剧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吗？你知道他为什么画这样的剧情吗？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吗？你想过怎么改变对方的想法吗？你看过——欧从权的漫画吗？” “……” 丁益龙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除了推卸责任什么都说不出来吗？身为主编连原稿都不看，整天销量销量销量，不了解旗下重要作者，不听取底下编辑的建议，不去考虑每周购买杂誌的读者们的心情。” 唐瑶瓷白绝色的小脸上露出了讥讽之色：“出问题之前端著架子，一副自大傲慢令人作呕的姿態，出现问题了束手无策，第一时间就是让人背锅，连个切实可行的挽救方案都想不出来，你看看你桌上的牌子，你觉得自己配当主编吗？” 说到这。 她挪开手，重新直起腰来：“真是狗一样的东西！烂泥扶不上墙！” 说罢。 直接转身。 丁益龙呼吸一滯，看著唐瑶的背影，猛地瞪大眼睛，只觉得血液直衝天灵盖，脸瞬间涨得通红。 第25章 直觉 砰—— 唐瑶转身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了纸张文件夹等东西被摔下桌的声音。 显然，丁益龙破防了。 但唐瑶压根没回头，实话说，哪怕她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位主编是个卑鄙的人。 但她仍然没想到，对方会那么不要脸。 她前天可是亲口报告过欧从权的问题，对方置之不理就算了，现在转头还有脸让她背锅。 还拿出一副，你写的什么东西，快给我解释清楚，然后想个办法的態度。 身为主编。 读者屎都吃了。 现在有压力了，才想到去解决问题。 真是可笑至极！ 另一边。 尚涛看了看唐瑶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丁益龙，满脸震惊，也不知道是震惊於唐瑶下克上，还是震惊於丁益龙不看原稿，在编辑告知的情况下依旧不管不顾的態度。 “看到了吗？” 而丁益龙似乎是注意到了尚涛的目光，猛地一僵，接著慢慢转头，气喘吁吁道：“这就是我手底下的编辑！无法无天！我不知道人事为什么安排这样的人进入编辑部，但欧老师会画那样的剧情！绝对跟她脱不了关係！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让其负责杂誌的台柱漫画家，我会马上推进辞退她的流程。 这样的人，就是整个编辑部的毒瘤！遇到问题不第一时间想著解决，而是推卸责任，还自以为是顶撞上司——副社长如果亲眼看到这样的编辑，估计立刻就会理解，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 尚涛看著气喘吁吁的丁益龙，听到他的话，蹙起了眉头。 明哲保身他能理解。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但刚刚没占一点理，被对方懟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能狂怒，现在对方走了，立刻又开始甩锅了，一幅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 就感觉……很可笑。 真当別人眼瞎吗？ 尚涛忍不住道：“我记得每个编辑入职前你都见过。”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只要是正规的公司，怎么都不可能问都不问部门负责人將人塞进来。 “那是我看走眼了。” “……” 尚涛闻言不再搭理他。 因为结合刚刚那位唐瑶的话，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位丁益龙，可能是整个编辑部最靠不住的人！ 所以尚涛已经不想搭理他了，而是看向唐瑶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次的网站，他真的倾注了很多心血，现在遇到这样的事，你说他不恼怒那是假的。 他杀了身边丁益龙以及那位欧从权的心都有了！ 偏偏选在这种时候发有爭议的剧情，挑拨读者情绪，是不是有病啊！ 你哪怕晚一周呢！就晚一周呢！ 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也没意义了，问题是怎么解决问题。 他是非常非常不愿意推迟网站上线的，因为公司內部对於新媒体这块，也不是全都看好……要不是副社长赵方胜力排眾议，网站別说上线了，这个项目可能都会胎死腹中。 这次真要推迟了，变数就会变多，鬼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可他也清楚……杂誌社，內容大於一切，利益大於一切，他没办法也没有权利去干涉內容部门旗下漫画家的创作，也不可能不管不顾，在不知道那位欧从权接下来怎么画的情况下，按照赵社长的想法，大势宣传那句aori，去安抚读者们。 这要后续真的如那句aori一样发展还好。 那要不是呢？现在大势宣传，到时候读者期待被吊起来了，下一期还是餵屎。 接下来被吊起来的就是他了。 这次他来编辑部，就是想从责任编辑口中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却看到那样的一幕…… 话说回来。 单单凭藉一句aori，真的能让读者们冷静下来，转而关注漫画奖，关注新上线的网站吗？ 感觉也不可能吧。 果然还是该推迟，等风头过去再从长计议了…… 尚涛揉了揉眉心，想要放弃了。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 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那几张强烈反对线上漫画网站的高管的脸。 “……不行。” 尚涛立刻放下手，再度坚定了下来。 网站和漫画奖的上线时间绝对不能推迟。 她再次看向唐瑶消失的方向，然后完全不管还在说些什么的丁益龙，直接大步往前。 虽然编辑部的情况他不了解，那个名叫唐瑶的编辑他更是第一次见。 但他了解丁益龙……就像唐瑶说的，只要一起工作久了，很容易就能发现，身边同事谁能干，谁奸诈，谁浑水摸鱼，谁是不干人事的王八蛋……而丁益龙毫无疑问，就属於王八蛋那一种类型！ 而且刚刚的事，更是让尚涛见识到了，丁益龙到底有多王八蛋。 毕竟他不聋也不瞎，丁益龙现在说的话，他是一句都不乐意听，相比起来，尚涛反倒觉得丁益龙口中那个十恶不赦的唐瑶，更加靠谱。 毕竟对比不干人事的丁益龙……唐瑶分镜阶段就发现了问题，还曾想过改变那位欧老师的想法，这结合那句aori，或许……她有办法也说不定？改变那位欧老师的想法也好，別的什么也好，试试看吧。 虽然是直觉，但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了。 尚涛一边想著，一边大步朝唐瑶走去。 另一边。 丁益龙还在卸锅，突然发现尚涛走了，微微一怔，立刻转过头去，发现尚涛正大步朝唐瑶的位置而去，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立刻意识到，刚刚唐瑶的话对尚涛造成了影响。 而尚涛是那位赵副社长派过来的…… 想到这。 丁益龙呼吸一滯，脸色变得有些狰狞，狠狠瞪了眼唐瑶的工位后，低头抄起了桌面上自己的手机。 接著。 他唤醒手机，打开通讯录，盯著欧从权的名字，神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 另一边。 唐瑶回到自己的工位后，先是调整了一下心情，將那些不愉快的事压下后，拿出了画纸。 这种狗屁倒灶的事，他前世也遇到过不少，只是烈度没那么夸张，领导也没那么二笔。 或许是因为这平行世界有个樱之府自治区的缘故？ 唐瑶搞不懂，暂时也不想心思去思考原因，因为这很容易会让她混乱，毕竟她前世也活了二十多年来著……而偏偏前世和现在这里的地理知识哪哪都对不上，所以还是潜移默化慢慢接受比较好，不然她怕哪一天，自己会说些和常识南辕北辙的胡话。 另外，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在那二笔主编身上了，刚好工作告一段落，有这时间还不如继续画《fate zero》。 毕竟连杂誌社都在拥抱新媒体了，唐瑶还真怕这平行世界也搞出个抽卡手游，没有先发优势可就不好玩了。 毕竟《fate zero》確实不好画。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fate zero》其实也是有漫画版本的，但说实话……或许是因为有动画珠玉在前的缘故，漫画载体不同，还要和动画版做出区分，所以整体观感上不如动画版本。 最重要的是，篇幅太长了…… 唐瑶並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画整整十四卷，慢慢铺开整个故事。 到那时候，別说手游了，黄菜都凉了。 所以她更加倾向於，参考动画，开篇用最精简的方式介绍主要人物，然后让主要角色一起召唤出英灵的模式。 但这难度实在不小。 没办法，fate的设定太多了，出场人物又多，《fate zero》动画版第一集四十多分钟不是没有道理的，估计很多老观眾还记得动画那个『二人转』名场面……那也是为了交代设定不得已为之。 其实唐瑶那天，想到都觉得头疼，不过好在她有动画参考吧。 前世漫画是在动画之后出的，也没有什么动画转漫画的道理，而且《fate zero》那热度，你要画得跟动画一样，谁看吗？ 但这里不一样，这里没有《fate zero》动画版。 可操作的空间比较大。 不过说是这么说，漫画可不会动……动画可以二人转，漫画怎么办？ 唐瑶也在苦恼，虽然她暂定也是二人转就是了…… “唐编辑？” 唐瑶正对著画纸思考著漫画的事。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 唐瑶回过神来，发现那位尚涛总监正站在自己身边：“尚总监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那位欧老师的作品的后续发展。” 尚涛犹豫了会，组织了一下措辞后，才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麻烦你告知一下。” “……可以。” 唐瑶只是对那位整天不干人事的主编有意见，对这位尚总监倒是没有什么恶感，对方也挺客气，所以没有多犹豫，直接就跟她说了说那位欧老师后续的打算。 简而言之就是，接下来还是烂。 “……” 尚涛听到那位欧老师接下来打算画的逆天剧情，沉默了，好一会后，才道：“那你是怎么想的，最后那句宣传標语？” “不久前刚有人问我同样的问题，真要说实话的话，出於编辑的责任，怜悯之类的吧……读者太可怜了。” 唐瑶没隱瞒，隨口回道：“我是觉得这段剧情有更好的处理方法的，在不改变欧从权想法的前提下，可以用另一种更加合適的表现方式，但可惜无论是我送过去的修改建议，还是其他东西，欧从权都没有看。 而提醒我们主编，也没有任何用处。 最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那句aori可以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预感到读者会爆炸，但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这才加上了那句aori，给读者留下些许希望，其中也带著提醒的意味，留有一定的转圜余地，如果欧从权也看读者反馈的话，也看到自己画的烂展开的话，看到最后的aori或许能改变想法，毕竟双周刊时间还是充裕的，虽然这希望极其渺茫。” “……” 尚涛闻言，微微一怔，接著有些感慨，这位唐编辑……確实是比丁益龙靠谱，靠谱得多。 还有丁益龙真他妈是王八蛋。 但很快，她就顾不上感慨了，整个人如同蔫了一样：“渺茫，你觉得对方不会改变吗？” 唐瑶一边在画纸上写写画画，一边隨口回道：“很难，他是个固执傲慢的漫画家。” “那果然得延期吗……” 尚涛忍不住再度揉了揉眉心：“所以至今为止我们费了那么功夫，都要付诸於东流了吗？网站和漫画奖马上就要上线了，明明各个渠道都准备好了，偏偏出了这档子事……” “……” 画纸上的笔尖骤然一顿。 唐瑶听到尚涛这稀鬆平常的一句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看著画纸最上方的『推广』二字，歪了歪脑袋，灵光一闪，眼睛猛地亮起。 “尚总监。” 唐瑶思绪翻涌，好一会后，才勉强压下了激盪的心情，慢慢抬起头来，忽然问道：“你是新媒体总监对吗？” “嗯？对。” 尚涛低头看著眼前年轻漂亮的女孩，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询问，有些疑惑。 “其实……” 唐瑶白净无暇的玉靨缓缓露出笑容：“我有个建议，你愿意听吗？” 宣传窗口！ 渠道问题！ 版权问题! 解决以上这些问题的答案，就在眼前。 第26章 忽悠……不，这是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建议？” 尚涛轻轻揉著太阳穴的手指一顿，有些疑惑地看著眼前漂亮得过分，根本就不像编辑的女孩。 “嗯。” 唐瑶转动椅子正对著他，组织了一下措辞，然后道：“关於漫画奖的事，因为《少女与少年与剑》的风波，现在愤怒的读者波及到了即將上线的漫画奖对吧？甚至恨屋及乌，开始抵制毫无关联的漫画奖，这让你很头疼，不知道这对即將上线的漫画奖以及最重要的网站会造成什么影响，没错吧？” “对。” 尚涛放下揉著太阳穴的手，无奈道：“你不觉得很危险吗？读者们现在一副整个杂誌社都有罪的態度……这再大势宣发漫画奖和网站，读者不会买帐吧？毕竟宣发阶段的博文下面都是骂声，这种情况下，谁都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 “確实。” 唐瑶点了点头，认同道：“搞不好这些读者会在网站上线的时候，故意给漫画奖的作品点踩……就算没那么夸张，按照这种情况下去，网站上线也没有意义了，漫画奖是为了给网站引流的对吧？现在关於漫画奖，到处都是骂声，估计已经很难完成引流了。 毕竟《少女与少年与剑》好歹是我们杂誌社的台柱作品，这突然搞餵屎展开的操作，估计已经在读者圈传开了。 而在这个节骨眼宣发漫画奖和网站，相当於给来看乐子的读者们继续提供乐子，原本想要投稿的人会迟疑，而读者会下意识觉得我们杂誌社不靠谱，从而觉得漫画奖的其他作品……” 唐瑶没有说下去。 但尚涛已经听明白了，呼吸骤然一滯。 唐瑶的话，瞬间点醒了还抱有侥倖心理的他。 当局者迷。 现在的情况，確实已经无法挽回了，强行上线网站太危险了……那位欧老师的骚操作估计已经在读者群体中传开了，做什么都没用了，已经万策尽，网站上线是一定要推迟了。 这一刻。 尚涛悬著的心，算是彻底死了。 只不过。 尚涛有些幽怨地看了眼仰起头来的唐瑶……总觉得，从一个內容部门的编辑口中听到『死刑』的消息，格外彆扭。 因为导致这一切的，正是內容部门……所以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自家台柱漫画家突然发病导致了这样的局面，最后还要由发病漫画家的编辑来宣判死刑。 “……” 尚涛想到这，只觉得一阵胸闷。 不过，虽然感觉很彆扭，但他也知道，要不是丁益龙，情况绝对不会如此糟糕……说到底，眼前的女孩也是受害者。 所以他很快就收起了多余的思绪，客气道：“我明白了，感谢你的提醒，我要告辞了……” 既然无法改变。 他就要回去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只是。 他刚转身。 “等等，尚总监，我还没说完呢……” 唐瑶有些无奈，这个世界就是武德太充沛了，战时状態维持的时间太久了，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没反应过来。 “嗯？” 尚涛回过头来，一头雾水的模样，一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表情。 唐瑶在心中嘆了口气，只能转变思路，重新组织措辞，跟眼前这位总监解释了起来：“尚总监，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黑红也是红。” “黑红也是红……？” “嗯，因为这次的风波，漫画奖和网站都被恨屋及乌了是没错，但同时这也意味著，只要你趁机大势宣发，那本来怒火无处发泄的读者，也会將全部注意力放在漫画奖和即將上线的网站上。” 唐瑶举起白嫩的手指，一本正经地开始忽悠……不是，开始讲解起来：“你想啊，虽然我们杂誌销量排不进前三，但也是大刊，而我们杂誌的台柱漫画……你觉得在漫画读者圈子里，知名度高不高？” 尚涛下意识回道：“当然高，哪怕是平常不订阅我们杂誌的漫画读者，估计也都知道《少女与少年与剑》……” “没错。” 唐瑶循循善诱道：“那这是不是意味著，哪怕是不追这本漫画的读者，也都知道了这次的事？毕竟是大刊的台柱漫画出问题了，很多喜欢漫画的读者抱著看乐子的心態，也会加入討论吧？” “对……” “那这几天漫画读者圈里，是不是都在討论相关的话题？而这时候你要是宣传漫画奖和网站，那原本因为漫画展开而破防的读者，是不是会拿这件事去跟其他读者同好分享？比如说上一句『自家台柱漫画都跟屎一样，还大势宣传什么漫画奖和网站，真是二逼，也不知道那网站上的作品是不是都是给读者餵屎的粪作』之类的。 毕竟你这个节骨眼大势宣传漫画奖，確实招人恨。” 唐瑶放下手指，继续道：“然后，其他根本没追《少女与少年与剑》漫画的读者，听到这话，再结合铺天盖地的宣传，是不是也会產生兴趣，去网站看一眼呢？反正都是看乐子。” “……” 尚涛刚刚是没反应过来。 但唐瑶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要还不明白，那就是猪了。 他缓缓瞪大眼睛，然后喃喃道:“你是说，藉助这次的事件，反向给网站引流……不不不，不行，欧老师的名声，呃，那不重要，但网站的名声会很臭吧！？这吸引了读者也没用吧？” “这时候就轮到大神作者的约稿发挥作用了。” 唐瑶眼看对方心动了，立刻给出了下一步：“我们为了漫画奖，不是约了很多功成名就的漫画家投稿造势吗？那些作品大多都很优秀，你可以考虑利用社交帐號啊，各种渠道啊之类的，提前放出！” 尚涛已经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了：“提前……放出？” “对。” 唐瑶点了点头，认真道：“读者们其实对漫画奖没有意见，不如说让她们更加方便地观看优秀漫画，对他们没有任何坏处，网络刊载漫画是大势，很快就会成为读者们观看漫画最重要的手段之一。 刚刚我说的问题之所以存在，主要还是因为欧从权的作品，网站和漫画奖只是被迁怒了……这时候只需要向读者们表明，漫画奖是漫画奖，欧从权是欧从权，两者不是一回事，提前放出一些会在网站上刊载的优秀作品，就能让读者们了解到这个事实，那所有问题都將迎刃而解。 当然，要达成这样的目的，提前放出的作品不能太差，哪怕是大神作者的作品，也要仔细挑选，需要那些有话题性的，衝击力比较强的，画得最好的……” “……” 尚涛表情变了，眼底慢慢浮现出了惊喜之色。 对啊！ 自己怎么没想到！完全可以这么做啊！ 本来读者们针对的就不是自己的网站，针对的也不是漫画奖，自己只需要让读者们意识到这件事就可以了！ 而提前放出部分优秀作品，就是一个极好的选择！能让读者们瞬间了解欧从权和漫画奖根本是两回事。 这次的风波！或许不仅不会给网站和漫画奖造成伤害！还能为网站造势！ 他完全可以利用那位欧老师发疯，来为自己的网站造势！ “唐编辑，这搞不好真的行！” 尚涛越想越觉得靠谱，而表情也越来越振奋：“你真的是我们网站的福星……” 但说著说著。 他突然停下了，想到了什么，表情僵了僵。 唐瑶注意到了他的脸色变化：“怎么了？” 尚涛沉默片刻后：“……刚刚你说的办法，需要大势宣传漫画奖对吧？” 唐瑶点头：“嗯。” 尚涛犹豫著开口道：“那如果事情真的如你预料的那样发展，《少女与少年与剑》是不是要被架在火上烤？大势宣传漫画奖的作品是没问题，但那位欧老师下一期更新……” 虽然他没说下去。 但唐瑶知道他想表达什么，点了点头。 这是必然的，漫画奖的作品越好，就一定会衬托得欧从权这一期的展开越烂。 “那估计不太行。” 尚涛苦笑一声，想到副社长那张脸，摇了摇头：“杂誌社……內容才是一切，那可是社內最重要的连载作品，不能这么做，副社长不会同意的。” 说到底。 线上阅读漫画网站只是一次尝试。 这赌一波未来是没问题。 但为了这个未来，直接牺牲掉社內最大牌的作者之一。 怎么想，赵方胜都不可能同意。 “……” 唐瑶闻言愣了愣，然后微微低下头去，沉默了。 她似乎在纠结和犹豫，好一会后，才抬起头来，轻轻皱了皱精致小巧的琼鼻，下定决心般说道：“那就让我写上的那句aori成为现实吧，这一期的剧情展开不是犯病，只是绕原路为接下来的炸裂展开铺垫而已。” 尚涛愣了愣：“你是说……” “嗯，我会尽最大可能让欧从权改变想法。” 唐瑶站起身来，严肃道：“我会承担起责任编辑的工作。” 尚涛看到唐瑶的表情，听到她义正言辞的话，表情一整，肃然起敬。 果然，自己没看错人。 相比起丁益龙……眼前的编辑，可太靠谱了！竟然如此为公司著想！为即將上线的网站著想！哪怕受尽委屈，也要为之奋斗！ 此刻。 尚涛恨不得跑到丁益龙面前，指著他的鼻子骂一句，你看看自己！再看看別人！ “不过……” 就在尚涛开始想些有的没的时候。 唐瑶看著眼前的新媒体总监，微微眯起眼睛，忽然补充道：“我有个要求……这事跟丁益龙无关，只是因为尚总监的要求，是为了漫画奖。” “……我明白。” 尚涛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眼丁益龙所在的方向，有些厌恶道：“放心，这次的事，我会原原本本地报告上去，包括他的所作所为……这次是新媒体部门的要求，內容部门的主编在其中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只知道推卸责任。” “另外还有……” 唐瑶点了点头，接著表情变得严肃，极为郑重道：“这次提前放出的漫画作品中，我希望我能推荐两部作品，这两部作品我都看过，十分优秀，並且极具话题性！我作为编辑，实在是不忍它们埋没，我会將原稿交由你看一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能不能將这两部作品加入提前放出的行列？我保证读者们不会失望的！” 燕国地图终於到尾了。 图穷匕见。 “没问题，我相信你的专业。” 尚涛听到这话，再次肃然起敬，然后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甚至於，他都想再次跑到丁益龙面前，指著他的鼻子骂一句，你看看自己！再看看別人！ 这种情况下，人家还在为自己手底下的漫画家考虑！你呢？ “那我先替漫画家感谢你。” “小问题，那两部漫画是什么类型的？” 唐瑶在心底雀跃地喊了一句yes，但表情完全没变：“恐怖以及……奇幻。” “恐怖和奇幻。” 尚涛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道：“只要质量过关，绝对没问题。” 此时此刻。 这位尚总监还没听出来，唐瑶只说让两部作品加入提前放出的行列……可没说参加那版权归杂誌社的漫画奖。 同样也没说，其中一部还是连载作品。 只能说。 漂亮女人都是会骗人的。 虽然唐瑶內心深处认为自己是猛男……但她漂亮啊。 第27章 编辑的工作 其实唐瑶的游戏计划里。 她最担心的，一直都是推广。 当然，不是说只要推广做好就万事大吉了，其他事就会变得顺利了。 不是的。 而是推广，才是一切顺利的前提。 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更何况是在移动网际网路起步阶段，一款没有被市场验证过，全新的游戏类型。 她为什么要画《fate zero》，就是担心这么一款『新游戏』会默默无闻，因为知道的人太少，最终导致失败，成为给別人提供灵感的垫子，只混了个鼻祖的名头。 但是这样，问题又出现了——《fate zero》画出来后，又要怎么推广呢？ 是的。 就跟套娃一样，她又要考虑推广游戏的作品的推广了。 她不可能去画连载，因为到时候版权就不归她的了。 但不画连载……到底该怎么让读者们接触到这本漫画？这里的网络连载平台可不兴盛，要不然尚涛搞个线上阅读漫画网站也不至於那么费劲。 一开始。 唐瑶的想法是给自己套一个马甲，然后利用漫画奖打响名声，继而再发《fate zero》。 但这么做有个很明显的问题，那就是一部漫画奖短篇真的能吸引到足够多的读者么？ 《fate zero》是不可能参加漫画奖的，就先不说版权等问题，这玩意是连载作品啊。 所以她一直都很苦恼。 可就在刚刚。 她找到了解决方案。 没错。 那就是利用这次的机会，骗……不是，说服眼前的新媒体总监，帮自己一个忙。 她个人来说，根本就没办法让太多读者接触到自己画的漫画，但杂誌社不一样，特別是对致力於为自己的网站吸引更多漫画读者的新媒体部门来说。 只要眼前这位新媒体部门总监，相信唐瑶的话，那他为了自己的网站上线，肯定会想尽办法將漫画奖那些优秀作品给端到读者们面前。 而一起端上去的……就会有《fate zero》。 另外。 虽然唐瑶的目的不纯……但她也並不是乱说，这次的风波虽然麻烦，但也確实能为网站和漫画奖带来极高的曝光度。 曝光度！ 唐瑶最想要的就是这个。 虽然后续，想要说服眼前这位新媒体总监推广一部连载未完的作品，估计会有点麻烦，这也是她答应改变欧从权想法的原因之一，为自己增加砝码嘛。 但第一步已经成功迈出去了。 “……那欧老师就麻烦你了，我要先去报告一下。” 尚涛已经完全被唐瑶说动了，他跟唐瑶確认了一下细节，越说越觉得靠谱，有些呆不住了，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然后道：“你那边有任何进展请第一时间跟我说。” “没问题。” “那我们加一下联繫方式吧，我那边如果可行也会立刻通知你。” “好。” 两人互相交换了联繫方式。 然后，尚涛便兴冲冲地离开了，相比起来时的忧心忡忡，离开时的他显得格外兴奋。 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这次的风波运作得当对於网站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唐瑶目送他离开，然后转动椅子重新面对桌面。 ……她自己也要加快进度了。 毕竟这难得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可就没有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在这几天將《fate zero》的开篇给画出来……先完全按照动画拆分画一遍吧。 然后看看效果。 不过在此之前…… 唐瑶看向了桌面上自己买的最新一期《big comic》。 她得先解决掉那位欧老师的问题。 毕竟那位尚涛总监说的是报告，没说一定能行，估计利用这次风波为漫画奖造势，提前放出漫画奖作品的计划还得到高层的同意。 不如说。 那位尚总监会出现在內容部门，应该就是得到了某个高层的示意。 而那位尚涛总监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杂誌社，內容就是一切……真要为了一个奖项和网站將自家的台柱漫画架在火上烤，高层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除非事情能像唐瑶自己说的那样……让那句aori成为现实，让这一期的剧情展开不再是犯病，只是绕原路为接下来的炸裂展开铺垫。 就算做不到这一点，也要让那位欧从权的病情好转才行。 所以下一期，绝对不能由著欧从权乱画了。 “真是麻烦。” 不过说是这么说。 唐瑶想到接下来需要做的事，还是蹙著眉头轻声抱怨了一句。 接著，她打开抽屉，將一份修改稿……或者更准確地说，建议书给拿了出来。 虽然她个人並不喜欢那位欧老师……不如说还有点討厌，特別是后续几次拜访，看到对方那堪称傲慢的態度之后。 但討厌归討厌，唐瑶並不会因为討厌这种个人情感去否定对方的一切……同时也不会把这样的感情带到工作中去。 除非……那人跟丁主编一样。 但欧从权显然不是丁主编那样的人，他確实也自大，也傲慢，可如果跟那位丁主编一样，只是自大傲慢没有丁点本事，是画不出来台柱漫画的。 他无论画技还是想法，其实都还算优秀，唐瑶曾经抽空从头到尾翻过一遍他的连载作品，虽然剧情俗套了点，但能看出来他的用心以及对漫画的喜爱。 他的傲慢，主要是因为对自己太过於自信，以及……对唐瑶这个年轻过头的编辑的不信任。 但这並不影响唐瑶担起自己应尽的责任……或者准確地说，上周是不影响的。 因为她是编辑，她不会因为个人喜恶去摆烂，她在接受穿越这个现实后，就一併接受了工作。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翻欧从权作品的原因。 她其实了解那位欧老师为什么要搞那极具爭议的展开，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只是做法太二逼了。 唐瑶分別採取口头沟通和书面陈述两种方式，想让他转一下弯。 但欧从权显然对自己太自信了，哪怕她稍微看一眼，就看一眼唐瑶递过去的修改建议书，估计都不至於陷入到现在这种境地。 而当最后一次劝说失败，那二逼丁益龙也不管后。 唐瑶確实恼怒了，直接不管了，但方案好歹保留了下来……那句aori其实也是为了修改后的剧情准备的。 “希望你能在看到读者的反馈后，稍微清醒一点吧，如果不能清醒，那你就去死好了。” 唐瑶深吸口气，拿起修改稿，站起身来，准备外出。 ……就当是为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而且。 唐瑶拿著修改稿，看向丁益龙所在的方向，眯起了眼睛。 她总觉得，那位大主编会搞事，刚好可以去確认一下欧从权的態度。 如果事件真的朝她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两人要將锅全都扣她头上。 那她不介意换另一种方案。 …… 同一时间。 尚涛离开编辑部，也找到了副社长赵方胜，然后激动地將唐瑶的想法说了一遍。 赵方胜端坐在办公桌后，听完尚涛的话后，直接沉默了。 我让你问漫画的事……你回来跟我说这个？ 第28章 不可能 “你是说……” 许久后。 赵方胜看向尚涛，似乎终於反应了过来，他挑起眉头，缓缓道：“你要利用《少女与少女与剑》的风波，来推广漫画奖和线上网站？” 尚涛了解自己这位上司，知道这是他感到不爽的前兆，赶紧解释道：“操作层面来说是这样没错，但这也是不得已为之，社长你也看到了，目前所有读者都迁怒於漫画奖和网站……” 他將刚刚唐瑶那套黑红也是红的理论，给照搬一遍了。 “……” 副社长赵方胜听完尚涛的话，挑起的眉头缓缓落下，似乎理解了尚涛的打算，伸出手敲了敲桌面：“那按照你的意思，你在提前放出漫画奖作品的期间，是不是还要时不时提起《少女与少年与剑》，以此来凸显漫画奖作品的『正常』？” “还真可以……” 尚涛闻言，眼睛一亮，只是他刚开了头，就发现自己眼前的副社长脸色不对了。 这几乎跟踩著自家台柱作品上位没啥区別。 太不地道了。 他赶忙开口，辩解道：“不不不，我不会这么做，只会利用目前读者们的迁怒心理，不会主动宣传《少女与少年与剑》这一期引起眾怒的……奇怪展开。” “那同样是將《少女与少年与剑》架在火上烤。” 赵方胜眼看尚涛最后时刻改口了，脸色好看了点，但依旧慍怒道：“你真当我是丁益龙吗？读者迁怒漫画奖，漫画奖方面就提前放出作品，一副要让读者们看看漫画奖的作品有多优秀的模样，不就是摆明了让读者们去对比吗？ 你要將自家的台柱漫画架在火上烤？你知道內部有多少人反对新媒体部门吗？你这样做网站是起来了，但过后要是那位欧从权继续犯病，《少女与少年与剑》陨落了，你知道会有多少刀子朝新媒体部门和我来吗？” “我知道。” 尚涛立刻回了一句，然后在注意到自家社长那怀疑的目光后，继续解释了起来：“我真的知道，副社长，刚刚我也提出了相同的担忧，但那位唐编辑说能解决，她说……会让那句aori成为现实，让《少女与少年与剑》这一期不再是犯病，只是绕原路为接下来的炸裂展开铺垫而已。” “唐编辑？” 赵方胜怒意一滯，看著尚涛胸有成竹的表情，终於意识到了什么：“写上那句aori的责任编辑？所以说……《少女与少年与剑》后续真的有反转？” “目前应该是没有。” 尚涛苦笑一声，然后开始说起了自己去编辑部的所见所闻，以及《少女与少年与剑》这一期之所以会画这剧情的前因后果。 他没有添油加醋。 因为光是没有添油加醋的原始版本，就足够让人血压升高了。 丁益龙一个主编，连原稿不看不说，在手底下编辑发现了问题，正不断努力想要改变漫画家想法的时候，还让其不要管。 至於什么帮助底下的编辑，那更是天方夜谭。 別说帮助了，后面还用尽浑身解数，想甩锅给努力的编辑。 这是个正常人听了，都得脑溢血。 隨著尚涛的诉说。 赵方胜的脸慢慢涨得通红：“我tm……” 他虽然之前就知道丁益龙问题很大，但此刻还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因为实在是太离谱了！ “我其实也很震惊。” 尚涛苦笑一声：“不过也正常吧，毕竟是跟社长同期的老人，而且过往有成绩，太过於鬆懈了……” “以前有成绩不代表现在！” 赵方胜忍不住拍了拍桌子：“现在不就出现问题了！他当自己是谁？编辑部的皇帝吗？” 尚涛没说话。 因为搞不好，丁益龙还真是这么想的。 另一边。 赵方胜很愤怒，但拍完桌子后，他就冷静了下来，不断吸气吐气，让自己重新喜怒不形於色，同时道：“尚涛，你应该知道，我让你借著aori的由头去编辑部是为了什么。” “嗯。” 尚涛点了点头：“看看丁益龙在搞什么鬼，同时看看他对旗下重要漫画家的掌控力，丁益龙应该也隱隱猜到了，所以一直在我面前推卸责任。” “那句aori，我一直以为是编辑和漫画家交流后的產物，我以为情况没那么糟糕。” 虽然赵方胜努力想要绷住，但说到这还是没绷住，给气笑了：“你现在告诉我，这是编辑被逼著写出来，用来安慰读者的？” 尚涛意识到了不对劲，补充道：“马上就不是了。” 赵方胜看了眼尚涛：“你就对那位编辑那么有信心？” “与其说有信心，不如说期望吧。” 尚涛无奈道：“不然无论我將不將那位欧老师架在火上烤，《少女与少年与剑》的情况都会不太妙。” “……” 赵方胜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后，才道：“所以按照欧从权原先的想法，他会按照目前的趋势画下去？” “据那位唐编辑所说，是这样没错，没有反转……接下来两个月都是地狱相关的戏份，直到最后，主角才会以復活的姿態再出现。”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也很震惊……” “所以为什么那位唐编辑努力了四次，都没能改变欧从权的想法？” “一方面是丁益龙不作为，完全没有介入不说，还打压手底下的编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漫画家的不信任吧……那位唐编辑太年轻了，也太漂亮了。” 赵方胜有些意外：“女性？” 尚涛点了点头，接著脸色古怪道：“嗯，一点都不像编辑，倒挺像那些女团的成员，还是站c位能让周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的那一种……” “……” 赵方胜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所以她这次为什么觉得又能改变欧从权的想法？” “呃……” 尚涛卡住了，好一会后，才道：“读者的反馈欧从权也能看到吧？估计態度会软下来吧？” “那万一他钻牛角尖，就觉得自己画得没问题怎么办？” 赵方胜摇了摇头：“这不是不可能，我以前担任编辑的时候，就遇到过那种读者说有问题，为了证明自己没问题，偏要和读者作对的漫画家。” 尚涛愣了愣，激动的心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冷却了。 是啊。 唐编辑前面四次都没说服对方。 这次真的能成吗？ “除非。” 这时。 赵方胜想到了那句aori，微微蹙眉：“除非那位唐姓编辑对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有著自己独到的见解，甚至比欧从权还清楚接下来的剧情该怎么画，另外还知道怎么完美衔接上已经画出来的剧情，这样或许就能趁著读者不满现状的时机……” 尚涛眼睛又亮了起来，被泼了一盆冷水的心也重新变得滚烫。 “不过概率太低了。” 赵方胜摇了摇头，又给尚涛的心补了一盆冷水，接著他沉思片刻，道：“不过先让她尝试看看吧，可以提前放出漫画奖作品，你先去做准备。 那位唐编辑说得没错，这確实是个好机会，不过只是准备，你关注一下那位唐姓编辑的进展。” “好。” 终於。 尚涛听到这话，心不再淬火一般冷了热，热了冷了。 “去吧。” 赵方胜站起身来：“一定要密切关注进展，如果那位唐编辑做不到，我会出面去和她一起拜访欧从权……另一方面內容部门不能这样下去了，都已经失去了对漫画家的控制了，丁益龙……这个丁益龙。” “好。” 尚涛点头应了一声，至於其他的，他没有多嘴：“那我去准备和筛选提前放出的作品了。” “嗯。” 赵方胜应了一声，接著又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位唐姓编辑叫什么？” “唐瑶。” “唐瑶……我知道了。” 赵方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已经在考虑明天和唐瑶一起拜访欧从权的时间，以及接下来青年杂誌编辑部改制的事了。 倒不是说他不相信唐瑶，从尚涛的描述以及那句aori来看，他很清楚，这个编辑是有能力的，只是丁益龙实在太离谱了。 但再有能力，也很难做到有自己独到见解的同时，契合原作者的思路，更別说还能衔接上已经画出来的剧情了。 这太难了。 不太可能。 真要能做到……那她可以直接顶替丁益龙了。 虽然一个三十……等等，那位唐编辑多大来著？ 赵方胜皱了皱眉，回想了一下尚涛对那位唐编辑的描述——年轻漂亮；估计三十岁上下吧，这当主编也不是不行，少女漫画编辑组也有一个很年轻的副主编。 等等……自己在想什么。 想著想著 赵方胜终於反应了过来，自嘲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事，自己竟然正儿八经的考虑了起来。 ……或许是换掉丁益龙的心太过於急切了吧。 第29章 那关我什么事？ 半个小时后。 唐瑶再次来到了某小区c栋，20层，欧从权家门前，按响了门铃。 这次门铃响后。 开门的速度慢了很多。 大概一分钟后，门才被打开，一个戴著圆框眼镜，有些憔悴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正是欧从权的助手李江。 李江扶著门，看到站在门外的唐瑶，表情骤然一变，接著担忧地转头看了眼身后，急促道：“唐编辑……你来得不是时候，老师现在心情很差，你要不晚点……” “他现在有空吗？我有事情跟他確认。” 唐瑶摇了摇头，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暗示，客气道：“麻烦你问一下他吧。” 李江有些著急，刚要继续说些什么。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李江身体瞬间变得紧绷。 唐瑶视线越过身前的李江，看向他的身后。 欧从权站在不远处，眼睛满是血丝，看向唐瑶：“你的判断是对的，所以过来看我笑话吗？” 他状態看起来极差，昨晚他应该是休息好了的，毕竟昨天杂誌还没发售，但短短十二小时內，他就变成了如今这副双目通红，歇斯底里的模样。 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看来。 他虽然表面上很自信，但內里却不是。 这是个表里不如一，且极容易受读者反馈影响的作者。 其实据唐瑶所知，一部分漫画家是会被编辑叮嘱不要看社交媒体的，特別是杂誌发售前后的时间段。 因为有一类漫画家，確实极容易被读者的评价左右，他们看到好的评价会很开心，但一旦看到差的评价，就会不断怀疑自己，继而心態受到影响，会不自主地根据批评调整自己的节奏，最终导致原有的节奏被打断。 甚至让漫画剧情完全崩盘都有可能。 而这位自大傲慢的欧从权，显然就属於这种类型……而且还是心理承受能力极为不堪的那一类。 等等…… 唐瑶想到了什么，她在接受自己的身份后，是翻过欧从权过往连载的，因为她觉得一个编辑，如果连自己负责漫画家的作品都没看过，那未免也太不称职了。 而从过往的连载来看，欧从权虽然偶尔会文青，但大多时候还是正常的，状態起起伏伏，有很差的篇章，但也有很好的篇章，但无论好或坏，始终都维持在正常水平，並且从来没有请过假，也就是说他从来没有犯过那么大的病。 这次是第一次。 而欧从权心理承受能力如此差…… 想到这。 唐瑶微微眯起了眼睛。 “怎么？来看笑话却不敢笑吗？” 这时，发现唐瑶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盯著自己看。 欧从权再次开口。 “看笑话？” 唐瑶回过神来，看著双目通红的欧从权，面无表情回道：“我確实很想笑话一下你那愚蠢至极的剧情，但可惜我没那种时间，我是编辑，代表的是杂誌社和读者，怎么？你想让人笑话？那其实不用我笑，你登录一下自己的社交媒体帐號，那里大把人笑话你。” “……” 欧从权眼睛更加红了，呼吸骤然变得急促。 李江站在唐瑶面前，看著眼前女孩，瞪大眼睛，瞳孔疯狂地震。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我要笑话你，直接在你社交媒体上留一句『活该』就好了，因为你真的活该，何必出现在你面前。” 唐瑶继续道：“所以能別摆出那副姿態了吗？这一期的分镜画好了没有？” “……没有！” “那现在，大漫画家可以听编辑的意见了吗？” “……” 欧从权听到这话，死死瞪著唐瑶。 这话跟唐瑶第一次来拜访时说的话，基本一模一样。 只是这次更加嘲讽。 但是。 他没有从眼前这位女孩脸上看到任何幸灾乐祸或者解恨的表情。 她一脸平静，一如初次拜访时那样。 欧从权表情慢慢变得复杂，然后喘息了几下，直接转身进屋。 李江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唐瑶，不知道怎么办了。 唐瑶提醒道：“麻烦让一让吧，李助手。” 李江犹豫片刻，只能侧身让出位置，同时苦笑提醒道：“唐编辑，今天欧老师发了很大的火，其实……” 其实你不该来的。 “没事。” 唐瑶摇了摇头，感谢了这位助手的好意，直接进了屋。 什么事也不能阻止她赚钱养妹妹。 唐瑶进屋后，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客厅，东西被摔的到处都是，而且正对著客厅的工作间能看到地上满是画稿，並且全都被抓揉撕扯过，这进一步证明了，这位欧老师的心理承受能力，確实垃圾。 另外，助手似乎也全都被他赶走了。 只剩下了首席助手李江一个人。 “你想说什么？” 一片狼藉的客厅里。 欧从权坐在沙发上，低著头，伸出双手撑著额头，虽然想表现出堂堂正正，但给人的观感却像整个人蜷缩起来一般，由內而外都在散发著颓然的气息。 唐瑶在他对面坐下，然后將带来的文件放到桌上，开口道：“这一期漫画剧情引发了很大的爭议。” 只是她刚开了头。 欧从权就猛地抬起头来，怒视著唐瑶，那下垂嘴角配合上满是血丝的眼睛，让其显得刻薄又嚇人：“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不然呢？” 唐瑶毫不畏惧地和对视了起来：“跟你说没关係？说些不用在意读者评价的废话？你要不打开自己的社交媒体看看？如果你想要听彩虹屁，而不是解决问题，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丁益龙，他会给你足够多的彩虹屁！你要当鸵鸟，那就不要坐在这里好了，去床上用被子蒙著头，然后祈求神明改变现状。 这种鬼状况了，还在装腔作势，连话都不愿意听？我才刚开了个头就这个鬼样子，干什么？编辑得罪你了？” “……” 欧从权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胸部起伏著，似乎被气到了。 只不过很快，他的呼吸就慢慢平缓了下来……並再次低下头去，蜷缩了起来。 说到底。 他之所以会让唐瑶进来，就是因为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现在很乱。 而这时唯一来拜访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女编辑，自己看不起的编辑。 他是想解决问题的，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而这时能依靠的，似乎就只有编辑了。 “我对你们编辑都有意见。” 欧从权低著头，看著反光的桌面，声音低沉：“我上一个篇章就是因为你们编辑，才搞成那个鬼样子。” “暑假篇？” 唐瑶眯起眼睛。 “……” 欧从权动作一顿，似乎是没想到唐瑶能脱口而出说出对应的篇章名称。 但很快，他就恢復了平静，继续道：“当时那个编辑跟我说，我画的东西太过於单调了，来来回回都是那些事，而且一个有异能的世界不能没有官方力量，让我尝试一下加入政治戏码……我发现部分读者也这么说，加上他又收集了资料，就去试了试。 但那傢伙，说是这么说，但我每次画好，都说这里不行，那里不行，这里敏感了，那里太过火了不適合连载，最后都要让我改改改改改改！！！ 我改到最后！我自己都不知道画的是什么鬼东西了！读者全在骂我！ 而那个傢伙！那个编辑！转过头还说为我著想！让我不要挑战红线！他妈的！他以为是因为听了谁的建议？而我联繫丁益龙，丁益龙也是含糊其辞，说什么对方听话！就是他妈的不解决问题！ 最后，那个傢伙把我的连载搞得一团乱后，拍拍屁股就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艰难收尾！！编辑！呵！有什么用！” “……” 唐瑶確认了，这个人確实是属於极容易被影响的类型，不然只要是坚定点的人，都不会听上一任编辑的鬼话。 官方力量？加入政治戏码？这跟你漫画搭边？ 同时。 唐瑶也终於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意见那么大了。 但是！ 唐瑶看著欧从权，冷声道：“所以，这关我什么事？” “你也是丁益龙推荐的编辑。” 欧从权慢慢抬头：“他一开始也跟我说，你看起来就很听话……你们的主编，確实很会推荐人。” 说道。 欧从权扯了扯嘴角：“听话，哈。” “所以就因为这个？” 唐瑶声音更冷了：“你就迁怒下一任编辑？” “是，难道不应该吗？” 欧从权满是血丝的眼睛瞪著唐瑶：“你跟那位编辑简直一模一样！一上来就跟我说什么修改！一副自己比漫画家更懂的样子，要知道！画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们！” “所以你不会交流？你是哑巴？” 唐瑶直视著他：“而且我建议你画什么了？我是说你这一期剧情展开不行，太过於尖锐突兀了。” “有什么区別？” “有什么区別？你看过我给你的建议书没有？” “……” “看来没看。” 唐瑶发现欧从权没有说话，猜到了什么：“所以为什么看一眼都不愿意？怕被影响？” 欧从权依旧选择沉默。 “看来果然是这样。” 唐瑶摇了摇头：“真是愚蠢。” “你说什么！” 欧从权表情僵了僵，然后身体前倾，死死瞪著唐瑶，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我说你蠢。” 唐瑶表情依旧平静，动都没动：“对读者的反馈全盘接受，却完全不看编辑的反馈，就因为那可笑的理由，搞出那么大的风波，明明是个版税收到手软的大漫画家，却跟个提线木偶一样，连基础的判断力都没有。 不，你连去判断的勇气都没有！明明五十多的人，却跟个小学生一样，给出的理由也是幼稚且可笑。” “你——” 欧从权已经怒不可遏了：“你又懂什么？你来这里就是来嘲笑我的吧？现在开心了吗？我是搞砸了！我是错了！满意了吗？但你知道读者说了什么吗？你知道我为什么画这段剧情吗？你连我画什么都不知道，你来教我！？” 他的声音在客厅迴响著。 另一边，刚从厨房端著茶出来的李江，手猛地一抖，立刻停下了脚步。 她担心地看著唐瑶的背影，犹豫著要不要去说些什么时。 “我知道。” “你知道……你说什么？” 欧从权怒气一滯，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唐瑶看著眼前的大漫画家，回復道：“想让主角不那么完美，想表现出他也有缺点，对吗？同时藉由这段剧情说出每个角色內心深处的担忧，藉此彻底结束男二和女主的感情线，对吗？” “……” 欧从权看著眼前的女孩，微微瞪大眼睛，眼底慢慢浮现出了震惊之色。 “什么都不了解，就自以为是地否定別人。” 唐瑶注意到他眼中的震惊，冷漠道：“很开心吗？” 第30章 现实不是漫画，没有误会解除然后相处融洽的戏码 客厅。 唐瑶话问出口后，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而站在厨房门口的李江，脸都震惊地扭曲了……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到，这么可爱的妹子，会那么刚。 而且欧老师，好像还被说得哑口无言了？ ……啊？ 李江站在厨房门口，大受震撼，感觉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 好一会后。 他才鼓起勇气，端著茶战战兢兢地端著茶来到两人身边。 “那个……茶。” 他小心翼翼將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到了两人身前。 欧从权没理他，依旧死死盯著唐瑶。 唐瑶倒是回头说了句谢谢。 因为这是家教问题。 “你为什么……知道？” 而李江的出现，似乎打破了僵局，欧从权再次开口了。 “我是编辑，虽然入行的时间不久，但该做的事我会去做，该担的责任我也会去担。” 唐瑶理所当然道：“在得知担任你的编辑，我就看过你前面所有的连载，包括你之前的两部短篇；而拋开已经结束的篇章，单单看目前正在收尾的地狱篇，你从上个月底一百零二期开始，就开始刻意描写男主看女主和男二互动时的表情，虽然没有直接描写，但显然了不少功夫去侧面描写他对此感到介意。” 欧从权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完全说不出来。 因为他確实从那一期开始描写男主的心结。 “为什么……” “你复读机吗！？我说了，我是编辑。” 唐瑶深吸口气：“我不会干涉你想画的东西，我也没兴趣去主动干涉，但出於职业素养，以及以防万一，比如你主动提出要商量，我必须了解你的作品，才能给出建议；还有就是像上一期，你明显走偏的情况下，我也必须要了解你的作品，才能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 欧从权：“……” “你因为那幼稚可笑的理由，害怕我影响你，但你却忘了，编辑才是第一位读者。” 唐瑶盯著欧从权：“你那副態度，相当於自己把剎车和副驾驶座位给拆了，然后驾驶著一辆没有剎车的汽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还觉得自己了不起，甚至可笑地认为剎车会跟你抢方向盘，而这仅仅只是因为剎车失灵过一次。 干什么？你家剎车坏了之后换掉长手？” 欧从权的脸逐渐涨得通红。 而一边的李江瞪大眼睛，总觉得不妙了，刚要眼神示意唐瑶別再说了。 “你这一期莫名其妙的展开，出发点就是错的！明明前面几个篇章都没有在意这个问题，现在突然要让男主介意？” 但唐瑶似乎没注意到李江的暗示，继续道：“是看了读者的评论对吗？他们说了这个问题，其中还夹杂了些展开千篇一律，男主就是圣人之类的言论，然后你灵机一动，就开始给男主上强度了，同时搞出了这么个跟前面完全不一样，跟屎一样的展开。” 欧从权的脸逐渐变成了猪肝红：“是又怎么样？难道我不应该改变吗？难道我要固步自封吗？难道什么都不变就是好的吗？” “想要改变不是错，但你的问题是……” 唐瑶微微抬起雪白下頜，如同看垃圾一样看著他：“完全不管编辑的意见，就因为那幼稚可笑的原因，害怕被影响，连看都不看一眼，连判断的勇气都没有。” “看了又怎么样？难道能有什么改变？” 欧从权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我难道跟你交流了，告诉你我到底想画什么，你这个外行人能给出什么切实有效的建议？还不是让我改！阻止我？这有意义吗？” 唐瑶反问道：“你试过？” “我不用试！你那么有信心，那你现在倒是说说看！我该怎么办！” 欧从权嘴硬道：“现在事情发生了，你当然可以坐在那里指点江山！反正骂的人又不是你！你倒是说说看！我该怎么办！” 唐瑶直接將身前的文件袋推了过去。 “……” 欧从权看了看木著脸的唐瑶，又看了看她递过来的修改稿，不可思议道：“你在开什么玩笑！” 唐瑶没说话。 “好！我倒要看看！你写了什么！” 欧从权怒了，一把拿过桌上的文件袋，然后粗暴地撕开，拿出里面的修改稿，一边翻看，一边气喘吁吁道：“你当自己……” 只是。 话说到一半。 突然消失了。 欧从权捧著修改稿，突然石化一般僵在了沙发上。 而另一边，从刚刚开始就紧张得要死，隨时准备拉开欧从权的李江也懵了懵，疑惑地看向突然不动的欧从权。 欧从权没注意到李江的目光，直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修改稿。 【別用死亡事件塑造角色，太蠢了。】 【男主和女主的感情不能利用死亡事件升华，男二和女主的感情也不能用危机处理掉，理由同上。】 【想让男主脱离圣人標籤，可以用另一种方式，现在太极端了，详看下文。】 【不可利用第一篇章出现过的『哀嘆之息』让男主復活，会让第二篇章所有设定都成为笑话。】 【第三篇章开始提到的『地狱的堪舆之轮』，至今还未在本篇章出现过。】 【……】 修改稿的第一页。 密密麻麻列出了一整页的意见。 如果只是意见，欧从权不会愣住。 但是……上面所说的，都是他准备接下来要画的，而其中很多，他根本就没跟別人说过，都只是在前面铺垫了一下，存在於他脑海里。 这完完全全和他的思路一模一样。 甚至於，有些东西他自己都忘了，比如『地狱的堪舆之轮』这个设定……但却也出现在了纸张上。 “……” 欧从权看著第一页，愣了许久后，才缓缓翻开下一页。 【死亡事件改为机制，地狱最终的boss逼格太低，设定建议由纯粹的武力碾压，改为『不可接近者』『所有恶意的集合体』——即靠近她的人都会直面內心的恐惧和黑暗，陷入由自身黑暗和恐惧构筑的幻境中。】 【……】 第一页是指出问题，那后面的就是修改意见了……內容更多，出乎意料的，甚至还有插图演示。 换谁都能看出来，其中的用心程度，以及背后付出的努力。 欧从权愣了愣，然后逐字逐条地看了下去。 然后。 他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越看眼睛越亮，呼吸也慢慢变得急促了起来。 只是刚刚是因为愤怒，这会则是因为振奋。 李江清晰地感知到了欧从权的情绪变化，更震惊了，她缓缓转头看向唐瑶——这是施了什么魔法？ 唐瑶没有注意到。 而大概十五分钟后。 欧从权终於抬起头来，他死死握著手中的修改稿，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带著些许颤音：“恶意的集合体……是什么意思？” ……一模一样。 真的一模一样！ 那份修改稿后面的修改意见，跟她想要表达的东西完全契合，只是技法更加高明。 而且最重要的是，按照修改稿的思路，可以完全衔接上这一期的展开，弥补这一期对读者造成的伤害。 “我记得上面写得很清楚。” 唐瑶回復道：“你不用通过询问来確认清晰明了的事。” “那……” 欧从权双目依旧带著血丝，但跟刚刚不同的是，眼中不再满是焦躁，反倒有了光。 他还想问些什么。 唐瑶却直接站起身来，然后迎著欧从权错愕的目光，问道：“请问修改意见確实传达到了吗？” 欧从权下意识道：“传达到了……” “那就请酌情参考吧。” 唐瑶点了点头，接著道：“当然，如果你要按照原先的想法去画，请自便。” 说罢。 她转身就打算离开。 “等等。” 欧从权有些错愕地看著准备离开的唐瑶，有些急了：“我其实还有些问题需要跟你確认……” “確认？” 唐瑶动作顿了顿，然后重新转回头去，伸手指向了惊疑不定的李江：“我曾经四次来拜访你，其中三次都被挡在门口，只见到了这位李助手，而除了第一次，后面三次我都將现在你手中的修改稿让李助手代为转交，你现在跟我確认？我该正襟危坐好好听听你想说什么吗？” 欧从权：“……” “別开玩笑了。” 唐瑶俯视著欧从权，表情冷漠，如同看垃圾一样：“你是大漫画家，你可以利用地位对编辑说出有多远滚多远的话，但这不代表你摆出虚心请教的模样后，现实就能像漫画一样，搞一出误会解除然后相处融洽的戏码，现实不是漫画。 我虽然是外行，虽然不懂人物塑造，不懂剧情，更不懂画画，吃的米也没你吃的盐多。 但我可以选择费心的对象，而毫无疑问你不值得……也不配。 这次修改稿给到你，说到底只是为了读者，为了上周那个第一次担任编辑，费心的自己。 同时也为了让你知道，你上一周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上一周，你哪怕看一眼修改稿，或许事情都会不一样，但你的自大，你的傲慢，硬生生让事情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 欧从权捏著手中的修改稿，看著上面娟秀的字体，愣了愣。 如果上周看了…… 欧从权回想著修改稿上的內容，然后又想到了自己这一期画的东西……后悔的情绪开始疯狂涌现。 他下意识压低了脑袋，显得有些……狼狈。 而李江看著满脸冷漠，冰水美人一般的唐瑶，也愣了愣，接著猛地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你捫心自问一下，现在坐在这里的人，如果是上周的你，情况会如何。” 唐瑶看著微微低头，死死捏著画稿的欧从权，冷漠道：“你再仔细想想，这会挽留我，到底是因为知道错了，还是因为那份修改稿能让你摆脱目前被读者追著喷的窘境……估计是后者吧，因为你和丁益龙一样，那刻在骨子里自大和傲慢，永远都不会消失，只会在出事的时候，暂时收敛。 承认吧，哪怕重来一次，你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利用漫画家的地位去羞辱一个刚入行的编辑。 现在你只是沉浸在得救了的情绪中而已，別演幡然醒悟的戏码了。 因为真的让人作呕。” 欧从权更加用力捏著画稿，唐瑶因为角度的关係看不到。 但扭头的李江却清晰看到，年过半百的欧从权，脸上满是难堪。 “还有，別以为按照修改稿画下去，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唐瑶继续道：“別当读者们是傻子，你这一期愚蠢的剧情对读者们造成的伤害不会消失，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你那最后画的十指紧扣的画面，你前面敬业积累的好名声，將染上永远去不掉的犯病污点，很多读者怒极了也会直接弃坑。 看看下周的读者调查表吧，再看看下一本单行本的销量……但这是你自找的。” “就这样。” “你如果感到生气，感到被侮辱了，大可將手中的修改稿撕掉，然后扔进垃圾桶，就像前几次我来拜访一样。” 唐瑶收回目光，最后道：“我现在不想，也没兴趣解答你的疑惑，我的耐心在上一周已经消耗殆尽了，这次的风波平息后，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负责你的作品，哪怕最后丁益龙不调换，我也会主动离职，让其他编辑负责你的作品。 你就继续用那可笑的理由，去防备下一个编辑吧……希望再也不见。” 说完最后一句话。 唐瑶朝李江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后：“告辞。” 接著。 转身离开。 而直到唐瑶转身后，欧从权才慢慢抬起头来，他有些复杂地看著唐瑶的背影，看著那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编辑，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快，唐瑶离开了。 欧从权收回目光，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修改稿……那任谁能看出来，绝对耗费了心力，一针见血的修改稿。 沉默了。 是啊。 为什么不早点看。 如果早点看的话…… 欧从权想到读者们失望的態度，愤怒的叫骂，再联想到唐瑶刚刚说的话。 如果上一周自己看过这份修改稿…… 想著想著 他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但这次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懊悔。 同一时间。 李江目送唐瑶离开后，也转头看向了欧从权。 而这时，欧从权放在桌上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李江注意到了……还看到了来电人的名字——丁益龙。 不过。 李江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沉默的欧从权，还是决定晚点再提醒他。 第31章 嘴臭 “老师……” 桌面上，手机的震动停下了，接著又响了起来。 还是丁益龙。 只不过欧从权依旧没有注意到。 而等手机第二次停下震动。 李江发现欧从权依旧坐著一动不动，终於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欧从权回过神来，然后抬头看向自己的首席助手，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我之前是不是……” 可话到嘴边，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闭上了嘴。 但刚刚全程旁听的李江闻言，深呼吸了几口，鼓起勇气问了出来：“老师之前……怎么了？” “没什么。” 欧从权却不愿意再说了，只是摇了摇头，看著手中的修改稿：“只是觉得那位唐编辑没有说错，说到底，我现在只是觉得得救了……什么幡然醒悟確实太扯了，我现在只是被一开始自己看不起的编辑，或者说从来没有看起过的编辑给救了，劫后余生感到庆幸而已。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哪怕时间倒转，回到上一周，我的態度估计也不会变，我依旧会自大地让她滚吧。” 李江：“……” 这话倒没说错。 这位欧老师，从来都觉得编辑的作用可有可无，要不然也不会在被挖的时候，特別提出避免干扰独立创作的要求。 事实上，丁益龙上一个指派过来的业余编辑搞出来的骚操作，只是强化了欧从权的刻板印象，让其对编辑更加不耐烦了。 他一开始骨子里就是觉得编辑没什么用。 只是。 知道归知道。 李江这会却不知道该怎么回了，难道回……老师说的在理？ 那估计李江就要和別人讲述自己曾经有份工作的事了…… 而且。 那应该是以前了吧…… 李江看向欧从权手中的修改稿。 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死死捏著编辑给的修改稿。 好在，欧从权也不是找李江聊天，更像是在跟自己说话，根本就没在意李江的回覆。 他说完后，又重新低下头去，慢慢翻开手中的修改稿，那因为下垂嘴角显得格外刻薄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歉意：“自大傲慢的自己被人救了，也被人上了一课……” “嗯？” 旁边。 还在想怎么回的李江回过神来。 “没什么，去叫其他助手回来吧。” 欧从权深吸口气，然后拿著修改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马上开始准备下一期的分镜，我要儘量在明天之前画出来，明天就交给……交给唐编辑。” “呃，好。” 李江看著突然振作起来的欧从权，点头答应了下来。 欧从权走向自己的工作间，同时补充了一句:“另外，麻烦你叫个阿姨打扫一下家里。” “好。” 李江再次答应了下来，然后目送欧从权走进工作间后，这才回头看向门口。 他能看出来，自己这位老板，已经振作起来了。 不仅振作起来，似乎还开始反思自己了。 而这一切改变，都因为一个编辑。 唐编辑……真厉害啊。 李江想到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想到她最后那副看垃圾一样的表情……脸蛋忽然红了红，接著他像掩饰什么思绪一样，猛地转身，去联繫其他助手了。 五分钟后。 李江联繫完其他助手，还有打扫的阿姨，重新回到了客厅。 他准备顺手收拾一下桌上的茶杯，而收拾的途中，他看到自己的老板，正坐在工作间桌子前，格外认真地翻看修改稿。 刚刚应该看过一遍了吧？ 所以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李江看到这一幕，有些好奇，但又不好问，只能注视著那边的情况，同时端起杯子。 ……等等。 来电。 李江突然想起了些事，刚要出声提醒欧从权。 但他刚抬起头，就听到了手机铃声。 李江顿了顿，看向铃声传来的工作间，发现欧从权这次注意到了，並抬起了头来。 只不过，看到来电人的瞬间……他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隔著老远，都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厌恶。 ……看来不用提醒了。 李江看到这一幕，没有再多嘴，直接端著杯子回到了厨房。 另一边。 欧从权虽然说是要画分镜……但却並没有急著动笔。 因为那份修改稿，不仅能衔接上已有的剧情，甚至还启发了他，让他对后续的剧情有了新的想法，特別是恶意集合体这个有趣的设定。 所以他翻了第二遍，看得格外认真。 只不过，越翻修改稿，他就越觉得不是滋味。 而就在他沉浸进去，那不是滋味的感觉到达顶峰的时候。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虽然很不爽。 但欧从权还是抬起头来，看了眼。 而当他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先是愣了愣，紧接著……强烈的厌恶感，便从心底猛地升起。 因为来电人的名字是——丁益龙。 “……” 欧从权看著来电人名字，脸上满是厌恶和嫌弃。 他知道丁益龙是个没本事的人。 因为丁益龙上一个指派的编辑，真的害苦了他，而对方最后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烂摊子给他的操作，也確实消磨掉了他对编辑这一存在最后的信任。 他一直都看不起这个主编，大多时候都是糊弄了事，但对方怎么说也是主编，所以两人勉强也算是相安无事。 但那是以前！ 刚刚唐瑶的话语，还有他手中的修改稿，让他明白了一件事，编辑和编辑，是不一样的。 要不是丁益龙指派的那个业余编辑…… 要不是丁益龙后面觉得唐瑶不听话又拱火…… 要不是这个白痴主编…… 大部分人哪怕知道错了，也会更倾向於认为，自己犯下的错是別人导致的，是被人影响的。 此刻。 欧从权就处於这种状態中。 他看著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名字，直接火冒三丈。 许久后。 他才勉强冷静下来，伸手拿起手机，按下接通键，放到了耳边：“餵？” 语气十分生硬。 但电话那一头的丁益龙，似乎没听出来，电话刚接通，就迫不及待道：“欧老师吗？刚刚怎么没接电话？我是编辑部的丁益龙……真是抱歉，打扰你了，你看过这一期的杂誌了吧？出了这样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手底下的编辑，那个唐瑶给你造成麻烦了，我会儘快更换和你对接的责任编辑，不过这次的事闹得很大，完全不像是老师的风格，我想问一下，唐瑶是不是影响你创作思路了？ 如果是的话，请你务必跟我说……” 欧从权听著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听著丁益龙暗示性的话语，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慢慢瞪大眼睛，然后在听到换编辑三个字后，仿佛被刺激到了，不等丁益龙说完，直接就吼道：“滚你妈的！！！” “……？” 电话那头的丁益龙话语一顿，瞬间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后，他的声音才重新传来，带著错愕：“……老师？你说什么？” “我说！滚你妈了个逼的！！换你麻痹！！！听清楚了吗！？” 欧从权更加大声吼了出来：“想推卸责任？又想让编辑背锅？你他妈吃屎去吧！！！” 丁益龙：“…………” …… 同一时间。 唐瑶离开了欧从权的家，並不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事。 她也不在意了。 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她能看出来，自己那份修改稿应该起到了作用，只要不出意外，欧从权应该会按照修改稿画。 当然，也存在著他为了面子，死撑著不改的可能。 但没关係，到时候让尚涛联繫高层给压力就可以了……到那时候，哪怕再要面子，欧从权估计也会服软。 所以这事基本上已经跟她没关係了。 “终於完成了最后一件事。” 唐瑶离开欧从权家所在的高级公寓，来到马路边，深吸口气后，开始伸手招车。 她不准备回公司了，而是回家！ 因为最后一环已经搞定了。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画出《fate zero》开头部分了。 毕竟她忙前忙后，不就是为了让《fate zero》搭上这次曝光度极高的顺风车嘛。 这要所有前置环节搞定了，忽悠完了，漫画没画出来，多尷尬啊。 而且……时间真的没剩下多少了。 第32章 嗯 唐瑶一路转车，终於在下午两点多赶回了家，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因为时间没到，跟以往不同，这次並没有抱著衣服的少女上下打量她。 虽然每次唐瑶都吐槽……唐薰那目光就像確认自己姐姐是否还活著一样。 但难得一次回家，没有迎来打量的目光，她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只能说该死的习惯，真是可怕！ “……干活吧。” 唐瑶看著被薰收拾得乾乾净净的屋子，轻轻笑了笑，一边想些有的没有，一边走回到房间，准备开始干活。 时间紧任务重。 她跟尚涛说的是有两部漫画要加入提前放出的行列，可没说其中一部还要现画…… 所以留给她的时间並不多，周日前一定要搞定《fate zero》开头的几话。 如果搞不定……搞不定就完蛋啦！ 不存在这个可能！ 虽然短时间內要画那么多，確实挺让人头疼的。 不过好在唐瑶早就开始准备了，前几天就开始琢磨分镜，倒不至於什么都从零开始。 只能说万幸。 “爆肝吧。” 唐瑶坐在桌子前，深吸口气后，伏案开始画了起来。 很快，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铅笔摩擦画纸的沙沙声不断迴响著。 时间缓缓流逝。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那狭小逼仄的客厅里，然后渐渐倾斜，移动……最终变成了橘黄色的夕阳。 而唯一不变的，是那铅笔摩擦画纸的沙沙声依旧在不断迴响著。 咔擦—— 当夕阳从客厅里消失。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大门再次被打开了，扎著高马尾的青春少女穿著一袭宽鬆校服，手里提著两个塑胶袋，走了进来。 她进门先放下手中的塑胶袋，接著转身关上门，弯腰换鞋子后，又重新提起塑胶袋，同时低声念叨了起来：“排骨汤，蒜香小油菜，苦瓜牛……” 突然。 唐薰的念叨一顿，因为她走到了房间门口，看到了自己的姐姐。 “……” 唐薰扭头看著全神贯注的唐瑶，微微一怔，有些意外……接著又像想到了什么，娇躯变得紧绷，立刻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姐姐。 唐瑶坐姿极好，所以哪怕坐著，依旧十分吸睛，那玲瓏曲线堪称完美。 ……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將所有心思放了在画纸上。 注意到这一点。 唐薰慢慢放鬆了下来，然后想了想，走到了唐瑶身边，低头看了眼——画纸上，一个穿著飘逸战裙，端庄秀丽的女性站在教堂彩绘玻璃前，转头看向镜头，或者说看向什么人，问道：【我问你，你是我的御主吗？】 ……似乎是台词。 唐薰看了一会那跃然於纸上，英姿颯爽的女角色，接著移动目光向上看去，注视著自己姐姐那线条柔美的侧脸。 她有些搞不懂自己姐姐的想法了，之前是人头和气球，现在是……女骑士？ 不明白。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唐薰站在一旁，默默看了好一会，发现自己的姐姐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只能出声提醒一句。 “！！！” 唐瑶完全沉浸在漫画的世界中，突然耳边传来声音，嚇了她一跳……她双手护住胸口，猛地往旁边缩了缩，有些害怕。 唐薰：“……” “薰……你怎么走路没声？” 几秒后。 唐瑶才看清楚身边站著的是谁，轻轻拍了拍胸脯，舒了口气。 唐薰看著自己的姐姐：“我已经在旁边站了快十分钟了。” “是吗？那可能是我太投入了。” 唐瑶重新坐正……大概也知道自己刚刚有多投入，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所以提前回来了……对了，欢迎回家。” 说著说著。 唐瑶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重新抬起头来，开始上下打量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女。 不过因为薰站得比较近的缘故，唐瑶只能从她平坦的小肚子开始，慢慢顺著她腰部曲线看上去，掠过她哪怕宽鬆校服也遮掩不住的挺拔傲人，最终定格在那张还带一点稚气的可爱小脸上。 不得不说。 自己的妹妹真漂亮。 唐瑶在心底由衷地感嘆了一句。 而唐薰发现自己姐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倒是没躲，只是眸子中浮现出了些许疑惑：“……怎么了？” “你看，果然谁都会问吧。” 唐瑶露出坏心眼的表情，伸手托著腮帮，歪头道：“突然被人从头打量到尾。” 唐薰反应了过来，“……报復吗？” “嗯。” “你好幼稚。” “是吧。” “……我是说你，不是说打量別人的举动，我每天打量你是有原因的。” “哦，那跟姐姐说说看。” “……” “我知道啦，不用担心我。” 虽然唐薰选择沉默，没有开口。 但唐瑶已经猜到了自己妹妹的心思，她挪开托著腮帮的手，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一下身体，就像是在跟旁边的少女展示自己没事一样：“我已经走出来了，不会再像上一周那样崩溃了，放心。” 说到这。 唐瑶看了眼桌上自己画出来的稿件，轻轻笑了笑，拿起其中一张，转头展示给唐薰看：“你姐姐现在每天都在绝赞地工作哦。” “……” 唐薰看著自己姐姐脸上的笑顏，沉默了好一会后，终於……轻轻点了点头。 接著，她视线缓缓下移，看向了画纸上的女骑士：“这是新漫画吗？” “嗯。” 唐瑶放下画纸，看著上面的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也就是saber，露出了怀念的表情，轻声道：“新漫画……薰，下一周我能让所有漫画读者都能喊出她的名字，你相信吗？” 这確实挺值得怀念的。 虽然《fate zero》无论是节奏，剧情，亦或者是作画……过个几年再看也极为优秀。 但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观眾想看的故事也在不断的变化。 隨著时间推移，很多动画的故事內核其实已经不被更新的观眾所接受了。 最明显的应该是《龙与虎》吧，或许以当时观眾的目光来看，这是校园恋爱佳作，女主角在零九年还能拿萌王呢。 但新生代的观眾对这部动画很多是不买帐的。 傲娇退环境不是一句玩笑。 现在是真退环境了。 时代是在变化的，所有东西都在往前，不以人的意志转移……当然，也许若干年后经济形势好了起来，新一代人的宽容度和审美又能重新回到那个年代也说不定。 而《fate zero》虽然不至於说完全脱离时代，但也確实已经算是旧时代的產物了，也有诸如装深沉、中二味严重的批评。 唐瑶穿越的时候，这个ip已经属於往事可追忆那一类了。 所以她確实挺怀念的。 她也算是旧时代的一员了。 只能说，好在……这个世界还没到那个阶段。 唐薰听到自己的姐姐的话，沉默片刻：“……今天已经是周四了。” “幻想嘛，总得大胆一点。” 唐瑶扭头看著拆自己台的妹妹，也不介意，只是轻笑道：“而且，梦都不敢做，赚什么大钱。” “另外，你也要记住啊，薰。” 说到这。 唐瑶想了想，决定还是尝试一下解开少女的心结。 她直接转动椅子正对著身旁的少女，然后轻轻托起她的小手，柔声道：“你如果有想做的事，一定要跟我说，只要是正常范畴，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不用去担心钱的事，也不要觉得目標太过於遥远，而心生绝望。 梦想这种东西，说到底就是对未来的一种期望，一旦绝望了，瞻前顾后了，退却了，很快就会忘掉的。 至少，要去试一试，姐姐永远都会支持你的，知道吗？” 上一世。 她就是瞻前顾后，担心这担心那，最后忘掉了自己最初的梦想，试都没试过。 她不想眼前的少女跟她一样。 钱她一会赚到的。 哪怕是去当漫画家。 “……” 唐薰的小手轻轻搭在自己姐姐的手掌上，以往的清冷感瞬间消散了不少，反倒如同乖巧的小猫一般。 她看著认真的姐姐，抿了抿樱唇，没有像以往一样用半吐槽的方式回答，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还有，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唐瑶看了眼她脚边装著蔬菜和肉的塑胶袋，带著歉意，轻声道：“哪怕我提前回来也没办法帮你分担……” “……” 唐薰闻言，立刻露出一副『你又在说胡话』的表情，然后抽出放在自己姐姐手心上的小手，瞬间又变回了清冷少女：“你是我的亲姐姐。” 她一边说，一边提起脚边的塑胶袋，转身朝门外走去：“哪怕你真的成家里蹲了，从此什么都不做了，我也会照顾你。” 唐瑶愣了愣，总觉得哪里不对：“反了吧？” “没反。” “我是姐姐吧？” “没反。” 唐薰走向阳台处的半露天厨房，声音遥遥传来。 第33章 分镜好了？ 周五。 隨著时间推移，杂誌发售一天后，经过发酵，读者对欧从权的声討，依旧没能得到缓解。 不仅没能缓解，反倒愈演愈烈了。 不过，越来越多读者们在声討欧从权的同时，注意到了唐瑶写上的那句aori。 不管是期望也好，侥倖也好。 反正不少读者除了喊欧从权出来解释之外，还开始喊让编辑出来说话。 “这帮沙雕读者，关我啥事……好像確实关我事，但让我出来说话是什么意思？” 唐瑶起床看到读者的评论，一边小声抱怨，一边侧头道：“你说对吧，薰。” “……” 唐薰正站在自己姐姐身后帮她扎马尾，闻言动作顿了顿：“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瑶解释道：“举个简单的例子，你同学某篇作文写得很烂，但恰巧標题和你一样，然后老师就让你解释一下，她为什么要这么写。” “那我根本不会解释。” “是吧。” 唐瑶笑了笑，接著说道：“不仅不用解释，你还要据理力爭，虽然只是举个例子，但如果遇到不公平的事，一定不要让步，实在解决不了还有我，放心，姐姐一定会站在你身边，无论任何事。” “……我知道。” 唐薰点了点头，同时动作流畅地將唐瑶的头髮握起，拿起皮筋一绕，扎出了个漂亮的单马尾。 “不过话说，你好像没有请过家长？” 唐瑶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不是有那种环节吗？请家长之类的？” 她还真想试试。 毕竟从来没有试过。 “我读高中，不是小学。” 唐薰看了眼自己扎的马尾，確认没什么问题后，往后退了一步，打量了一番，同时回道：“哪有那么多请家长环节。” “这样啊，那你成绩怎么样？” “年级前十。” “……” 唐瑶直接被沉默了。 这么厉害，她能说什么。 那可是她从未到达过的学霸领域。 “毕竟是你辛苦赚钱交的学费。” 唐薰似乎知道自己的姐姐在想什么，重新往前，来到了唐瑶身后，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服下摆，然后伸手尝试抚平衣服上的皱褶：“我在学校一切都很顺利，不用担心。” “倒也不用说那样的话……噫！” 唐瑶刚想让自己的妹妹不要说那样的话，同时让她不要太有压力，但话还没说完。 唐薰那抚平皱褶的小手忽然往上，半环抱住她，然后轻轻托举了一下她的挺拔沉甸。 “薰!” 唐瑶娇躯一僵，脸蛋骤然通红，赶紧扭开：“干什么？” “看看上次买的合不合適。” “你直接问不就好了。” “你会撒谎。” “我……” 唐瑶瞪著眼前的少女，羞恼道：“这什么破理由，我是不是也可以用这理由托你的？你觉得合理吗？” “当然可以。” 唐薰站在自己姐姐面前，微微挺起傲人胸膛，开始给自己扎马尾：“不过我不会撒谎，我也不用你给我买，所以没有意义……而且，因为姐妹的举动，会有那么少女的反应的人只有姐姐你。” “……” 唐瑶想要反驳，但一时又找不到理由，只能语重心长道：“那不是少女的反应，那叫猝不及防。” “就是。” 唐薰扎好马尾，放下手，绝色的容顏搭配高马尾，青春少女感满满。 唐瑶伸手掐住她柔软的小脸蛋：“你跟姐姐犟嘴很开心吗？” “不开心。” 唐薰任由自己的姐姐揉搓脸蛋，同时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要去上学了。” “……去吧。” 唐瑶看著眼前的清冷少女，只能不甘心地放开她的脸蛋：“一路小心。” “嗯，你留在家里记得好好吃饭。” 唐薰转身开始收拾，接著走向了房门，准备出门上学了。 不过，在门口处。 她突然停了停，然后转过身来，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姐姐身前。 “嗯？” 唐瑶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刚刚那不是捉弄，我確实是担心你不好意思。” 唐薰微微仰起瓷白小脸，注视著自己的姐姐，轻声道：“而且无论我做任何事，都改不了身为姐姐的你一直庇护我这个事实，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让你要留在家里，但无论如何，我也会一直会站在你身边的，姐。” 唐瑶愣了愣，接著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薰，谢谢。” …… 唐薰去上学了。 唐瑶伸了个懒腰，然后看著桌上的画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她確实没跟薰说漫画奖啊，提前放出啊之类的事。 因为真的很难解释……她今天之所以留在家里，就是因为要抢时间画漫画。 不过。 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就算说了唐薰也无法帮她分担，还平添担心……这时候只需要去做就好了。 毕竟就像两人说的，无论发生任何事，两姐妹都会在彼此身边。 这就足够了。 “加油吧。” 唐瑶看著桌上的画稿，深吸口气，然后再次伏案画了起来。 速度甚至比昨天还要快。 其实这段时间她已经隱约察觉到了，穿越似乎给她带来了一些好处。 而最明显的好处就是记忆力得到了强化，或许是要容纳两个灵魂的缘故，她能回忆起自己看过的任何东西。 另一方面，则是她的画功似乎真被强化了，不知道是叠加还是什么原因。 她现在就感觉自己的手，特別听使唤。 这还是纸张，要是数位板或者平板，她都感觉自己能直接化身触手怪。 能行。 能画出来！ 唐瑶思绪至此，很快就消失了，再次完全沉浸了进去。 屋外。 晨曦初显，接著缓慢爬升，照射进屋內。 隨著时间推移，不断变幻移动。 而期间唐瑶除了中午饿了，吃了点东西，上了个厕所外，都在桌前。 时间来下午两点多。 唐瑶终於回过神来，或者说被迫回过神来。 因为桌上的手机响了。 黎小姐她是打过招呼的，说今天有点事不会去，所以应该不会是她。 所以是工作上的事？ 唐瑶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桌上满满当当的画稿，原稿应该足够了，看看是谁吧。 她放下笔，拿起手机看了眼。 而刚拿起手机，她就蹙了蹙眉。 因为是欧从权……或者更准確地说，是他的助手李江发来的，信息很简单明了。 【唐编辑，老师下一期的分镜画好了，马上就传到编辑室，你现在有空接收吗？】 “……” 画好了？ 这么快？ 唐瑶看著李江的简讯，靠在椅背上，有些狐疑。 虽然分镜不像成品稿，有的漫画家別说简略图了，写上对话就敷衍了事的都有。 但这也太快了点。 昨天才拜访，今天就画好了。 她可不觉得对方能飞快接受，然后认命准备分镜。 所以对方还是要按照原先的想法画？看来果然还是要让高层出面吗？ 其实唐瑶不知道的是，昨天那位欧从权，爆了一晚上的肝。 “……” 唐瑶看著信息，仔细想了想，还是回復了李江，让他半个小时后將原稿传过来。 另一头李江立刻回了一句收到。 唐瑶收起手机，然后站起身来，收拢了一下桌上的画稿，准备出门了。 去看一看吧。 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评估一下需不需要让尚涛请高层出面。 反正《fate zero》的原稿目前也够了。 正好。 …… 同一时间，欧从权家。 欧从权顶著黑眼圈，坐在已经被打扫过的客厅中央的沙发上。 只是，平常都面无表情的他，此刻坐在那高档沙发上，却如坐针毡。 坐立难安。 “怎么说？” 这时。 李江从助手室走了出来。 而他刚出来，欧从权就立刻扭头，死死盯著他，第四次询问。 “……唐编辑说半个小时后让我传过去，还没到时间。” 李江已经被问得有点烦了，但还是耐著性子回了一句。 因为是第四遍了…… 但欧从权显然没有放过他，又问道：“为什么要半个小时？” “……” 李江沉默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第34章 你確定？ 唐瑶个人是很討厌通勤的。 ……相信也没人喜欢。 不过大多人討厌的原因，估计都跟拥挤这个元素有关。 但唐瑶这次出门的时间是下午，学校没有放学，大多公司也没有到下班的时间节点，所以通勤还挺舒服的。 因为无论是地铁还是公交都没什么人。 她都开始考虑自己要不换个时间点去编辑部了。 不过她刚冒出这样的念头，转而想到黎雪大姐姐的饭，又觉得为了通勤舒服改时间实在是可惜。 而时间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悄然溜走了。 將近三点。 唐瑶顺利来到了编辑部。 这会编辑还比较多一点，不过丁益龙不在，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不过唐瑶也只是看了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反正不关她的事。 死了最好。 “唐编辑。” 新进干员康鸣也在，刚看到唐瑶，立刻就喊了一声：“你上午没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姑且算发生了不少事吧。” 唐瑶停下脚步，回头道：“怎么了？” “没，不过网上好像不少读者都注意到那句aori了，甚至还让你这个编辑出来说说看是怎么回事，那位欧老贼……” 康鸣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他打算改么？” “这事我知道，我不可能出面解释。” 唐瑶摇了摇头：“至於欧从权改不改，我昨天已经尝试过了，等下就知道了。” “你昨天去拜访了？” 康鸣看著眼前比自己小的女孩，愣了愣，接著又反应过来：“等下？” “下一期分镜已经传来了。” 唐瑶指了指列印室方向，然后扬了扬手：“我去拿一下，等会再说。” 说罢。 她走向了列印室。 果然。 李江已经把分镜传来了。 唐瑶將其收拢，確认了一下页码后，转身正要回工位上，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又震动了起来。 尚涛也发信息来了。 【唐编辑，欧从权的情况怎么样？】 唐瑶看了眼，然后回復道：“我刚拿到分镜稿，半个小时后给你答覆。” 回復完后。 唐瑶收起手机，拿著分镜稿回到了工位，仔细查看了起来。 另一边，坐她身边的康鸣，对分镜显然十分感兴趣。 但看到唐瑶认真的侧脸，又不敢去打扰，只能强憋著。 唐瑶翻看分镜的速度並不快，因为欧从权这一期的分镜相比起以往简略了不少，虽然不至於糊弄鬼一样把对话写上去就算，但要理解对方想画什么还是需要一定的功夫。 这是可以通过漫画观看量以及经验来提升的技能，经验唐瑶是没有……但她看的漫画確实不少。 另一边。 康鸣不断探头看向唐瑶，但每次看唐瑶都没抬起头来，他也找不著机会问。 至於表情的话。 唐瑶表情看不出来什么，似乎很轻鬆，偶尔拿笔隨手画几笔。 但她平常就这副模样，做分镜指定和aori的时候，或者说任何时候，她似乎都游刃有余。 康鸣心跟猫抓一样，就这样苦熬了將近二十分钟。 当康鸣再次扭头看过去。 唐瑶终於抬起了头，开始收拢桌上的稿件。 康鸣带著激动，终於得以问出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唐编辑，结果怎么样？” “嗯……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唐瑶转头看向康鸣：“不过下一期不是餵屎，作为读者你可以放心了。” “……真的？欧老贼愿意改了？” 康鸣眼前亮了亮，虽然昨天骂的是挺凶。 但说到底，他也是读者。 如他自己所说，他也追了好久了…… 唐瑶看到眼前这位『活生生』的读者眼中的光，轻轻笑了笑。 这一刻，她才有了那么点昨天做的事值得的感觉，连收到分镜都没有那样的感受。 “真的。” 唐瑶回了一句，同时拿出手机跟另一边的尚涛也说了一下分镜的事。 “太好了……” 康鸣有些亢奋，刚喊了一句，看著纤细手指敲击屏幕，正在回信息的唐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唐编辑，他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改的，还是按照那句aori?” 不是他多虑。 而是经过上一期的餵屎后，他已经对那位欧从权有些失望了，康鸣现在真的很怀疑欧从权对剧情的掌控力。 这其实就是唐瑶说的事情还没完，哪怕按照修改稿更改，影响也不会轻易消除的真实例子。 唐瑶一边在手机上回復著尚涛，一边回道：“aori，引入了恶意集合体的设定。” “太好了！” 康鸣彻底放心了，再次喊了一句，然后看著唐瑶的侧脸，忽然问道：“唐编辑，其实你在写上那句aori后……心里就已经有腹稿了吧？而且比欧从权还清楚接下来该怎么画吧？” 唐瑶放下手机，有些意外：“……嗯？为什么这么觉得？” 康鸣犹豫片刻，道：“直觉……而且那设定是你想出来的，我不觉得欧从权能看句aori就能给出完善的设定，只有你能做到。” “那你直觉挺准的。” 唐瑶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了眼康鸣，纠结了一下他这到底是不是夸自己……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纠结这个干嘛：“似乎是夸奖……总之感谢了。”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我先离开了……要去找下新媒体部门的总监。” “好。” 康鸣微微仰头，应了一声。 “等会见。” 唐瑶拿起分镜，同时拿起自己画的原稿，朝他轻轻摆了摆手，转身走向了编辑部的出口。 “……” 康鸣目送唐瑶离开，然后看著她的背影，深吸口气后，轻声喃喃道：“真厉害啊……” 確实厉害。 康鸣还是第一次，那么佩服一个人。 他来编辑部已经有几天了，期间也听说了不少关於唐瑶的事……作为编辑，她看到欧从权上一期的分镜，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要糟，立刻就想要改变对方的想法，为此努力了四次，甚至不惜彻底和主编交恶。 而之后，她在努力无果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时候，依旧尽到了编辑的责任，写上了那句aori。 並且，还不是单单写出来，安慰读者那么简单。 她还准备了符合那句aori的设定以及相关建议，甚至对接下来的剧情走向都有自己的想法……或许她比欧从权还清楚，读者们想要什么。 可以说，唐瑶完全符合了康鸣对编辑的所有想像。 而昨天唐瑶和丁益龙爭吵的事，康鸣也已经听说了。 康鸣只觉得可笑。 那样的主编……在他看来，给唐瑶提鞋都不配。 …… 同一楼层。 康鸣曾经呆过的接待室。 唐瑶刚进去没多久，新媒体总监尚涛就急匆匆推门小跑了进来，刚进来就激动问道：“唐编辑，你说真的？已经改了？而且分镜都画好了？” “嗯。” 唐瑶將其中欧从权的分镜递给了他：“欧从权已经更改了，这一期分镜也画了出来，我看过了，虽然有些小问题，但整体上已经可以避免被架在火上烤的窘境，可以提前放出漫画奖作品了。” “唐编辑！厉害啊！福星啊！” 尚涛肉眼可见地激动，接过唐瑶手中的分镜，稍微翻了翻。 嗯。 看不懂。 毕竟不是编辑，他在杂誌社也是负责新媒体运营的，加上分镜又糙，也正常。 不过看不懂不妨碍尚涛激动！ 虽然他不是编辑，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这光是第二天將欧从权的分镜拿回来！就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这才过去二十多个小时啊！ 这只有一种可能！唐瑶昨天说的那句让aori成为现实！真的成了！ 刚刚副社长赵方胜还在问情况怎么样，唐瑶拜访的结果如何。 甚至还提出说要和眼前这位唐编辑一起去拜访欧从权。 尚涛都被他说的不自信了，所以就提出找唐瑶问一问。 这一问，好傢伙……还拜访的结果，人家分镜都拿回来了！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尚涛囫圇吞枣地翻了遍分镜，然后抬起头来，看著眼前格外动人的女孩：“提前放出的事我晚点跟你说，我先去找一下副社长报告这件事，因为马上漫画奖就要上线了，时间很紧张。” “我明白。” 唐瑶点了点头，然后將手中另外两部漫画递了过去：“这是我之前提到过，说要加入提前放出行列的漫画，你抽空也可以看一下。” “好。” 尚涛伸手接过唐瑶递过来的原稿，立刻答应了下来：“只要合適我一定会加入提前放出的行列，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 他就抱著分镜和原稿，小跑著离开了接待室。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兴奋。 唐瑶看著他的背影，猛地鬆了口气。 终於，她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天意了。 另一边。 尚涛確实急著跟赵方胜分享这个消息，他刚出接待室，就马不停蹄来到了赵方胜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听到请进的声音后，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內。 赵方胜手里拿著报表，蹙起眉头，似乎在犹豫著什么。 直到脚步声响起。 他才抬起头来，看著尚涛，下意识道：“欧从权怎么说？你跟那位唐编辑提起过了吧？我会和她一起去拜访欧从权的事？我等会刚好有时间，你问问她等会行不行，儘快解决这件事……” 赵方胜话还没说完，尚涛就面露喜色打断道：“不用了。” “不用担心，她前面四次都没能改变欧从权的想法……嗯？” 赵方胜听到尚涛开口，下意识就要安抚，但安抚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不用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不用社长出面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唐编辑把分镜都拿回来了。” 尚涛激动道：“我刚从唐编辑那里拿到分镜。” “？” 赵方胜缓缓打了个问號，看著喜形於色的尚涛：“你在说什么胡话？昨天提起更改这事，今天分镜就画好了？” “真的！” 尚涛听到这话，立刻往前几步，將手中的分镜稿递给了赵方胜：“这是分镜稿……不过我看不懂，副社长要看看吗？” “……” 赵方胜微微蹙眉，但还是接过了分镜稿：“你確定这分镜画的东西……是按照那句aori发展的？不是按照欧从权的想法发展的？” “额……我没问，但唐编辑很有信心的样子。” “不可能！” 赵方胜摇了摇头，这昨天才说起这事，今天就解决了？而且剧情还按那句aori发展？ 这什么速度？ 难道，那位唐编辑真的对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有著自己独到的见解？甚至比欧从权还清楚接下来的剧情该怎么画？另外还知道怎么完美衔接上已经画出来的剧情？ 他拜访欧从权后，欧从权幡然醒悟，熬夜流畅地就把分镜画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那你看看……？” 听到自家社长斩钉截铁的话语。 看到他严肃的表情。 尚涛又给整不自信了，犹豫著说了一句。 他知道，赵方胜也是编辑出身。 “……” 赵方胜闻言，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低头开始翻看分镜。 他现在突然又有点怀疑那位唐编辑的专业程度了……確实得看。 欧从权分镜画得有些糙，不过对於他来说，看懂没什么难度。 剧情紧接著上一期男主死亡。 这展开似乎称不上峰迴路转，反倒更像是按部就班…… 嗯？ 赵方胜看完第一页最后一格，就意识到了不对。 因为画面重新切了回来。 恶意集合体。 不可接触者。 赵方胜愣了愣，然后快速翻开下一页……接著，下一页，又下一页。 他翻页的速度快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幻，从一开始的怀疑，慢慢到惊讶，再到最后则是震惊。 尚涛耐心等候，同时仔细观察了一下赵方胜的表情……但他的表情似乎只是震惊，看不太出来这分镜到底行不行。 刷刷刷—— 终於，赵方胜翻到了分镜的最后一页，尚涛刚要说话。 赵方胜却又將分镜翻到第一页，重新又翻了一遍。 尚涛：“……” 这次他翻页的速度更快，似乎在確认著什么。 终於。 第二遍翻完了。 然后。 赵方胜慢慢抬起头来，脸上带著错愕，看向尚涛，震惊道：“这一期的aori……你確定是那位编辑写？？？” 第35章 不像 尚涛看到赵副社长震惊的表情，终於明白了。 这一期分镜妥了！ 漫画奖和网站的上线时间！不用更改了！ 所以他立刻咧嘴笑了起来。 “別嬉皮笑脸，我问你！那句aori到底怎么回事。” 但赵方胜却没有笑脸，而是放下分镜，很严肃地询问了一句。 “唐编辑写的。” 尚涛稍稍压下了內心的喜悦，回復了起来。 赵方胜再次確认道：“真是她写的？而不是欧从权？你確定？” 尚涛听到这话，间歇性不自信了，稍稍认真了点，同时偷偷看了眼赵方胜，问道：“到底怎么了？赵社长，是分镜不行吗？” “……” 赵方胜听到这话，沉默地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分镜，没有回答，而是答非所问道：“《少女与少年与剑》是社內最重要的作品之一，我刚任副社长一职……或者说我入职之前，就一直在关注这部作品。 我相信只要身处业界，大多数编辑都不会错过几个大刊能够取得好成绩的台柱作品，你说喜欢也好，想借鑑学习其成功经验也好，反正或多或少都会去关注一下，去看一下，丁益龙那种情况不如说才是少数。” 尚涛没说话，知道副社长还没说完，很有眼力见地等候了起来。 “我也属於这类人，我会去看那些大刊优秀的作品，入职文学馆后，因为是自家杂誌，我更是上心，无论多忙，大部分作品我都会去看，包括少女漫画也会稍微翻一翻，而这部文学馆的台柱……” 赵方胜轻轻扬了扬手中的分镜稿，接著说道：“我可以说是知根知底，对於欧从权的画技，想法以及推进剧情的手段都有大致的了解。 某种程度上，他是个纯粹的人，换种说法就是……他想法真不多，只要关注得久，看得多，几乎看个开头就能猜到，他接下来会怎么画了。 而且他很少关注一些细节，这次男二和女主的互动会引发那么大的爭议，其实也跟他长久以来的习惯有关，他是个根本不会在意角色之间距离感这事的漫画家。 或许在他看来距离感无关紧要，但读者们可不这么觉得。” 赵方胜深吸口气，继续道：“但是，这一期分镜，他开始注意距离感了。 而且推进剧情的手段都变了，根本不像是他。” 尚涛犹豫道：“这不是好事吗？” “这是好事，但是……” 赵方胜皱起眉头，面带疑惑，缓缓道：“你是不知道这对於了解他的人来说，这是多么让人震惊的事……欧从权是在完全按照上一期的那句aori在发展剧情，他引入了恶意集合体的概念，將上一期那些狗屎展开全都归咎於幻觉。 而且在短暂的简章后，切入到了女主的幻觉，並且十分聪明的让女主的幻觉中，只有男主一个人，哪怕被『恶意集合体』影响，也没有出现第二个男人，其眼中只有男主的背影，內心最恐惧的是男主死亡。 至於上一期那个在读者看来，牛了主角的男二，他的幻觉也没牵扯到女主，完全没出现女主的身影，反倒出现的是他死去的母亲，这还补全了这个角色前面的故事背景——前面的连载就提到过，他对自己母亲的死耿耿於怀，但之后似乎就忘了这个设定。 这真的太聪明了，可以说在上一期那样的展开后，做到了极致，规避了雷点不说，同时还尽力消除了上一期展开带来的影响，告诉读者那只是男主多疑而已……这还留下了一个鉤子，为后续铺垫的鉤子，我都开始期待幻觉过后，男主会怎么解开心结，怎么面对女主和男二了。” “呃……” 尚涛听明白了，毕竟他也有看漫画，他小声问道：“这不还是好事吗？” “但这不像是欧从权以往的风格。” 赵方胜沉默片刻，回道：“一点都不像，哪怕是引入恶意集合体的概念，哪怕是幻觉，我觉得他应该也不会这么画，我了解他……但他偏偏就这么画了，风格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而且看完后，直接就让我觉得，上一期那样的狗屎展开，他是故意的。 就像他故意画出那样的剧情，然后在这一期反转一样。” “……” 尚涛隱约听出来了什么：“赵副社长你是说……” “嗯，这要么就是欧从权在寻求改变，他正在积极改变自己的思路和推进剧情的手法，所以才在上一期埋下了大雷，这一期反转。” 赵方胜点了点头：“他是有预谋，有准备的餵屎，那句aori也是他事先准备好的，为的就是这一期的改变。” “所以你才问那句aori是不是唐编辑写的……你的意思是，这次的风波完全是乌龙？是我们白紧张了？” 尚涛微微瞪大眼睛，然后想到唐瑶的脸，轻轻摇了摇头：“不不不，我觉得唐编辑撒谎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还有另一个可能，要么就是——欧从权画出上一期那样的展开后，那位唐编辑立刻敲定了aori，然后按著那句aori，结合欧从权的画出来的展开以及他前面的连载，加入了新的设定，同时从漫画家的角度出发，凭藉自己的能力，设计了这一期的剧情，不仅完美衔接上一期的展开不说，还补全了一些欧从权已经忘记的设定。 而这一切，她是在没有跟漫画家交流的情况下完成的。” 赵方胜低头看著手中的分镜：“可这也太离谱了……你相信吗？” 这真的非常离谱。 赵方胜可不是康鸣，会觉得这是编辑的工作。 他也做过编辑……很確定，这根本不是编辑的工作，编辑可不是万能的，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很特別，话语有时候又很苍白，根据交流能力共情能力等不同，传达出来的信息极容易失真。 更何况还有不少漫画家交流能力堪忧，並且还会故意隱瞒一些不想告诉別人——哪怕是编辑也不愿意说的小心思。 这就让编辑有时候也无法完全理解漫画家的想法，只能根据漫画家的述求，交流给出一些建议，比如说往哪个方向画之类的。 哪有这样……你硬要画屎一样的展开，还不愿意交流，好，那我就去翻你前面的连载，然后揣摩你的想法，结合你上一期画出来的狗屎东西，给你设计下一期的剧情。 这都完全能够去做原案了！ 太离谱了！ 其实赵社长不知道，这对於他来说確实离谱，但对於唐瑶来说……並不是这样的。 她刚来这个世界就觉得了，这个平行世界各种题材的文艺作品，无论是设定还是故事情节都挺稚嫩的，对於各种套路的用法，更是堪称婴幼儿级別的。 举个简单例子……装逼打脸，这里还在用古典的装逼打脸標准模板，既狗眼看人低的服务员，马路上囂张脑残的富二代，同学聚会上洋洋得意的优越狗。 基本上看一会就能猜出剧情走向。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唐瑶这个『外人』去看这个平行世界的大多作品，基本都可以做到降维打击。 “……那確实厉害。” 尚涛彻底听明白了，同样有些震惊：“想不到还能这么做……” “……你相信？” “相信。” “……” 赵方胜听到尚涛斩钉截铁的话语，没有固话，而是看著手中的分镜，有些纠结。 虽然他也想相信。 但他的常识在告诉他……这tm不可能！ 第36章 你他妈在逗我？ “要不……社长去联繫问问看欧老师？” 尚涛从刚刚开始就在观察自家副社长的表情，发现他有些纠结，不敢置信的模样，便建议道：“毕竟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有意义，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 他对唐瑶还是很有信心的。 “现在去拜访吗？” 赵方胜有些心动：“不过分镜都拿回来了……” “电话联繫就好了。” 尚涛摇了摇头：“只需要跟他確认一下，得到一个答案，我们还没跟漫画家本人联繫过不是吗？正好可以放心。” “……” 赵方胜犹豫了好一会后，缓缓点了点头，接著放下分镜稿，转而唤醒了身前的电脑，查找起了欧从权的联繫方式。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个传统的人。 只不过他恪守的传统跟丁益龙不同，他是认为人和人交流最有效的方式，还是面对面。 所以无论是什么事，他都更愿意和对方见面，而不是电话联繫。 只不过。 他现在確实想知道一个答案，也就无所谓什么传统不传统了。 很快。 他就找到了欧从权的联繫方式，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立刻就被接了起来。 “餵？” 赵方胜刚想自我介绍，对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只能耐心倾听，等对方说完，这才客气道：“不不不，我不是唐编辑，我是文学馆的副社长赵方胜。” “对，我这一次联繫，主要是想跟你確认一下这一期的分镜。” “是的，没错，这一期分镜我已经看过了……嗯？唐编辑的感想我並不清楚，我是通过下属收到的分镜。” “我也没见过唐编辑。” 赵方胜一边说，一边看了尚涛一眼。 尚涛站在一边，有些疑惑……他听不到欧从权的声音，只觉得编辑两个字出现的频率真高。 “嗯，你这一期的分镜画的很好，但上一期……” 赵方胜收回目光，开始说起了正事：“恕我直言，上一期真的很差，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两期似乎存在著联繫，仿佛是有意反转塑造角色，所以我这一次主要想问问你，你是有意的，还是……” 电话那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话还挺多。 因此赵方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后。 赵方胜才缓缓开口，但嗓音似乎有些乾涩：“你是说，上一期是没有和编辑交流的情况下画出来的……而这一期和编辑交流了？” “嗯，不对？是一份修改稿？详细？多详细？” “……那也就是说，包括aori以及设定在內，都是编辑给出的？” “你也才看到那句aori吗？……女主幻觉绝不能出现別的男人，男二幻觉是母亲身死这事也是修改稿提到过的……明白了。” “……” 尚涛依旧听不到电话那头欧从权的话，但他听得到赵副社长的话。 果然…… 尚涛有些感慨。 唐编辑並没有撒谎，所以刚刚赵副社长的另一个猜测……不，那已经不是猜测了，而是事实。 另一边。 电话还在继续。 赵方胜表情十分古怪，五官都有些变形了，但还是故意装作一副很平静的样子：“我明白了，感谢你的解答……要换编辑？不不不，我暂时没这个想法……哦，唐编辑亲口说过是吧，那你的意思是？” “你不愿意，我明白了。” “丁益龙也联繫你了？想要伙同你推卸责任？我明白了……他的问题我会儘量解决，给你造成麻烦了。” “什么？好的，我们不会贸然更换编辑的，这点请你放心……我明白了，我会帮忙儘可能传达歉意。” “那我这里预祝你接下来创作顺利。” “……” 电话掛断了。 赵方胜客气道別后，呆坐了一会，这才僵硬地慢慢放下耳边的手机，喃喃道：“竟然真是这样……不可思议。” “是啊……不可思议。” 尚涛知道他在感慨什么，同样感慨了一句。 当然，也有帮衬的意思。 毕竟他对唐瑶的印象真的极好，她不仅为漫画奖和网站上线提出了个感觉十分靠谱的方案，並且还帮忙解决了后顾之忧。 这能力出眾堪称逆天不说，效率还高，还漂亮。 印象是真的很难差得了。 “这样的人……” 赵方胜看了眼尚涛，接著又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分镜，似乎又开始纠结起了什么。 只是这一次他纠结的点，尚涛就不清楚了。 他也没再问。 因为漫画奖的障碍，事关他的事，已经完全解决了。 许久后。 赵方胜似乎有了答案，轻声道：“还是等等吧，过个几年再说，太年轻了，不过丁益龙確实要处理了。” “丁益龙怎么了？” 尚涛隱约听到了人名，下意识问了一声。 “他在编辑部没办法推掉责任后，竟然打算联繫欧从权一起將责任推给编辑，说是编辑影响了欧从权的创造思路。” 赵方胜脸上浮现出怒意：“真是个畜生!” “……“ 尚涛闻言，猛地瞪大眼睛：“我操……这也太畜生了。” 还能这么玩？真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我晚点就去见见社长。” 赵方胜深吸口气，压下了脸上的怒意，没有继续说下去：“你先去准备提前放出作品的事吧，可以进行了，分镜没有问题。” 说罢。 他將分镜递迴给了尚涛。 “好。” 尚涛听到这话，识趣地不再说了，因为丁益龙基本可以宣告完蛋了。 接下来，他只需要关心自己的事即可。 他往前走了几步，接过了赵方胜递过来的分镜稿。 “另外，帮我带几句话给那位唐……嗯？” 赵方胜递分镜的途中，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注意到了赵方胜还抱著一叠原稿，有些疑惑问道：“你怀里的是什么?” 尚涛接过分镜，然后低头看了眼，解释到：“哦，这个是唐编辑给我的原稿，似乎是她发掘的漫画家画出来的作品，想要向漫画奖投稿，这次不是要提前放出一些作品吗？她觉得这两部作品很合適，向我推荐了。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看，打算回去再翻翻。” “哦？” 赵方胜听到这话，来了兴趣，再次伸出手：“我看看。” “社长要看？好的。” 尚涛倒是没什么意见，直接將手中两部漫画递了过去。 赵方胜接过，然后將其放在了桌面上，低头看向了第一部。 “人头……气球？” 他看著封面上的漫画名字，有些讶异，这名字怎么那么古怪。 人头和气球？ 什么类型？ 赵方胜带著些许好奇，慢慢翻开了第一部漫画。 然后。 站在一边的尚涛发现，赵副社长跟刚刚看分镜一样，表情又开始变幻了起来。 只是刚刚看分镜的时候，他是带著怀疑。 但这次看漫画，一开始他只是感兴趣，但慢慢的……他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脸上竟然浮现出了震撼之色。 然后隨著翻页，他表情竟然慢慢扭曲了起来……仿佛看了什么不得了东西的一样。 尚涛看到这一幕，不得不说，也开始感兴趣了。 什么漫画啊。 看成这样。 刷刷刷—— 很快。 赵方胜翻到了漫画最后一页，看到了漫画结局。 然后，他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地看著最后一幕，跟黎小姐一样，整个人仿佛陷入到了某个怪诞恐怖的世界中。 大概十几秒后。 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虎躯一震，抬头看向尚涛，一边回想著刚刚看到的那些扭曲，怪诞，惊悚，让他觉得不適的画面，一边喃喃问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神经病……不是，这么天才的漫画家？” “啊？” 尚涛懵了懵。 “太有趣了。” 赵方胜摇了摇头，拿起手中名为人头气球的短篇，脸上满是惊艷之色：“欧从权画出那样的破烂展开，搞出那样的烂摊子都能解决，还能发掘出这么优秀的漫画家和作品……不，这还等个屁，破格一次就破格一次，少女漫画编辑部那边还有个二十多岁的副主编，三十岁左右也不小了！” “？？？” 尚涛更懵了，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唐瑶推荐的漫画……应该极为优秀。 “这部漫画一定要加入提前放出行列。” 赵方胜下定了决心后，直接將手中漫画放下，看向尚涛说了这么一句。 尚涛：“额……好。” “还有。” 赵方胜继续道：“那位名叫唐瑶的编辑多少岁？你交还分镜的时候，让她挑个时间，我要和她见一面。” 他已经决定了，不过要先和尚涛確认一下，免得到时候看她太过於年轻，又打退堂鼓。 “副社长要见她？” 尚涛闻言愣了愣，接著回想著唐瑶的模样，下意识回道：“多少岁？额……十八？” “……多少？” 赵方胜动作猛地一顿，慢慢瞪大眼睛，看著尚涛，比刚刚看人头气球还震惊，表情仿佛在说——你他妈在逗我？ 第37章 你真该死啊 “社长，我確实不知道她的真实年龄。” 尚涛发现副社长的表情不对，赶紧解释……辩解道：“我又不负责编辑部，不过她看起真的很年轻，確实很像才十八，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她真不像编辑，反倒像女团成员。” “……” 赵方胜沉默了，同时也回忆起了，眼前的尚涛確实说过类似的话。 可当时他只以为，尚涛是半开玩笑，说些夸张的话，抬抬轿子。 但你现在告诉我？那不是夸张？那tm是认真的？ 十八？ 赵方胜稍微想像了一下十八岁，是主编的画面……虽然这確实挺像漫画展开的，但现实不是漫画，你说三十岁左右他还能咬咬牙，这十八岁他確实咬不了。 说实话，他打退堂鼓了。 虽然私营企业是可以做到不看重资歷，甚至会倾向於选择年轻员工，认为他们更有活力和创新能力。 但这只是普通员工……对於领导层来说，年龄一直是隱形壁垒。 这跟整个社会的生態有关，一般来说，绝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年龄较小的领导，特別是那些经歷火箭式提拔的，往往缺乏足够的经验和管理智慧，在处理人际关係和职场生態方面也可能会不够成熟，难以获得下属和同事的广泛认可。 简而言之就是，不靠谱。 而反之年长的，大多数人则普遍认为要更加稳定和靠谱。 虽然这是相对的，年老的也不一定靠谱，年轻的也不一定不靠谱。 丁益龙就是个例子。 但整体来说，这確实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常识……至少符合绝大多数年长者的常识。 就算是不考虑这些，那赵方胜也得考虑一下编辑部其他人的意见啊，男性编辑部的平均年龄据他所知可不小，这要让一个十八……至少看起来像十八的姑娘当上主编，其他编辑会怎么想？ 而且还要考虑到年龄差距带来的其他麻烦，比如眼前的尚涛都快五十五了，如果出於某些需求，比如会议场合上要互相交流，这可能存在的巨大年龄代沟…… 嗯。 赵方胜越想越觉得不靠谱，越想越头疼。 竟然这么年轻！ 这么年轻的情况下，还如此有能力。 真是…… 赵方胜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死心，问道：“你確定……她看起来很年轻？” “確定。” 尚涛点了点头：“副社长，我说的是女团成员，你知道女团吧？你要是不確定，可以找视频看看，都是些青春靚丽的姑娘……我是不知道唐编辑的具体年龄，但她的年龄绝对不超过25，不是十八估计也就二十出头，她往学校里一钻，估计保安都不会拦她。” “好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赵方胜举起手打断了尚涛，彻底放弃了，他低头看了眼桌上那名为『人头气球』的漫画，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年龄和阅歷，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確实是有天才这种东西的。 別说编辑这活了，打铁领域都有天才，有人十九岁就能打出连冠来…… 人和人確实不能一概而论。 而他今天也算是有幸见识到了一位。 但他也知道……天才不是万能的，特別是年轻的天才。 “算了，不用告知她见面的事了，就將分镜稿给她吧。” 赵方胜算是彻底放弃了。 尚涛这时候似乎反应过来了，意识到了什么，訕笑道：“额……其实年不年轻，副社长看过才知道。” 赵方胜瞥了眼尚涛，摇了摇头：“不用了，確实太年轻了，不过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好吧。” 尚涛再次訕笑一声。 同时在心底对唐瑶道歉了一声。 ……好像搞砸了。 不过他確实没撒谎啊，真的是年轻啊。 总之，晚点跟她道一声歉吧……或者帮她把那两部漫画当作最重要的作品来推，就当是补偿了。 “社长，那另一部漫画你还看吗？” 尚涛掩饰尷尬一般，抬手看了眼手錶，发现都快下班了，便问了一句。 “我看一下吧，反正也不差这一会。” 赵方胜听到这话，瞥了眼另一部唐瑶推荐的漫画，將其拿了起来。 尚涛没办法，只能继续等候。 而另一部漫画，就不像《人头气球》那样，光看个开头就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了。 一开始，剧情展开非常常规。 所以赵方胜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就这样安静地翻看了起来。 尚涛也失去了观察赵方胜表情的兴致，站在一旁开始用手机联繫下属，安排工作。 时间缓缓流逝。 而当尚涛安排好工作，抬起头来时，却发现赵方胜还在看。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特別的表情，但……十分投入，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原稿上，仿佛完全沉浸在了漫画世界中。 “？” 尚涛缓缓打了个问號。 不是。 唐编辑推荐的漫画就那么好看吗？ 她是会什么魔法吗？ 不得不说。 这一刻，尚涛也对那两部漫画升起了极其强烈的好奇心。 大概又过去了十分钟。 赵方胜终於抬起了头来，脸上带著些许回味之色，深吸一口气后，感嘆道：“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竟然能想出如此新颖的设定，让歷史或神话上的人成为英灵，让不同体系的神仙大乱斗……真的是天才啊。” 其实不仅仅是设定。 赵方胜觉得，故事和人设也十分吸引人。 圣杯战爭，媒介，魔术名门，教会……真的是各种设定接踵而来！ 他不知不觉就被吸引进去了。 不过让他比较蛋疼的是……就在故事渐入佳境的时候！竟然没了！ “后面的呢？” 赵方胜想到这，看向尚涛，问出了最关注的问题。 “后面？” 尚涛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回道：“就这些了，唐编辑就给了我这些。” “难道是……连载作品？” 赵方胜愣了愣，接著反应了过来，低头看向手中的作品，慢慢瞪大眼睛：“这不会是想要在网站上连载吧？这完全可以在杂誌上连载的，等等，我明白了……丁益龙！！！” 说著说著。 他微微提高声音，突然喊了一声，脸上再度浮现出了怒意。 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很多事。 那位唐编辑和丁益龙不合……显然，她是被打压了！这么优秀的作品！竟然无法获得杂誌连载！竟然要被逼著去网站连载！还要通过漫画奖来获得曝光度！ 你真是该死啊！ 丁益龙！ 思绪至此。 赵方胜可谓是恨丁益龙恨得牙痒痒。 “……副社长？” 尚涛有些惊讶。 “没什么。” 赵方胜勉强平復了心情，再次看了眼手中的漫画，稍稍考虑片刻后，將其和分镜一起递迴给了尚涛：“这两部漫画都没问题，都加入到提前放出的行列！” 《人头气球》肯定是没问题的。 因为足够神经，也足够吸引目光。 这正好可以让读者们看看，漫画奖的作品到底有多……嗯，有多多样。 至於后面那部叫《fate/zero》的漫画…… 虽然他觉得连载作品加入漫画奖的推广中，有些离谱，而且也很蛋疼……毕竟看得正酣的时候没了，他都觉得蛋疼。 但考虑到编辑部目前的状况，他决定还是同意，因为哪怕他决定处理丁益龙，也不是说上午处理，下午就能让丁益龙收拾东西滚蛋了。 而这次漫画奖因为欧从权的缘故，关注度確实高……只要作品优秀，应该是可以为作品带来极高的人气的！ 而这部《fate/zero》，显然就是部极为优秀的作品！ 这正好可以为正式登上杂誌连载预热……还能藉机观察一下读者们对这个故事的接受程度！毕竟他一个人的感受也说不准。 一箭双鵰！ “好。” 尚涛闻言，对那两部漫画的兴趣来到了顶峰，但现在显然不是看的时候。 他只能先点头答应下来。 同时也舒了口气，这下副社长都开口了，提前放出行列加入这两部漫画肯定是没问题了……可以跟唐编辑交代了。 “一定要加上。” 赵方胜再次叮嘱了一句，以示看重，同时道：“另外你归还分镜的时候，记得跟唐编辑说一下，让他安抚一下那位画出《fate/zero》的漫画家，就说连载机会一定会有的……还有鼓励一下那位唐编辑，就说这次干得漂亮。” 《fate/zero》这部漫画，再次证明了那位唐编辑在挖掘和培养漫画家这方面的天赋。 赵方胜不知道这部漫画，那位唐编辑出了多少力，但考虑到欧从权的情况……估计不会少。 这再加上那神经刀一样的《人头气球》。 他不得不再次感嘆，真的是天才啊！ 就是可惜，太过於年轻了。 不然丁益龙就真的能上午处理，下午收拾东西滚蛋了。 不过算了。 这也不急於一时。 或许这是好事也说不定，等她歷练个几年……或许就能做出更耀眼的成绩来了，到时候先做一段时间副主编过渡，证明自己之后，一切都將水到渠成，年龄都將不是问题。 赵方胜一边目送尚涛离去，一边想著。 而另一边。 唐瑶还不知道。 差一步。 她就要莫名其妙坐上主编位置了。 她就这样因为年龄问题……错过了，估计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年龄竟然也能成为debuff。 不然，还真的很难说，她会不会选择再做几年编辑。 毕竟这份工作確实稳定，如果没有丁益龙那根搅屎棍，工资再高点，为了妹妹考虑，为了退路，她或许还会再做个两年也说不定。 只可惜。 这最终还是没有成行。 而她也会走向另一条路。 只是说……失之交臂吧。 第38章 贵人 “总之，很抱歉。” 尚涛留下最后一句话，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就走掉了。 ……留下唐瑶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这道什么歉啊？ 唐瑶目送尚涛离去，轻轻皱了皱眉，有些狐疑。 这位尚总监，回来还分镜的时候，表现得非常奇怪……一会让他安抚一下那位画出《fate/zero》的漫画家，说连载机会一定会有，一会又跟她说很抱歉。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安慰我自己？什么连载？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还有你倒是说清楚为什么事道歉啊。 真的是…… 不过很快，唐瑶就懒得想了，因为感觉也不是很重要的样子……反正她最看重的那件事已经完成了。 《fate/zero》搭上漫画奖推广的快车！搞定！ 而且两部漫画！都搭上了！ 她最担心的一点，关於《fate/zero》是连载作品这事，似乎也没有成为问题，据尚涛所说，那位赵副社长直接就同意了，甚至没让她解释。 这可省了她不少功夫。 毕竟唐瑶自认为自己並不擅长忽悠人，这连载作品怎么让新媒体推广……这话问出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答。 总之，虽然不知道尚涛为什么事道歉，但结果是好的就行~ “yes！” 唐瑶等尚涛彻底离开接待室后，在原地轻轻蹦跳了一下，伴隨著傲人胸部起伏，显得十分开心。 这確实值得庆祝。 因为所有前置步骤都完成了。 而下一步嘛…… 唐瑶停下蹦跳，有些开心地拿出手机，找到了黎雪的联繫方式。 马上就下班了，现在就差贵人了！ …… 十一层。 还是那个休息区。 不过因为是下班时间，这会这里除了黎雪，倒是没有外人。 而今天的大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妆容还是那么精致，还是经典的黑白配，而裙摆下两条笔直浑圆的长腿也还是裹著柔顺黑丝，没有一丝赘肉，形状优美至极。 这也是唐瑶第一次在下班时间看到黎雪。 而能在上了一天班的情况下，保持优雅从容的模样，眼睛还明亮澄澈，带著大姐姐特有的温柔感……不得不说，真的是太强了。 更何况。 这位大姐姐不仅漂亮，还承载著唐瑶的希望。 所以唐瑶看到黎雪，直接都语无伦次了：“贵人……不是，贵客，不是，黎小姐。” “唐瑶，先別说其他事。” 黎雪听到唐瑶的胡言乱语，出乎意料地没有打趣，而是伸出手按著唐瑶的肩膀，深吸一口气后，沉重道：“你赔我。” “嗯？我？我为什么陪你？” 唐瑶有些疑惑。 黎雪继续道：“不管，赔我。” “黎小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瑶听到这话，有些担忧地看著黎雪，立刻就没了说投资这事的心思。 她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洁白的手腕，微微蹙起秀眉，但语气温柔道：“没事没事，我会陪你，所以发生什么事了，还有到底陪你什么？” 黎雪：“跟我回家。” 唐瑶：“？？？？” “然后，你就坐在一旁吃饭好了，吃够两个便当的份！” 黎雪精致柔美的脸蛋浮现出沮丧之色，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不妙的记忆，嗔道：“今天你为什么不来，中午为什么不来吃饭！你知道我一个人打开两个饭盒的压力吗？你知道一个人吃两个便当的压力吗？你知道热量有多高吗？我这一周减肥的成果全都……付诸於东流了！你赔我！” “……” 唐瑶脸蛋残留著淡淡的红晕，闻言立刻放开她的手腕，轻轻瞪著她：“你故意的吧！？” 黎雪微微一怔，接著眨了眨眼睛：“什么故意的？” 唐瑶：“……” “等等。” 黎雪看著眼前有些羞怯的女孩，猛地反应了过来，接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按著她的肩膀轻轻晃了晃：“你不会以为跟我回家是陪我吧？耳字旁的陪？” 因为这个害羞？甚至连耳朵都红了？这也太可爱了吧！？ “……” 唐瑶绷不住了，身体微微前倾，让两人挺拔峰峦贴近，然后伸出手轻轻掐住她的脖子，摇晃起了她：“你肯定是故意的！” “我真的吃了两个便当。” 黎雪一点都不介意，反而伸手轻轻摸了摸唐瑶红彤彤的耳朵，枝乱颤道：“而且我这周减肥真的白减了，你知道这对於一个快二十七的女性来说意味著什么吗？” “你摸摸自己的肚子再说这话！” 唐瑶放开她的脖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枉我还担心你……正事都不想说了，减什么肥啊！有点肉肉的不是更好吗？我就觉得很好！” “这样吗？” 黎雪听到唐瑶的话，微微踮起脚尖侧过身去，然后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的体態，似乎有些开心的样子：“算你矇混过关了……但明天一定要来吃饭，我明天给你做一饭盒的高热量！要胖两人一起胖。” “行。” 唐瑶答应了下来，接著看著眼前开心的大姐姐……说实话，很不舍。 但不舍归不舍，生活有时候就是没办法。 “不过……” 唐瑶顿了顿，整了一下情绪，借著话头道：“我估计陪不了你多久了，黎小姐。” “嗯？” 黎雪愣了愣，望向唐瑶漂亮的小脸。 “那个游戏计划，我已经完成了所有前置步骤……企划书我也带来了。” 唐瑶將刚刚被自己丟到一旁桌上的文件袋递给了黎雪：“我希望你能看一下，然后决定要不要帮我引荐一下那位投资人。” “……” 黎雪看了看唐瑶，又看了看她手中的文件袋，沉默了会后，伸手接了过来，温柔笑道：“你就不怕我为了留下你，故意说不行？” “不会的。” 唐瑶摇了摇头，认真道：“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不然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事。” “……看来你是认真的。” 黎雪看到唐瑶的表情，轻嘆了口气，接著眼帘低垂，望向手中的文件袋，低声道：“难得在公司交到朋友……” “黎小姐。” 唐瑶看得出来，黎雪很失落。 所以她立刻拉著她来到椅子边，然后挨著她坐下，宽慰道：“我不在这里，难道就不能当朋友了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都习惯做两人份的便当了……” “额……那我每天都偷溜进来吃！” “那你不得累死……我还没那么蛮横。” 黎雪抬起头来，轻轻白了唐瑶一眼，接著轻笑道：“行了，我只是有些感怀，不至於真的伤心，不用继续安慰我了，就像你说的，不在一起工作又不代表不能继续当朋友，放心吧。” “……真帅气啊。” 唐瑶看著黎雪白皙动人的侧脸，感慨了一句。 其实……她是想过邀请黎小姐一起离职的。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她否了。 她只是个普通编辑，但黎雪可不是……她那么年轻就已经当上了副编辑，前途无量。 而为了一个唐瑶自己都不確定的未来，就让別人赌上自己的职业和前途，未免也太任性和傲慢了。 “我可不像你哦，被人夸帅气就会开心得没边。” 黎雪听到这话，轻轻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打趣道：“不会放水的，我如果觉得不行的话，不会因为夸奖帮你联繫投资人。” “当然，请看吧。” 唐瑶点了点头，示意她拆开文件袋。 黎雪也不再说话，低头拆开文件袋，拿出里面的企划书，仔细看了起来。 企划书內容很多。 但黎雪看得很认真，可以说是拿出了自己一开始成为编辑时的劲头了。 可哪怕如此，她还是有很多地方看不懂。 战斗系统，强化系统，抽卡资源分配，卡池设计…… 这些大项下面，还有细化的分类，以及很长的扩充说明，后面往往还跟著一堆的数值之类的，某些地方还標註了插画描述。 这导致黎雪看得很慢。 但再慢，也有看完的时候……將近四十分钟后。 黎雪终於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挨著自己坐的唐瑶。 唐瑶小声问道：“怎么样？” “……其实很多东西我都没看懂，或者说一知半解。” 黎雪看著近在咫尺的唐瑶，组织了一下措辞，然后柔声道：“但我能看懂的地方也不少，从中我確认了一件事，那就是——你確实是认真的，非常认真……所以，我会联繫那位亲戚，敲定见面的时间，到时候我会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