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五年,替嫁后国公府跪求我原谅》 第1章 五年了,终於走出玄林塔 戍京城接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雪。 玄林塔犹如一头猛兽静臥在冰冷的角落。 塔內,一片死寂。 一阵踏雪的声音急促且慌乱。 “苏知之,你这是什么运气?天子竟下旨,准许国公府的人前来接你回府了!” 说话的人正是身形肥胖的李嬤嬤,她手中捧著暖炉,紧紧地扯了扯毛茸茸的雪狐衣领,生怕半点寒风钻进自己的脖颈。 往日里,苏知之听到最多的便是李嬤嬤的斥骂声。 今日,李嬤嬤却突然性情大变,声音异常温和。 真是难得。 苏知之驀然起身,离开那破旧如枯木的纺车,放下洁白的纱线。 她低下头,默默地跟在李嬤嬤身后。 五年了。 她困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玄林塔已然整整五年。 苏国公府竟真的派人来接她了。 玄林塔,这座连鸟都飞不出去的牢笼,里面囚禁的都是被判定死罪的宗亲之女。 她们在这里没日没夜地织布、洗衣,甚至以身试毒…… 运气不好的,试药而亡,运气好点的还可以在玄林塔內淒凉余生。 若能活著踏出这玄林塔的人,苏知之是第一个。 五年前的冬至,真千金將她约到湖心亭,却故意落水,真千金不熟水性,而苏知之却是个擅长游泳的水鸭子。 所有人都说是苏知之將真千金推入水中的。 真千金楚楚可怜的模样彻底惹怒了整个国公府。 於是苏家定了她的死罪,那就是她是国公府的假千金,夺走了真千金十六年的人生,还蓄意谋害真千金。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她罪大恶极。 她罪孽深重。 以至於疼爱她十六年的大哥让她向真千金跪地叩头认错。 二哥为了真千金,竟挥剑划破了她白皙娇嫩的面庞。 而三哥更是亲自將她送入玄林塔,还嘱咐她好生享受这塔內的生活。 雪漫天飞舞,玄林塔內血红的梅开得正盛。 “嘎吱”一声。 玄林塔那坚固无比的大门,在十几个身材魁梧的护卫推动下,缓缓开启。 一朵梅悄然飘落,落在苏知之的肩头,她微微仰头,凝视著门外那无边无际的雪景,嘴角泛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她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怯懦,反而散发出一种比这冰雪更让人瑟瑟发抖的寒光。 果然,和前世一样,今日便是她踏出这牢笼之时。 五年前,医学奇才苏知之穿越到了这个即將自縊身亡的假千金身上。 本来就气若游丝,濒临死亡的她却一睁眼,重生到了原主刚到玄林塔的时候。 一日之间,经歷了穿越与重生,苏知之好一阵才缓了过来。 她清晰地记得原主的所有过往。 前世,原主蛮横无礼,愚不可及。 真千金归府后,原主自以为仍能如往日那般任性妄为,受尽全府宠溺。 岂料真千金表现得温婉柔弱,谦逊有礼,深得三位兄长与爹娘的欢心。 真千金略施小计,她便一败涂地,一路被虐到了玄林塔。 在原主的记忆中,今日前来接她回府的,正是那个一剑令她毁容的二哥苏折。 接她回府的目的就是代替真千金嫁给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快要断气的锦王。 传闻锦王残暴异常,之前娶进门的八位王妃统统死於非命。 嫁给锦王,无异於自掘坟墓。 嫁给马上就要死翘翘的锦王,那更是坠入万丈深渊。 锦王一死,王妃必须陪葬,而且必须活埋。 前世,苏知之还没有被活埋,就已经极度崩溃,掛上白綾,去了西天。 而如今的她,妥妥医学界的扛把子,加之在这玄林塔潜心修炼五载,这世间毒药,她已无所不知,无所不解。 她的医术若称第二,那这大魏国就没有人能称第一。 她理了理单薄的白色衣衫,大呼一口气,双手叉腰,斜著头,就等著瞧一瞧这从马车上下来的二哥到底长啥样? 只见一只白色云头靴先踏了出来,迎著风雪而来的男子脸上掛著笑容。 定睛一瞧,这个笑真是尷尬。 “知之妹妹,二哥来接你了。” 浓厚的嗓音竟然有些好听,模样倒也周正。 他怎会对自己妹妹下此毒手。 苏知之站在原地,任凭雪染白青丝。 二哥苏折料定以苏知之的性子,定会扑到他的怀里痛哭流涕,然后再像一只愤怒的野猫一样在他面前各种撒野。 毕竟当年这一剑,在苏知之的左脸上留下了一道如蜈蚣般狰狞的疤痕。 五年了,这疤痕依旧清晰可辨。 “这五年,妹妹受苦了。” 声音中带著些许的怜悯,却又难掩心不在焉。 苏折只认为这五年的苦是自己的假妹妹咎由自取。 苏知之又不笨,她自然不会將这微末的怜悯当作真正的愧疚。 她面无表情,生硬地挤出两个字:“不苦。” 苏知之的冷静反倒让苏折惊愕不已。 “不苦?” “夺走了本应属於姐姐苏晚晚的人生,我本就罪该万死,这点苦又怎比得上姐姐的万分之一。” 苏折心中为之一颤。 苏知之清澈眼眸中流露出的都是真挚,让人看上一眼,便会心生怜悯。 这五年竟然让曾经不可一世的妹妹变得如此通情达理? 望著那单薄的身影,苏折只觉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苏知之是被他从那暗无天日的玄林塔中接出来了,可嫁到锦王府又能比在玄林塔好的到哪里去? 一种莫名的愧疚感涌上心头,他疑惑地问道:“你......不恨......” “不恨。”苏知之回答的斩钉如铁。 “也请二哥莫要恨妹妹。”苏知之缓缓上前,俯身行礼。 她要装得比苏晚晚更加温婉,更加柔弱,毕竟三个眼瞎的哥哥就吃这一套,她也只能如此行事。 雪地上纤细的身影若隱若现,显得孤独而又坚毅。 就在此时,苏知之的身后驀然浮现出一道丰腴的影子。 “知之啊,这回了国公府,可別忘了我老嬤子对你五年的照顾啊!”李嬤嬤脸颊的肥肉挤成了一团。 李嬤嬤心中窃喜,盼了这么久,可算把这个活阎王苏知之送走了。 她不自觉勾了勾唇角,暗自欢喜。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她头上撒野了。 苏知之缓缓转过身,她並未將目光投向笑容满面的李嬤嬤,而是直接越过那张油腻的面庞,凝视著玄林塔的大门內。 此刻,玄林塔的门还没有关闭。 门內站著的,是与她朝夕相处五年的姐妹们。 一个个瘦弱的身影,在雪中宛如被囚禁的白色蝴蝶,脆弱得仿佛失去了飞翔的力量。 “知之,离开这里后,一定要替我们好好活下去。我们......是等不到出去的那一天了。” 在走出玄林塔之前,一同被关押的灵儿流著泪和她说的话,始终在苏知之的脑海中縈绕。 这些女子所犯之罪,无非是触犯了权贵的利益,沦为家族斗爭的牺牲品。 她们的双手从未沾染过丝毫鲜血,却成为了整个家族遗弃的可怜之人。 她蛰伏五年,只为有朝一日能够让玄林塔这样的地方在世间销声匿跡,让灵儿和这里所有的女子重获自由,让苏家的一群瞎子睁眼瞧瞧他们是多么的愚蠢。 苏知之忽然眼神一凝,死死地盯著李嬤嬤那和心一样黑的瞳孔:“知之多谢李嬤嬤五年的关照,嬤嬤让我在寒冬饮冰水、食残羹、整夜洗衣织布、尝试各种毒药,让知之练就了一副强健的体魄,磨礪了心智,知之真是感激涕零。” 第2章 真千金竟亲自接我回府 “你……”李嬤嬤气的浑身颤抖,却又敢怒不敢言。 这五年,苏知之在玄林塔可谓是只手遮天,呼风唤雨,只差没要她这老婆子的命了,竟然还敢说自己过的苦? 奈何苏知之手上攥著太多她的把柄,李嬤嬤只能像只鸵鸟一样,埋著头,一声不吭。 看著苏知之面带笑容地说著自己这五年的生活,苏折的心就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 他实在难以想像,自幼养尊处优的妹妹,竟然真的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可转念一想,自己的亲妹妹因为苏知之的存在,这十六年来又受了多少的委屈! 他又紧紧地皱起眉头,语气冷漠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妹妹还是快点回府吧。” 苏知之自然听得出来,这声催促没有半点亲情可言。 只不过是因为,国公府需要她去替嫁,需要她去陪葬罢了。 “我还有几句话要好好地感谢李嬤嬤。”苏知之冷冷地回道。 “不要耽误太久,国公府的人都在等你回去。”苏折一脸不耐烦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先行上了马车。 苏知之收起笑容,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李嬤嬤的身旁。她踮起脚尖,凑近李嬤嬤那胖乎乎的耳根。 “李嬤嬤近日是否常常被噩梦惊扰,时而口吐鲜血,心如刀绞呢?” 苏知之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一般,每一个字都像幽灵一样钻进了李嬤嬤的耳朵里。 “你……你怎么知道?”李嬤嬤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已经找了不少郎中为自己诊治,可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她整日提心弔胆,生怕自己会一命呜呼。 苏知之从袖口中取出一小瓶子,悄声道:“李嬤嬤若想活下去,就对塔里的姑娘们好些,这瓶子里有三十颗药丸,你每日服一颗,方能保你平安,三十日后我自会来找你,若让我听到你对这些姑娘有任何不好,我这里可就再也没有解药了,你就自求多福。” 李嬤嬤瞬间恍然大悟,极力压抑著心中的愤怒。 “你......你给我下毒呢?” 她做事向来小心谨慎,喝的吃的都是心腹端来的,难道有內鬼? “李嬤嬤不是最爱我缝製的雪狐衣吗?穿的还习惯吗?” 李嬤嬤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衣服?你竟然在这衣服里做手脚?” 李嬤嬤瞬间觉得难受的紧,身上的衣服像是长了手压迫的她呼吸困难,一气之下她扒开了身上的衣扔在了雪地上。 此刻穿著大红里衣的李嬤嬤就像是一只被人拔了毛的老母鸡,在风雪中瑟瑟发抖。 “李嬤嬤,珍重......”苏知之丟下手中的瓶子,转身离去。 话音刚落,李嬤嬤便一口鲜血染红了雪地。 苏知之並没有回头,这一切只是开始。 她要的远不止这些。 上一世苏家欠她的,她要一样一样地討回来。 她要让国公府跪地向她求饶。 当她缓缓靠近马车时,却听到马车里传来女子的声音。 帘子里的人觉察到了什么,先行掀起了车帘。 苏知之一脸吃惊,“你是?” “妹妹是在塔里待傻了吗?我是你的姐姐苏晚晚。” 车內的紫衣女子笑容灿烂,月牙般的眉毛,灵动的凤眼,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如水般柔弱的气息,再看那闪著锦绣光泽的玉鐲子、珍珠项链、黄金步摇,真是雍容而华贵。 真千金果然与眾不同。 “姐姐亲自接我回府,妹妹真是深感荣幸。” 马车里太温暖,苏知之只想快点上马车。 岂料她左脚刚踏上,就听见“嘶”的一声。 苏晚晚的雪白披风竟然裂开了。 “二哥,你可千万不要怪知之妹妹,妹妹一定还记恨我,她一定不是故意撕坏我的披风的。”苏晚晚柔柔地委屈著。 这古代的绿茶就这点手段吗? 苏知之无语地杵在原地,她的手根本没有碰到披风,这披风是纸做的吗?怎么会是她撕坏的? “苏知之,我还以为你已经痛改前非,没想到还是心思恶毒,哪有我家晚晚的半分善良。” 苏折正眼都没有瞧一下苏知之,便挥手怒斥道:“既然你不愿与晚晚同坐,便走著回府吧!” “慢!”苏知之举起手。 眼看瞎子二哥就要將自己扔下马车,这个大雪天走著回去和裸奔何异? “二哥,你仔细看一下我的手,除了老茧就是炭印,若我不小心碰到了晚晚姐姐的披风,这雪白的布料上总该沾到我的污跡吧,但你看,什么都没有。肯定是姐姐府里的下人觉得姐姐人美心善,故意想让姐姐难堪。” 这一细看,披风上確实是一尘不染。 正当苏折不知道该不该收回刚才说的话时,苏知之猛地跪下。 “二哥,晚晚姐姐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她一定不忍心让我在外面吹西北风的!” 苏知之扭过头,星辰般的双眼显得楚楚可怜。 瞧著自己的计谋落空,碍於面子,苏晚晚只能点点头,假意求二哥让苏知之坐在马车里回国公府。 既然有了台阶,苏折便顺著台阶让苏知之坐在他旁边。 马车里余烟裊裊,真是暖和。 苏知之不自觉搓了搓手,深吸一口气。 “知之妹妹冷吗?不如我將这披风赠你穿,可好?” 苏知之连忙摇头,谁知道这苏晚晚肚子里又装著什么坏水。 “不不不,我的命本就卑贱,长相又丑陋,穿了姐姐的衣衫,怕是脏了这衣服,这马车里热和,我不冷。” 起初苏晚晚就是忌惮苏知之这倾国之貌。 可一看苏知之左脸上蜈蚣般的疤痕,要是锦王能活过来,怕也会对她百般嫌弃。 这一想,苏晚晚心理平衡了许多,便不想再和这个全府上下都嫌弃的假千金说话了。 雪地上的车辙印记越来越淡,很快便到了戍京最繁华的景阳大街。 苏国公府在这条街的东边,锦王府则在最南边,两处相隔不过数十里。 不久前,天子一道圣旨,让苏国公府的千金与锦王联姻,成为锦王府的第九任王妃。 但苏国公可看不上这个常年征战,毫无根基的锦王。 这次锦王大病,命不久矣,他可捨不得让自己的真千金嫁给这个將死之人,更不可能让她被活埋。 苏晚晚是要嫁给太子爷的,全天下也只有太子配得上苏国公的真千金。 这是苏国公府的共识。 所以,他们想尽一切手段將苏知之带了回来,要嫁给死人的只能是这个假千金,要被活埋的也只能是这个假千金。 马车停在了苏国公府门口,苏知之先行下了马车。 苏晚晚被二哥搀扶著下了马车,她假意要上前挽著苏知之一同进门,苏知之却本能地避开了。 “我这身上又脏又臭,不要脏了姐姐的手。” 苏知之可不想和苏晚晚有什么肢体接触,免得这个美如天仙,心如蛇蝎的姐姐又要想什么餿主意栽赃自己。 苏晚晚勾起的唇角边浮起一抹冷笑。 进了这门,她就等著看苏知之的笑话。 第3章 刺客住手,姐姐是无辜的 苏知之脚步骤停。 苏国公府气势宏伟,奢华无比。 让人震撼。 果然和记忆中一样,国公和国公夫人以及后院的所有家眷都在门口接她这个被毁了容的假千金。 而这也仅仅是表演给別人看的,好让世人知道他们国公府是多么的胸襟开阔,宽宏大量。 假千金骗了他们这么久,竟然还被他们接了回来,嫁给王爷,成为高高在上的王妃。 这天下怕也只有苏国公府能做的这么仁至义尽了。 苏知之笑著转身,“姐姐,我们回家吧。” 回这个从来就不属於自己的家。 苏知之准备了五年。 全家都想让自己被活埋,她苏知之又不是鸵鸟,她可是一只有毒的老鹰。 苏知之走在苏晚晚前面,两个人之间只有几步的距离。 “別动!”一个陌生的恐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回头,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男子將锋利的匕首死死地抵住苏晚晚的颈部。 这五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苏晚晚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她当即嚇得双腿发软,直冒冷汗。 见到苏晚晚被挟持,性命堪忧,三个哥哥立马飞跑上前准备拼命相救。 苏国公神色慌张,下令弓箭手蹲成一排,隨时准备射杀刺客。 “敢动我国公府家的千金,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可这刺客根本就听不进去这些话,他眼疾手快,迅速带著苏晚晚走到了人群外。 “別过来,再过来一步,我就与你们家大小姐同归於尽。” 刺客毫不畏惧,甚至大声呵斥:“苏国公府苏晚晚看中了我家夫人的玉鐲子,我家夫人不给,她竟然残忍杀害了我家夫人,如今一命抵一命!天经地义!” 刺客声泪俱下,著实將在场的所有人怔住了。 苏晚晚,温柔贤淑,端庄大方,善良无比,怎么可能杀人夺財? “这一定是误会!” 眾人回过头,说出这句大家心里话的竟然是......假千金苏知之! “少侠!” 苏知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少侠我才是苏国公府苏晚晚,你要杀就杀我吧,姐姐是无辜的!” “胡说!我那天看见站在我夫人身边,指使下人殴打我家夫人的女子右耳有一颗痣,手腕上有一朵桃印记。你休想冒充杀人凶手!” 刺客说的完全无误,苏晚晚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么天衣无缝,竟然还是被人发现了,不过她要杀死这妇人可不是因为什么破手鐲,而是这妇人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她必须要杀人灭口。 可这妇人不是寡妇吗?哪里来的夫君? 苏晚晚將有桃印记的手腕深深地藏进袖口里,一脸委屈地抽泣,“大哥,真不是我杀害了你家夫人,真不是我!” “是啊。”苏知之又在眾人的意外中站了起来,毫无畏惧地站了起来。 “少侠,你看你家夫人在那边!”趁刺客转头的一瞬,苏知之趁此机会一把推开了苏晚晚,將自己的脖颈架在了匕首上。 “大家快退下去,不要管我,晚晚姐姐的性命最重要!” 苏知之被刺客挟持著后退到了湖水旁边,刺客举起匕首,一刀刺进了苏知之的后背,自己隨即仰面跳湖。 鲜血染红了苏知之后背上的衣衫。 苏国公还想派人追刺客。 苏知之抬起手,虚弱地劝道:“不要......就让他隨他的夫人而去吧......” 苏知之为了救自己的姐姐苏晚晚受了重伤,这事儿很快传遍了景阳街,甚至传遍了戍京城。 苏国公府全府上下也没有想到,假千金走了五年。 一回来,竟然成了真千金的救命恩人。 为了面子,更为了能让苏知之活著嫁到锦王府,他们必须全力救治。 病榻前,苏知之面色苍白。 她低声道:“爹、娘、大哥、二哥、三哥,晚晚姐姐。我这条微不足道的命医不好就不要浪费府里面的银子了,我的命是爹娘给养大的,我抢了姐姐的人生,我死不足惜......” 一行清泪流淌过苏知之的脸庞。 本来三个哥哥还在想怎么给自己这个假妹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这假妹妹竟然懂事的让人怜惜。 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该被融化了。 “大夫说这刺客差一点就会要了你命,你可真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大哥苏横眉心发烫,低著头,心情沉重。 这个妹妹骗自己疼了十六年,可就在刺客插上刀子的一刻,他的恨也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苏晚晚本来想了一百种手段让苏知之狼狈地嫁到锦王府的,这下好了,自己要是不表示表示,倒成了自己忘恩负义了。 “知之妹妹,你救了我的命,我无以回报,姐姐准备了两大箱的珠宝就当给你添置嫁妆。” 说著就让丫鬟將珠宝抬了进来。 苏晚晚知道,只要苏知之嫁过去,被活埋后,这些珠宝连同所有陪嫁和嫁妆都是自己的。 一听到珠宝,苏知之咽了咽口水。 苏晚晚吩咐婢女打开了这箱子。 二哥苏折惊嘆,“呀,这可是母亲送你的嫁妆啊,妹妹你怎么为了知之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苏知之眼底掠过一丝灰暗,心中仅有的一束光也在此刻彻底熄灭。 是啊,在这个家,她苏知之的命抵不过这其中的任何一件首饰。 “什么?嫁妆?”她明知故问。 “妹妹还不知道,三日后便是你与锦王的大婚之日,你马上就是锦王妃了。” 苏晚晚就等著苏知之早点嫁过去,儘早被活埋。 “可......我这面相丑陋,又身负重伤,如何嫁人?” 苏知之眼里噙著泪,柔弱如风。 “我的乖女儿,你放心,爹爹给你请了全戍京城最好的大夫,你这伤,三日之內必好,你就乖乖等著嫁人吧。” 苏国公丟下这句话后就匆匆离去了。 在他看来,苏知之的命本就一文不值,能替晚晚挨这一刀,是她的福气。 “娘,你也这么觉得吗?”毕竟之前,苏夫人可是最疼爱她的人。 “你爹既然决定了,娘也无可奈何,你就自求多福。” 自从墨家山庄的墨夫人领著苏晚晚到国公府认亲后,她就將苏知之当做是墨家来復仇的工具。 十六年的疼爱和陪伴在那一刻也化为乌有。 她没有丝毫留恋,跟著苏国公离开了,留下了陌生又冷漠的背影。 苏知之心如寒冰,她竟然还抱有一丝幻想,以为这个娘对她还会有些感情。 真是可笑。 隨著一个个冷冷的背影离开,此时的房间里只剩下苏知之和照顾她的婢女青竹。 在她记忆里,婢女青竹从入府后就一直陪著她,不离不弃,但最终还是被苏晚晚派人毒害了。 这一生,她定要让青竹跟著她一起作威作福一辈子。 “青竹,扶我起来。” 苏知之起身,就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了筋骨。 “小姐怎么知道奴婢的名字?” 第4章 不是说只是演戏吗? 苏知之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了箱子前。 她赶紧打开箱子,五光十色的珠宝在她眼前闪烁著耀眼的光,“果然是一些货真价实的宝贝,这个苏晚晚竟然没有誆骗我。” 青竹皱紧了眉头,一脸担忧,“小姐,你的伤……” 苏知之唇角扬起一丝得意,“你小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受伤的人。” “可大夫说……” 这刀根本就是就没有伤她半分,她早就提前做好了手脚,溢出的鲜血也只是她提前准备好的血包流出的猪血。 苏知之擅长偽装,以至於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刺客將她伤的很重。 大夫为她把出的脉象有问题,也只是她提前为自己扎了几针而已。 而她啥事儿也没有。 苏知之蹙了蹙眉,將箱子里最上面的一层珠宝取出放在地上,才发现原来这箱子最里面全是一些滥竽充数的梳子,掛画等不值钱的玩意儿。 苏晚晚果然只会做表面功夫。 罢了,有总比没有好。 “青竹,走,陪我去一个地方。” 苏国公府戒备森严,可不是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青竹刚到这府里,就见到自己的小主为救大小姐身负重伤,如今脑子也不好使了,竟然要出府。 “小姐,我们出不去的。” “你想什么呢,我可没说要出府。” 苏知之让青竹给她梳一个丫鬟的髮髻,再穿上一件丫鬟的粉色衣裙。 两个人结伴而行来到了宛心阁。 刚到门口,一条狼狗露出凶狠的尖牙,汪汪叫个不停。 这坏事是做了多少,国公府护卫眾多,苏晚晚还需要养条恶犬来看门。 苏知之从篮子里扔出一个桂糕,这恶犬嗅了嗅,就全部吞进了嘴里。 不一会儿,恶犬竟然就突然安静了下来,还温顺地蹲在地上,任由苏知之进了宛心阁。 宛心阁婢女眾多,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青竹解释道:“我家小姐特来感谢大小姐赠礼之恩,还请行个方便。” 苏晚晚贴身丫鬟芙蓉阻拦道:“大小姐的闺阁岂是你们静烟阁的人想来就能来的。” 这丫鬟说话的模样倒是和苏晚晚说话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真是狗眼看人低。 苏知之故意扯开嗓门,大声说道:“姐姐,知之特来赔罪,姐姐还在恨我吗?” 闺阁里的苏晚晚听出是苏知之的声音,要是她不让这个脸上有疤痕的苏知之进来,不是显得她太薄情了。 况且要是这个病秧子在她这里出什么事,这也太不吉利了。 到时候谁替她嫁给那个要死的恶魔锦王? “二小姐,我家大小姐让你进去。”从苏晚晚房间里出来的丫鬟倒是看著顺眼多了。 “青竹,你就在这里等我。” 苏知之进了屋,便將一盒桂糕放在了金丝楠木桌上。 “晚晚姐姐,知之特来赔罪。” 苏知之双眸直视,苏晚晚竟被嚇得后退了一步。 “妹妹这伤就好了吗?” “不好怎么替姐姐嫁人呢?” 苏知之咄咄逼人的语气让苏晚晚觉得浑身寒意四起。 “能替我嫁人是你的福气,你鳩占鹊巢这么多年,你所遭受的都是你罪有应得。” 苏晚晚一挥袖,紫檀桌上的桂糕全部撒落在地。 “妹妹还是快点离开,不然爹娘或者兄长过来,要责罚你,可怪不得我。” 苏知之想起前世自己虽然刁蛮任性,但从未有过害人之心,这苏晚晚怎么从早到晚就在想怎么欺负人。 真是欠揍,苏知之抬眸,凛冽的眼神像是可以摄人魂魄。 “哟,姐姐这是忘了这桂糕可是今日那个刺客的夫人最爱做的糕点吗?” “你......”苏晚晚顿时觉得毛骨悚然,那妇人临死之日確实是做了一篮子的桂糕。 “你都知道了什么?” 苏知之眼眸里的恨也彻底藏不住了,她步步紧逼,將苏晚晚逼到了房梁处。 “你到底为了自己的利益,杀害了多少无辜,你就不怕这些冤魂来找你吗?” 苏晚晚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知晓,赶紧遣散了所有的婢女,锁紧了房门。 “苏知之,你到底是谁!” 苏知之冷笑,我是来索你命的黑白无常! 一瞬间,她就从身后取出一根银针扎进苏晚晚的头部。 “你......”苏晚晚当即昏迷了过去,头倒在了苏知之的肩膀上。 苏知之咬紧牙,一鼓作气將苏晚晚往床边抬。 “真沉,苏晚晚,你也该减肥了。” 好不容易將苏晚晚抬上了床榻,累瘫的她坐在了地上,她边用裙摆擦了擦手,边瞧了瞧四周。 丫鬟们都被赶了出去,她这个小偷正好办正事,她迅速起身在屋里翻找。 “这些地契房契都藏哪里呢?” 上一世,这个苏晚晚可是將苏国公府的財產霸占了不少。 这三个哥哥又疼这个失而復得的妹妹,送的金银珠宝全被苏晚晚换做了这些地契房契。 这个秘密国公府的人都不知道。 而苏知之知道,只是因为前世,苏晚晚曾在锦王府见过她,得意洋洋地告诉了她一切。 那一夜,苏晚晚的话正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些东西,苏知之一定要抢了去。 既然都说抢了她的人生,那就抢个彻底。 戍京城的流民这么多,她就做这个劫富济贫的女贼。 不过苏晚晚疑心病这么重,这些宝贝一定不会放在明处。 那只能藏在...... 苏知之想著想著就钻进了床榻下面。 果然,女人的心思还是要女人来猜。 苏知之在一堆的烂布里面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铁箱子。 这箱子一打开。 厚厚的一叠盖著鲜红官印的票据。 “发財了!” 苏知之將这地契房契全部收入装桂糕的篮子里的暗格里。 又在观音像前点燃了一炷香,隨后才悄然打开房门。 苏知之痛哭流涕道:“既然姐姐不喜欢我,要惩罚我,我遵命便是!” 她故意说的很大声,守在门外的丫鬟们听的清清楚楚。 大雪依旧下个不停,雪落在苏知之粉色的衣裙上,像是开了一朵洁白的梨。 苏知之扑通一声跪在了宛心阁。 她將空篮子递给青竹,低声道:“青竹,我可能活不过今日了,你一定要让我爹娘为我找一处清净的地方埋了哈。” 苏知之掩面而哭,哭声让人心碎。 隨著最后一阵哽咽声,苏知之体力不支躺在了雪地中。 这一片粉红躺在洁白的雪地里,一滴滴血浸在了冰雪里,久久没有散去。 青竹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见到这个场面还是被嚇得不轻。 自己的小主说只是演戏,可怎么演的这么真实? 第5章 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妹妹啊 雪地里这么冷,青竹担心主子,但却只能傻愣在原地,含泪抽泣。 “这二小姐刚回来,本就为了救大小姐被捅了一刀,现在又被罚跪,这小命可......”府里还有一点良知的丫鬟念叨著,心有不平。 等苏国公、苏夫人她们赶来时,苏知之看著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算好时间,一炷香燃尽,苏晚晚该醒了。 苏知之闭著眼,忍著刻骨的冰冷。 她该出来了。 “好你个苏知之,你竟然......” “爹娘,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都来了?” 苏晚晚低头一看,才发现苏知之竟然像一个死人一样躺在了雪地上。 苏国公不想听苏晚晚的任何解释。 眼睛看到的还能有假吗? 苏知之命再贱,这方才救了自己女儿一命,受了伤,如今又倒在自己女儿的屋前,难不成苏知之会傻到命都不要了在这里装死? “国公爷,夫人,我家小姐刚清醒就让人做了桂糕来给大小姐请安道谢,还特意穿著丫鬟衣服,想让大小姐原谅她这些年抢了她的身份,可大小姐却將我家小姐赶出了门,还让我家小姐一直在门外跪著。” 话音刚落,苏晚晚一个耳刮子挥向青竹,“你这贱婢!竟在这里胡言乱语,还敢污衊我,你是不想活了吗?” “爹娘,你听女儿解释,知之妹妹是她自己......” 苏晚晚自乱阵脚,像泼妇骂街般。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苏晚晚吗? 在场无人不感到震惊。 苏国公一挥袖子,第一次对苏晚晚发火,“你在宛心阁给我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宛心阁一步。” 突然就遭到禁足,苏晚晚心中委屈。 一向都是她冤枉別人,还从来没有被別人冤枉过。 “苏知之,你別给我装死,快给我醒过来向爹娘解释清楚!” 几个兄长第一次见到妹妹气急败坏的样子,像极了苏知之以前的样子。 “回国公爷,夫人,二小姐恐怕凶多吉少。” 匆匆赶来的王大夫的话彻底激怒了苏国公。 一记耳光狠狠地落在了苏晚晚的脸上。 “只有三天,三天你都等不及了吗?没了苏知之,谁替你嫁人!苏知之可是替你去死啊!” 苏国公让王大夫必须全力救治,便愤然离开了。 鹅毛般的雪越下越大。 一股寒意直逼內心深处。 这齣戏,让苏知之看透了人心。 还没有等下人抬起苏知之。 大哥苏横心疼地抱起了雪地里的苏知之,他记得小时候,知之最怕的就是冷。 如今国公府人心难测,世子之位也迟迟未定,苏知之在这府中过的更是难上加难。 等嫁到锦王府,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突然而来的愧疚瀰漫全身,苏横眉心紧蹙,神情凝重。 三哥苏文在一旁不屑道:“可惜了,要是就这么死了,谁替我家小妹嫁人呢。兄长可千万要让人將我们这个假妹妹治好了,要死也要三日后嫁到锦王府后再死。” 苏文的话比这冰雪天还要冷上几分。 苏知之听著,心在滴血。 不过一会儿,她闻到了玫瑰的薰香味。 她已经回到了静烟阁,躺在硬硬的床榻上。 守著她的也只剩下了青竹。 那个抱著他来的大哥此时已经火速去了宛心阁,他的亲妹妹被禁了足,心情不好,他必须前去安慰。 半炷香的时间一过,守在病榻前的青竹发现自己的小主嘴唇动了动,手也缓缓抬了起来。 “水......” 微弱的声音响起。 青竹赶紧抹了抹眼泪,跌落谷底的心情终於重见天日。 这碗骨头汤青竹熬了好几遍,“小姐,你真是嚇死我了,我还以为......” 苏知之伸手为青竹擦去眼泪,“別哭了,我都说了,你家小姐积德太多,必定活到九十九。” 暖汤下肚,苏知之娓娓道来,“青竹,我有些话与你说。” 她在青竹耳边低语了几句。 青竹连连点头,她自小天资聪慧,虽然不全明白小主的意图,但小主说的一定是对的。 屋內余烟裊裊,苏知之继续躺下,闭上双眼。 苏家既然不仁,也別怪她不义。 等王大夫从药房里端来药的时候,青竹偷偷递上五十两金子给王大夫。 “王大夫,我家小姐的病定是因为这几年常常挨饿受冻所致。小姐常说,她三日后便要嫁到锦王府,若是真的要隨锦王而去,她也不想当一个病死鬼。” “听小姐说这戍京永明阁阁主能治好她的病。还请王大夫求求老爷和夫人,救我小姐一命。” 病榻上苏知之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青竹低声恳求,“求大夫......” 王大夫心善也爱財。 “这......” 思索片刻,他收下了金子,点点头,便同意了。 苏国公听了王大夫的建议,心中犹豫不决。一想到要是苏知之真是死了,他的所有计划都会落空。 死马当活马医,索性心一横,同意了送苏知之到永明阁医治的要求。 这永明阁从新阁主继任开始,在这四年里逐渐扩大,已经成为戍京城第一阁。 阁內弟子眾多,且分布在各处的耳目无数。 如今的永明阁,就是天子来了,也要敬畏三分。 听说这阁主总是戴著面具,从不以真容示人。 世人想要得到阁主的药方,要么有足够多的银子,要么有足够的诚心。 此时护送苏知之来的是国公府大公子苏横。 他是国公府除了青竹外,唯一希望苏知之能活下去的人。 阁中弟子瞧了一眼,便让苏国公府的下人將病人抬进阁中。 “只允许苏二小姐一人在阁中,其余閒散人等速速退下。” 苏横无可奈何,只能在外面等著。 没过一会儿,阁中弟子便出门告知。 “阁主有令,想救你家二小姐,得奉上黄金千两。” “黄金千两?”苏横愕然。 传话的阁中弟子显得很不耐烦。 “出不起银子还想让我家阁主亲自诊治,做梦!” 一千两黄金救一个假千金的命。 苏国公听到这个消息是第一个反对的。 二哥和三哥也不愿意出这么多的金子,这些金子都够苏国公府好几年的吃穿用度了。 苏晚晚在宛心阁心烦意乱,听到婢女传来的消息更是急躁不安。 “不行,苏知之不能死,她一死,嫁给锦王的就只能是她苏晚晚了!” 苏晚晚不顾阻拦,直接跑到了正厅,扑通一声跪著磕了三个响头,“爹,娘,知之妹妹捨命救我,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著她死啊。” 苏晚晚,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妹妹啊。 几个哥哥大为感动。 苏夫人不忍心自己的亲生女儿难过,也劝道:“锦王府的聘礼有五百两黄金,再加上我们国公府的陪嫁,怎么不行?” 本来这些聘礼和陪嫁统统都是给苏晚晚准备的,但要是苏知之真死了,苏晚晚也在劫难逃。 苏国公心疼银子,但也不希望自己的成为国丈的美梦彻底落空。 只能咬了咬牙,同意了拿钱救人。 於是半个时辰后,苏横就带著沉甸甸的金子到了永明阁。 一到阁外,便被阁中弟子叫了进来。 永明阁內,竟是这般朴素无华。 阁中来看病的百姓有秩序地排著队,拿著药。 苏横隨便问了一个老者,“老人家,你这看病了多少金子?” 老者茫然,“什么金子,这永明阁的大夫给我们看病,一文不要。” “什么?一文不取?” 第6章 嫁,为何不嫁? 苏横瞧见自己叫人带来的金子一箱一箱被抬进了阁內,瞬间觉得国公府被人坑了。 “苏大公子,我家阁主让你往里面请。”阁中弟子躬著身说道。 刚好,苏横正想问个究竟。 走过好几道门,到了一处叫清心堂的地方。 此地腊梅盛开,清雅幽静。 站在玉阶上背对著他的人想必就是阁主了。 可这背影却纤细如女人般。 这世人把永明阁阁主传的神乎其神,他还以为有多高大威武,原来这么小一只。 苏横弯腰行礼,“在下苏国公府苏横见过阁主。” 纤细的身影缓缓转身,铁製的面具牢牢地锁在她的脸上。 “苏世子,果然气质不凡。” “阁主说笑了,世子之位还没定,在下只是凡夫俗子而已。” 苏横继续问道:“阁主为何收我国公府一千两金子,却对外面这些人分文不取。” “我救的人都是朴实善良的百姓,你家苏晚晚草菅人命,滥杀无辜,我能救你苏家的人已是仁至义尽,不然......你就抬著苏知之的尸体和那些金子回府吧!” 这幽幽的声音传来,苏横心中一紧。 苏知之回府的第一天,这刺客就说苏晚晚杀了他家娘子,如今阁主竟然也这么说,难道苏晚晚真的有什么秘密? 苏横不愿多言,他还未娶妻,苏晚晚就是他最疼的人。 走出清心堂的时候,他忧心忡忡。 不,苏晚晚是天下最善良的女子,绝对不会是真的。 阁主也是人,也会有认错人的时候。 他篤定著离开了永明阁。 “真是冥顽不灵。” 取下面具的永明阁阁主翘起二郎腿,嗑著瓜子。 这苏国公府真是一群瞎子。 她白白受了这么多的罪。 膝盖都跪疼了。 “我的活祖宗,你可算回来了。”说话的人是永明阁的二当家方悔,阁主不在的时候,阁中一切事务都由他来打理。 “方老头,你这派的刺客当真是活水怪,在湖里游的速度和街上的马车似的。” 方悔点头道:“还不是阁主指点的好,我们这永明阁如今什么能人异士没有,下次你还需要刺客儘管吩咐就是。” 想起背上挨得那一刀,苏知之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这刀子是白挨了,苏国公府一群瞎子啥也看不见。 方悔担心道:“不过阁主,你之前在玄林塔的时候还能活蹦乱跳地来阁中处理要务,这去苏国公府怎么就被抬著进来啊?” 苏知之对活蹦乱跳这四个字很不满意,“方老头,注意一下你的用词。” “是是是。”方悔微笑道。 自从老阁主仙逝后,这个新阁主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整顿。 不仅琢磨出了很多救人的药丸子,还创造出什么激励机制,让几乎全戍京城最有名的郎中都愿意留在永明阁。 更神奇的是新阁主就像是能预测未来一样,只要是她买的铺子、良宅、各种產业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这有钱人的银子就跟水一样流进了永明阁。 永明阁的弟子不拿月俸,改成了日俸,干起活来那叫个积极。 如今的永明阁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声望有声望。 可唯独没有权力。 而苏知之如今想要的就是权力。 只有拥有它,才能改变更多人的命运。 她要利用国公府的关係深入皇室,只有那里,才能拥有让人畏惧的权力。 她要让国公府的一群瞎子跪著向她认错。 她虽身为阁主,免费医治了不少百姓,但却连玄林塔的姐妹都不能救出来。 这世道,得有人为无辜的百姓鸣不平。 “方老头,我这从苏国公府带来的宝贝,可还喜欢?” 方悔早就將这些地契房契换了金子存到了戍京最大的钱庄永安钱庄里了。 “这天下谁不喜欢银子呢?” “我是说我托人带给你的栗子糕,那可是我亲自做的,这可是健脾益胃的好东西。” 方悔想起被自己扔了的栗子糕,大惊:“这是阁主你亲自做的?” “那可不?” “早知道是你亲自做的,再苦再难吃我也得吃光啊!”方悔悔不当初。 苏知之脸色一沉,“罢了,吃不下去也有你的苦衷。” 这天下她苏知之啥都学得会,唯有这厨艺。 方悔突然瞥见了苏知之手上的淤青,既心疼又愤怒。 “阁主,这苏国公府可有哪些人不想活了,若有人敢伤你一根毫毛,我永明阁马上召集所有人马定要踏平了他苏国公府。” 苏知之淡然一笑,“永明阁处於江湖,怎么动的了根基盘根错杂的国公府,这仇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也是,想当年,阁主在玄林塔,属下也没能让您风风光光地走出来,还让您隱藏身份,从这黑暗的密道中走出来,是属下没用。” “方老头,不要悲天悯人,总有一天本阁主会让她们堂堂正正地走出来。” 玄林塔是皇家禁地,关押在里面的女子能出来已是万幸。若是可以,她早就让里面的姑娘们从密道中全部逃出来了,但普天之下皆是黄土,她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苏知之拿起一粒葵瓜籽儿正准备塞进嘴里,又停了下来问道:“你不是说有什么要事吗?” 方悔停了半响才张口,“是锦王府的人来了。” “哦?” “这锦王府的侍卫个个穿著鎧甲,腰上挎著利剑,要不是忌惮我永明阁的声望,怕是要把这永明阁掀翻了来找你。” 苏知之低眉,“这锦王府不愿意將他们要死不活的主子抬过来吗?” 说起这个就来气,方悔吹了吹白鬍子,“我永明阁阁主永不外出接诊,那是规矩,这侍卫竟然想让阁主亲自去王府治病,不然他们就......他们就......” “就怎样,难不成还要赶尽杀绝?” “那倒不是,他们这都跪在后门外三天了,只求你出阁相救。” 苏知之闻言有些动容。 锦王臥床不起许久,之前军功带来的荣华富贵早就消失殆尽了,如今已然成为一个有名无势的王爷,坊间传闻这王爷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的下属竟然还这么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去吧,去会会我这未来的夫君。” “什么?”方悔听罢,就差栽倒在地了。 “什么夫君?阁主,你不是说只是在苏国公府下凡歷劫吗?你真的就同意嫁给这个无权无势、脾气暴躁的王爷吗?” “嫁,为何不嫁?” “他可是魔王转世,残忍至极啊?” 苏知之浅笑,“我这女魔头,还怕他不成!” 她重新戴上面具,命令道:“走,先去看看这群赖著不走的侍卫。” 很快,他们就到了后门的竹林深处。 方悔昂著头,一想到自己貌美如的阁主要嫁给这群侍卫的主子,就没给他们任何们好脸色。 过了半响,才没好气地说道:“起来吧,我家阁主同意救治你家王爷了。” 领头的侍卫三天没有进食,听到这个消息此时又万分激动,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方悔见状,不情愿地给这侍卫服用一颗药丸。 等他甦醒了过来,苏知之让人叫后厨好酒好菜招待。 坐在黄梨木凳子上吃著美味佳肴的侍卫问道:“阁主,你当真同意救我家王爷?可是我王府可拿不出一千两黄金,就是一百两也拿不出来了。” 王府竟然这么穷。 那她这个堂堂的永明阁阁主不是嫁给了一个穷残弱?还是一个残忍暴躁的穷鬼? 第7章 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苏知之清了清嗓子,低沉道:“可以暂时不取你王府一文钱,但是欠条必须给写上,若本阁主治好了你家王爷的命,你王府在五年內就得补上欠我的一万两金子。注意,是本阁主个人的!” “只要能救我家王爷,要我等的命来偿还都行。” 见这带头的俊俏小侍卫如此忠心,瞧这额头都给磕破了,苏知之怜悯地嘆了一口气。 这模样要是换做她穿越之前的时代都可以当一个小鲜肉出道了,何苦只当一个小侍卫还是那种领不到月俸的侍卫。 “你......就是你,眼睛哭肿,额头磕破的小子,你叫啥名?” 被阁主问到姓名,这小侍卫又连忙跪下磕头,“立正,我叫立正。顶天立地的立,正直善良的正!阁主可以叫我小立子。” “稍息是你弟弟吗?” “什么?” 苏知之也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別废话了,小立子,速速带我去王府。” “是,阁主!”小立子满心欢喜地说出的这三个字。 马车很快停下了锦王府门前, 大门口梧桐树因气温寒冷而开始凋零殆尽。 似乎预示著锦王府从兴到衰的光景。 锦王驍勇善战,在战马嘶鸣、刀剑饮血中屡立奇功。 他是大魏国的战神,也是出了名的恶魔。 天下女子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望而却步,胆战心惊。 但这战神是成也战功败也战功。 没有君王能容忍一个功高盖主的王爷,就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行。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锦王就是良弓,就是君王眼中的走狗。 一身战功的锦王回到戍京,便被亲爹罢免了所有军职。 削一个庶子的权利,保嫡子的根基。 在魏帝看来,理所当然。 不过谁也没想到,这锦王命不好。 閒散王爷没当几天,就命数將尽。 从走进锦王府的一刻开始,苏知之心中就燃起不祥的预感。 零零散散的下人如同枯萎的叶子毫无生机可言。 锦王住的府邸昭明殿更是杂草乱生,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来打理了。 战功赫赫的恶魔王爷竟然沦落如此。 微微抬头,再次见到白墙青瓦上的积雪,苏知之的鼻子泛起一阵酸酸的感觉。 前世的苏知之就是嫁到了破败的锦王府。 被亲人拋弃,被世人唾弃,在锦王府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 因此她才会一条白綾结束自己惨澹的一生。 苏知之,以前的你真是太傻太天真。 死了那些人就会后悔吗?他们还会在你的坟头骂你,恨你…… “阁主,阁主……”方悔用手戳了戳苏知之的后背。 “阁主,这床上躺著就是锦王了。” 方才想的有些入神,苏知之缓了几秒,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本阁主看病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是。”一同进来的侍卫和方悔悉数离开了屋子。 前世的苏知之嫁到锦王府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锦王。 拜堂成亲是她一个人完成的,洞房烛夜是她一个人度过的。 锦王躺在病榻上根本就起不来。 大魏国的女人靠男人生存,嫁给一个活死人,也是难为前世的苏知之了。 “魏顾簫啊魏顾萧,今生你能遇见姑奶奶我,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恶魔王爷长得是有多寒磣?” 苏知之从容不迫地取出银针在烛火上消毒,等她走近时,停在半空的手顿了顿。 这哪里是传闻中的恶魔王爷。 分明是神仙转世,兰陵王在世嘛。 这双眼紧闭的男子细长的睫毛下高挺的鼻樑,惨白的唇让人著迷,优美的轮廓浑然天成,丰神俊朗的模样摄人心魄。 女媧娘娘怎么会捏出如此俊美的人? 这人要是睁眼该是怎样的仙骨之姿。 几针下去,苏知之定睛一瞧,银针发黑,脉象不稳,这毒恐怕是已经瀰漫全身。 “魏顾簫,你到底是惹到哪路妖怪了,竟然要置你於死地!” 苏知之在玄林塔的时候,知道这种毒药,也是她见过最难解的毒。 而她刚好知道如何解。 苏知之打开房门,“你们都可以进来了。” “小立子,你家王爷可有子嗣?” “我家王爷本就不近女色,况且之前娶进门的王妃刚到王府就莫名遭人毒手,暴毙而亡。王爷是手都没有碰一下,如何有子嗣?” 看著小立子认真回话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 这王爷竟然是天煞孤星啊。 苏知之坐在椅子上,幽幽地说道:“王爷中的是噬心毒,寻常人活不过三日,好在你家王爷常年征战,体格好,能扛过这几个月。” 小立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阁主,难道你也没有办法救我家王爷了吗?” “我已经控制住王爷体內的毒素,但需要至亲之人的血作为药引。” 至亲之人?王爷的生母早已仙逝,王爷倒是有一个义妹华阳公主,可没有血缘啊,况且这公主因为王爷的病已经臥床不起了。 王爷的亲爹是当今天子,他唯一的亲弟弟是当今太子,更是仇敌,他不要王爷的血就谢天谢地了,阁主不会是想......” 那可是死罪啊,搞不好整个王府都要被灭门,小立子直摇脑袋,“万万不可啊阁主,要天子的血你是不要脑袋了吗?” 哎,直系亲属间的血也不一定管用。 “罢了,只能用本阁主的血了。” 苏知之在玄林塔试过,她的血可以作为药引。 “方悔,把我的傢伙拿来!” 之前在永明阁方悔就见过阁主用一堆他叫不上名字却极其珍贵的的草药磨成粉,製成药丸,再施以银针,让人起死回生的场面。 方悔急忙打开隨身带来的药箱子,箱子里还有很多暗格,里面有各类膏、丹、丸和银针。 苏知之先是一番祷告,双手合一,举向头部,转个圆圈,之所以故弄玄虚之势,就是为了树立她这个天下第一名医的形象。 世人就喜欢这些子虚乌有的假把式,最易蛊惑人心。 她扒开这张又纯又欲的唇,餵锦王服下一颗药丸。 再让人按照她开的方子速去取来草药。 银针係数落下,苏知之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取碗来,放血!” 第8章 大了一圈的嫁衣 小立子双眼哭的通红,颤颤巍巍地拿来一个瓷碗。 苏知之毫不犹豫地拔出小立子腰上的利剑,对准自己的手心,割出一条血痕。 鲜血一滴滴流入碗中。 “疼,真疼。”苏知之只想心中怒喊,“妈妈,我要回家!” 可此时此刻,她只能故作镇定。 她救的可是未来的夫君,是能让她扶摇而上的人。 罢了。 疼就疼。 那可是一万两金子。 魏顾簫,都是你欠我的! 苏知之裹上纱布,淡定回头:“这草药连同这血熬上三个时辰后,餵你家王爷喝下!” 小立子匍匐在地,鼻子眼泪流到一块,“谢阁主捨命相救!” “能醒过来再谢不迟。” 苏知之玉手一挥,让方悔隨她赶紧离去。 苏家还等著她完好无损地嫁到锦王府,被活埋呢。 翌日,苏知之在青竹的搀扶下回到了国公府。 大哥苏横欣喜万分,这阁主果然有些本事,竟然真的能把將死之人治好。 他想上前去搀扶,却被苏知之一只手躲开。 玄林塔五年,她的哥哥们从未来看她一次。 迟来的关心比草贱。 她苏知之不要! 见到苏知之活著,还能正常走路。 最高兴的莫过於苏国公。 一千两金子没白,没白啊。 他喜笑顏开,让下人好生伺候。 毕竟出了这国公府,这苏知之就只能在阴曹地府去感受被人伺候的滋味了。 这第二高兴的莫过於苏晚晚了。 她挑眉大笑,“妹妹你可回府了,爹娘和兄长都担心你,夙夜未寐呢。” 苏知之心中暗笑,等你发现自己辛辛苦苦攒的票子统统消失不见了,你才是真的夙夜未寐了。 “谢姐姐关心。” 她弯腰行礼,客套了几句,便回到了静烟阁。 面对这些既势力又眼瞎的亲人,苏知之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她也不想演戏了。 因为她这个医神也治不好他们的眼疾。 眼看院中梅落尽,婚期已至。 苏知之在国公府装了三日的病秧子。 这几日难得的清静,苏知之心情大好。 这聘礼和嫁妆都给她治病了,今日国公府的喜事显得异常寒酸。 大魏国都知道苏国公的二小姐要嫁给一个活死人,说不好这喜事马上就会变成丧事。 朝中显贵躲都来不及,根本就没人敢来参加这个喜宴。 去锦王府赴宴这不是明摆著跟太子作对吗? 因此不论是苏国公府还是锦王府只有可怜的大红灯笼高高掛著,大门上的喜字歪歪斜斜地贴著。 “真是可怜了苏二小姐,这名门望族家的小姐就属她最可怜了,为了救自己的姐姐,落得一身病,如今还要嫁给一个將死之人,这王妃的头衔要我说啊不要也罢......” 国公府外,人们议论纷纷。 大多都是鸣不平的。 毕竟苏二小姐捨身救人的义举可是人尽皆知。 苏二小姐这几日向慈悲寺捐的粮食和布匹更是数不胜数。 在戍京城百姓的心中。 苏家二小姐柔弱,善良,大义。 来苏国公府送亲的百姓站成了一排。 静烟阁內。 青竹含泪为自己的小主梳妆。 菱铜镜里的小主明明美得不可方物,可这討厌的蜈蚣疤痕怎么就要在脸上不消失。 “小姐,別人家的小姐出嫁都风风光光的,你这齣嫁国公爷和夫人看都没有来看一眼,二公子、三公子也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就连粗使丫鬟和陪嫁嬤嬤都没有一个,他们也太过分了。” 青竹越想越委屈。 昨日她才听宛心阁的丫鬟说,天子口諭,同意她们的主子苏晚晚和当朝太子爷联姻了。 苏晚晚要成太子妃了。 国公爷和夫人可是要筹备数不清的嫁妆,光是跟著陪嫁丫鬟和嬤嬤就有八十多个呢。 青竹嘟著嘴嘆气,“这府里只有大公子派人来送了一箱珠宝,你却退了回去。还偷偷將自己的所有財產捐给了慈悲寺,救济难民。小姐,嫁到王府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可多了,你这身无分文嫁过去,会吃亏的。” 苏知之忍不住想笑,她这都叫身无分文,那这世上就没有有钱人了。 不过,现在还不能曝光她富可敌国的身份。 她转过身,目光如水,温柔道:“青竹,你以后就等著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吧。” “青竹只愿小姐平平安安的......”青竹小脸似枝头刚开的骨朵,又粉又嫩。 “苏知之,什么吃香的喝辣的!说!是不是你把我的那些......那些藏在床底的东西全拿走呢?” 苏晚晚带著一群丫鬟跑来兴师问罪。 苏知之见状起身,差点踩到了这不合身的大红嫁衣。 “晚晚姐姐说的什么东西?我这院子门都没有出过,怎会拿你什么东西?” “就是这些房......”苏晚晚不敢继续往下说,要是被爹娘知道府里女眷竟然私藏房契,后果不堪设想。 “姐姐,若是不信,方可搜一搜,我这嫁到锦王府,除了这不合身的嫁衣,国公府里可是什么物件儿也没有带走。” 苏晚晚將目光移在苏知之的身上。 这齣嫁女子確实没见过如此寒酸的。 就连耳坠项链都没有。 这嫁衣还明显大了一圈。 苏晚晚不禁大笑了出来。 “算了,就你这穷酸样,本小姐不和你一般见识,我们走!”兴许是她想多了,这个病秧子怎么可能偷她的东西。 为了让苏家放鬆警惕,也为了宣泄心中的愤怒。 在上轿前,苏知之特地吐了一大口血。 大红嫁衣上染上鲜血,可是大凶之象。 接亲的嬤嬤用帕子捂住双眼,“呸呸呸,竟是些不乾净的东西!” 青竹本想上前理几句。 她家小主可是全天下最有福气的主子,绝不是什么不乾净的。 “咳咳”两声,苏知之一口血便吐在了方才说话的嬤嬤的脸上。 这藏著的血包还剩得多,苏知之正愁用不完。 “哎呀,怎么嬤嬤你的脸上也不乾净了呀。” 苏知之和青竹对视,掩面而笑。 送亲仪式实在寒酸,別说苏国公这样的高门大户,就是些小门小户也该有些陪嫁之物。 这苏国公如此显赫的大人物,自己女儿嫁人,就这几个不起眼的破箱子。 二哥和三哥作为兄长本应该送亲,但因为金子的事,一直耿耿於怀,为了这桩婚事,苏家可是了一千两金子。 那可是给他们亲妹妹苏晚晚的。 因此便以科考在即为由,躲在府中诵读诗书。 只有大哥骑上了骏马,一心要送苏知之最后一程。 去锦王府万分凶险。 自己的妹妹恐怕时日不多。 他难过却无能为力。 苏晚晚挽著母亲的手,心里面是乐开了。 苏知之一嫁,便会剋死夫君,被活埋。 整个国公府便会彻底属於她一个人的。 就算这锦王吊著命不死,看这病秧子的模样也活不了多少天了。 这些消失的地契房契,她迟早会找回来的。 她衝著苏知之嘲笑道:“妹妹,一路走好。” 第9章 红盖头,被掀了 苏知之早有心理准备,她提著衣裙,向前走了几步,到了苏晚晚跟前。 她將苏晚晚拉到一旁,凑近低声道:“姐姐,我看你印堂发黑,最好找一道士做一下法,免得冤魂野鬼夜夜来找你。” “你......” 苏晚晚眸子里闪过一丝恐惧,面色緋红。 这恼羞成怒的样子真有趣。 苏知之百看不厌。 当她正欲离开时,却被一只手拉住。 “知之,莫怪娘。” 忽的一记巴掌正要甩在苏知之的脸上。 却被苏知之一把抓住。 要说这国公府还有让她留恋的,便是她所谓的娘亲十六年来无微不至照顾。 不过如今看来,也不值得任何留恋了。 “你竟敢忤逆我!”苏夫人李氏没有想到一个病秧子竟然有力气反抗。 “苏知之,你记住,我国公府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苏晚晚,你若再敢让我家晚晚受半点委屈,就別怪我心狠。” 苏知之抬眸瞧了一眼苏晚晚得意的小样。 她勾了勾唇角。 索性也不装了。 装了这么久的小白兔她也装累了。 苏知之用力將手一推,李氏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倒在地。 苏晚晚正准备大声斥责,迎来的確实一记响亮的耳光。 “苏晚晚,这记耳光是替那些被你杀害的无辜之人打的!” 苏晚晚只觉得脸上红的发烫,活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这么让人欺负过。 “什么,苏家大小姐难道真的杀人呢?” “苏大小姐不是京城第一才女吗?怎么会杀人呢?” 看热闹的百姓爭相討论。 难道那日刺客说的是真的? 坐在送亲的骏马上的苏横也听见了。 怎么和永明阁阁主说的话一样。 他也因这个问题忧心了几天,要是自己的妹妹真的会是杀人凶手,那他们全家不都是助紂为孽。 苏横只能沉默。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但苏知之没打算就此结束,她將声音压得很低却很有力度。 “苏晚晚,你还没有资格和我斗。” “呵!”真是听过的最大的笑话,苏晚晚怒骂道:“你个要死的病秧子,別以为你发疯就有人信你,你可別冤枉好人!” 苏知之没有回答,而是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书信。 封面上写著断绝书三个大字。 听到动静的苏国公此时才匆匆跨门而出。 他走过来拿过苏知之递来的书信,看了一下內容,先是眉头一皱,而后又仰天大笑,“与我国公府断绝关係,好大的口气,苏知之,没有我苏家,你什么都不是!” 想到这个病秧子嫁过去,也活不了几天了。 戍京城的百姓也都看著,他苏家决不能被人看笑话。 苏国公挤出一丝笑容,“知之,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就別闹脾气了。” 他赶忙叫手下护送苏知之上了轿。 等这病秧子一死,再等他的晚晚当上太子妃。 苏家就要发达了。 待看著轿子走远了,苏国公才长舒一口气,走到门口时大声抱怨道:“真是晦气,赶紧將这个病秧子的血给我擦乾净了,对了,必须擦上一百遍!” “是,国公爷!” 坐在轿上的苏知之闭著双眼,黯然神伤。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她在苏家自始至终都是外人。 这时苏家上下怕都在等著她被活埋呢。 锦王府她已经提前去过了,此时心里也不再忐忑。 离开苏家,她这个女魔头该现出原形了。 財富她要,地位她要,美男她也要。 一想到锦王的仙容玉貌,苏知之咽了咽口水。 对,她一向都是个痴。 三观跟著五官走的痴。 她知道这样不对,但她暂时改不了。 等轿子缓缓落下。 盖著红盖头的苏知之被青竹扶了下来。 身后跟著锦王府的两个嬤嬤。 轿后面,还隱藏著一双眼睛在背后一直盯著她。 臥床不起的华阳公主竟然在锦王大婚之日站了起来,又穿著那身华丽的大红衣裙。 锦王府的下人们倒是见怪不怪了,之前的八任王妃的婚礼上,华阳公主都是一袭红衣盛装出席, 华阳公主本是大將军景纪的独女景楚薇,景纪在与敌国南疆的决战中,战死沙场,其妻绝食三日,隨之香消玉殞。 景將军一死,军中大乱。天子为振奋军心,加之本就膝下无女,便让锦王的生母贤妃娘娘收景纪的遗孤为义女,並特封景楚薇为华阳公主,有恩泽华夏之意。 自此,年仅七岁的景楚微就一直住在锦王府。 直到十六岁,当她眼睁睁地看著锦王娶了第一任王妃,她开始彻底发狂。 她不允许她的萧哥哥娶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女人。 因此已经过了及笄之年五载,华阳公主就是寧死不嫁。 但锦王只把华阳公主当亲妹妹看,从未想过娶她。 在锦王一病不起之后,华阳公主整日以泪洗面,伤心欲绝,就连走路也变得困难。 可一听说萧哥哥今日要娶妃,久臥床塌的她竟然奇蹟般的踏出了寢殿。 “萧哥哥病还没有好,娶这个晦气的女人作甚!我今天非要给她点顏色瞧瞧!” 华阳公主领著一群丫鬟势必要给这个病秧子一个下马威。 见新娘子落了轿,又被丫鬟扶进了王府,她也跟著走了进去。 本就因为萧哥哥的病变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她笑了两声。 还不由分说地上前掀起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使不得啊,公主,这盖头得王爷掀啊!”一直在王府伺候锦王的王嬤嬤神色慌张,一时手足无措。 “萧哥哥如今昏迷不醒,这盖头我替她掀,有何不可!” 华阳公主虽是遗孤,但有天子撑腰,还有大魏国不少元老的照拂,锦王平日里也对她宠爱有加,性子那是顽劣。 华阳公主在整个戍京城可是横著走的人,她要做的事,王府自然没有人敢阻拦。 红盖头飘落在地,一张本是绝美的脸蛋上却有一条虫子般的疤痕,就像是一朵艷丽的被生生划了几道口子。 “你就是萧哥哥的第九任王妃?呵呵,萧哥哥的王妃真是一个比一个丑!这婚礼办的也是一次比一次寒酸。” 华阳公主勾起唇角,她穿著这身比新娘子还要艷丽的红裙失心大笑。 苏知之將想要替她討公道的青竹护在了身后。 她只是默默地凝视著。 看著这个失去双亲却命运极好的公主殿下肆无忌惮地发著疯。 苏知之没觉得有多尷尬,她只看到华阳公主眉间的苦涩和痛楚。 她环顾四周,锦王大婚,她苏知之以国公府二小姐的身份嫁给一个活死人,成了戍京权贵中的笑话。 第10章 公主嘛,打就打了 这次大婚,她娘家人除了青竹,没有一人来王府。 就连大哥苏横也是將她平安送至王府后,为了避嫌也慌忙离去。 如今锦王命不久矣,朝中大臣和各路权贵看在天子的面上,只是来走个过场,送上贺礼,便匆匆离去。 太子魏行舟与锦王向来不和,朝中人尽皆知。 除了锦王忠心不二的老部下,如今还有谁会站锦王的队。 王府来的也只有曾跟隨锦王出生入死的將士。 今日魏帝本来让太子来替他参加婚宴,但太子却以感染风寒为由,让魏帝收回成命。 魏帝对太子一向宠爱,乾脆就对这个要死不活的庶子不闻不问。 反正如今天下太平,自己这个庶子留著也没什么用了。 便叫人送上一匹汗血宝马以表心意。 而太子更是让人送上了一份厚礼。 正是摆在王府大院里的一副金子做成的棺材。 如此侮辱人的行为,王府的人却敢怒不敢言。 如今的锦王府只能靠朝廷给的俸禄艰难生存。 这么大的一家子,没有铺子,没有產业,没有良田。因为这些,都是锦王最不屑的,所以,他从未为自己爭取过,包括那些唾手可得的权力。 永明阁耳目向她报告的这些信息让苏知之惴惴不安。 锦王,或许不是恶魔。 但这景楚薇,就不知道是不是个毒蛇了。 苏知之见到门外的金棺材,心思重重。 王嬤嬤深深嘆了一口气,看向苏知之的眼神里全是嫌弃。 为了娶她这个替死鬼冲喜,还费了王府不少金子。 之前八任王妃好歹还正儿八经地办了仪式,虽不说有多隆重,但也是风风光光。 哪像今天,气氛比这寒冬万物都还更萧条。 王嬤嬤嘖嘖嘖地直摇脑袋,王府可是掏空家底娶这个王妃,之前那些新娘子带的陪嫁也不少。 这个王妃竟然一文都不曾带到王府。 就一个来冲喜的还人人弃之的王妃,这盖头掀就掀了。 王嬤嬤准备按照华阳公主的吩咐,不让新娘子和王爷见面,就让她和王爷出征戴的鎧甲拜堂成亲后就送入洞房。 至於来的这些將士,隨意招待就行了。 於是当下人將王爷鎧甲带上来后,王嬤嬤便向新娘子冷冷地说道:“王爷昏迷不醒,王妃就和王爷的鎧甲拜堂成亲吧。” 苏知之已经忍了良久,老虎不发威当我女魔头是病猫吗? 她大步走向正沾沾自喜的华阳公主,抬手重重地挥向华阳公主满是胭脂的脸蛋。 “景楚薇,今日是王爷与我的大婚之日,你在这里瞎搅和成何体统!” “啪”的一声不仅是打在了华阳公主的脸上,也狠狠地拍昏了在场所有人的脑袋。 打华阳公主?就连当今天子看在已故景將军和他旧部的面上,都不敢掌摑啊。 华阳公主脑袋嗡嗡响了半天,向来都是她打別人,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打她。 此时华阳公主就像是被野猫附体,她蹙紧眉头,张牙舞爪,尖叫起来:“你个假千金,丑八怪,竟然打我,你是不想活了吗?本公主要杀了你!” 华阳公主的三脚猫功夫哪里是苏知之的对手。 苏知之虽不会武功,但也学过几个月的自由搏击的,对付这种养尊处优的娇小姐完全不在话下。 华阳公主的手腕被苏知之控制住不能动弹。 没想到这华阳公主费了些功夫去调查自己的底细。 了解的这么清楚。 苏知之冷眼相对,不一会儿便鬆了手,而后又一把拽起了华阳公主的衣襟,“景楚薇,你听好了,锦王是你的皇兄,我是你的皇嫂,你对我不敬就是对你皇兄不敬。” 王嬤嬤想来劝阻,却被苏知之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再者,你说我是假千金,你又是真公主吗?如今王府危机四起,你贵为公主,不好好想想怎么重振王府辉煌,却穿上这身红衣,喧宾夺主,你这是让你皇兄难堪!” 这话匣子一打开,苏知之根本停不住,“还有,你好好照照镜子,一个將门之后,人人敬仰的景將军的唯一血脉,你却只知道爭风吃醋,你不知道战场上还有多少战士在忍飢挨饿,血洒沙场吗?景將军在天有灵,你觉得他能安心吗?” 连著的几个问题就像是深水炸弹,炸的华阳公主体无完肤。 她习惯了,习惯將萧哥哥当作她人生的全部。 第一次有人这样数落她。 “我……”华阳公主垂首敛眉,虽不服气,但却无法辩驳。 苏知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心也舒坦了些。“罢了,你是王爷最疼爱的妹妹,要是他醒过来,见到你这番萎靡不振,他也会难过的。” “醒过来?萧哥哥真的会醒过来吗?” 所有人都告诉她,她的萧哥哥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华阳公主突然“哇”的一声,哭的像一个婴儿般。 苏知之点点头。 按照她的经验。 噬血毒最迟今日必解。 “王嬤嬤,將这鎧甲给我放回去,將王爷抬出来,拜堂!” 什么?王嬤嬤之前听说这苏家二小姐是一个胆小甚微的病秧子,今儿看起来,她怎么越来越像一头所向无敌的母老虎。 “还要我说一遍吗?將王爷抬过来拜堂!你是耳聋了吗?” 王嬤嬤见识了这新王妃的厉害。 颤抖著身体低头回道:“老奴不敢,只是......” 小立子方才从王爷的寢殿过来打探消息,一进房门就被嚇了一跳。 掀了盖头的王妃,红著脸哭泣的华阳公主,面面相覷的將士。 突然一束清冷的目光向他看来,“小立子!將你家王爷抬过来,王嬤嬤上了年纪抬不动,你去!” 苏知之转身指向这个忠心不二的小侍卫。 “我?抬王爷?”小立咧了咧嘴,摸了摸后脑勺。 这王妃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还知道自己的小名? “王妃,小的小的……” 苏知之不耐烦,“是要我亲自去抬吗?” 华阳公主的思绪刚从悲伤中走出来,就听到这疯女人说要將萧哥哥抬出来,凭什么。 “苏知之,你真把自己当王府的女主人了吗?萧哥哥要是躺著和你成亲,你让萧哥哥顏面何在?” “难不成要和你成亲才有顏面吗?我和王爷既为夫妻,躺著成亲有何不可?” 真是不见金子不闭嘴。 苏知之拍了拍手,“全都抬进来吧。” 一声令下,不知哪里来的下人陆陆续续地抬来了数不清的厚重的箱子。 一时间,拜堂成亲的屋子便堆满了崭新而亮堂的箱子。 “这箱子里都是实打实的金子,总共一万两。给王爷冲喜,怎么著也得凑一个整数。王嬤嬤,你叫人验一验,再抬到库房,让人严加看管,以后这些金子的进出帐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行。” 王嬤嬤也是伺候王府多年的老人,这王府最辉煌的时候也没有一万两金子啊。 难怪这新来的王妃说话这么有底气,原来这么有钱。 “一万两?”华阳公主双手叉著腰,露出疑惑的眼神。 “你这丑八怪又不受国公府待见,还是在玄林塔待了五年的病秧子,你哪里来的金子?怕都是从哪里骗来的废铜烂铁吧?” 第11章 被抬著拜堂成亲 华阳公主本想再好好嘲笑一番。 王嬤嬤却在开箱检查后,慌忙垂首稟报,“公主殿下,这些金子全部都是真的,我们王府有救了。” 此时王嬤嬤看向苏知之的眼神,从嫌弃变得感激。 这新王妃可是王府的大恩人。 王府入不敷出多日,再这样下去,王府就要变成个空壳子了。 王嬤嬤本就是锦王的奶嬤嬤,要说衷心,她觉得府里没人能比得过她。 “王妃,这王爷,老奴这就让人去抬。” 王嬤嬤一脸奉承的神情激怒了一旁的华阳公主。 “王嬤嬤,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这女人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吗?” 苏知之从箱子里取出一锭金子,“你要是也这么富有,你也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 金子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 无论何时,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真理是亘古不变啊。 小立子含著泪,身子僵硬,不敢走一步。 他本以为这个新王妃是个软弱无能的主,必定会听话的一个人独守洞房。 这样才会让王爷有机会实施自己的计划。 谁知道这个王妃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王爷被活活地抬了进来。 苏知之重新盖上了红盖头,以天地为尊长,以在场宾客为见证,拜了堂,成了亲。 仪式结束后,苏知之悄悄地捏了一下锦王的脸颊。 这美男的手感就是不一样。 她满意地收回了手,“抬回洞房去吧。” 苏知之又掀起盖头,双手抱拳,“各位来的都是锦王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今日锦王府必定好酒好菜招待!” 王妃的豪言壮语著实让人惊嘆。 真是女中豪杰啊。 这盖头是想盖就盖,想掀就掀。 来的宾客几乎都是常年在战场廝杀的將士,对这种慷慨而毫不做作的姿態深感佩服。 “这王妃可不一般啊。” “王爷要是醒过来,看到王妃这么英姿颯爽肯定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来的將士们议论纷纷。 本以为是来参加一个冷冷清清的宴席,没想到这王府竟然准备了这么丰盛的午膳。 王嬤嬤本想著这次宴请能省就省点,没让后厨准备多少饭菜。 没想到这王妃竟然叫来了戍京城最有名的几个厨子,还將京都最奢华的德善楼的帮厨全叫了来。 就是皇上娶妃也没有办的如此隆重啊。 这还不够,王嬤嬤见到自称王妃亲戚,穿著华丽的宾客们蜂拥而至。 整个王府,喜气一片。 王嬤嬤抬头望去,枝头的红梅都开的比以往都更鲜艷了几分。 这婚礼可是比前面八次婚礼加起来都还要盛大百倍啊。 扮做厨子的方悔见到这场面才稍微鬆了一口气。 他家阁主的婚礼肯定是不能怠慢了。 他让阁中弟子盛装打扮来参加婚宴,还支取了永明阁在钱庄百分之一的金子来撑场面。 要不是阁主反覆强调不能暴露她的身份。 他永明阁定让全戍京的达官贵人都来大开眼界一番。 只可惜,自家的活祖宗偏偏要去趟这浑水,方悔长长地嘆了一口气,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 这锦王府也不知道会被阁主整蛊成啥样? 王府在场的人都笑的合不拢嘴。 因为王妃不仅送了王府所有下人和在场的將士丰厚的伴手礼,还按照锦王旧部的名册,让这些將士將多余的银子和喜带回去分发给所有的普通士兵。 曾经锦王的部下严都尉,边吃边噙著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方才看著一身喜服却躺在床架子上的王爷,心中无限惆悵。 锦王虽严厉苛刻,但从来都是厚待战士。 寧愿自己不吃肉,也要將肉分给战士吃的王爷,军队怎会不齐心呢? 这大魏国要是没有了锦王,大魏军队如何和南疆分庭抗礼。 惆悵归惆悵,该吃也得吃。 整场婚礼,气氛其乐融融。 只有华阳公主哭丧个脸。 明明她是来看这个丑八怪笑话的。 没想到竟然让自己成了笑话。 “翠鸟,我们走!” 望著华阳公主愤然离去的背影,苏知之並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她的眼眸多了一层忧虑。 以她的经验,华阳公主不坏。 至少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那之前八个王妃又为何会死於非命? 她得回洞房一看究竟。 洞房內,红烛摇曳。 透过微光,锦王惊为天人的脸让人赏心悦目。 本以为会嫁一个糙汉子,没想到白捡了这么个大便宜。 “別装了王爷,这里没人,起来吧。” 今日大婚,苏知之累得够呛,乾脆把绣鞋脱了,直接躺在了床上。 “这床真舒服。” 她拍了拍睡在身边的锦王。 “王爷,该起来用膳了。” “你不吃,我可先吃了。这肚子都饿了一天了。” 苏知之刚一起身,就感到喉咙被人扼住出不了气。 一股神力让她瞬间栽倒在喜床上。 这张俊美的容顏此时离她只有不到五厘米,不,准確的说他的唇快要触碰到她的脸,这距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魏顾簫的鼻息。 睁著眼更好看。 只是这双眼睛透著阴森恐怖的光,就像一匹饿狼要活剥了自己。 真是恩將仇报。 “王爷,你醒了?” 锦王根本不给苏晚晚继续说话的机会。 五根手指如同铁铸的一般死死地掐住苏知之的脖子。 他低声怒吼,“说!你嫁入王府到底有何目的?” “我说,我说......” 锦王眸色深沉,这才將手鬆开。 “咳咳咳......”果然漂亮的男人也靠不住。 这恶魔的称號也確实不是空穴来风。 “王爷,你之前的八个新娘子都是被你掐死不成?” “你!” 魏顾簫面色难看。 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堂堂王爷被抬著拜堂成亲,成何体统。 还被苏家这个假千金当场调戏,更是奇耻大辱。 “王爷还是消消气,你身上的毒才解,再怒火攻心可就真的没救了。” 话音刚落,一把利剑就抵住了苏知之的喉咙。 “你到底是谁?又是如何知晓本王中了毒?” 苏知之又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威胁。 她勾起嘴角,浅浅笑著,“王爷,我在想我到底是太子还是苏国公府派来杀你的刺客呢?不过好像太子和苏国公都以为你是个必死之人吧?难道派我来杀一个死人?” 苏知之灵光一闪,拍了拍额头,“我想起来了,我是我那个国公爹爹派来被活埋陪葬的。” “活埋?陪葬?” 第12章 就让它喜事变丧事 “难道王爷不知道,这王府的规矩就是王爷一死,王妃必须要被活埋吗?” 这规矩他魏顾簫倒是听说过,不过规矩不是他定的,而是他的好妹妹华阳公主定的。 起初他觉得自己命硬,定不会死的太早。 再者,他对女人没有兴趣。 之前他父皇做主,逼著他娶的八个王妃也是他极不情愿的。 立下这个规矩,也好让天下女子別对他存在任何幻想。 世人都说他是克妻命,这点魏顾簫深信不疑。 不然连著八任妻子,怎么会嫁到王府不出一个月都死了。 想到此处,锦王眼神中愤怒的火焰逐渐消失,转而显露出怜悯之意。 “看在你命不久矣的份上,我暂且不杀你,不过你可別动什么歪心思。” 苏知之以前就听手下说过,锦王不近女色。 从锦王眼中热气腾腾的杀意来看,此话不假。 自己虽然脸上有疤痕,但也算个弱女子。 怎就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谁说我苏知之命不久矣,慈悲寺的方丈说了,我菩萨心肠,功德无量,可是长命百岁的人。” 这天下的女子见到他锦王都是战战兢兢,紧张到话都说不清楚。 这个苏家假千金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有趣。 昨夜他醒过来的时候,小立子就將所有都告诉了他。 眼前这个长著疤痕的女子捨命救了她的阿姐,还成为慈悲寺的大善人。 今儿更是抬了黄金万两来王府。 还犒劳了和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將士。 看似完美的人定是有见不得光的秘密。 锦王脸色微沉,“你这金银哪来的,我王府的人就算饿死,也绝对不食来路不明的粮食。” 这番冷如冰霜的话让苏知之对锦王的所有滤镜瞬间消失。 空有其表,也是无用。 苏知之苦笑。 “好好好,你是王爷,你想要什么自然有什么,你不用我的,但这王府自是要继续生存下去,不是吗?你要继续躺著装死,我也没办法,你故作清高,啥也看不上。可你一倒下,王府的下人们都吃些什么?用些什么?你知道吗?” 她指向床上的喜被,“如果我告诉你这件喜被都是王嬤嬤用自己攒的银子添置的,你信吗?都穷成这样了,王嬤嬤这个管家还给苏家送了五百两金子当聘礼,就为了不扫你的顏面。” 魏顾簫出身尊贵,自是不知道柴米油盐的可贵。 自己一倒下,王府竟然这么揭不开锅了吗? “我堂堂锦王府,怎么可能一件破被子还要用下人的银子?你这女人张口就胡说的吗?” “你锦王高高在上,朝廷爭斗你不屑,良宅沃土你不要,送到你嘴里的產业你看都不看一眼就不要,就朝廷给你的那点俸禄,你觉得王府能支撑多久,就光打点给你看病的御医都不够。” 苏知之越说越起劲儿,根本没有注意到魏顾簫眉心紧锁,一只拳头紧握直直砸向梁头。 “砰”的一声嚇的苏知之赶紧站了起来。 但该提醒的还是要说,苏知之不吐不快,“朝廷中想要你死的人太多了,那些贿赂你的人也都被你赶出了王府,你就算不要不义之財,好歹你父皇送你的那些產业你也该要吧,隨便找个人打理也不至於沦落於此。” 魏顾簫越想越不对劲。 一个在玄林塔关押了五年的女子,一个被苏家拋弃的女子。 不仅不唯唯诺诺,还像一个活神仙似的,什么都知道。 “你这女人,到底是何来头?对我王府这么熟悉?” 苏知之小心地偽装著,面带微笑。 “王爷,我这前面都死了八个王妃了,我不到处托人多打听打听,难道嫁过来等死吗?至於那些金子,都是我亲生爹娘留给我的,都存在永安钱庄里了,不信,你派人一查便知。” 锦王半信半疑。 这女子虽说面容尽毁,但也说不上丑。 一个玄林塔出来的女子料定也不敢背地里做什么手脚。 他皱起眉头,“今日本王甦醒过来的事,你若敢透露半分,我定当一剑杀了你!” 苏知之心里憋屈。 动不动就杀了我?早知道就不该救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白脸。 苏知之端起楠木桌上放著的莲子百合粥,“王爷喝吗?” 见锦王还是阴沉个脸。 “你不喝我喝,这可是养心安神的好东西,別浪费了。” 魏顾簫头一回见別人喝碗粥,竟然喝的这么津津有味。 真有那么好喝吗?他乾脆也端起一碗,一饮而尽。 苏知之抬眸,“没有毒,对吧?我苏知之让你吃的东西,你就儘管放心大胆吃。” “你这疯女人,胡言乱语什么,本王又不是傻子。” 依旧是这嫌弃的小眼神,不过苏知之也不在乎了。 她要的不是王爷的爱。 而是能直达云霄的权利。 “王爷装死难道不是想查明毒害你的凶手?你若装个一天两天还好,要是装个十天半个月那我岂不是要被活埋了。” 在魏顾簫的震惊中,她继续说道:“我倒是有一个好主意,既可以不用王爷装的那么辛苦,我也不用被活埋。” “哦?” 苏知之娓娓道来,说的头头是道。 魏顾簫向来是个会採用他人良言的人。 眼下別无他法,於是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可以一试。” “那今夜就委屈王爷了。” 苏知之让守在门外的小立子进屋內,按照她的吩咐准备。 然后开始狂飆演技,她一脚踢开房门,瞬间哭成泪人。 “来人啊,王爷没气了!” 此时宾客都已散去。 王府的下人们还在打扫收拾。 王爷没气呢? 王爷的死讯像一团黑雾笼罩在锦王府的上空。 虽说王爷去世,王府早有准备。 白布白烛百一应俱全。 但噩耗真的降临。 王府的人还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人人自危。 “王妃有令,所有人在灵堂守灵。” 王嬤嬤悲痛欲绝。 眼看王府的好日子要来了。 王爷怎么能真的撒手人寰了。 灵堂上。 锦王躺在太子送的黄金棺材里。 一天之內。 王府就从一片大红变成了一片惨白。 大红灯笼落下。 白色纱布掛起。 锦王府所有侍卫和家丁齐齐跪在地上。 听到噩耗赶来的华阳公主心如死灰地跪在棺材面前。 “簫哥哥,你死了,我景楚薇绝不独活。”话刚说完,就准备一头撞死在棺材上。 第13章 天生的克妻命 “公主,使不得啊。”丫鬟翠鸟拼死拦住想要自寻短见的主子。 苏知之没有想到景楚薇对锦王的爱竟然如此深沉,以至於性命都可以不要。 她支开丫鬟翠鸟,冷漠地说道:“你家主子要死就让她去死吧,锦王府的王爷和公主都死了,这下毒之人该是乐坏了。” “什么,下毒?” 华阳公主捂著胸口的手停了下来,“你这个扫把星胡说什么,你说簫哥哥是被毒害的?不是被你剋死的?” “我一个马上就要被活埋的人了,你觉得我能说假话吗?” 话音刚落,一阵大风颳起,灵堂周围的白烛忽的熄灭。 棺材里的人突然站了起来,头髮盖住了脸,根本看不到长相。 这人穿著寿衣,难道是...... 王爷! 王嬤嬤双手合一,左右摆动,不停地磕著头,哪怕额头磕破了,鲜血溢了出来,她也不觉得疼。王爷真的站起来了吗? 她失声大喊:“王爷显灵了,王爷显灵了!” “簫哥哥......真的是你吗?”华阳公主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盯著棺材里站著的人。 “你们当中到底谁想要毒害我?”这声音从棺材里传出来,好似真的见到有一缕冤魂从这人的体內飘出。 王府的所有下人都在不停地磕头。 锦王爷平日里对他们不薄,他们怎么可能毒害王爷。 这个时候小立子卫端来一个盛水的木盆子。 就在此时,棺材那边又发出阴森森的声音。 “害我之人只要赤脚踩入盆中,盆中水自会变成血色......” “簫哥哥,是簫哥哥的声音。”华阳公主紧紧拽著翠鸟的手臂摇晃。 苏知之竟然没有骗她。 她的簫哥哥真的死於非命。 今夜她非得把害她簫哥哥的人找出来不可。 “我来!”华阳公主拎起衣裙,脱掉软底珍珠绣鞋,直接踏入水盆中。 水亦清澈,未见血色。 “都给我看好了,谁都不可以逃出这个灵堂。害我簫哥哥的人定会出去通风报信,这鞋底沾满了罪恶,你们每一个都必须来验证你们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 王府毕竟曾经辉煌过,如今再潦倒,下人和侍卫也有六七十人。 他们排好队,脱掉靴袜,光著脚踏入水中。 本是寒冬腊月,这水和冰水无异。 一股寒意侵入全身,丫鬟嬤嬤们冷的直哆嗦。 排队入水的下人已然过半,水仍旧没有任何血跡。 突然间,苏知之注意到有一名带刀侍卫眼神躲闪,踌躇不前。 直觉告诉他,这个侍卫一定有问题。 快要轮到这个侍卫时,他却佯装肚子疼痛,要去茅厕。 苏知之让小立子將这个鬼鬼祟祟的人带上来。 “你是何人?” “王妃,小的叫得福,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来王府十年了,小的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 苏知之围著这个一口一个忠心的侍卫走了一圈。 “別抖啊,我可没说你不忠心。” 小立子和得福都是从七八岁就被送到王府,得福人如其名,长得圆圆胖胖,一看就很有福气。 “王妃,得福不可能是凶手,他可是为王爷挨过一刀的人啊。” 苏知之目光如炬,“是吗?挡了一刀就不会害人吗?” “来人,把他鞋脱了。” 得福眼神四处闪躲,话也说不清楚。 “我......我......自己......自己脱。” 当得福赤脚踏到水盆的一瞬间。 苏知之走到水盆边上。 趁所有的不注意,用脚踢了一下隱藏在盆子上的开关。 “血,是血!”王府眾人惊叫。 “得福竟然是杀害王爷的凶手!”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苏知之一声令下,得福被侍卫团团围住。 小立子衝上前,死死地將得福摁住。 “王爷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会加害於他?” 听到小立子的话,得福仰天大笑。 “哈哈哈,对我好,对我好会让我爹娘惨死在这王府?他锦王功高震主,藐视一切,我爹娘就该死吗?” 斥责的声音响彻灵堂。 “胡说,你的爹娘明明是细作杀害的,与王府何关?”小立子愤愤不平。 “住口!” 眾人循声而去,这声音异常洪亮。 是从棺材里发出的声音。 魏顾簫整理好发冠,走出了金棺材。 苏知之將太师椅抬了过来,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锦王掀起寿衣,端坐如松。 德福的爹娘確实是自己的替死鬼。 当年南疆细作潜入王府,被发现后,细作以正在打扫院子的德福爹娘的性命相要挟,让他们平安出王府。 锦王不允许敌国细作活著走出王府,更不可能妇人之仁。 德福的爹娘因此惨死在敌国细作的剑下。 “你爹娘的死,確实与本王有关。” 谁在说话? 大家小心翼翼地望向这个穿著寿衣的男人。 “王爷!是王爷!不是鬼!”眾人匍匐在地。 “本王当然不是鬼。”魏顾簫阴冷的眼神落在德福身上。 “王爷,你竟然没死?”德福瞳孔紧缩,瘫倒在地。 “噬心毒都没能杀了你。” “德福,只要你如实交代到底是谁派你来杀本王的,本王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魏顾簫眼眸上浮现一层薄雾,当年蜀山一战,德福为他挡过一刀。 这一命,他可以还。 “还有王府的八位王妃,也是因为中毒而死,对不对?这毒还是你下的?” 苏知之言辞激烈地痛斥著。 德福全身瘫软,冷笑道:“八位王妃的死是因为他锦王天生的克妻命,与我何关?” “你......”魏顾簫勃然大怒。 真是给脸不要脸,就算是事实也不能在大庭广眾之下说出来,这样让他堂堂王爷多没有面子。 “你若不说,就別怪本王心狠!” 德福大笑一声,“锦王,你永远也別想知道真相!” 话音刚落,德福变得面容狰狞,“砰”的一声,倒地不起。 小立子立马上前查看。 “回王爷,德福咬舌自尽了。” “什么?” 魏顾簫隨即吩咐手下將德福埋了。 今日毕竟是大婚之日,死人实在是不吉利。 但是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他猜想肯定和太子有关。 魏顾簫面色沉重。 既然活了过来,那就不能当缩头乌龟。 他太子再阴险狠毒,他也势必正面反击。 华阳公主被蒙在鼓里好一阵,方才意识到,刚刚说话的不是鬼。 是她的簫哥哥,她的簫哥哥没有死! 她激动万分,飞奔到了锦王的身边。 “簫哥哥,你真的还活著,我就说你吉人自有天相。” 华阳公主像一只逃出牢笼的鸚鵡一样一直嘰嘰喳喳叫个不停。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不辛苦。”华阳公主心里乐开了。 “簫哥哥,你不知道,你昏迷不醒的时候,这个假千金竟然让人抬著你和她拜堂成亲。” 第14章 她的洞房夜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知道告状。 起初苏知之还担心她的小姑子是一条毒蛇。 眼下,她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这个华阳公主,不过是一只只会撒娇卖萌,背后嚼舌根的野猫而已。 餵点猫粮就好了。 “公主殿下,今日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吧,我已经差人將新鲜出炉的狮子头、贵妃鸡、翡翠鱼、荔枝肉、珍珠丸子送到你公主的寢殿了。” 一说起这吃的,华阳公主的肚子就直叫唤。 她確实是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只顾著生气去了。 “簫哥哥,你陪我去吃吧,没有你我吃不下。” 华阳公主拼命眨著眼睛,祈求的声音让人全身酥软。 王爷醒了,凶手也被抓了,王嬤嬤更加认定这个新王妃就是王府的福星。 她上前劝道,“公主,今日是王爷大婚,这洞房之夜怎么能留宿您的寢殿,要是传出去,王妃会被人笑话的。” “我家簫哥哥又不喜欢这个女人,和她入什么洞房。” 这话倒是说进了魏顾簫的心坎上。 眼前的这个女人,诡计多端,新样是一出一出的。 不值得他喜欢。 苏知之感受到了锦王向她投来的充满敌意的眼神。 她本就不屑爭宠。 “青竹,我们先走。” 苏知之掠过锦王惊讶的神情,往昭明殿的方向走去。 锦王疑惑。 难道本王的魅力不够,这个女人竟然是一点醋也不吃。 锦王习惯了他身边女子对他各种討好。 苏知之,还真是不一样。 华阳公主见簫哥哥犹豫不决,只能使出杀手鐧。 装晕。 翠鸟隨公主演这种戏没有八百遍也有五百遍了。 她惊叫道:“公主,公主,你別晕倒嚇我们啊。” “王爷,公主这段时间为了王爷的病情茶不思饭不想,王爷就带我们公主回去,好好吃一顿饱饭吧。” 翠鸟说的楚楚可怜。 景將军夫妇二人在临死之际,將景楚薇託付给了他锦王。 王府人人都知道。 锦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公主哭鼻子。 “先带公主回寢殿。” 声音柔和的像冬日暖阳。 这魏顾簫也是个宠妹妹宠的不带脑子的。 真是从一坑跳到另一个坑。 苏知之回眸无语。 不过总归不用被活埋,更不用见到魏顾簫这张对她厌恶的冰块脸。 苏知之长长的鬆了一口气。 昭明殿內,红色烛光映在苏知之的脸上,显得娇俏玲瓏。 “小主,今夜可是你和王爷的洞房烛夜,王爷竟然不陪你,去陪那……” 青竹不服气,满脸都写著不开心。 苏知之却毫不在意,“女人的悲剧就在於总是妄想去捕获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的心,有这心,拿来爱自己不行吗?” 青竹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王爷冷漠自己的小主,她自然是伤心。 不过今日是却她最开心的一天。 小主手一挥,万两黄金便像变魔术一样出现在眼前。 真是霸气十足。 原来小主说要带她吃香的喝辣的真的没有骗自己。 青竹为苏知之揉著背,甜蜜又幸福地笑了起来。 “小主说的对,我们吃香的喝辣的,那些人该干嘛就干嘛,不要破坏了我们的好心情。” 青竹的领悟能力確实高。 苏知之举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的青竹,说的好。不要让那些臭男人破坏了我们的好心情。” 正当两人默契地相视而笑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耳侧响起。 “说谁臭男人?是说本王吗?” 魏顾簫?锦王? 苏知之赶紧放下二郎腿,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连忙起身。 “臣妾见过王爷。” 见到两人剑拔弩张的眼神,青竹识趣地行礼,“王爷,王妃,奴婢先行告退。” 等青竹走后。 偌大的屋里只剩下锦王和苏知之两个人的身影。 “王爷,刚刚臣妾绝对不是说你,你这样神仙般的容顏怎么可能会是臭男人呢?” 魏顾簫缓步上前,不怀好意地勾起苏知之的下頜。 忽而闪烁的眼神让人意乱情迷,苏知之眨了眨眼。 不不不,这眼里哪有情意,分明是只有恨意。 她只想逃离。 “苏知之,告诉本王,你到底是谁?为何一切都能如你所料?” 这声音咄咄逼人,苏知之听著浑身不舒服。 “王爷是何意思?难道怀疑我是同伙?” 苏知之只想保命,要是不找出凶手,自己就会是第九个死於非命的王妃了。 可德福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 若他不是毒害八个王妃的凶手,那凶手又会是谁? 苏知之睫毛微颤,又陷入了沉思。 魏顾簫发现这女人的眼神在自己身上的时间根本不会超过十秒钟,心里突发怒火,“你又在想什么餿主意?” 听到最后这三个字,苏知之忍不住了。 “王爷,臣妾的確没有华阳公主的温柔贤淑,也没有她对你的绵绵情意,我是个粗人,只会想些餿主意来保命而已。” “你……” 锦王被懟的只能摇头。 这个疯女人,细看还是有些姿色,不过这脸上的疤痕长的实在有些对不住自己的眼睛。 苏知之已经习惯他人將目光落在她的疤痕上时显露出的那种既嫌弃又厌恶的神情。 “王爷若是嫌我丑就直说,以后你在哪里我躲著便是,不碍著你尊贵的眼睛。” “本王可不是以貌取人的人。”魏顾簫也不知为何这么慌张的解释。 “要不王爷还是去华阳公主那里去,你到我这里来,公主殿下怕是又吃不下东西了。” 顾魏簫轻蔑地笑了一笑。 “你这招欲情故纵,本王见多了,没用。” 华阳公主他固然宠爱,但他绝不会为了妹妹变成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傻子。 他转头望向苏知之,眼神甚是轻浮,“本王是看在你找出凶手有功於王府,才勉为其难陪你一夜。” 苏知之摆摆手,“臣妾向来最不喜欢勉强他人,王爷今夜不走,要不臣妾走。反正一张床也挤不下两个人。” 说罢,苏知之伸手拿起玉枕就要走。 王府这么大,怎么会没有她苏知之的容身之地。 她可是带了一万两金子来王府的大財主。 “胡闹,你要是敢离开这个房间,就休怪本王不客气。” 魏顾簫凶巴巴的语气嚇了苏知之一跳。 不要她离开? 这王爷是不是有病,他可是不近女色啊。 魏顾簫语气平静了下来,“今日委屈你了,本王不可能再让你忍受別人的流言蜚语,今夜你睡软床,我睡旁边这长椅上。” 什么? 苏知之抱著玉枕,转过身,眼眸里只写著三个字,那就是不可能。 第15章 是曼陀罗毒 她习惯了国公府几个瞎子哥哥和瞎子爹娘的冷落和嘲讽。 突然来的这一句关心,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王爷怕我被人嚼舌根?可臣妾我脸皮比城墙都厚。” “噗嗤”一声,魏顾簫吞进口中的茶差点吐了出来。 他从未听说过一个女子这样说自己的。 “你这个女人,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苏知之没有回话,在他魏顾簫的心里,自己恐怕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粗俗的女人吧。 罢了,自己该吃吃,该喝喝。 男人嘛,她苏知之命里没有。 顾魏簫冷著脸叫下人拿来几床被子,一床垫到紫檀木鏤雕长椅上,一床盖在身上。 累了一天,他也是极度乏力了。 他身边的这个疯女人,他暂时也没有力气与之斗爭了。 突来的呼嚕声传来。 苏知之震惊。 原来王爷也打呼嚕。 她卸下头上的凤冠,躺在床上,全身轻鬆。 如今的自己有钱有顏还是堂堂天下第一阁的阁主,等这个冰块王爷知道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个绝世美人,就让他原地后悔去吧。 她抿著嘴唇差点笑出了声。 一翻身,在朦朧的烛光下,魏顾簫的绝美的轮廓还是会让人的心怦怦地跳。 苏知之一个巴掌拍醒自己。 先沦陷的一定是输得最惨的。 苏知之又翻过身,背对著这张摄人心魄的脸。 自己绝对不可以输。 不多久,她便沉沉睡去了。 翌日清晨,苏知之伸个懒腰准备起床时,发现锦王已经离开这里了。 王嬤嬤带著一群丫鬟前来道喜。 “王妃娘娘,你真是我们王府的福星啊,老奴给您跪下了。” 王嬤嬤一把年纪,老泪纵横。 在王府这么多年,王爷和贤妃娘娘对她甚好。 就在昨夜听到王爷的噩耗时,她也是心如死灰,悲痛欲绝。 还好王爷娶了个財神爷,幸运星,王府才能时来运转,扬眉吐气。 她叫人带来一件流霞金绣的华丽袄裙,这可是她从百合布庄精心挑的上等布料做的衣衫。 “王妃娘娘,奴才给您更衣。” 苏知之一看丫鬟们端著的珍珠吊坠,玛瑙手串,白玉簪子。金冠玉釵……样样都看著价值不菲。 “王妃娘娘,这些珠宝首饰都是贤妃娘娘留给锦王妃的。” 难怪,青竹告诉她,王嬤嬤没有动她带来的金子。这么贵的东西,王嬤嬤就是攒一辈子的银子也攒不了一只簪子。 王府这么困难,王嬤嬤都没有想过变卖这些物品,真是忠心。 “不过,这些珠宝可是前八位王妃佩戴过的?” 苏知之虽不信鬼神,但还是忌讳这些冤魂带过的东西。 “回王妃娘娘,老奴敢对天发誓,这些珠宝绝对没有给任何人佩戴过。这些都是贤妃娘娘准备著给为她生了孙辈的王妃准备的,可之前王妃都……贤妃娘娘也......” 王嬤嬤红著眼睛摇著头,嘆著气,不敢说下去。 苏知之释然,王嬤嬤是真的对她不一样。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还將这些贵重之物给自己。 不过,苏知之感到些许痛心,锦王的生母贤妃娘娘也真是命不好,还没有见到儿媳妇就驾鹤西游呢? 苏知之温言道:“王嬤嬤,以后王府的吃穿用度除了用朝廷给的银子外,其余的都可以从我带来的金子里支出,还有,十两金子以下的支出无需向我报告,王嬤嬤可自行定夺。” 十两金子?那可是差不多一百两银子? 用一百两银子自己说了算? 王嬤嬤惊讶的眼神里透著不可思议。 “老奴谢过王妃娘娘。” 等等。 就在王嬤嬤正准备给她更衣的时候,她从这锦绣衣衫上闻到一股特別的香味。 是曼陀罗? 竟然用曼陀罗的毒液在衣服上做手脚? 这凶手算是遇见行家了。 苏知之敛眉沉思,“王嬤嬤,这金丝袄裙是哪里来的?” “百合布庄啊,京城名门家有喜事都是在这布庄做的衣衫,这布庄名字也好,预示著百年好合,和和美美之意。” 苏知之凝视著裙上的金丝线,蹙了蹙眉头。 將毒液染上金丝,穿著此衣衫之人便会皮肤红肿溃烂,不出一个月,就会暴毙身亡。 她苏知之再狠,也不会用这么阴险的毒。 她给玄林塔李嬤嬤的衣服上动手脚,也只是用的一些无关性命的毒药,连续服用她的解药三个月后变会痊癒。 这凶手到底是谁? “王嬤嬤,之前的八位王妃可都是在百合布庄做的衣裙?” 王嬤嬤点点头,並没有觉察到有任何不对,“回王妃娘娘,正是。华阳公主的衣裙也都是在这布庄买的。” 华阳公主? 八位王妃穿戴了就离奇身亡,偏偏这华阳公主就没事? 此事太过蹊蹺,苏知之一时不能分辨。 她能確定的是,之前八位王妃的死和这金丝衣裙有直接关係。 “青竹,戴上手套,將这金丝袄裙放好,切记,不可直接接触,以免伤到自己。” “是,王妃。”青竹从黄梨木牡丹纹的箱子里取出一双布手套,小心翼翼地將金丝袄裙放进匣子里。 “百合布庄的掌柜是谁?” 王嬤嬤实在是不解,这好端端的衣服怎么会伤人呢? “回王妃娘娘,这布庄掌柜姓葛,具体叫什么名字老奴不知道,但华阳公主和掌柜很熟,听说这掌柜弃军从商前是景將军的旧部。” 又是华阳公主? 苏知之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这个单纯的野猫难道將自己偽装得很好? “苏知之,你这个假千金,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簫哥哥陪了你一夜的?” 华阳公主清晨起来,早膳都还未用,就来昭明殿兴师问罪。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公主殿下,一大早就发火,对肝可不好哦。”苏知之端起一碗银耳汤悠閒自在地品味著。 这只野猫又来张牙舞爪,苏知之觉得可笑。 “喝什么喝。”华阳公主一挥袖將汤碗掀翻在地。 破碎成渣的玉碗可是值一两银子。 真是不识好歹。 “华阳公主,我这碗谁招你惹你了,你要让它粉身碎骨?” “我今日要让你粉身碎骨不可,簫哥哥的新婚之夜只能是属於我的!” 边说猫爪子就开始要扑向苏知之。 苏知之一个闪躲,华阳公主踉蹌倒地。 “你们都在干什么?” 华阳公主一看救星来了,立马哭了脸。 “簫哥哥,你看王妃,她竟然推我,呜呜呜......” 第16章 卖金棺材了 “明明是你先打我家王妃娘娘,娘娘躲开你才摔倒的。” 青竹不顾礼节,抢先回答。 “你家主子是哑巴吗?要你一个贱婢开口。”华阳公主委屈巴巴,抬眸含泪。 “簫哥哥,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做主。” 之前八位王妃的新婚之夜都被她给搅和了,簫哥哥可是连手指头都没有碰她们一下。 这下这个苏知之竟然將自己推倒在地,看簫哥哥怎么收拾她。 华阳公主得意地勾了勾唇角,斜眼看向苏知之。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锦王转身,漆黑的眸子像是被冰雪浸透过,清澈明亮。 苏知之直视著这双眸子,“是啊,这盛满银耳粥的碗是我自己打碎的,让我吃了个寂寞,这公主殿下也是我使用內力推倒的,这隔空打人的本事我也不知为何今儿竟然莫名其妙学会了。” 这话听著,王嬤嬤和青竹都忍不住抿嘴偷笑。 这哪里是承认错误,分明是诉说自己的委屈。 “是吗?本王的华阳公主可是你们能欺负的!” 锦王向前移了一步,抬起手。 看这架势,锦王是要打她耳光子。 这王爷也和她的瞎子哥哥们没有任何区別。 都是一群猪脑子。 苏知之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在她准备要躲开的时候。 这只强有力的手却掠过了她的脸。 这王爷竟然不是想掌摑她。 锦王將华阳公主扶了起来,淡然说道:“我的好妹妹,以后栽赃嫁祸找一个好点的理由。” 华阳公主听著这话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之前同样的招数用在之前的八位王妃上面,都管用,怎么用在这苏知之的身上,不仅没有用,还被反噬了。 “簫哥哥,这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华阳公主泪水泛滥成灾。 这是她二十年来最委屈的一天。 簫哥哥竟然相信这个疯女人。 华阳公主带著婢女翠鸟气鼓鼓地离开了。 这魏顾簫竟然不是瞎子,还有点脑子。 锦王面色严峻。 “你们都退下吧。” “昨夜,王爷睡得可好?” “这可比在军营的帐篷里睡得舒服多了。” 苏知之一想到昨夜的呼嚕声,瞬间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幼稚。 “苏知之,本王有一事相求。” 锦王目光诚恳,脸颊竟有些微红。 “说来听听。” 苏知之对著菱铜镜瞧了一眼。 还好,疤痕还在。 昨夜苏知之还没有机会巩固巩固一下她的疤痕印记。 “本王......求你借一万两金子。” 声音微弱,一点武將的风范都没有。 苏知之宛然一笑。 这锦王借金子想必是为了偿还阁主的救命之恩。 可她苏知之不就是永明阁阁主吗? 借我的金子拿来还给我?苏知之想想就觉得很滑稽。 “没问题。” 三个字乾脆利落。 “这可是一万两金子,王妃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呢?” 锦王再不知道柴米油盐,也知道这些金子都可以养一支军队了。 苏知之又不是傻子,这个金子不过是左手倒右手,最后还是归自己。 又不亏。 “不过,王爷得答应我两件事。” 锦王脸色微沉。 就说这女人答应得这么干脆,原来另有玄机。 “你说!” 苏知之取下贤妃娘娘留给她的白玉簪子,淡淡地说道:“第一,將太子送你的金棺材送给我,我得將它换成一堆的簪子。” 锦王大惊,这世上还有人想要棺材当做礼物的? “第二,还请锦王出面,我要收购百合布庄。” 收购布庄? “此话何意?” 苏知之重新戴上簪子,抚了抚秀髮。 “就是我苏知之要成为百合布庄的掌柜。让我出多少银子给原来的葛掌柜都行,但这新掌柜必须是我。” 锦王眉心紧蹙。 出银子让一个布庄换掌柜。 对他这个王爷来说並不算一件大事。 “本王都答应你了。” “谢王爷。”苏知之甜甜一笑。 “我这就让人去给您准备一万两金子。” “准备?王府不是有现成的吗?”锦王惊嘆道。 “我苏知之带到王府的金子肯定不能拿来借给你啊,这是给王府过度的。你放心不出一年,我会让王府的这些金子翻个倍。” 锦王瞪大双眼,摇了摇头,他这真的是娶了一个財神爷啊。 不过这个处处被排挤的假千金哪里来的这么多金子? 就算是国公府怕也一次拿不出这么多金子啊?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锦王暗下决心,一定得派人好好查一查这个女子的底细。 他可不允许自己的王妃是一个坑蒙拐骗的人。 “不过,我这个债主可否问一下王爷拿著一万两金子是用来......” 苏知之明知故问。 “用来偿命。” 锦王留下这四个字,便吩咐手下一同离开了昭明殿。 苏知之也跟著走出了大殿。 她叫住了正在吩咐下人收拾屋子的王嬤嬤。 “王嬤嬤,你去叫上几个家丁,將太子送的金棺材搬到王府大门外来。还有,取一大鼓和木锤来。” 王嬤嬤先是震惊,而后便赶紧按照王妃的指示叫来几个壮硕的家丁去抬棺材。 换做以前,王嬤嬤肯定是要问个究竟。 但经歷了王爷的起死回生和巧妙抓凶手的事情后,王嬤嬤对这个王妃言听计从,深信不疑。 锦王府本就处在景阳大街繁华之地。 一副棺材堂而皇之地摆在王府大门口。 加之苏知之叫人落锤敲鼓,大声吆喝。 “过来瞧瞧,大家都快来瞧瞧。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金棺材开卖了!” 卖棺材? 还是卖金棺材。 来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 苏知之见围拢的人群越来越多。 便叫人停止吆喝。 她踩到一把高凳上,激动万分。 “诸位先安静下来。下面由我来向大家讲一讲这金棺材的来歷。” 苏知之故作神秘,看这架势比德善楼的说书先生都更有看头。 “相传这锦王府的王爷驍勇善战,所向无敌,將南疆敌军打得满地找牙,如今的戍京城能如此繁华,那可是锦王爷和他的將士们用鲜血换来的。可天公不作美,天妒英才啊。” 苏知之抹了抹脸上的一行清泪,继续讲述。 “谁知这王府竟然有一侍卫被敌军收买,毒害了王爷。就在昨天,夜黑风高的晚上,王爷的尸体就躺在这金棺材里面,谁料,烛火忽地被风熄灭,灵堂妖风四起,在眾人的恐慌中,锦王爷竟然站了起来,还找到了凶手,我们的战神王爷也復活了。你们就说神不神奇,厉不厉害?” 第17章 小侯爷出价一万两 苏知之的话让在场的人感动不已,情绪一下激动了起来。 “王爷活过来了,真神奇!真厉害!” “真神奇!真厉害!” 虽说戍京百姓都不愿意將自己的女儿嫁给恶魔锦王,但锦王的战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苏知之眼看时机成熟,便更大声地说道:“要是没有这纯金做成的棺材,王爷如何能復活,我大魏如何能重获战神?” 在场所有人议论纷纷。 “听说这金棺材是太子送的。” “都以为太子和锦王不和,要害锦王,原来是救了锦王啊。” “这哪里是棺材,明明就是金菩萨啊。” 苏知之扯开嗓门,用尽力气大喊。 “今日,这个几十斤的金棺材不要一千两,不要五百两,只要一百九十九两银子。” 话音刚落,在场许多人都叫道:“我要!我要!” 苏知之见状,立马让大家安静下来。 “既然大家都想要,那就价高者得,起价一百九十九两银子。” “我出三百两。” “我出五百两。” “我出一千两。” 苏知之和王府的下人没有想到这个人人忌讳的金棺材竟然能有人喊出一千两。 本就做珠宝买卖的黄掌柜不服输,“我出三千两银子。” 这棺材一看就是纯金的,三千两银子根本不会亏本。 这时候小立子静静地跟隨在锦王的身后。 这个惊人之举著实把他也嚇了一跳。 王爷大病初癒,受不了此般惊嚇。 小立子双手抱拳,像锦王请示,“属下这就去劝王妃娘娘。” “无妨。” 锦王脸色阴沉。 他也想看一看这个女人又有什么把戏。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隨著眾人的呼喊声越来越大。 一个金冠束髮,身系朱红白玉腰带的男子走进人群。 他停顿了几秒后,开口道:“本公子出价一万两!” “什么?” “一万两?” 苏知之也没有想到这棺材能拍出这么高的价钱。 她喊道:“一万两一次。” “一万两次。” “一万两三次。” 苏知之大锤一敲,鼓声响起。 “一万两,成交!恭喜这位面白如玉的贵公子!” 锦王脸色更加难看。 这女人竟然当著本王的面夸其它男子。 成何体统! 他脚步轻快,怒甩锦袍。 小立子在后面根本追不上主子的步伐。 沉浸在大赚一笔的欣喜中的苏知之,根本没有注意到一双眼睛在身后怒视著她。 “王爷!”王嬤嬤和青竹赶忙行礼。 苏知之这才转过身,尷尬一笑。 “王爷,你来了。” 锦王一出面。 眾人高呼。 “战神威武!战神威武!” 锦王起死回生,命不该绝,这可是大魏国的福音啊。 “你是谁?一万两买这棺材。”锦王手指著这位玉面书生。 “在下安平侯府晋章赫。” 安平侯府晋章赫? 苏知之好像听苏知之说过。 这个小侯爷向来出手阔绰,喜欢收集奇珍异宝。 这个棺材怕也是被这小侯爷当做个奇怪的宝贝了。 锦王不屑地冷笑一声。 原来是这个一打仗就当缩头乌龟,一到殿前就拍马屁的安平侯的小公子。 这个安平侯的银子全是不义之財。 “你这银子,我锦王府不要也罢。” 什么不要也罢。 苏知之连忙阻止。 “谁跟银子过不去啊,王爷別忘了,这棺材可是送给我的,你可不要食言。” 棺材確实是他送出去的,锦王自知不在理,便抿嘴不语。 王嬤嬤激动万分,手有些颤抖。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额上的皱纹透出了一丝沧桑。“王妃娘娘,你真是菩萨在世啊,王府有了你才有了莫大的福分。” 这个棺材正不知如何处置,要是按照王爷的指令,送回太子府,这不是明摆著和太子作对吗? 王嬤嬤虽不是朝廷中人,也知道太子爷是一个惹不起的主。 她也无法承受再面临一次锦王濒死的痛苦了。 王妃娘娘不过来王府两日,竟然带来了一万两金子和一万两银子。 王嬤嬤毫不吝嗇地在王爷面前大夸特夸著王妃娘娘。 待人群慢慢散去。 锦王戏謔道:“小侯爷出手真是阔绰啊。” 他的嘴角勾了勾,看起来很不自然。 “王爷乃我大魏国的战神,在下死后能用王爷用过的棺材,是我的福气。” 苏知之不自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小侯爷。 温润如玉,气质不凡。 但这锦王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小侯爷。 苏知之忽而一笑,“小侯爷有眼光,这棺材绝对是戍京城独一无二的珍品。” “不过……”苏知之顿了顿。 “这位小娘子但讲无妨。”小侯爷笑若夏。 “要是这棺材被商贾之家买去倒也无妨,毕竟无关朝政。但侯爷买去,你不怕惹得太子不高兴吗?这眼下,皇室宗亲和群臣可是都向著太子爷,你买这棺材不是明摆著得罪太子吗?” 苏知之语出惊人。 小立子在一旁捏了一把汗。 太子和锦王本就不和,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王妃娘娘竟然当著外人的面直言不讳,这也太……实诚了吧。 “哈哈。”声音清脆悦耳。 小侯爷对眼前这个脸上有疤痕的女子来了兴致。 “世人皆向著太子,但在下的心从来就向著那个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战神。” 锦王的脸上就差写上不屑二字了。 一个战场上的逃兵,说什么保家卫国? 小侯爷只身走到锦王跟前,躬身行礼,“在下不才,王爷大婚,送的薄礼不足表达心意。今日有缘再遇,实属三生有幸。” 他转过头向苏知之行礼,“王妃娘娘在婚宴上慷慨陈词,款待將士,真是巾幗不让鬚眉,让人佩服。” 婚宴上? 这小侯爷竟然来参加了她和王爷的大婚仪式。 太子都没来参加的婚宴,满城文武人人避嫌,都不敢前来赴宴,生怕得罪了当朝太子。 这个小侯爷还真是不一样。 苏知之浅笑盈盈,“小侯爷过奖了。” 锦王见二人相互寒暄,自己倒像个外人一样站在一旁。 他脸色阴沉许久。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吧。” 他让人將金棺材送至安平侯府。 他本打算將棺材还回太子府的,但这小侯爷既然不忌讳,给他也无妨。 此时苏知之新婚之夜给她说的话犹如耳旁。 也许一万两银子真的是他锦王府需要的吧。 “锦王爷,既然棺材已买,在下即刻便吩咐下人將一万两银子送至王府。王爷公务繁忙,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第18章 本阁主送你一幅画 小侯爷一走,空气中莫名地瀰漫著一股酸涩的味道。 苏知之见气氛尷尬,拿著木槌就准备带著青竹准备离开。 “王妃且慢。” 雪地上刚好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锦王迈步上前,“同我去一个地方。” 天空雪飞舞。 苏知之朱红披风上白雪点点。 “去什么地方?我不一定有功夫去。”苏知之佇立在清冷的空气中,口中吐出一层白雾。 “本王让你去,不需要你的同意。” 锦王不给苏知之拒绝的机会,撂下这句话便匆匆上了马车。 望著锦王离去的高大的背影。 苏知之微怔,极不情愿地跟在后面。 “去就去,老娘还怕你吃了我不行。”她一边嘀咕著一边用力地踩著雪地。 这时,小立子急促上前,轻声道:“王妃娘娘,王爷是要去永明阁见阁主。阁主对王爷很重要,娘娘去了千万不要惹怒了阁主。” “我家主子温柔贤淑,怎么会惹怒什么?”青竹跟在身后,用胳膊肘挤了挤小立子。 小立子不服气。 王爷的命是阁主割血相救的。 得罪谁都不可以得罪阁主。 青竹像紧紧地揣著小主送给她的暖炉,朝著小立子傲娇地哼了一声。 小主端庄美丽,嫁给王爷,那可是王爷前世修来的福分。 她满心欢喜地扶著小主登上了马车。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以后王爷和小主必定会如胶似漆,和和美美,其乐无穷。 她见小主安然上马车后,才缓缓走到了马车后面,向著比她高一个头的小立子做了个鬼脸。 谁敢说她小主半句不是,她才不会给那人好脸色看的。 马车內,笼罩著一股静謐而尷尬的气氛。 苏知之端坐在锦王的对面,扫了一眼身穿玄色锦袍的王爷。 魏顾簫眼眸深邃如黑洞,眉间紧锁若沟壑。 真不是什么面善的长相。 她朱唇轻启,声音柔和。 “王爷可是要带臣妾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锦王不语。 他掀起车帘,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 戍京城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四海八荒的人都匯集到此,或经商或求学。 若是没有永明阁阁主的割血相救,自己如何能看到眼下的繁华景色。 “王爷?” 锦王平日里最不喜女人的念念叨叨。 “本王可没叫你开口!” 苏知之早就该料到这个王爷之前的温柔只是因为她借了一万两金子给他而已。 没有用的时候就隨意丟弃,真是这些男人的惯用伎俩。 对救命恩人如此不敬,苏知之嘴角浮过一丝不屑。 “你以为我愿意与你说话不成,只不过见王爷的香囊掉了,好心提醒而已。” 一提到香囊,锦王心口一紧,袖口的金丝祥云隨之摇晃。 他神色慌张,低头摸了摸腰间,心乱如麻。 苏知之俯身捡起在锦王的靴旁的香囊。 “是这个吧?” 香囊的顏色已经显得陈旧,银丝织成的五瓣梨,微微的梨香扑鼻而来。 这梨的形状怎么和自己手腕处遇水就浮现的梨一模一样。 没等苏知之缓过神,香囊就被锦王一把夺过。 “谁准许你碰本王的东西。” “本……”阁主两个字还是被苏知之吞了下去。 她不愿这么快就曝光自己救世观世音的美好形象。 若是王爷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会怀疑她嫁到王府的动机。那么她的权力,她救人的目標不都会受阻碍? 说不好自己利用不成,还反倒被这个恶魔王爷利用了去。 既然回自己的地盘,苏知之得想个万全之计才能隱藏好自己的身份。 她在上马车前已经让隱藏在王府的永明阁的弟子通知方悔做好准备了。 如今就等著请君入瓮了。 让你这个冰块脸不尊重本阁主。 也就怪不得老娘心狠了。 苏知之抿了抿嘴,掀开另一侧的车帘欣赏起窗外的风景。 马车缓缓而行,不过一会儿马夫就勒紧了韁绳。 “王爷,永明阁到了。” 小立子稟报导。 苏知之听罢,先行跳下了马车,看也没有看他锦王一眼。 锦王手中紧紧握著香囊,怕一不小心又掉落在地。 他双眉紧蹙,目光冰冷。 这个女人又不按常理出牌,竟然一言不发,独自跳下了马车。 他嫌弃地摇了摇头。 这女人浑身上下哪有一点王妃的样子。 方悔等待多时,他知道阁主不想早早就曝光了自己的身份。 於是他迈步向前,假装不认识苏知之。 直接向锦王拱手行礼。 “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锦王摆了摆手,眸子里透出几丝疑惑。 “你家阁主呢?” “阁主不知王爷要来,去五毒山上摘草药了。” 阁主亲自摘草药?还是去五毒山? 锦王眸色深沉,“无妨,阁主什么时候回来,本王就等多久。” 方悔微微福身行礼,向锦王递上一副画卷。 “王爷,我家阁主有令,只准许王爷一人进入阁內,其余人等只能在阁外恭候。此画乃是阁主嘱託在下交予王爷的,说是王爷看了,便会知晓她的深意。” 苏知之一旁佯装出焦急的模样,“你这老头儿,难道我堂堂王妃也不能入內吗?” 方悔轻轻地摇了摇头。 锦王的眼神如同凌厉的寒风,“阁主所言便是阁主的旨意,照办便是。” 他看都没有看苏知之一眼,便急匆匆走进了阁中。 方悔领著锦王来到了阁主居住的清心堂,四周的翠竹高耸入云,就像一片翠绿的海洋。 锦王坐在软塌上,缓缓地展开那幅画卷。 画里面的內容更让他感到好奇,画中仅有一个敞开的鸟笼,和一只孤零零的鸟儿。 这究竟是何意? 一炷香的时间悄然流逝。 此时,方悔才姍姍来迟地稟报:“王爷,我家阁主回来了。” 紧接著,戴著面具的苏知之一身白色锦袍,款款而来。 她的声音仿佛清冷的泉水。 “锦王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锦王凝视著眼前戴著面具的人,觉得身形似曾相识,但也没有多想,沉声道:“本王携家眷特意前来,是为了感谢阁主的救命之恩。一万两金子,本王已派人送到永明阁了。” 苏知之不动声色,缓慢说道:“这是你家王妃平素积德行善所得的福报,无需谢我。” 锦王不禁一怔。 为何事事都有苏知之的身影? 阁主捨生忘死相救,竟然是为了这个疯女人? 第19章 让我还金子? 他顿感胸口烦闷,仿佛苏知之又在他耳畔喋喋不休。 “此女?广行善事?她像吗?” 苏知之轻声一笑,笑声透过面具传出,带著一丝空灵:“王爷可曾看见了我赠予你的画卷?” “看是看了,本王却不明阁主的深意。” 苏知之严肃地说道:“这笼是什么?这鸟又是什么?王爷日后自会知晓。但请王爷切莫成为那关上笼子之人。” “本阁主还需处理今日採摘的草药,就不留王爷用膳了。” 说完,苏知之转身离去,走得坚定而决绝。 没过多久,苏知之就看见锦王脚步沉重地从永明阁走了出来。 “王爷,臣妾就真的不需要进去了吗?“苏知之快步迎上前去,半点也看不出心虚之色。 方悔则小心翼翼地跟隨著锦王的步伐走在后面,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苏知之的身上,心中暗自嘀咕著,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有没有说错话。 若是不小心惹得阁主不高兴,那可就不好了。 苏知之注意到方悔投来的视线,转过头对著他嫣然一笑,“方先生,今日有劳您费心了。“ 方悔听后急忙连连摆手,回道:”王妃切莫如此客气,以后可要常常过来啊。“ 话音刚落,苏知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真是不能对这个方老头太温柔了。 “苏先生,你方才说了什么?“锦王停下脚步,转过身,眉头微皱。 方悔心里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低下头,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不不……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在下想说的是,以后欢迎王爷携同王妃一同常来。“ 锦王整个人都懵住了。这永明阁的阁主根本不允许苏知之踏入阁內半步还说什么常来? 今日前来,他本是抱著满满的诚意想要好好感谢阁主的救命之恩,可这阁主却只是草草地应付了几句便把他打发走了。 本王在这阁主心中难倒还不如这个疯女人吗? 锦王紧紧地握著手中那幅画卷,手指微微泛白。 他一脸怒气得走到了苏知之的身前停下脚步,朝著前方大声喊道:“回王府!” 冷冷冰冰的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久久不散。 听到这话,苏知之心头不禁一震。 这也未免太小孩脾气了吧? 在这永明阁的清心堂里,她始终小心翼翼,不敢跟锦王多讲一句话。 锦王多疑,稍有不慎恐怕就会被他察觉出异样。 苏知之暗自得意,还好自己演技超一流,骗过了这个笨蛋魏顾簫。 马车上,锦王脸色深沉。 苏知之一个人望著窗外,没说一个字。 梨香味愈发浓烈。 气氛也跌至冰点。 锦王看著喜怒无常,苏知之不敢多言语。 她还等著好好当这个王妃。 找准机遇,救玄林塔的姑娘们。 当马车快到锦王府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让你家王妃出来!” “今日王妃不出来,我们绝不离开!” 窗帘掀起,苏知之发现石狮子旁边站著的几个人竟然是她的三个兄长和苏晚晚。 当马车停住,苏知之跳下了马车。 她没有著急去招呼。 而是不动声色地观察著。 锦王见到王府门口的不速之客,眉头紧锁。 平日里,他最见不得这些穿的衣冠楚楚的公子小姐们在他府门口晃悠。 “小立子,快叫人把这些人赶走!” 苏晚晚回头,锦王的俊美之姿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是谁?” 小立子叫来十几个侍卫將面前的几个人团团围住。 “连我家王爷都不认识,你们眼瞎吗?” “王爷?” 苏晚晚定睛一瞧,这就是陛下赐给她的夫君?这模样比她那长得平平无奇的太子是要好看上百倍啊。 苏知之这是什么运气,王爷不仅没死,还长的貌若潘安,丰神俊朗。 而这一切,本应该是属於她的。 苏晚晚转过身,发现苏知之竟然一直在身后,嘴角浮起一丝看不起她的笑容。 “苏知之,你竟然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苏晚晚的语气里是愤怒,甚至有些嫉妒。 “不然姐姐觉得我应该躺在棺材里见你吗?” 三哥苏文不想像一个裹脚女人一样转弯抹角,直接问道:“苏知之,將我国公府给你治病的一千两金子还给我们!” 苏文的话让锦王停下了脚步。 这个財大气粗的女人之前为自己看病的钱都没有,怎么会有这么多金子借给他还债? 他不情愿地转过头,悄然佇立在一旁,准备看一下热闹。 青竹本就对国公府对自己小主做的一切极其不满,便衝上前解释,“二公子,这本就是王爷给我家小姐的聘礼,剩下的也是我家小姐的嫁妆,小姐出嫁的时候可是一文钱都没有从国公府带走?” 一文钱都没有带走? 那这两万两金子是从何而来? 锦王满脸疑云。 王嬤嬤才料理完內务,听说王妃回来了,赶紧出府来迎接,如今王妃遭受欺负,那就是她这个老嬤子受欺负。 她挽起袖子,大步上前,双手往苏文的胸膛处猛的一推。 苏文直接向后退了几步,差点踉蹌倒地。 “你这个糟婆子,竟敢推本公子,真是跟什么主子成什么样子。”苏文本准备一巴掌扇去。 苏知之反应迅速,牢牢地抓住了苏文的手腕。 “三哥,你今日未免也太失態了。” “我......” 王嬤嬤只恨刚才自己的力度太小了些,就应该將这个对王妃不敬的人高高地抬起来,再狠狠地將他摔倒在地。 “这个公子,我家王妃娘娘来我王府,国公府可是什么都没有送,全是些空箱子,假把式,说出去,你们国公府丟不丟人?竟然还让我家娘娘还什么钱?” 王嬤嬤咬牙切齿,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厚顏无耻的人。 苏折步伐缓和,走到苏文和苏知之的中间,温声道:“知之妹妹,不是我们有意为难你,而是你拿了一万两金子给王府,而我国公府却因为救你了一千两金子,如今也是过得很拮据啊。” 拮据?苏知之抬头扫视了一圈,她將目光落在苏晚晚的身上。 “二哥,你也真的说得出口,我看晚晚姐姐这一身的珠光宝翠都不止一千两银子吧?” 第20章 真的是他的白月光吗? 苏晚晚一听,羞得脸就红了,她摸摸了头上的金簪子。 光是这簪子可不止一千两银子。 苏文不愿多费口舌,“苏知之,你就说,这一千两金子你是还还是不还?你王府里可是有一万两金子。” “不给!” 两个字乾脆利落。 苏知之走到一直一言不发的苏横面前,“大哥也觉得我该给吗?” 苏横本来就不打算跟著来要债的,只是苏晚晚在他面前一哭,他就心软了,就算是阴曹地府他也要试一试。 他犹豫著点了点头。 “妹妹既然不缺这个钱,要不就......” 苏知之抬眸,苏横脸上的態度已经很明確了,今日若是不给,这个国公府里的唯一对她还有怜悯之心的大哥怕是也会对她反目为仇吧。 “虽说我出嫁之日,已经写了断绝书,自此本就和国公府毫无瓜葛。但国公府有困难,我作为国公府被拋弃的女儿也不能袖手旁观。” 苏知之顿了顿,面露难色。 “可......可......” 苏知之当即大哭,演技大爆发。 “可我这些金子也是借的啊。”她从袖口里掏出借据。 “这都是我从永安钱庄以我的性命借的啊。我要是还不上,我將用我所有的血来偿还。” 苏晚晚轻蔑一笑,“用你血来换,你的血这么值钱吗?怕不是用你的身子还偿还吧?” “啪!”一声。 苏知之紧握的拳头鬆开,手心却开始微微出汗。 扇苏晚晚一巴掌的竟然不是自己。 而是王嬤嬤! 王嬤嬤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竟然抢在她的前头,打了苏晚晚! 五个巴掌印在苏晚晚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可笑至极。 在苏晚晚和三个哥哥彻底暴怒之前,苏知之上前护住了王嬤嬤。 “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別和一个嬤嬤斗气。” 苏晚晚勃然大怒,“苏知之!我就说你怀恨在心,竟然指使这个老婆子打我!爹娘都不可能打我!” 三个哥哥围在苏晚晚的身边,关切的眼神里满是疼惜。 “苏知之,你別以为当上了王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谁说本王的王妃不可以为所欲为的?” 王嬤嬤是锦王的奶嬤嬤,锦王不允许任何人伤她。 苏知之毕竟是和他拜过堂的娘子,更不允许任何人詆毁她。 就在苏晚晚正准备抬手还给王嬤嬤一个巴掌时,她的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控制住了。 苏晚晚愤然转身,这副俊朗的面庞让她心头一紧,像是被人猛撞了一下。 这王爷虽说被夺了权,但毕竟身份尊贵,她不敢不敬。 苏晚晚藏起脸上的怒气,宛然一笑。 “王爷,你把人家弄疼了。” 锦王微微鬆手,这娇滴滴的声音听著让人浑身不自在。 他皱起眉头,没想到这苏国公的真千金还会几招勾人的招数。 真是失了大家闺秀的顏面。 可当他目光不经意扫过苏晚晚的手腕时,眼眸中突然散发出既震惊又欣喜的光芒,一时间像是失了魂魄,没了知觉。 他声音嘶哑:“你这手腕上的印记是什么?” 苏晚晚被这笼罩在周围的沉鬱气氛嚇的赶紧收回了手。 上次这个刺客就是凭这印记断定她是杀人凶手,她也分不清楚锦王的意思。 她將手腕从进袖口里。 “这是我自小就有的印记,我娘说这的印记说明女子天生丽质,自有福气。” 锦王急不可耐地追问,“苏大小姐小时候可曾去过平山?” 之前在墨家山庄她的养母墨夫人曾经带她出门游歷,去过平山,那里曾经还有墨家山庄的產业。 苏晚晚点点头。 “小女在十岁左右隨养母去过平山。” “你可曾送过一个梨香囊给过別人。” 苏晚晚不记得什么梨香囊。 但看著锦王一脸焦灼的神情,她猜想这个香囊一定对他很重要。 苏晚晚试探性地点了点头。 十岁? 去过平山? 瓣印记? 送过香囊? 全部都对得上! 锦王內心汹涌,心跳加速。 等了这么久,找了这么久。 他终於找到了。 他目光忽然变得柔和,看向苏晚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无价之宝。 苏知之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了。 三位兄长,曾经的爹娘都是用这种眼神看苏晚晚的。 此刻,锦王的眼神里还多了一份依恋和不舍。 她第一次见到锦王对她人露出这样的眼神。 柔和的没有任何锋芒。 平山? 谁还没去过呢? 苏知之心想她小时候还不是去过,还从水里面救过人呢。 苏知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这一碰水就会出现梨印记的手腕。 正是因为这个印记,爹娘才误以为她是真千金。 真千金出生的时候手腕上就有桃印记。 而苏知之的印记是一朵梨,还要湿水才能浮现出来。 但苏夫人和接生的嬤嬤都以为是自己没有看清楚这个印记的模样。 直到五年前。 苏晚晚生活的墨家山庄衰败,弟子全部解散,墨夫人不忍心继续骗墨晚晚,於是將一切告诉了如今的苏晚晚。 还亲自带著她到了苏国公认亲。 墨夫人带著能证明身份的苏家祖传玉佩和苏晚晚手腕上的五瓣桃印记到了苏国公府。 苏晚晚有著和苏夫人七八分相似的模样,还有玉佩和桃印记。 直接坐实了苏知之假千金的身份。 苏国公夫妇和几位兄长认为苏知之是墨家山庄派来故意报復他们苏家的。 无论墨夫人如何解释此事与苏知之无关,但苏家上下都不相信。 苏知之就是一个夺走真千金人生的盗贼。 一个墨家派来的奸细。 一个流著低贱血液的奴才。 苏知之无意抢谁的人生,更无意要害任何人。 但苏晚晚还是对前世的苏知之下了毒手。 苏知之冷笑一声。 “王爷也觉得姐姐人美心善,对不对?我家晚晚姐姐可是戍京第一美女了。刚刚折辱臣妾的话肯定是被坏人蛊惑才说错话的,平日里,姐姐可是仙女下凡,神仙转世。” 苏知之的彩虹屁一个接著一个放。 反正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还不將欠晚晚的金子还回去?” 苏知之抬眸。 这话竟然是从魏顾簫的口中说出来的。 苏晚晚刚刚还用言语羞辱自己,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锦王也成苏晚晚的护使者呢? “这是我的陪嫁和嫁妆,我为何要还?” 锦王见劝不动苏知之,隨即转头吩咐,“王嬤嬤,將一千两金子取来给晚晚姑娘。” “这......老奴不敢做主......” 苏知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这魏顾簫到底是著了什么魔? 苏晚晚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可她苏知之也不是吃素的。 她可是能屈能伸,演技一流的苏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