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渣男前夫双重生后,我当了他大嫂》 第1章 和渣男前夫双重生 “生得俊朗,却成了活死人,若是连下面也不中用了,那我岂不是又要守活寡?” 喜房內,烛光摇晃。 宋熹之穿著一身大红色的嫁衣,细细打量著床榻上双眸紧闭的男子。 男子穿著一身喜袍,静静的躺在喜床上。 他骨相优越,稜角分明,紧闭的眉眼冷峭,鼻樑高挺,唇瓣殷红水润,鼻尖处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那正是宋熹之的新婚夫君,贺景砚。 “不行,我必须试试。” 她学过医,依稀记得昏迷的男人也能有反应。 宋熹之想著,纤长的双手拂过男子的鬢边,从他刀削般的下頜处缓缓滑落,又用指尖轻点男人的嘴唇。 软软的,看起来很好亲。 下一秒,刺啦一声,宋熹之便撕开了男子身上的喜袍。 …… 鬢髮散落,香汗淋漓。 宋熹之气喘吁吁的倒在男人的小腹处,浑身都没了力气。 她知道昏迷的男人有反应,却不知道这贺景砚是这样的行! 她自己动了半个时辰,却丝毫看不见结束的意思。 宋熹之自己满足了,也懒得伺候,埋怨的轻拍男人小腹,小声责怪:“这腹肌也跟搓衣板一样,硌得慌……” 她的话还未说完,却听见门口有了声响。 宋熹之慌乱的用被褥遮盖住了两人,便瞧见喜房的大门砰得一下,被人著急的打开了。 “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这喜婆,把您和二小姐送错了婚房呀!” 吴嬤嬤瞧见床榻上满是凌乱的模样,想必早已成事,她眼眸猛地一缩,一颗心也沉了下去。 她急急的转身关上门,小跑到了床榻边,脸上满是哀愁:“您不是早知道二小姐要换亲吗?怎么还与残废的大公子成了亲?” 宋熹之摇了摇头,喘著气从贺景砚的身上翻了下去。 她用元帕擦了擦身子,又看了从小陪自己长大的贴身嬤嬤一眼,轻声解释:“嬤嬤,我知道,我是故意的。” 她知晓继妹宋若安的计谋,就是顺水推舟,故意要嫁给贺景砚的。 两姐妹嫁两兄弟,原本是喜事。 可她那偏心眼的爹,把妹妹宋若安嫁给了战功赫赫的侯府大公子贺景砚;把她嫁给了名不见经传的二公子贺云策。 而贺景砚一年前在战场上不幸重伤,成了活死人,就连太医都说没几日活头了,她的继妹宋若安自然不愿意嫁。 前世,宋若安就安排了这一场换亲,想要让她嫁给贺大公子,做个寡妇。 前世的宋熹之早就知晓了继妹的计谋,並在拜堂后默不作声的换了回来,照样和二公子贺云策入了洞房。 年少夫妻,本为一体,相互扶持。 没有了兄长的光环,生性胆小的贺云策在宋熹之的鼓励下,挑起了侯府的大梁。 若是缺人脉,宋熹之就用医术治疗京中的达官贵人,为他拓展人脉。 若是缺银子,宋熹之便开铺子、送嫁妆,扶起摇摇欲坠的侯府。 她为侯府熬干了身子,帮助贺云策飞黄腾达,平步青云,最后位极人臣。 可贺云策却与死了丈夫的宋若安勾搭上了,两人情投意合,暗通款曲。 她在外替夫施粥賑灾、风餐露宿,这对姦夫淫妇却在府內顛鸞倒凤、芙蓉暖帐。 她冒险在外医治流民,不眠不休的研究瘟疫的药方,熬坏了眼睛,宋若安却在侯府內为她的夫君生下儿子,闔家欢乐! 还趁机收走了她的所有铺子和宅子! 宋熹之不慎被传染了疫病,奄奄一息的被抬回侯府,却又被人拦在门外,无家可归! 最后是吴嬤嬤在侯府门口抹了脖子自尽,死状惨烈,惊动了京中眾人,贺云策才让人把宋熹之抬回了偏僻的破院。 没有大夫,也没有草药,堂堂的丞相夫人,明明救了无数人,最后却被扔在偏院里等死! 宋熹之不甘心啊,她用尽全部力气爬到院子里,靠著生吃院子里的野草药,捡回了一条性命。 她身体恢復后,想要与贺云策和离,却被贺云策软禁在侯府里,还对外放话,声称她已经疯了。 宋熹之被囚禁在冷院里,吃的是猪食,当了三十年的疯婆子,眼睁睁的看著姦夫淫妇儿孙绕膝,共享天伦之乐。 而她孤孤零零,在冷冰冰的小院里含恨而终。 宋熹之一睁眼,发现自己重回了十七岁,拜堂的时候。 那时,她才知道自己重生了,可是为时已晚,还是嫁进了侯府。 於是她只能將计就计接受了宋若安的换亲,嫁给了大公子贺景砚,於是发生了刚刚那幕。 只有她和贺景砚圆房了,这门亲事才换不回来了。 这一世,她就要看看,没有了她宋熹之的帮助,懦弱的贺云策是否能平步青云? 她要想法子治好贺景砚,让他重回沙场,夺回属於自己的家產。 到那时,被兄长光环笼罩之下的贺云策,就像是前世最开始那样敏感、自卑、多疑…… 他再也做不成宰相,再也继承不了爵位。 倒要看看,心比天高的宋若安,是否还能对这样的贺云策爱的死去活来? “小姐莫哭……活死人既然能办事,那也有他的好处!起码您想办就能办了他!” 吴嬤嬤瞧著宋熹之泪流满面的模样,心疼的上前抱住了她,拿帕子为她拭泪。 听见吴嬤嬤的声音,宋熹之猛地回过神来,她紧紧的握住了吴嬤嬤的手,不愿鬆开。 “不,我不难过,我很开心。” 开心苍天有眼,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宋熹之缓了许久,才披起了衣裳:“如今身上黏腻的很,嬤嬤,你帮我打水洗澡吧,明日一早,我还要奉茶呢。” 她一边说著,又一边爬过贺景砚的身子,下了床榻。 春笋似的玉足还未碰到地,宋熹之腿却是一软,险些要跌到地上。 她又是扭头,埋怨的看了床榻上的男人一眼。 吴嬤嬤急急搀扶著她:“热水早就是备好的,小姐,老奴带您去。” 主僕俩搀扶著去了隔间的小浴房,却没有注意到喜床上沉睡的男子。 贺景砚肤色潮红,粉色的雾从脖颈处的肌肤蔓延至小腹,太阳穴处的青筋暴起,像是在隱忍著什么。 而此刻,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在侯府的另一处喜房內,贺云策穿著喜服,猛地从床榻上惊醒。 他恍惚的看著眼前的喜房,愣神了许久,隨后才急急下了床榻,去寻了铜镜。 看著眼前年轻了三十岁的脸,贺云策的双手都在颤抖。 “我……我重生了……” 第2章 留她一个人 手中的铜镜跌落,咚的一声脆响。 贺云策大口大口的喘息,浑身都在发抖。 他从未想到,老天有眼,竟会重新给他一次机会。 贺云策顺风顺水的过了一辈子,唯一的遗憾,便是与宋熹之成亲,还和她做了半年的甜蜜夫妻。 那是他完美人生中的唯一一点污垢,是他心中永远的一根刺。 因为宋熹之,他与若安失去了名正言顺、白头偕老的机会,也因此背上了滔天的骂名。 他们的孩子,也因为宋熹之的算计,被天下人骂作奸生子。 甚至宋若安临死前还耿耿於怀,她伏在他的膝前,含泪说出的最后一句话都是:“若安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只有姐姐……” 他既然重生了,前世的错误便不会再发生,他也不会再碰宋熹之一根手指! 这一世,他要凭藉著自己的实力,快速的登上权力之巔、获得爵位,让若安做他唯一的誥命夫人! 还要提防五十岁那年,让他丧命的一场意外! 贺云策正想著,却听见远处传来珠翠碰撞的声音。 他抬起头,便瞧见一个穿著大红色嫁衣的女子,还盖著一个红盖头,正扶著嬤嬤的手,款款走进內臥。 暖黄色的烛火摇晃,隔著盖头看不清新娘的脸,贺云策盯著眼前的“宋熹之”,眼神冷冽,更是心中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噁心。 前世若安曾经对他说过,她是宋家的二小姐,按照父辈的约定,原本就是要嫁给他的;而宋家大小姐宋熹之,才是要嫁给贺家大公子贺景砚的。 可边疆的消息传来,宋熹之嫌弃贺景砚变成了个活死人,便在交换庚帖前,对宋父以性命相逼,要求嫁给自己,宋父怕她自裁,只好答应。 於是她成功让宋若安替她跳了这个火坑。 最后让宋熹之这个品行低劣的假货,得了一品誥命夫人之位,是何等的可笑? “新娘子来了,新郎官都看呆了吧?” 嬤嬤搀扶著新娘在床榻边坐下,隨后便听喜婆喜气洋洋的道:“掀了盖头,便能瞧见是何等的天仙了!” 喜婆的声音打断了贺云策纷繁的思绪,他缓缓走到新娘的面前,脸上却再无前世初入洞房时的青涩和欣喜。 他没拿喜婆递来的秤桿,而是微微弯腰,盯著大红色的盖头,墨黑的眼眸情绪翻涌。 贺云策对著眼前的新娘,恶狠狠道:“你换了你姐妹的亲事,夺了她的夫君,推她入火坑,让她当寡妇,你真是好狠毒的心啊。” 此话一出,原本喜气洋洋的喜房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盖头下的新娘浑身一僵,她双手紧张无措的捏著裙摆,手指关节处都用力到泛白。 喜婆的呼吸也猛地一窒,神情多了几分心虚。 贺云策將新娘和喜婆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想起前世的新婚夜,自己像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他自嘲的笑了笑,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盖头下的宋若安几乎是將唇瓣咬出了血。 疼痛让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的双手颤抖的在身前搜寻,努力要抓住男人的一片衣角:“夫君……夫君其实不是这样的!你听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却听嬤嬤声音里带著颤抖:“新郎已经走了!怒气匆匆的走了!要怎么办啊小姐!” …… 侯府內都是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掛满了树梢,映照在了贺云策冷漠的脸上。 他的贴身小廝双星守在喜房门口,却意外的瞧著自家的主子脸色铁青,夺门而去。 他急急的上前了几步,跟在了贺云策的身边:“主子!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您是要去哪里?” 贺云策瞧著眼前这张熟悉又年轻的脸,微微愣神了片刻。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加快了脚步,“我的新娘子被换掉了,我要去洗墨轩换回来。” 既然是换嫁,可他没有掀开新娘的盖头,而兄长是个活死人,也绝不可能圆房,那么他便將此刻错误的一切,重新换回来,回归正轨。 可双喜却上前一步,著急的拦住了他:“主子!那是您的兄长和大嫂!” “奴才方才听闻洗墨轩已经熄了灯睡下了!纵使他们没有圆房,可也已经睡在了一张床上。若是您此刻闯入兄长新房,趁著他昏迷不醒,抢走了他同寢的妻子,外头该如何看待咱们?” “大嫂”两个字深深刺痛了贺云策的內心,他太阳穴处的青筋暴起,双手握成拳头,站在原地,久久的闭上了眼睛。 是,重来一世,他再也不能让若安背负前世的骂名了! 他要阻止宋熹之耍的一切手段,暗中操作,名正言顺的让宋若安成为自己的妻子,清清白白。 “若安……对不起,我终究是来迟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的寂静。 只能听见不远处的喜房里,隱隱约约传来的女子哭声,还有茶盏破碎的声音。 双喜又劝:“既然是两姐妹,换不换亲也无区別,不妨您接受了,否则明日,二少夫人敬茶时,该要受老夫人的责难了。” 贺云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眸已经变得猩红。 他毫不犹豫的便往自己的书房走去,声音变得更加愤怒: “既然换亲是她选的,那么没有圆房,明日她受母亲和祖母的奚落,全是她活该。” 贺云策清晰的记得,前世的时候,宋若安没有和贺景砚圆房,便被母亲和祖母责怪了。 而他与宋熹之圆了房,祖母很开心,將传家的手鐲,亲自戴到了她的手上,母亲还將管家之权交给了她。 宋熹之管家不严,下人总喜欢拜高踩低,宋若安便因为这件事受尽冷眼,吃了三个月的残羹冷饭。 既然重来一世,那么前世若安受过的苦楚,如今也该轮到宋熹之受了。 贺云策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夜,也听喜房里的女子,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夜,他无动於衷。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双喜敲响了他书房的门:“主子,如今该去洗漱,和夫人一起去奉茶了!” 贺云策端坐在椅子上,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你让她一个人去,我不是她的夫君,我不去。” 既然若安嫁给了他大哥,大哥昏迷,无法陪她去奉茶;那么他也叫宋熹之一个人去好了。 都是一个人,这才公平。 第3章 怀疑宋若安的清白 而此刻洗墨轩內,宋熹之是被吴嬤嬤叫醒的。 “小姐,快醒醒,今早要奉茶,您可千万不能去迟了。” 宋熹之浑身酸痛的睁开眼眸,一下瞧见近在咫尺又赤身裸体的贺景砚,眼皮猛地一跳。 昨夜自己沐浴完毕,便躺下去呼呼大睡,也不顾他的死活。 还是半夜里贺景砚体温太烫,把她烫醒了,她才发现了不对,於是又是起来一阵折腾。 想起此事,宋熹之有些心虚,脸颊又有些发烫,她急急敛下眸子,小心翼翼的从贺景砚的身上跨过去了。 吴嬤嬤早已打好了水,手脚麻利的为她梳洗、穿衣,又提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听闻昨夜您睡下后,二小姐与贺家二公子大闹了一场。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二公子在新婚夜夺门而出,又是在书房枯坐了一夜。” 宋熹之听见这话,原本还残存的睡意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她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宋若安和贺云策没有圆房?” 吴嬤嬤一边为宋熹之挽发,一边点头:“是呢,二公子昨夜盛怒至极的样子所有人都看见了,外头的下人们都在猜测,是二小姐从前不检点,新婚夜被二公子发现了,所以二公子才这样生气。” 宋熹之闻言,心中很是诧异。 前世的新婚夜並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时候的贺云策小心翼翼,青春、体贴又悸动。 可这一世,怎么会出了这样大的变故? 难道是贺云策也重生了……? 可若是他重生,又怎么会厌恶了宋若安? 宋熹之不知道原因,可她知道下人的传言加上贺云策昨晚的举动,也足以让侯府的长辈疑心宋若安的清白。 恐怕一生爭强好胜的宋若安,如今想死的心都有了。 宋熹之正想著,却听吴嬤嬤轻轻说了一句:“好了。” 吴嬤嬤站在宋熹之的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头,又微微弯腰,朝著面前的铜镜望去。 看见的就是宋熹之那张美艷绝伦的脸,黑髮如云,肤白如雪,一双杏眸似春水瀲灩,顾盼流连。 略施粉黛,便又是叫人眼前一亮。 吴嬤嬤瞧著宋熹之的这副模样,越看便越觉得欣喜:“老奴觉得,姑娘与从前不同了些许。” 重生了一回,皮囊是十七岁的模样,可內里却早已千疮百孔,自然与从前不同。 宋熹之想著,轻嘆一口气,她敛了眸子,从圆凳前站了起来:“嬤嬤,咱们也要快一点。若是去的迟了,怕是也要落人话柄。” 无论是什么原因,容她看看再说。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吴嬤嬤听见这话,也深觉有理,急急扶著宋熹之的手,便出了洗墨轩。 可她赶到贺老夫人的晚香堂时,里头已经乌泱泱的坐满了人。 她一脚迈入门槛,耳畔便听见了宋若安抽抽搭搭的声音,似乎带著滔天的委屈: “祖母、父亲、母亲……昨夜若安没注意,便被姐姐偷偷换了亲!夫君知晓了此事,十分生气,在书房枯坐了一夜。” “都是若安没注意,求长辈们原谅若安、也原谅姐姐!” 宋熹之眼皮一跳,顺著声音的方向转头,便瞧见宋若安纤细的身影正跪在地上,脆弱的身子哭得一颤一颤。 原来是昨夜她惹得贺云策生气,见换亲的事情无法轻拿轻放,便恶人先告状了! 瞧见这熟悉的伎俩,宋熹之简直想笑。 安定侯深深的皱著眉,目光沉沉的盯著宋熹之。 见眾人目光都集中在宋熹之的身上,宋若安得逞的眼神简直是不怀好意。 可宋熹之只是福了福身子,礼数叫人挑不出错处:“儿媳宋熹之,给诸位长辈见礼了。” 她微微抬头,懵懂的表情带上了三分疑惑和三分纯真:“什么换亲?男女大防,我没有见过贺家兄弟,確实不知道夫君长什么样。” “可成亲都是按照规矩来的,流程繁琐,谁也不敢出差错,妹妹凭什么说是我换亲?” 听见这话,堂內的眾人都回过味来,贺老夫人的眉头皱的也越发紧了:“是了,宋熹之她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换亲嫁给一个活死人?” 她说完,沉沉的目光锁定在了宋若安的脸上:“除非是你嫌弃了景砚,是你换得亲!” 宋若安一听这话,浑身一抖,她刚刚开口想要辩解,可宋熹之又说话了。 “只怕如今是换不回来了……”她扭扭捏捏的没有把话说完,小脸却红扑扑的。 吴嬤嬤见状,便极力上前,向贺老夫人展示了一个木盒子。 贺老夫人一打开木盒子,瞧见里头的元帕,眼神在瞬间变得惊喜极了,她一向偏爱这个文武双全的大孙子。 不管是不是换亲,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宋熹之就是她认定的孙媳! “好孩子!好孩子!” “景砚能有后了!” 她突然从椅子上起了身,亲手扶起了宋熹之,又將自己手上的传家玉鐲戴到了她的手上:“日后你跟祖母学著管家!” 只有侯府未来的女主人才能戴上这玉鐲! 从前是先夫人云氏戴的,也就是贺景砚的生母,在她死后,贺老夫人便將手鐲收了回来。 就连侯府的继室黄氏,生下了贺云策,都没有戴过这手鐲! 黄氏拢在袖子里的手在一瞬间收紧。 可当她转头望向宋若安的时候,心中的嫉妒又在一瞬间变成了对宋若安的厌恶。 若不是宋若安换亲,惹得云策生气离去,府中风言风语,传家手鐲也不至於到了宋熹之的手里! 黄氏想著,又回忆起自己听见的风言风语,一瞬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云策素来温和,可如今却连奉茶都不愿意陪同……” 她猛地从椅子上起了身,疾声厉色的质问:“云策没见过你,不可能因为换亲的事情生气,宋若安,你到底是不是清白之身?” 第4章 去宋府退亲 宋若安听见这话,大脑在瞬间变得空白。 她仓皇的抬起头,看见的就是宋熹之含笑的眼眸,就像在看戏似的。 瞧见宋熹之的眼神,宋若安气得牙齿都在打颤,浑身发起了抖。 没有想到宋熹之竟然和从前不一样了! 不仅换亲的事情没有甩到她的身上,甚至她用了三言两语,便让黄氏怀疑了她的清白!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宋若安的眼眶滚下,她啜泣的出声:“夫君只是因为换亲生气,再无其他了!” “我承认,换亲的事情是我乾的,可女子的清白不能被怀疑,母亲可以直接去问夫君啊!” 黄氏冷哼:“我自然是会去问。” 她直接转头,叫来了自己身边的钱嬤嬤:“你去把云策叫来,让他好好说道说道,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若安仍旧是脊背笔直的跪在原地,儘管她已经在地上跪了许久,膝盖都失去了知觉,可她仍旧是要装得清高孤傲。 儘管下人奚落和嘲讽的视线在她的脊背上反覆扫视,可越是如此,她便越要坚强。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贺云策亲口说出了换亲,可所有人都不相信! 等贺云策赶到了,就一定能说清真相! 她心里有底,就算贺云策再討厌她,也不可能污衊她失去了清白。 可谁知宋若安跪了许久,才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紧张的转头,直起身子往钱嬤嬤的身后望去,却没瞧见贺云策的身影。 只听钱嬤嬤无奈的摇了摇头:“夫人,二公子不愿意前来。” “他说他不愿意娶这样一个品行低劣的女子为妻,这样的女子不配为妇!” “他还说……让夫人不必派人去叫他了,他不愿看见那张脸!”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侯府的所有人都知道,贺二公子贺云策是一个极其温和的性子,说的难听一点,便是懦弱。 他平日里寡言少语,更是不会说这样难听的话。 从前侯府內的一个丫鬟玩忽职守,给他送了好几日的餿饭,他都能忍气吞声,最后还是黄氏发现惩治了丫头。 可如今,软弱的贺云策却对自己的新婚妻子说出了这样难听的话! 品行低劣,还能是因为什么? 宋若安的脸色在一瞬间惨白如纸,她直直的跌倒了地上,彻底的慌了神: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黄氏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无比,她一下子从椅子上起了身:“丫鬟呢?昨夜喜房里的丫鬟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钱嬤嬤嘆了一口气:“老奴问了,喜房里的丫鬟全都被二少夫人支走了!” 那是宋若安为了换亲,故意支走宋熹之的陪嫁! 黄氏咬牙,手臂不受控制的颤抖:“那喜婆呢?昨夜的喜婆呢?” 钱嬤嬤的声音更小了:“老奴也问了!侯府的人瞧见那喜婆,今早便收拾细软,逃之夭夭!” 新婚夜,连喜婆都被嚇跑了! 第5章 宋若安自尽 贺云策听见这话,喝茶的手微微一顿:“退亲?父亲要去宋府为我退亲?” 他说著,眼前却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宋熹之前世的脸。 那时的他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宋熹之明媚的外表下,藏了一颗蛇蝎心肠。 可他心底恨她,可听见这话,又是有些空落落的:“退亲也好,从头再来,我不记仇,就算是我放过她了。” 黄氏听见这话,更確定宋若安是没了清白,才惹了贺云策生气。 於是她冷笑了一声:“放过?我可不会放过,她失了清白,还嫁进侯府,我势必要叫她绞了头髮做姑子去!” “失了清白?”贺云策有些疑惑的抬头,望向了黄氏盛怒的脸:“不不,她仍是清白之身。我不过是因为她换亲,所以才厌恶她罢了。” 宋熹之嫁进侯府时是否清白,贺云策自然清楚。 只不过后来,不过短短几年,宋熹之便水性杨,在外头和不同的男人苟且。 甚至在疫病时期都耐不住寂寞,得了病被人抬了回来,令他感到无比噁心! 黄氏听见这话,微微一怔,诧异的望著他:“你是说,你只是因为她换亲生气,再无其他?那还退什么亲!” 贺云策又喝了一口茶,云淡风轻:“退亲也好,母亲,就用换亲的由头退亲吧。” “我身边的位置要空出来,我心中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 黄氏瞧著贺云策脸上逐渐浮起的甜蜜笑容,还是没有回过神,却听贺云策继续道:“我退亲了,不会影响到大哥……和大嫂吧?” 黄氏听到这里,话语中多了几分埋怨:“你大哥自然不会影响,他们都已经圆房了。你祖母很喜欢你大嫂,给了她传家的玉鐲和管家的权力,是万万捨不得让她走的。” 贺云策听见“圆房”两字,心中猛地刺痛了一下。 圆房,他们竟已经圆房了! 虽然可能是因为他的重生,让宋若安改变了自己的选择,可她骨子里就还和前世一样,是个好女孩啊! 他嗓音微微有些发抖:“母亲,你不用担心,大哥的东西,日后还是我的东西。” 这句话像是对黄氏说的,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黄氏听见这话,眼皮一跳,有些被贺云策的话嚇到了,她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能这样说!” “你大哥还没死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这个后娘害的!” 贺云策笑了笑,抬起头,仔细的望著母亲年轻的脸:“娘,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从前我在大哥的光环之下,压抑无比,以后就轮到我光耀门楣了。” 黄氏与贺云策对视,心中突然觉得自己的儿子不一样了许多,仿佛没了从前的怯懦和自卑。 她沉甸甸的心情才好了不少:“好,那娘现在就与你爹去了宋府,为你退亲。等你平步青云,娘再给你娶一门好亲事。” 贺云策起身,满意的送黄氏到门口:“娶妻还早,儿子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可他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小廝惶恐的声音:“夫人!夫人!不好了!” “二少夫人在侯府的祠堂里自尽了!” 黄氏闻言脸色一白,六神无主的望向贺云策:“这可不好!她怎么能死在我们的祠堂!” 贺云策却是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语气中带著显而易见的嘲讽:“娘,你放心,我最了解宋熹之,她根本捨不得死。” “若是大夫去的晚些,怕是伤口都要癒合了!” 听见这话,黄氏和来稟报的小廝都是一愣。 黄氏伸手摸了摸贺云策的额头:“也不烫啊!今日怎么净说胡话!” “你大嫂宋熹之如今正好好的呢,是你的新娘宋若安畏罪自裁!还想死在我侯府的祠堂里,脏了我家的地!” 黄氏的话里带著几分咬牙切齿。 可贺云策却是眼眸猛地一缩,他只觉得耳畔嗡的一声响,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冷却了:“娘!你说什么?自尽的人是若安?是若安?” 黄氏被他的手掐的生疼,她莫名其妙的看著贺云策:“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还是你说的,她品行低劣,清白存疑,主僕俩谎话连篇!既然她捨不得死,我便要亲自去质问宋府!” 黄氏每说一句,贺云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还未等黄氏把话说完,他轰地一下跑了出去。 第6章 趁她病,要她命 贺云策跑得极快,就像是后头有狼在追一样,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黄氏瞪大了眼睛,急急忙忙的赶在他的身后:“云策,你干什么?” 贺云策听不见黄氏的声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五臟六腑都在绞痛,浑身疼的厉害。 若安!他的若安! 他从未想到,他恶语相向、给足了羞辱的人,居然会是他日思夜想的若安! 等贺云策气喘吁吁的跑到的祠堂门口时,便看见他深爱的女人正浑身狼狈的倒在血泊里,脸色煞白,就像是一具尸体。 而周围的所有下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脸上满是嫌弃和唾弃,没有一个人伸出援助之手。 漫天的猩红,染红了贺云策的眼眶,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在被针扎一样的痛。 他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抱起血泊里的宋若安。 “若安!若安!谁把你害成了这样!”贺云策嘶吼著,像是一头野兽。 宋若安感受著贺云策的触碰,不適的颤抖了一下。 不过她还是很快藏住了心底的恨意,柔弱的抬起头,深情款款的望著贺云策,泪水悽美的从她的眼角滚落,她气若游丝: “夫君,你终於来了……若安愿意为你,以死证明清白……” 贺云策听见这话,只觉得自己的心臟是要被撕碎了。 “你是清白的!你是清白的!我自然知道你是清白的!” 他大脑已经完全空白,只是疯狂的朝著身边的小廝大吼:“大夫呢!大夫呢!” 小廝唯唯诺诺的看著他,“是少爷您说若是晚些,她伤口都要癒合了……所以小的便叫大夫回去了。” 贺云策气得猛吸一口气,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可是他无法反驳。 他只能一咕嚕从地上爬起来,就抱著宋若安飞奔了出去:“你们所有见死不救的人都是帮凶!” “若是人救不回来,我要你们所有人都陪葬!” 黄氏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跑到祠堂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句话。 她费劲的扶著祠堂的大门,瞧著贺云策盛怒的背影,眼眸里满是错愕:“这个宋若安到底给云策灌什么迷魂汤了?” “怎么一下子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黄氏越想越不放心,她嘱咐了身边同样是上气不接下气的钱嬤嬤:“你去查查宋若安的背景,瞧瞧她平日都做些什么事情!” “云策不过见了一面便被迷得七荤八素,说不定清白真的有问题!” 此刻祠堂闹得天翻地覆,宋熹之正在软榻上翘著脚,舒舒服服的喝著温热的牛乳。 她方才叫来了洗墨轩的所有下人,打算好好认识一番。 可此刻放眼望去,才发现清一色都是男子。 贴身伺候贺景砚的下人,一共有三个,一个是他在边疆时的侍卫,另外两个是贺老夫人派来清洗、照顾的小廝。 侍卫的名字叫青铜,两个小廝分別的名字叫三七和白朮。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洒扫小廝。 他们整齐的站在了宋熹之的面前,有些羞涩的低著头,態度里有的是恭敬。 前世,宋熹之便听闻贺景砚院里的人皆是武艺高强,人又忠心。 於是她好奇的对著青铜开口:“既然你是景砚身边的侍卫,那你功夫到底多高深?” 青铜沉默的点了点头,“是,属下自幼在主子身边伺候,功夫二流。” 她笑著对青铜道:“试试?” 於是青铜上前一步,拿起了宋熹之身边的杯盏,轻声说了一句:“得罪!” 隨后他便手腕一扭,將手中的杯盏朝著门口的方向轻轻的掷了出去。 只见砰得一声,白瓷製成的杯盏便犹如离弦之箭,穿破了木门,又紧紧的镶嵌在了十米外的树干上。 宋熹之简直是嘆为观止:“这是二流?那什么是一流?” 青铜沉默了片刻,然后道:“主子的功夫是一流。” 宋熹之听见这话,摸了摸下巴,倒是没有质疑。 毕竟她也知道,贺景砚如今虽躺在了床榻上,可实力还是不容小覷。 她想到这里,又是眯著眼问了一句:“那你家主子身边可有什么通房,也叫我来见见?” 青铜听见这话急急摆手:“不,主子向来不近女色,身边也都是小廝伺候。” 宋熹之听到这里,眼眸弯弯。 一想到自己的夫君清清白白,该动的地方会动,还不需要自己的照顾,她越发的满意了。 “所以平日里都是三七和白朮照顾?” 三七和白朮齐声道:“少夫人,照顾公子不用您烦心。有事儘管吩咐。” 无论是青铜,还是三七他们,其实都有些被宋熹之昨夜的举动震惊了,他们没有想到,自家主子成了活死人,却还有姑娘不离不弃。 神情中並无怜悯,也並无半分嫌弃。 所以今日,他们也把宋熹之当成了洗墨轩唯一的女主子。 宋熹之听见这话,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刚想要开口,却见吴嬤嬤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 她在宋熹之的耳畔低语。 “小姐,您方才让老奴留意贺云策那边的动静,果然!如今他疯了似的抱著二小姐求医,一下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闻言,宋熹之的表情微微一变。 果然! 贺云策也重生了! 宋若安说的不是假话,贺云策连盖头都没掀,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喜房。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娶得是宋若安,还以为那羞辱是给她的! 想到这里,宋熹之眼眸里也多了几分冷意。 好得很,既然他也回来了,那么冤有头债有主,贺云策就等著瞧好了吧! 宋熹之即刻便对吴嬤嬤吩咐道:“现在宋若安的那些陪嫁丫头和嫁妆,还全都在咱们院子里吧?” 吴嬤嬤点了点头:“她们正在院子里守著嫁妆,等二小姐派人来接她们和嫁妆一起回去。” 宋熹之一笑:“你把宋若安的丫鬟全都叫进来。” 吴嬤嬤有些惊奇的看著宋熹之:“您这是打算?” 宋熹之冷冷道:“趁她病,要她命!” 这一世,她不会再心慈手软。 很快,把宋若安的陪嫁丫头和两个嬤嬤全都叫了进来。 她们懒懒散散的走了进来,隨意的站在原地,便不耐烦的看著宋熹之。 “你叫我们进来干什么?昨夜弄错了亲事,二小姐很快会把我们叫回去的。” 说话的是宋若安的贴身丫鬟,名叫春兰,她一向看不起宋熹之,话说的不恭敬,语气也很冲。 她身边站著的名叫夏荷。 这两丫鬟自小在宋若安的身边伺候,是宋若安的心腹,忠心无比,等同於宋若安的左膀右臂,前世帮宋若安做了不少脏事。 而丫鬟的身边,站著两位嬤嬤,她们居高临下的审视著宋熹之,没有说话。 这两个嬤嬤可与一般的嬤嬤不一样,她们是宋若安的娘了大价钱,买回来的。 她们身怀长技,一个是专门用来教会宋若安如何討好、魅惑男人;另一个是教会宋若安掌管家务和交际礼仪。 有了她们,前世的宋若安才如虎添翼。 在两个嬤嬤的指导下,前世的宋若安掩盖了自己本来性格,將自己偽装成了贺云策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感受著她们鄙视的目光,宋熹之朝著青铜微微一笑:“青铜,方才他们说会听我的话,你可也会听?” 青铜毫不犹豫的点头:“但凭少夫人吩咐。” 夏荷翘著兰指扶了扶鬢角,白眼都翻上了天: “他们听你的话,可我们却不是你的下人,大小姐想要立威,怕是找错人了,我们可都是二小姐的人。” 宋熹之却在此刻微微一笑,她將身体往后靠了靠,然后乾脆利落的道:“三七白朮,把这四个丫头婆子押住,捆起来!” 第7章 发卖去岭南 “青铜,你带著外头的洒扫小廝,把院子里宋若安的嫁妆全部搬进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宋熹之突然的发难惊呆了。 三七和白朮愣神了片刻,谁不知道自家少夫人,却急急拿来了麻绳。 他们手脚麻利,两个健壮小廝的力道,哪里是丫鬟可以抵挡的? 夏荷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宋熹之!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二小姐的陪嫁!” 春兰也在此刻慌了神:“放肆!你们不准动嫁妆!那是二小姐的嫁妆!” 宋熹之只是慢悠悠的下了榻子:“我自然知晓那是她的嫁妆。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铺子地契、丝绸锦绣、银两古董,一共是八十八抬。” 前世她的继母说,六十八抬是宋府姑娘出嫁的標准,嫁妆单子上都清清楚楚写著了,而宋若安多余的二十抬,是宋若安的舅舅和外祖添的。 所以宋熹之也没有说什么。 可她后来才知道,原来她的母亲生前,也曾留给她许多嫁妆和財產。 而后母给她的六十八抬嫁妆里,只有五抬装了些便宜首饰,其余的全都是些糕点吃食、便宜被褥、破铜烂铁。 这都是她后母的好算计! 一炷香的功夫,青铜便和洒扫小廝,將最为重要的装有珠宝首饰和地契的箱子搬了进来。 箱子是由红梨木製成的,每个箱子上面都结结实实的掛著一把锁。 春兰和夏荷见此情况,得意的闭上了嘴,一句话都不打算说。 可宋熹之只是笑笑,指著其中的一个箱子:“你去把箱子用底部挖开,不要破坏上面的锁。” 青铜马上去做。 原本坚不可摧的木箱,可青铜的手里跟泥捏的似的,他三下五除二便把木箱从底部撬开了。 被捆起来的春兰和夏荷,还有两个年长的嬤嬤,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望著宋熹之。 可宋熹之却乾脆利落的上前,弯腰从箱子里面翻出了最重要的东西:她们四个人的卖身契。 宋熹之毫不犹豫的把她们的卖身契递给青铜。 “以侯府的名义,把这四个丫鬟婆子卖了,贱卖!” “说她们护主不力,教唆主子干了不好的事情,能发卖的越远越好,最好是今晚的船。”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宋熹之的操作惊呆了。 原本春兰和夏荷以为,就算是宋熹之再生气,也只是把她们打一顿,忍忍也就过去了,大不了来日再报仇。 可谁知她竟想要昧下所有嫁妆,还要发卖了宋若安的心腹! 若是贱卖,今晚就上了船,她们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回京城了! 瞧见自己的卖身契,两个嬤嬤的脑袋也一下子炸开了:“不!不行!” “你们不能这样!我可是宋夫人一千两银子请来的人!” 一个人值一千两银子! 宋熹之听见这话,眼眸在瞬间亮了起来,她呲著个大牙,笑得更开心了: “青铜,听见没有?就算是贱卖,这四个人也要卖个五百两回来!” “若是人牙子问起是什么事情,你便把府里的事情如实说了,昨夜宋若安独守空房,今早清白被怀疑这两件事,说的越详细越好。” 春兰和夏荷也在尖叫:“贱人!贱人!你这样胡作非为,偷偷卖了我们!小姐一定会找你算帐的!” 宋熹之听著嫌烦,一个眼神过去,三七和白朮便乾脆利落的拿布堵住了她们的嘴巴。 青铜双手接过了宋熹之递来的卖身契,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青铜一生堂堂正正,是从未做过这样鸡鸣狗盗的事情。 不过如今他们已经成了亲,宋熹之的话就是贺景砚的话,青铜是一句话都不会反对的。 於是青铜一个手刀,砍晕了哭成一团的四个丫鬟婆子,一手拎著两个翻墙出了侯府。 他叫来马车,又是將手上的人全都扔了上去,转眼发卖到岭南去了。 而宋熹之仍旧是弯著腰,忙忙碌碌的在嫁妆箱子里寻觅著。 白朮、三七和院子里的几个洒扫小廝,虽比不得青铜,功夫却也不俗。 於是他们人手一个小锤子,宋熹之指哪儿,他们打哪儿,把嫁妆里的所有地契、银票和金银首饰全都翻了出来。 “手头上的这些地契全都卖了,卖给京城最难缠的那些泼皮无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首饰当了,再把银子从钱庄里全都取了出来,等银子到了手上,便去买了京城永安街东边的铺子,买个八九间,剩下的去京郊买田地和庄子。” 永安街东边的铺子,此刻还便宜。 可今年冬季,文人墨客们在千味楼里办了一个诗会,期间名诗辈出,吸引了天下的才子佳人,整条街的铺子生意都变得火热起来,铺子的价格也就翻了五倍不止。 而京郊的庄子和田地,这一世若还是有瘟疫爆发,那便有备无患。 宋熹之想著,又继续吩咐:“里面还有许多布匹、被褥,用料昂贵,都是一等一的好,你们挑自己喜欢的拿走,再把不要的破被褥、臭鞋袜重新塞回去。” “其余的嫁妆箱里就塞锅碗瓢盆、扫把锄头,保证重量相等,然后再在底部封口刷漆,確保看不出任何异样。” 宋熹之雷厉风行,讲得眾人目瞪口呆,吴嬤嬤都要被她的骚操作惊呆了。 “小姐,您做了这么多,是不是要用这堆烂东西,再换回您自己的嫁妆?” 宋熹之挑了挑眉,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先不换,我留著宋若安的嫁妆箱还有用。” 第8章 等你好了去给她磕个头 洗墨轩的主僕们忙活了一个下午,才把宋若安嫁妆箱里的所有东西都处置好了,等箱子再搬进库房的时候,竟也没半点差別。 洗墨轩上下都得了赏金、新被褥和布料,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而观云轩那边,却是一片愁云惨澹。 在大夫为宋若安诊治、包扎,確认她没有生命危险后,贺云策才猛地鬆了一口气。 整整一天一夜,贺云策都在宋若安的身边亲力亲为的照顾著,一时半刻也不曾放鬆。 直到翌日清晨,宋若安才幽幽转醒。 她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贺云策心疼又自责的眼神,一夜的不眠不休,让他的整个人都沧桑了不少。 不过瞧见宋若安的一瞬间,贺云策整个人都变得有了神采:“若安,若安!你终於醒了!” 他近乎颤抖的握住的宋若安那只完好的手,就像是触碰著易碎的瓷器:“大夫说你的手腕会留疤,你这是何苦呢?” “你可知我有多心疼?” 宋若安感受著贺云策手上的力道,吃力的抬起身子,缓缓將脸颊往他的手上靠,一颗晶莹的泪珠就从她的眼眶里滚落。 她声音轻轻的,“能让夫君回心转意,若安就算是死也值得。” 贺云策听见这话,呼吸一窒,心臟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他对宋熹之的恨意便更甚了。 他再也忍受不住內心的悸动,伸手用力的抱住了宋若安,几乎是要將他揉到了血骨里:“是我误信贱人,若安,都是我的错!” 宋若安享受著贺云策的愧疚,心里其实很得意。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就算是痛一下,留下一个伤疤又有何妨? 她勾起了男人的怜悯,挽回了贺云策的心啊! 就算是宋熹之割腕流血,也永远不能让她的残废夫君甦醒,从此刻开始,她已经贏了。 完完全全的贏了! 等两人你儂我儂半晌,观云轩的丫鬟送来了煎好的汤药。 贺云策被人打断了一下,才从欣喜若狂的情绪从抽离了出来。 他想起了昨日未解决的事情,生怕安定侯还要去退亲,於是道: “若安,我还没来得及告诉父亲都是一场误会,你先喝药,我去去就回。” 他摸了摸宋若安的头,又火急火燎地走了。 贺云策走了,宋若安脸上的笑容才淡了,她瞧著眼前的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有些紧张的看著她:“奴婢美云,是观云轩的大丫鬟,特来侍奉少夫人服药。” 宋若安温柔的对著她笑了笑:“你別怕,我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昨夜弄错了亲事,导致我姐姐的嫁妆全在我这里。而我的贴身丫鬟和嫁妆也在洗墨轩,我如今病著,没有贴身丫鬟的照顾,总是不得劲。” “你便带著五个小廝,拉著板车,把我姐姐的嫁妆送去洗墨轩,再把我的丫鬟和嫁妆接回来。” 美云闻言,马上去办。 一提起自己的嫁妆和丫头,宋若安的脸上就露出了甜甜的微笑,比方才面对贺云策的,要真心实意得多。 春兰和夏荷虽是丫鬟,却是自幼在她身边照顾的,就像是她的亲姐妹一样,她已经一分一刻都离不开了。 而母亲也在她出嫁前说过,母亲为她准备了不少好东西,还有两个高价买来的嬤嬤,是她的锦囊妙计。 宋若安想著,又安安静静的用完了药。 这汤药极苦,喝得她直蹙眉,可等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宋若安的眉头便在一瞬间舒展开了。 她急切的转过头,轻轻的唤了一声:“春兰?” 可走进门的却是两手空空的美云。 宋若安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我的丫鬟呢?” 美云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属於她的嫁妆,大少夫人一箱都不收,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而属於您的嫁妆和丫鬟,她也不愿还给您!” 宋若安听见这话,瞪大眼睛:“她在干什么?你没跟她讲清楚吗?我把她的嫁妆送去,是要换回我自己的嫁妆和丫鬟!” 美云也觉得十分古怪:“奴婢说了,可大少夫人好像根本听不懂!” 宋若安咬牙,知道宋熹之是故意的。 她的胸脯猛地起伏了一下:“不是叫你带了五个小廝过去吗?直接把我的嫁妆抢回来啊!” 美云道:“奴婢这边虽然人多,可大少爷身边的青铜,武功高深,他站在那里一呲牙,就没人再敢上前了……” 宋若安听著,只觉得胸膛里有火球在乱滚,甚至连苍白的面色,都在瞬间气的红润了起来。 她忍著浑身的剧痛便要下了床榻:“不行,我要亲自拿回我的嫁妆!” “难道那个什么青铜,还敢把我打了不成?” 可宋若安的话音还未落,门口便有动静。 宋若安闻声转头,便看见贺云策兴高采烈的带著贺老夫人和黄氏,一群人乌泱泱的进了臥房。 “若安,你怎么站起来了?快躺下!祖母来看你了!” 贺云策瞧见这幕,心疼极了,不由分说的將她又扶到了床榻上躺著。 宋若安被扶到床榻上,又要作势向贺老夫人和黄氏请安。 贺云策有些为难的看著贺老夫人,以为她会体恤宋若安的身体,叫她免礼。 可无论是贺老夫人还是黄氏,都没有拦著。 这么一来一回把她折腾的够呛,本就虚弱的双腿此刻累得发抖,宋若安开口:“若安见过祖母,母亲。若安已经知错了。” 贺老夫人听见这话,才终於道:“不用多礼了,刚刚还看你下床走动,脸都发白了,身体要紧。” 宋若安垂眸听著,便觉得这是自己告状的好机会。 她忍著浑身的疼痛,楚楚可怜的抬起头,恰到好处的展现出自己苍白的脸:“若安方才是要去找姐姐,姐姐她……” 她的话还没说完,却见贺老夫人瞭然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既然你有赔礼道歉的心思,日后再去也不迟。” 宋若安一愣。 却又听黄氏也道:“是了,你能想到拿自己的嫁妆补偿她,也算是知错能改,倒是让我满意了些。” 宋若安听见这话,瞪大了眸子,惊诧的抬起头来。 她是把宋熹之的嫁妆送过去,想要换回自己的嫁妆! 可宋熹之嫉妒她嫁妆多,所以不愿意换,昧下了自己的所有嫁妆和丫鬟! 没想到她还去老夫人面前恶人先告状,说那是她的补偿! 贺老夫人继续道:“熹之也是个心善的,特地来跟我说,换亲的事情,她不计较了,补偿也不收了,到时候等你身子好了,给她磕个头就好。” 宋若安听著,只觉得喉头一哽,口腔涌出了一股腥咸。 宋熹之说她不计较了? 可抢了东西、扣下她丫鬟的是宋熹之! 还要让她去磕头?! 宋若安只觉得胸膛有一股邪气在乱窜,她一下没能咽下去,鲜血便直直的喷了出来。 第9章 回门要债 这一幕可把贺云策嚇坏了,他急急的去叫来大夫。 大夫诊断是急火攻心,又是让她灌下了好大一碗汤药,宋若安苦得脑袋发蒙,才勉强冷静了下来。 等贺老夫人和黄氏走了,她便抱著贺云策哭诉:“夫君……我好难过,我的丫鬟和嫁妆还在姐姐那里,看样子姐姐不打算还我了。” 贺云策感受著怀中的柔软,一瞬间怒火中烧:“你说什么?宋熹之霸占了你的丫鬟和嫁妆?” 宋若安柔弱的点了点头。 贺云策彻底怒了:“你怎么没有和祖母说?让祖母知道她是一个恶毒阴狠的女人!” 宋若安抬起眸,含泪的望著他:“我的嫁妆是外祖家添的,比姐姐稍微多了些,若是祖母和母亲知道了,我怕她们又觉得是我害了她。” 贺云策听到这里,长嘆了一口气:“宋熹之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小人。你外祖为你添妆,也原本是正常事,她却这样嫉妒!祖母早晚会知道宋熹之的真面目。” 他摸了摸宋若安的头,贪恋这熟悉的气息:“等你身体好了,我跟你回门,好好让她把吞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从前奉茶让你受委屈了,回门定是不会让你委屈。” 宋若安听见自己想听的话,终於心满意足的笑了。 等回门那日,她有夫君陪伴,而宋熹之只能孤孤零零的回去,吐出昧下的嫁妆,她马上要扬眉吐气了! 很快便到了回门那日,贺云策没有职务,閒在家里,於是他提了礼物,一早就陪著宋若安回了门。 两人你儂我儂的一同下了马车,还未进宋府的门,便恰巧遇上了宋熹之。 宋熹之穿著一身翡翠烟罗綺云裙,如云的黑髮上用簪挽成妇人的髻,此刻她正搀扶著吴嬤嬤的手下了马车,脸上还掛著一抹明媚的笑。 她面薄腰纤,姿態曼妙,如今不过是二八年华,亭亭玉立。 宋熹之眼波流连间,让贺云策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前世初见的时刻。 那时候的宋熹之还未被利慾薰心,他新婚夜掀了盖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张脸,美好、纯粹。 贺云策盯著宋熹之的脸,一瞬间有些发怔,最后还是感受到宋若安的手不断收紧,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恶有恶报,宋熹之,若是半夜亏心事做多了,下马出街便要格外留神,免得被神仙罚了去。” 贺云策想起宋熹之前世劣跡斑斑的一切,突然有些不受控制的开口,话语里是满满的厌恶之情。 他的话极大的討得了宋若安的欢心,她以为贺云策说的是嫁妆的事情。 宋若安微微勾唇,等著看宋熹之露出无比难堪的表情。 可宋熹之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墨黑的眼神直直的盯著贺云策。 她柔和的小脸一瞬间沉了下来,话语中也满是威严:“贺云策,这就是你对大嫂说话的態度吗?” “你的兄长只是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你就算心里再得意,也不能出了侯府,便要开始欺负大嫂了。” 她的话让行色匆匆的路人猛地停下脚步,盯著贺云策的脸,皆是议论纷纷。 宋熹之的话,让贺云策浑身紧绷了一下。 感受著路人鄙夷的目光,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宋熹之已经成了自己的大嫂,再也不是自己的妻子。 宋熹之不再像前世一样,是他可以隨意置喙的了。 贺云策心中涌入一股莫名的情绪,眾目睽睽之下,他来不及思考。 他只能喉咙发紧的道歉:“抱歉……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你谨言慎行,不想让你给兄长丟人。” 宋熹之垂著眸,拿帕子擦了擦眼底,话语中满是悲切:“你的道歉我不敢受,你的警告我听明白了。” “夫君昏迷不醒,侯府如今变成了你当家。以后我和夫君定会谨言慎行,伏低做小,是万万不敢让你不高兴了。” 宋熹之说完这话,便直接踉蹌著进了宋府的大门。 眾人瞧著她形单影只的背影,脆弱又坚强,就像是受尽了欺凌。 百姓们在一瞬间义愤填膺了起来,纷纷开始对著贺云策指指点点: “长嫂如母,他居然还这样说自己的大嫂!” “贺家景砚昏迷不醒,宋熹之只能一个人回门,他自然扬眉吐气了! “从前他可是个窝囊废,如今爬到了兄长的头上,能不得意吗?” “对了,你们可曾听到侯府的传言……” 听著百姓们毫不留情的议论声,宋若安的脸色变得惨白。 贺云策胸膛猛地起伏著,他提著礼物的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矫揉造作的贱人! 故意在百姓面前说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这一次回门,他就要让所有人知道宋熹之是吞了妹妹嫁妆的恶毒女人! 贺云策想著,拽著宋若安的手腕,便一言不发的往宋府里面走。 宋若安昨夜便往宋府送了书信,说了自己换亲之后,险些被退亲的事情,还说了宋熹之昧下了自己嫁妆和丫鬟。 这听得宋俊材和赵千兰夫妻俩又是心疼又是恼火。 宋俊材身为礼部员外郎,今日早朝结束,便直接向礼部告假,匆匆往家里赶。 两人一进门,就能听见宋俊材对宋熹之劈头盖脸的责骂: “宋熹之,你是觉得你嫁入侯府,翅膀硬了,便连自己妹妹的嫁妆都要昧下?” “你可知这件事情说出去,天下的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宋熹之看著宋父气急败坏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 “您纵容赵氏对两个女儿厚此薄彼,不仅换亲,连嫁妆都分不平均。您五毒俱全,也不怕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把您淹死啊!” 这话简直是把宋俊材气得前仰后合。 赵千兰看著女儿女婿都进了门,於是带著哭腔、柔弱无比的解释: “熹之,你说这话就让娘伤心了,娘从前给你看过嫁妆单子,都是一样的。但是若安的舅舅和外祖给她添了妆,所以她的看著多些。” 贺云策听见这话,反感的看著宋熹之那张令人憎恶的脸:“你把若安舅舅和外祖送的嫁妆都抢走了,这不是偷是什么?” “这件事情我会如实向祖母和父亲稟报,若安的嫁妆你必须还给她,还要当眾向她磕头道歉!” 宋熹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昧下嫁妆要磕头认错啊。那也请父亲和宋夫人向我磕头认错了!” “毕竟我母亲留下的大笔嫁妆和巨额財產,我是半分都没有看到,全都被你们昧下了。” 第10章 连定情信物都是偷的 赵千兰听见这话,咬紧了牙关。 她没想到宋熹之居然提起了这件事情,不过这件事情早已时过境迁、死无对证了,就算是她咬死了不承认,宋熹之也不能怎么样。 “你母亲过世十余年,留下的嫁妆要紧著你的吃喝用度,还能剩下多少呢?” “还有你母亲经营不善,铺子亏欠,赔了不少银子,这都是我用自己的私房填了这个窟窿!” 赵千兰说著,开始撒泼:“都说后娘难当啊!从前看你小,没与你说,我自己一个人扛了下来,没想到你居然怀疑我!” 她和宋若安母女两人,都像是受了巨大的委屈,开始嚶嚶嚶的哭泣。 听得宋俊材和贺云策心疼坏了。 “听见没有!宋熹之,快点向你娘认错!”宋俊材大吼。 可就在此刻,门外却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我女的嫁妆都没了?我看可未必!” “映入眼帘之处,哪样不是我女的嫁妆?” 一个鬍子白的老头,穿著一袭素净青衫,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他第一眼就看向了贺云策,微微蹙了蹙眉。 隨即他很快就將目光挪到了宋熹之的脸上,眼神在一瞬间柔和了起来。 “……岳岳父?”宋俊材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 他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可宋熹之却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这是她请来的。 这便是宋熹之的外祖父,苏绍元。 宋俊材脸色只是微微一变,又马上回过了神来:“岳父,您说笑了。时过境迁,熹之的娘已经死了十余年了,从前她看病也了不少银子,哪里还有嫁妆呢?” 苏绍元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嫁妆单子,他双手一抖,长长的嫁妆单子就展了开,又拖延到了地上。 “你说没有,可我这每一笔,都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著,眼眶都微微泛起了红:“当年我女嫁给了你,十里红妆,五百抬嫁妆,京城人尽皆知!” 苏绍元一边对照著手上的嫁妆单子,一边將厅里的屏风扯到了宋熹之的身边。 “紫檀珊瑚插屏,乖孙,这是你娘的!” 他一把抓过茶几上的瓶,塞到了宋熹之的怀里:“青缠枝莲瓶,也是你娘的!” 苏绍元的举动看得眾人目瞪口呆,他速度极快,动作甚至出现残影。 还未等宋俊材叫人阻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扯下赵千兰身上的玉佩,往宋熹之怀里丟:“青玉雕佩,陛下亲赐,也是你娘的!” 苏绍元突然的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赵千兰和宋若安看著他土匪似的勾当,几乎是要尖叫出声。 贺云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他上前一步,伸手拦在了宋若安的身前:“你这就是明抢……”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苏绍元却是猛地一跳,粗暴的拔下了贺云策头上的玉簪,不带一丝犹豫。 一瞬间,贺云策整齐的髮髻失去束缚,犹如瀑布一般,肆意的散落在了他的肩头,又划过了贺云策的脸颊,遮住了他的视线。 衣冠不整,乃是奇耻大辱。 贺云策的大脑在一瞬间变得空白。 这根玉簪是宋若安早晨送的! 他今日的髮髻,也是宋若安耐心的挽起,和前世一样! 宋若安前世便与他解释过这髮簪的来歷,长发綰君心,她在出嫁时,便紧紧的握著这根玉簪,便要亲自为夫君梳洗挽发。 新婚夜没有机会,今日一早,若安便一下一下为他梳著髮髻,又戴上了这根玉簪。 这根玉簪,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贺云策的心中顿时生出了无尽的怒火:“放肆!就算是你年迈,却也不能这样胡作为非!” “你將我与若安的定情信物抢走,又当眾羞辱於我,我会报官!我一定要报官!” 苏绍元无比留恋的摩挲著手中的髮簪,他苍凉的大笑了两声,气得浑身都在发著抖:“定情信物?你的感情原来就这样不值一文!” “这羊脂白玉明月簪,是我女出嫁前,老夫我亲手为她雕刻的!玉簪的尾部还刻著一个苏字,你说这是你的玉簪?” 苏绍元將玉簪在贺云策的眼前展示了一下,贺云策仓皇的撩开眼前的头髮,死死的盯著玉簪的尾部,是刻了一个苏字。 若不仔细看,便能以为是纹样式。 贺云策浑身都僵住了,可苏绍元却玩味的盯著他:“长发綰君心,君心向明月,既然定情信物都是偷的,那这情话也不会有人对你说过吧?” 宋熹之的母亲,叫苏明月,是一个很有才气的女子,这是她成婚时对宋俊材讲过的话。 贺云策脸色苍白,大汗淋漓,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他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宋熹之笑著摇了摇头:“父亲不仅吞了我娘的嫁妆,虐待女儿,宋若安还剽窃我娘的闺中情话,欺骗无知少男!” 苏绍元冷哼一声:“明月死的时候,熹之才三岁!宋俊材隨后才娶了继室,可我如今瞧著宋若安,跟熹之差不多大!若是你们不还嫁妆,我们就去官府好好说道!” 看著自家外祖这样给力,宋熹之好整以暇的望著贺云策:“我被骗钱,你被骗情,好弟弟,我们一起报官吧?” “看你脸色煞白,被骗的好惨好惨,我这个做大嫂的,还真是不忍心呢。” 宋家所有人的脸色,都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宋若安急急的握住了贺云策的手,声音带著哭腔。 “夫君,这都是误会,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感受著宋若安双手的温度,贺云策才猛地回过神来,他盯著宋熹之含笑的眼眸,一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一定又是宋熹之的计谋,一定又是她在故意搞鬼! 这蛇蝎妇人,是多么阴险的心思啊! 她想要毁了若安期待已久的回门! 贺云策的眼神就像刀子,恨得几乎想把宋熹之的肉剜下来。 宋俊材见事情闹成了这样,也有些慌了神,他出门做官还要名声呢! 於是他急急道:“这都是误会,都是家事!闹这么大不好,咱们今日说开了便好。”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宋熹之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你承认是误会,便按照嫁妆单子,把我娘的嫁妆还给我。我便也把宋若安的嫁妆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