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我成了太子李亨》 第1章 穿越,他成了大唐最窝囊的太子 李若愚猛地惊醒,只觉天旋地转。 他慢慢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在一辆豪华的马车上,马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顛簸得非常厉害。 咚咚咚的马蹄声和吱呀吱呀的车轴声交织在一起,吵得他头痛欲裂。 “这是哪儿?”他揉著脑袋,脑子里还残留著不久前在食堂里被项目经理当眾臭骂的画面。 就因为材料算量出了点偏差,脾气火爆的项目经理便当眾呵斥了他,並威胁他:“这样的错误再犯一次,你就自己捲铺盖走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挨骂了,每周他都要低头挨训好几次。 更糟的是,项目经理的老婆掌管综合部,也隔三差五找他的麻烦。见项目经理夫妇都不待见他,项目部的同事也见风使舵,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时不时地揶揄他几句。 来自偏远农村,没有关係,没人提携,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因为不会来事,不会溜须拍马,只认死理,堂堂头部985高校毕业的他,活到二十八岁,在工地上摸爬滚打六年,还是一个在最底层吃灰的小技术员。 憋屈,比三伏天里裹大被还憋屈! 每次被骂后,他都自我安慰:“再忍忍,等我爬上去了,一定要將照单奉还!”然后气呼呼地回宿舍蒙头大睡。 “殿下,您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李若愚这才注意到马车里还有个女人,她身著华丽的唐装,面容姣好却透著疲惫,挺著大肚子,眼中满是关切。 殿下?李若愚疑惑地扫视一圈,马车上並无第三人。难道自己是殿下?確定这不是在做梦? 他试著掐了自己一下,疼。 他看向身边那把乌鞘唐横刀,很熟悉的样式。 除此之外,一切都无比陌生。就连身边这个女人,他也从未见过。 “这是哪里?”他问道。 “殿下,刚刚太监来报,方才已经过了兴平县城,前面还有二十多里就是马嵬驛。”女人回答。 马嵬驛?李若愚心头一震,他记得那是杨贵妃香消玉殞的地方。对於唐朝的这段歷史,他太熟悉不过了。 马车、唐装、太监、马嵬驛,这些信息衝击著他的大脑,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只是蒙头睡了一觉,竟然魂穿了! 唐玄宗天宝十五年六月十四日,公元756年7月15日,现代工地男李若愚穿越成了唐朝太子李亨。 此时,安史之乱爆发已有半年,安禄山叛军如洪水猛兽,一路攻城略地、烧杀抢掠,官绅纷纷投降,百姓苦不堪言,易子而食,赤地千里。 洛阳失陷后,猛將高仙芝和封常清在潼关蒙冤被杀,大唐的战线一退再退。 中风的老將哥舒翰被唐玄宗一连十二道圣旨所逼,率领二十万新兵出关决战,却在灵宝西原被崔乾佑的两万精兵打得落流水,最后兵败自杀。 潼关失守后,唐玄宗在朝会上宣称要御驾亲征。当天晚上,他就带著京城中的部分皇子皇孙以及、杨国忠、韦见素、魏方进等少数官员,在陈玄礼率领的左龙武卫护卫下,悄悄从北內延秋门出城,逃往四川。 这是他们匆匆外逃的第二天。 李若愚努力融合著大脑里太子李亨的记忆,適应这具四十五岁的身躯。 在古代,四十五岁已经不年轻了,此时李亨的长孙李适,也就是后来的唐德宗,已经年满十四,而自己,还俗称童男。 他看向马车里的孕妇,这就是张良娣,未来的张皇后,一个与李亨同甘共苦的女人,也是一个充满了心机、对权力充满了无限欲望的女人。 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己终於爬上来了!而且,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成为大唐的新主人! 一时间,李若愚欣喜若狂! 可李若愚也清楚,如今的大唐在自称英明神武实则刚愎自用、老迈昏聵的唐玄宗治理下,已是山河破碎、民生凋敝、武夫割据的烂摊子。这个烂摊子,最终还要靠自己去收拾。 不过他並不担心。他虽是工科生,天天用的是cad和bim软体,却对歷史有著浓厚的兴趣,对唐朝更是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史学水平不亚於985高校歷史系毕业的研究生。 这次意外穿越到大唐,这些研究心得正好用得上。自己可是手握剧本的现代人,一定可以將这个老大帝国治理好,使其成为古代史上最强盛、最富足、最具活力和魅力的伟大王朝! “太子爷。”就在李亨陷入沉思之际,车外有人喊道。 他掀开窗帘一看,是太子府大太监李辅国。 这个李辅国他很清楚,一个被封为郡王的太监。歷史上封王的太监只有三个,一个是北魏的宗爱,一个是北宋的童贯,另外一个就是他李辅国。 此时的李辅国还羽翼未丰,以一副忠心耿耿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 “什么事?” “太子爷,陈玄礼大將军求见。” 陈玄礼?李若愚心中一紧,左龙武卫大將军,皇帝最信任的禁军將领,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禁军统领暗中私会太子?他仔细想了想,歷史书上可不是这样写的! 他忽然想到,根据史书记载,快到马嵬驛时,禁军人心不稳,丑言百出,隨时都有可能爆发。 此时,诸多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相互碰撞。 李隆基对权力的把控欲万分强烈。开元二十五年,武惠妃为了给儿子寿王李瑁创造机会,构陷太子李瑛带兵进宫谋反,导致太子李瑛和鄂王李瑶、光王李琚被杀。这就是著名的“一日杀三子”。 这个李瑁,就是杨贵妃的前夫。 后来,李隆基虽然选择立李亨为太子,但他就是靠政变起家的,防太子比防贼还严。李亨当了十八年的太子,一直就是一个吉祥物,被宰相李林甫和杨国忠压得死死的。 现在,李隆基的权力又受到威胁了,他很可能会想当然地认为:禁军不稳是太子李亨挑唆的结果,目的就是免夺他的权,抢他的班! 完了!陈玄礼此时出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也许,他就是奉李隆基之命前来赐死自己的! 权力斗爭就是如此。此时的李隆基已经慌不择路,在这样的状態下,他的內心会產生极大的不安全感,对谁都不放心,尤其是他这个太子,国之储贰!除掉了太子这个最大的威胁,李隆基的皇位才能稳固。 所谓攘外必先安內,此时的李隆基铁定没有“攘外”的雄心,但绝不能排除他有“安內”的意愿。 完了!刚穿越过来就要死了,这可如何是好?自己才二十八岁,大好年华,老婆都没娶,官也没当上,真是也够冤的! 李若愚觉得自己很憋屈,前一世很憋屈,这副躯体很憋屈!可以说,李亨这个太子就是大唐最憋屈的太子! 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稀里糊涂窝里窝囊地等死吗?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死!自己不是一直想著往上爬吗?现在已经成了太子,离九五之尊只有一步之遥,这是多高的位置! 前一世受过的所有屈辱,如今只要保住这太子之位,就可以彻彻底底洗刷乾净! 他相信,凭自己所掌握的歷史知识,一定有机会说服陈玄礼,说服李隆基,从而一举扭转乾坤!自己可是看过剧本的人,这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既然如此,还怕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淡然地对李辅国说:“让陈玄礼过来吧。” 第2章 李隆基的试探 李亨让马车停下,坐在车辕上,等著陈玄礼前来。虽然心中仍然有些忐忑,但他要看看,李隆基到底会让自己怎么个死法! 先摸清对方的牌,然后再见招拆招。凭藉自己的现代智慧,一定可以逆风翻盘。 “老臣叩见太子殿下。”陈玄礼下马行礼,李亨摆手示意免礼。 “陈大將军,圣上派你前来作甚?”李亨问道。他虽然心中不安,表面上依然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太子殿下,老臣有话要稟。”陈玄礼拱拱手,缓缓说道,“殿下,如今奸臣当道,圣上亲征,將士不安,老臣特来向殿下討个主意。” “討个主意?什么主意?”李亨吃惊地问道。 他不是奉命前来赐死自己的吗?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有个人他早就该死了。老臣就想问问太子殿下,应该让他怎么死才好?”陈玄礼躬身说著,抬起头来看了李亨一眼,一副“你懂的”的样子。 没错,他就是来赐死自己的,自己並没有多想! “陈大將军,你既然已经奉了圣意,那就按圣上的旨意办吧!还等什么呢?”李亨冷冷地说。 怎么死?自己身为太子,总不至於拉出去砍头吧?这也太丟皇家的脸面了。三尺白綾,一杯毒酒,不都是这样的死法吗?难道你陈玄礼还有別的创意不成? “圣上私下里跟老臣说,此人不死,他老人家不得安寧。圣上的意思是,既要让他死,又不能引发动乱。太子殿下您也知道,这人心不稳吶!”陈玄礼说著,眼神中充满了忧虑。 对於李隆基来说,杀一个太子不就像杀一条狗一样简单吗?又不是没杀过?这个时候竟然又假惺惺了? 是的,自己不死,他是不得安寧!自古以来的帝王都是如此,越是老了,就越是猜忌害怕自己的接班人。 “陈大將军,你有什么想法?”李亨依然冷冷地问道。 他在心內暗忖:好你个陈玄礼,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来戏弄我,不知是何居心! 你现在这么羞辱我,待会我翻过身来,一定如数奉还! “殿下,我左龙武卫將士们颇有怨言,趁机发动一次兵变,如何?”陈玄礼上前半步,说道。 陈玄礼说的是实情,李隆基拋下王公贵族,將士们被迫捨弃家眷,除了武器、甲冑和马匹,他们甚至连粮草都没带。 就是李隆基自己也得不到保障,昨天中午到咸阳时,官吏都跑光了,还是高力士找老百姓买了几个烧饼才勉强充飢。 听闻此言,李亨顿时怒火中烧。你陈玄礼都已经想好了招数,竟然还来找我商量,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他正要破口大骂时,陈玄礼又开口了:“太子殿下,杨国忠那廝祸国殃民,圣上早就想有心除之,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禁军不稳,人心不安,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听陈玄礼一说,李若愚顿时在心中大骂自己糊涂。真是逆来顺受习惯了,得了受害者综合症,什么时候都將自己当受害者! 自己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不是那个看到项目经理就低头的受气包! 他明白了,李隆基想除掉杨国忠。正史记载,陈玄礼趁禁军將士不满,发动了马嵬兵变,杀了宰相杨国忠和御史大夫魏方进,逼李隆基赐死了杨贵妃,而李亨並没有参与。 不过,歷来的学者都认为,是李亨主导了这起兵变,理由很简单,谁受益,谁就有嫌疑! 但李若愚不是这样想的。 他也知道,杨国忠有必死的理由。杨国忠身为大唐首相,又遥领剑南节度使,经营蜀地多年,势力庞大,若是就这么到了成都,很容易就把落难的李隆基给架空了。 不杀杨国忠,李隆基不敢入蜀;直接杀又怕寒了人心,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万一扈从他的这些武夫反了,那可就得直接去见先皇唐睿宗了。 所以,李隆基需要一场看似与他无关的兵变。 杀了杨国忠,既能让禁军將士泄愤,又能安心护驾入蜀,还能让李隆基摆脱潜在的威胁,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李亨在心里冷笑道,果然是靠兵变起家的,连逃命的路上都还想著搞兵变。 他也很清楚,陈玄礼杀杨国忠不难,一来有圣上密旨,二来禁军积怨在心,早已不满杨国忠的行径。 但是,以禁军统领的名义杀杨国忠,总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自己这个太子愿意出面,情况就不一样了。 储君奉詔剪除奸佞,那就是师出有名。 这个陈玄礼,就是来拉自己下水的,心思深著呢! 长期在李隆基身边混的人,心思能不深吗?不深的人,坟头草都有一丈高了! 他忽然想到,这应该是李隆基对自己的试探,怕自己趁机浑水摸鱼,所以派陈玄礼来敲打敲打! 陈玄礼想拉自己下水,不过是带点私货罢了。 “既然圣意已决,那就请大將军回稟圣上,本宫身体不舒服,管不了事。”想到这里,李亨一脸平静地说道。 “既然太子欠安,老臣就不打扰太子休息了,告退。”陈玄礼说著,朝李亨拱了拱手,策马离去。 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果然就是试探! 看著陈玄礼远去的背影,李亨在心里说道:李隆基啊李隆基,这权术玩得……好吧,实在不怎么样!等我有了机会,一定玩一个更好地给你开开眼界! 看过《资治通鑑》的人,什么阴谋什么权术没见过! 回到马车里,张良娣一手摸著大肚子,一手扶著李亨的肩膀,眼神凝重地问道:“太子殿下,陈大將军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你安心养胎,不必担心。”李亨顺势握著她摸肚子的手,轻描淡写地说。 张良娣摇了摇头,轻声道:“殿下,你不要瞒臣妾了。如今风雨飘摇,陈玄礼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亨深深地凝视著她,抚摸著她的大肚子,没有接话。 “殿下,臣妾知道您志在安定天下,力挽狂澜。这是近日臣妾与李辅国暗中搜集的情报,以及所做的准备,请殿下过目,或许对殿下有所助益。”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递与李亨。 李亨接过香囊,取出纸条一看,原本沉静如水的面容瞬间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好!你们做得很好!这正是本宫所需要的。” “能为殿下做点事情,这是臣妾的荣幸。”张良娣依偎在太子怀里。 说话间,马车缓缓启动。过了一会,李亨又下了马车,改为骑马。他记起来了,自己本来是骑著马的,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有些头晕,被李辅国等人扶上了张良娣的马车,昏睡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李辅国从不远处策马而来,悄声说道:“太子爷,情况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李亨吃了一惊。 “咱们好像被监视了!”李辅国一脸不安地说道。 “啊?”李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李隆基不仅要杀杨国忠,还要趁机除掉自己,来一个一石二鸟? 第3章 身陷险境 “是左龙武卫的人吗?”李亨定了定神,问道。 “太子爷,不像是左龙武卫的人。奴婢只是觉得那些人很可疑,並没有看到他们的正脸。”李辅国望了望远处,小心翼翼地说道。 既然不是左龙武卫的人,那又是谁呢?突然,李亨想到,可能是杨国忠察觉到了什么,要狗急跳墙! 对,一定是这样! 太子是什么?法定的接班人,天然的旗帜!在古代,还有什么比名分和大义更重要? 如果能成功绑架太子,杨国忠就有了和李隆基討价还价的资本。 到时候,就算李隆基不想赦免他,他也可以挟持自己逃到灵武或河西,扶自己上位当傀儡,另立中央,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们现在有多少侍卫?”李亨问道。 “回太子爷,我们现在只有十名侍卫。”李辅国说道。 “什么?其他人呢?”李亨大吃一惊,三百名太子卫率竟然只剩下十人! “太子爷,其他卫士都被陈玄礼以圣上的名义调走了,说是要以防万一。”李辅国说道。 “有这事?本宫怎么不知道?”李亨愤怒地问道。 “太子爷,您方才不是头晕吗?就在您睡著了的时候,陈玄礼命人將两百多名侍卫都调走了。”李辅国弓著身子说道。 “糊涂!你为什么不早点稟报?”李亨呵斥道。 “太子爷,奴婢方才正要稟报,没想到陈玄礼来了。”李辅国一脸委屈地说道。 这下可就麻烦了!杨国忠有一百名家丁,魏方进也有一百名家丁,虽然这些人没穿甲冑,但两百打十个,无论如何都是胜券在握。 陈玄礼啊陈玄礼,你这不是要害死本宫吗?你就是给本宫留三十人也好啊! 李辅国啊李辅国,看你干的好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早说呢? 李亨在心里將两人问候了无数遍。但这既不解气,也不管用。为今之计,必须顶住杨国忠和魏方进两人的垂死挣扎,才能贏得一线机会。 情况十分危急,李亨的额头开始冒汗!他眉头紧皱,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这绝境之中寻出破局之法。 “辅国,你手下的那些人在哪里?”李亨忽然问道。 “奴婢……”李辅国顿了顿,问道,“太子爷,您都知道了?” “別废话,快说!” “稟太子爷,方才王国勛派人来报,他们还要一会才能赶到兴平县。” 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样看来,张良娣和李辅国暗中招募的这些人,是赶不上趟了。 “太子殿下,杨国忠和魏方进那边有动静了。”一个负责监视杨国忠的侍卫匆匆赶来稟报。 为了以防万一,从长安出发时,李亨就安排了几个人暗中监视宰相们的动向。 听闻此言,李亨一时急得抓耳挠腮。 “广平郡王和建寧郡王呢?”李亨问道。 广平郡王李俶是李亨的长子,也就是后来的唐代宗李豫。建寧郡王是李亨的三子,名字叫作李倓。 “太子爷,就在您晕厥的时候,广平郡王、建寧郡王和张良娣都觉得气氛不对劲,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建寧郡王率领剩下的侍卫保护太子爷,而广平郡王则在兴平县城等待奴婢招募的那些人,以备不测。”李辅国一五一十地说。 李亨点了点头,缓缓说道:“那就叫建寧郡王前来。” 十名侍卫,加上李倓和李辅国,一共是十二人。十二比两百,这个比例小得有点嚇人。就纸面数据而言,靠十二人去打败两百人,这简直就是地狱级的难度! 要不要向陈玄礼求助?李辅国走后,李亨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问自己。 向陈玄礼求助,就意味著要被他拉下水。无论结果如何,肯定会被李隆基忌惮。 此时,他势单力薄,绝对不能引起李隆基的忌惮。 如果不是他防著自己,为什么要將自己的侍卫都调走呢?说白了,怕自己浑水摸鱼,趁机將他的位置取而代之。 李隆基肯定清楚,此时的龙武卫早已不像在长安时那么忠心耿耿了,一个把握不住,被人煽风点火,他们就有可能选择新主子。 眼下,最合法的新主子不就是自己这个太子吗?难不成还能是寿王李瑁? 在这节骨眼上,他只能靠自己去扛,绝不能向陈玄礼求助。 罢了,罢了!靠別人不如靠自己!他深信,只要扛过了这一关,按照歷史的剧本走下去,后面就是一片光明。 他会去灵武,然后当皇帝,然后收復两京,稳住大唐的基本统一。 不!他才不想去灵武呢!他的目標是守住长安,从正面击败安禄山叛军,重振大唐雄风!既然自己来都来了,怎么还能走老路呢? 他要亲手缔造一个全新的大唐! 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去哪里当皇帝,而是如何以十二三人打败两百人。一时间,他想破了脑袋,汗水將后背都浸湿了。 不一会儿,李倓和李辅国策马赶来。 李倓在马上向李亨行礼:“父王,有什么吩咐?” “方才陈玄礼跟本宫说,想发动一场兵变,趁机杀了杨国忠。”李亨说道。 “这是好事啊!杨国忠这廝专权误国,早就该死了。”李倓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杨国忠无能,压不住安禄山,引发了安史之乱,此时此刻,他一定是在长安城的百孙宅里,做著他的太平王爷。 “但杨国忠要狗急跳墙了!”李亨沉声说道。 “父王,您的意思是,他要来对付咱们?”李倓瞪大了眼睛,一副万般震惊的模样。 李亨沉重地说道:“刚才有侍卫来报,杨国忠和魏方进都已经在行动了。” “父王,大哥留在兴平,咱们的人还没到,这可如何是好?”听到此话,李倓也感觉到了事態的严重性,顿时慌了神。 杨国忠的那一两百家丁,在陈玄礼的龙武卫面前根本不足塞牙缝,但对付自己的十名侍卫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凭我们十三人,能不能击溃杨国忠的家丁?”李亨问道。 “太子爷,您这是在开玩笑吧?就凭我们这几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杨国忠的一两百人!”李辅国虽然弓马嫻熟,此时也露出了怯意。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还没一会,汗水又冒出来了。 “太子爷,我们还是逃往兴平县城吧?去那里和广平郡王匯合,自保是没问题的。”李辅国建议道。 李亨立即就否决了这个方案。自己身为太子,不跟著圣上走,反而逃往兴平县,这不是明摆著要跟李隆基分道扬鑣吗?要放弃太子之位吗? 若是自己真不做太子,寿王李瑁,永王李璘,他们可都是虎视眈眈呢! “父王,这十名侍卫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李公公更是武功高强。 杨国忠的家丁虽然人多,却都没有甲冑。我们虽然人少,但个个都身穿明光甲,手持马槊,腰悬横刀。 而且,我们每人还有一张硬弓,五十支利箭。这样算来,似乎也不落下风。 咱们不妨试试,反正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李倓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 他明知打不过,但必须给父王信心。他已经想好了,待会儿打起来,就让李辅国护著父王杀出重围,去找圣上避难。 自己和侍卫们就是全部战死,也要保父王周全。 李亨略微点了点头,他也清楚,李倓不过是在说豪言壮语罢了,好让他不要太担心。 可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怎能不担心呢? 硬拼不行,那就只能动脑子了。 第4章 右相杨国忠 大半个时辰之前。 “相爷,相爷……”杨国忠听到背后有人喊他,勒住了韁绳。 只见魏方进策马狂奔而来,神色慌张。 “魏兄,何事如此惊慌?”杨国忠皱著眉头问道。 “陈玄礼偷偷跑去见太子了!”魏方进驱马靠近,压低声音说道。 “竟有此事?”杨国忠目光一冷,看向魏方进,“魏兄,这情况不大妙啊!陈玄礼身为禁军统领,却在这个时候私会太子,肯定有所图谋。” “所谋何事?”魏方进抹了一把豆大的汗珠,满脸不安地追问。 “魏兄你想想,陈玄礼手握禁军,那可是圣上最为倚重的力量。而太子殿下,別看他平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背地里的小动作可不少。 这两人若是联手,咱们可就要完蛋了!”杨国忠咬咬牙,神色阴沉地说道。 “那怎么办?相爷可有应对之策?”魏方进一听,情况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仗著杨国忠的极力举荐,他才从京兆尹升任御史大夫。这傢伙其实没什么真本事,一直跟在杨国忠屁股后面表忠心,对杨国忠唯命是从。 杨国忠眉头紧皱,就像在额头上堆起了两座坟头。半晌,他眼睛一闪:“魏兄,事已至此,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你速去召集心腹,盯紧陈玄礼。若有异动,立即告知我。” “谨遵右相大人吩咐。”魏方进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快把大郎叫来。”杨国忠对著身边的僕人喊道。 僕人见到杨暄时,身为检校户部侍郎的杨家大公子,此时正优哉游哉地骑在马上,与马车里的几个妇人嬉闹打趣。 在他们眼中,这一路的奔波根本不是什么逃亡,反倒像是一场轻鬆愜意的郊游。 听到父亲传唤,杨暄这才极不情愿地与那些妇人告別,然后策马朝著杨国忠赶去。 杨暄在马上对杨国忠施礼:“父亲,您有什么吩咐?” “你手下有多少人马?”杨国忠单刀直入。 “只有一百人。”杨暄一脸茫然地看著父亲,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才这么点儿?”杨国忠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满是失望。 “圣上有旨,不能多带。”杨暄说道。 杨国忠陷入了沉思。陈玄礼左龙武卫三千人,装备精良,全副武装。而自己只有一百名家丁,还没有甲冑。 就算加上魏方进的家丁,满打满算也才两百人。真要动起手来,这两百人还不够陈玄礼塞牙缝。 他希望陈玄礼不会对他下手,可仔细想想,怎么可能呢? 安禄山叛军的口號就是“杀国忠,清君侧”,现在军心不稳,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脑袋祭旗。 在长安,自己大权在握,陈玄礼不敢轻举妄动。 到了益州,那是自己的地盘,陈玄礼就算有想法也要忌惮三分。 可现在是逃亡的路上,这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杨国忠猛地一拍额头,心里直骂自己老糊涂,光顾著帮圣上策划如何逃跑了,没早点儿做防备。这下可好,完全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父亲,怎么了?”杨暄不解地问。 “你这蠢材!陈玄礼要对我们动手了!”杨国忠看著不开窍的儿子,真是又气又无奈。 “啊?那我们怎么办?”杨暄一听,嚇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能怎么办?”杨国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吩咐下去,让大家都做好准备,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就先发制人,宰了陈玄礼那个老畜生!就算是死,也得拉他垫背!” “是!”杨暄不敢耽搁,立刻策马而去。 杨国忠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发生的场景,每一种都让他感觉如坠冰窖。 要是不能妥善处理,明年的今天恐怕就是杨家的忌日了。 他一边走,一边绞尽脑汁思考应对之策。 他想起了妹妹杨贵妃,那可是圣上最宠爱的妃子,是杨家的护身符。要不要告诉贵妃,让她在圣上耳边吹吹风呢? 圣上?一想到这个词,杨国忠突然感觉一股寒意从后背涌起,瞬间传遍全身。 陈玄礼去见太子,难道是圣上的意思? 陈玄礼这人一向稳重,执掌禁卫几十年,从不跟亲王郡王有什么瓜葛,特別是身为储君的太子。 他现在居然秘密拜见太子…… 不好,难道圣上要对杨家动手?想到这儿,杨国忠脸色死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乾了。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去见贵妃,否则就是自寻死路,不仅杨家会被灭门,还会连累贵妃。 他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不能让杨家断了香火。他心里充满了不甘,可现在已经无力回天。 “快去告诉大郎和魏总宪,让他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杨国忠叫僕人赶紧前去通知。他强撑著摇摇欲坠的身体,眼中满是绝望。 他心里清楚,现在任何一个小小的失误,都可能成为压垮杨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相爷,不好了!”一名亲信疾驰而来。 “什么事?”杨国忠有气无力地问。 “军中都在传,说相爷您专权误国,还和安禄山暗中勾结。”亲信焦急地回答。 杨国忠沉默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相爷,我们快跑吧!”亲信著急地说。 “跑?往哪儿跑?就咱们这点儿人,能跑得过陈玄礼的龙武卫吗?”杨国忠没好气地说道。 亲信听了也不说话了,陈玄礼的轻骑兵速度快,追上他们简直不要太容易。 “那我们挟持太子?”亲信突然灵机一动。 “挟持太子?那可是死罪!”杨国忠脱口而出。 死罪?现在都快死了,还怕什么死罪?只要將太子握在手里,自己就有了跟圣上谈判的资本。要是圣上承诺不对杨家动手,就算自己被赐死,这也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而且,就算圣上不愿意赦免杨家,只要太子在手上,他就可以全身而退。到时候自己带著太子去灵州,再扶持太子上位当傀儡,自己就是第二个曹操。 灵州还有一些边军,若是全部徵集起来,以圣上手中现有的兵力,根本奈何不了自己。只不过,贵妃可就要做出牺牲了。没办法!为了保住杨家,也只能牺牲她了。 好,就这么干!杨国忠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去,把大郎和魏总宪叫过来。”亲信领命,立刻策马而去。 第5章 游击战术 “太子爷,他们就要来了!”李亨身披甲冑,骑在马上,正在琢磨著如何度过眼下的困局时,李辅国慌里慌张地前来稟报,杨国忠的家丁已经杀过来了。 “来了多少人?”李亨问道。 “大概一百五十人。”李辅国说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位武艺高强的太监,此时也心虚了。 他不是怕死,而是为李亨父子的前途而担忧。他可以战死,但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保太子爷周全。 这就是他心生恐惧的原因。 李倓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內心也是波涛汹涌。这可能就是自己的最后一战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將这些家丁拖住,为父王逃跑贏得时间。 张良娣站在马车上,呆呆地看著李亨的背影,浑身瑟瑟发抖,脸上写满了绝望。 她深知,十几个人,无论如何也打不贏一百多人。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只希望李亨能衝出去。 李亨看了看四周,忽然眼前一亮。在他的左前方有一片树林,树林后面是一片比较平缓的山坡。 有了! 正面打不过,那就和他们打游击战!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游击战的十六字方针,他可是背得滚瓜烂熟。 不对称战爭怎么打?无非就是避开敌人的主力,寻找敌人的弱点,化整为零,隱蔽行动,在运动中消耗敌人,拖垮敌人,最终消灭敌人。 “三郎,辅国,你们过来。”此时,李亨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李倓和李辅国策马靠了过去。 “你们发现前面的那片树林了吗?”李亨指著左前方说道,“我们才十几个人,如果正面硬拼,很容易就被杨国忠的人包了饺子,一个都跑不掉。 如果我们化整为零,带著他们在树林里转,是不是就可以抵消对方在人数上的优势,进而发挥我们在装备上的优势?” “父王,这是什么战术?能行吗?” “游击战术,肯定行!” 李辅国看著远处的树林,一言不发。他还是不敢相信,十二三人就可以击败对方一百多人。 “本宫在前面当诱饵,引诱他们前来追赶,你们则灵活迂迴,寻找战机。”李亨开始布置作战计划,“山坡上没有树,本宫跑到山坡上后,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战场的形態。 你们根据本宫的信號,或是前进,或是后撤,或是迂迴。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千万不要恋战,不要硬拼,要讲究迂迴穿插的战术,儘量分散他们的兵力。 他们散得越开,我们就越有机会!”李亨信心满满地说道。 “我们进入树林后,就可以带著他们兜圈子,找到机会,我们就咬上一口,一口一口將他们吃掉!” “太子爷,那妇孺怎么办?”李辅国一脸担忧地问道。 “他们的目標是本宫,看到本宫进了林子,他们一定会跟上来。”李亨从容地说道,“只要他们进了林子,我们就可以想办法將其拖住,让他们无法分兵来对付妇孺。” 李倓和李辅国放心地点了点头。 “勇士们,杨国忠狗急跳墙,妄图谋害本宫与大唐社稷,今日便是我们捍卫尊严与正义之时!”李亨將仅有的十名侍卫召集到跟前,慷慨激昂地说道,“虽然我们人少,还不到敌人的十分之一。 但是,大家不要慌!你们都是大唐最精锐的武士,战斗力和战斗意志,远胜於杨国忠那些乌合之眾! 狭路相逢勇者胜!今天,就让这片树林成为这群乌合之眾的埋身之地!” 侍卫们齐声高呼:“我等愿听太子殿下號令,拼死一战!” 说话间,沉重的马蹄声从官道拐弯处传来,杨国忠的家丁已渐渐逼近。李亨一挥手,带领眾人迅速朝著那片树林奔去。 进入树林后,李亨立即让眾人分散开来。 远远看到李亨,家丁们立马扑了过来。 追到树林边时,见李亨等人进了林子,这些家丁犹豫了一下。最终仗著人多势眾,还是跟了进去。 一进林子,他们就发现情况不妙。李亨等十三人,竟然跑往十三个不同的方向。 为首的家丁见状,愣了一会,不知道如何是好。 “首领,怕什么,我们那么多人,还怕抓不到李亨吗?”一个家丁说道。 为首的家丁点了点头。 这时,李亨见家丁们犹豫不前,赶紧勒马回头,大声喊道:“杨国忠的脓包们,本宫在此,有种的就放马过来!” 家丁们见到李亨,就像见到了一座移动的金山,不等首领发话,一个个发了疯似的往前衝去。 很快,原本整齐的队伍被树林分割得七零八落。 李亨见家丁们追了上来,於是策马往山坡上跑去。 家丁们哪肯放过李亨,一个个嗷嗷叫著,紧追不捨。 李倓见状,从侧面迂迴过来。只见他拉弓搭箭,瞅准一名落单的家丁就是一箭。 李倓所用的弓是三石半的硬弓,威力十分巨大。 只听“嗖”的一声,利箭穿透那家丁的左胸,箭头从后背突出半尺有余。 那家丁惨叫一声,落下马去,顿时倒地不起。 几名家丁循声而来,除了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个人影都没找到,原来李倓早已离开。 此时,李辅国也没閒著,他悄悄绕到家丁队伍的另一侧,连发三箭,射死了三名家丁。偷袭得手之后,也调转马头,赶紧跑开。 此时,李辅国才相信,太子爷的战术真的很管用。於是,得了便宜的他越战越勇。 其他侍卫採用同样的战术,不停地在树林里来回穿梭,一有机会,就冷不丁地射出一箭。 不一会儿,就有二三十名家丁惨死在箭下。 家丁们稍稍往后退了退。 此时,李亨已经上了山坡,在山坡上纵马高呼。 五六名侍卫不远不近地跟著,如果敌军衝到山脚,他们就挡在前面,阻止敌军上山。 家丁们被李亨的挑衅激得怒火中烧,纷纷往李亨扑去,却被占据地利优势的侍卫射了回来。 为首的家丁见状,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指挥著家丁们一个劲地往前冲。 五六十名家丁集中在一起,向著山坡冲了过去。侍卫们抵挡不住,一边往山坡上撤退,一边回身射箭。 很快,家丁们就衝上了山坡,向李亨合围了过去。 侍卫们一边抵挡,一边跟著李亨往更高处衝去。 眼看李亨就要被包围了,远处的张良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嘴里不停地念著列祖列宗的名號,祈求歷代皇帝的保佑。 第6章 化险为夷 李倓、李辅国见状,各自带领两名侍卫们左衝右突,很快就绕到了家丁们的后面,以最快的速度將箭支射了出去。 隨著十几名家丁中箭落马,家丁们不得不分散开来,刚刚形成的包围圈终於被打破。 位於高处的李亨见状,向附近的侍卫发出信號,让他们进行反衝锋。 李倓等人也跟著行动,將山坡附近的家丁围了起来。 他们仗著有甲冑在身,开始向家丁们发起衝锋,一边衝锋,一边射箭。 虽然不时有人中箭,但家丁们用的弓不是硬弓,威力有限,情急之下很难射穿他们的明光鎧甲。 即便偶尔被射穿,也不过是受点皮外伤而已,根本伤不到他们的要害。 面对李倓等人的衝击,家丁们有些抵挡不住,开始往后溃散。 李倓见状,带上两名侍卫,率先衝到树林边,挡住了一拨家丁的去路。 李倓高高举起手中的横刀,朝著准备撤退的家丁们冲了过去。两名侍卫也紧紧跟隨其后,呈三角之势,一同向著敌人杀去。 家丁们见李倓三人衝来,先是一愣,没想到他们竟敢主动出击。很快,家丁们仗著人多,也挥舞著手中的武器迎了上来。 李倓大吼一声,手中横刀猛地劈向最前面的一名家丁。那名家丁慌忙举起手中的长刀进行格挡,却被李倓这势大力沉的一刀震得手臂发麻,手中长刀险些脱手。 李倓顺势一个侧身,横刀一转,刀刃划过那家丁的咽喉,隨著一道血线喷射而出,那么家丁轰然坠马。 两名侍卫也毫不示弱,与周围的家丁战在了一起。他们配合默契,一人负责左边,一人负责右边,瞬间就让几名家丁手忙脚乱。 只听一声声惨叫,没有甲冑防护的家丁们不断落下马去。 见李倓如此驍勇,又有十余名家丁围了上来。 李倓毫无惧色,手中横刀舞动得密不透风,刀光闪烁间,家丁们的攻击纷纷被他挡下。 李辅国见李倓被围,领著两名侍卫飞马而来,与李倓三人形成了夹击之势。 两个回合下来,六人合力解决了这十几名家丁。 此时,一百多名家丁已经死伤过半。 为首的家丁见抓不到李亨,就带著三四十人去官道上劫持李亨的家小,准备以此来要挟李亨。 李亨见状,怒吼一声,从山坡上冲了下来,与山脚的侍卫合兵一处,从背后向家丁发起了衝击。 李倓早就跟了上去,跑在了最前面。他將横刀掛在马鞍上,左手拿起硬弓,右手掣出一支利箭,弯弓搭箭,瞅准最后面的那名家丁一箭射了过去。 那名家丁被一箭射了个对穿,顿时应声落马,一命呜呼。 李辅国也掛刀持弓,每一次弓弦响起,就有一名家丁滚下马来。 其他眾人纷纷放箭,不一会,又有二十多名家丁中箭西归。 杨国忠的家丁们也纷纷回身射箭还击。李倓等人根本无惧,仗著甲冑在身,冒著箭矢往前衝去。 这时,最前边的家丁离马车已经很近了。见此情形,马车上的张良娣等妇孺瑟瑟发抖。 就在那名家丁挥刀砍向张良娣的一瞬间,李倓也奋力射出一箭。 那箭矢从家丁的后脑勺穿进去,箭簇从左眼中穿了出来,鲜血和脑浆喷了一地。 见此惨状,张良娣和李适等人都嚇得尖叫了起来,其他人更是闭上了眼睛。 李辅国和眾侍卫赶了上来,一人一箭,解决了这一拨威胁最大的家丁。 李亨见为首的那名家丁还剩下一口气,横刀一挥,就送他回了老家。 其他家丁见大势已去,纷纷逃跑。 “勇士们,杀光他们!”李倓一声高呼,夹紧马腹,奋力冲了上去。 李辅国及眾侍卫听到李倓的呼喊,一个个如猛虎般跟著李倓朝溃散的家丁们扑杀而去。 杀了一个来回,除了二十多个跑得快的,不到半个时辰,杨国忠派出的一百五十名家丁几乎全军覆没。 李倓勒住韁绳,刀尖还滴著鲜血。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眼神中透著战斗后的兴奋。 “父王,儿臣这就去生擒杨国忠这狗贼!”李倓喊道。 “不用了!”李亨摆了摆手,示意儿子回来。他相信,杨国忠铁定活不过今晚! 见杨国忠家丁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身下鲜血仍在流淌,李亨长长地舒了口气。 此时,早已脸色煞白的张良娣、李适等人也终於喜笑顏开。 “殿下,我们……贏了!”张良娣兴奋地喊著,声音中带著丝丝颤抖,手上的短刀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她很激动,也心有余悸。 她以为这次死定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李亨等人失利,就用手中的短刀了结自己,绝不落到杨国忠手上。 李亨回头看了张良娣等人一眼,微微一笑。 见到这坚定的眼神,张良娣心中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 李亨策马往前走了几步,既然危险已经解除,自己就该有所行动了!时不我待,必须要快! 如果再不行动,自己就只能跟著老皇帝去四川了。 去了四川,偏安一隅,再想打回来,那可就难了。 歷史上,只有刘邦成功打出了四川。除此之外,没有一个人能成功打出四川,进而统一全国。 而且,这具躯壳已经四十五岁,不年轻了。去了四川,难免又要蹉跎好些年。 虽然李林甫和杨国忠都死了,但难保不会再出现一个强势的宰相,再次將自己牢牢按住。 李林甫和杨国忠之所以能按住自己,不就是仗著老皇帝在背后撑腰吗? “辅国,你过来一下。” 李辅国將横刀和硬弓丟给一名侍卫,策马来到李亨面前:“太子爷,有什么吩咐?” “让侍卫们將身上的血跡擦乾净,然后偷偷混入左龙武卫军中,去寻找那些被调走的侍卫。” “然后呢?” “等下禁军会譁变,你们见机行事即可。” 李辅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亨坚定地点了点头。 “太子爷,奴婢这就去。” 李亨看著李辅国远去的背影,心中浮起阵阵快意。 李倓看著父王与李辅国低声说话,心中无比疑惑。见李辅国率领侍卫们匆匆离去,李倓的脸上写满了诧异。 “三郎,你也来一下。” “父王,有什么吩咐?”李倓策马过来。 “你速速派人前往兴平县,告诉大郎,就说附近缺少一支叛军,他知道该怎么做。”李亨接著交代道,“还有,告诉大郎,龙武卫將在马嵬驛发动兵变。” “父王,这……这也能行吗?”李倓听了,一脸的惊诧,父王怎么知道禁军会在马嵬驛发动兵变呢? “你要相信为父的判断。”李亨十分肯定地说道。 见李亨如此肯定,李倓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父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此刻性命攸关,他必须坚决执行。 “那就赶紧去吧。”李亨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一切都看你们兄弟的了。” “儿臣遵命。”李倓说著,调转马头离去。 李倓离去后,李亨在脑海中不停地盘点著可能发生的情况。他知道,生死攸关之际,一著不慎那就是被斩草除根! 他已经盘算好了,就在今天,他要下一盘大棋,一盘惊天动地、足以改写歷史的大棋! “杨国忠啊杨国忠,本宫被你和李林甫这两个老贼压制了十几年,今天终於可以报仇了!” “还有父皇,您以为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可这次,我要让您看看我的手段!” 李亨暗暗握紧拳头,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摆布的窝囊太子了! 第7章 杨国忠的末路 黄昏时刻,残阳如血,將整个马嵬驛都染成了一片红色。 六月的天气本就炎热,马嵬驛更是热浪滚滚,一丝儿风都没有,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杀杨贼,清君侧!” “杀了杨国忠,打回长安去!” …… 刚到马嵬驛,龙武卫的將士们顾不得扎营,就身披甲冑,手持横刀,聚集在驛馆外,一个个神情激愤。 行军时,为了节省体力,將士们都將甲冑放在马背上或輜重车中。一旦穿上甲冑,意味著他们已经进入临敌状態。 歷史上著名的马嵬兵变,就此拉开序幕。 “弟兄们,我们的妻儿老小都还在长安,大家说,能看著他们陷入危险吗?”一个校尉声嘶力竭地高喊。 “绝对不能!”眾军士齐声高呼,声如惊雷。 “他们离危险越来越近了,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又一个校尉跟著怒吼。 “杀了杨国忠,打回长安去!”眾军士齐声吼道。 “你们怕不怕死?”校尉又大声问道。 “我们不怕死!死也要打回长安去!” “寧可长安战死,绝不苟且偷生!” “杀!杀!杀!”龙武卫的军士们挥舞著手中的兵器,愤怒的喊声如同激昂的战鼓。 “弟兄们,跟我来,现在就去杀了杨国忠那老贼!”先前的那个校尉一挥手,提著横刀,刀刃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 一眾士卒热血沸腾,纷纷挺身而出,毫不犹豫地跟在他身后,向著杨国忠所在之处奔去,那气势如同汹涌的洪流,势不可挡。 听著这震天的呼喊,位於馆驛附近的李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来,大唐的军心依然可用。对他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 馆驛內,李隆基刚刚才安顿下来。在马车上顛簸了大半天,七十一岁的他此时又累又饿。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连口饭都吃不上,他心中充满了愤懣。 “不好了,万岁爷!”高力士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进来,脚步踉蹌。 “慌什么?”李隆基皱著眉头问道。 “万岁爷,禁军譁变了!”高力士的声音中带著恐惧。 “怎么回事?”李隆基问道。 他瞟了一眼身边的杨贵妃,只见贵妃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丰满的身躯微微颤抖。 “军士们说要杀了右相,打回长安去。”高力士抬头看了看杨贵妃,声音有些乾涩。 “陈玄礼呢?”李隆基貌似急切地说道。 “万岁爷,奴婢没看到陈大將军。”高力士无奈地回答。 “饭桶!你们都是一群饭桶!”李隆基怒斥道。 “那太子呢?”李隆基又问道。 “奴婢也没看到太子。”高力士低著头回答。 看不到李亨,李隆基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以他对李亨的了解,应该不敢趁此时浑水摸鱼。 可他迟迟不出现,其中难免会有变数,让他心里没底。 “你亲自去找三郎,找到之后,要他立即过来覲见。” 对李亨的称呼从太子变成了三郎,这细微的变化被高力士捕捉到了,內心不由得一惊。 高力士立刻跑出去,到处搜寻李亨。他看了一圈,到处都是愤怒的军士,始终不见李亨的踪影。 “弟兄们,杨国忠已死!”刚刚出去的那队军士大摇大摆地回来,其中一个军士用长枪挑著一个人头,满脸得意。 “杨国忠这老匹夫还想跑,被老子赶上,大卸八块,真是太解气了!”那个军士大声说道,脸上洋溢著一种復仇后的快感。 “杨国忠的婆娘躲在茅厕,被老子一刀砍倒在粪坑里。老贼婆不停地喊著饶命,老子直接一泡尿浇下去。哈哈!”又一个军士满脸含笑地说。 “他儿子更怂,躲在马车下,屁股还露在外面,被老子从后面一刀剁成两段,溅了老子一身的血。”那个军士说著,还抹了抹脸上的血跡,继续说道,“什么户部侍郎!我看就是屎壳郎!” “哈哈哈哈!”旁边的军士都跟著笑了起来。 “杨国忠的几个妹妹真是漂亮,被老子们一刀一个全宰了!可惜了!” “杨国忠的家丁,嘿,简直不堪一击!几十个人还打不过我们十几个人,真是太菜了!” “这廝坏得很,居然敢蒙蔽圣上,杀得好!” …… 军士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著杀杨国忠满门的情形,似乎这不是屠杀,而是演习。 参与诛杀杨国忠的军士们满脸的傲气。杀掉权倾天下的右相就像杀一只鸡,这种感觉让他们兴奋不已。 没有参与行动的军士们则充满了羡慕。他们怪自己的校尉反应太慢,没赶上这个好时机,只能在一旁听別人绘声绘色地讲“战绩”。 军士们一个个慷慨激昂。他们觉得,能杀掉这个蒙蔽圣上、祸害大唐的大坏蛋,是他们毕生的荣耀,仿佛自己已经成为拯救大唐的英雄。 此时,陈玄礼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杨国忠这廝专权篡国,罪不容诛,死不足惜。可这密旨,难道只是表面的那么简单吗? 看著眼前这帮赳赳武夫,陈玄礼陷入了深深的疑虑。 这次兵变,圣上会不会还有后手呢?除了收拾杨国忠一党,还有没有其他意图? 如果还有其他意图,那自己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有一点可以肯定,自己这次是那把切肉的刀,而不是砧板上的那块肉。 但为今之计,必须及时止住这帮头脑发热的武夫。要是让他们杀红了眼,见人就杀,那可就没法收场了。 陈玄礼往高处一站,身姿挺拔,一脸的威严。 他身著明光鎧甲,在夕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手中的横刀更是增添了几分煞气。原本嘈杂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在左龙武卫,陈玄礼就是他们的天。除了圣上,这些军士们只认陈大將军。 “左龙武卫眾將士,你们听好了!”陈玄礼声若洪钟。 “杨国忠身为朝廷大员,位极人臣,却不思为国尽忠,为圣上分忧,反而蒙蔽圣上,结党营私,中饱私囊,祸国殃民。 我大唐如今陷入如此水深火热之中,圣上匆匆西巡,尔等拋家弃子扈从圣上,都是杨国忠那奸贼所害!”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眼前一张张充满愤怒的脸庞,接著说道:“现在,此贼已经伏诛,我们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各校尉听令,立即带兵扎营,不得有误!如有违抗者,军法无情!” 几个亲兵分立各处,他们是陈玄礼的传声筒。陈玄礼每说完一句话,这些亲兵就一个传一个,將他的话语迅速传遍全军,確保每个军士都能听到。 突然,后面一个军士喊道:“大將军,魏方进和杨国忠是一丘之貉,这人留不得!” 陈玄礼循声抬眼望去,因为人太多,不知道是谁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