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萌妻:顾太太真是妙手回春》 第1章 接近顾清尘 奉惜已经在康復室的门口坐了半个多小时了。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宿舍的门禁时间了,而那个在康復室內挥汗如雨的俊朗男子,却没有一点要结束的意思。 奉惜脚边散落著打扫工具,打扫康復室最快需要十分钟,从医院跑到宿舍需要十分钟,现在是十点,还有十分钟,奉惜就必须去赶人了。 透过玻璃窗,奉惜看著里面的男人,他长得很俊朗,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帅气,凤眼薄唇,稜角分明,面容坚毅,身材高大,汗水顺著硬朗的下顎线滑下来,领口和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打湿。 男人名叫顾清尘,车祸,大腿骨折,骨盆骨折,身体里面穿了几根二十多厘米的钢钉,一般来说,如此严重的骨折,很多人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了。 奈何有钱能使鬼推磨,对於有钱人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听交好的小护士说,顾清尘的背景不简单,这所医院的某位大股东,就是跟顾清尘关係匪浅的某个长辈。他之所以出车祸,是因为未婚妻跟別人跑了。 像这种帅气又多金的男人,少不了是女人热情地往上贴。 她的思绪飘到別处,柳綰綰说,他是因为未婚妻退婚才出的车祸。 柳綰綰是奉惜同宿舍的,家里是上京有名的医学世家,根基深厚,在上流圈子里混得很开。 她还说,奉惜长得像极了顾清尘那个未婚妻。 她还说,顾清尘爱极了未婚妻,才会去机场追人,从而发生车祸。 奉惜是为了赚生活费才来医院勤工俭学的。 她从小被拋弃,被外公捡回家养大,考上大学,却被亲生父母逼著嫁人,嫁给亲哥哥的债主的儿子,去还那一百多万的赌债。 前几天,舅妈还打电话说他们来外公家里闹事。 所以,她选择鋌而走险。 分针一点点挪向“2”的位置,时间越来越靠近,奉惜內心越来越挣扎,她是个不善言语的人,虽然內心的欲望即將衝破道德的禁錮,却还是在最后一刻溃散。 奉惜一把推开门,康復室內温暖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 顾清尘正在练习下楼梯,腿上绑著辅助器,停在倒数第二个台阶上,怔怔地看著奉惜。 他的眼睛像一汪清澈的水,睫毛又长又翘,显得深邃又多情。 奉惜踌躇著开口,“先生,时间…不早了,你……要不要早点……休…休息?” 她满脸通红,看著顾清尘,对面却迟迟没有说话。 顾清尘的眼神,由疑惑转为震惊,慢慢增添了些许的悲伤,他死死盯著奉惜,扶著栏杆的手臂渐渐泄力,整个人朝著前方渐渐倒去。 “小心!” 奉惜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抓住顾清尘的肩膀,把人扶好。 顾清尘大口呼吸,眼睛依旧死死盯住奉惜,一只手紧紧抓住奉惜的手腕,眼中是无边的怒火。 奉惜被他的眼神嚇得不敢出声,手腕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顾清尘的力气太大了。 “嘶~”奉惜吃痛。 顾清尘反应过来,感到很抱歉,手上的力气鬆了许多。但仍旧死死盯著奉惜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顾清尘的语气很焦急,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什么。 奉惜挣脱顾清尘的手,揉著自己的手腕,“我叫奉惜。” 顾清尘却像是被惹怒的野兽,抓住奉惜的肩膀,大声吼道:“不对,你是叶清和对吧?你是清和!” 果然,柳綰綰说的对,她长得像极了他的未婚妻。 奉惜打掉顾清尘的双手,后退一步,惊恐地看著顾清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先生,我叫奉惜,奉献的奉,珍惜的惜,需要我帮你叫医生吗?” 顾清尘跌坐在台阶上,茫然地看著前方,小声地呢喃,“不对,你不是叶清和,不对,清和不会来看我的,她已经离开我了。” 奉惜心中闪过一丝念头,已经能到认错的地步,看来是真的长得很像。 奉惜看了一眼钟錶,已经十点十三分了,她儘可能语气平缓,“先生,我需要打扫康復室的卫生,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帮你叫医生,你现在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顾清尘抬头看向奉惜,只是短短几分钟,他的双眼已经通红,声音也透出无力,“麻烦帮我把桌子上的手机拿过来,谢谢。” 奉惜看向门口的桌子,一个巨大的运动水壶,旁边放著一部手机。 將手机递给顾清尘,他没有说话,奉惜便拿起消毒毛巾,从最里面的器械开始擦拭。 时间已经不多了,奉惜手上的动作根本不敢停留,手里干著活,眼睛不停寻找污渍,动作麻利。 她不著急接近他,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静观其变。 在她卖力地打扫的时候,顾清尘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她,眼神渐渐变得温和,心却慢慢失望。 她不是叶清和,叶清和才不会干这些重活,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公主。 奉惜把地板拖了两遍,满头大汗,把拖布放回水桶里的时候,她看向钟錶,十点二十分,yes!超额弯成,她双手叉腰,骄傲地环视著一尘不染的康復室。 康復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年轻的男人走进来,大口喘著粗气,“顾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顾清尘的助理双手扶著膝盖,抬起头,眼角余光突然看到叉腰站著的奉惜,双眼突然瞪大。 “叶?”他突然收声,看向顾清尘,顾清尘眼中布满失望,缓缓摇头。 助理快步走到顾清尘的身边,一把扶起顾清尘,只是眼睛时不时看一眼奉惜,每一眼都充满不可置信。 奉惜默默收拾著打扫工具,眼角余光注意著两人的动態。 心里祈祷著被两人拦住,或者什么都行,最好问一下她的名字,然后方便找她。 顾清尘坐到轮椅上,给了助理一个眼神。 “你好,小姐。”顾清尘的助理突然拦住奉惜的去路,“不好意思,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奉惜。”她心里简直快要乐开,但是表面还是保持淡定。 助理笑眯眯地说:“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为什么在这里做清洁工?” “勤工俭学。” 助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是医大的学生吗?” “是。” 很好,已经问到了学校。 已经十点二十二了,奉惜假装开始著急,“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我宿舍门禁时间要到了,我得赶紧走了。” 助理看向顾清尘,他轻轻点了头,“不好意思,看你特別像一位朋友,我没事了。” 奉惜拿著清洁工具,囫圇扔进清洁间,套上外套就跑下楼。 胸口扑通扑通地跳著,嚇死,这种事情,太惊险了。 楼道里,坐在轮椅上的顾清尘,望著那一抹身影,久久不能出神。 身后的助理说道:“顾总,要不要查查这个小姑娘?” “查。” 第2章 像极了那位前任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病房的地板上,瓶里的百合开得正艷,芬芳溢满整个空间。 顾清尘坐在沙发上,手中翻看著奉惜的资料,修长的手指划来划去,眉头紧锁。 丁闻在旁边站著,“顾总,昨天晚上问过行政科的人,小姑娘是旁边医大的学生,中医学大二,是中医科林北征教授介绍来勤工俭学的,人际关係乾净,至於跟叶小姐长得像,大概率是巧合。” 顾清尘若有所思,昨天晚上看见奉惜的一瞬间,他还以为是叶清和来了,两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所以他才会失態。 “她为什么勤工俭学?” 丁闻指了指资料上的生源地,“这个县城很穷,而且奉惜的资料上显示是被收养的,估计是上京的物价太贵,家里给不起生活费。” “她学习成绩怎么样?” “很好,入学是拿的全额奖学金,还有各项技能大赛,都获得了名次,大一的结课成绩是专业第二名,很多教授对她的评价都很高。” 顾清尘放大了奉惜的照片,那是一张入学的公式照,她穿著简单的白t,头髮挽成一个高高的马尾,素顏,笑得明媚,眼角眉梢溢满温柔。 顾清尘看出一点其他的味道,照片上的人仿佛是获得新生的倖存者,浑身透著一股野风吹不尽的坚韧。 丁闻看著久久不语的顾清尘,“顾总,您问她的成绩,是不是想做点什么?” 顾清尘看了一眼助理,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你猜。”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丁闻推了推眼镜,“那我就大胆地猜一下,顾总派我查奉惜的社会关係,是顾忌她可能是对家派来的,但是事实证明她的出现是意外,您应该是想她留在身边,再加上询问她的学习成绩,是想確定占用她的时间会不会影响她的学业。我猜的没错吧?” 顾清尘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去办吧。” 医大实训楼。 奉惜今天上了三节大课,她刚下课就把书全都丟给室友林欣,“开心,我去医院了,你帮我把书拿回去,改天我请你吃饭。” 林欣点点头,“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也抓紧点,这次可別再被我挤下去了。” 奉惜一溜烟儿跑走了,她从小跟在外公身边学医,从七八岁就开始自己开药方,要说医术,可以称得上是个小神医了,只是课余时间总是忙著赚生活费,上学期考试落后林欣几分,屈居第二名。 所以她最羡慕林欣,独生女,父母恩爱,衣食无忧,有大把的时间学自己喜欢的中医,而自己,总是徘徊在温饱一线间。 她来到保洁间,正准备换上保洁服,行政部的孙主任就来了。 “奉惜呀,今天不用打扫卫生了。” 奉惜有些不知所措,如果连这份工作也丟了,那下个月就必须要吃土了。 “孙主任,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孙主任摆摆手,“什么呀,孩子,你干活一向让我放心,只是现在是有点其他的情况,你不用打扫卫生了,有一个时间少工资多的活你干不干?” 奉惜放下手中的保洁服,眼睛瞬间变得亮亮的,“干!工资多?有多多?” 孙主任轻轻一笑,“你还是跟僱主直接谈吧。” 孙主任把奉惜领到办公室,奉惜第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是昨天晚上顾清尘的助理。 看来是机会来了。 “你好呀,奉惜,又见面了,”丁闻很自然地打招呼,“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丁闻,是顾总的特別助理。” 孙主任拉过奉惜,把人按在沙发里,“先坐下聊,奉惜啊,你了解清楚,我先去忙点其他事情。” 说完,孙主任就消失了,独留奉惜面对丁闻。 丁闻直接开门见山,“是这样的,顾总最近在做康復训练,他想每天多练习一会,但是医生每天的下班时间都很早,所以想找一个护工,孙主任就跟我介绍了你。” 她心底的答案更明確了。 接近顾清尘的计划可以宣判成功了。 “可是,丁先生,我没有护理相关的证书,您还是找其他人吧。”还是需要假意推脱一下。 三十六计之欲擒故纵,她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总的要求不高,所以孙主任了解之后给我推荐了你,他觉得你能够胜任。”丁闻搬出来孙主任。 奉惜双手搅著衣角。 丁闻看奉惜还是有些犹豫,直接使出杀手鐧,“医院里一般的护工是把八千块一个月,我们给出的价格是双倍。” 奉惜的眼睛亮了一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可是我还是个学生,不能做到全天在场。” 丁闻微微一笑,奉惜已经鬆口了,准备乘胜追击,“顾总平时的康復训练会有医生,你只需要负责辅助就行,晚上顾总想要训练的时候,你在旁边就行。” 天上的馅饼终於落在她头上了。 奉惜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照顾顾清尘一个月,能拿到那么多钱,无论如何也要一试。 就算顾清尘是什么残疾阴鷙的恶魔,也值得一试。 毕竟她手里的钱,每天吃几个馒头都是计划好的,买一包咸菜都是奢侈。 但是不著急,还能再探探丁闻的底。 “丁先生,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我觉得顾先生可能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勤工俭学的学生,应付这种事情会有些吃力。” 丁闻尷尬地推了推眼镜。 没想到奉惜还是个难啃的骨头,她的话,几乎拿捏了自己。 她很聪明,能猜到一些,但保全了双方的面子,还留了一丝余地。 『很吃力』就说明能干。 顾清尘交代过了,必须拿下奉惜,“病人的心情不是很好,需要理解,作为补偿,我可以出三倍酬劳,请你多包涵。” 一个月两万四,就算顾清尘是洪水猛兽,刀山火海,也值得一试。 有了这些钱,至少这个寒假能活下去。 奉惜没再拒绝。 经过两人的商议,根据奉惜的课表,只要是没课的时候,就来医院『上班』,可以提前一天请假,时间自由。 虽然被占用了所有的课余时间,但是这个酬劳,就算是完全毕业的奉惜,也不可能挣得到那么多。 丁闻想要加上奉惜的联繫方式的时候,却发现她用的是一部很老的手机,卡得不行,半天都没有打开微信,最后只留下了號码。 病房在顶层,是个单独的套间,奉惜从来没上来过,因为进入顶层需要刷门禁卡,还有保安单独看守。 丁闻推开房门,奉惜紧跟著他的步伐,顾清尘正在被保鏢推著往外面走,准备去康復训练。 虽然是坐在轮椅上,但顾清尘的长腿根本放不下,宽厚的肩膀也像是被塞进小小的轮椅上似的,显得很拥挤。 在看到奉惜的一瞬间,顾清尘的眼睛迅速亮了一下,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了。 这一瞬间,被奉惜捕捉到了,可以肯定,自己一定像极了他那位前任白月光。 “顾总,这位是新来的护工,叫奉惜,是医大的学生,工作时间我已经发给您了。” 顾清尘点点头,伸出左手,“你好,奉惜,我是顾清尘。” 奉惜伸出手,轻轻抓住顾清尘的手指。 顾清尘却往前了一点,整个握著奉惜的手掌,不轻不重地握住。 他的手很宽厚,很烫,有很多训练磨出来的老茧,擦过奉惜的手指,感觉痒痒的。 奉惜的手很冰,不算细嫩,甚至很结实,从小干农活和採药,生活根本不允许她拥有一双细嫩的手。 虽然握手只是一瞬间,但顾清尘却感觉过了许久,他也更加確定,奉惜与叶清和,只是长得像而已。 叶清和的眼睛从来不会怯生生的,她的手也不会这么粗糙。 奉惜感觉脸很烫,被顾清尘盯著,她很不自在。 毕竟自己是图的人家的钱,总有种被看穿的尷尬。 好在很快顾清尘就恢復了从容,“走吧,去康復室。” 保鏢推著轮椅,丁闻跟在左边,奉惜跟在右边,四人占满整个楼道,奉惜感觉很像某个外国的电影画面,装腔又作势。 第3章 艰难康復 之前奉惜就是打扫这间康復室,总是有很多老人留下的垃圾,纸巾、水渍,甚至有的人会失禁,打扫起来十分麻烦。 顾清尘来了之后,康復室不再对外开放,打扫起来简单多了,奉惜还曾在心里默默感谢神秘的大善人。 奉惜和丁闻坐在门口的长凳上。 保鏢一把就抱起了顾清尘,把人放在了康復助走器旁,十分利落地把绑带扎好。 丁闻凑在奉惜的耳边,“这以后就是你的活儿了。” 奉惜瞪大眼睛,“顾先生那么高大,我可抱不起来。” 丁闻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顾清尘费力地从固定器上站起来,左腿只敢用脚尖轻轻点地,康復师在后面调整绑带,强制让他直起腰,“不要弯腰,试著把重心转移到左边。” 左脚缓慢地踩到地上,顾清尘双手紧握著把手,慢慢將力量放在左腿上,身体只是往左边靠近了一点点,大腿就开始颤抖,手上青筋暴起,咬紧牙关,呼吸困难。 疼!太疼了! 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疼,从膝盖一直蔓延到腰上,顾清尘感到难以呼吸,豆大的汗珠从鬢边划过,后背拱成虾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试著走一步。”康復师说道。 顾清尘紧紧抓住把手,手臂上的肌肉撑满袖子,太疼了,肌肉一直处於紧绷的状態,没办法正常地发力,他只能把身体靠在辅助器上,左脚踩下的一瞬间,钻心的疼一闪而过,喉咙里发出被压制的吼叫。 只是走了一小步,顾清尘就已经满头大汗。 奉惜看著身体颤抖的顾清尘,满是不忍,揪心。 “顾先生术后多久了?” 丁闻看著窗外,“三个月了,大小手术一共十次,从车祸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 像顾清尘这样严重的伤势,术后三个月,躺著能活动关节就已经算得上是奇蹟了,现在髖关节的灵活度,可想而知是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但是现在也仅仅只是能够活动而已,恢復成正常人还有长远的路要走。 奉惜长嘆一口气,“这已经是奇蹟了。” 丁闻笑了一下,“希望真的有奇蹟。” 顾清尘一直从四点多训练到五点半,康復师为他放鬆完肌肉之后就走了。 康復师离开了,就说明接下来就该奉惜上场了。 顾清尘又准备再训练一会,看向奉惜,“奉惜。” 声音有些沙哑和无力,奉惜像是听到命令似的,腾地一下站起来,“啊?” 顾清尘指了指器材区,“帮我把助走器拿过来。” 丁闻离开了有一会了,奉惜本想劝劝,康復训练不適宜太长时间,但是想想还是算了,顾清尘看起来不像是听劝的人。 她把助走器推到顾清尘的面前,顾清尘用健康的右腿站起来,伸出一只手在奉惜的面前,但是奉惜却不为所动,看著顾清尘粗壮的手臂。 “扶我一下。”顾清尘说道。 奉惜顿时羞愧,赶紧把手臂放在顾清尘的手下,刚开始做护工,还不太熟悉。 真是尷尬。 奉惜把助走器拉到合適的位置,顾清尘双手放在两边的扶手上,一点点挪动受伤的左腿。 奉惜就亦步亦趋地跟著,两人挨得很近,奉惜能清楚地听到顾清尘急促的呼吸声,还有每一次左腿用力时被压制的嘶吼。 仿佛每一步都是酷刑,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薄薄的短袖又湿透了,汗水一直从脸颊划过,滴落在地上,砸出一朵小水。 奉惜拿起毛巾,轻轻擦去他头顶的汗水,眼中满是心疼。 顾清尘愣了一下,两人眼神交织的一瞬间,顾清尘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奉惜的眼睛瞳色很浅,清澈透亮,眉毛轻轻皱著,担心地看著他,有那么一瞬,顾清尘觉得奉惜像是悲悯眾生的菩萨,坚毅又温柔。 顾清尘很快调整好状態,继续练习,只是心思已经全部跑到奉惜的身上。 “我今天训练了多久了?”顾清尘突然问道。 奉惜抬头看了一眼钟錶,还有五分钟到八点,“快四个小时了,要不要休息一会?” 顾清尘长嘆一口气,“快没有时间了。” 奉惜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顾清尘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下个月,她就要订婚了。” 奉惜反应过来,顾清尘口中的“她”应该就是他的那位前任。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刚手术完,这样的康復强度,真的可以吗? 就算是有神医来了,他下个月也不可能自己站起来。 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 话堵在心里不敢说出来,良久,奉惜才开口:“可现在已经是奇蹟了。” 顾清尘疑惑,“什么奇蹟?” 奉惜清清嗓子,“那么严重的车祸,能活著就已经是上天保佑,现在能站起来怎么不能算是奇蹟呢?” 顾清尘眨了眨眼睛,仿佛想到什么,“算是奇蹟吗?算是吧。” 奉惜没有再说话,人生应该是江碧山青,不是感情泥潭。 “奇蹟不可能降临在我身上。”顾清尘轻轻说道。 奉惜轻轻皱起眉。 这是有钱人的烦恼吗? 不理解,但尊重。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腿是身体的支撑,肯定时间更长。” 奉惜缓缓说道,又觉得太官方,补了一句,“关节能正常活动,康復时间足够,总会恢復的。” 顾清尘笑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虽然很微小,却是奉惜第一次看到他笑,也跟著一起放鬆了不少。 奉惜末了加了一句,“现在活动过量的话,晚上腿会很肿,夜里睡不安稳。” 顾清尘几乎每天夜里都会醒来好几次,以为是思虑过重导致的,没想到是因为运动过量。 他点了点头,“你怎么会知道?” 奉惜有些骄傲地说:“別看我年纪不大,我七八岁的时候就跟著外公一起行医,现在已经是个妥妥的老郎中了。” 顾清尘的笑意更浓了,“没想到还让丁闻挖到一个宝。” “所以,顾先生,你听医生的话吗?”奉惜凑近顾清尘,手指放在助走器上。 “什么?” “现在就去休息,吃饭,洗澡,睡觉。”奉惜说道。 顾清尘被惹笑,破天荒地答应下来,“好。” 第一次,看见他笑了,之前也在康復室外面偷偷看过他,总是苦大仇深,似乎心里藏著事,比褒姒还难哄的样子。 奉惜推著顾清尘回到病房的时候,丁闻正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看见两人回来,诧异地看看手錶。 “怎么今天这么早?这才八点。” 顾清尘的心情很好,“该吃饭了。” 转头看向奉惜,眼神清明,“你跟我一起吃饭。” 奉惜愣住,难道给顾清尘打工还管饭? 第4章 小恩小惠 丁闻就把饭菜一一摆好。四五层的保温饭盒,一看就是特意做好的饭菜,一共三份。 丁闻把黑色的那个饭盒放在顾清尘的面前,打开盖子,第一层是粉蒸排骨,第二层是小炒肉,第三层是汤,第四层是米饭,第五层是一块糯米糕。 很精致,又漂亮还有营养,奉惜只在网上见过这么精致的食物,果然,有钱人吃的饭都是她没有见过的。 丁闻把粉色的饭盒推到奉惜面前,又递过来一个筷子盒,“这是你的,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阿姨隨便做了一点。” 奉惜笑了笑,“谢谢顾先生。” 就算只是简单的馒头咸菜,她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顾清尘没有说话,看著奉惜打开饭盒,她的第一层是醋小排,第二层是蜜汁鸡翅,第三层是汤,第四层是米饭。 两个人的饭菜,已经是五菜两汤了,奉惜暗暗惊嘆,这得是多麻烦的做菜过程。 她暗自好奇,怎么单单自己跟他们两个的菜式不一样? 难道这些全都是顾清尘的白月光喜欢吃的? 但是转念一想,就算是双胞胎都会有差异,更何况是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奉惜决定不刻意去猜测那位白月光的口味,完全按照自己的习惯来。 奉惜开始吃饭,虽然她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顾家阿姨做的饭菜真的是色香味俱全,连简单的米饭都很香,她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饭菜,食指大动。 奉惜埋头乾饭,假装没发现顾清尘和丁闻的眼神总是不经意从她身上飘过。 醋小排和蜜汁鸡翅,是叶清和最喜欢吃的饭菜,奉惜都吃得很香,但是那份例汤,里面有叶清和从来都不吃的胡萝卜,奉惜照单全收,满嘴留香。 顾清尘心中莫名揪了一下,他企图从奉惜的身上找到两人的共同点,但却热切地寻找不同。 在发现差异的一瞬间,却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说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把奉惜当作叶清和,但是事实却不断告诉他,她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奉惜是奉惜,叶清和是叶清和,两人没有任何联繫。 顾清尘心中苦笑,嘲笑自己是这么天真。 他与叶清和,父母相熟,从有记忆以来,双方就在对方的生命中,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甚至出国留学都在一起,两人甚至从来没有离开过对方这么久。 从十八岁开始,两人正式在一起了十年。 如果没有出现那档子事,两人本应该在今年结婚的。 四月份的某一天,顾清尘的父亲顾洵被双规了,检查组监禁了顾洵,谁也联繫不上,顾洵所有的社会关係,被检查组来来回回摸了个透。 狡兔死,走狗烹,一时间所有人都对顾家人避之不及,甚至想落井下石,趁机踩一脚曾经风光无限的顾市长。 叶家就是其中之一,单方面毁掉了婚约,迅速给叶清和找了下家,顾清尘觉得叶清和是被叶家逼迫的,所以他去找叶清和对峙,在路上突然衝出来的货车撞得差点死了。 顾清尘在病房里面躺了六个月,动了十次大手术。 等他醒来的时候,顾洵已经恢復自由了,检查组什么也没有查到,没等几天,提任的调命就到了,顾家又风光无限了。 只是,叶清和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甚至传出了订婚的消息,顾清尘的心里憋著一口气,康復训练像是疯了一样,拼命折磨自己。 顾清尘盯得出神,奉惜冷不丁地抬头,正对上他充满悲伤的眼睛。 奉惜眼中的清澈,让顾清尘瞬间回神,低头扒饭。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奉惜从顾清尘的眼中读出了一丝慌乱。 奉惜也觉得有些食之无味,顾清尘给的钱虽然多,但是总觉得是在卖身。 顾清尘的眼神,充满了侵略,似乎是想把她撕碎,但是被道德束缚了,隱忍不发。 奉惜常年吃不饱,所以是食量很小,饭菜没得挑,色香味俱全,但胃已经涨起来了,她停下了筷子,看著面前吃得正欢的两个人,不知道该干什么。 丁闻喜欢重口味,连著吃了一个月的康復餐,嘴里淡出鸟来,抻著脖子使劲咽下一口米饭,“怎么了?不合胃口?” 顾清尘也抬起头看著奉惜,奉惜尷尬地抿抿嘴,“没有,很好吃,就是我晚上没什么胃口。” 顾清尘眯起眼睛,“醋小排味道怎么样?” 那份醋小排是很大一份,但是奉惜只吃了两三块,跟没动过一样。 奉惜小声地说:“很好吃,咸甜可口。” “那怎么不多吃点?”顾清尘追问。 奉惜挠挠头,“嗯…我不太爱吃甜的。” 丁闻瞪大眼睛,“呜!我还是第一次见女孩不喜欢吃甜的,你是从小就不喜欢吃甜食吗?” 奉惜尷尬地笑了笑,哪有小孩不喜欢吃甜食的。 只是那时候外公很穷,连饭都吃不饱,更別说解馋的块了,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舅妈会从神龕供台上摸出几个冻得硬邦邦的蜜饯,给几个孩子,奉惜跟在表哥后面,有时候也能分上一两个。 常年吃不到,渐渐长大,慢慢就不会念著了,所以就变得不爱吃甜食。 “从小就不爱。” “那你还真是难得,我小的时候为了几块,跟我妈斗智斗勇,没少挨打。”丁闻笑著说道。 顾清尘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丁闻看向顾清尘,瞬间反应过来,奉惜的资料上显示,她是被领养的,没有妈妈。 丁闻不再说话,埋头扒饭。 顾清尘细嚼慢咽,教养极佳,不急不躁,仔细看,他手中的筷子上,尾端刻著“清尘”两个小字,小篆,像是手工刻上去的。 小篆字体圆润饱满,“清尘”两个字像是两团婉约的云彩。 见奉惜盯著自己的筷子,顾清尘轻轻咳了一声,“怎么了?” 奉惜笑道:“没什么,突然发现你的筷子上刻著你的名字。” 丁闻探头看去,一脸恍然大悟,“我说呢,还以为是什么小眾的品牌名,没想到是顾总的名字,就是字体有点难辨认。” 顾清尘放下筷子,“你认识小篆?” 奉惜点点头,“阿公的很多医书都是软笔书法,小篆也不在少数。” 丁闻笑著说:“果然是高材生!” 奉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顾清尘用指尖轻轻摩挲了几下“清尘”两个字,无声地嘆了一口气。 奉惜惯会察言观色,这双筷子,让他睹物思人了。 顾清尘吃完饭,丁闻收起饭盒,“奉惜,走吧,我送送你。” 顾清尘说道:“谢谢你,今天你的工作时间结束了。” 奉惜点点头,“好的,不过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丁特助送了。” 丁闻自顾自地穿上外套,“正好我也该下班了,这里有保鏢守著,我顺路送送你。” 奉惜没再推脱,等两人下了楼,丁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纸袋,递给奉惜。 “这是新手机,下午我去买的,里面放著顾总的名片,你留下他的电话,以后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繫。” 奉惜没有接,那袋子看起来十分精美,她手里只有几百块钱,根本负担不起,“不用了,丁特助,我有手机的。” 第5章 神秘图腾 丁闻塞到她手中,“拿著吧,都是友商送的,你的手机看起来年头太久了,如果不能及时联繫上,顾总会生气的。” 奉惜小声说:“谢谢丁特助。” 丁闻看著像只小白兔一样的奉惜,嘆了一口气,“唉,你跟她真的不一样。” 奉惜抬头,丁闻迅速岔开话题,“里面有顾总的名片,你留一下他的电话。” 奉惜点点头,两人一齐走出医院,丁闻看著人走进医大的校门,才离开。 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奉惜的心跳得极快。 心情一路高涨,仿佛刚从虎狼窝里面逃出来一样。 不过,顾清尘真是个大方的老板,第一天上任,就送了一部手机。 奉惜回到宿舍的时候,林欣坐在桌子上看书,她从成堆的医书里抬起头,“奉惜,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才刚刚九点半,奉惜走到自己桌子前,“今天不太忙。” 林欣推了推眼镜,“可是你平常不都是门禁最后一分钟才回来吗?” 奉惜把手提袋里的手机盒拿出来,“我今天换了一个轻鬆一点的兼职。” 她不敢说实话,怕被瞧不起。 “真好,那你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多放点精力在学习上了。” 林欣和柳綰綰多次提出借钱给奉惜,但都被拒绝了,看奉惜能多挣点生活费,林欣是打心眼儿里替她开心。 丁闻给买的手机,一看就是高端品牌,盒子上的图標,奉惜隱约觉得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她拆掉包装,激活手机,认真阅读说明书,字小得可怜,看了半天,发现自己的手机型號太老,不能打包数据,旧手机里面的东西需要她手动输入到新手机里面。 从手机號开始,奉惜先把外公的手机號存了下来,心中感嘆著新手机果然丝滑,一点都不卡顿,甚至某些平时忽略的点都很顺手。 表哥工作后赚钱给舅妈换了新手机,正好奉惜刚高考完,舅妈就把旧手机送给了奉惜。 虽然一部新手机才一千多块钱,但是本著少一分是一分,奉惜还是一直用著旧手机,电池老化得严重,一天要充两次电,有时候多开几个后台就会秒关机。 也有同系的男生对奉惜有好感,其中不乏有钱有顏的富二代,首饰衣服包包都送过,奉惜一律拒绝,因为自己拿不出同等价值的物品作为交换,那必然会在对方面前矮一头。 对待感情,寧可错过,不能卑微。 奉惜把旧手机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转到新手机之后,想起丁闻说里面有顾清尘的名片,她把袋子倒扣在桌子上,果然掉出来一张轻飘飘的名片。 鎏金烫著“顾清尘”三个字,下面一排数字,是电话,再翻过来,是一个黑色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不像动物也不像植物,很复杂,看不出来是什么。 隱约猜测顾清尘的身份,应该是她不敢想像的富贵。 她曾经在网上搜索过顾清尘的名字,特地做足了准备。 很神秘,没有什么词条,写著年度最具影响力商人,但是他的关係一栏,赫然写著“市长顾洵”。 再点击顾洵的名字,介绍简短有力,“市长”、“部长”、配偶:周氏独女。 顾清尘不仅是市长公子,母亲还是周氏独女。 这个图腾就是来自一个姓周的家族,上面写周家先祖从清朝时期就开始做生意,民国的时候已经发展成为首屈一指的商会。 在那个年代出资帮助过先人抵抗外敌。 之后在生意上越做越红火,海外发展,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如今已经是各个叫得上名字的知名品牌的背后金主。 隱约记得医院的某栋楼外的牌子上,就写著周氏集团捐赠的字样,那顾清尘那位关係匪浅的大股东长辈,很有可能就是周氏。 奉惜拿著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她感觉背后发凉,想过顾清尘身份尊贵,没想到这么金贵,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金灿灿的小金人。 她有些后悔招惹了顾清尘,现在非常害怕顾清尘一个不高兴,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死她。 太危险了,奉惜觉得还是本本分分地做一个护工好了,尽心照顾小金人,不奢望成为白月光的替身,还要小心,不能让顾清尘把对前任白月光的怨气撒在自己身上。 顾清尘现在就是个受了情伤的狮子,自己就是甘心送上门的小白兔,只求能在他手底下多赚一点生活费,等到他伤势恢復,自己就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奉惜一介穷苦小女子,受不起小金人的怒火。 还真是,自己跳进了火坑里。 后悔莫及…… 柳綰綰脸上敷著面膜从奉惜身后经过,弯腰一看,发出惊呼。 “我天,奉惜,你从哪里搞来的?” 奉惜被她的突然出现又嚇了一跳,拍著小心臟,“什么呀?”手底下悄悄把顾清尘的名片藏起来。 柳綰綰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盒,左右看看,视线落回奉惜身上。 “我说的是这部手机,新款的,刚发售,官网上早就抢疯了,商场门口的队伍都排到几百米开外了,”柳綰綰又拿起手机左看右看,“你这个还是最顶配的!” 林欣听到了,怀著看热闹的心思也走了过来。 奉惜一时间不好说什么,难道说自己傍上了顾清尘这个大款,人家第一天就送了自己一部新手机。 而且,顾清尘的事情,还是柳綰綰告诉她的。 柳綰綰的大眼睛看向奉惜,林欣也凑近,两人把奉惜挤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柳綰綰拿著手机,“这手机说贵也贵,但是有心人想弄到手也不是难事,更何况是那些有钱的大老板,用来哄女孩子开心常见的手段,你可不要被那些又老又丑的有钱人带到坑里了。” 顾清尘可不是又老又丑,而是又帅又多金又金贵。 奉惜点头如捣蒜,很害怕被柳綰綰髮现什么。 奉惜想找什么藉口糊弄过去,林欣开口道:“哎呀,僱主人傻钱多,惜惜的手机烂得都不能接电话了,正好换一个。” 奉惜心里想僱主钱多是真的,但真的不傻,傻的是你们面前坐著的我。 柳綰綰点点头,“也是,也说不上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一点,不要傻乎乎地送上门。” 不知道这是火坑还是金坑。 柳綰綰眼神上下打量奉惜,有些意味不明,她问道:“惜惜,你是在医院里兼职吗?” 奉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是。” “那我上次给你说的顾公子,你在医院见过他吗?” 奉惜赶紧摇头,“没见过。” “没见过就行,你注意离他远一点,他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人称黑罗剎。”柳綰綰敷著面膜走了。 奉惜苦笑,比起那些吸血的家人,这算得了什么? 第6章 周夫人不是洪水猛兽 后来几天,奉惜照常学校医院两头跑,除了扶著顾清尘康復训练,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 每天晚上都能吃到精致可口的饭菜,值得一提的是,除了第一天,此后的每天,三人的饭菜都是一样的。 日子过得还算滋润自在,虽说之后顾清尘都没有发挥钞能力,但一顿饭足矣,奉惜手里的钱没有减少,她就挺开心的,对顾清尘的恐惧也减少了。 很快,奉惜就遇到了一座大山。 那天是周六,奉惜照常去医院,在楼道里,就看见门口多了一个保鏢,猜到里面可能是有客人。 奉惜悄悄地走到顾清尘的保鏢身边,踮起脚问道:“吴大哥,里面是有客人吗?” 保鏢吴大哥一脸严肃,低下头,声音低沉:“是夫人来了。” 夫人?难道是顾清尘的妈妈?传说中的周氏独女? 奉惜犹豫著到底要不要进去,但是脚下已经调转方向,事不宜迟赶紧走。 刚迈出一步就被人从后面拉住衣领。 保鏢吴大哥用两根手指拉住奉惜的衣领,把人调转方向,“丁特助刚才特意吩咐了,你来了就直接进去。” “啊?”奉惜心里叫苦,如果自己真的是护工,那见一见也没事,但是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是长得像那位前任白月光才能做护工的。 这一上一下的对比,差的可不是一点,前任是拋弃了顾清尘,保不齐周夫人心疼儿子,会把对前任的怨恨撒在她的身上。白月光身份尊贵,她只是个穷学生,还是白月光的替身,顾清尘也不一定会维护她。 现在进去,不是纯纯挨骂吗? 保鏢吴大哥鬆开了奉惜的衣领,顺便把病房的门打开了,奉惜直接腿软,“我还是等会再进去吧。” 奉惜靠在门外的墙上,双脚併拢,紧抿嘴唇,这个门,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她没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 但是丁闻已经出来了,看见靠墙站著的奉惜,无奈地笑了笑,“进来吧,顾总等你好一会了。” 奉惜摇摇头,“里面不是有客人吗?” 丁闻却拉过奉惜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人拉进病房,边走边说:“夫人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害怕什么?” 奉惜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拉了进去。 顾清尘正坐在轮椅上,面前端坐著一位美丽的妇人,慈眉善目,两人眉间几分相像。 奉惜不敢抬头,手指绞著衣角,瓮声瓮气地说:“顾先生好。” 病房里却传来一声轻轻的笑,温柔的声音响起,洋洋盈耳,“胆子这么小?小姑娘,抬起头来。” 奉惜眼珠子转来转去,听周夫人的语气,似乎並没有不悦,她小心地抬起头,对上顾清尘清冷的眸子,轮椅上的人点点头,奉惜这才敢正视周夫人。 周夫人一身貂绒大衣,面善又和蔼,一双相似的眼睛却比顾清尘温柔得多,眼角有浅浅的斑,皮肤光洁饱满,妆容精致,丝毫看不出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只是紫色苞高领毛衣里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缠绕著几根浅浅的皱纹。 果然,颈纹是女人最不能掩饰的衰老痕跡。 周夫人身上似乎縈绕著母性的光辉,奉惜的恐惧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是挺像的。”周夫人说道,上下打量著奉惜,如果是旁人,上下打量肯定是为了羞辱,但是周夫人的神情似是怜爱,奉惜也不觉得不自在。 她心里默默想,当然像了,不像的话怎么可能站在这里,你家儿子多痴情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奉惜面上装作不知道,一脸懵懂地看著周夫人。 顾清尘的声音传来,“您还有其他事情吗?” 顾清尘在赶人,周夫人却没任何不悦,“怎么?我来看看我的宝贝儿子也不行吗?这才呆了多大会儿。” “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周夫人突然愣住,长嘆一口气,“本来应该更好的,”她又转向奉惜,“谢谢你了小姑娘,清尘脾气不好,多谢你照顾他。” 奉惜愣住,她照顾顾清尘单纯是图他的钱,没有多用心,谈不上感激,周夫人这话一出,她倒是有些尷尬,“您太见外了,夫人。” 周夫人起身,“叫我阿姨就行,”拍拍奉惜的手,“哎呦,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奉惜体寒,四肢冰凉,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外面冷。” 周夫人也没说什么,拍了拍顾清尘的肩膀,“明天老夫人过寿,既然你没事了,那就去一趟。” 顾清尘轻皱眉毛,“我就不去了,老太太看见我这样,心里不高兴。” “怕什么,又不是永远站不起来了,老人家比你看得开,明天必须去,不然我就把寿宴办在你这病房里。” 周夫人走了,病房里安静得可怕,过了许久,顾清尘才自嘲地笑了一声。 奉惜看向轮椅上的人,感觉他似乎被抽乾了所有希望,整个人窝在轮椅里面,低著脑袋,宽厚的肩膀笑得一颤一颤的。 “奉惜。”顾清尘突然开口。 “嗯?” “你说我还有机会站起来吗?”顾清尘的声音有些绝望,似乎在问出问题之前就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是换了穷点的人,车祸能抢救回来已经是积了大德了;小富的家庭,保住腿已经是万幸;再富贵一点的人,负担得起长久的康復训练,自己站起来就是奇蹟。 而顾清尘,也许就是奇蹟中的奇蹟,不仅能负担得起长年累月的康復训练,还能请得起名医,用得起昂贵的新药,想摆烂都难。 奉惜很想客观的评价,但是现在顾清尘很明显心情低落,甚至对康復不抱希望,那怎么能行,不康復要我还有什么用? “你的贏面很大。”奉惜一字一句地说。 顾清尘抬起头,奉惜继续说道:“有很多人康復很多年都不能站起来,但你才几个月,你自己也能感觉得到不是吗?每天都不一样。” 顾清尘的眼中突然有了一点亮光,奉惜乘胜追击,“而且,我跟外公学医的时候,见过很多宣判死刑的病人,最后都创造了奇蹟,常理无法解释得通,所有才会有奇蹟。” 奉惜的眼神坚定,两人对望,长久的沉默,顾清尘突然笑了,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笑意淡若清风,生出几分释然。 看他心情还不错,奉惜就算是安心了。 结束了一天的康復之后,她在回宿舍的路上,接到了舅妈的电话。 “惜惜啊,你在学校里有没有钱啊?” 舅妈从来不会关心这些事情,奉惜觉得不对劲。 “舅妈,你有什么事情吗?” “是林家人,又找上门了,林冬好像又欠了好多赌债,债主上门了,他们想让你嫁人,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这个寒假就不要回家了。” 奉惜心里一紧,“外公怎么样?” 舅妈嘆了一口气,“还是老样子,拿铁锹把人赶走了,但是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你在外面小心一点,別让他们找上门了。” “我知道了,舅妈,你也照顾好自己。” “哎呀,你说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林家是撵上我们了……” 舅妈说了很多,多是埋怨林家,也有意无意地说这些事情都是因为奉惜。 奉惜心里很害怕,林家父子不是善茬,她也担心他们找上门。 第7章 奉惜把脉 第二天的一整个上午,奉惜都在图书馆度过,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书了,学医要背的东西太多了,一直忙著兼职,这次终於有时间巩固巩固学业了。 中午的时候,奉惜也没有吃饭,身上只剩下不到几百块钱,一上午坐著不动,能少吃一顿就少吃一顿,还能省点钱。 下午不到两点的时候,奉惜的手机响了,刺耳的铃声在安静的图书馆里面显得尤为响亮。 是丁闻打来的,奉惜赶快接了电话,小跑著进了洗手间。 “餵?丁特助。” 丁闻的声音很著急,“奉惜,你现在方便来医院一趟吗?顾总高烧不退,我这边有点事,你能来看一会儿顾总吗?” 奉惜没有犹豫,“稍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真的太谢谢你了。” “没关係的。” 掛了电话,奉惜抱著像砖头一样厚的死沉的医书往医院赶去。 来到顾清尘的病房里,奉惜把书放在桌子上。 顾清尘的脸泛著不正常的红色,肩膀以上都裸露著,身上盖著一张薄薄的毯子,隱隱约约能看到身材很健壮,腹部的起伏很微弱但急促,嘴唇乾裂浮起白皮,手上扎著液体,睡得极不安稳。 却是,秀色可餐。 丁闻压低声音,“这是最后一瓶液体,你看著就行,完了喊护士拔针,医生说物理降温还需要半个小时左右,时间到了你就帮他盖上厚被子。” 丁闻拿起公文包要走,奉惜拉住丁闻的手臂,“为什么会发烧?” 丁闻揉了揉太阳穴,“今天上午回了一趟顾家,遇见了些让人不痛快的人,又受了风,家宴没吃就回来了,路上就开始发烧。”看了一眼手錶,“我得走了,有什么事情打电话联繫我。” 丁闻大步流星地离开,看来真的是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奉惜站在顾清尘的病床边,仔细看液体上的標籤,上面的几种药都是消炎的,刚做完大手术的人都很虚弱,尤其天冷抵抗力会更差,发烧会使没有癒合的伤口出现炎症,加长康復的周期。 顾清尘的眉头轻轻皱著,手也握得很紧,看起来难受极了,奉惜长嘆一口气,在疾病面前,管你是谁,人人平等。 还有半袋子液体,奉惜就拿起医书继续啃,但眼睛总是忍不住飘到顾清尘裸露的肩膀和俊朗的面容上,像海妖一样勾引著她,让她心猿意马。 看著医书上的人体肌肉剖析图,总觉得还是顾清尘的肌肉更有美感。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奉惜冷不丁地瞧了一眼液体,糟糕!已经顺著管子流到最底下了。 她连忙扔掉书,出门喊来了护士。 护士三下五除二就拔掉了针头,示意奉惜按住顾清尘手上的医用胶带。 奉惜用大拇指按住伤口,其余的四根手指不可避免地伸进了顾清尘的手心里,很烫。 鬼使神差的,奉惜把顾清尘的手翻过来,露出手腕,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放在他的脉搏处,细细感受顾清尘身体里血液奔流的气息。 时而强劲,脉象表数脉,急热之症; 时而微弱,寸、关、尺三部,浮、中、沉皆无力,主虚症。 奉惜继续探脉,想在虚脉中分辨“微脉”的来源的时候,突然一阵强硬的脉象袭来,她愣住的短短一秒,头顶上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凉。” 她抬起头,猛然对上顾清尘的眼睛,布满血丝,空洞无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奉惜觉得顾清尘的眼神很复杂,像濒临死亡的野兽,回忆驍勇过往,满眼落寞。 “什么?”奉惜问道。 顾清尘深吸一口气,神情恢復正常,仿佛刚刚都是奉惜的错觉,“你的手,很凉。” 奉惜猛然鬆开双手,站起身,脸微微泛起红晕,拉过床脚的被子,盖在顾清尘的身上,最后塞了塞被角。 顾清尘似笑非笑,忍著喉咙里传来的痛感,轻声说:“摸出什么了吗?小神医。” 奉惜尷尬地捋捋耳朵后面的碎发,“没有……我学艺不精。“ 顾清尘挣扎著坐起身,手伸向桌子上的水杯,奉惜拿起水杯,递到他的手中,顾清尘先是用嘴唇碰了碰,发现是温的,扬起杯底,一饮而尽。 被子和毛毯都滑落至他的腹部,一滴水从嘴角,一路滑过喉咙、锁骨,停在健硕的胸肌上。 奉惜感觉喉咙微紧。 顾清尘清清嗓子,“你不是自称是有十年行医经验的小神医吗?” 奉惜有些脸红,咬著嘴唇,不知道从哪说起。 “怎么了?我快死了?” 奉惜连连摆手,“怎么会呢?” 顾清尘躺下,把被子拉到下巴的位置,喝完水之后,感觉好多了,他继续逗奉惜。 “你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真是让我感觉很不好,像是给我送终一样。” 奉惜伸手按住顾清尘的嘴巴,紧皱眉头,“多说无益,注意避讖!” 反应过来手的位置,又快速收回。 看著眼前人严肃的样子,顾清尘的心情终於好了一点,“那你说说,你刚刚把脉都看出什么门道了?” 奉惜踌躇著开口,“忧思过度,劳伤在脾,脾弱气结,血气日消,肌肉日削,精神日减。” 顾清尘闭上了嘴,没有说话,心情又沉重了许多。 “虽然看起来高大健壮,其实身体已经亏损了,尤其伤筋动骨,气血都聚集在伤处,无法顾及其他,你每天多思多虑,又训练过度,肯定会有支撑不住的时候,赶上这次见了风,抵抗力弱,发烧只是一个开始。” 奉惜说完,是长久的沉默,顾清尘盯著天板出神,慢慢地,眼睛从明亮转为暗沉。 奉惜才觉得话说得重了,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把顾清尘当做自己的病人了。 顾清尘越是乱想,脑子越昏沉,他沙哑著声音说:“可是,怎么才能忘记?” 他转过头,眼中蒙著一层雾气,看向奉惜,似乎是祈求得到什么启示。 奉惜看著顾清尘的眼睛,家宴上不愉快的人,可能做了什么事情,给了他重重一击,让本来撑著一口气的顾清尘,彻底泄气,缴械投降。 她无端端地有些气愤,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一个外人,怪不得会病得更严重,难道像林妹妹一样香消玉殞才对得起已经逝去的感情吗? 隨后一字一句地说:“不能忘记,人生的每一步都算数,但开心最重要。” 就算之前那位前任白月光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也必须让自己接受,像是刮骨疗伤一样,用最残忍的方式拔除病灶,才能长出新的肉芽。 也许顾清尘是真的听进去了奉惜的话,也许是他的爱人已经真正离开了他,之后的一个月,他日常康復训练的时间大大缩短,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大病小病不断,感冒发烧,带状皰疹,层出不穷。 就像奉惜说的一样,发烧只是一个开始。 但丁闻和奉惜都看得出来,顾清尘的心情不再像之前一样鬱闷,渐渐恢復了一些生机。 或许是他想开了,但是最令奉惜高兴的,还是工资如约而至,24000!那么多零,她乐得要起飞了。 奉惜的第一笔工资到帐的时候,顾清尘已经可以脱离助走器,虽然还不能靠自己行走,但已经算是奇蹟了,他的心情也好多了,奉惜隔三岔五把把脉,两人甚至能开开玩笑,相处起来的氛围也融洽许多。 就是最近舅妈的电话越来越频繁了。 林家父子已经被债主逼急眼了,来医馆闹了很多次,要奉惜的电话,还要学校的地址。 舅妈交代奉惜要小心一点。 第8章 绑架 马上就要元旦了,天气也到达最冷的时候,学校为了让学生们在寒冷的冬季里变得活跃起来,组织了元旦晚会。 还放出消息,会请来明星助阵表演,本就热气方刚的学生瞬间被激活,校园里四处可见穿著服装排练的学生。 奉惜这边刚刚下课,因为元旦过后就是考试周了,所以顾清尘那边也不需要她天天报导,预留出期末复习的时间,她跟林欣抱著书本,两人踩著厚厚的积雪一起去图书馆。 最近学校也多了很多社会面孔,很多工人来来往往,奉惜觉得心里不太平。 在学校门口,一个中年男人正跟门卫打听著奉惜,被要出校门的苏妙依听见。 中年男人穿著破旧,脸上黑黑的,眼神却很凶,身后跟著几个同样凶狠的男人,中年男人一脸諂媚地递出一根烟,“劳驾,大哥,你们学校中医系的奉惜您知道吗?我是孩子爸爸。” 门卫接过烟,挑起一边眉毛,“你来学校找孩子,不提前跟孩子联繫吗?” 中年男人脸上闪过一剎为难,“孩子估计是在上课,打电话也没接。” 门卫一脸不悦地掀开通讯录,“孩子是哪个班的,我给你找找辅导员电话。” 中年男人挠挠头,说不上来,身后的几人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哼气。 苏妙依同为奉惜的室友,是家里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才能进医大,学习比不上奉惜,身材样貌也比不上,所以她经常挖苦奉惜穷酸。 看著男人的確跟奉惜长得有一点相似,同样寒酸,她隱约知道一些奉惜的身世,奉惜的家庭关係里面根本没有父母。 她走上前,“叔叔,我是奉惜的同学,我们刚刚下课,奉惜去图书馆学习了,估计是手机静音了,您还是去找找她吧。” 林生旺像是遇到救命稻草一样,上前一步,“哎呀,同学,谢谢你啊,图书馆在哪?你能不能指个路?” 门卫却伸手挡在苏妙依的前面,“这位家长,你还是在外面等等吧。” 苏妙依甜甜一笑,“这样吧,叔叔,我把她的新手机號给你。” 林生旺搓著手,满脸欣喜,“谢谢你啊,同学。” 图书馆里的奉惜,写字的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双眼无神,呆坐在椅子上。 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闷。 奉惜的手机响了,是陌生號码。 “死丫头!赶紧给老子出来,我就在你学校门口,还有你外公也在,敢不出来老子打断你的腿!” 小餐馆里,为首的男人看起来凶神恶煞,“死东西,你闺女到底出不出来!” 林生旺亮出手机,“您放心,我跟那崽子说她外公也来了,她肯定会出来的,我给您点点东西吃吧,大冷天的。” 男人环抱手臂,“哼!你闺女嫁给我儿子,咱们也算是亲家了,但是这次事情办不成,小心你儿子牢底坐穿!” 林生旺双手合十,“求求您,勇哥,您別动我儿子,那崽子您想怎么处置都行,別动我的命根子。” 勇哥冷哼一声,没再说话,拿自己亲闺女抵债的人,比禽兽还不如。 奉惜害怕得不行,林家父子能折腾,真把外公千里迢迢弄过来也有可能。 最终还是忍不住,交代了林欣几句,就从图书馆里匆匆走出来,上京的冬天寒冷且多风沙,凛冽的风像是刀子一样刮在她的脸上。 奉惜站在学校门口,隔著柵栏,给林生旺打过去电话。 “餵?” 奉惜的声音冷冷的,“我就在学校门口。” 林生旺示意勇哥,他们几人齐齐走出了小餐馆,林生旺还坐在小桌子前,“你过来吧,我们在你学校对面的平价餐馆里。” 奉惜知道那个餐馆,就在学校对面,但是她心里还是隱隱不安,“让外公接电话。” “小兔崽子,你爱来不来!”林生旺突然破口大骂:“敢跟老子讲道理!你看老子打断你的腿!爱来不来!五分钟不过来,我就带著你外公走了!” 电话被掛断,奉惜呆呆地看著脚底下的积雪。 林生旺骂她早就习惯了,每年过年的时候,一家三口来走亲戚,林生旺看见奉惜就黑著脸,有时还会趁著没人踹上两脚,林冬身为最大的孩子,带著几个小弟欺负奉惜,这些林母全看在眼里,却从来没有管过。 在林生旺眼中,奉惜连个畜生都不如,要不是林冬欠了赌债,债主看上了奉惜,她才堪堪有点价值。 奉惜很犹豫,听舅妈说债主把外公的医馆给砸了,她担心得要死。 她站在学校门口迟迟未动,视线在每个商铺门口的摄像头上停留。 只要一直在监控画面里,林生旺是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一点点挪动脚步,踩著积雪穿过马路,走到餐馆门口的时候,林生旺掀开门帘走出来,衝著她的身后点了点头,没等奉惜转头,突然被人捂住嘴巴,拖进了路边停著的麵包车里。 林生旺小跑著钻进车里,满脸欣喜,“勇哥,这就是那死丫头,您看看,长得跟照片上一模一样。” 奉惜绝望地瞪大眼睛,意识到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她死命挣扎,却在两个大汉面前显得无济於事。 勇哥吐出一口烟,“嘖嘖,不错,比照片上还好看,没想到你这老泼皮还有这么水灵的闺女。” 林生旺搓著手,“嗯…那个勇哥,您说……” 勇哥看了一眼,隨即哈哈大笑,拍著林生旺的肩膀,“你放心吧,等事成了,咱们就是亲家了,债自然就一笔勾销了。” 林生旺鬆了一口气,脸上带著諂媚,“有勇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奉惜的手脚被捆起来,嘴里被塞进一团破布,听著两人的对话,眼泪不爭气地滑出来。 她还是低估了林生旺的卑劣。 只生不养,还理所当然地把奉惜当做私有財產,可恶又可气。 奉惜这个时候只能拼命想办法,不知道手机里面有没有定位。 她正在想著,林生旺苦口婆心地劝她,“惜惜啊,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嫁给勇哥儿子你也不亏,等圆房了,你就老老实实地生个孩子,比什么都强。” 奉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林生旺。 不仅绑架,还要强姦!畜生!畜生! 第9章 禽兽不如 天色暗了下来,奉惜被带到一个小屋里面,一张乾净整洁的床映入眼帘,她慌了。 两个打手把她扔到床上就离开了,勇哥和林生旺走进来,身后还有两个年轻的身影,一个戾气重,一个畏畏缩缩。 戾气重的那个人,奉惜永远都不会忘记,林冬,眼前浮现出他带著人欺负她的场景,那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勇哥拉过畏畏缩缩的年轻人,按在沙发里,语气像是变了一个人,“大福,你看这个妹妹漂亮吗?” 大福很明显是个傻子,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奉惜,“漂亮,爹,这个妹妹比我妈还漂亮。” 勇哥笑眯眯地说:“大福喜欢的话,娶回家当媳妇吧?” 大福拍手叫好,奉惜的心瞬间坠入谷底,债主的儿子,就是这个傻子。 勇哥坐到大福的旁边,掏出烟点上,衝著奉惜挑起下巴。 林生旺和林冬得到指令一样,林冬抓起奉惜身上的绳子,强制她坐起来。 林生旺说道:“死丫头,嫁给勇哥的儿子便宜你了,勇哥家財万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只要给大福生个儿子,以后有你的福气。” 奉惜的眼睛布满血丝,杀气腾腾地等著林生旺,虽然嘴巴被堵住,但全身都在拒绝。 林冬一巴掌扇在奉惜的脸上,“死丫头,瞪什么瞪!今天晚上好好表现,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林冬拿掉奉惜嘴中的破布,奉惜活动活动僵硬的下巴,狠狠啐了一口,“没门!” 林生旺生怕会惹怒勇哥,飞起一脚把人踹倒,“死丫头,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奉惜的头狠狠砸在床边,牙磕到嘴角上,瞬间渗出丝丝血色,嘴里蔓延出一股血腥味,她咬著牙忍著痛,“哼哼,没我说话的份儿?我就是不愿意,你能拿我怎么样?” 鲜血染红她的牙齿,在微弱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寒气森森,让人不禁后背发凉。 林冬又是一巴掌,扇得奉惜眼冒金星,气急败坏地吼道:“能拿你怎么样?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著,林冬抽出皮带,一下一下地打在奉惜的身上,林生旺也加入,每一脚都直踹奉惜的肚子和胸口。 奉惜愣是一声没喊,只有闷哼声,淹没在林家父子的呵斥声中。 等两人打累了,奉惜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咬紧的牙关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勇哥摆摆手,“林生旺,看来你闺女不愿意啊。” 生怕勇哥反悔,赌债还得继续还,林冬连忙接话,“勇哥,反正她现在没有力气了,给大福餵给药,生米煮成熟饭,这死丫头不敢不从。” 勇哥笑了笑,伸手招了招,林冬笑嘻嘻地走到勇哥面前,勇哥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边使劲边说:“让我儿子吃药,那玩意儿有没有副作用啊!你怎么不吃?” 林冬被打得连连后退,“错了错了,勇哥,让她吃药,药效起来了,死丫头就会勾引男人了。” 勇哥点了点头。 林冬掐著奉惜的嘴,餵进去了几粒小药丸,奉惜被呛得咳嗽,“咳咳,休想,咳咳。” 林冬一边扒掉奉惜的衣服,一边笑得阴鷙,“这可由不得你。” 林家父子把奉惜扒得只剩保暖衣,把她的手脚重新绑住,又在她脖子上加了一根绳子,打了一个死结,另外一头捆在床头。 做完这些,林家父子和勇哥都出去了,剩下奉惜和大福留在屋內。 夜里寒冷,但药效来了,奉惜浑身热得发烫,口乾舌燥,双眼迷离,她狠狠咬在绳子上,半天都无济於事,药效越来越大,奉惜感觉身上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爬,她压抑著怒吼。 大福被奉惜嚇得瑟缩在床位,身上紧紧裹著被子,一动不敢动。 奉惜使劲晃动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终於,她意识到做这些都是扬汤止沸,狠下心,一口咬在裸露的大腿上。 良久,才挪开,两排紫红色的牙印在洁白的大腿上显得十分瘮人。 她换了一条腿,又是狠狠一口,疼痛袭来,忍不住呻吟。 屋外的几人,听到呻吟声,相视一笑。 林生旺点起一根烟,递到勇哥嘴边,“嘿嘿,勇哥,您请。” 勇哥接过烟,斜睨了一眼林家父子,“我说,林冬,还是你的办法好,生米煮成熟饭,哈哈哈,你以后可就是我家大福的大舅哥了。” 林冬諂媚地说:“不敢当啊,勇哥,大福有福气,死丫头出落得漂亮,能干,以后肯定能好好伺候大福。” 勇哥笑著点点头,满意极了。 第二天。 奉惜感觉头痛欲裂,她的手脚还被绑著,腿上已经被自己咬出密密麻麻的牙印,很是嚇人,大福裹著被子睡著了。 窗外慢慢变亮,冬天的早晨,果然很冷,奉惜的牙床打战,身体里的燥热褪去,只剩下冰凉的寒意。 门突然被人打开,是勇哥进来了,他看见奉惜完好无损地坐在床尾,眼中瞬间爬上怒意,但是为了不打扰睡得正香的大福,他没有发出声响,扭头出去了。 再进来,身后就跟著林家父子,勇哥先悄默地走到大福身边,用手捂住了大福的耳朵,奉惜突然明白过来。 林家父子还没靠近她,奉惜已经开始大叫,既然你们不想吵醒大福,她就必须把人吵醒。 但是奉惜刚喊了一声,就被林冬捂住了口鼻。 林冬下手极狠,鬆开奉惜脖子上的绳子,生硬地把奉惜往门外拖去。 奉惜自然知道,被拖出去就有事一顿打,但任由她拼命挣扎,还是被拖了出去,嘴里又被塞了一块破布。 雨点一般的拳头砸在她的身上,林冬一边打一边怒骂:“我打死你个死丫头!” 林生旺举起手机,“使劲打,让她不听话,把她的衣服全都扒了,我看她到底要不要脸。” 奉惜的头砸到地上又弹起,听到林生旺的话,眼睛一瞬间就红了,眼泪不爭气地流出来。 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比医馆药柜里的黄连还苦,好不容易从泥泞里爬出来,又被林家人拽了回去,狠狠跌落。 第10章 奉惜失踪 窗外银装素裹,鹅毛似的大雪从天而降,整个世界无边无际,一片灰濛濛,大雪仿佛將天地相接,压得人喘不过气。 病房里温暖如春,顾清尘正坐在桌子前,面前放著电脑,屏幕上是睡眼惺忪的各部门管理人员。 顾清尘的心情却很愉悦,修长的手指间把玩著钢笔,面带微笑,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了。 马上就要元旦了,公司里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大家都忙著年会的事情,氛围还算融洽。 突然,有人疯狂地敲打病房的门,丁闻打开门,发现是一位年长的医生,但是面生,便问道:“您好?请问您找谁?” 林北征著急地问道:“奉惜在这里吗?” 顾清尘关掉电脑上的语音,看向门外的人。 丁闻:“不在。” 林北征:“我是奉惜的老师,我是林北征,奉惜昨天夜不归宿,我们现在联繫不上她,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闻言,顾清尘合上电脑,“丁闻,让林教授进来。” 林北征在病房內环顾一圈,確认奉惜不在,顾清尘说道:“奉惜说马上要期末考试了,这两天要复习,所以今天和昨天都没过来。” 林北征拍拍大腿,“唉,昨天她在图书馆接了一通电话,就离开了,一直消失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夜了。” 顾清尘心中突然一紧,连忙问:“报警了吗?” “还没有,我先来问问,万一奉惜在这里呢,没想到这孩子也没在医院。” 顾清尘看了一眼丁闻,丁闻马上意会,拿起手机拨通了警队队长的电话。 顾清尘说道:“最后见她的人呢?您知道在哪吗?我已经让助理报警了。” 林北征知道顾清尘身份不一般,他所说的报警,估计也不是一般的报警,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都说出来了。 “最后见的人是她的室友,图书馆见的最后一面,也没说去哪了,晚上也没回来,直到今天的早课,也缺席了,谁都联繫不上。” 顾清尘的心中飘过万千思绪,最大的怀疑是自己的对家盯上了奉惜,所以他更不放心了,送走了林北征,亲自致电了警察局长。 女大学生失踪,是很危险的事,顾清尘更放心不下,又联繫了周氏那边的保鏢。 警察局长也给顾家几分面子,派出了大量的警力,以医大图书馆为起点,延伸的道路上的所有监控和人员都一一排查了,还重点询问了林欣,又派人利用手机信號开始在市里排查。 一直等到临近中午,警队才有了消息。 顾清尘坐在轮椅上,腿上盖著厚厚的毛毯,保鏢和丁闻一起,三人走进警察局里,被带到警察局长办公室內。 负责案件的廖队长正在匯报工作进度,局长看见顾清尘,连忙请进来人,顾清尘没有假客套,直接问道:“张局长,发现奉惜的踪跡了吗?” 张局长:“顾先生,这是负责案件的廖队长,廖队直接匯报情况吧。” 廖队对这坐在轮椅上的顾清尘有些顾虑,但看见局长对他的態度,索性直接面对顾清尘表明情况。 “我们从图书馆一路排查监控,发现奉惜在学校门口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就走出了校门,然后在小餐馆对面的手机店监控里,发现奉惜被几个人拖进麵包车內,在追踪了一段距离之后,麵包车就消失了,车牌號也被有意挡住。” 顾清尘心里一紧,绑架。 “之后我们通过信息技术,找到了奉惜拨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发现號码归属地是她的老家,由於奉惜是自己走出校门,並且主动走向小餐馆的,所有我们合理怀疑號码的主人是奉惜认识的人,可能是熟人绑架。”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也就是排除了顾清尘的对家下黑手的可能,顾清尘鬆了一口气,熟人作案,至少说明不会很快撕票。 “手机信號查到了吗?”顾清尘问道。 廖队一脸气馁,“目前还没有,因为她的手机在被绑架后的一小时內就关机了,之后也一直没有开机,我们只能寻求交通路线的帮助,根据麵包车的特徵寻找,而且奉惜最后拨打的电话也很重要,我们已经联繫了外地的同事。” 廖队之后又讲了很多,但具体总结下来,就是没找到,线索也断了,找人还需要很久。 顾清尘上了车,丁闻问道:“顾总,怎么办?” “麵包车、最后拨打的手机號,先根据这些线索找吧,不一定不是对家乾的,也可能是买凶,一起跟进。” 保鏢吴峰下了车,上了后面的车,安排了其他人去查麵包车,丁闻联繫了人,查奉惜的手机信號。 顾清尘揉著眉心,好端端的,怎么被绑架了呢?这些天,一直保护得很好,除了顾母,还没有人知道奉惜是跟在自己身边的。 难道是母亲,不对,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母亲对奉惜的存在没说过什么,应该不是,那还有谁呢? 顾清尘百思不得其解。 索性没有等太久,周家那边传来了消息。 “奉惜最后打出去的电话號主叫林生旺,这个人是奉惜收养人的女婿,调查后发现林生旺是奉惜的亲生父亲。” 吴峰说完,顾清尘紧皱眉头,“奉惜曾经说过医术都是跟外公学的,所以收养奉惜的人是她的外公。” “对。”吴峰继续说:“奉惜出生的时候,母亲早產,孩子保住了,但是子宫没保住。林家养了一年后,奉惜被送养了,后来老爷子不放心,去看了一次,发现那家虐待孩子,又把奉惜要了回来,林家不要孩子,老爷子就自己养著了。” 没想到奉惜的身世这么惨,早產,过了一遭鬼门关,又被弃养、虐待,最后长在外公手底下。 难怪她平时那么会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难怪她那么穷,连饭都吃不起。 顾清尘问道:“所以,林家为什么绑架奉惜?” “因为欠了赌债。” “什么赌债?” 吴峰说道:“奉惜有一个大她七岁的哥哥,从小娇惯,高中輟学,无所事事,经常赌博,前两个月欠了同乡的人一百二十万赌债,林家拿不出这些钱,债主家有个弱智的儿子没成家……” 顾清尘抬手打断了吴峰,他已经不忍心再听下去。 林家拿不出钱,所以用正在上大学又漂亮的奉惜抵债。 这么一想,似乎都对得上了,奉惜勤工俭学是因为没钱,察言观色是因为从小寄人篱下,温婉没脾气是因为没人迁就她。 弱智且没成家的儿子,绑架奉惜是为了逼婚,而拿捏女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生米煮成熟饭。 顾清尘忽然气极了,將水杯摔在地上,“马上把人给我去找回来!” 第11章 卡的密码 林冬骂人的声音太大,奉惜的哭泣太有穿透力,大福被吵醒了,勇哥怎么也拉不住,他从屋內衝出来。 “不许打我的媳妇儿。”大福挡在奉惜的前面,林冬手中的皮带扬起又轻轻落下。 “大福,她还不是你媳妇,只有睡觉了才是媳妇。”林生旺看著勇哥黑漆漆的脸,生怕勇哥怪罪他们父子两个。 “昨天晚上已经睡过了。”大福执拗地挡在奉惜前面。 “可是你穿著衣服呢,只有不穿衣服睡觉才行。”林冬嘴角玩味地笑了。 奉惜不停地往后面挪,林冬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撕碎。 大福手握成拳头,衝上前打在林冬的身上,“坏人,你打人,你是坏人。” 大福长得高大肥胖,林冬又不敢还手,被打得连连后退,“小祖宗,轻点轻点。” 勇哥终於是忍不下,喝道:“住手!”屋內瞬间安静下来,“把人带进屋里。” 林冬和林生旺架起来奉惜,勇哥又慈祥地对大福说:“大福,只有两个人睡觉了才算结婚,你现在就进屋把衣服脱乾净好不好?” 大福拍著手,“好好好!我要结婚,我要娶媳妇。” 奉惜瞬间开始挣扎,內心已经绝望,她的喉咙里传出被压抑的嘶吼。 大福脱得乾乾净净,林冬把奉惜往大福身上推,奉惜十分牴触,被林冬掐了胳膊上的肉,疼得眼泪掉下来,她疯狂摇头,嘶吼已经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头髮凌乱,像一只困兽一般。 林生旺一脚踢在奉惜的小腿上,奉惜瞬间跪倒在地,嘴巴里的破布被林生旺取下来,往嘴巴里塞了几粒药丸,“给老子吃下去,今天你不跟大福圆房,老子就亲自上场,外面还有几个兄弟,有你好受的。” 奉惜又怕又气,大喊:“休想!我死也不从!” 奉惜的声音太大,带著绝望和不甘,嚇得大福身体发抖,他害怕地抱住勇哥的腿,开始呜呜地哭。 一直沉默的勇哥终於压不住怒火,一巴掌扇在林生旺的脸上,“这就是你的好闺女,都给我滚出去!” 林家父子一刻不敢停,拖著奉惜就出了屋子。 出来后,两人把奉惜结结实实地绑住,丟在外面院子里,一件厚衣服也没给,任由奉惜在外面冻著。 两人进去给勇哥说好话,奉惜被外面的几人看著。 这次奉惜没办法咬自己缓解药效,但幸好外面寒风凛冽,体温一时间也上不来。 林家父子在里面给勇哥说了很多好话,最终决定把人带回去关一段时间,慢慢磨磨性子,总是会屈服的。 奉惜穿著单薄,就在她快被冻得失去意识的时候,林冬拿著她的外套走了出来。 林冬拿著一张银行卡,一脸阴鷙,“死丫头,这张卡里有多少钱?” 那张卡里的是顾清尘支付的第一个月的工资。 因为那是奉惜唯一的財產,她把卡缝在衣服內侧的口袋里,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奉惜眼中充满怒气,把她骗出来,打了一顿,又想把她卖了抵债,甚至逼迫她跟別人圆房,现在又盯上了她的钱。 “无可奉告。”奉惜扭过头去。 林冬掐住她的下巴,力气很大,奉惜被迫张开嘴巴,“死丫头,你要是有钱就拿出来,哥能让你好过点。” 一听到他说是自己的哥哥就噁心,奉惜摇头挣脱,“呸!我没哥!” 林冬顿时火冒三丈,一拳打在奉惜的肚子上,“嘴硬什么?你以为你考上大学就了不起了?赔钱的玩意儿,要不是你非要上学,爸给你找的婆家也不去,人家不给彩礼钱,我至於输了那么多钱吗?” 奉惜冷笑一声,“你去赌博跟我没有关係,你的脑子笨得像猪一样,才输了一百多万,应该……” 话没说完,林冬又是一拳,边打边骂,“赔钱货,自从你生出来家里就开始倒霉,都怪你。” 没本事的男人,出了事总是怪在毫不相干的女人身上。 奉惜被打得眼冒金,半边脸肿得高高的,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要想个办法,不然这些人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情。 “卡里有钱!”奉惜大喊道。 林冬停手了,“早说不就好了,卡里有多少钱?” 奉惜:“两万。” “这么多?你哪里搞来的?不会是出去卖了吧?”林冬问道。 奉惜一脸怒意,“呸,是我勤工俭学赚来的,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不干正事?” 林冬这次没有打人,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问出来,“密码是多少?” “六个一。” 林冬明显不相信,“你tm蒙鬼呢!谁会用这么简单的密码。” 他的手又要扬起来,奉惜缩起脖子,“就是六个一,我敢骗你吗?你又要打我。” 林冬收回手,转念一想,奉惜就在他手里,先去银行把钱取了,“如果密码是假的,回来我就打死你!” 林冬披上衣服出了小院。 奉惜鬆了一口气,紧紧看著林冬走出门。 今天早上有课,如果她缺勤,一定有人联繫她,如果联繫不上可能会报警,警察会找到顾清尘那里,奉惜只能抓住这个救命稻草,希望顾清尘能发现有人动了银行卡里的钱。 不然她很有可能会被这些人带回村子里软禁,到时候想逃跑比登天还难。 万幸,奉惜的想法是对的,丁闻接到了银行经理打来的电话。 丁闻猛然推开顾清尘房间的门,“顾总!有情况!” 顾清尘环抱手臂,有些焦躁,“什么情况?” “奉惜的工资卡出现在银行,有人正在申请提升取钱额度。” 林冬拿著银行卡去了银行,卡是附属卡,有两万四千元,林冬想全部取出来,但是每天的限额是两万块钱。 林冬直接申请了提升额度。 然后顾清尘的银行经理就发现了,打电话到丁闻这里求证。 顾清尘的眼睛亮了一下,“谁在取钱?” 丁闻:“银行说是一个年轻男人。” 顾清尘来不及穿上外套,按下轮椅的开关,“提升额度,让他把钱取走,通知吴峰跟著他,去找人。” 丁闻拿出手机打电话的空档,顾清尘已经坐著轮椅到了门口,心里实在是慌得要命,一刻也等不了。 起初他觉得自己並不担心奉惜,但是他错了,他很担心,从知道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手攥住,闷起来一样。 第12章 解救人质 林冬在银行门口蹲了两个小时,怀里揣著刚刚取出来的两万块钱,因为限额的原因,银行职员提示他两个小时后再取钱。 时间一到,他就去把剩下的四千块钱取了出来,从银行出来后,他点了一根烟,把银行卡扔在绿化带里,晃著肩膀走了。 吴峰从绿化带里面把卡捡了回来,交给顾清尘。 顾清尘捏著卡的一角,眼中爬上怒意。 几辆车悄悄跟在林冬的身后,林冬却没有著急回去,他钻进了一家洗脚店里,舒服地享受起来。 二十分钟后,顾清尘等不及了。 林冬正躺在按摩椅上,门突然被几个大汉撞开,个个人高马大,他嚇得从按摩椅上弹起来,“你们干什么?” 几人不由分说,像拎小鸡仔一样把林冬拖了出去,在洗脚店的门口,一个人直接一巴掌扇在林冬的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他们没给林冬说话的机会,左右开弓,林冬的脸瞬间红肿,被打得眼泪飆出来,“大哥,別打了,求你们了。” 几人看向车里的人,顾清尘一双眼睛阴鷙地看著,没有任何动作,保鏢心领神会,一脚踢在林冬的肚子上,几人纷纷出脚,打得林冬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 车上的灯光闪了一下,几人才停手,林冬已经鼻青脸肿,抱著肚子,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其中一人问道:“奉惜在哪里?” 林冬啐出一口血水,“原来你们是那个死丫头找来的。” 顾清尘深吸一口气,憋在胸口,紧握拳头,丁闻立即下车,一脚踢在林冬的小腿上,“把他拎起来。” 几人架著林冬的胳膊,將人拎起来,丁闻捏住林冬的下巴,冷森森地开口:“你不说也可以,我会马上把你送到警局。” 林冬:“我呸,奉惜是我妹妹,我就不说,警察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丁闻擦了擦眼镜,对几个保鏢说:“打到他说为止,死活不论。” 丁闻转过身去,身后传来林冬的惨叫。 林冬是个软骨头,几个保鏢连筋骨都没鬆开,他就招了。 顾清尘坐在后座,丁闻把林冬交代的事情报告给他。 “奉惜在郊区的一座民宿里,林家父子和债主父子都来了,还带了三个打手,奉惜昨天中午被掳走的,昨天夜里把奉惜绑在床上,还有债主的傻儿子关在同一间屋內,想生米煮成熟饭,还给奉惜餵了药……” 顾清尘手上的青筋暴起,极力压制怒意。 丁闻连忙接著说:“但是他们早上发现奉惜把自己身上咬得全是伤痕,没有得逞,债主很生气,他们把奉惜打了一顿,想要直接霸王硬上弓,但是奉惜一直反抗,债主傻儿子被嚇哭,奉惜就被丟在门外,他们想要把人拉回老家关起来,准备今晚就走。之后林冬发现了银行卡,问出了密码。” 顾清尘紧皱眉头,奉惜的身世今天她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总之就是一个字,惨。 顾清尘心里有一块塌了,奉惜平时在他身边表现得很积极阳光,聪明又软乎乎没脾气,总有让人想揉一揉的衝动。 明明那么努力的一个人,却被亲人这么对待,依稀记得她说过她最怕冷了,现在天寒地冻,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丁闻也气得牙痒痒,几个大男人绑架一个女孩,还要生米煮成熟饭,呸!不要脸! 才下午不到六点,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奉惜被林生旺拖进了屋里,四肢被绑著,已经被冻得失去知觉,头昏脑涨,声音也听得不真切。 “丫头,我也是没有办法,本来当爸的想给你找个年龄相当的,大福虽然傻,但是家里有钱,你老老实实地从了就算了,但是你偏偏不听话,我求了勇哥一下午。” 林生旺在奉惜耳边念念叨叨,一脸的为难,颇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荒诞。 “勇哥虽然年纪大点,但是不嫌弃你,没有你不愿意的机会了,你老老实实从了,你哥欠的债就消了,你妈妈也能好受点。” 奉惜被捂著嘴巴,眼泪无声地滑落。 林生旺把她扔到床上,勇哥已经侧躺在床上,林生旺开始扒奉惜的衣服。 奉惜如何反抗也招架不住两个成年男人,衣领被撕烂,她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怒吼,勇哥觉得烦躁,手捏住奉惜的下巴,咔吧一声,奉惜的下巴脱臼了。 外面突然响起警笛声,林生旺和勇哥顿时方寸大乱,屋外的大汉也闯了进来,几人面面相覷。 顾清尘把林冬交给了警局,警察和顾清尘一起到了民宿小院外面。 警察迅速把小院围了起来,廖队长直接对著屋內喊话:“林生旺,我们知道你在里面,林冬已经把事情全都交代了,屋內的人马上出来,否则我们就攻进去了。” 屋內几人听见喊话,林生旺急得不行,“我的儿子,冬冬在警察手里。” 勇哥直接踹了林生旺一脚,“去你的,你的死儿子被警察抓了,还把我们供出来了。” 林生旺六神无主,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奉惜的衣领,“是你报的警,是你害冬冬被警察抓了。” 奉惜被捂著嘴巴,下巴也脱臼了,说不出话来,但是喜极而泣,终於得救了。 勇哥却想到什么,“林生旺,你想不想救你儿子?” 林生旺看向勇哥,“想呀。” 勇哥:“那好,现在警察就是想要救人,你把她拖出去,用刀抵著她的脖子,威胁警察放了你儿子,警察不想出人命,肯定会把你儿子放了。” 林生旺还在犹豫,勇哥继续说:“你现在不救你儿子,到时候你儿子就被送进监狱了。” 听到林冬会被送进监狱,林生旺不再犹豫,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深吸一口气,抵在奉惜的脖子上,“死丫头,跟我出去。” 林生旺推著奉惜,刀尖抵在她的脖子上,林生旺躲在奉惜的身后,一手銬住奉惜的脖子,慢慢打开门,出现在眾人面前。 门外的眾人倒吸一口冷气。 奉惜身上的伤太多了,她的手在身后被绑著,小腿以下的裤子被撕烂,露出紫红色的牙印,衣领大开,一道道红痕露出来,头髮凌乱,嘴里塞著破布,一边脸肿起来,眼睛红彤彤的,脸上还有很多泪痕。 顾清尘猛地直起身子,手扒著车门,指尖泛白,用力抓著车门。 林生旺对著外面的警察喊道:“放了…我儿子,否则,我就杀了她!” 他很害怕,外面灯光闪烁,他给自己壮胆,手下用力抵著奉惜的脖子,一瞬间,红色的血痕出现,奉惜疼得皱了一下眉毛,眼泪落下来。 廖队长:“林生旺,你不要激动,我们马上放了林冬!” 林生旺和警察对峙的时候,勇哥带著他的人,想办法从后门溜走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事情不稳妥,早就准备好了后路,只要林生旺拖住警察,他就能带著人逃跑。 大福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被送回了老家,跟著一个自己人,他很放心。 廖队长让狙击手就位,林生旺已经做出过激行为,为了保护人质的安全,他必须下令了。 “林生旺,你看,你儿子就在这!” 林生旺顺著廖队长的手指,看向警车的后面,就在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走的时候,狙击手一枪打在他的手臂上。 哐当~ 刀掉了,林生旺吃痛倒下,奉惜失去束缚,倒在雪地里。 就在那一瞬间,一颗子弹擦著她的耳朵飞过去,林生旺的血沾在她的脸颊旁,脖子上还架著一把刀,她从来没有距离死亡这么近。 恍恍惚惚,懵懵懂懂,身边围上来许多警察,有人给她解绑,手电筒照在她的脸上,有人焦急地问著什么,但是她听不清,耳边是悠长的爆鸣声,眼前是眩目的强光灯。 她知道,她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