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抢婚?我嫁将军后她悔哭了》 第1章 重生,换亲 “你姐姐和將军府早有婚约,就由你嫁去侯府吧!” “虽是当妾,你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也是高攀了。” “往后进了侯府,要本份做人,切莫惹事生非连累了家里。” 叶清欢终於相信,她真的重生了! 又回到认亲当天,被安排替嫁的时候。 前世,叶家嫡女叶清兰与將军府的沈凛早有婚约,却在前几日意外落水,被常寧侯府的世子姜仕铭所救。 有肌肤之亲,便不得不嫁给世子。 但世子已经有正妻和两位侧室,叶清兰只能当妾。 心高气傲的叶清兰怎么甘心?作天作地的闹。叶淮没办法,把她这个流落在外的庶女接回来替嫁。 既全了嫡女的名声,又收穫两个高门女婿,一石二鸟。 她嫁到侯府后博得侯爷和老夫人喜爱,还和世子夫人以姐妹相称。 世子夫人病逝后,便被扶正当主母,执掌中馈。最后继子还给她挣了个誥命夫人。 可惜,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自小就身中剧毒,当誥命没几天便毒发身亡。 重来一世,若能先把毒解了,她就能长命百岁,好好享受誥命夫人的荣光。 叶家容不下她,先出嫁也好。 叶清欢正想答应,叶清兰尖叫著匆匆跑来:“落水被世子救下的人是我,理应由我嫁入侯府。” “清兰,你疯了?”叶淮脸色大变,“侯府小妾有什么好当的?沈凛將军才前程似锦!” “咳咳!” 叶清欢咳了两声,提醒偏心爹:未来的侯府小妾本妾还在这里呢! “爹,若被侯府发现换人,恐会降罪叶家。清兰愿为了叶家嫁去侯府。”叶清兰娇娇柔柔,一副为家中好的模样,看向叶清欢时却满眼恨意。 沈凛不仅家中有侧室,还会在成亲当天从边关带回红顏知己。 老夫人把管家权给了侧室,沈凛把宠爱给了红顏。 名媒正娶的她不仅独守空房,还掌不了家!最后还以善妒之罪被休。 而侯府的世子夫人却会在半年后病逝,嫁过去只是暂时受委屈,熬半年就是侯府主母! 这等好事,她前世糊涂让给叶清欢,这辈子岂能再让? 她要去侯府当主母,让叶清欢去將军府受窝囊气! “爹!娘!女儿心意已决!”叶清兰跪在地上,泪水涟涟。 叶夫人心疼的上前把她扶起来:“兰儿,你糊涂啊!” “娘,为了叶家,为了兄长兄弟们……女儿无怨无悔!”叶清兰整一个捨身就义的架势。 叶夫人心疼得掉眼泪:“我的兰儿……” “清欢,你姐姐心有大义,那你就嫁去將军府吧!”叶淮捋著鬍子。 女儿家最重要的终身大事在他这里无足轻重,跟菜市买东西似的隨便换来换去。 叶清欢不动声色的挑挑眉。 看来,叶清兰也重生了。 以为换回来就能当侯府主母? 天真!小妾升职当主母哪是容易的? 她在侯府几次险些丧命,还把自己的嫁妆全送给世子夫人补窟窿,经歷了许多才熬出头。 像叶清兰这囂张跋扈又抠搜的性子,根本不够侯府啃! “兰儿,娘会多给你置些嫁妆,绝不让侯府看低了你!”叶夫人搂著女儿,心疼的抹泪。 “婚期在即,再重新准备也来不及了。不如,就把原本给我的那份嫁妆也换回来吧!”叶清兰提议。 先前她要嫁沈將军,叶府为她精心准备了一百二十台嫁妆。 而叶清欢这边,只有区区八十台嫁妆,还有一半是虚抬! 现在要交换姻缘,当然也要把嫁妆换回来。 没有足够的嫁妆,叶清欢在沈家的日子才会更难过。她要让叶清欢把她上辈子受的苦,加倍受一遍! “理应如此!”叶夫人当然答应。 白氏生的贱种,怎配享叶家十里红妆?叶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和女儿的! 叶清欢不悦的皱眉。 虽说嫁谁都无所谓,但嫁妆里的东西多是娘亲的遗物,应当守护。 自小她就被送到乡下庄子,无法爭抢。如今回来了,岂有再相让的道理? “我不嫁!”叶清欢缓缓开口。 所有人都愣住。 他们只想著叶清兰怎么挑,却没想过叶清欢会反对! “与叶府有婚约的是叶家嫡女,我一个小小庶女,不敢嫁。” “放肆!” 叶夫人重重搁下茶盏,怒目相视,“要不是兰儿意外落水,这等好姻缘怎么轮得到你?还敢说不嫁,也不想想你这样卑贱的身份,如何配得上沈將军?” “是啊,配不上!所以我不敢嫁。沈家要娶的是叶家嫡女,我替嫁过去若被发现,还能活吗?”叶清欢反问。 “胡说什么?你既是明媒正娶,谁敢杀你?”叶淮怒喝。 “是不敢杀我。但,世人会取笑我,沈凛的侧室和外室都会骑到我头上来……迟早也是个死。”叶清欢说。 叶清兰心头一阵猛跳,惊疑不定地看著叶清欢。 她怎么会知道? 前世这个时候,叶清欢单纯好拿捏,家里怎么说就怎么做,换亲十分顺利。 现在她各种闹著不肯嫁沈凛,难道……她也重生了? 不好!叶清欢要和她抢著去世子府享福! “娘,不如你认下妹妹,她做为嫡次女出嫁,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了。”叶清兰提议。 叶夫人皱眉。 叶淮的三个小妾里,她最恨叶清欢的母亲白玲瓏,怎么甘心认白玲瓏的女儿当嫡次女? “母亲,大局为重。”叶清兰暗示。 毕竟和沈凛有婚约的是她,若不能哄著叶清欢出嫁,她还是得嫁给沈凛。 “行吧!既然兰儿求情,我就认你为女。以后,你就是叶家的嫡次女。”叶夫人勉为其难。 “那我的嫁妆呢?”叶清欢追问。 “呵,闹了半天,你是想爭嫁妆?”叶夫人的怒火又被调上来。 要不是叶淮没有第三个女儿,她真想立刻打死叶清欢,重新换一个听话的替嫁。 “谁家的嫁妆就该给谁。你们让我嫁侯府时,八十台嫁妆我也没说什么。现在又让我嫁沈將军,那为沈家预备的一百二十台嫁妆,应该给我。”叶清欢说。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想有十里红妆?”叶夫人气得咬牙气齿。 叶淮也转头训斥叶清欢:“闹够了没?” “说好的嫁妆临时变了,爹不怕沈將军说叶家攀附侯府,看不起沈家吗?究竟是將军夫人位份高?还是侯府小妾更尊贵?”叶清欢反问。 叶淮打了个激灵。 当然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將军夫人的身分地位要更高啊! 侯府小妾婚礼仪式都没有,是他腆著老脸和常寧侯商议许久,才走个送嫁的形式。拜堂宴客都没有,进门给正室磕头就完事。 但沈家不一样。 沈家世代从军战功无数,沈家军名扬天下。新任家主沈凛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他不但不想得罪,还想联姻后请沈家扶持他的几个儿子呢! 叶清兰看叶淮犹豫,心中大急。 都是重生者,傻子才会弃侯府选沈凛。 婚期就在三天后,叶府必须嫁出两个女儿。 若叶清欢执意爭到底,告诉沈家真相取消婚约,叶家名声扫地,对嫁去世子府的她並不利。 更重要的是,她还怎么报復? 必须让叶清欢嫁去沈家,把她前世受过的苦加倍吃一遍! “妹妹,你莫要与爹娘置气。我们都是为你好。”叶清兰假惺惺地说著,“既然妹妹要爭,那些嫁妆就让给她好了。” “兰儿?”叶夫人惊呼。 “娘,眼下叶府浪口风尖,还是息事寧人吧!”叶清兰说。 叶淮捋捋鬍子问叶清欢:“现在可以了吧?” “可以!” 叶清欢终於答应。 叶清兰暗暗鬆了口气:看来叶清欢並没有重生,只是道听途说了沈家內务。 哪有那么多的重生?只有她这种天选之人,才配重活一世。 叶清欢把叶清兰的反应尽收眼底,暗笑。 以为这次选侯府,就能当风光主母?愚昧! 第2章 中毒,碰瓷 被安置到叶家最破落的海棠院后,叶清欢就想去找大夫看看到底中了什么毒,又是谁给她下的毒。 但她离开庄子时太匆忙,忘了把钱挖出来带著,现在身无分文。 “二小姐,喝茶。”两个小丫头名唤春兰、春燕。是叶夫人临时从杂役中抽拔过来的,倒是忠厚懂事。 前世,也是她们陪她去了侯府,从未做出叛主之事。 叶清欢问:“你们有钱吗?” ———— 半个时辰后,叶清欢出现在医馆。 荷包里揣著从春燕春兰那儿借来的十个铜板。有点儿少,但聊胜於无。 开药估计不够,先看看是中了什么毒吧! 医馆里人挺多,叶清欢排了半个多时辰才排到。 刚要进去,突然有团黑影风一样的从外头卷进来,直接把她撞进內厅,跌坐在地上眼冒金星:“哪个走路不长上眼睛的……” “抱歉。” 一只大手伸过来。 十指纤长,骨节分明。健康的小麦色充满力量感。 人能长成这样,肯定是像师兄一样帅帅的。就不知是否像师兄一样善良好说话。 叶清欢在心里盘算著,伸出细白小手:“你撞伤我了,赔钱!” 空气突然静默,目光全凝在叶清欢身上。 包括正在给患者诊脉的老大夫。 叶清欢心虚的眨眨眼。 在医馆里碰瓷,估计要验伤。 不怕,这是小事。 她只要坚持自己头晕心慌脑震盪,大夫就不能说她没毛病。 只要能讹上一笔,她今天就有钱开药了。 “大夫,我心慌,我头晕,我想吐……”叶清欢一手扶头,一手撑地,虚弱无力得像隨时都会躺下。 啪! 一张纸拍到她脸上。 叶清欢擼下来一看,眼睛都直了:银票!足足一百两! “够了吗?” 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叶清欢仰脖,看到一张帅气逼人的脸。 剑眉星目,鼻樑高挺,黑嚁石般的眸子寒光射星。一身英气逼人,又如青石般沉稳坚毅。 好看,真好看啊!比师兄还好看啊! “你还要看多久?”男人轻启薄唇,语调冰冷、不耐。 哪里来的小色女?竟然这样毫不收敛的看著他。不知廉耻! 叶清欢回神,揣好银票爬起来:“我没看你,只是身上疼一时起不来。” “哼!” 男人轻哼一声,越过她走向大夫。 “沈將军来了?快请坐。” 叶清欢猛地回头:沈將军? 前世这个时间回京的將军就只有一个沈凛,不会这么巧吧? 沈凛已经坐下,却没有诊脉,而是说:“念念又发烧了……” 念念,周念念! 沈凛从边关带回来的红顏知己! 他果然是沈凛! 讹钱讹到自己的未婚夫婿,多少有点儿离谱。 叶清欢风一样的跑了。 希望沈凛记不得她…… …… 盛京繁华,不缺医馆。 叶清欢在另一条街得到了答案:“小姐身中奇毒,老夫无能为力。” 奇毒? 叶清欢心沉了沉,重新换医馆。 可她走遍了盛京城的医馆,答案都一样:未知奇毒,无解。 解不了毒,她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被毒死、不得善终的命运。 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下毒?何时下的? 回到叶家时天已经黑透,海棠院黑灯瞎火,空气中透过著一股紧张。 叶清欢提高警惕,站在院门口唤:“春兰?春燕?” 没有人应她。 倒是院子里突然就灯火通明,差点儿闪瞎眼睛。 “你还知道回来!”叶夫人端座廊廡下,身边是浩浩荡荡十多名丫鬟、嬤嬤、护卫。 春燕和春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叶清欢你好大的胆子!”叶夫人冷冷地,“你想当嫡女,想要嫁妆,我们全都成全你了。居然还想逃跑?” “不是……” “还敢顶嘴?来人,给我按住她!” 叶清欢想辩解,叶夫人打断她的话,快速下令。 两名嬤嬤上前准备对叶清欢动手。 看她们那熟稔无比的手势,叶清欢秒懂。 这是宫才有的惩罚,专拧身上软肉,让你痛不欲生还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跡。 三天后她就要嫁给沈凛,现在弄伤了怎么洞房烛夜? 让新郎倌一碰一个疼?然后怀疑她非清白之身,和別的男人搞疼了身子? 那她不用等毒发了,新婚夜就得被沈凛浸猪笼。 叶夫人真险恶! “不用你们动手打,反正我也是中毒要死的人了。”叶清欢说。 两位嬤嬤面面相视:??? “你说什么?中毒?”叶夫人神色大变,急步来到叶清欢面前。 “我今天走遍盛京的医馆,没有人救得了我。” “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我哪儿知道?反正就是中毒了。盛京城没有人查得出来的毒。” 叶夫人看叶清欢生无可恋的模样,恍惚想起十五年前…… 难道是…… 第3章 禁足,算计 叶清欢盯著叶夫人:难道是她下的毒? “母亲……” “清欢,你难受吗?可有哪里疼?” 叶夫人收回心神,紧张地打断叶清欢,关心得非常主动。 “目前没有。” “那就好!” 叶夫人重重的鬆了口气。 还有三天就是婚礼,只要叶清欢坚持到三天后,再发生什么事就和叶家没关係了。 “母亲,我中的毒会很疼?”叶清欢假装惶恐,害怕的问。 “当……当说不说,你这孩子太矫情了。你又没有症状,胡思乱想什么?许是大夫们看错了。” 叶夫人差点儿就一句“当然”说出去,话到嘴边又急忙改了口。 如此彆扭的表达,让叶清欢確定了一个事实:嫡母知道她中了什么毒,並確定发作时会很疼。 说不定,这毒就是嫡母下的! “母亲,我没有胡思乱想。马上就要嫁去沈府,我怕死在新婚夜给家里添麻烦啊!”叶清欢掐了把大腿,眼中迅速蓄起泪水。 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当年的白玲瓏啊! 叶夫人心中又是一阵触动,她別过眼压下汹涌的恨意,道:“不会的。” “母亲这么確定?”叶清欢追问。 “你现在不没什么事吗?早些休息,別杞人忧天。”叶夫人说罢,便带著人匆匆离开。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偌大的阵势,连个哑炮都没憋出来。 不合常理! 叶清欢盯著叶夫人的背影,扬声道:“母亲,我今天跑遍全盛京的医馆,他们都知道叶家二小姐身中奇毒。” 叶夫人脚下一下踉蹌,险些栽倒。 死丫头中毒还到处宣扬! 要是让沈家知道了,上门来退婚,叶家岂不被全盛京笑话? 绝对不能影响兰儿的名声! “你疯了吗?被退婚对你有什么好处?”叶夫人气急败坏的吼。 “我想活著。”叶清欢定定地看著叶夫人,“母亲知道真相,对吗?或者,这毒就是母亲下的?” “胡说八道!” “若母亲不说实话,我就告诉沈家,您给我下了毒,胁迫我替嫁。” “你疯了吗!” 叶夫人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儿气晕。 “那就告诉我!” “叶清欢,我现在可比谁都希望你健康。我没有下毒,也不知道你怎么中毒的!从现在起,你哪儿也不能去!就在家好好待著!” 叶夫人马上命护卫把海棠院围起来。 春兰和春燕担忧地看著叶清欢:“二小姐……” “无妨,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叶清欢不甚在意。 看叶夫人的样子,不像下毒之人。但绝对知道点儿什么! 总有一天,她会让她心甘情愿的说出来。 按前世的节奏,距离第一次毒性发作还有两年,她还有时间自救。 目光扫过放嫁妆的屋子,叶清欢眯了眯眼。 以叶清兰爱爭爱抢的性子,绝不会甘心嫁妆比她少。 前世没能抢回娘亲的东西,今生她不会再相让! ……… 叶清兰听说叶清欢中毒无解,不高兴了:“娘,给她治一治吧,就这么被毒死,太便宜她了。” “治不了。” 叶夫人摇摇头,从海棠院回来后就一直精神恍惚。 每每想到那毒,心里就害怕得紧。 “治不了?母亲,她中了什么毒啊?谁给她下的?”叶清兰好奇地问。 叶夫人瞪了女儿一眼,警告道:“想活命,就不许再提她中毒的事!” “母亲?” “我这么跟你说吧,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叶夫人沉吟道,“这事你就烂在肚子里,好好准备出嫁。” 叶清兰不甘的咬牙:“娘,我一定要让叶清欢把我吃过的苦,加倍尝一遍!” “兰儿,此话怎讲?”叶夫人奇怪的问。 好像从昨天开始,兰儿特別恨叶清欢。 “娘,您知道我为什么又不换亲了吗?我做了个神奇的梦。梦到我嫁去沈家后,被丈夫嫌弃,被婆母討厌。他们一个个磋磨我,不给我掌家,不与我圆房。最后还说我善妒,把我休了。” 叶清兰越说越气愤。 那些本来就是叶清欢该受的,却因她一念之差换了人生。 现在,她把沈家还给叶清欢!让她去受磋磨,去当下堂妇! “兰儿……”叶夫人也被嚇到。 但做梦,不代表会发生。兰儿因此决定去侯府小妾,是正確的吗? “娘,別担心。世子夫人只有半年寿命了。等她死了,我就会被扶正,成为侯府主母。”叶清兰昂首挺胸,信心十足。 叶夫人似乎明白了:“也是你梦到的?” “对!” “这梦真离奇。或许真是上天在指引我们。” 叶夫人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 “娘,我是要去侯府当主母的,您可不能少我的嫁妆。而且,我不能输给叶清欢,一百二十台嫁妆不能少。”叶清兰撒娇。 “那是当然。” 叶夫人頷首,怀揣著叶清兰的“美梦”去找叶淮。 叶家是个空架子,先前为了给叶清兰置办嫁妆,已经倾尽所有。 现在要重新再置一份,对叶家来说是很吃力的。 叶淮虽然宠爱嫡女,但他还有三个儿子! 读书娶媳、职场打点,哪样不需要钱?总不能为了嫁女儿,把家底全掏空。 “夫人,兰儿是去当妾,嫁妆不能比世子夫人多。”叶淮捋著鬍子沉吟。 “那也得高过侧夫人们,兰儿在侯府才有立足之地。老爷,给她添足一百二十抬吧!”叶夫人说。 叶淮愁啊:“你说得轻巧!” 现有的八十抬嫁妆里,有一半是虚抬。也就是说,得再割肉掏出实打实的八十抬。 他可捨不得! “老爷也听说叶清欢中毒的事了吧?她命薄,婚后根本帮衬不了家里。不如,把她的嫁妆偷换过来给兰儿?”叶夫人说。 “要是她发现了,又不肯嫁怎么办?” “那就別让她发现!” 叶夫人眼中闪烁著精明的光。 叶淮还是觉得不妥当,捋著鬍子思索:“可若让沈家发现嫁妆空抬,又怎么办?” “老爷今天也听说了,沈凛衷情外室,根本不会待见叶清欢。家中侧室是沈老夫人的侄女,执掌中馈多年。沈家没有人会为她出头。” 叶夫人不屑的冷笑。 “再说叶清欢中毒无解,我们掏空家底的添嫁妆等於白送给沈家,什么好处都掏不著。还不如把宝押在兰儿身上,待她成了世子夫人,咱们叶家还愁没前途?” 叶淮动摇了。 叶清欢中毒无解是事实,和沈家这门姻亲算是废了。 相比之下,侯府更值得攀附。 叶淮同意了:“行,这事你去办。” 第4章 抓贼,报案 夜半时分,万籟寂静。 宋嬤嬤带人来到海棠院。 院里又黑又静,竟连个值夜的都没有。 宋嬤嬤暗啐乡下丫头不懂得驭下,但还是很谨慎的拿出一管迷香,戳破窗户纸点燃。 待觉得差不多了,才吩咐:“把南屋的箱子都换出来!” “是!” 叶清欢的嫁妆分两批,北屋的是衣物家具等生活用品,南屋是古玩玉器真金白银。 一行人抬著四十只箱子,浩浩荡荡的开始换嫁妆,毫无顾忌。 眼见一箱箱真嫁妆被抬出院子,叶清欢屋里啥动静也没有。宋嬤嬤满意的转身,欲去向叶夫人復命。 突然一声厉喝:“大胆小贼!” 海棠院里亮起灯火,叶清欢神清气爽地出现,身后带著两名衙役。 “宋嬤嬤,你竟敢带人来偷换我的嫁妆!”叶清欢大声斥责,又对衙役说,“官爷,快把他们抓起来。” 宋嬤嬤难以置信地看看叶清欢,又看向她插在臥房窗上迷香管。 她怎么没被迷倒? 她是什么时候出房间的? 明明房门还紧闭著呀! “大胆家贼,竟敢偷换主子的东西。速隨我等去衙门受审!”官差白皙俊秀,却一身浩气势不可挡。 宋嬤嬤暗暗叫糟,绞著手帕解释:“二小姐误会了,老奴是来送东西的。” “送什么?这些箱子吗?”叶清欢冷笑,素手拉著其中一只箱子上的大红玩。 “是的。”宋嬤嬤硬著头皮道,“这些都是给您新添的妆。因为海棠院太小放不下,才又另抬出一些放到別处。” “既然都是我的嫁妆,何必大费周章的换来换去?直接把新添的放在別处就好了。”叶清欢轻哂。 眉眼间的不屑,和早已看破一切的智慧感,让宋嬤嬤忐忑不安。 “是老奴糊涂了,没是想到这一层。” “那你再说说,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莫非比我先前的嫁妆还要丰盛,非得挪我院里来?” 嫁妆箱子都用红纸打过封,箱顶繫著大红绸,不到夫家前不能打开。 虽然叶清欢今日的种种行径出格冒进,但也不敢在未出嫁前开箱子吧? 宋嬤嬤赌叶清欢不敢开箱查验,挺直腰杆道:“那当然了。二小姐抬一抬就知道重量。” 叶清欢动手推了推:“果然很重。” 宋嬤嬤腰杆更直了:“二小姐既已放心,就早些歇息吧!” “我得亲眼看看才行。”叶清欢直接破封开箱。 “二小姐不可!”宋嬤嬤惊呼著上前阻止,“现在不能开!” “不吉利?”叶清欢问。 宋嬤嬤猛点头:“对对对!” “无妨,还有比我中毒將死更晦气的吗?”叶清欢轻笑一声,一把推开宋嬤嬤,开箱! 几块破石头映入眼帘,宋嬤嬤面如死灰。 “嬤嬤,这是谁给我添的妆?怪有意思的。”叶清欢好以整暇的问。 宋嬤嬤:这下全完了! 她捅捅身边的小丫头:“快找夫人报信!” 小丫头跑开,叶清欢全当没看见。 一个嬤嬤,怎敢这般欺主?必是受叶夫人指使! 今晚她就好好闹一闹,让叶家知道她的厉害! “官爷,宋嬤嬤藐视王法,偷换主子的嫁妆,该当何罪?”叶清欢问。 “金额如此巨大,当死!”白面官差说。 宋嬤嬤腿一软,跪倒在地:“二小姐恕罪啊,老奴也不知道这些箱子里装的是石头啊!” “你不知?那是谁给你的箱子?又是谁让你来换箱子的?”叶清欢逼问。 宋嬤嬤哪敢供出叶夫人? 她只好闭嘴,焦心地等待。 叶夫人一定有办法救她! 没多久,叶淮和叶夫人匆匆赶来。 看到眼前的景象,夫妇二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禁足了还能惹事生非,比当年的白玲瓏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夫人扬手就是一巴掌:“大胆刁奴,竟敢欺主偷换嫁妆?” 宋嬤嬤被打懵了:“夫人?” “谁给你的胆子,行如此卑劣之事?”叶夫人气得大喘气,“来人,把这奴才拖下去,杖责三十!” 宋嬤嬤鬆了口气。 原来夫人是在保她,挨家法总好过去衙门受死。 “母亲,此事非同小可,我已报官。”叶清欢说。 叶夫人深呼吸,勉强用缓和的语气安抚:“清欢,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就交由母亲解决。” “宋嬤嬤乃母亲的乳母,府中上下颇受尊重。如今却干出偷盗之事,丟了母亲的顏面不说,还起了非常不好的带头作用。若不由衙门严惩,恐怕叶府上下都当主子懦弱,再不肯安分。”叶清欢言词激昂,句句在理。 白面官差上前作揖:“叶大人。” “秦宝琛?”叶淮大吃一惊。 秦宝琛,沈凛麾下副將秦峰之子! 他看到了叶家的丑事,岂不是让沈凛也知道了? 不行,这事必须圆回来! 叶淮眼中风云瞬变,拔出秦宝琛的剑刺向宋嬤嬤:“恶奴欺主,当诛!” “老爷,不要!”叶夫人惊恐的想阻止,却被叶淮一脚踢开,“都怪你御下不力!” 剑起剑落,宋嬤嬤血溅三尺,当场毙命。 叶夫人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这可是她的乳母啊! 叶清欢诧异地看向白面官差——竟然是他? 她早料到叶家不会真给她一百二十抬嫁妆,入夜后就去衙门请了两名衙役来守株待兔。 也没指望真有把这事闹开,就是想震慑叶家,让他们不敢再动她的嫁妆。 当时衙门当值的人少,无人愿意跟她来,是这位从后堂出来的白面官差主动请缨。 怪不得他愿意来——他是沈凛的好友! “秦公子,抱歉脏了你的剑。”叶淮擦乾净剑,才还给秦宝琛,言语態度十分客气,“我家两个女儿即將出嫁,不宜多生事端。今夜之事,还请秦公子莫记案。” “好说。” 秦宝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叶清欢,带著副手离开。 叶淮和善的上前,罕见的关心:“清欢,今晚嚇到了吧?” “嗯。” “清欢別怕,一切有爹爹在。以后这府中,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好。” “回去歇息吧!” 装石头的箱子全部抬走,真嫁妆抬进院子。一切回归原状。 叶清欢愉悦的喝茶。 叶淮利益至上,从来都不是什么慈父。 对原主是,对叶清兰亦是! 女儿都是他用来联姻、晋升仕途的垫脚石。 今晚如此反常,不过是因为秦宝琛罢了。 她真走运,一出手就请到大人物来帮忙。这辈子,肯定会走得更顺更远! 就是,今晚的闹剧肯定要传进沈凛耳朵里了,有些许的丟人。 第5章 出嫁,拦亲 宋嬤嬤的死起到杀鸡儆猴之效,叶家上下都消停了,不再打嫁妆的主意。 叶清欢很满意,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实在无聊,就去数嫁妆。 从手炉到夜壶,从衣服到棺材……全都准备得很充分。 而且,这里面大多都是娘亲的东西。 关於亲娘白玲瓏,她也是前世成亲后才慢慢知道的。 江南富商白家幼女,带著巨额嫁妆北上,嫁给叶淮。却仅仅过了一年,便难產死亡。 和白家,也不知何故断了来往。到她毒发身死都没见过白家的人! 肯定有隱情! “二小姐,吉时已到,该盖盖头了。”春燕笑盈盈的提醒。 叶清欢收回遐思:“好。” 喜乐奏响,叶清欢在两位喜婆婆的搀扶下,一步步迈向新的未来。 嫁给谁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辈子她要好好活著! 所以,叶清欢上了喜轿便开始打瞌睡。 前世新婚夜,她在喜房等世子等到半夜,又被折腾了许久才得睡觉。 第二天的敬茶便起晚了,被公婆一通教训。幸好世子夫人心善,为她解围。 如今嫁去沈府,还不知会是何光景。她要养足精神,明早一定不能迟到。 轿有节奏摇晃,叶清欢在轿里睡得昏昏沉沉。 梦中是被世子欺负的新婚夜。 衣裳尽碎,身上齿痕无数,痛不欲生…… 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轿重重落在地上,把她惊醒。 “春燕,怎么回事?”叶清欢晃晃被撞疼的脑袋,问。 喜轿在到达夫家前是不能落地的,肯定出事了。 叶清兰又不想换了? “二小姐,有位红衣姑娘拦轿。”春燕语气慌张,显然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叶清欢拧眉:“红衣姑娘?谁啊?” “她说她姓周……” 周念念!肯定是她! “叶氏,你无非就是仗著出身好、家世好。將军根本就不喜欢你!” 周念念的叫囂,让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 大家都在等著看未过门的正室,如何与外室斗。 另一支送嫁队伍也停下来——正是叶清兰。 她坐在喜轿里,笑盈盈的听著、等著。 这个周念念仗著有武功、有沈凛的偏爱,非常囂张跋扈。 前世她就被打落轿,气不过下轿理论。结果却挨了周念念的鞭子! 这一世,她故意让轿夫改道,和叶清欢走同一条路,就是为了看叶清欢难堪被打。 让鞭子来得更猛烈些吧! “叶氏,我劝你趁早回头,莫要强求不属於你的东西。”周念念骑在马上,扬著长鞭威风凛凛。 她生得明艷,气势又强。一袭耀眼的红衣,分明是来和新娘子抢风头。 叶清欢由怒转笑。 还以为是多厉害的角色,竟如此沉不住气。 今日喜轿被迫落地,丟的只是她一人的脸吗?还有沈家! 叶家的婚事,可是沈老夫人亲自上门求来的。 周念念本就不受沈老夫人喜爱,如今当眾闹事,往后还想正式进沈家的门吗? 叶清欢坐在轿里,淡淡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小姐这些话,何不去找沈老夫人说?” “你用老夫人压我?” 周念念怒了,挥动长鞭就想抽轿。 被负责迎亲的副將余武按住:“周小姐,不可啊!” “余武,你鬆开!今日,我要让她尝尝我的厉害!”周念念吼。 人们议论纷纷。 “这女人真是囂张啊!” “余副將称她为小姐,兴许还不是外室呢!” “只可怜了叶家姑娘,大婚当日受此等欺辱。” “……” 叶清欢要的就是舆论。 大夏礼制都是兄弟代为迎亲,沈凛的庶兄已婚,胞弟残疾。故,今日来迎亲的是副將余武。 沈凛不在场,就不会拉偏架,她的发挥空间很大。 “周小姐,莫非老夫人也压不住你?”叶清欢坐在轿里,进一步激怒周念念。 “叶氏,你找死!” “周小姐,使不得啊!” 周念念和余武一个往前冲,一个往后拖。 所有人都知道,她周念念不得沈老夫人喜爱。今日她若当眾反驳叶清欢,往后就別想再进沈府了。 不反驳吧,又等於认输。叫她怎么甘心? 周念念怒瞪著轿,恨不得目光能隔著轿帘把叶清欢诛杀。 “周小姐,你快回去吧!要是让將军知道,可不得了……”余武压低声音劝。 周念念终於不发疯了,深呼吸几下后便策马离开。 一条街上两支迎亲队伍,再加上围观的百姓,甚是拥挤。 她扬马时丝毫不顾忌旁人的安危,引起一阵骚动,好在眾人闪避及时没有伤亡。 叶清欢轻轻舒了口气,吩咐起轿。 心中对沈凛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儿——如此纵容外室,肯定是个昏君。 幸好她理智,从不会奢求爱情。 眼见沈家的迎亲队伍离开,而叶清欢没下轿没受伤,还压下了周念念的威风。 叶清兰十分遗憾。 凭什么她要挨周念念的鞭子,叶清欢却什么事也没有? “大小姐莫急,夫人已经和喜婆婆沟通好了,好戏还在后头。”陪嫁侍女杏儿道。 叶清兰眼中闪过恶毒:“对,现在只是开始。叶清欢的苦难,还没正式来临呢!” 按照前世的经歷,今晚沈凛会被周念念喊走,让新妇独守空房。 而喜婆婆会按她的安排,在合卺酒中添加媚药,让等不到新郎倌圆房的叶清欢丑態百出! 第6章 守空房,清门户 轿行至沈家,踢轿门、跨火盆、拜堂…… 两世为人,不管这桩婚姻的未来如何,叶清欢也算体验了一回正妻之礼。 就是在新房等丈夫的滋味不好受。 凤冠好重,一天下来全身都在酸痛抗议。好想躺下歇歇。 “二小姐,將军还在前面宴客,您且再等等。”春燕小声安抚。 叶清欢问:“还要等多久?” “不知道呢!” 行吧,再等等! 等沈凛露面,她就可以睡觉了——据叶清兰的控诉,今夜沈凛並不会留下圆房。揭盖头的流程都没走完,就被周念念喊走了。 新婚夜独守空房,成了叶清兰一生都无法释怀的心结。 但她无所谓啊! 她本来就不希望沈凛留下圆房。 前生和世子的新婚夜,只有一句话能形容:痛苦!太痛苦了! 男女之事那么难受,她才不想再来一遭。 最后以后沈凛都別碰她。 “二小姐,今日拦亲那位周小姐恐非善茬。等下將军来了,你可一定要把將军留下。”喜婆婆王氏说。 叶清欢皱眉。 两位喜婆婆都是叶夫人安排来的,会为她好?肯定有诈。 终於,沈凛来了。 叶清欢透过红盖头下的缝隙,看到一双绣双兽的靴子踱著方步慢慢靠近。 酒气飘入鼻中,挟著陌生男子的气息。 叶清欢的心跳漏了半拍,紧张得绞住衣角。 原本暖意融融的新房,似乎隨著沈凛的到来而冰冷起来。 然后,秤桿挑起盖头的一角,慢慢往上挑。 他的动作很慢,像在挑她的心弦。 秤桿每往上一分,她的心就紧一分。 眼看盖头將落,叶清欢闭上眼睛,极力控制擂鼓般的心跳。 別慌,別怕,又不是头回嫁人,一定要稳住,莫让人瞧轻了。 “將军,大事不好了。周小姐晕倒了……” 盖头重新落下,盪起细微的风。 紧接著,便是沈凛匆匆出门的声音。 叶清欢如释重负,自己扯下盖头。 红烛摇曳,满屋都是喜气洋洋的红。 另一位喜婆婆刘氏不满地指责:“二小姐,你怎么不留下將军?” “他要走,我怎留得住?”叶清欢起身走向鸳鸯桌,准备倒茶喝。 刚才紧张得她口乾舌燥,心跳都快停止了呢! “二小姐,將军这一去恐怕今夜都不会回来。你若独守空房,岂不让人笑话?”春兰忧心道。 “谁爱笑就笑吧!”叶清欢才不在意呢。 她现在,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二小姐可是渴了?”刘氏按住叶清欢倒茶的手,“喝合卺酒吧!不然明早人来,看到合卺酒没动,更不好。” 谁家喜婆婆会让新娘独自一人喝光合卺酒? 再联想这两位先前的“好”,叶清欢更加警惕:“我不胜酒力,喝茶便好。” “不行!明个儿一早沈老夫人便会派人过来,看到合卺酒没喝会生气的。” “那就直接倒掉。”叶清欢端起酒杯,作势要倒。 刘氏紧张得不顾得礼节,钳住她的手:“二小姐,你到底在胡闹什么?” “我胡闹?”叶清欢冷笑,“怕是你这个老货想闹事,在酒里加东西了吧?” 刘氏和王氏脸色大变。 “二小姐,红口白牙岂能诬陷人?我要找沈老夫人评理去!” 一人强辩,一人要闹大,配合得非常好。 要搁前世,叶清欢兴许就被她们唬住。为了不声张新婚夜没有新郎的耻辱,忍气吞声的喝完合卺酒。 但她现在十五岁的皮囊下,是三十岁的灵魂! “好啊!那就闹开。”叶清欢突然出手,卸了王氏的胳膊。 趁她哀嚎,把合卺酒都灌进她嘴里。 等王氏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二小姐你在做什么?”王氏嘶吼。 酒里加了大剂量的媚药,这一喝谁顶得住啊? “二小姐你快放了她,我们离开便是。”刘氏急著要带王氏走。 “你也別想走。”叶清欢端起另一杯合卺酒。 刘氏害怕极了,夺门而逃:“杀人啦!二小姐杀人啦!” 春兰和春燕都看傻了,双腿打颤:“二小姐……” “无妨。今晚閒著也是閒著,清理下门户。”叶清欢坐下,沉稳如山。 药效果然很强,片刻功夫王氏便满脸通红,呼吸急促。 她想站起来,但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根本动弹不得。 只能怒瞪著叶清欢,像困兽一样嘶吼:“你会武功?你不是我家二小姐?” “我不会武功,还不能会点儿別的了?”叶清欢冷笑。 除了卸人胳膊,她还会分筋挫骨。都是大师兄教的。 许久没用,手都生了。 再练练。 很快,王氏惨叫连连,惊动了整个沈府。 沈老夫人在侧室苏锦绣的陪同下,匆匆而来。 看到喜房里的情景,两人皆是一愣:“沈凛呢?这是怎么了?” “母亲。”叶清欢起身行礼,“將军有事出去了。喜婆婆在合卺酒里下药逼我喝,我才收拾了她们。” 沈老夫人脸色大变,看向王氏。 王氏难受的扭动著身体,不停的呜咽出糜糜之音。 是什么药,不言而喻。 苏锦绣脸色复杂,手中的绣帕捏成一团。 不同於周念念的明艷嫵媚,苏锦绣模样生得清淡,身形也文文弱弱的。 前世叶清欢当上世子夫人后,受叶淮委託来沈家给叶清兰撑腰,见过苏锦绣一面。 看似柔弱,实则七巧玲瓏心,不可小覷。 眼下还没正式喝侧室茶,她且装不知。 “母亲,叶家御下不力,让您看笑话了。我这就把她们发卖,免得今夜的事传扬出去影响沈叶两家的名声。”叶清欢说。 沈老夫人不悦地阴沉著脸:“她们是叶家的人,你处置就好。” “多谢母亲体谅。”叶清欢盈盈一福,下令,“来人,把她毒哑了。再去叶府取她的身契卖到牙行去!还有刚才跑出院子的刘氏,一併处置。” “是!” 沈家的护卫马上执行命令,把神智不清的王氏拖走。 果断狠厉的作风,让叶沈两家的下人都胆寒。 苏锦绣默默地低下头:主母如此心狠,只怕日后不好相处。 大喜的日子闹成这样,沈老夫人很不高兴:“叶氏,我听说沈凛是进过新房的,你怎么没把人留住?” “母亲恕罪,將军似是军中有急事,没揭盖头就走了,新妇没来得及阻止。”叶清欢不卑不亢的说。 沈老夫人无言以对。 军中公务自然是比任何事都重要的。 苏锦绣主动给叶清欢倒了杯茶,温言软语道:“夫人今晚受惊,便早些安置吧!” “多谢!” 叶清欢假装不识苏锦绣,接下茶。 苏锦绣低头看自己的打扮,欲言又止。 她那么不像侧夫人吗? “叶氏,锦绣是凛儿的侧室。” 第7章 敬茶,拒绝管家 沈老夫人言语里,儘是对苏锦绣的维护。 叶清欢明白,这是给她的下马威。 新婚夜独守空房就算了,还被婆母联合侧室打压。 难怪前世叶清兰爱发疯,没少被逼呀! 但叶清欢不喜欢发疯。 於是,她平静一笑:“原来是妹妹,太善解人意了。” “夫人谬讚。” 苏锦绣温婉柔弱如无害的小白。 “好了,休息吧!”沈老夫人道。 “是!” 叶清欢亲自送她们出门。 春兰气道:“老夫人也太偏心了,不管將军夜不归宿,反而二小姐气受。” “就是,头都没磕就让二小姐把侧室认下了。”春燕也不服。 只有叶清欢无所谓:“没打没骂,这算什么气?心態放好些,才能长寿。” 尤其她现在身中剧毒,得好好保养,儘量不动怒。 “二小姐真是太好性了!” 春兰和春燕恨铁不成钢,也只能伺候叶清欢洗漱休息。 沈家的新房,比海棠院豪华舒適。柔软的被褥还带著香气呢! 更重要的是,不用提防嫡母害她了。 叶清欢睡得很舒服。 …… 次日清晨,沈凛依旧没有回来。 叶清欢只能独自去福寿院给婆母敬茶。 庶兄沈云正用玩味的目光看著她,庶嫂李兰抱著三岁大的儿子沈明睿,也不太高兴的样子。 看起来,便不好相与。 然后是二房和三房,乌泱泱一片。 大家看叶清欢独自来敬茶,嘲讽之意毫不掩饰。 叶清欢视若无睹,给沈老夫人磕头敬茶:“母亲,请用茶!” “好,是个乖巧的。凛儿不懂事,不能陪你,別放在心上。”沈老夫人不失威严的笑笑,给了一只绿汪汪的翡翠鐲。 “多谢母亲!”叶清欢微笑道谢。 嫡庶有別,庶兄庶嫂和二房三房吃不上新主母的茶,都是打个口头招呼。 “叶氏,你坐。昨夜忙,今天让锦绣给你正式敬茶。”沈老夫人道。 “是。” 叶清欢坐下。 “锦绣见过主母!”苏锦绣跪下磕头、敬茶。 昨晚没被认出来,她今天特地打扮得贵气。 这一屋子的人除了老夫人,就属她最贵。 她的本意是想自证身份,结果现在搞得很尷尬。 因为,叶清欢並无刻意打扮。妆容清雅,云鬢间只簪了两枝珠。 哪有侧室比刚进门的正室打扮得更好的? 苏锦绣维持著得体的微笑,心中很气:叶清欢一定是故意的,想藉此当眾给她穿小鞋! “妹妹快快请起。”叶清欢呷了茶,放了一支上好的白玉簪在托盘里。 如此贵重的见面礼,让眾人都忌妒了。 叶清欢是傻吗? 进门不立威,往后想让侧室骑在头上? 苏锦绣也觉得奇怪,跪著不敢起来。 直到,叶清欢又说了一遍:“妹妹,地上凉,快別跪著了。” “多谢夫人。” 苏锦绣这才起身,看叶清欢並无要为难之意,她解下腰间的对牌奉上:“夫人,这是掌家对牌。从前府中无主母,老夫人令我协助掌家。如今您既进门,掌家权该交还给您。” 庶嫂李兰眼红的看著对牌,暗踩丈夫沈云的脚。 第8章 立威,惩外室 “不知廉耻的女人!”沈凛略显疲惫的脸上面若冰霜。 母亲给他千挑万选来的正妻,居然是医馆那个又色又贪財的女人! 沈凛直接越过叶清欢往內室而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叶清欢闻到了血腥味。 她皱皱鼻子,盯著沈凛的后背。 已经不是昨晚的喜服,而是穿了一身玄色。有些地方,似乎因为受湿而顏色更深。 是血吧?他昨晚不是去找周念念,而是去打架? 新婚夜不急著洞房烛,上赶著去挨刀子的,她两辈子就见过这一位。挺,新鲜。 沈凛找了套衣服,毫不避讳的换。 玄衣下,小麦色的肌肤健壮有力。 叶清欢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了几拍,难为情地涨红了脸,赶紧背过身去。 空气中似乎因为他的到来,有了不一样的气息。不同昨夜的冰冷,每吸一口都带著燥热。 “今天不好色了?”沈凛回头看了叶清欢一眼,把旧衣团成一团扔出去,立刻就有侍卫接了带走。 然后,躺床上就睡。 叶清欢唇角抽了抽:这是她的床!她正准备睡午觉呢! “听说,昨晚家里很热闹?”沈凛闭著眼睛问。 “一点儿小事,已经解决了。”叶清欢顿了顿,又说,“將军事务繁忙,我能很理解。” “装大度?”沈凛不屑的冷笑一声。 叶清欢在心里暗骂:你能在新婚夜去找外室,我不装大度难道要和你们吵闹吗? 叶清兰不就吃亏在新婚夜吗? 阻拦沈凛未遂,去找婆母告状,结果被奚落一通。 人家母子关係再不好,也是亲母子,遇事自然是包庇自己的儿子。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她又不傻,去討这份没趣。 “將军放心,我並不善妒,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以后,你该怎样还怎样,不必顾虑我。必要时,我还可以为將军打掩护。” 叶清欢认真且小心的斟酌字词。 床上的人半天没接话,就在她以为他睡著了的时候,沈凛又回她两个字:“很好!” 叶清欢鬆了口气。 新婚第一天,总算把婆母和丈夫这两关都过来了。 不与侧室爭权,不同外室爭宠。她只想解了毒,好好活著! 沈凛睡得很熟,叶清欢也犯困了。但不敢和他爭床,便带上婢女去外头转悠醒磕睡。 才至前院,就遇见大热闹。 “周念念你逼死我得了!” “你死啊!有种现在就撞墙跳湖,死给我看呀!” “周念念,你別逼人太甚!” “我就逼你了,怎样?” “……” 蛮横不讲理的周念念,哭唧唧的苏锦绣。 真是,好热闹! 叶清欢准备绕道走,却被点名:“清欢,你去处理下。” “母亲?”叶清欢满头黑线。 她又不掌家,管这等閒事做什么? 再说,您老站在这儿呢,怎不去管? “清欢,你是沈家名媒正娶的媳妇。往后这个家,是要交给你的。”沈老夫人意味深长的说。 叶清欢头疼:“母亲,將军回来了。何不让他出面?” “他事多。再说,女人间的事就不要辛苦他了。” “……” 好的,你们都矜贵! 叶清欢嘆气,被迫去加入战局。 苏锦绣一看到她,立刻跑过来告状:“夫人,您管管她!太不讲理了。” “她管我?笑话!昨天要不是余武拦著,我的鞭子抽她的脸!”周念念昂首挺胸,满眼蔑视。 苏锦绣闻气到颤抖:“你,你怎么能那样对夫人?” “我野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该习惯。” 周念念话说是对苏锦绣说,目光却始终看著叶清欢,充满挑衅。 叶清欢问:“我该唤你周小姐,还是沈周氏?” 周念念的脸登时憋得紫涨。 她並不算是沈凛的外室,是这个家里最没名没分的存在。连“沈周氏”这个称呼,都得不到! 所谓独一份的宠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真相是什么。 此刻被叶清欢逼问,她像心上挨了重重一刀,疼得厉害。 “你若不方便回答,我便也称呼你周小姐吧!”叶清欢“善解人意”的说。 很在意、很偏宠,却连个妾的名分都不肯给。 只怕这周念念,並不如外界传言那样受宠。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懒得答你。”周念念用冷笑掩饰內心的痛楚。 叶清欢頷首:“不管怎样,这里是沈府。苏妹妹是入过族谱的侧室,又帮著母亲掌家,你也该给她些尊重。” “尊重?笑话!”周念念大笑起来,“叶清欢,你好孬啊!狗屁的正室,既不得夫君宠爱,又不得掌家。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了。” “嗯,我没周小姐气性大。”叶清欢微微一笑,不恼不怒。 这般做派令周念念更生气,她倏的抽出长鞭,狠狠的往地上一抽。 尘土飞扬,苏锦绣尖叫著挡到叶清欢身前:“夫人快跑!” 叶清欢皱皱眉,没动。 苏锦绣再次喊道:“夫人,我拦著她,你快走!” “苏锦绣,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我今天抽死你!”周念念火冒三丈,当真扬鞭朝苏锦绣甩去。 叶清欢连忙把苏锦绣一推,两人分別往两边倒去,险险避开这一鞭。 周念念再次朝苏锦绣挥鞭。 苏锦绣爬起来就跑,速度快如脱兔。 叶清欢瞠目结舌:“比我还跑得快?” 苏锦绣在前面跑,周念念在后头追,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偌大的將军府,竟无一个人上前阻拦。 叶清欢又嘆了口气:好的,还得她出马。 “拿弓箭来!”叶清欢沉声下令。 护卫递来一张弓,叶清欢也加入追赶的队伍:“周念念,停下!” “哼,你也配管我?” “再不停,休怪我手下无情!” 周念念根本不听。 手无缚鸡之力的叶家女,嚇唬谁呢? 眼见苏锦绣被逼入绝境,叶清欢一箭射出去,正中周念念的右肩。 疼痛令手中鞭子掉落,她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叶清欢:“你真的敢射我?” “我警告过你的。” 叶清欢再次给弓上箭,大步走向周念念。 面色沉静,步履稳重。瘦削的身板透著女將一般的气势。 周念念有些怕了,毫不怀疑叶清欢会再给她一箭! “叶氏,你敢再动我试试?將军不会饶你的!” “周小姐,你不该在沈府行凶。” 叶清欢面无表情,丝毫不受威胁。 苏锦绣爬起来,朝左前方跑去:“凛哥,你要为我作主啊……” 沈凛在? 第9章 被迫站队,回门 叶清欢想吐血:在现场也不出来平息你的后院纷爭! 现在好了,她把他的红顏知己射伤了,他肯定饶不了她。 苏锦绣扑到沈凛身上,哭得梨带雨好不可怜:“凛哥,周小姐差点儿就抽到我……” “受伤的是我!”周念念气死了,捂著流血的肩膀来到沈凛身边,“將军,你要为我作主!这个苏锦绣挑拨是非,坏透了。” “凛哥,我没有。凛哥,你知道我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苏锦绣你闭嘴!” “凛哥,我好害怕……我,我……” 眼看两个女人又开始吵,沈凛不耐地拧眉。 叶清欢正考虑,自己要不要也说两句。 苏锦绣居然晕过去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晕在沈凛怀里。 沈凛不得不抱住苏锦绣,沉声喝道:“念念,你先回去!” “將军,我疼……”周念念眼里都是泪水。 “那是你自找的!” 沈凛抱起苏锦绣转身离去,根本不管周念念。 叶清欢都看呆了! 这是柔弱侧室?这是受宠的外室? 沈老夫人姍姍来迟,威严吼周念念:“滚出去!” 失去了靠山周念念,捂著流血的伤口哭著跑了。 叶清欢鬆口气,扔了弓箭上前请罪:“母亲恕罪,我也是一时情急才伤了她……” “不,你做得很好。”沈老夫人满意的打量著叶清欢,“叶家的女儿,果然是好样的。” “多谢母亲体谅。”叶清欢道。 “清欢啊,锦绣自小有心疾,本来已经好很多。周念念出现后,她的病情又加重了。往后,你多照顾她些。” “是,母亲。” 早上还是叶氏,中午就亲昵的喊清欢。叶清欢知道,自己被当好枪使了。 不帮苏锦绣,得罪沈老夫人。 帮了苏锦绣,得罪沈凛。 两头不是人! 將军府的日子,不比侯府好多少嘛! 只怕过不了多久,沈凛就来收拾她了。 怎么办呢? 回到金风院后,叶清欢一直在苦思对策。 认错,主动送补品良药给周念念治伤? 找老夫人撑腰,从此和沈凛对著干? 还学苏锦绣装病?先躲过今天再说…… 可直到天黑,沈凛都没有出现。 春兰去打听了一圈,回来说:“二小姐,苏氏早就醒了。” “將军呢?” “走了。” “走了?没发脾气?” “没有。” 叶清欢鬆了口气。 希望沈凛是给她这个正妻面子,或者被老夫人压制住。总之,只要不再找她麻烦就好。 “二小姐,周念念睚眥必报,肯定会寻麻烦。”春燕惆悵的提醒。 叶清欢只恨自己两世为人,都没机会学武。想了想,她说:“找人制一把小弓,方便我隨身携带。” 春兰:……… 总不能见一次周念念,就射一次箭吧? “任何时候,保全自己最重要。”叶清欢心下已经有了决定。 若周念念行事太过,她不介意射杀了她! ………… 沈凛都没有再回来。 周念念也没出现。 苏锦绣感念叶清欢救命之恩,时常来金风院走动。 转眼就是三朝回门日,沈凛还是没回来。 苏锦绣准备了丰厚的礼品:“夫人,马车已经备好。请您再等等,我著人去溪別院请將军。”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叶清欢说。 苏锦绣愕然:“可是这样对你名声不利……” “怕什么?反正现在全盛京都知道我独守空房了。” “不会吧?谁敢说將军府的坏话?” “有的是人敢。” 比如叶清兰。 李嬤嬤来送身契的时候,特地问她有没有和沈凛圆房,不就是替叶清兰问的吗? 这个时间点沈府会发生什么,叶清兰很清楚。怎么会放过嘲笑她的机会? 苏锦绣无比同情地看著叶清欢:“委屈夫人了。都怪周念念恃宠生骄,目中无人。连夫人回门的日子也要霸占著凛哥。” 叶清欢笑笑,没接话。 妾室们爭宠的手段,她前世见多了。不接受挑拨。 按礼制,叶清兰一个侯府小妾既无迎亲拜堂,也无回门宴。 但叶清兰还是回来了。 带著礼物,打扮得雍容华贵,好像她就是世子妃似的。 在叶家大门口看到叶清欢独自回来,她故意大声问:“呀,沈將军怎么没陪你回门?” 大家都看过来,窃窃私语。 很好,现在全盛京不止知道她独守空房,还知道她独自回门。妥妥的弃妇形象! “將军军务繁忙。”叶清欢淡淡道。 “再忙也该给新婚妻子几分薄面吧?更何况,我刚回来的时候,还在路上遇见沈凛了。他和周念念在一起。”叶清兰掩嘴偷笑。 “是吗?那妹妹没打个招呼?”叶清欢平静地问。 叶清兰的心咯噔了一下。 像被人问:你不和前夫说说话? 叶清欢不动声色,进家给叶淮叶夫人请安,奉礼。 不得不说,苏锦绣准备得很妥当。 除了长辈,还给每个兄弟都准备了礼物。 而且,都很贵。每一样拿出来,都碾压叶清兰带来的礼物。 叶淮收了厚礼,十分满意:“清欢啊,你身子怎么样?” “目前还好。”叶清欢说。 “那就好!你既嫁了人,就好好过日子。孝敬婆母,体贴丈夫。沈凛他军务繁忙,偶尔顾不上你也情有可原。”叶淮捋著鬍子,满眼算计,“清欢,你弟弟们也不小了。回头你和將军说说,让他带你弟弟们去军中歷练歷练。” “父亲,我恐怕没那个能力。”叶清欢果断拒绝。 叶清兰掩嘴笑道:“父亲,沈凛不是顾不上,是瞧不上。连洞房都没入,就去外室那里了。” 叶淮脸色有些难看,瞪了叶清兰一眼:“別胡说!” “父亲,是真的……” “闭嘴!” 叶淮喝斥,叶清兰愣了愣,委屈得看向叶夫人。 叶夫人心疼女儿,道:“老爷,世子在清兰房中歇了三夜,说不定身上已经有了,你別嚇她。” 叶清欢差点儿没笑出来。 姜仕铭早就不能生育了,歇多少夜都一样。 第10章 索钱,世子 叶淮不像叶夫人那么浮躁,却也为叶清兰得宠而高兴。 世子是独苗,膝下也只有世子妃生的两子一女。 先后纳了两位侧室,也没有生养。他不止一次听常寧侯抱怨人丁单薄。 等清兰生下孩子,他还愁官运不享通吗? 相比之下,至今未圆房的叶清欢显得更无用了! 身中奇毒,不得夫宠!白瞎叶家一百二十抬嫁妆! “清欢,你平时也没钱的地方。出嫁时十里红妆已经给足你面子,明个儿就送些回家来。大物件不好拿,就把银子和首饰打包好,我著人去取。”叶淮说。 叶清欢被气笑了:“父亲,您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的?” “怎么和你父亲说话的?眼里还有没有长辈?”叶夫人喝斥。 叶清欢放下茶盏,慢吞吞的说:“嫁妆里十有八九都是我娘的遗物,本来就应该我继承。我若死了,就留给沈家。” 叶夫人心中大惊:哪个嚼舌根的提起白氏? “你这个不孝女!我是你爹!”叶淮气得吹鬍子瞪眼睛。 “除非母亲能告诉我中毒的真相,否则……”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等叶清欢威胁完,叶夫人就急忙打断。 “母亲,是全部嫁妆哦!” “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给我金山银山也没用。”叶夫人抬手抚额,“哎哟,死丫头气得我头疼……” “叶清欢你赶紧滚,这里不欢迎你!”叶清兰骂。 叶清欢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到底是怎样的真相,让贪財的叶夫人连钱都不要了? 就在这时,杏儿匆匆跑进来:“大小姐,世子来了。” “兰儿,世子多看重你啊!都说了不合规矩,还是亲自陪你来回门了。”叶夫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笑得合不拢嘴。 她的女儿真有本事,才新婚待遇就碾压侧室,直逼世子妃。前途不可限量啊! 叶清兰却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捏紧绣帕。 “兰儿,你怎么了?”叶夫人诧异地问。 “没,没事……”叶清兰深呼吸,慢慢冷静下来,强挤笑顏:“娘,我得走了。” “还没用膳呢!”叶夫人更觉得奇怪了。 回门宴,理应在娘家用了晚饭后再回。这才回来一会儿,屁股都没坐热呢! “娘,我和世子约了去赏,就不在家用膳了。” “那行吧!你们新婚燕尔,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 为表看重,叶夫人和叶淮亲自送叶清兰出门。 春兰忿忿不平:“夫人和老爷太过分了,我们带了那么多礼物回门,饭都不让吃。” “他们故意不留饭,肯定会指派人去將军府说閒话的。回头老夫人问起怎么不在家吃饭,咱们怎么说?”春燕也很愁。 “照实说,无需掩饰。”叶清欢道。 春燕和春兰面面相覷:回娘家没饭吃,多丟人啊! “脸面能当饭吃?再说,叶家不会做事,我干嘛要咽下委屈给他们撑脸面?就得让將军府知道我和叶家关係不好。以后叶家有求时才好拒绝。”叶清欢说。 春燕和春兰恍然大悟,但还是心疼自家小姐。 婆家娘家两头难,往后可怎么过? “二小姐,咱们还是要想办法请將军回家住几天。” “对对!若像大小姐那样有了恩宠,將来有子傍身,就算在將军府立稳脚跟了。” 叶清欢只是笑笑。 她另有打算——身为正妻,周念念和苏锦绣生的孩子都得叫她一声母亲。 小孩天真,有奶便是娘。只要她把庶子教养得好,照样有子承欢膝下。 就像前世,世子妃生的三个孩子都拿她当亲娘对待呢! 生孩子又疼又凶险,还要先和男人做那种痛苦之事。何必没苦硬吃? 主僕三人来到大门口,叶清兰还没上马车,小鸟依人地靠在姜仕铭身上。 叶夫人对这个女婿很满意,正轻言软语的交代著什么。 叶清欢看到姜仕铭,下意识的想迴避。 姜仕铭已经看到她了:“小姨子也要回去了吗?” 碧青色锦袍外罩墨绿色刻丝鹤氅,腰束玉带。唇红齿白,眉眼间道不尽的风流。所过之处,皆有女子迷恋姜仕铭的美貌而驻足观看。 只有叶清欢知道,这金玉堆砌的外表下是怎样的败絮! 她只是行礼后依旧低著头,不看姜仕铭一眼:“见过世子!” “客气了,叫姐夫就行。”姜仕铭打量著叶清欢,眼中浮起兴味。 妆容素净,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 低眉垂眸的样子,乖巧得让人想撕碎她的瓣。 “沈將军没陪你来回门?”姜仕铭问。 “將军公务繁忙。”叶清欢道。 姜仕铭哂笑:“再怎么忙,回门都该抽出时间来的。” “无妨。”叶清欢还是低著头。 姜仕铭看不全她的姿容,心痒难捺:“一家人不必害羞,你抬起头来。” 叶清欢:……… 看不出来我在躲你吗? “世子,我们回吧!”叶清兰终於看出不对劲,娇声轻唤以掩饰內心的慌张。 世子怎么盯著叶清欢出神?不会是看上叶清欢了吧? 小贱人!故意磨磨蹭蹭到现在,就是为了勾引她的世子! 姜仕铭这才收回目光,宠溺的捏捏叶清兰的脸:“不留家吃晚饭吗?” 叶清兰诧异:不是你要马上回家吗? “一家人难得团聚,陪岳丈岳母用了晚膳再走吧!”姜仕铭说。 叶淮大喜,忙迎人入府。 叶夫人更高兴。 一个妾,不仅得了恩典回门,世子还亲自作陪。 她的兰儿真有本事! “世子,请!” 一家四口说笑著进府,叶清欢闷头下台阶。 姜仕铭回头:“小姨子不进来?” “不了,我还有事得先回去。”叶清欢又道了个万福,便上马车离开。 姜仕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盯著马车离去方向久久不回头。 叶清兰心里慌张极了:“世子?” “本世子想起来,还有件要紧的事得先行一步。”姜仕铭说著便要走。 可明明他刚才还无比清閒,要留下来用晚膳呢! 肯定是为了叶清欢! 叶清兰拽住他的衣袖:“世子……” “你晚点儿再回来,无碍的。”姜仕铭甩开叶清兰,大步离去。 而他走的方向,果然和叶清欢一条道。 叶清兰整个人都不好了,跺脚骂道:“贱人!贱人!” “兰儿?”叶夫人奇怪女儿的失態。 叶清兰深呼吸,恨道:“在我的梦里,叶清欢喜欢世子!” “我的天!”叶夫人大惊失色,“那个小贱人她怎么敢?” “娘,我必须提防她。您那日给王嬤嬤的药,可还有?” 第11章 外室闹事 满楼 叶清欢点了七八道菜,正欲好好品尝,忽然一道鞭子甩下来。 啪—— 桌子顿时裂成两半,菜品碟枕全都掉地上。 春兰和春燕拉著她往后躲去,却还是被菜汤溅脏了裙摆。 掌柜连忙跑过来:“哎呀,这是怎么了?” “少管閒事!”周念念扬著鞭子耀武扬威。 又是她! 叶清欢示意掌柜別急,然后把目光落在周念念肩膀上:“周小姐的伤好了?” “你还敢提?要不是你从中作梗,將军才不会罚我!”周念念恨道。 罚? 沈凛因为昨天的事惩罚周念念了? 想来苏锦绣虽为沈老夫人的棋子,在沈凛心中还是有些份量的。 “叶清欢,你今天不是回门吗?怎么还跑饭馆来?莫不是將军没陪你回门,你娘家便不待见你,回门连饭都没得吃?” 周念念故意很大声,让食客们都能听到叶清欢的笑料。 “呀,原来是这么个美娇娘呀?沈將军也真是,怎么捨得让人家独守空房?” “红衣那位才是將军的心尖上人,听说新婚夜將军就在她那里呢!” “嘖嘖,可怜叶家小姐享不到人间极乐了。” “我看是你想人间极乐吧,哈哈……” “……” 满堂宾客皆在看笑话,甚至肆无忌惮的开荤。 如果是前世,叶清欢也扛不住早哭了。 但她现在是三十岁的灵魂,在侯府打磨了整整十五年的主母! 他们看她像笑话,她看他们如螻蚁。 “唉!”叶清欢轻轻嘆息,“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为维护將军的名声,想在外头用了饭再回去,偏周小姐要生事端,让所有人都知道將军对不起我……难怪婆母不喜欢你。” 现场顿时就安静了。 他们敢嘲笑叶清欢,却没人敢笑话沈凛。 周念念也没想到,叶清欢不仅不觉得羞耻,还振振有词的指责她。 她气得扬鞭又要甩:“我打烂你的嘴!” 然而,鞭子挥到一半,肩膀骤然一痛。 长鞭软下来,打在她身个儿背上:好疼! 再看肩膀:巴掌长的短箭扎在右肩上,鲜血直流。 叶清欢手持一把袖珍小弓,气势如虹。 那弓看著小,却是精铁所制,威力极大。 周念念戒备的吼:“你,你怎么敢?” 昨天才被射了左肩,今天又射右肩。叶清欢拿她当靶子吗? “再不长记性,射的就不是肩膀了!滚!” 叶清欢寒冰般的声音,掷地有声。 周念念又疼又委屈两天之內,两个肩膀都被射穿了。 叶清欢她怎么敢啊? 真想现在就杀了她!但,想到沈凛的警告,周念念只能忍下来。 “叶清欢,你这样伤我,將军不会放过你!” “你儘管去將军跟前告状,看他会不会马上休了我这个正妻!” 叶清欢毫不畏惧。 心里:最好明天就把我休了,我就自由了! 大家都看傻了:瘦瘦弱弱的叶家小姐竟然用武力压制住外室! 莫名有点儿爽,怎么办? “你,你给我等著!”周念念气急败坏的要走。 叶清欢拦住她:“你结了帐才能走。” “结什么帐?” “这一桌子饭菜是你打翻的,桌子也是你打烂的,不该你赔吗?” 叶清欢今天心情好,挑贵的点。 这一桌饭菜加桌子的赔偿金,得三十两银子。 周念念身上没有这么多钱,只能对掌柜说:“记在沈將军帐上。” 掌柜不敢为难,点头就是。 周念念捂著伤口败走。 “啪啪啪——” 突然有人鼓掌。 叶清欢心道:完了,沈凛又在场? 昨天他看在苏锦绣的面子上没罚她,今天肯定逃不过了。 “小姨子好箭法!”姜仕铭带著一名护卫转出来,俊美的脸上掛著春风般的笑容。 斯文败类! 他不是陪叶清兰在叶家吃晚饭吗?叶清兰呢? “怎么?以箭射人都不慌张,见了本世子反而愣住了?”姜仕铭唇角上扬,以为叶清欢被自己的盛世美顏迷到。 就像新婚夜,叶清兰见到他时一样。 呵,女人! “让世子看笑话了。”叶清欢垂眸行礼,语气疏离。 “是本世子来晚了,没能保护你。”姜仕铭就近挑了张桌子坐下,“掌柜,照刚才的再来一桌。” “是。” 掌柜赶紧去备菜。 “小姨子,你也坐。”姜仕铭亲自动手倒茶,“叶家踩低望高慢怠了你,本世子替他们向你赔罪。” “不敢当。” 叶清欢的心咯噔了两下:烦,他是跟著她来的! “坐啊!” “多谢世子美意。不过,我不吃了。世子慢用!” 此地不宜久留,叶清欢决定走。 姜仕铭一个眼神,护卫拦住叶清欢。 “世子这是何意?”叶清欢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 她是个木訥的人,前世新婚夜之后姜仕铭便嫌她无趣,不再来了。 今生,为何会纠缠於她? “小姨子……” “请世子唤我沈夫人。” 姜仕铭笑了:“沈夫人?沈凛他可没把你当夫人。” “那我也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叶清欢沉下小脸,实在受不了没事套近乎,肉麻死了。 姜仕铭放下玉扇,哈哈大笑。 叶清欢想,他也在笑她新婚即失宠吧! 堂堂世子也和市井小民一样嘲笑女人,他果然还是前世那堆败絮。 “世子慢用,告辞!” “沈夫人若有一天后悔了,可以来找本世子。无论何事,本世子定会为你撑腰!” 姜仕铭在身后大声说,轻薄之意让叶清欢气恼地涨红了脸。 上了马车后,还久久不能恢復。 初步確定,姜仕铭是故意来找她。从今日叶府门前一见,他就想勾引她! 臭不要脸的登徒子!以后要避著点儿才行。 “二小姐,要饿著回府吗?”春燕小声问。 “以后叫我夫人吧!”叶清欢拿出小弓,“春兰,你去哪儿打造的?” 春兰眸光闪了闪,道:“长安街尾的铁器铺。” “不但精巧,威力还强。今天多亏了它!”叶清欢很满意。 有这把小弓防身,她就不怕周念念了。 就是不知道,沈凛会如何惩罚她…… 马车渐行渐远,两道人影从拐角里转出来。 正是沈凛和副將秦宝琛。 他似是刚从城外回来,风尘僕僕,脚底上沾著带血的泥。 “夫人的箭法很好。便是习武之人,也未必有她的暴发力。”秦宝琛白皙的脸上掛著钦佩和戏謔,“將军一向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不如试著与夫人交好?” “要你管?”沈凛面若冰霜,“姜仕铭呢?” “还在楼上用餐。” “找个麻袋来。” “啊?” 第12章 將军中药 回到將军府,已经过了饭点。 叶清欢主僕三人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没得吃东西,早就饿了。 就在春兰春燕以为要饿到明天时,叶清欢改道直奔厨房。 “咱们去吃饭!” “啊?那所有人都知道我们饿肚子回来了……” “无所谓。” 叶清欢现在是“中毒的身子”,需得小心保养。 有钱有粮,干嘛要为了面子饿著? 万一把毒饿发作了,多不划算? 主僕三人来到厨房,刘管事立刻笑著迎上来:“夫人回来了?还给您留著饭菜呢,马上就好。” 叶清欢著实没想到,將军府竟然给她留了饭! “是侧夫人吩咐的。” “哦!” 排骨汤、时鲜小炒……全都是新鲜的。 不是留饭,而是掐著她回府的时间提前备好的。 苏锦绣真周到。 难怪將军府上下都很尊重她。 正吃著,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极强的压迫性,让叶清欢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她抬头,撞见一张冰冷如霜的脸。 “將军!” 春兰和春燕急忙放下碗筷,退到一旁,毕恭毕敬的侯著。 叶清欢在心里暗暗叫糟:周念念肯定告状了,唉! 她得赶紧先解释一下。 “將军,今天的事是周念念挑起的……” “弓呢?” 沈凛绷著脸,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意。 叶清欢不情愿的把弓箭递上。 这弓非常顺手,她很是喜欢,好怕他把弓毁了。 沈凛接过弓箭,掂了掂:“从哪得的?” “长安街尾的铁器铺。”叶清欢答。 “铁器铺?”沈凛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这把弓箭已经属於暗器系列了,岂是一个铁器铺能做出来的? “將军,我也不想伤害你的红顏知己。但是她太过分了,居然在酒楼里说你的坏话。我忍无可忍才动的手……”叶清欢小声为自己辩解。 沈凛打量著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人。 模样清瘦秀气,妆容素雅,仪態规整。通身大家闺秀的做派,却是只小野猫。 成亲不过三天,她天天干大事! 新婚夜毒哑喜婆婆,次日箭伤念念,今天……继续箭伤念念。 “將军,你要是觉得我做错了,也可以罚我。日后,我不再管她便是。可她若要伤我,我还是要自保的……” 叶清欢的头越垂越低,露出一截雪白的鹅颈。 很明显的有委屈,但她不说。 她还委屈? 满盛京谁家新娘子有这样狠辣的手段? 可惜,她是母亲的人…… 沈凛毫压下心中那丝不该有的幻想,放下弓箭,道:“我会约束她。” “啊?多谢將军!”叶清欢欢喜极了。 他不惩罚她唉,太好了! “不过……” 沈凛话锋陡转,空气隨之凝结。 叶清欢悬著心,小心翼翼地等后文。 “回门之事,为何不与我说?” 叶清欢:……… 这,和她打周念念有关係吗? “叶清欢,说话!” 叶清欢回神,不买啦蹙眉:“三朝回门,將军难道不知?” “我又没娶过妻,怎会知?”沈凛不耐的拧眉反问,理直气壮。 叶清欢被他的话噎住了。 难不成,还是她的错? 前生每次和世子发生爭执时,都以她挨打结束。 算了,就当是她的错吧! “將军,对不起……” “叶清欢,你是我沈凛的夫人,一言一行都代表沈家!” 沈凛捏著叶清欢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和自己对视。 跳动的烛火映照著他眼底的怒意,戾气更重了。 叶清欢小心翼翼地说:“將军,我以后会注意。不会逼你回家,更不会逼你与我圆房。等周小姐和苏表妹生下孩子,便视若亲生。如若母亲实在催,我们可以假装已经圆房……” 沈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叶清欢不敢再说了:“將军……” 果然不好相与。 她都这么“善解人意”了,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哼!” 沈凛猛的鬆手,转身就走。 “夫人,將军难得回来,你应该留他过夜。什么假装圆房,婢子听都没听过这种……”春燕恨铁不成钢。 叶清欢揉揉下巴。 她才不稀罕! 回金风院,叶清欢让春兰从她的嫁妆里取了两匹缎子去送给苏锦绣。 顺便把嫁妆里的现银,都归拢起来。 共有三千两银子。 其中一千,是沈家给的聘礼。叶家按礼制增了双倍压箱子。 有点儿穷,估计不够买解药。 叶清欢蹙起秀眉。 得想办法钱生钱。 “春燕,你可有信得过、又会做买卖的人?” “回夫人,婢子的表哥在乡下卖过米粮。因为亏钱没办法经营,刚来盛京务工。” “很好,明天让他来见我。”叶清欢说。 今年冬天会连降暴雪,导致盛京缺炭。 前世因为炭火紧缺,她这个不受宠的侯府小妾差点儿被冻死。 连侯府都买不到炭火,普通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刚入秋,正適合囤炭。到时候,肯定能狠赚一笔。 叶清欢拿出算盘,开始算现在的炭价,她手上的银子能囤多少…… 等完已经是亥时,想来沈凛不是回去安慰周念念,就是歇在苏锦绣那儿。 叶清欢放心的睡了。 春燕仔细的为她掖好被角,一转身却看到沈凛站在身后,把她嚇了一跳:“將军?” “滚!” 沈凛低吼,沙哑隱忍的嗓音,像受伤的困兽。 春燕开心的以为,將军是来和自家小姐圆房的,麻溜的走了。 沈凛一步一步走向红床。 新婚燕尔,帐幔床单都是喜气洋洋的红。 把床上的人儿称得肤若凝脂,玉雪可人。 沈凛下腹的灼热感,又浓了几分。 该死,才觉得这个女人还不错,就著了她的道! “叶、清、欢!” 沈凛一字一顿的怒吼。 床上熟睡的人儿从梦中惊醒:“將军?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自己做的好事!”沈凛锐利的目光落下,瞳孔中染著情慾的色彩。。 叶清欢茫然:“將军何意?” “你为了圆房,给我下药!真卑鄙!”沈凛厉喝。 隨著动怒,药物在身体里的循环速度更快,他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没有!”叶清欢拧眉。 “只喝了你的茶!” 茶? 叶清欢想起来了,沈凛刚在饭厅喝了一杯茶。 那本是春燕为她倒的,她喝排骨汤喝饱了,便没碰。 是那杯茶里有药? 叶清欢打量著沈凛。 他的样子和王氏喝药后很像,难道……可恶! 叶家竟然在將军安排了人害她! 第13章 主母不狠,地位不稳 “春燕,快去请大夫!”叶清欢掀被子下床,往门口跑。 此地危险,走为上计。 还没碰到门,就被一双手捞得腾空而起。 失重感让叶清欢害怕的尖叫:“啊——” “夫人,怎么了?” 春燕和春兰闯进来。 当看到沈凛正把叶清欢床上扔。 武將都这么暴力的吗? 肉眼可见,这將是一个粗暴无比的圆房夜。 她们是拦?还是不拦? “救命!救命啊!”叶清欢用力挣扎,大声呼救,“去请大夫,去请侧夫人!將军他中药了!” 春兰和春燕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一人去请大夫,一人去请苏锦绣。 沈凛用力把叶清欢按在床上,哑声问:“解药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不是我下的药,我不知道解药在哪儿……” “还不承认?” 沈凛一手按住叶清欢的右肩,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他力气很大,如同钢筋铁骨。叶清欢柔弱的小身板,根本反抗不了。 她只能哭著求饶:“將军明鑑,真的不是我……” “还敢狡辩?” 沈凛红著眼睛,渐渐被情慾蒙蔽理智。 带著薄茧的大手,控制不住的从她的脖颈往下滑。 好白,好滑,好香…… 沈凛感觉身体里像有一头洪水猛兽,即將破体而出,把她吞噬入腹。 “將军,不要……”叶清欢双手揪著胸襟,害怕得颤抖。 “现在说不要,晚了!” 沈凛大手一挥,嘶啦—— 叶清欢胸前的衣服直接被撕破,前世被姜仕铭折磨的恐惧袭上心头,令她几欲昏厥。 “不要,求求你,不要……” “凛哥!” 苏锦绣衝进来,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沈凛清醒了几分,看到身下人儿香艷的狼狈,他怔了怔,迅速起身。 叶清欢急忙往被子里躲,泪水糊了一脸,苍白无助的无声落泪。 苏锦绣扑上去抱住她,轻声安慰:“夫人,没事了,没事了……” 紧接著,大夫也来了。 “將军这是中了药。” “何人如此大胆?”苏锦绣惊呼。 沈凛阴鬱的瞪著叶清欢,眼底都是极力压製药性而泛起的腥红色,很嚇人。 叶清欢摇头:“不是我……” “我知道,夫人是名门闺秀绝不会做出这等卑劣之事。今晚定是有小人作祟。”苏锦绣温柔的说。 “你信我?”叶清欢错愕。 若能把她扳倒,苏锦绣就捏稳管家权。 今晚她让丫鬟去请苏锦绣,只是觉得苏锦绣並不希望她和沈凛圆房。並不指望苏锦绣“额外帮忙”。 “当然!夫人若想,新婚夜便不会独守空房了。”苏锦绣微笑,说罢又转头对沈凛温柔道,“凛哥,夫人受了惊嚇,您且去我那边歇一宿吧!” “不用了!” 沈凛整理好仪容,便著大夫离开。 苏锦绣眼中划过失望,很快掩饰住。 “夫人好好休息,明个儿我定给夫人一个交代。” “多谢……” 叶清欢並不能完全相信苏锦绣。 也许今晚的局,就是苏锦绣做的。既让她被沈凛厌弃,又能藉机亲近沈凛。 但她被沈凛惊嚇的恐惧还未散去,手脚无力,头脑昏沉。 且再观察著,明天再作定夺。 不管是谁想害她,她都不会放过! 苏锦绣追上去慰问沈凛:“凛哥,你还好吧?” 此时,沈凛只是被大夫用银针压製药力发作,还是很难受。 柔情若水的苏锦绣,就是最好的解药。 他应该享用这一枚最好的解药的。 但他只是冷冷喝问:“你是怎么管家的?” 苏锦绣一愣,隨即跪下:“凛哥,我很抱歉出了这样的事……” “若不会管,就交给別人管。” 沈凛拋下狠话,独自离开。 苏锦绣委屈的绞著帕子,眼中蓄泪。 周念念就那么好吗?她到底哪里不如周念念? …… 这一夜,叶清欢都在恶梦中醒醒睡睡。 一会儿是姜仕铭兽性大发,一会儿是沈凛撕她的衣服。 清晨起床时,眼下明显的乌青,脸色也苍白得可怜。 “夫人,再睡会儿吧!婢们守著,没事的。”春兰心疼道。 叶清欢看看窗外:日头已高。 “昨晚使坏的人可找到了?” “已经找到了。侧夫人在等夫人传唤。” 叶清欢点点头:“洗漱。” “是。” 待叶清欢来到前厅,苏锦绣把刘管事五大绑推到地上:“夫人,昨晚就是他在茶里下药。” 叶清欢看著老实巴交的刘管事,问:“是谁指使你的?” “这不都是夫人的安排吗?小的都是按夫人的意思做事啊!” 刘管事不仅不承认,还反泼脏水。 “夫人,他和將军府签的死契,十多年来本份做事。昨晚之事,必定蹊蹺。”苏锦绣主动把刘管事的契书呈上来。 叶清欢狐疑地观察刘管事。 果然生得老实本份,这会儿因为害怕目光闪躲。家境也还算可以,不到缺钱卖良心的地步。 他怎敢陷害主母? 除非,被人捏住了把柄。 叶清欢拍案而起:“胡说!我怎么可能让你在我的茶里下那种药?” “这,这小的就不知道夫人的心思了。许是您在外头听了閒话,想早日与將军圆房……” “外头的閒话,也传到你耳朵里了?”叶清欢冷笑,“知道王嬤嬤的下场吧?” 刘管事抖了抖。 大婚当晚,叶清欢以一己之力卸掉王嬤嬤的胳膊,又毒哑卖去牙行的事,全府皆知! 大家都在背后事说,新主母看著温柔,其实心狠手辣。 他岂能不知? 但是…… “你若说实话,我饶你一死。若不然……”叶清欢威胁。 刘管事害怕得抖了抖,却还是坚持道:“夫人,这就是您自己设的局啊。您不能因为事情败露而怪罪小的……” “连断胳膊断腿都不怕,幕后之人究竟许了你多少好处?”叶清欢冷笑著,一步一步走向刘管事。 苏锦绣道:“夫人,上家法吧!” “不用,我自己来。” “夫人您金枝玉叶……” 咔嚓—— 关节错位的声音,让苏锦绣消音了。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著叶清欢,苏锦绣的嘴巴更是张成o型。 只见叶清欢轻而易举就卸了刘管事的胳膊,然后又卸了腿、手骨、肩骨…… 素白小手所过之处,皆是关节和筋骨错位的声音。 刘管事痛得杀猪一般嗷嗷叫:“是,是叶大小姐……” 第14章 反击,噬心 侯府,叶清兰泡在药桶里齜牙裂嘴:“噝,疼……” “大小姐忍忍吧!”杏儿看著叶清兰遍身青紫的痕跡,嘆息,“唉,世子也太不会疼人了,每夜都把您弄成这样。” “无妨,只要得宠,受点儿苦不算什么。” 叶清兰闭上眼睛,忍痛接受药浴的治疗。 昨天姜仕铭不知和谁打架了,晚上回来时鼻青脸肿的,对她也格外凶狠。 她实在受不住,哭著求饶,换来的却是更凶猛的进攻。 今天她不止全身酸痛,下面更是破了,肿得厉害。 每走一步,都像刀割似的疼。 原来叶清欢上一世承受的,是这等“人间极乐”! 难怪愿意换亲! 不过,她不后悔。 这点儿痛苦,总好过一辈子守活寡、让世人耻笑、让外室侧室欺负。 只要熬过这半年,她就是尊贵的世子夫人,当家主母! 再过些年,还能当誥命! 而叶清欢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最后被休! 想到这儿,叶清兰心头畅快。 大婚当夜喜婆婆对叶清欢下毒失败,这次她换了个招式:对沈凛下手。 那么凶猛的药劲儿,想必昨夜叶清欢也不好会过。 沈凛不近人情的性子被这般算计,事后也不会饶过叶清欢。说不定这会儿,正在严惩叶清欢。 还有,破了身子,姜仕铭就不会再垂涎了吧? 叶清兰正想著,如何让姜仕铭知道叶清欢已经被破身。四婢之首的梨儿惊慌失措地闯进来:“大小姐,有人来递信,说事情败露,刘管事把你供出来了。” 叶清兰嚇了一跳:“怎么会?” “大小姐,二小姐已经让人绑了刘管事,要来侯府给说法,这可怎么办啊?” “叶清欢她疯了吗?” 叶清兰大惊失色,猛地从水里站起。 动作幅度过大,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来不及发火,便疼得蹲回水中。 揪著人来与侯府对峙,她大可以说:妹妹独守空房,姐姐助你一臂之力。 但对叶清欢的名声,绝对是雪上加霜。 叶清欢她怎么敢的啊? “大小姐,您快想个法子。若让老夫人和世子夫人知道,恐怕对您不利。”梨儿说。 叶清兰暗暗咬牙,一不作二不休:“想办法,把刘管事杀了!” “大小姐?”梨儿嚇得惊呼。 “只有刘管事死了,让叶清欢死无对证,这事才能过去。”叶清兰道,“快去,多使些银子,务必要做乾净了。” “是。” 梨儿取了钱,匆匆离开。 杏儿和桃儿面面相覷,心有余悸。 她们將来会不会也成大小姐的垫脚石? ……… 叶清欢派两名护卫,用木板车捆著“刘管事”送往常寧侯府。 离常寧侯府还隔著一条街的时候,几只冷箭突然射过来,把木板车上的“人”射成筛子。 街旁茶馆二楼,刘管事被刚才的场景嚇得差点儿尿裤襠。 如果被捆的人是他,此刻已经没命了! “看到了吧?她从利用你那刻起,就已经决定要杀你了。”叶清欢放下茶盏,斜睨刘管事。 刘管事扑通一声跪下去:“夫人,是小的错了!是小的落了把柄,不得不受制於叶大小姐……” “把柄?”叶清欢有点儿好奇。 “小的,小的和后厨的刘妈……有私情。” “……” 叶清欢著实没想到,將军府治下森严,居然还出这等齷齪之事。 看来,苏锦绣管家的能力也一般般。 “小的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就让叶大小姐知道了。夫人,求您救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刘管家磕头如捣蒜。 叶清欢有点儿无语。 一別两宽不好吗?非要凭藉前世的记忆,管控將军府的下人! 跟谁不会似的! 叶清欢道:“你回將军府老老实实认错,再让行事不端有把柄的都去找侧夫人请辞。” “是。” 刘管家感恩戴德的先走了,叶清欢坐在茶楼里沉思。 春燕很高兴:“夫人,您这一出手就不同凡响,老夫人肯定会把管家权再交给您的。” “我操心自己还操不完呢!”叶清欢不屑一笑。 既然出府,她得再去寻医问药,兴许有人能帮她解毒呢? 一刻钟后,叶清欢坐在宋老面前。 为了不暴露身份,她没让春兰春燕跟著,还戴上帷帽遮脸。 “夫人这是中毒,恐怕无治。”宋老可惜的轻嘆。 叶清欢心一沉。 宋老是盛京最有名的大夫,连他也治不好,恐怕是真的无解了。 “夫人是怎么中毒的?”宋老问。 叶清欢反问:“您知道是什么毒吗?” “噬心。” 听起来就很毒! “此毒失传已久,夫人要有心理准备。” “多谢。” 叶清欢付了诊金离开,心里拔凉拔凉的。 难道她真的改变不了中毒死亡的命运? 宋老看著叶清欢的背影,恍惚想起十多年前,也有位身中噬心的女子找到他…… 医馆里药香浮动,宋老陷在回忆里,直到有人敲桌子:“宋老又在想什么珍奇良方吗?” 是沈凛。 昨晚中药后,他就住在宋老的医馆。这会儿恢復了,准备辞行。 “沈將军,你长期在边关,可听说过噬心之毒?”宋老问。 沈凛脸色骤变:“谁中了噬心?” “一位年轻女子。” “念念的兄长就死於噬心……” 沈凛似是忆起什么,眼底浮现出难言怒和痛。就连搁在大腿上的双手,也无意识地收紧成拳。 宋老从抽屉里拿出已经配好的药包,“將军,这是最后一服药。周小姐能痊癒了。” “多谢!” 沈凛迅速把情绪收回。 待出医馆时,又是面无表情的冷酷將军。 噬心,噬心! 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余武!” 沈凛低喝一声,副將立即现身。 “將军有何吩咐?” “去查一下,那人是否也来了盛京。” “谁?”余武愣了愣,“是,是那个人?” 沈凛冷冷地瞪著他,不说话。 余武脸色大变,稍息立正:“属下马上去查!” 第15章 寻药,接权 叶清欢失望地在长安街上走了很久,才重新收拾好心情。 既然盛京无人能解毒,那她就发江湖悬赏令! 俗话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肯定也有人为了钱来给她解毒。 但,她不能以自己的名义发。 “春燕,你带一千两银子去和乐堂,让和掌柜悬赏噬心的解药。若事成,我重重有赏。记住,让他暗中行事,別把我扯进去。” “婢子遵命!” 按前世的记忆,传承百年和乐堂祖上混跡江湖,有江湖上有些有脉。不过,现在已经快倒闭了。 小和掌柜现在急需银子,肯定会帮她找到解药。 回到將军府,沈老夫人的亲信秦嬤嬤便迎上来:“夫人,老夫人有请。” “哦?嬤嬤可知母亲有何事?”叶清欢问。 王嬤嬤恭敬地笑道:“自然是好事。” “请嬤嬤带路。” “夫人请!” 一路上,下人们见了叶清欢眼带惧意,异常恭敬。 叶清欢心下明白:刘管事一案把將军府那些见不得光的齷齪事都提到前面上来,也等於给她立威了。 来到福寿堂,只见沈老夫人面色凝重,而苏锦绣跪在地上双眼通红,明显已经哭过。 “儿媳见过母亲。”叶清欢行礼。 沈老夫人勉强挤出笑容,和气道:“清欢回来了,坐。” “多谢母亲!” “清欢,府中的事我都听说了。锦绣御下不严,让人寻了可趁之机祸害將军府。往后,便由你来掌家。” “母亲,不可。”叶清欢马上拒绝。 沈老夫人诧异之余,有些生气:“先前你说才进门,不熟悉府中事务。如今已进门几日,且今天的事你力得很好,怎么还拒绝?” “母亲,苏妹妹管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功。岂能因下人们的私情私事,就把苏妹妹的辛苦全盘否定?今日之事有杀鸡儆猴之效,却不宜闹大闹开。依儿面媳所见,照旧让苏妹妹管著家才不伤將军府的体面。” 叶清欢此言一出,苏锦绣又要哭了。 无宠的侧室管家本来就不易。今天刘管事与王妈的私情暴露,便有十来个下人请辞,足见她御下有多不严谨。 沈老夫人刚把她骂了一顿,就连没啥地位的沈云夫妇也把她挤兑了一通。说什么没有金刚钻就別揽瓷器活,早早把管家权还给主母。 谁都不记得她的辛苦,谁都不理解她的难处。 只有夫人!不仅理解她,还为她开脱! “母亲,只要家中好,谁管家都是一样的,我不在乎这个。”叶清欢放缓语气,努力把管家权往外推。 管家婆就是一块討人嫌的夹心饼乾。 既要和下人斗智斗勇,还要伺候好上峰(沈老夫人和沈凛)、服务好同僚(庶兄庶嫂和侧室、二房三房的叔婶兄弟姐妹)。 想想都头疼! 前世为了管好侯府,她不知伤了多少精神咽下多少血泪,不到三十就有了华发。 今生,她只想好好活著! 沈老夫人狐疑地打量著叶清欢。 新婚便留不住丈夫的心,也留不住丈夫的人,实在无用。 而苏锦绣不仅是她娘家侄女,还是她一手挑选、培养出来的。无论发生什么事,苏锦绣都是她这边的人。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想放权。 新妇敬茶时,也只是做做样子试探了一回。 但叶清欢一再拒绝管家,反而让她心里不踏实。 这个叶清欢,到底意欲何为? “母亲,意下如何?” 叶清欢態度恭敬、端庄大度,实在让人寻不到错处。 沈老夫人心里那口气,也慢慢平復了,沉吟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就依你。不过,你也该学著管家了。锦绣,把库房钥匙交给夫人。以后帐目上的事,你先请示夫人。” “是。” 苏锦绣赶紧解下库房钥匙,呈到叶清欢面前。 叶清欢皱眉:不想要! 但沈老夫人说罢便去休息了,完全不给她再推辞的机会。 “夫人,您就收下吧!”苏锦绣哽咽著跪下,请求。 “好吧!” 叶清欢只得收下库房钥匙,又亲自把苏锦绣扶起来:“我知道你有诸多不易,往后该怎么管家还怎么管。” “多谢夫人……” 苏锦绣已经泣不成声,叶清欢又安慰了几句才回金风院。 春兰很高兴,巴巴来帮按摩:“夫人,您终於开始掌家了。” “你懂什么?”叶清欢白了她一眼,“凡大户人家,谁没有个疏漏?有些事即使明眼看见了,也得装糊涂。” “可也总不能让侧夫人一直掌著家,您才是当家主母。”春兰吐吐舌头,小声嘟囔。 才歇了会儿,苏锦绣便带著管家和各路管事,到金风院来拜见,移交帐本。 叶清欢只得打起精神来理事。 翻完帐本,叶清欢很意外:將军府帐面上的现银竟然高达万两,还有三百亩良田、二十余间铺子、七八个庄子! 比她想像的富裕多了! “夫人,咱们將军府虽比不得世家和侯门,但也不错的。”苏锦绣抿唇轻笑,眉里眼梢都是自豪。 叶清欢只留下帐本,把田契地契还给苏锦绣:“这些我不敢收,你交还给老夫人。” “是。”苏锦绣毫不意外,把田契地契重新收回锦匣里,“老夫人还说了,若夫人的嫡姐还生事端,只管告诉她去!將军府的主母,不容一个侯府小妾欺负。” “与嫡姐之事我会处理,断不会连累將军府。”叶清欢明白,这既是沈老夫人给她底气,也是在敲打她。 说到底,今天的事还是因她而起。 叶清欢更觉得头疼。 得给叶清兰个教训了。 第16章 报復,真相 重生后第一次杀人,叶清兰心里十分不安,不停地让四婢去打探消息。 当確认刘管事已死,將军府的人打道回府后,她才敢放心。 正想吃果子压压惊,世子夫人身边的季嬤嬤来了:“叶氏,世子夫人请您去听雨轩用晚膳。” “世子夫人?” 叶清兰的心猛跳几下,不安的挪动屁股,“是只传我一人,还是……” 季嬤嬤已经转身走了。 叶清兰气得低骂:“狗奴才,一点儿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大小姐您小声点儿,季嬤嬤是世子夫人的陪嫁,咱们得罪不起。”梨儿赶紧劝。 叶清兰现在確实得罪不起季嬤嬤,只有等世子夫人死了再收拾那个老货! 梳妆时,梨儿给叶清兰戴上名贵的宝玉釵,被她叫停:“既是去见世子夫人,就素净些好。” 然后,又换了套素雅的淡蓝色裙子。 “大小姐,你这风格倒有些像二小姐……”杏儿话未说完,就赶紧跪下道歉,“大小姐恕罪,婢子失言了……” “无妨。”叶清兰居然没生气。 杏儿惶恐不安地看著她,不敢起身。 “以后除了在世子面前,都按叶清欢的风格给我梳妆。”叶清兰道。 前世叶清欢在升职当主母前,就和世子夫人成了闺中密友。想来,和叶清欢的处事风格有关。 她都重活一世了,可不得学著点儿? 叶清兰自以为聪明,素素净净地来听雨轩问安。 却看到一桌肉宴:红烧猪肉、白切肉、蒸肉羹、排骨汤…… 听侯府的人说,世子夫人身子弱,不爱食荤腥。今日这般隆重,难道是为了接待她? 想到这儿,叶清兰心中雀跃:“妾身见过夫人,夫人万安!” “今日將军夫人给侯府送了一头猪,你坐下尝尝吧!”世子夫人慕晴清瘦苍白,头髮高挽,暗红织金团蝶百裙,华丽典雅。 整个人都透著不容拒绝的威严,真正侯府主母的作派。 叶清兰心里发慌:“不逢年不逢节的,將军府怎么送头猪?” “托你的福。” “夫人,妾身不懂……” “这是你今日当街射杀的猪。” “什么?” 叶清兰大吃一惊。 她僱人当街放箭的事传进侯府来了?可她明明射的是刘管事啊…… “叶氏,你既进了侯府的门,就该谨守规矩老实做人。竟敢插手將军府!”慕晴拍桌厉喝。 两名家丁把刘管事押上来。 叶清兰顿时脸色发白。 刘管事居然还活著,那叶清欢今日捆在板车上的……当真是头猪? 她大费周章,只杀了头猪? 叶清欢算计了她?! 完了! 叶清兰迅速衡量局势,跪倒在地哭诉起来。 “夫人开恩。这一切都是叶清欢的主意!昨日回门,她哭诉不得夫宠,求妾帮忙。妾心疼妹妹才出此下策。万万没想到,这竟是她为了害我布的局!” “当街杀人,也是她授意你的?” 叶清兰咬牙,正想说都是叶清欢指使的,慕晴再次开口:“若是叶清欢,就该让你射杀刘管事,再以人命案扭送官府!” 叶清兰冷汗涔涔,不敢接话。 “叶氏,你这点儿手段还想矇骗我?”慕晴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叶清兰知道,这一局她输了。 她闭了闭眼,哭著服软:“妾识人不清,鬼迷心窍……妾发誓,以后再也不敢掺和將军府的家事。” 话里话外,还是不肯明面认罪。 慕睛身为世子夫人,把侯府顏面放在首位。並不在意叶清兰是否认罪。 她要做的,只是给將军府一个交代! “为著侯府的顏面,今日之事我已经替你压下来。但若再有下次,你便只能离开侯府了!”慕晴冷声道。 “多谢夫人!”叶清兰鬆了口气。 “把这桌猪肉都吃了,再抄百遍家法,明日送来!” “是……” 慕晴走了,叶清兰腿软得站不起来。杏儿和梨儿一左一右用力才把她扶起。 看著一桌子猪肉,叶清兰愁得不行。 她又不是猪,哪吃得了那么多? 但世子夫人的命令,她不得不从。除非,世子为她做主。 叶清兰正想让春燕去请姜仕铭,姜仕铭已经杀气腾腾地来了。 “是你乾的?”姜仕铭揪著叶清兰的头髮,把她用力往桌子上摔。 碗碟桌球落地,菜品散落。排骨汤溅到脸上,烫得叶清兰尖叫:“世子,我疼,我疼……” “贱人!” 姜仕铭一巴掌甩下来,打得叶清兰头晕目眩。 本来就被排骨汤烫疼的脸,疼得像被擼下一层皮。 恐惧感,油然而生。 前世沈凛虽然不待见她,却也从未动过手。 这个世子,居然打女人? “知道本世子为何娶你吗?” 叶清兰捂著脸,眼泪哗哗流,不敢言语。 “因为你是沈凛的未婚妻!”姜仕铭恶狠狠地说。 叶清兰美眸圆睁。 一段回忆在脑海中回放:泛舟湖上,突然背后有人用力推她。 她掉下湖中后,马上就有人跳水救她。动作快得让她隨行的侍女来不及反应。 难道,推她入湖的人是姜仕铭? “没错,是本世子。那天,是本世子让你落水的!”姜仕铭恶狠狠地说。 “世子,为什么?”叶清兰惊恐地问。 “因为我恨沈凛。你是他的未婚妻,我当然要抢。” 竟然是这样的真相! 叶清兰要晕了。 强抢的姻缘,那这几夜的恩爱……不!那不是恩爱,是姜仕铭单方面报復的快感。 於她而言,只有疼和痛! 意识到自己在侯府只是一枚低贱的棋子后,叶清兰慌张地跪地求饶:“世子,对不起。以后我会听话,再不敢乱来了。” “最好如此!” 姜仕铭怒气冲冲地走了。 叶清兰妆了,发散了。头上还顶著两块油腻的红烧肉。 可怜又滑稽。 四婢跪行过来,又怕又心疼。 “大小姐……” “怎么会这样?”叶清兰委屈得放声大哭。 她处心积虑抢来的亲事,竟然只是姜仕铭在算计沈凛! 可叶清欢分明从小妾爬上主母位的啊! 前世,叶清欢每次回叶家都很风光,从未听说她被世子打。 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成这样了? “大小姐,咱们怎么办啊?”梨儿哭著问。 叶清兰抹抹脸上的泪,用力咬牙。 不,她不能慌。 不管是什么真相,都不能打乱她前进的脚步。 前世叶清欢不也是因此被姜仕铭算计沈凛,才娶进侯府的吗? 最终也当主母封誥命了。 叶清欢能做到的,她也能! 只要再忍半年,她就是世子夫人!未来的誥命夫人! 而叶清欢,也终將会被她踩在脚下! “梨儿,通知將军府的內应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只需匯报叶清欢的事情即可。”叶清兰忍著疼,下令。 梨儿支支吾吾。 第17章 庶嫂上门 叶清兰火冒三丈,从地上抓起茶杯掷梨儿身上:“你是看我今天被辱,不听我话了吗?” “大小姐,婢子不敢。只是,咱们在將军府已经没有眼线了。”梨儿捂著被砸疼的胳膊,委屈道。 叶清兰愣住:“怎么可能?我给你那么多將军府的人脉……” “那些人今天全都请辞了。” “怎么会这样?” 叶清兰两耳嗡嗡的。 凭藉重生的便利,她把將军变成自己的后院,躲在幕后掌控。 对付叶清欢的绊子,已经细想了几十个!不怕叶清欢过不惨。 现在,全完了! “婢子去找了其中几人,什么都问不出来。而且他们明显恨我们、迴避我们。那个刘管事还说:大小姐心狠手辣,迟早会玩火自焚……” “大胆!他一个下贱之人,也敢咒我?”叶清兰气得大喘气。 “大小姐快彆气了,身子要紧。” 叶清兰现在脸疼,身子疼,心疼……哪哪儿都疼! 可是,她还要挑灯夜战,抄写一百遍侯府家规。 都是叶清欢害的! 总有一天,她要把今天承受的委屈加倍还给叶清欢! ———— 將军府,金风院 叶清欢被迫看了半天的帐本,看得眼睛发酸。 她正想休息,庶嫂李兰笑呵呵地来了:“哎呀,恭喜他婶娘,终於拿回掌家权。” “大嫂。”叶清欢起身相迎,示意春燕倒茶。 春燕麻利地上茶上果子,还给三岁的沈明睿拿了玩具。 李兰很满意。 新妇尊重兄嫂这一点儿,比苏锦绣强多了! “他婶娘,我一听说这个好消息,就赶紧过来了。你呀,早就该拿回掌管权了!苏锦绣区区侧室,根本不配管家……” 李兰坐下准备长聊。 叶清欢有点儿烦她,但不好得马上赶人,便陪著喝茶。 李兰打量著金风院,羡慕道:“他婶娘,你这院子真奢华。和你这一比,我那屋跟下人住的似的。” “怎能呢?大嫂您也是主子。” “我算哪儿的主子哟!在这个家,我们大房也就比下人高那么一丟丟。” “大嫂谦虚了。” “不是谦虚,你得空去我屋里坐坐就知道了。唉!自古以来,妻妾不和都是常有的。偏我那婆婆肚子爭气,竟在主母前面產子。她倒是一蹬腿走了,留下我们受苦受难……” 李兰大倒苦水,拦都拦不住。 叶清欢可不想搀和她的破事,给春兰使眼色。 春兰会意,道:“夫人还人两本帐册没看完,不如大夫人改日再来?” “怎么?撵我?”李兰脸一沉,不高兴了。 春兰笑道:“婢子怎敢?只是我们夫人今日刚管家,今日看完帐册明个儿才好做事。还请大夫人体谅!” “哼!”李兰瞪了春兰一眼,“你叫春兰?兰的兰?” “是的。” “倒是个有福气的,和本夫人一个字。”李兰昂著下巴冷哼。 春兰脸色大变,急忙跪下:“婢子不知衝撞了大夫人……” “大嫂,她是我娘家的陪嫁。先前不知大嫂闺名,不是故意冒犯。”叶清欢忙道。 李兰冷笑了声,说:“以后你就改名春雨。” “春雨多谢大夫人赐名!”春兰磕头,认下新名。 自古当奴为婢的都要避讳主子的姓名,被强制改名也是常用的事。 但李兰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春兰的名字,今天分明是来搞下马威的啊! 叶清欢心里有气,也不好地发作。 正鬱闷著,沈明睿从內屋抱了个东西跑出来,春燕在后面追。 “小公子,使不得啊!那不是玩具……” “怎么回事?一个下人,敢对主子大呼小叫?”李兰生气地站起来,怒指春燕。 春燕道:“大夫人,小公子把我们屋里的摆件当果子了。” 几人定睛一看,沈明睿怀里抱著个玉雕的大石榴。 果皮是黄红相间,榴籽鲜红欲滴。 乍一看,確实像真石榴。 李兰眼前一亮:这是个宝贝啊!叶清欢这里果然都是好东西。以后得常来走动,顺得几样生活就宽裕了。 “娘,我要这个。”沈明睿仰起头,眼巴巴地看著李兰。 李兰正合心意,笑道:“弟妹,你侄儿很是喜欢呢!” 春燕气得想翻白眼,被叶清欢用眼神制止。 “大嫂,抱歉。这是我娘的嫁妆,寓意多子。” 李兰没想到会被拒绝,登时就不高兴了:“弟妹,你怎么和小孩子抢东西呢?” “大嫂,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叶清欢微笑著提醒。 李兰却不吃她这一套,强硬道:“你就这么一个侄儿。他难得喜欢个东西,你就不能让让他?” “不能。” “你,你怎么这样小气?沈家的主母连个小物件都捨不得给侄儿,传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我不怕。” 叶清欢依旧保持著得体的微笑,语气態度却是寸步不让。 李兰气得要死,蹲下身打沈明睿:“眼皮子浅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沈明睿被打得哇哇哭:“不嘛,我要我要……” “臭小子,还不鬆手?”李兰使劲地去抢。 三岁小儿懂什么? 他只是以为是好吃的果子,死死抱住。 李兰一巴掌打下去:“鬆手!” 砰—— 玉石榴掉到地上,裂成两半。 李兰傻眼了,但很快又继续暴打沈明睿:“你要害死你娘啊!” “娘,娘……” 沈明睿嚎声震天,惊动了路过金风院的沈老夫人。 “怎么回事?” “母亲,好像是小公子在哭。”苏锦绣说。 沈老夫人皱眉:“他怎么会在金风院?进去看看。” “是!” 叶清欢把沈明睿护在怀里,厉声喝斥李兰:“你不打他,他会把东西掉了吗?” “弟妹,我是为了帮你拿回东西啊!”李兰抹著泪,满脸委屈。 叶清欢气笑了:“你那是拿吗?你又打又抢的,把孩子嚇成什么样了?” “弟妹,说话要凭良心啊!睿儿是我身上掉来的肉,我从未捨得碰他一指头。要不是为了你那劳什子的玉石榴,我会打他吗?” 第18章 婆母催生 李兰振振有词。 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还条理清晰得很。 叶清欢活了两辈子,也算见过许多厚顏无耻之人,却从未见过此等极品! 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控制住情绪,冷笑道:“照大嫂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我,我也没说你错。就是为了个玩意儿逼我打孩子,过分了些。弟妹你是没孩子,不知道这当娘的打自己的孩子,心里多疼啊!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小孩不懂事乱拿东西,不该还?”叶清欢问。 李兰噎了噎,依旧有理:“你都说了他不懂事……” “他不懂事,当娘的也不懂事?” “我打他了呀……” 叶清欢把沈明睿抱起来:“原来打孩子就是大嫂的教育方法,真是可笑至极!既然大嫂不会教孩子,就暂时別带睿儿了。” “什么?你凭什么?”李兰大惊失色,立刻就想上前抢孩子,“这是我的孩子,你管不著!” 沈明睿刚才被打怕了,一个劲儿地往叶清欢怀里躲:“婶娘救我!” “臭小子,不知道你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了吗?”李兰骂。 叶清欢冷笑:“就凭我是当家主母!” 一句话,便击散了李兰的气焰。 她苍白著脸,瞪著叶清欢敢怒不敢言。 世家大族,主母掌管內宅后院。而像她无权无势的庶嫂,只能听从主母的安排。 她今日来,一是討好新主母,二是詆毁苏锦绣。万万没想到,会把儿子搭进去! 沈老夫人满意的笑了:“好!很好!” “母亲?” 李兰脸色大变,一回头果然见沈老夫人来了。 更是两腿发软,跪了下去:“母亲,您听媳妇解释……” “你闭嘴!我都看到了!”沈老夫人怒喝,“既然你不会管教,以后睿儿就在福寿堂养!” “母亲……” “小门小户出身,一点儿教养都没有。你和那死去的婆母一样一样的,睿儿都要让你带坏了!还不滚下去?” 沈老夫人骂完李兰不解气,顺便把自己曾经的情敌——王氏,也骂了进去。 李兰像霜打的茄子,蔫巴巴地低著头走了,不敢爭辩。 苏锦绣掩下心中翻涌的波涛,上前捡起已经摔成两瓣的玉石榴:“可惜了这个好东西。” 沈老夫人让下人把沈明睿抱走,便沉下脸来训叶清欢:“你怎么能让屋里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 “她毕竟是长嫂……” “她不配!当年要不是你公爹喝多了,才轮不到她的儿子称长。” 提起旧事,沈老夫人眼中依旧有恨意。 叶清欢无法置喙长辈的事,低声道:“母亲,媳妇管家不力,不如……” “今天就当学习了,你还是处理得不错的。”沈老夫人立刻换了態度,“我识得能工巧匠,可帮你修復玉石榴。” “多谢母亲!不过,不修復挺好看的,像天然成熟裂开的石榴。”叶清欢笑了笑。 春燕赶紧拿了只淡青色的玉盘来,把石榴盛上去。 青玉盘,红石榴,还散落著几颗鲜红的籽,倒也好看。 沈老夫人面色缓了缓:“你觉得好就行。” “母亲请坐!”叶清欢亲自布座、倒茶。 “那些帐本你可都看过了?” “是的。” “可有看不懂的?” “没有。” 沈老夫人很满意:“不错,不愧是叶家的孩子。当初我选你,没选错!” 叶清欢只能微笑。 叶家算个屁! 若能选,她才不要当叶家女。 而苏锦绣心中五味复杂。 自十岁来到將军府,她便开始学掌家。足足学了三年,又实操了两年,才顺手。叶清欢却上手这么快? 名门贵女,果然名不虚传。 “李氏有句话说的对,清欢,你该有自己的孩子了。”沈老夫人说。 叶清欢脸上飘上红晕——尷尬的,绝不是害羞! 首先,她並不想。 其次,你儿子都不归家,我突然生个孩子不怕嚇著您老? “我知道,这些日子凛儿让你受委屈了。我已经派人去请他,今夜你好好把握机会。断不可让那外室,在你之前生下嫡子!”沈老夫人意味深长地说。 叶清欢心里苦:才成亲几天,能不能再等等? “夫人,睿儿都三岁了。母亲心里很著急的。”苏锦绣轻声说。 叶清欢突然想到一件事:苏锦绣给沈凛当侧室有两年多了,怎么肚子也一直没动静? “我是个没福的。”苏锦绣察觉到叶清欢的疑惑,自嘲的苦笑。 叶清欢闻言,只当她是身体不好。 直到许久后才明白,苏锦绣只是个摆设、管家的工具。从未得到沈凛。 ……… 是夜,叶清欢早早就上床安寢。 却,辗转难眠。 一想到沈凛要回来和她做那档子事,就害怕得紧。 不行,还是要找个藉口,拒绝和沈凛圆房。 “春燕,准备冷水,我要沐浴。” “冷水?” “对!我感风寒,將军就不能近身了。” 春燕无语抚额:“夫人,您在想什么呢?” “反正你按我说的做。”叶清欢道。 春燕说:“总不能以后每次將军要来,都故意生病吧?” “熬得一时是一时。”叶清欢咬牙。 春燕无奈,只好去准备冷水。 初秋的盛京已经在降温,昼夜温差大。夜间的井水很凉很凉。 叶清欢一泡进去,就冷得打哆嗦。 “夫人……” “別劝了!” 春燕闭嘴了。 叶清欢慢慢適应了冷水,不抖了。却开始打喷嚏。 “阿嚏,阿嚏——” 应该是泡到位了。 春燕这个丫头真实诚,她都泡成这样了还不劝劝。 叶清欢又泡了一会儿,实在冷不住,站起身:“春燕,快给我浴巾。冷死了!” “不再泡会儿?” 低沉的男音响起,叶清欢杏眸圆睁,缓缓回头。 “啊——” 叶清欢尖叫,扑通一声又坐回水里,冰冷的水溅了沈凛一脸。 叶清欢的心狂跳著,面红耳赤。上下牙打架得厉害:“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都没穿衣服!被他看光光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 “母亲说你因为昨晚的事病倒了,让我回来看看。”沈凛退到两米开外坐下,稜角分明的脸上似有笑意,“现在才开始泡冷水,不觉得晚?” 叶清欢:……… 第19章 睿儿深夜落水 叶清欢窘迫得涨红了脸。 她才不是为骗他回家才泡冷水澡的! 相反,她纯粹就是不想和他相处!恨不得他再也不到金风院来。 但她不能说。 泡在冷水中定定心神,叶清欢沉声道:“將军,我要出浴了,请你出去。” “不就是为了给我看吗?”沈凛坐著不动,冰冷轻蔑的语气简直能把人气死! 好在,叶清欢现在是三十岁的灵魂,拥有丰富的待人接物经验。 她深吸了两口气,平静道:“將军误会了。我泡冷水是为了生病,好拒绝与將军见面。” 沈凛浑身一僵,怒意涌上心头。 “你说什么?” “將军莫不是特地回来圆房的吧?抱歉,我阿嚏——” 叶清欢挑挑眉。很好,成功泡病了! 沈凛眉心跳了跳,出去换了春雨春燕来伺候。 叶清欢鬆懈下来,顿觉冷意入骨。她哆哆嗦嗦地披上衣服,埋怨道:“將军来了怎么不稟报?” “將军不让……” 好狗一男的! 等等,他不会是故意等著看她出浴。然后,然后…… 叶清欢狠狠地打了个激灵,喷嚏连连。 “夫人这下是真病了,我去请大夫。”春燕急道。 “先不忙。”叶清欢拉住她,“且先病几天,无碍地。” “夫人!都什么时候你还任性!” “人生苦短,当然要任性地活著。”叶清欢想到昨晚的事,心有余悸。 更庆幸自己今晚先做了准备。 她都这样了,沈凛不会再强求了吧? 回到臥室,沈凛居然还在! 叶清欢忐忑不安地问:“將军还不回別院?” 赶他? 沈凛臭著脸,看不出太多情绪。 “阿嚏——”叶清欢揉揉鼻子,“將军你看,我还病著。將军还请別处去,莫被我传染了。” 沈凛呵呵噠。 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苏锦绣已经玩过了。 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怎么演! “好冷……”叶清欢说著瞎话,往被窝里缩,“春雨,再添两床被子。” “春雨?”沈凛记得,她的陪嫁丫头是春兰春燕。 突然改名…… 沈凛面色一沉,已经猜到缘由。 “大嫂为难你了?” “谈不上为难,想来我屋里顺点儿东西罢了。” “她顺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还失去了睿儿的抚养权。”叶清欢说到这儿,歪头得意地瞅著沈凛,好像在说:没有你护著,我也没那么好欺负! 烛光映照,在她脸上铺下一层温柔细腻的光。 沈凛紧拧眉心:“你想养孩子?” “不不!我对生儿育女没兴趣。母亲说,睿儿以后在福寿堂养……” 沈凛猛地站起来,勃然大怒:“你是想害了睿儿吗?” 叶清欢被吼懵了:“怎么了?” “怎么能把睿儿交给母亲?你,果然和她是一伙的!”沈凛气冲冲地走了。 叶清欢只觉得莫名其妙。 春燕和春雨无奈地面面相覷:將军每次来都生气,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我的睿儿……” 一道悽厉的女音,划破夜的寧静。 叶清欢脸色大变,急忙下床:“糟了!快去福寿堂!” …… 福寿堂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叶清欢赶到的时候,沈明睿缩在沈凛怀里羸弱地抽泣,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惧。 沈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脸色难看。 而李兰,被两个嬤嬤按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著:“睿儿,我可怜的孩子……你们是想害死他吗?有什么事冲我来,別连累无辜孩童……” 叶清欢心弦绷得紧紧的,问:“怎么回事?” “睿儿调皮,趁夜想回松苑,不想跑太急掉池塘里了。”苏锦绣小声说。 从福寿院去松苑,確实要经过池塘。 但院里道路宽敞,有宫灯照明,且池塘边都有石头和树木围著,睿儿怎么会掉下去? 再说,值夜的人都瞎了,看不到小主子进出吗? 十有八九,是人为。 所以沈凛才会突然生气,第一时间赶往福寿堂。 如果不是沈凛突然插手,恐怕睿儿已经…… 叶清欢的心狂跳著,不安和愤怒混合成一股复杂的情绪,不停地衝击著她的心臟。 她用力握紧双拳头,才控制住不发作。 叶清欢,你现在是新妇,不是侯府一手遮天的主母。要忍住,忍住…… 如此自我催眠了几遍,叶清欢才勉强控制住情绪。 却已经,无法再用从前的心態直视沈老夫人了。 她走向李兰,声音轻而有力:“大嫂,睿儿现在没事,你別哭了。”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李兰双眼通红,满脸都是泪,“叶清欢,都是因为你!是你把睿儿抢走,是你……” “大嫂,我没生过孩子。不知道小孩对母亲的依赖如此重。对不起。”叶清欢弯下腰,为李兰拭泪。 “呸!我不要你假惺惺!”李兰啐她。 她也不生气,而是转身对沈老夫人说:“母亲,既然睿儿依赖生母,就还让他回松院吧!” “你看看她那泼妇样,適合教养孩子吗?”沈老夫人阴沉沉地瞪著叶清欢。 叶清欢知道她的意思。 年轻时,被丈夫生庶长子丟了正妻的脸面。 现在老了,在自己的儿子还没生子的情况下,怎么容许庶长子生下沈家的长孙? 沈明睿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命硬! 也或许,从前是沈老夫人没机会动手。现在新妇进门,有黑锅了。 她甚至都不想多等,今天才接管睿儿,晚上就动手了! 叶清欢心中怒火滔天,也为今天中午的决策懊恼——李兰再不好,也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孩子。是她错了,不该让老夫人带走睿儿。 “母亲,求您把睿儿还给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李兰哭著请求。 悲哀、软弱。面对嫡母的压迫无能为力。 甚至,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叶清欢恍惚想到同样不为嫡母所容的自己,心中很是不忍。 她也跪下去:“母亲,大嫂既已知错,就依了她吧!” 李兰怔了怔,没想到叶清欢是真帮她求情。 一时心中五味复杂,不再骂了,只伏在地上哭。 沈老夫人紧抿唇角。 眼底的怒意,像刀子似的刷刷飞向叶清欢。 她的亲媳妇,居然偏帮著外人! “清欢,这是你中午才做的决定。我也是为了给你立威,才把睿儿带来。你现在这样,是打我的老脸吗?” 沈老夫人怒沉沉的质问,像巨石压过来。 压得人透不过气。 李兰抖得像筛糠,在场那么多人没一个敢哼声。 沈凛愤怒地正要出声,却见叶清欢挺直了背脊,不畏不惧地和沈老夫人对视。 “母亲,中午是儿媳思虑不周。还请母亲看在儿媳年轻不经事的份上,原谅儿媳。儿媳愿交出库房钥匙,从此不再参与管家!” 第20章 交权,疑心 沈老夫人的面色愈见阴沉,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连李兰也不敢再言语,儘可能地降低存在感。 偌大的屋子,静得只剩小睿儿微弱的抽泣声,小猫似的可怜。 沈老夫人深呼吸,缓缓开口:“凛儿,你怎么说?” 沈凛抱著沈明睿,面若冰霜。 从进福寿堂夺走孩子,就再没看过她这个母亲一眼。 直到此记得被点名。 “睿儿是我大哥的孩子,谁再敢伤害他,我决不放过!” 沈凛拋下狠话,便抱著沈明睿离开。 李兰想跟,又不敢。 还是沈凛喊她:“大嫂,起来!” 她才唯唯诺诺地看了沈老夫人一眼,起身小跑著追出去。 苏锦绣垂下眼眸,走到沈老夫人身后,为她按摩肩膀。 沈老夫人怒不可遏。 儿子不听话,新妇威胁她,岂有此理! 没有新妇管家,將军府就倒了不成? 沈老夫人怒极反笑:“好,好!这是你说的!锦绣,取钥匙!” “母亲……” 苏锦绣为难的红了眼睛,对叶清欢说:“夫人,您就认个错……” “不必了。” 叶清欢自己起来,解下钥匙交到苏锦绣手里。 “母亲若无別的事,媳妇就先不打扰您休息了。” 叶清欢就这么走了,完全不等沈老夫人同意。 苏锦绣目瞪口呆,屋里的嬤嬤丫鬟们面面相覷。 主母是要和老夫人闹掰吗?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好大胆,是將军给的底气吧? 大家在心里猜测著,沈老夫人气炸了,胸脯子剧烈起伏。 苏锦绣连忙劝慰:“母亲,身子要紧……” “她好得很!”沈老夫人用力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噹作响。 看她发作出来了,苏锦绣暗暗鬆了口气,挥退眾人:“都下去吧!” “是。” 沈老夫人喝了半茶盏,才缓过来,问:“锦绣,你说他们是不是合起来对付我?” “不能吧?夫人和凛哥还没圆房呢!”苏锦绣低声说。 “若她为了討沈凛欢心呢?”沈老夫人冷哼,“今晚他们可是一前一后从金风院过来的。” “这,就不好分辨了。可是母亲,若夫人能得凛哥欢心,也是好事啊!”苏锦绣小声说。 “哼,我要的是听话的儿媳。不是娶回来和唱反调的!”沈老夫人把茶盏重重搁回桌上,“锦绣,你著人去金风院盯著,看她和沈凛到哪一步了。” “是!” …… 夜色渐深,秋风寒凉。 叶清欢泡了冷水澡本来就不舒服,又出门吹了风,回去后就发起烧来。 “春雨,去请大夫。悄悄的別惊动福寿院。春燕,你再给我加床被子。” “唉,夫人你不该泡冷水澡。”春燕弄了两个汤婆子给叶清欢捂著,“更不该管大房的事。” “我不管,黑锅迟早也落在我身上,不如早早撇清关係。”叶清欢苦笑。 就说了大户人家的主母不好当吧?她才新官上任第一天呢,就出这么多事。 幸好她机智,就著睿儿的事把库房钥匙又还了回去。 “只怕以后和老夫人离了心,日子不好过。”春燕嘆息。 丈夫不归家,婆母不喜欢,管家权又都在侧室手上。 难怪大小姐寧愿去侯府当妾,也不嫁將军府。 可怜二小姐没有娘家撑腰,只能自个儿如履薄冰。 春燕想想都要哭了。 叶清欢抱著汤婆子,不在意地笑笑:“咱们又不缺钱,过自己的日子唄!” “可是,可是……” “好啦,我不需要丈夫的宠爱,也不需要婆母呵护。我只需要做我自己,好好活著!” 刚从松院过来的沈凛,本来是准备找叶清欢算帐的。听到这话,在门外停下脚步。 不需要他?也不需要婆母? 难道她从不曾站队,是他误会了她? 想到她今晚为了睿儿捨弃管家权,沈凛冰冷的面色有所鬆动。 “春燕,我还是冷,你再添床被子。”叶清兰软糯的声音带著浓浓的鼻音。 她病了? 沈凛长眉紧拢,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推门进去。 “將军!”春燕大喜。 沈凛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看著叶清欢:“为什么?” “嗯?” 叶清欢被烧得反应也慢半拍,不解地眨巴眼睛。 双颊通红如玫瑰盛开,杏眸水润迷离,像最温驯的小母鹿。 只一个眨眼,就击中沈凛的心巴。 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沈凛別开眼,问:“为何要放弃管家权帮大嫂?” “稚子无辜。我虽不喜大嫂,但也从未想过伤害。” 叶清欢这是实话。 连男人都不稀罕爭,她又怎么会和李兰计较? 沈凛沉默了,半晌,道:“你是正室,是主母,理应由你管家。明日,我去找母亲说。” “千万不要!” 叶清欢晃晃脑袋,想甩去眩晕感,结果更晕了。 她乾脆坐起来,双手捧著脸。 沈凛被这个新造型可爱到,心跳漏了半拍。 他不自然的轻咳一声,问:“那你想要什么?” “活著。” 叶清欢嘻嘻一笑,目光愈发迷离。 沈凛怀疑她烧糊涂了,在说糊话。 叶清欢去抬起手,去碰他的脸:“沈將军,你也要好好活著呀!” 沈凛脸色大变。 她怎么会知道他有危险? 难道…… 沈凛用力捉住她的手,厉声喝问:“叶清欢,你到底是谁的人?” “我,我是,阿嚏——” 叶清欢狠狠的打了个大喷嚏,隨后华丽丽地倒下。 烧昏过去了! 沈凛还在等答案呢! “叶清欢,你醒醒,你刚才想说谁?”沈凛用力摇晃叶清欢。 春燕心疼啊:“將军,夫人已经烧晕了,您就放过她吧……” 沈凛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 也罢,那件事才开始,等她醒了再问也不迟。 但如果让他知道,叶清欢在跟踪监视他,他一定会亲手掐死她! 第21章 夫宠,利用 叶清欢退烧醒来,已经是次日。 “夫人可算醒了,饿吧?婢子煮了鸡丝粥,夫人先吃些再喝药吧!”春雨说。 叶清欢支起身子:“我睡了多久?” “昨晚从福寿院回来没多久,就烧得昏过去了,把婢子们都嚇坏了。” “就是,將军也很担心呢,守了半宿直到夫人退烧才回去!” 叶清欢睁大美眸:“沈凛守著我?” “对呀,夫人不记得了?” 叶清欢揉著太阳穴回忆。 依稀记得沈凛昨晚来过,和她说了大嫂和管家的事,后来就没印象了。 他竟然,守了她半宿? “夫人,將军並不是绝情之人。既然已经得罪老夫人,不如以后和將军好好相处。”春燕劝道。 叶清欢抚额哀嘆:“你们错了!” “啊?” 春雨和春燕面面相覷:哪儿错了? “他不是担心我才守著,是故意做给老夫人看的!”叶清欢嘆气。 “不能吧?將军看起来真的很担心夫人,还把大夫骂了一顿……” “都是做戏!” 叶清欢非常確定,这只是沈凛的手段。 也许是想让她看清沈老夫人的真面目,站到他那边去。 也许是假装宠爱她,让眾人把矛头指向她,就没人再计较周念念。 总之,都是手段。 被他这么一整,她在沈家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可恶!卑鄙! 叶清欢气得喝粥的时候都恶狠狠的,像在喝沈凛的血。 “夫人,那將军给咱们派的护卫怎么办?”春燕担忧地问。 “派了几个?” “两名女护卫,名唤风荷、风瑜。將军说她们身手极佳,往后会负责夫人的安全。” 好大的手笔! 怕她死太早,不能给周念念挡箭吧? 叶清欢更生气了。 “夫人彆气,我们在这深宅后院就主僕三人,被保护也是好的。”春雨说。 “唉,只能这样想了。”叶清欢嘆气。 除非她和沈凛和离——那是不可能的。 前世叶清兰被休下堂前,叶家还托她到沈家说情,好歹写张和离书,给叶家留些顏面。 结果,她连沈凛的面都没见著。和沈老夫人磨了许久,依旧只得到一张休书。 叶清兰还怪她办事不力,怨恨了许久。 她若想离开沈家,大概只能和叶清兰一样:被休! 眼下她根基尚浅,叶家又对她虎视眈眈,不宜自立门户,只能先受著。 “夫人,要见见他们吗?”春雨问。 “今天就不见了,我先病几天。你们去福寿院请示下,在金风院开个小厨房吧!”叶清欢躺到窗下的美人榻上,休养生息。 “这个將军已经示下了,今日就可以开灶。”春燕说。 叶清欢愣了愣。 不得不承认,沈凛此举正合她意。 有了自己的护卫和小厨房,她就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沈凛的利用,倒为她的生活提供了便利。 且先將就著吧! 叶清欢喝了药,脑袋瓜依旧很重,闔上眼帘继续睡。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春燕把她晃醒:“夫人,侧夫人来看您了。” “夫人可好些了?”苏锦绣已经来到跟前,温柔地询问。 “好多了。”叶清欢坐起来,抱著汤婆子问,“妹妹怎么过来了?” “听说夫人昨夜病了,老夫人急得不行,让我今天过来看看。本想著一早就来的,又怕扰了夫人休息……”苏锦绣笑著,“夫人,可是被昨晚的事嚇到了?” 叶清欢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泡冷水澡泡病的,含糊道:“怎会?许是昨晚风大,一来一去的吹著了。” “原来如此。”苏锦绣重重地鬆了口气,“夫人才入府,不知道这內里的复杂。庶兄庶嫂並不好相与,昨个儿之事老夫人也很伤心。夫人啊,一定不要和老夫人置气,她是疼你的……” 原来是当说客! 沈凛的“宠爱”又多了一项好处。 “妹妹多虑了。长者为尊,我怎么敢和婆婆置气呢?只希望婆婆不要生我的气才好。”叶清欢说罢,便虚弱的咳起来。 苏锦绣连忙帮她拍背顺气:“夫人兰心惠质,是锦绣多虑了!” “妹妹也是一番好心,我懂得。” 两人坐著说了会儿话,小厨房来请示今日的菜品。 苏锦绣诧异极了:“夫人这是要开小灶?” “都是將军的意思。”叶清欢顺理成章的拿沈凛挡风。 苏锦绣眼中闪过落寞,很快笑道:“凛哥还是疼夫人的,兴许能压下外头那位。” “那我倒不在意。”叶清欢摇摇头,“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也许往后,府上还要添人呢!” 苏锦绣脸色大变:“夫人,万万不可……” 叶清欢挑挑眉。 苏锦绣自觉失言,解释道:“夫人在没生下嫡长子前,不宜再给凛哥纳妾的。” “这事也不是我说了算呀!比如周念念,连老夫人都压不住呢!” 苏锦绣无言以对。 周念念是她心中永远的刺! 再一想到还要再添妾室,她心里就更堵得慌。 一个周念念,已经把凛哥迷得团团转,让她没有还手之力。若再来其她美人,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夫人,你一定要儘快生下嫡子!”苏锦绣轻言软语,极力掩饰內心的纠结。 她既希望叶清欢能分走周念念的宠爱,又不想叶清欢太得宠。三个女人一个男人,她什么时候才能让凛哥再次正视她的存在? 可若叶清欢不能稳坐主母的位子,又怕周念念母凭子贵,最终变成將军府的主母。那样,她就没活路了…… “不瞒妹妹,我和將军还未圆房。”叶清欢主动道。 苏锦绣惊讶的抬头。 “你看我,吹吹风就能病倒,怕是没福气为將军延育后嗣。”叶清欢不动声色地说:“不过,我也不在意嫡庶。身为正妻,你和周念念不管谁生,孩子都得唤我一声嫡母,我自当好好教养。” “不行!周念念早就想登堂入室,若她生下嫡子……”苏锦绣激动的喊起来。 叶清欢看著她:“会怎样?” 苏锦绣自觉失態,尷尬的解释:“她那样的性格若进了府,必定母凭子贵,闹得鸡犬不寧。” “那,妹妹加加油,先生下嫡子吧!”叶清欢微微一笑。 “我?我就算了吧!”苏锦绣苦笑著低下头,眼底那一抹浓重的绝望让叶清欢十分惊讶。 绝望? 莫非苏锦绣真的身子不佳,生不了? “妹妹可是有什么难处?”叶清欢问。 苏锦绣低声答:“没有。” “那,可需请大夫来调养调养身子?” “不用。” 苏锦绣虽是低著头,但叶清欢能感觉到她的绝望越来越浓。 是无治?还是根本不需要治? 苏锦绣今年才十八岁,正是最好的年华。难道问题出在沈凛身上? 有可能! 周念念恩宠多盛啊,却也一直没怀上……肯定是沈凛有问题。 嘖嘖,真是没想到啊!看著身强体壮的,却是个银样蜡枪头。 “夫人,叶家派马车来说请您回去一趟。”管家来报。 叶清欢毫不犹豫的回绝:“不去!” “可,可叶家说有重要的事……” “也不去!” 叶家能有什么好事?十有八九是叶清兰受罚,回去告状了。 他们不敢到將军来闹事,接她回去训话?傻子才去。 苏锦绣察顏观色,笑著对管家说:“告诉叶家,夫人病了,出不得门。” 第22章 不能怀孕 叶家,叶清兰伏在叶夫人怀里,哭得眼睛红肿。 “娘,你看看我身上,都是世子打的。” “还有我的手,世子夫人罚我抄家规,手指都抄疼了。” “……” 回门不过几日,叶清兰竟然从光彩照人的宠妾,变成形容憔悴的弃妇。 而这一切,竟然都是叶清欢搞鬼! 叶夫人气炸了:“叶清欢这颗老鼠屎,她是见不得你受宠,加害你!” “娘,你可得帮我出气。”叶清兰抽泣著。 “那是自然!娘已经派车去沈家接人,等会儿她来了,有她好看的!” 母女俩谋划著名怎么收拾叶清欢,结果管事说没接著人! “怎么病得这么巧?她肯定是不敢回来,故意装病。”叶清兰恨道。 叶夫人眯起眼睛:“小贱蹄子,以为嫁了人,家里就管不著她了吗?” “回夫人,將军府的人说二小姐昨夜高烧不退,將军守了半宿。想来是真病了。” “沈凛守著她?”叶清兰像被踩中痛肋,弹跳起来大声反驳,“怎么可能?沈凛深爱著周念念,从不在將军府过夜。他怎么可能守著叶清欢?” “不止呢!沈將军还给二小姐派了护卫,置了小厨房。將军府的人都说二小姐如今很是受宠……” 字字诛心! 叶清兰俏脸扭曲地狰狞,上好的香云纱帕子被绞得抽丝破洞。 前世,沈凛鲜少到金风院。每次回来,都是冷著脸,任她怎么討好都没用。 堂堂正妻,她都快活成勾栏院的做派了,沈凛还是不肯碰她。 这样冷情冷意的男人,竟然被叶清欢轻易得到了? 不,她不相信! “娘,这不可能的!肯定將军府忌惮我们叶家,故意那样说……沈凛绝对不可能宠爱叶清欢!不可能的!” 相比之下,叶夫人的反应平静多了。 叶清欢的美貌比白氏更甚,圆房是早晚的事。 但一夜春宵,並不代表什么。 后宅妇人要爭要斗的是一辈子! “兰儿莫慌。他们是新婚夫妻,早晚要圆房。可往后的日子怎么样,还不好评论。”叶夫人道。 “对,肯定是这样……”叶清兰像为自己的错误选择找到了支撑点,“沈老夫人抱孙心切,当然要逼他们圆房……沈曾肯定是被逼无奈,才碰了叶清欢。可是娘,万一她怀孕了怎么办?” “放心,叶清欢生不了孩子。”叶夫人冷笑了声,“一辈子生不了!” 叶清兰愣了愣,想到叶清欢说的中毒,问:“娘,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 叶夫人点点头。 叶清兰大喜:“娘,您快和我说说,让我也高兴高兴。” “不能细说。但,她確实中了毒,隨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若怀孕,只会死得更快。所以,她再受宠也不敢生孩子。无子傍身的主母,日子都不会好过。” “这么厉害?那她知道吗?” “不知道。” 叶清兰蹙眉:“那怎么行?得让她知道,不敢怀孕。” “兰儿,別多生事端。”叶夫人沉下脸,严厉地训斥。 叶清兰撇撇嘴,並未把叶夫人的警告放在心上。 要是叶清欢真的死了,那她的报復计划就白费功夫了。 得让叶清欢多活几年,好好尝一尝她前世的苦!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叶清欢一病就是几天。 苏锦绣每天都来看望,顺便捎来沈老夫人的口头慰问。 沈凛没有再回来。 小厨房的厨师手艺很好,叶清欢想吃什么他都会做。 想吃什么,拿钱给小厨房买来做,日子过得可舒心了。 仿佛又回到把侯府的管家权交给媳妇们后,她只需躺平享福的人生…… 可惜没享两年福,她就毒发身亡。 想到“噬心”,叶清欢就没心思享受了:“春燕,和乐堂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倒是我表哥那边,已经囤了万斤炭,让我问夫人是否继续?” “继续收!再建一个仓库,分开囤。雇几个值夜,一定別走水了。”叶清欢道。 “夫人,咱们真要把钱都投出去吗?万一需要急用钱,可怎么办?”春燕问。 叶清欢想了想,说:“我嫁妆那么多,卖掉一些。” “啊?变卖嫁妆?若是让人知道……” “悄悄卖不就行了?反正將军府也没人惦记我的嫁妆。” 这就是將军府的优点。 帐上永远都有余粮,无论是婆母还是丈夫,都没想著卖女人嫁妆过生活。 前世叶清兰被休的时候,沈家还把嫁妆一併归还了呢! 不像侯府,表面光鲜的破落户! 叶清欢弯起唇角:这个时候的侯府已经完世子夫人的嫁妆了,该叶清兰的了。 叶清兰抠搜小气的性子,捨得付出吗? 叶清欢一边想著,一边从嫁妆里挑了几样不喜欢的准备变卖。 春燕忽然说:“夫人,这是您的东西吗?” “嗯?”叶清欢接过看,竟然是颗蜡团。 做工粗糙,表皮粘著半枚指纹、几小根乾枯的杂草。 显然,这是做蜡丸的人不小心沾上去的。 再看蜡的材质,不就是家常用的红蜡烛吗? 通常这种东西是用来藏机密的。 她没什么机密可藏,莫不是沈凛掉的? 春燕一回头,却见沈凛派的女护卫之一的风荷从窗下走过,嚇得脸色都变了:“夫人,好像被风荷听到了……” “怕什么?我既然决定做生意,將军早晚都要知道的。”叶清欢眯起眼,看著窗外的景色。 沈凛特地派女护卫,不就是为了方便近身监视她吗? 她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好怕的。 至於这颗蜡丸…… “將军在哪儿?”叶清欢问。 “溪別苑。” 第23章 故意试探 溪別苑,沈凛金屋藏娇的地方。 据说那是沈凛第一次带兵打胜战后,老將军奖给他的。 那年,沈凛才十五岁。 少年將军一战成名,沈家的门槛都被媒婆踩烂了。 结果沈凛转身就回边关军营。 这次肯成亲,还是沈老夫人去求了玉太妃,才把沈凛从边关逮回来。 以为结了婚,就能绑住沈凛。 谁想,沈凛带回个周念念安置在溪別苑,和家里分庭抗礼。 叶清欢从未想过要踏足这里,都被那颗蜡丸逼的! “我来找將军。”叶清欢对守门的说。 她声音不大,但背挺得笔直,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当家主母的气派。 风荷和风瑜隨行,守门的自然知道她的身份,但没有立刻开门。 “夫人稍等,小的去请示。” 春燕气得跺脚:“正头娘子在这里,你还要请示谁?难道这里,我们夫人进不得?” “春燕。”叶清欢示意她別闹。 不是怕周念念,而是不想多生事端。 没一会儿,门开了。 来人却不是沈凛,而是周念念。 她依旧一身红,打扮得艷丽富贵,像朵带刺的玫瑰。 “叶氏,你居然敢来这里?”周念念嘲讽地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挑衅。 自从在酒楼被叶清欢二次射伤后,她被沈凛狠狠地训了一顿。 沈凛说不许她再去找叶清欢麻烦,但今天叶清欢自个儿送上门来,可不能怪她。 “溪別苑是將军的產业,我为何来不得?”叶清欢平静冷淡,“將军可在?” “不在!”周念念冷笑,“爭宠爭到別苑来,叶氏你就这点儿本事?將军已经在你屋里歇了半宿,又给你置小厨房又派护卫,你还不满足?” 叶清欢道:“我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將军,他若不在就算了。但!” 话锋一转,叶清欢的语气变得无比威严:“若是你撒谎误了將军的大事,谁也救不了你!” “切,威胁谁呢?”周念念不屑。 “你。” 叶清欢拿出蜡丸。 周念念脸色大变,很快又嘲笑道:“叶氏,你为了见將军,真是不择手段啊!” “今日在场之人,皆是人证。”叶清欢收起蜡丸,转身就要上马车离开。 周念念急了,喊:“留下东西。” “机密要物,给你?你配吗?”叶清欢端端然坐在马车里,“回府!” “是,夫人!” 马车真的要走,周念念扬起长鞭,隨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不甘地把长鞭收了起来。衝风荷风瑜吼:“你们两个死人吗?还不停下!” “周小姐,我再问你一遍,將军在不在?”叶清欢问。 “哼!”周念念跺了跺脚,转身跑进別苑。 守门的立刻上前,陪著笑脸:“夫人,请!” 叶清欢目不斜视,跟著引路人来到书房。 倒不是她不好奇这別苑里的內景,而是……不想表现得像姥姥逛大街似的,让周念念嘲笑。 刚靠近书房,就闻到血腥味。 叶清欢脸色微变,顿住脚步:他受伤了? “將军,夫人到了。” “进来。” 吱呀一声门开,血腥味更重了。 叶清欢蹙著眉走进去,沈凛赤裸上身坐在椅子上,左臂血淋淋的,副官余武正在给他清创。 饶是见惯了风浪,叶清欢还是被沈凛血肉模糊的伤口惊到,“啊”了一声。 “將军,你受伤了?” “你不是看到了?”沈凛没好气地反问。 京中贵女就是娇气,这点儿小伤就把她嚇著了。 在边关,比这惨的多了去了! “將军这箭伤太深,箭上还有毒,只是清创还不够,得刮骨疗伤。”叶清欢盯著伤口,说。 沈凛眼眸猛凝,杀气腾腾的看向叶清欢。 知道他的伤情,是她出卖了他? 她果然是那边的人? 余武忙问:“夫人懂医术?” “不懂。只是见过类似的伤,猜测罢了。”叶清欢摇摇头,暗骂自己多嘴。 按前世的前奏,沈凛死於十年后的宫变。 现在这点儿小伤,他肯定能挺过去,她实在没必要瞎操心。 “余副將,你还是赶紧给將军治伤吧!”叶清欢说著,拿出蜡丸,说:“今日清扫屋子发现了这个。想来是將军不小心落下的,特地送过来。” 沈凛压下心头的杀意,用没受伤的右手接过蜡丸,仔细察看。 指纹和乾草都还在,完好无缺。 “我没打开,风荷可以作证。”叶清欢申明。 “不好奇是什么?”沈凛两根手指拈著蜡丸,意味深长地问。 叶清欢笑了笑:“我这人打小就没什么好奇心。” “那你,喜欢什么?” “赚钱。” 叶清欢老老实实的答。 沈凛拿到蜡丸却没立刻打开看,说明他早就知道里面的內容。 也或许,这颗蜡丸是他为了试探她而故意遗漏。 她要变卖嫁妆囤炭的事,风荷肯定已经告诉他了,乾脆自个儿先承认。 “你缺钱?”沈凛眯起眼睛,问。 “不缺。不过钱是好东西,谁不想要更多?”叶清欢自个儿寻了位子坐下,“將军有兴趣一起赚钱吗?投资我,到冬天稳赚不赔。” 沈凛被她小財迷的样子逗到,俊朗的眉眼扬了扬。 掏空余粮去囤几万斤炭,確实是笔大生意。但若亏了,也亏得挺大。 她,勇气可嘉! “怎么样?將军若怕亏,可以少投点儿。”叶清欢见沈凛心情好,开始大力游说。 “少,是多少?”沈凛问。 叶清欢伸出两根手指头。 “二百两?” “二千!” 余武倒吸一口冷气,刮骨疗伤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沈凛不悦侧眸瞪他:“还不搞快点儿?” “是。” 余武继续清创。 虽然用了麻药,但刮骨疗伤还是会疼的。 沈凛却突然发现,刚才和叶清欢说著话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疼。 她在帮他转移注意力? 再看叶清欢,只见她抿唇微笑,眼中都得逞。 他也不由得莞尔:“行,二千!” “多谢將军。”叶清欢很高兴。 有了这笔钱,她的生意直接扩大一倍! “將军,既然这生意是我们一起做,那將来母亲问起,將军可以挡在前头啊!”叶清欢说。 沈凛挑挑眉:原来搁这儿等著他呢!赚钱是幌子,挡刀才是硬道理。 狡猾的小狐狸! 从前也没听说叶侍郎家的女儿精通商贾,她是哪儿学来的? 第24章 自曝身世 叶清欢被沈凛盯得不自在,垂眸起身:“东西已经送到,我就先走了。” “等等。” 沈凛拿起桌上的半支箭,“你可识得此箭?” 叶清欢想了一下,坦荡承认:“认识。” 沈凛挑挑眉。 余武再次停下刮骨的动作,心惊肉跳! 夫人不知道能辨认伤情,还认识此箭?难不成这次的行动,真是夫人泄露的? 那就麻烦了…… 唉,沈老夫人太过份了,居然要將军去死! “我幼时在庄子上,险些丧命於此箭之下。我那次,也是刮骨疗伤才保住性命。”叶清欢缓缓道。 沈凛眯起眼:“庄子?” “將军还不知道吧?我不是叶夫人生的,从出生就被送去庄子上,成亲前才接回来的。”叶清欢毫不遮掩。 过於坦荡,反而让人捉摸不透。 沈凛觉得,自己该好好调查叶清欢了。 但,她不是叶家嫡女却嫁进沈家,不该掩饰自己庶出的身世吗? “你就不怕,休了你?”沈凛问。 “將军请便。” 叶清欢更不在意了。 休了她,反而自由呢! 就是目前根基浅,得请师兄来帮衬著才能自立门户。 师兄肯定要骂她! 沈凛的胸膛狠狠的起伏了两下。 不想圆房,不爱掌家,接受被休……只有一个可能! 她心中已有意中人! 沈凛胸臆聚起一团澎湃的酸意,汹涌地往脑门冲。 让他想发作、想暴走。 “將军,好了。”余武抹抹额上的汗。 刮骨啊,將军没说疼,但他每刮一刀心都跟著抽一下。 刮在將军身,疼在他心! 不对,將军也疼。 你看將军疼得脸都时青时白时红,像调色盘似的。 “將军,末將再给你补点儿麻药?”余武问。 “出去!” 沈凛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杀气腾腾,把余武嚇了一跳。 “將军?” “滚!” 余武不敢再多问,速度滚了。 叶清欢思索:她是不是也该滚? 正想走,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困住脚步。如生根似的,动弹不得。 沈凛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汨汨流血。 “將军,我不走就是,你別再动內力了。”叶清欢嘆口气,实在不晓得他为何突然动怒。 师姐说得对:男人心,海底针。 “叶清欢,你想给本將戴绿帽?”沈凛已经来到眼前,大掌捏起叶清欢的下巴。 原来他在怀疑这个! 叶清欢无语:“没有。” “那你为何不肯圆房?”沈凛逼问。 “將军,是你不肯吧?”叶清欢更无语了,“是你新婚夜离家出走,让新娘独守空房变成全盛京的笑话!” “所以,你想报复本將?” 叶清欢严重怀疑他烧糊涂了,怎么总幻想自己头上泛绿呢? 她抬手去摸他的头。 確实,挺烫。 “將军,你发烧了。” “別转移话题。说!你是不是想报復我?” “没有。” “我不信。” 叶清欢:……… 爱信不信!她悄悄在手上蓄力,希望能像师兄那样一刀劈晕他。 然而不等她出手,沈凛就“咚”,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余副將!”叶清欢惊叫。 余武和周念念同时衝进来。 看到沈凛躺在地上,两眼紧闭,刚包扎好的伤口在流血。周念念炸了:“叶氏!你把將军怎么了?” “他发烧自己摔倒的。肯定是伤口感染了,快传军医。”叶清欢隱忍道。 周念念瞪了叶清欢一眼,急急忙忙地跑去找军医。 第25章 一起中毒吧! 短暂的愤怒后,叶清欢恢復冷静。 “风荷,按住她!” “是!” 风荷立刻按住叶清兰。 叶清兰大惊失色:“放肆,你们竟敢对我动手?我是侯府的……” “不用显摆,大家都知道你是侯府小妾。”叶清欢目光冰冷,如淬寒霜。 叶清兰被噎得脸红脖子,难堪到了极点。 她的侍女杏儿梨儿想上前来救她,被风瑜一剑就拦住。 “二小姐,你快放了大小姐。要是伤著大小姐,老爷夫人不会饶你的。”梨儿道。 叶清欢置若未闻,只盯著叶清兰:“说,是谁告诉你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有本事你就当街杀了我!”叶清兰叫囂著。 “你说我都中毒要死了,我的血里会不会也带毒?”叶清欢问。 叶清兰瞳孔圆睁:“你,你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 竟然要割血害她一起中毒?! “说不说?”叶清欢张开手掌,对著阳光欣赏。 另一只手里,是鋥亮的匕首。 叶清兰又惊又怒,更多的是害怕! 世子暴打她后,就不再进她的院子。她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世子囤炭留到冬天卖,保证一定赚钱。世子才又肯宠爱她。 如果中毒不能怀孕,那她还有什么前途? 给別人养孩子吗?她才不要! 她要让自己的儿子当嫡子、封侯拜相! “说,我说……”叶清兰颤抖著,“是我娘……” “又是她!” 叶清欢眯著眼,略带失望。 叶夫人是知道一些她中毒的事,但不会透露太多给她。 所以…… 叶清欢割破手指,挤出血往叶清兰嘴里懟。 叶清兰惊恐地用力挣扎:“叶清欢你说话不算话!唔——” 风荷掐住叶清兰的下頜,逼她张嘴。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叶清兰都要疯了,半跪在地上抠脖子乾呕。 “没用的,毒入筋脉。要解毒,就回去好好问问你母亲吧!”叶清欢扬长而去。 侍女把叶清兰扶起来:“大小姐……” “快,回家!” 叶清兰摇摇晃晃地被侍女扶上马车,匆匆往叶家赶。 叶清欢吩咐风荷:“你悄悄跟著她,仔细听。” “是,夫人!”风荷领命而去。 风瑜同情地看著自家夫人。 夫人好可怜,才成亲就身中奇毒不能怀孕。 这件事,一定要稟报给將军! ———— “啪——” 叶清兰还没哭诉完,就挨了一耳光。 “你怎么这样愚蠢?说了让你別泄露,你居然蠢到告诉叶清欢?”叶夫人怒骂。 叶清兰捂著脸,心都要碎掉了:“娘,我错了……” “现在认错有什么用?如果你中毒,你这辈子就完了!”叶夫人气得眼前发黑。 眼前仿佛又看到白氏怀孕后,日日吐血的惨状。 当时大夫说,那毒无解。白氏根本撑不到孩子出生,早晚都是一尸两命。 也不知白氏怎么撑,硬是撑到叶清欢出生才死。 可惜白氏不知道,那毒是会遗传的。拼死生下来的女儿,根本活不久! 养在庄子的十五年,好几次叶清欢都差点儿死了。 “娘,娘你救救我……”叶清兰跪在地上,哭著哀求,“娘,我是要当侯门主母的。我要活著,要生儿子固宠。娘,你帮帮我……” “我怎么帮你?”叶夫人嘆息著,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先找大夫看看是否真的中毒。如果是真的,就別挣扎了。根本解不了!” “娘……” 叶清兰害怕极了。 她的新生活才开始,她不想死啊! 她还没有成为世子夫人,没当上誥命。她还没有报復到叶清欢! “成大事者都能忍。你这样毛躁,如何是好?”叶夫人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啊! 但事情已经发生,她也不能看著女儿死,吩咐人去请宋老。 杏儿梨儿把叶清兰扶起来,重新伺候她洗脸更衣。 叶清兰面色灰败,非常后悔今天找叶清欢。 如果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好好憋著,不告诉叶清欢。 没多久,宋老来了。 诊脉后说:“叶夫人,大小姐只是肝气鬱结,並无大碍。” “没中毒吗?” “老夫没诊出来,不知道大小姐说的是何毒?” 叶清兰哪知道,看向叶夫人。 叶夫人比较谨慎,沉吟道:“我们也不知道,只是怀疑中毒。” “依老朽看,並未中毒。” “那太好了……” 叶清兰欣喜若狂。 叶夫人也很高兴,给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当诊金。 没中毒,一切都可以按原计划进行。 “娘,叶清欢现在受宠,都因为嫡次女的身份。反正她现在已经出嫁,不如把她的身世曝光,让她知道没有嫡母撑腰的下场!”叶清兰道。 叶夫人早就恨叶清欢入骨。 拿了那么多嫁妆,居然不肯兄弟们挣前程。 今日又试图毒害她的宝贝女儿,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叶清欢抽筋扒皮,扔到白氏墓前。 “好,你去做!但兰儿你要记住,万事谨慎,切勿再毛躁了。” “娘放心,这事不用我亲自动手。” 第26章 庶嫂撒泼 回到將军府,叶清欢便去福寿堂请安。 “母亲,媳妇在街上看莲蓬新鲜饱满,特地给您买了些回来。” “有心了。”沈老夫人神態温和,竟是半点儿也不记恨那夜她挑衅的事。 叶清欢心里微松,净了手亲自给沈老夫人剥莲子吃,还仔细的用牙籤剔去莲心。 沈老夫人很满意:“听说,你去溪別院了。” “是的。將军落了东西,怕是军机要务,就赶紧送去了。” “凛儿可赶你?” 叶清欢想了想,並没有明確地撵她。便道:“没有。” “很好。”沈老夫人如释重负,“清欢啊,以后没事多去別苑看看凛儿。你们才成亲,要多培养感情。” 侯在一旁的苏锦绣绞了绞帕子。 叶清欢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笑道:“好啊,下次我和妹妹一起去。” “不用,你自个去就行。”沈老夫人说。 叶清欢心中暗暗讶异。 苏锦绣可是老夫人的亲侄女,一手培养起来的掌家婆。她就不想苏锦绣更得宠些吗? “夫人有所不知,將军不许我踏进溪別苑半步。”苏锦绣说著,已经红了眼眶。 那委屈劲儿,我见犹怜。 叶清欢:……… 她今天能在溪別苑待那么久,还是沈凛给面子了! “清欢啊,以后拢住凛儿的心就靠你了。”沈老夫人嘆息。 任务艰巨,只想拒绝。 叶清欢婉转道:“母亲,既然將军与周小姐情投意合,何不接到家里来?” 苏锦绣脸色大变。 就连沈老夫人,也面露不悦:“清欢,我说你是不是傻?周念念恃宠而骄囂张跋扈,怎可接到家里来?” “兴许,有了名分她就不闹了。”叶清欢沉吟著,也观察著。 “她一个边关来的野丫头,怎配得上我凛儿?”沈老夫人冷哼,“清欢,以后不要再为她说话了。” “是,母亲。” 叶清欢继续剥莲子,心中甚感好奇。 高门大户,谁家没个三妻四妾? 沈老將军生前也还有两个妾呢! 周念念到底犯了什么忌讳?让她们寧可沈凛留宿在外,也不让她进门。 象徵性地陪老夫人坐了一会儿,叶清欢就准备回自己院子歇著。 在外跑了一天,怪累的。 也不知道沈凛的投资,什么时候才会送来…… 路过池塘,李兰不知从哪个转出来,挡在路中间阴阳怪气。 “哟,这不是我们將军府的当家主母吗?才病好就忙著去討好婆母了?拿到对牌了吗?” “大嫂。”叶清欢皱眉。 “別叫大嫂了,以后你就叫我庶嫂吧!反正我们庶出的,总是低贱些。”李兰含沙射影,丝毫不给好脸。 叶清欢知道,她还在记恨那日剥夺睿儿抚育权,险些害死睿儿的事。 每每想起那日的事,叶清欢心里也不好受。 於是,她隱忍著脾气,温声道:“大嫂,那日是我不对。我已经用管家权换回你的抚育权了,以后不会再干涉睿儿任命事。” “呵,说得那么高尚!要不是你把睿儿抢走,会发生后面的事吗?是你,差点儿害死我的睿儿!”李兰柳眉倒竖,恨得咬牙切齿。 叶清欢皱眉:“真相如何,大嫂心里清楚。你若有冤讎,便去报冤讎。何苦揪著我撒气?” “哼,你也脱不了干係!你们就是一伙的!惺惺作態,唱完白脸唱红脸,都不是好人!”李兰骂。 “既然大嫂认定我是不好人,那就好好提防著。”叶清欢说罢便走。 明明是沈老夫人要害睿儿,拿她撒气有什么用? “叶氏,別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根本不配当我沈家的…… “够了!” 李兰还要继续说,被匆匆赶来的庶兄沈云喝断。 看到丈夫,李兰更来气了:“都是你无能,才害我们母子被人欺负。我怎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 沈云窘得面红耳赤:“弟妹是个好的!要不是她,睿儿还能回来吗?” “好什么好?我看他们就是存心唱双簧,合起来欺负我们……你还帮她说话,呜呜……” 李兰撕扯著沈云,哭闹不休。 春燕气道:“夫人是主母,就算不掌家,也有权用家规惩罚她的。” “我也是庶出。”叶清欢轻飘飘一句话,嚇得春燕不敢再吭声。 如果让沈家知道夫人不是嫡出,后果不堪设想。 轻则失宠,自此没落於后宅之中。 重则被休! “你打听打听,李兰从前和苏锦绣也这样闹吗?”叶清欢问。 春燕摇头:“婢子早听说了,不曾。” 叶清欢眯了眯眼。 那夜她用管家权换回睿儿时,明显感觉到李兰被触动。今天李兰的態度却比以前更糟糕。 大概率是受人挑拨了。 將军府分东西两院。嫡系住东院,二叔三叔两家住西院。 二叔三叔都是老將军的妾室所生,平时鲜少来东院。因为都是庶出,长期受嫡系打压,他们和李兰来往更多些。 是他们挑拨的?还是苏锦绣? 叶清欢一时不能確定,索性就不想了,问春燕:“风荷回来了吗?” “还没。” 叶清欢算算时间,猜风荷肯定是先去给沈凛匯报她中毒的事了。 也罢,把所有的情况都摊开来说。 要休就趁早休! “弟妹!” 沈云追上来,头髮衣襟都乱了,脸上还有几道指甲抓痕,狼狈得不行。 却,还腆著討好的笑,说:“弟妹,实在对不住。你嫂子脾气不好,那天被睿儿嚇坏了,你千万別和她计较。” “大哥,我今天不计较。但请你明白,你和大嫂处境不是我造成的。若再把怨气往我身上撒,我也不会一直受著。” 叶清欢神態平静,话里行间却有股无怒自威的气度。 沈云再次觉得眼前这个十五岁的新妇虽然没正式掌家,却已经比苏锦绣更像掌家主母。將军府早晚都要落在她手里。 得罪她,往后日子更难过啊! 於是,他连连应是:“我明白的,回头我也会管教你嫂子。” “你们好好过日子,总会有盼头的。”叶清欢说。 “多谢弟妹体谅。” 沈云弯腰作了个揖,便又急急忙忙地回去找李兰。 叶清欢摇头。 这夫妻俩,到底谁管教谁啊? ———— 溪別苑,沈凛终於醒了。 周念念伏在床边,抓著他的手哇哇大哭:“將军,你嚇死念念了!呜呜……” “夫人呢?”沈凛歪头,目光寻找。 周念念的哭声戛然而止。 “將军,夫人已经回去了。”余武说。 沈凛有些不悦。 她发烧,他守了大半宿。 他又受伤又发烧,她居然拍拍屁股走了? “將军,风荷已经侯了一会儿,说有重要的事稟报。”余武道。 沈凛想坐起来,周念念赶紧按住:“將军,再睡会儿吧!大夫说你不能再发烧了,不然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出去,让风荷进来。”沈凛甩开周念念。 “那我去熬粥。”周念念委屈的瘪著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风荷进来,面色凝重:“將军,夫人中毒了。” “谁干的?”沈凛脸色大变,“敢动本將的女人,活得不耐烦了?” “是婚前就中的毒,叶夫人略知一二。说那毒无解,且中毒之人不能怀孕,否则便会毒发身亡。” 沈凛愣住:这么惨? “还有,夫人並非叶夫人所生。而是妾生的庶女,自小养在庄子上。成亲前几天才接回来。”风荷继续说,“夫人已经囤了上万斤炭。不过,姜世子也在囤炭……” 后面的匯报,沈凛没有一丝反应。 他现在只关心叶清欢中了什么毒!是谁下的毒! “將军,叶清兰准备曝光夫人的身世。恐怕会在府上掀起风波……” 沈凛面色一沉:“备马,回府!” 第27章 挖坑,赌债 回到金风院,居然有不速之客。 “清欢回来了?” “让我们好等哟!” 二婶秦氏和三婶余氏,端端然坐在厅中吃冰酥酷,桌上还有三四个空碗。 春燕脸都绿了。 那是夫人出门前,特地吩咐小厨房给做的甜品! 为了吃上这一碗,夫人特地斥资挖了个小冰窖。 一口都没吃上,就没有了…… “清欢,你的小厨房真不错,冰酥酷带著玫瑰香,比玉太妃宫里的还好吃。”秦氏意犹未尽,恨不得能再来一碗。 但她们妯娌二人已经各吃两碗,实在不好意思再要。 “两位婶子怎么得空来我这里坐坐?”叶清欢压下不悦,微笑著问。 “听说你病了几天,早想来看看,又怕影响你养病。今个儿听说你大好了,便过来看看。”秦氏笑,眼角挤出一堆褶子。 “看你瘦得,得多补补將来才好给凛哥儿生孩子。別像苏锦绣,几年都下不出个蛋来,忒没用了!”余氏瘦削的脸庞精明中透著刻薄。 叶清欢心里清楚:这俩都不是好人! 前世叶清兰没少被她们利用。后来叶清兰被蹉磨的时候,她俩也没少煽风点火。 今天到她这里来,也准没好事! 她挤出笑容:“多谢两位婶婶关心。春雨,把今个儿买的莲子剥些来给婶婶们尝尝。” “是。” 春雨净了手剥莲子,春燕上茶,打断秦氏和余氏的抱怨。 余氏有些不悦,道:“清欢,凛哥儿对你是真不错啊,又修小厨房又挖冰窖的。整个將军府,就你这最享受了。” 叶清欢微微皱眉:“三婶,老夫人为將军府操持了一辈子,才应该享受最好的。您这样说,我很不安呢!” “你是当家主母。再说,也没中的钱。”余氏像听不懂似的。 “三婶,家里执掌中馈的是苏氏。”叶清欢提醒。 余氏不屑的冷哼:“她算什么东西?也配掌家?” “就是!刘管事的事,就是她治下不严的后果。这小门小户出来的,终究眼界浅。也不知大嫂怎么想的,你进门了还让她继续掌家。”秦氏附和。 很好,两人都是来挑拨离间的。 她们若有本事推翻苏锦绣,早就成功了。现在来嘰嘰歪歪,给谁挖坑呢? 叶清欢不动声色:“苏妹妹操持这么大一个家也很辛苦,若有做不周全的地方,两位婶婶见谅。” “清欢,你知道为何进门这么多天,都没能掌家吗?”秦氏问。 “新妇尚不熟悉家里,又无管家经验,需要磨炼。”叶清欢答得滴水不漏。 “非也!是你那婆母根本就不想放权给你!”秦氏道,“苏锦绣是她娘家的侄女,打小就接来学管家,其实是为了制衡凛儿,好让容儿日后继承將军府。” 叶清欢心下暗惊,竟有这样的事? 小叔沈容是沈老夫人的幼子,叶清欢两世都没见过。只知道他腿有残疾,不喜在公眾场合露脸。就连她和沈凛大婚也没现身。 按规矩,沈凛是嫡长子子。按本事,沈凛有官爵和军功,而沈容什么都没有。 不管从哪方面看,都该由沈凛继承將军府。 沈老夫人居然打压长子,扶持幼子? 真是偏心眼偏到姥姥家去了,难怪沈凛不肯归家。 唉,原以为她是庶出,才不受嫡母待见。没想到嫡出的也不受亲生母亲待见。 叶清欢压下心中的惊异,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苏表妹对將军一往情深,她掌家也是將军同意的。” “当然情深了,凛儿以前那么照顾她。可惜呀,是头餵不熟的白眼狼!”余氏撇撇嘴,“亏得凛儿火眼金睛,早看出她不是好人。” 叶清欢:!!! 好大的信息量很大! 不过,在不辨真假前,身为新妇不宜接话。 叶清欢只能沉默。 春雨眼力见儿好,呈上剥好的莲子:“二老夫人,三老夫人,请品尝。” 秦氏皱眉。 主子说话呢,下贱婢子插什么嘴? 但叶清欢却接过莲子,边吃边赞:“很甜,明个儿让厨房燉莲子汤。” 秦氏也不好说什么了。 毕竟那是叶家陪嫁的婢女,轮不到她管教。 只是这个叶清欢,看著瘦瘦弱弱的,居然绵里藏针,不领她们的好意! 哼,不识好歹! “清欢,你別嫌我们话多,我们都是为你好。这个家往后还是要靠你,等你日后见了容儿,就知道我们没骗你,只是有些话不好得直说。”秦氏语重心长。 “二婶,我心里有数的。”叶清欢模稜两可地说。 上辈子好歹也做到誥命夫人,在后宅打太极打得很擅长了。 秦氏见怎么说都无懈可击,便冲余氏使眼色。 “好了,我们也来一阵子了,该回去了。”余氏站起来:“总之,做妻子的一定要和丈夫一条心。你自己领悟。” “我送二位婶婶。” 叶清欢起身,送余氏秦氏到院外。正好,和苏锦乡碰了个正著。 真是,无巧不成书! “妹妹可是听说我这儿有冰酥酷,也想来討一碗吃?”叶清欢笑问。 苏锦绣恭敬道:“二老爷手上有笔帐目,需请夫人示下。” 秦氏脸色大变,攥紧帕角。 叶清欢笑笑:“妹妹持家有方,处理了便是,不必问我。” “可,是赌债。”苏锦绣为难道。 叶清欢蹙眉:“二叔赌博?” “二老爷在常乐坊欠了七百两,聚宝楼五百三十两。共计一千二百三十两。” 巨资啊!抵將军府半年的销了! 秦氏脸都白了,摇摇欲坠地后退靠墙:“造孽啊!那个挨千刀的竟背著我去赌……还欠那么多债……我不活了啊……” 秦氏哭,余氏劝。苏锦绣为难地等待指示。 叶清欢懂了。 铺垫那么多,原来都搁这儿等著她呢! “二叔以前可曾欠过赌债?”叶清欢问。 苏锦绣说:“前两年偶尔也有过。” “那以前怎么处理,现在就怎么处理吧!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叶清欢说。 苏锦绣更为难了:“以前是凛哥出钱补上……” “哦,那你去找將军吧!” “可是,这次数额太大了,恐怕凛哥也无能为力。”苏锦绣可捨不得再让她心爱的凛哥添钱。 一年才多少俸禄啊,还要养周念念。凛哥都好久没添新衣,也没给家里添东西了。 “那就只能去请示老夫人了。”叶清欢道。 秦氏尖叫:“不,不可以!” “二婶?” “如果让大嫂知道你二叔赌钱,会把我们二房撵出去的!”秦氏扑过来,拉著叶清欢的手请求:“清欢,你心地善良,连李兰都帮。你也帮帮我们吧!” 第28章 极品亲戚,逼钱 心地善良不等於当大冤种! 叶清欢抽回手,后退两步,作为难状:“二婶,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还是找將军吧,他肯定有办法。” 大家都很清楚,所有家业都捏在沈老夫人手里。沈凛只有朝廷发的俸禄,以及帝王偶尔的赏赐。 除了要养周念念,还经常贴补战死的沈家军的遗孤们。 沈凛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所以,才有今天这齣戏。 叶家给了一百二十抬嫁妆! 除了不方便典当的大物件,还有许多綾罗绸缎和值钱的玉器摆设。 比如沈明睿前几天討要的玉石榴,就能卖一千两白银! 只要叶清欢隨便拿出一两样东西来,就能补平二房的亏空。 多简单的事儿啊! 余氏说:“清欢,我看这事就別麻烦凛儿了。你给添上吧!” “三婶此言诧异。將军府门楣光耀,怎会挪用新妇的嫁妆?传出去不好听。”叶清欢断然拒绝。 秦氏脸上火辣辣的。 盛京流传著一句话:“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打女人嫁妆的主意。” 偏偏她那不爭气的丈夫,把她的嫁妆都没了。 这事,一直是她的心结。现在被叶清欢戳得疼痛难当。 “清欢,怎么是让你用嫁妆贴补呢?你借给你二叔就行了,是借!”余氏用力申明。 “借了,几时还?”叶清欢问。 余氏理所当然地说:“什么时候有,自然就还了。” “若是一直没有呢?”叶清欢再问。 空气突然安静! 二叔沈永兴和三叔永志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依赖大房生活。 老將军过世后没人管得了他们,变本加厉的好吃烂赌,什么时候才还得起钱? 分明是肉包子打狗,有借无还! 並且,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叶清欢才不会给他们机会! “清欢,你这是看不起谁呢?你二叔家有难处,找你借钱周转一下,说得那么难听!”余氏忿忿。 秦氏也道:“谁家都会有遭难处的时候,一家人该互相帮助。清欢,这钱我们一定会还给你的。” “既然有能力偿还,我替你们介绍个借钱的地方。”叶清欢说。 秦氏和余氏交换了个眼神,都很气愤。 余氏道:“何必找外人借?你拿出来不就得了?” “我没有钱。”叶清欢说。 “这话谁信啊?我们都知道,你娘家陪嫁了三千两银子。”余氏以为揭穿了叶清欢的谎言,说得非常大声。 叶清欢摇头:“我的钱都借给將军了,你们不信可以问將军。” 共同投资模糊说成借,沈凛会认吧?不管了,保住钱袋子要紧。 “啊?” 別说秦氏和余氏,就连苏锦绣也不相信! 沈凛怎么可能女人的嫁妆?除非…… 苏锦绣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顿时脸色发白:原来是凛哥遇到难处,叶清欢用钱换恩宠。 真卑鄙! 怎么能仗著自己有钱,逼凛哥留宿金风院? 苏锦绣心中的气愤都快抑制不住要从脸上流露出来了,用力攥著绣帕。 “二婶不愿意外借,那就恕我无能为力了。”叶清欢说罢,就要走。 秦氏今天特特地跑这一趟来联络感情,就是为了还赌债。钱没拿到,怎么能让叶清欢走? 她使个眼角,余氏拦住叶清欢:“也不难,把你的物件拿两样出来,或典当或抵债,都能解决问题。东西上没写著名字,谁知道是你的,对吧?” “那更不行。东西都登记在册,回头婆母问起,我如何回答?”叶清欢冷冷凝眉。 “你这孩子一点儿也不灵活!”余氏也生气了,“算了,你年纪小我们当长辈的不和你计较。你且拿东西来,回头我们再给你拿回来便是。” 叶清欢看向苏锦绣:“妹妹觉得呢?” “夫人的东西,自是夫人做主。”苏锦绣低眉垂眼。 叶清欢在心中冷笑:全都是吸血鬼! 可惜,她不是十五岁的新妇,早就看清她们的手段。 “既然我能做主,就不借了。”叶清欢说。 余氏和秦氏难以置信的瞪过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不肯借? 岂有此理! 余氏怒道:“你也太小气了!像你这样抠搜,以后怎么当沈家主母?” “就是!你二叔当年为了救你公爹,差点儿命都没了。你太不知感恩了!”秦氏抹著泪,幽怨的哭泣,“要不是受了伤丧失劳动力,何至於落到这般田地啊……” “这样的主母,简直有辱沈家门楣!凛儿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心狠的?” “沈家完了!我们二房三房过不下去了呀……” “……” 余氏和秦氏互相上赶著哭诉,苏锦绣脑壳疼,默默地看著、等著。 將军府最难料理的就是这两位,她倒要看看叶清欢会怎么处理。 “二婶別哭,將军最是感恩。他一定会出面解决的。”叶清欢道,“妹妹,你把这事稟报將军吧!” 苏锦绣脸色大变。 沈凛对二房三房很宽容,即使手上没钱也会想办法凑。可那样一来,他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不,她不能让凛哥插手这件事! “夫人,我已经许久没见到凛哥了。” “这个简单,我带你去溪別苑找他。” “夫人,这不合適……” “那我也没別的招了,你是当家人,你想法子。我累了。” 叶清欢转身就回金风院,春燕麻溜地把门关上。 “等等!”秦氏突然不哭了,面露狠色,“我有句话和你说。” 叶清欢停下脚步:“二婶请讲。若还是借钱借物,就不必说了。” “是关於你的秘密。”秦氏眼中闪烁著算计,步步靠近,压低了声音,“听说,你不是叶夫人生的?” 第29章 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叶清欢的心沉了沉,面色愈加冷凝。 少女的姿容下,释放出沉稳不可欺的气势。 秦氏被震慑了几息,才又继续道:“如果让你婆母知道了,会怎样?” “二婶在威胁我?”叶清欢平静地反问。 “不过千把两银子,你帮了我,我自会保守秘密。”秦氏说。 叶清欢居然笑了,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 “是谁告诉二婶的?” “我自有我的出处。总之,铁证如山。如果让老夫人和凛儿知道,你没有好下场的。” “是吗?那,咱们便试试吧!” 叶清欢端正仪態,迈步往前。 秦氏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忙问:“你去哪里?” “福寿院。” 秦氏捂著胸口,震惊到要昏厥:“叶清欢你疯了吗?” “纸包不住火,迟早都会公开的。我今日,成全二婶。” 叶清欢真的带人往福寿院去,秦氏腿软得站不住。 余氏扶住她,不解地问:“二嫂,你不是说有杀手鐧,一定能让她屈服的吗?怎么还把你嚇著了?” “她,她好狠!” 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啊! 苏锦绣不明所以,见叶清欢一反刚才的生气,从容地像个胜利者,赶紧跟上去。 “夫人,这事还是不要告诉凛哥的好……” “你捨不得他钱,我懂!” 叶清欢头也不回。 苏锦绣脚下像生了根,再也迈不动。 好一个玲瓏聪慧的叶家女,竟然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难怪凛哥会被她拿捏! 秦氏和余氏根本不敢跟去福寿院。 叶清欢大声点名:“二婶,还不来?” 秦氏:……… 这一去,她男人欠赌债的事就捅破了呀! “二嫂,她这么囂张,完全不把长辈放在眼里。走,找大嫂告状去!”余氏说。 秦氏颤声道:“大嫂肯定要骂的……” “骂就骂!反正这些年,咱们被打压的还少吗?只要能还了二哥的债就行。”余氏道。 秦氏想到“巨债”,就头皮发麻。任余氏拉著走。 横竖都是一刀,且把债还了再说! “母亲,儿媳来请罪!”叶清欢跪得笔直,不卑不亢。 沈老夫人诧异地问:“你犯了何事?” “儿媳並非叶夫人亲生,而是叶家贵妾白氏所出。在出嫁前,叶夫人才认我为嫡次女。”叶清欢说。 沈老夫人脸色大变,欺辱感顿生:“叶家竟敢矇骗我?” 余氏震惊地看向秦氏:“二嫂,是真的吗?” 秦氏点点头:“我也是今日才知……” “那,那她……” 余氏口不择言。 叶清欢为了不受威胁,居然自曝身世。简直疯了呀! “母亲当初求娶的,是叶家嫡女。奈何叶清兰在婚前失足落水,和姜世子有了肌肤之亲。叶家得已,才行此计。母亲若觉得不合適,当下休了我便可。” 沈凛进门,听到的就是这番话。 本来就生气,现在更气了!一张俊脸黑得像锅底。 晚一步赶到的苏锦绣看到他,面露喜色:“凛哥,你回来了?” 叶清欢心头猛跳了两下,坚定的气焰莫名就弱了几分。 他醒了。 算算时间,当是一醒就急著回来休她的吧! 叶清欢跪在地上,没有回头。 沈凛大步迈进厅里,看著跪在中间的小女人。 明明那么瘦,却像有千斤力量似的。遇到任何麻烦,都能从容应对。 该骂的骂,该打的打。从不手软。 即使是关係她余生的身世问题,也能亲自坦白。 这等魄力,不比军中女將差。 “凛儿,正好你回来。叶家欺骗了我们,你看这事怎么办?”沈老夫人气恼得紧。 苏锦绣连忙上去帮她拍打顺气,心中也很是震惊。 叶家竟然以庶充嫡,矇骗將军府! “都娶回来了,还要怎么办?”沈凛声音如冰,不怒自威。 沈老夫人愣了愣,眯眼看他:“你早就知道了?” “刚听到的。” 沈凛撒谎了。 叶清欢想,他一定是懒得解释才顺嘴胡说。 “那你的意思是……” “三媒六聘的婚礼,还能取消不成?既然叶夫人认她为女,便也算嫡出。若真娶失了名节的叶清兰,沈家才叫没脸。”沈凛说。 沈老夫人顺著他的思路一想,心里舒坦多了。 和名节相比,嫡庶根本不重要。 只是再看叶清欢时,便不如以前顺眼了。 一个庶女,还敢和她作对!简直胆大包天! 以后不能惯著了,得给叶清欢点儿顏色瞧瞧。 “既然凛儿你都认了,这事就算过去了。”沈老夫人威严地扫视眾人,“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是。” 苏锦绣心中不甘。 原来是个庶女,根本不配当凛哥的正妻! 不过叶家真大方啊! 庶女出嫁,竟然给一百二十抬嫁妆傍身。 若换了她们苏家,別说庶女,就是嫡女出嫁,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嫁妆的。 想到自己的身世,苏锦绣心中一阵苦楚。 若苏家有叶家的地位,凛哥的正妻便是她了! 可惜,她从出生就註定比不过叶家。若非姑母从中周旋,她连凛哥的侧室都当不了。 苏锦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疏忽了堂內情况。 等她再回过神来,叶清欢已经落座了。 沈老夫人问秦氏和余氏:“你们两个怎么也来了?” “大嫂,我们刚去金风院看望清欢……就一起过来了。”余氏避重就轻地说。 沈老夫人不喜欢这两个弟媳,给她们一记白眼:“我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出去別乱说。” “是,都听大嫂的。” 秦氏和余氏怂得像鵪鶉,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 “母亲,儿媳还有一事要稟报。”叶清欢道。 沈老夫人冷著脸:“你说。” “二叔欠了赌债,如今人家登门要钱,该如何是好?” 秦氏:……… 就不能说得好听点儿? 沈氏一族聚居三十年,二房什么德性沈老夫人心中有数,问:“秦氏,欠了多少?” “一千二百三十两……” “多少!” 秦氏缩了缩脖子,面色紫涨。 “都说了多少次不许赌,就是不听!家里有多少钱禁得住你们败?”沈老夫人气得拍桌子。 苏锦绣赶紧劝:“母亲彆气,身子要紧……” “你是怎么当家的?”沈老夫人冲她吼。 苏锦绣被吼得十分委屈。 当家管事,管的都是下边人。哪能管长辈级的主子? 叶清欢见此情景,更加庆幸自己没接管家权。 第30章 身世,罚跪 “二叔要赌,谁管得住?”沈凛说了句公道话。 苏锦绣顿时感动得泪水盈盈:“凛哥……” 看沈凛的目光楚楚可怜,欲语还休。 沈老夫人皱皱眉,竟然把怒气憋回去了:“秦氏,这次的事从公中出。但若再有下次,別怪我心狠!” “多谢大嫂!”秦氏感激涕零,不住地抹泪。 余氏不乐意了,那可是白的一千多两银子啊! 给二房填了窟窿,就等於三房要少分福利。 眼珠一转,精明的余氏计上心头:“大嫂,三爷倒是不赌。就是经营无道,今年两个铺子都赔了。是不是也从官中补贴上?” “不会经营,就把铺子交还官中管!”沈老夫人没好气地说。 余氏訕訕:“不用不用,今年亏不代表明年也亏。三爷一定汲取经验,好好管理。” “一天天的事儿多。都走吧!”沈老夫人下逐客令。 秦氏和余氏赶紧先走了。 “叶氏,你的事虽有隱情,但不该隱瞒至今。罚你去祠堂跪一宿,好好给列祖列宗们认错!”沈老夫人道。 “是。” 叶清欢去跪祠堂了,没一句二话。 做人要懂得审时度势。叶家欺骗在先,罚她跪祠堂已经是最轻的惩罚。 她接下这份惩罚,往后在將军府便坐稳正妻之位。 將来当不当主母另说,暂时没有女人压在她头上总是舒服些的。 苏锦绣在这时发现沈凛左臂渗血,惊叫:“凛哥,你受伤了?” “无碍。”沈凛垂下手臂,面无表情。 沈老夫人看他受伤,也是心疼:“又没在边关打战,怎么还受伤了?你擅用左手,要是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沈凛漆黑如古井般的眼底,染上几抹错愕与复杂。 再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母亲,不妨事的。” “这几日就留家里养伤吧!”沈老夫人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儿子,长嘆一声,起身离开。 苏锦绣欢喜地跑到沈凛面前:“凛哥,母亲还是很关心你的。” “是怕我也残了,无人率领沈家军吧!”沈凛恢復冰冷。 苏锦绣热脸贴了冷屁股,难过得红了眼眶:“凛哥,你不能那样想。母亲真的很关心你,只是你不常回来,母子间才生疏了……” “是什么我心里清楚!” 沈凛厌烦地甩开苏锦绣,大步离去。 苏锦绣泪珠子刷刷的掉。 凛哥还是不肯原谅她…… ……… 不知不觉,又来到金风院。 说来可笑,偌大的將军府,沈凛竟然没有自己的住所。 自从沈老夫人把苏锦绣给他当侧室,他原来住的鹤楼就开始修缮。 美名其曰,为大婚做准备。 一修五年。 沈凛若回家,就只有宿在苏锦绣那里,才算合情合理。 每每想到这些,沈凛就觉得可笑至极! 金风院,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吗? 呵,娶妻的目的,他又不是不清楚! 沈凛刚温软下去一点的心,再次被冰包裹住。 转身欲走,负责看家的春雨开门行礼:“將军。” 沈凛想了想,迈进金风院。 伤口疼,药效让人发困。今天他异常疲累。 反正今晚叶清欢跪祠堂,这里也是空著,他且歇一歇。 新婚时的大红色全被撤走了,布置得很雅致。 各色精致的玩意和书籍装点房间,低调奢华。 沈凛隨手拿起玉盘里栩栩如生的玉石榴:“这就是睿儿摔坏的那个?” “是的。”春雨不知沈凛是何想法,心中忐忑,“老夫人说送去修,我们夫人说不用,这样也挺好看。” 沈凛把两半石榴手动拼一会儿,看了又看:“两半挺好。” 春雨:……… 哼,你就护著你侄子吧! “你家夫人,中的什么毒?”沈凛问。 春雨大惊失色,立刻跪下:“將军……” “但说无妨。” “婢也不知內情。但夫人至今都未发作过,身体很好的……” 春雨怕得不行。 刚曝光身世,险些被休。现在又说中毒,將军还是想休妻吗? “將军,求你千万別休了夫人。夫人已经在寻找解药了,她会好起来的。真的,等她好起来,就可以为將军生儿育女了……” 沈凛对生儿育女不感兴趣。 不过,他对叶清欢中的毒有兴趣。 “何处寻?” “和乐堂。夫人怕有人从中作梗,作得隱秘……” 沈凛脸色大变,后面的话再没听进去。 昨夜执行任务的时候,听说和乐堂发了江湖悬赏令,寻找“噬心”的解药。 难道,叶清欢中的就是噬心?她就是找宋老看诊的年轻女子? 沈凛眼底涌动著风云,周身气势凛冽。 那人竟然盯上他的妻子!可恶! 春雨害怕极了。 呜呜,她是不是说错话了?她只是想帮夫人稳住地位不被休呀! “可有吃的?” 春雨猛地抬起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本將饿了,你听不懂?”沈凛不耐烦地拢眉。 “有有有,婢子这就去拿。”春雨赶紧爬起来,把小厨房留的最后一碗冰酥酪端来。 青瓷碗里盛著白如玉的酥酪,上面点缀著玫瑰瓣,煞是好看。 尝一嘴,奶香浓郁,入口即化。 可惜一碗没几口,只够塞个牙缝。 “將军,厨房今晚燉莲子排骨汤,一会儿就好。”春雨小心翼翼地说。 沈凛放下碗,道:“盛一碗,悄悄送去祠堂。” 春雨睁大眼睛:还可以这样? “若被人发现,就是本將的意思。” “多谢將军,婢子这就去办!”春雨退下。 沈凛起身里屋外屋巡视一圈,便躺下休息。 叶家陪嫁的都是好东西,被褥软和得像他幼时慈母的怀抱。 那丝埋藏在心底许多年的眷恋,像遇水发了芽,不断滋生扩大…… 第31章 示好,催生 叶清欢在祠堂罚跪,倒不觉得有多难熬。 罚跪这事,她有经验——前世在常寧侯府跪出来的。 有人来就掐一把大腿打足精神挺直腰杆,没人就坐会儿歪会儿伸伸腿打打瞌睡。 直到熬死世子和老夫人,升职成侯府后宅的最高掌权者。便只有她罚人跪的份,无人敢动她分毫。 这次在进祠堂前,她就悄悄藏了果子在身上——既能补充水分,又充飢。 夜深人静,正想把果子拿出来吃,忽听脚步声。 叶清欢急忙把果子藏回去,挺直背跪好。 “夫人,是我。” 吱呀门开,苏锦绣提著食盒进来。 白米饭、肉、菜、汤,都齐全。並且,是按叶清欢平素的喜好准备的。 “夫人饿了吧?快吃点儿垫垫肚子。”苏锦绣轻声细语地说著,把饭菜摆开来。 叶清欢问:“若让人知道,妹妹也要挨罚的。” “不会,我都把人支走了。”苏锦绣抿唇轻笑,那温柔小意的模样让人舒服极了,真不愧是將军府的解语。 有的吃,干嘛还要饿著? 叶清欢端起碗吃饭,苏锦绣陪在一边。 待到叶清欢吃饱,又把东西都收进食盒。 “夫人,今夜外头不会有人守。您可以放鬆些。”苏锦绣暗示她不要一直跪。 叶清欢会意,頷首:“多谢你来看我。” “夫人坦荡,我很敬佩。”苏锦绣说,“今天二老夫人,是用身世威胁你的吧?” “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唉,二老夫人也真是的。怎么能这样?”苏锦绣嘆息,“二老爷行事不端满府皆知,他犯了错,还连累夫人受苦。不过,叶家把夫人的身世瞒得紧,二老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叶清欢淡淡一笑。 肯定是叶清兰搞的唄! 沈家看重这门亲事,叶淮威逼利诱她嫁过来,当然不会自露马脚。 但叶清兰就不一样了。 叶清兰把前世的苦难都怪罪於她,怎么见得她好? “要我说,今天夫人就不该承认。就算闹开了,叶家肯定也是维护夫人的。”苏锦绣长吁短嘆,为叶清欢婉惜。 “无碍,纸包不住火,反正早晚都要说破。”叶清欢並不在意。 大不了就是被休! 沈凛今日在祠堂维护她,倒是出乎意料呢。 “事到如今,夫人也別担心。只要夫人能拴得住凛哥的心,姑母是不会再拿身世做文章的。”苏锦绣道。 叶清欢摇摇头:“我做不到。” “不会,凛哥对夫人很不同。你看小厨房、护卫……都是例外。今日夫人身世曝光,凛哥还出言维护。只要夫人愿意,肯定能拴住凛哥。”苏锦绣眼神晶亮,一脸嚮往。 叶清欢想,苏锦绣是真的喜欢沈凛的。可惜青梅竹马也比不过天降,终是败给了周念念。 “夫人,你一定要生下嫡子!” 叶清欢眼角抽了抽,就沈凛那个银样蜡枪头,她怎么生? 难道要她凭空造个孩子出来? “夫人!”苏锦绣的语气越来越迫切。 叶清欢为难道:“我觉得,孩子应该带著爱出生。如果將军不愿意,就別勉强了。” “难道夫人要让周念念先生下嫡子吗?”苏锦绣眼中闪过恨意,“夫人,绝对不可以的!” 沈凛不能生,周念念却有了孩子,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可苏锦绣如此担心,难道是她误会了? 叶清欢蹙眉,斟酌著问:“沈凛……能生?” “当然啊!將军当然能生。只是他现在,还不许周念念生罢了!”苏锦绣又恨又嘆,表情复杂得紧。 叶清欢恍然大悟:不能生的是苏锦绣,不是沈凛! 叶清欢有点儿失望,更多的是担心。 沈凛身体没问题,那她迟早还得和他同房生孩子……唉!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夫人……” “我会考虑的,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回去吧!” “是。” 苏锦绣终於走了。 叶清欢揉揉太阳穴,心中烦躁。 连侧室都来催生,这是什么人间极苦? “夫人,是我。” 春雨做贼似的溜进来。 叶清欢嚇一跳:“春雨?你怎么来了?要是让人看到得挨打……” 脑海中回忆起前世春雨被姜仕铭杖毙的情景,叶清欢脸色发白。 不,不行,这辈子她不是小妾了,起步就是主母,必须护得住春雨! “將军让我给夫人送排骨莲子汤,若被人发现,我就把將军供出来。”春雨嘻嘻一笑。 叶清欢鬆懈下来:“天都黑了,將军还没走?” “將军已经歇下了。” “歇在哪儿?” “当然是金风院啊!夫人,原来金风院以前就是將军的住所,名叫鹤楼……” 春雨叭叭地说著最新打探来的消息,叶清欢震惊地睁大眼睛,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只知道:沈凛不走了,歇在她屋里,睡著她的床,盖著她的被子…… 並且,他身强体壮能生孩子! “夫人,你怎么了?”春雨担忧地问。 “我没事。我已经吃过了,你带回去吧!”叶清欢蔫了,像霜打的茄子。 当从苏锦绣嘴里確定沈凛还能生的时候,她就觉得大事不妙。 现在,更不妙了! 啊啊啊,她不想生,更不想和沈凛做那档子事! “春雨,等將军要走的时候,你一定一定不要挽留。也不要在他面前提我。”叶清欢交代。 春雨无奈摇头:“知道了。” …… 次日清晨,沈凛在金风院醒来,小厨房已经备好早餐。 却不见叶清欢。 “她还在祠堂跪著?”沈凛问。 风荷说:“回將军,春雨春燕已经去接夫人了。” 沈凛点点头。 突然有点儿后悔,昨晚应该再拉叶清欢一把的。 噬心短时间內不会发作,但她生得实在太瘦弱了。这一宿,也不知有没有她跪晕…… 沈凛正胡思乱想著,苏锦绣捧著个匣子来了:“凛哥。” 沈凛头也不抬,继续吃早餐。 稜角分明的脸在和煦的阳光下,依旧冰冷得生人勿近。 “凛哥,你是不是缺钱了?”苏锦绣边问,边坐到桌对面,打开匣子。 满满一盒金银首饰,还有几张银票。 第32章 坦诚,他又生气了 “什么意思?”沈凛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问。 苏锦绣笑得乖巧甜美:“凛哥,这是我的私房钱,老夫人不知道的。你拿去贴补生活。” “不需要!” 沈凛毫不动心,甚至觉得苏锦绣的行为极其可笑。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少年,將军府剋扣不了他半分。 “凛哥,我知道你生气。但我是真心为你好,这也是我的所有了。”苏锦绣红著眼眶,欲言又止。 沈凛吃饭的心情都没了,起身就走。 “凛哥!” 苏锦绣抱著匣子追。 可是沈凛人高腿长,步伐飞快,她根本追不上。 刚出金风院不远,就遇到叶清欢。 “跪”了一宿,腿必须不舒服。春雨和春燕一右一右搀扶著她,步履维艰。 沈凛的心,不受控制地揪了揪,大步上前。 “你们都让开。” “可是……”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春雨和春燕为难的鬆手。 叶清欢身子摇了摇,假装要摔。 下一秒,便被沈凛抱起来。 她惊得睁大眼睛:“將,將军……” “笨死了!”沈凛低声骂,抱著她回金风院。 他身姿挺拔,抱得轻轻鬆鬆。 可他手臂上还有伤啊! 叶清欢不敢挣扎,又怕摔,不得不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春雨和春燕相视而笑,放慢跟隨的脚步。 而苏锦绣抱著她的私房钱,震惊地看著这一幕。 然后,忌妒爬满心臟! 今日为了引起沈凛的注意,她特地换上五年前他送她的旧衣。 可是,他有了新人,早已忘记旧顏色…… 还是叶清欢看到她,不好意思地问:“妹妹有事?” “无,无事……” 苏锦绣苍白地摇摇头,强挤出来的笑容涩不堪言。 沈凛目不斜视,像没看到苏锦绣这个人似的。 回到自个儿的院子,关上门,叶清欢忍不住问:“將军为何对妹妹那么般冷淡?” “你真蠢。昨夜祠堂无人看守,也不知放鬆。”沈凛嫌弃地放下她。 叶清欢狡黠一笑,优雅端庄的踱了几步:“將军怎知我没放鬆?” 沈凛:……… 低估她的胆量了! “將军,妹妹抱的匣子里有什么?”叶清欢换了个方式问。 看著像装私房钱的,苏锦绣一大早来送钱,莫不是沈凛的投资款不够? 她正猜测著,沈凛已经甩出一张两千票额的银票:“记得分红。” “直接分你,还是给苏妹妹?” “我的钱,分她作何?” 沈凛生气地沉下脸。 叶清欢笑笑:“我以为妹妹是来给將军送钱的。想著既然出了资,就该分红。” “谁稀罕她的钱?”沈凛冷哼,面色愈加不悦,“倒是你,中毒为何不说?” “不想给將军添麻烦。”叶清欢端起鸡丝粥喝。 清晨的曦光映照进来,她白皙精致的面容温柔地能掐出水。 可这样温柔似水的外表下,却有颗独立强硬的心。 她不想靠他。 寧愿托和乐堂的掌柜发布江湖悬赏令,也不找他帮忙。 她是在记恨新婚那夜,被他拋下吧? 沈凛长眉轻拢,说:“新婚那夜,我去打架了。” “知道,你第二天回来的时候衣服上有血。”叶清欢头也不抬地继续喝粥。 虽说昨晚没饿著她,但在祠堂偷感太重了,还是在家堂堂正正地坐著吃舒服。 沈凛眯眼:好细致的观察力!他这位夫人真的只是普通的闺阁小姐吗? 他一把拉过她的手,探脉息。 没有內力,甚至连脉相都比寻常人弱。 “將军,你……”叶清欢想说男女授受不亲,话到嘴边觉得不合適又咽了回去。 他们是夫妻,可以至亲至密。碰碰小手算什么? 沈凛拧著眉,手指顺势从她的手腕滑到她的掌心。 没有茧。 她不是经常练箭之人。 可她却有惊人的箭术…… “將军……”叶清欢不知他在想什么,被摸得很不好意思,心怦怦乱跳,脸飞红霞。 沈凛这才收回手,轻咳一声,依旧绷著脸:“你知道还生气?” “我没生气呀!” 叶清欢缩回手,低头自我调节呼吸。 唉,不爭气!又不是青涩的小姑娘了,居然还被他撩到! 从沈凛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白皙如凝脂的鹅颈,和泛红的耳朵和侧脸。 他忽然也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她的皮肤是真的好啊,摸起来滑滑软软,像暖玉似的…… 两人各怀心思,直到几片黄叶被秋风卷下,打在窗欞上发出轻响。 叶清欢已经平復好心情了,抬眸正色道:“我说过的,將军有绝对的自由。我绝对不爭宠不爭权。” 眼看沈凛的脸又黑了,叶清欢赶紧补充:“我都这样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光。少操閒心多静养,兴许能活得久一点儿。是吧,將军?” 沈凛点点头,面色缓了缓:“我会帮你找解药。” “有解药吗?”叶清欢眼前一亮,往前倾了倾身,“將军听说过噬心?” 一抹痛意快速闪过眼底,沈凛道:“现在听说了,可以找找看。” “多谢將军!”叶清欢高兴极了。 沈凛常年在外作战,结交者眾,说不定真能帮忙打听到什么。 “谁给你下的毒?”沈凛问。 叶清欢嘆了口气:“不知道。我在成亲前才发现中毒。” “你去找宋老,是为这个?” “嗯。” 可是沈凛把她嚇跑了。 沈凛心中愧疚,道:“那日念念……” “理解!她病了,你著急。而且那时候,你我不知彼此模样。否则我也不会讹你银子。” “……” 他不是这个意思! “將军,你以后会常回来吗?”叶清欢试探著,问。 沈凛沉默半晌:“会。” “那我再给將军收拾间屋子。”叶清欢立刻接话。 听说昨晚沈凛睡了她的床! 究根到底,主要是因为沈凛在將军府没有自己的房间。 她给他置间屋子,以后他回来就不用睡她的床了。 “你倒是善解人意!”沈凛有些生气,又觉得荒唐。 她回来了,他当然不能再睡她的床。她给他收间屋子合情合理。 他气什么? “將军,你知道吧?我是不能怀孕生子的,不然立刻毒发身亡!” “听说了。” “所以,你和苏妹妹,或者周小姐生个孩子吧!记在我名下,我好好带。若我不幸中毒死了,我带来的嫁妆全部送给你……” “……” 沈凛感觉心里有团气在膨胀! 不想和她说话! 沈凛拔腿就走。 叶清欢费解地盯著他的背影:怎么又生气了呢? “夫人,你怎么又把將军气走了?”春雨无奈的问。 叶清欢瞪她:“胡说,我哪有气他?” “明明就是。將军並非铁石心肠,为了给夫人撑腰特地留宿金风院,夫人你却要给他单独置屋子。” “这样啊……” 叶清欢顿悟了。 后宅女人,有丈夫撑腰底气要足些。 他愿意给她撑腰,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样,把他的房间置在金风院,对外什么也不要说。” 第33章 娶妻真相 叶清欢在祠堂的地板上躺了半宿,腰酸背痛的,吃过早膳就睡。 醒来已是午后。 春燕端上冰酥酪:“夫人今天可算吃上了。昨个儿厨房蒸了好几碗,都被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吃了。” “你没给我藏一碗?”叶清欢促狭地问。 春燕可护主了,有什么好吃的都紧著她。前世她们过得最艰难的时候,春燕把唯一的米粥餵给她,自己却吃树叶裹腹。 像冰酥酷这样的好东西,春燕肯定会给她留。 “留了一碗的。后来夫人被罚跪祠堂,便给將军吃了。” 看吧,给她留了。 叶清欢看著才十三岁的春燕,认真道:“好姑娘,等你及笄,我做主让嫁给你表哥吧!” “啊?婢子,婢子要一直伺候夫人……” “你那表哥是个实在的,也在给我做事。你嫁给他,不妨碍伺候我。” 听叶清欢这样说了,春燕才羞涩地问:“夫人是何时发现的?” “去看炭的时候,你和他总悄悄看彼此。” 春燕顿时羞红了脸,跪下去道:“夫人,婢子绝对忠心为主,绝不会为儿女私情背叛夫人……” “起来吧!和常明好好为我做事,这辈子我让你们过小康生活!” “这辈子?”春燕愣了愣。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就算有下辈子,喝了那孟婆汤也不会记得谁。 夫人怎么说话怪怪的? “不是这辈子,还能是下辈子?”叶清欢笑了,“冰酥酪还有吗?” “有的。” “你和春雨也去吃一碗。秋老虎厉害,以后这种小事別让我操心,自个儿弄了吃。” “多谢夫人。” 春燕受宠若惊,和春雨站在小厨房门口边吃边感嘆夫人善良。 “哟,下贱和奴才也吃上主子的东西了?”李兰一扭一扭地来了。 一反往常的恭顺,她满脸都讥誚。 “大夫人。婢子哪敢僭越?这是夫人赏下的。”春雨放下碗,行礼。 李兰看著碗里剩下的冰酥酪更加来气:“金风院的下贱丫头在吃冰酥酪,我们这些正经主子连冰都用不上!將军府要倒反天罡吗?” 春燕和春雨低头不语,內心:你们用不上冰是因为你穷啊!与我们夫人何干? 但这话是不敢明说的。 李兰馋得紧,喝道:“还不给主子端一碗来?” 说罢,不等丫头们有动作,她就自个儿去厨房端了。 真好吃啊!冰凉丝滑,细腻爽口!这些有钱人怪会享受的! 等她有钱了,也天天吃! 可是,她什么时候才能有钱呢? 婆母瞧不上她的丈夫,处处扼制。东府西府日子最难过的就是她家! 要是能从叶清欢这里搜罗点儿东西…… 李兰眼珠子转动著,问:“你们主子呢?” “在看帐本,让我们別打扰。”春燕的话外之音是:你也別去打扰。 结果李兰的重点是:看帐本! “她又没掌家,看哪儿的帐本?” “自然是叶家陪嫁的铺子。” 李兰:……… 气焰顿时就矮了几分。 高门大户的庶女出嫁都有铺子傍身,小门小户的嫡女连头面首饰都没几件!人比人气死人啊! “大嫂什么时候来的?”叶清欢闻声从小轩窗下抬头打招呼。 李兰看到叶清欢那张人淡如菊的脸,又上头了。 都是庶出,谁比谁高贵? “刚到,来看看我们將军庶出的主母是什么样。” “大嫂也是庶出,何苦来笑话我?” “这哪一样?我们大房庶出是人尽皆知的事,庶也庶得光荣。不像有些人打肿脸充胖子,行欺上瞒下的勾当!” “叶氏,以庶充嫡,你这些天是怎么好意思摆当家主母的谱?嫁进来这么多天,端得跟真嫡出似的,我都被你骗了。” “怎么?终於骗不下去了?跪祠堂的滋味好受吗?” 李兰吃完冰酥酪,阴阳怪气地走到窗下,挺直腰杆看著叶清欢。 呵,这个弟媳妇从进门就摆谱。自己过得奢侈,对亲哥嫂和小侄子却抠门得紧。 今天可算让她挑著错处了,必须得好好奚落一番。看她明白什么叫长幼有序! “大嫂此言差矣!”叶清欢笑得云淡风轻,“不管我是何出身,都是將军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主母。除非將军不是婆母生的嫡子,我才当不得主母。” “你倒是牙尖嘴利!就你那身世,完全是给我们將军府抹黑!”李兰冷笑,“你们叶家好不要脸。要我们李家,是万万是做不出来的。” 李家虽然门楣低些,但李兰的確是嫡出。 这也是她嫁给庶出的沈云后觉得不得志,总想爭管家权的原因。 “那大嫂是想怎么著?休了我吗?”叶清欢索性问。 李兰:……… 她哪有这个权利? “昨天当著將军和二婶三婶的面,婆母都认可了我。大嫂若有意见,去找婆母说吧!我无所谓,一切都听婆母的。”叶清欢说。 李兰准备了一肚子台词,结果刚上场就被懟得发挥不出来!气恼得涨红了脸。 “大嫂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敢去找婆母吗?”叶清欢明知故问。 李兰跺脚:“叶氏,你別得意。你不过是婆母制衡二弟的一条狗!低贱的身世根本配不上二弟!等婆母觅得好人选,你就会被取代!” “制衡?”叶清欢拢起秀眉,“大嫂,你说婆母娶我进门,是为了制衡將军?” “我,我可没说!你听错了。”李兰慌乱地否认著,目光闪躲,“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一溜烟跑了。 春燕气恼地过来,说:“大夫人真是没教养!吃著咱们的东西,还挤兑人。” “她今天来得很对……”叶清欢看著李兰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春燕,去悄悄打听下將军的出生。” “啊?” “我的意思是,问问將军是不是老夫人生的。” 春燕脸都嚇白了:“夫人,这不可能吧……” “不管真假,都问问。” “是!” 叶清欢抿起红唇。 原以为,沈老夫人是希望娶个正妻来压制周念念。 如今看来,老夫人真正要压制的是沈凛! 而沈凛心中也是清楚的。 难怪前世不管叶清兰怎么做,沈凛都不肯碰她。 谁家亲娘会这般打压亲子?莫非沈凛和她一样,都不是正房所出? ———— 夜深人静,星光浪漫。 几道黑色的身影追著一道白影,在城中飞檐走壁。 数番刀光剑影后,白影从空中坠下。 斗笠掉落,露出一张俊秀异常的脸。 他挣扎著爬起来:“沈將军,周正安的毒真不是我下的。你到底要我解释几遍!” “那你来盛京给谁下毒?”沈凛板著脸,喝问。 “我没有!沈將军你误会了。我是逃命路过盛京……” “那盛京怎会有人中了你的噬心之毒?” “什么?京城也有人中毒了?” “白冲,你再不说实话,就休怪我刀剑无眼!”沈凛手腕一动,长剑抵上心臟。 只需稍稍往前一推,便能取他性命。 白冲赶紧求饶:“我真的没有对任何人下毒。再说,噬心那么贵,一般人不值得我用它。许是有人偷了药,借我之名祸害人,请將军明察!” “好,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制出解药,我便饶你不死。” “啊?”白衝垮了脸,“沈將军,你明知道噬心是没有解药的……啊啊啊,我制,我制!” 一切抵抗,都在沈凛的剑没入皮肉时结束。 “三月为期。別想跑,天涯海角本將军也不会放过你。”沈凛冷哼一声,收回剑。 白冲捂著流血的伤口,苦笑:“被你这沙场阎罗盯上,谁跑得了?我想问一句,是谁又中了噬心?” “你不用管!也不准去打听!总之,三月后我见不到解药,你就去见阎王!” “……是。” 白冲唉声嘆气,只能自认倒霉。 可制解药……杀了他,他也制不出来啊!只能先忽悠著,再想办法逃离沈凛的追踪。 “將军,真的不杀白冲吗?”副將余武问。 沈凛面色冷凛:“杀了他,谁制解药?” “可將军答应过周小姐,一定会杀了白冲为正安兄报仇……” “多等几个月也不迟。” 第34章 赴宴,冤家路窄 几天后,常寧侯府设赏菊宴,贴子送到叶清欢手上。 上辈子在侯府蹉跎了一生,她半步都不想再踏入那里。 但沈老夫人发话了:“新妇不会管家可以慢慢学,应酬是必须去的……” 无奈,叶清欢只好带著春雨春燕、风荷风瑜去参宴。 常寧侯的小廝看到贴子,一脸为难,却还是收下了:“沈夫人,请!” 叶清欢看出古怪,心想叶清兰肯定使坏了,今天一定要提高警惕。 最好,不要遇见姜仕铭和叶清兰! 主僕几人在小廝的带领下来到后院,早已到了许多贵夫人和小姐,热闹得紧。 不远处,镇国公府的夫人和几位小姐正围著一人献殷勤。 叶清欢心中奇怪。 前世这个时间,世子夫人也办了赏菊宴。那时她身为侯府小妾被拉来伺候茶水,並不曾见镇国公府如此諂媚谁。 莫非今天,来了宫里的贵客? “哟,沈夫人来了。” 叶清兰扶著婢女,裊裊婷婷而来,清脆的一声引得半个园子都没声了。 聚在一起的那群人纷纷回头,她们当中那袭红衣,惹眼又熟悉。 周念念!居然是她? 真是冤家路窄! “你怎么也来了?”周念念昂起下巴。 眾星捧月,再配上高傲的气度,仿佛她才是將军府的主母。 春燕气死了,道:“我们夫人收了贴子,自然要来的。” 镇国公府的嫡女赵青瑶问:“你是谁?” “叶清欢。沈凛將军的正妻。”叶清欢自报家门。 因为重生,她拥有三十岁的灵魂。从容端庄的气质,比现场的大家闺秀们还要略胜一筹。 就这么水灵灵的站著,便能吸引无数目光,自动成为焦点。 场面顿时尷尬了。 赵青瑶等人刚才都以为拿著沈將军拜帖的红衣女子是將军夫人,好一通吹捧。 没想到,拍马屁拍错人了! 想到家中的叮嘱,赵青瑶立刻放弃周念念,来到叶清欢身边。 行装模作样的打量一番,才惊讶地赞道:“呀,沈夫人容貌倾国倾城啊,我刚还以为是宫里哪位娘娘来了呢!” “赵小姐此言羞煞妾身了。”叶清欢浅浅微笑,丝毫不受周念念的影响。 “走,我们上那边去坐。”赵青瑶亲昵地来挽手。 叶清欢知道这是个眼高手低、八面玲瓏的主儿。这般给脸都是冲將军府去的。 想必,镇国公有事求沈凛。 叶清欢不动声色地隨赵青瑶而去,那几个刚吹捧过周念念的女子,也赶紧跟了过来。 “沈夫人这是第一回出来吧?我们好好认识下。” “对!免得日后再认错了。” “唉,有的人真不要脸,连外室都算不上,居然冒充將军夫人赴宴。” “……” 周念念像从云端跌落泥沼,被讽刺得脸色紫涨。 好想掐死叶清欢,但…… 两边肩膀隱隱作痛,提醒著她曾经挨过的箭。 以及,沈凛的警告。 “恨吗?”叶清兰走过来,问。 周念念厌恶地瞪著她:“你也滚!狗眼看人低!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谁才是將军府的女主人!” “我知道会是你。”叶清兰笑。 周念念愣住:“你什么意思?” 前世苏锦绣虽然掌著家,却始终不得沈凛好脸色。沈老夫人应酬不动后,凡有將军府的宴请都是周念念出席。 让周念念风头无两,顶著外室的外头行正室夫人的做派,把她气得几次吐血。 所以叶清欢今日的风光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周念念彻底取代。 “周小姐,你才是將军的心尖宠,才能替將军打点应酬。叶清欢她根本不配出席宴会。” 叶清兰这话简直说到周念念心坎上啊! “我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名字吧,叶清兰。” 周念念脸色微变:“你和叶清欢是姐妹?” “没错,我是叶家嫡女。而她本是庶出,为了嫁给沈將军才求我母亲认她为女。”叶清兰说。 “以庶充嫡?好一个叶清欢,不要脸!”周念念更厌恶叶清欢了。 她的將军居然被骗娶了个庶女当正妻,欺人太甚啊! 不行,她要去揭穿她! 周念念怒气冲冲的杀向人群,叶清兰得意的笑了。 叶清欢,你就等著顏面扫地吧! 凉亭里,叶清欢和诸位夫人小姐们喝茶聊天,忽见周念念又过来,顿时警惕:“风瑜,拦下她!” “是!” 风瑜立刻出动,持剑挡住周念念:“周小姐,请止步。” “让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周念念一想到沈凛被欺骗,就怒火衝天,什么都顾不得了。 “周小姐,你不该来此。” “是將军让我来的!上面那个以庶充嫡欺骗將军,我要去教训她!” 一声以庶充嫡,让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都震惊不已。 叶清欢是庶出? 叶家骗婚? “叶清欢你自己说,你是什么身份?你怎么好意思坐在那里充当主母!”周念念嗓门大,喊得眾人皆知。 叶清欢沉下脸,正欲发话。 世子夫人慕晴带著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怎么回事?” “世子夫人,好像贴子下重了,这两位都拿著將军府的贴子来参宴。”赵青瑶马上就中立了。 周念念先发制人:“我是替將军来的。若无贴子,凭你是什么地方我都不稀罕!” “周管事,你是怎么宴请的?”慕晴喝问。 管事看看叶清兰,为难道:“世子又送了一份贴子去溪別苑……” 叶清欢:原来是姜仕铭搞的鬼!那个混蛋又想搞什么名堂? “女眷的宴会世子一向不管,这一搀和还出错了。”慕晴向叶清欢道歉,“沈夫人,对不住。” “无妨。周小姐是我家將军的红顏知己,早晚都要进门的。既然今日都在,大家就都见见。”叶清欢语笑嫣然。 “沈夫人大度。”慕晴温和的笑了笑。 周念念不甘:“世子夫人,叶清欢只是叶家庶女,她……” “那又如何?她嫁给沈凛,便是將军府的主母。是我侯府邀请的贵客。你是谁?”慕晴不悦地打断周念念。 眾人恍然:是啊!不管叶清欢是何出身,只要沈凛愿意,她就是主母夫人! 赵青瑶眼波流转,重新坐回叶清欢身边:“我看有些人啊,就是仗著那一时的宠爱蹬鼻子上脸。夫人该给她些教训才是!” 第35章 丟人现眼 贵女们都或鄙夷或嘲笑地看著周念念,等著叶清欢下令处罚。 周念念有种被当眾扒了衣服的羞辱感,却只能忍! 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辱骂叶清欢,却不能辱骂这些盛京贵女们。 毕竟她將来要当將军夫人,要再与这些人结交。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反正,叶清欢也敢当场惩罚她! 一个庶女,根本不配当將军夫人。没脸接管家权,就是心虚的表现! 徒有其名的正室,跟插在边关沙丘上却无人看守的破旗一样,只能显摆显摆,没啥实质性作用。 周念念这样想著,心里的气顺畅了许多,也不觉得自己多丟人了。 反而抬头,挑衅的瞪著叶清欢:“她也配罚我?!” “风瑜,掌嘴!”叶清欢淡淡开口,不怒自威。 风瑜愣了一下,然后抬手就给周念念两巴掌。 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周念念懵了,眼底顿时布起愤怒的腥红:“叶清欢你敢打我?” “不服?再打!”叶清欢轻笑,眉眼间却已经布上冷意。 风瑜又是几巴掌。 周念念的脸肿起来。 她想反击,奈何被武功更为高强的风荷按得死死地,只剩挨打的份。 “叶清欢,我要告诉將军!將军不会饶过你的!”周念念嘶吼著。 贵女们都周念念的囂张气到,纷纷附和:“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到现在还不悔改?” “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你能的囂张地方吗?” “……” 没有一个为周念念说话,全都在支持叶清欢。 尤其赵青瑶:“夫人还是太善良了。要是我们国公府,这样的早就打死了扔出去!” 周念念真想用目光刀了赵青瑶! “毕竟陪伴过將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叶清欢倒是稳得住,没再下狠手,“行了,扔出去!” 风荷和风瑜一左一右架起来拖走。 周念念屈辱啊! “叶清欢,將军不会饶你的!你给我等著!” 叫声远去,终於清静了。 叶清欢嚮慕睛致歉:“世子夫人,打扰您的赏菊宴了。” “是我府上的人办事不力,给沈夫人添堵。”慕晴温和的微笑。 “无妨,谁家都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叶清欢笑笑,目光扫向人群中。 果然,叶清兰正得意到眉眼飞扬呢! 要说这齣戏里没有叶清兰的手笔,她是不信的! 慕晴注意到叶清欢的目光,心下明白了几分,唤:“叶氏,你上前来。” 突然被点名,叶清兰慌了一下。 深吸两口气,才款款上前责备叶清欢:“妹妹,你实在不该在侯府大动干戈,损了我们侯府的宴会……” “大胆!世子夫人面前,也有你说话的份?”慕晴身后的嬤嬤厉声喝斥。 叶清兰不甘地闭了嘴。 “这位又是谁?”赵青瑶打量著叶清兰。 衣著时新,头饰华丽,容貌也不赖。还敢口出狂言,唤沈將军的夫人为妹妹,当是有些身份地位的。 “世子新纳的小妾。”慕晴道。 赵青瑶:……… 原来是个妾!呸! 其她人等看叶清兰的目光,也变成了嫌弃、鄙夷。 和刚才看周念念时差不多。 叶清兰难堪的垂下头。 她知道,正室夫人和嫡出小姐们没一个看得上小妾! 毕竟,谁家后宅都有几个兴风作浪和正室为敌的小妾。她们不仅嫌弃家里的,还会统一战线嫌弃现场的。 从前她就是这般嫌弃白氏和叶清欢。 可如今,她自己变成了妾! 哪怕她知道只待熬半年就能翻身,如今顶著妾的名头就是低人一等。每每被当眾提及,都难受不已。 “叶氏,你来做什么?”慕晴问。 “回夫人。听闻妹妹来参宴,妾身特地来相见。”叶清兰说著,又开始点名,“清欢……” “大胆!你一个妾室,怎可直呼將军夫人的名讳!” 叶清兰刚开口,就被赵青瑶喝断。 她委屈得红了眼眶:“赵小姐有所不知,我和清欢是亲姐妹……” “啊?”赵青瑶不信,看向叶清欢,“沈夫人,她说的是真的吗?” “嗯。”叶清欢頷首,“她是我的嫡姐叶清兰。” 赵青瑶再灵活,也给整傻了。 叶淮好歹也是正三品,怎么把嫡女送给姜世子当小妾?反倒是庶女成了將军夫人? 再看这对姐妹的关係,明显的水火不容啊! 肯定有內情! “妹妹,我特地来见你,你也不为我说句好话。”叶清兰面容更委屈了,“为了让你嫁进將军府,我还求娘认你为嫡次女,太不懂得感恩了。” 眾人恍然:原来是这么个以庶充嫡法!叶家这是骗婚啊! “那还不是怪姐姐你?”叶清欢平静地回击,“若非你嫁不了,確实也轮不到我嫁给沈將军。” 眾女都嗅到了大瓜的味道,一个个兴奋起来:“沈夫人,详细说说。” 叶清兰更委屈了:“我也不是故意落水的……” 都是姜仕铭设计的啊! 不过,她喜欢这份设计。 要不是姜仕铭,她就只能嫁给沈凛,重复一遍前世的苦难。 “是这样的。叶氏落水时適逢世子路过救了她,考虑到女子的名节,不得不纳进府来。至於叶家和沈家那边,想必也是考虑到两家的名声,协商好的。嫡母把庶女认养在膝下,也是常有的事。”慕晴主动陈情。 她的说话不疾不缓,进退有度。若谁再纠结此事,就是不懂事了。 就连叶清兰也无言以对。 总不能说,是他们叶家故意骗婚吧? 叶清欢没想到慕晴会为“陌生的她”说话,又想到前世慕晴几次维护她的时候,心中浮起千百般滋味。 慕晴是个好人,可惜嫁了姜仕铭这个浑蛋,年纪轻轻就患下红之症。 如果可以,她希望慕晴这辈子好好活著。 第36章 试探,警示 慕晴是东家,又是尊贵的世子夫人。她一开口,大家都附和。 “原来是这样。” “兜兜转转都是命!沈夫人是个有福的。” “听叶氏的意思,是不情愿给世子为妾吗?那何不剃了头髮当姑子去?” 赵青瑶这犀利一问,把矛头完美转移。 都已经嫁给世子为妾了,再说去当姑子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但凡叶清兰表示出半分对这桩婚事的不乐意,都是打侯府的脸面。 世子脾气古怪,上次因为叶清欢她才得宠两天就失宠了。 此时若再说不愿,世子能弄死她! 面对眾人的质疑,叶清兰又不得不表態。 於是,她一反平素的囂张,半低著头轻言软语:“我爹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世子救我性命,於情於理我以身相许都是应该的。” 倒也叫人挑不出错处。 慕晴在盛京颇有“大度”之名。每次姜世子纳新人都主动帮忙操持,与两位侧夫人更是相处融洽得如同亲姐妹。 即使她不喜叶清兰,也不会在人前过分表现。 尤其今日,她身为东道主,能在不落侯府顏面的前提下息事寧人,也很乐意。 “你懂得感恩就好。行了,你下去吧!” “是!” 叶清兰訕訕的行礼告退。 今天这样的场合,本是结交达官贵人的好时机。可惜她身为妾室,只能听从正室的安排。 熬吧!再熬上半年,这侯府就是她的天下。 到时候那些自以为是的贵女,都会自动来巴结她!到时候,她再寻机会报復。 尤其是那个赵青瑶! 叶青兰自我安慰著,离开后院。 杏儿凑上来低声说:“小姐,那个周念念还在外头。” “走吧,去见见她。” …… 世子夫人喜菊,常寧侯府搜集了许多珍品菊。大家吃了会儿茶,便互相邀约著去赏。 赵青瑶紧跟著叶清欢,语笑嫣然:“沈夫人今日受了委屈,回去得找將军好好安慰。” “那倒不必。”叶清欢回之以笑。 “沈夫人真是体贴呢!那个周念念眼界太小了,沈將军养伤期间她也能闹事,一点儿也不体贴。”赵青瑶轻嘆。 叶清欢顿时提高了警惕。 沈凛受伤的事並未宣扬。为了保密,甚至没请大夫,只让余武刮骨疗伤。赵青瑶是怎么知道的? “沈夫人,你说是吧?”赵青瑶笑盈盈的盯著叶清欢。 叶清欢迅速笑开:“赵小姐可是哪听岔了小道消息?我家將军在我房中歇了几宿,不曾看到他受伤啊!” “哦,那就是我听错了。沈夫人,前面的墨菊好看,我们去看看。”赵青瑶提起裙摆往前跑,单纯无邪的闺阁少女作派。 叶清欢笑著隨她去欣赏墨菊,还附庸风雅的谈论了一阵诗词。 关於沈凛受伤,赵青瑶没有再提起。 至於是她是无意中听错了,还是存心试探。叶清欢心中自有分辨。 没多久,慕晴过来了:“沈夫人,我们一起走走。” “那你们聊,我去找李小姐她们。”赵青瑶识趣地走了。 慕晴说:“沈夫人,上次你送来的猪肉很好吃。” “世子夫人喜欢就好!听说夫人身子不爽,近来可好些了?”叶清欢问。 慕晴脸色微变。 女子的下红之症怎么好意思到处宣扬?肯定是叶清兰说出去的。 “唉,我这身子骨也不好,中毒了。”叶清欢主动暴露自己的状况,化解慕晴的难堪。 慕晴吃惊地问:“谁敢给沈夫人下毒?” “说来话长。世子夫人的病尚有得治,而我所中之毒却是无解。看著世子夫人有儿女承欢膝下,很是羡慕呢!” 慕晴同情道:“沈夫人还如此年轻,要好好保重啊!” “我无牵无掛,就看命吧!倒是世子夫人的孩子们还小,千万要保重啊!”叶清欢意有所指。 上一世慕晴死后,一双儿女都是她抚养长大的,善良孝顺。她毒发將死时,那两个孩子在床边哭成泪人。 她实在不忍看著那两个孩子落在叶清兰手里,断了活路。 慕晴知自己不长久,一直在暗中为两个孩子谋算著將来。 甚至不惜绝了姜仕铭的后! 此记得听出叶清欢的话外音,心弦颤了颤,因病苍白的脸色泛起愤怒的红晕:“多谢沈夫人提醒。” “我那嫡姐自小骄纵,还望夫人多体谅些。”叶清欢笑道。 慕晴心领神会:“我与沈夫人一见如故,往后沈夫人有什么难处,只管派人来通知。” “那我就不客气了。”叶清欢不再掩饰,狡黠的眨眨眼。 慕晴被她逗笑了。 不过,叶清欢的警示还是刺激到了她。略走了一会儿就开始不舒服,由侍女嬤嬤们扶去休息。 叶清欢落了单,便无心再赏。 有什么好看的?常寧侯府的草草她前世看得够够的! 正想绕过池塘回凉亭里坐著,却突然被人拦住去路。 “小姨子,好久不见。” 姜仕铭!真是阴魂不散! “见过世子,请世子唤我沈夫人。”叶清欢眉心狂跳,提高警惕。 按理,这种女眷的宴会姜仕铭是不该出现的。怎么就让她遇上了呢? 再想到周念念收到的请帖,更觉得不对劲。 叶清兰並没有资格发帖子宴请周念念。所以,是姜仕铭授意的! 这个浑蛋想干什么? “小姨子真是太见外了,咱们是亲戚,这里又没有外人。”姜仕铭一袭鹅黄色云纹锦缎长衫,温文儒雅。 可惜叶清欢不吃他这一套。 她太了解他这幅锦绣皮囊下是怎样齷齪的灵魂! “世子再这样,我就要告诉我家將军了。”叶清欢向后退了两步,警告道。 姜仕铭愣了愣,隨后不在意地哈哈大笑:“告吧!隨便你告!” “你!” 叶清欢气结。 “我知道的,沈將军並不疼你。”姜仕铭欺身往前,叶清欢只得继续后退。 待到叶清欢无路可退,他才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盯著她的脸:“夜夜独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吧?不如,让本世子疼你?” “你疯了?” 叶清欢万万没想到姜仕铭两次拦她,竟是这个意思。 她又羞又气,俏脸涨得通红。 “你那位嫡姐可享受了,你不想尝尝男欢女爱的滋味吗?”姜仕铭越说越露骨。 叶清欢只恨今日没隨身带她的弓,咬牙道:“世子再这样,我就只能告诉世子夫人了!” 姜仕铭笑不出来了,俊脸迅速被阴云笼罩。 显然,他和前世一样很忌惮慕晴。 “请世子速速离开,今日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 姜仕铭冷冷勾唇,深深的看了叶清欢一眼,拂袖而去。 叶清欢重重地鬆了口气,背靠著池塘边的巨石,后背心一阵寒凉。 姜仕铭竟然覬覦她?疯了吧! 沈凛再不给脸,她也是沈家新娶的正头娘子。姜仕铭他怎么敢如此无礼? 而且她的容貌並不是姜仕铭喜欢的那一掛,前世新婚夜过后就不到她院子里了。即使她后来当上主母,他也从不拿正眼瞧她。 今天怎么会…… 忽然想到叶清兰作为沈凛的未婚前,却在成亲前在姜仕铭跟前落水的事……叶清欢头皮发麻,心砰砰乱跳。 也许,那不是意外,是人为! 天啊,姜仕铭这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风瑜和风荷回来,看叶清欢脸色不好,风荷第一反应担心:“夫人毒发了?” “没有。”叶清欢摇摇头,“就是不想待在这儿了。” “那咱们回吧!”风瑜说。 “今天是我第一次代表將军府搞应酬,不能失了礼数。”叶清欢想到往后还有无数宴请等著她,就嘆气,“不当家也得搞应酬,真烦。” 不苟言笑的风瑜脸上露出一丝姨母笑:“夫人习惯习惯就好了。” “我怀疑你们將军,是娶我回来搞应酬的!还故意让周念念来宴会上噁心我!”叶清欢闭了闭眼,欲哭无泪。 风瑜和风荷面面相覷:“夫人,今日的宴会將军半点儿不知情。” “是吗?”叶清欢不太信。 “是真的。其实將军很维护夫人,周小姐被警告了好几次。”风荷说。 叶清欢愣了下,隨后不屑的嗤笑:“他只是为了將军府的面子。” “不是的。將军早就不在意將军府的面子了。”风瑜也说。 “为何?” 第37章 高调回府 “还不是因为老夫人……”风瑜话说到一半,被风荷拽袖子。 她赶紧收了音,惶恐地跪下:“夫人恕罪……” “行了,我不会告诉將军的。”叶清欢虽觉得可惜,倒也没为难她们。 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的。 “风荷,你知道將军在哪儿吧?”叶清欢问。 “知道。” “让他今晚回府来歇一宿。” 春燕和春雨闻言大喜:夫人终於想通了? 却又听叶清欢补充:“回家露个面也行,动静大点儿。” 两人顿时又颓了。 夫人只是做样子给外人看啊! 回府的路上,叶清欢在马车里睡了一小觉。然后再去福寿院点卯,匯报了今天参宴的情况。 听说周念念又出现在赏菊宴,还惹是生非丟了沈家的脸面。沈老夫人火冒三丈:“凛儿太没分寸了,怎么能让她去拋头露面?” “就是。”苏锦绣面上温和,心里委屈得要命。 她再怎么说,也是沈家名正言顺的侧夫人。 她都没机会代表沈家应酬,那周念念算什么东西? “今日幸亏世子夫人不计较,你也处理得不错!对付那种贱人,就该上雷霆手段!”沈老夫人看叶清欢满意了许多。 虽是在乡下长大的庶女,为人处事倒不输嫡出小姐们。反应能力强,魄力足。 叶清欢內心:你们倒是舒坦了,等会儿沈凛该找我算帐了呢! 只是她不怕,大不了被休。 “清欢,你还是要设法留住凛儿,別再让他回別院了。”沈老夫人语重心长地说。 “媳妇儘量。” “不是儘量,是必须做到!否则……” “母亲,儿媳深知自己出身低微。若將来有新人需要儿媳让位,儿媳绝无二话!” 沈老夫人都要被她气死了:“你这叫什么话?” “谁让儿媳是庶出呢?將军不喜也在情理之中。” 叶清欢低垂眉眼,自个儿拿身世做文章。 沈老夫人本想多说几句,结果反被威胁了!老脸铁青,忍了又忍才烦躁地把她打发了:“回去歇著吧!” “是!” 叶清欢求之不得。 她一走,沈老夫人就嘆息:“这个叶清欢也不中用,太不思进取了!” “母亲,夫人才嫁进来没多久,再给她点儿时间。”苏锦绣上前为沈老夫人捏肩膀。 “如果她再不能有所进展,就只能为凛儿纳妾了。”沈老夫人浑浊的眼中闪著精明,“咱们必须有个能拢住凛儿的女人,並且生下沈家的嫡孙。” 苏锦绣眼色微变,迅速掩饰住:“我觉得夫人一定可以,凛哥对她还是很不一样的。周念念被收拾几次了,凛哥都没找夫人麻烦。” “谁知道凛儿怎么想?他早和我们离了心……”沈老夫人心头一痛,把矛头转向苏锦绣,“就你不爭气,白费我那么多心思培养你。不仅搞砸了,还让凛儿气那么久!” 引火烧身的苏锦绣红了眼眶,跪下来泫然欲泣:“姑母,对不起……” 沈老夫人被这声“姑母”叫得心坎疼,也觉得自己过分了。拉著苏锦绣的手软声道:“锦绣啊,你是我的亲侄女,苏家对你寄予厚厚。但凡你爭气点儿,都没有周念念什么事啊!” “是我……不爭气。”苏锦绣呜的一声哭出来。 “罢了!过去的事不提了。你好好和叶清欢相处,我看她度量不错,有她的饭就少不了你的汤,將来你和凛儿还是有可能的。” —— 傍晚,沈凛回来了。 如叶清欢所愿,特地骑马在家门口逗留了一会儿,让隔壁邻居都看到他回来了! 沈凛脱下外袍,叶清欢下意识地去瞄他的胳膊。 没再渗血。 她放心了些许,说:“今天我在常寧侯府的赏菊宴上遇到赵青瑶,她在打探你的伤情。” “镇国公府?”沈凛眼眸一沉,顿时明白了叶清欢喊他回家的原因。 “我说你近来都歇在我这儿,不曾见伤。”叶清欢观察著沈凛的神色,“將军,我答对了吗?” “很好。”沈凛恢復常色,“以后再有人问,就这么应付。” “是。” 多的叶清欢也不问。 春燕端来冰酥酪,沈凛三两口就干掉一碗,意犹未尽。 女人家的东西还挺好吃的,甜滋滋。 叶清欢看他喜欢,把自己那碗也递给他:“將军多吃点儿。” “你吃吧!”沈凛没接。 “等你回边关就吃不到了,趁在家多吃一点儿。” 沈凛稜角分明的脸上瞬间如覆霜雪:“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西关只是休战,不晓得什么时候又会打起来。难道將军不回去吗?”叶清欢剥橘子吃,顺手把橘子皮扔进薰香炉里。 一股橘香味在空气中飘散,清新怡人。 沈凛鬆懈下来,把叶清欢那碗也吃了:“当然是要回的。只是,不急在这一时。” “周小姐……” “周念念的贴子是叶清兰下的,以后你小心叶清兰。” 叶清欢才开口,沈凛就接上话茬。不但没有责罚,甚至还做了提醒。 叶清欢惊讶之余,喜悦涌上心头:“將军都知道了,不惩罚我吗?” “你没错,何须罚?” 叶清欢笑开,精致的眉眼温柔如画,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那么完美。 沈凛好笑又好气,板著脸说:“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是是是!將军可英明神武了!”叶清欢笑得更加灿烂。 沈凛也不像传言中那么维护外室嘛,也许她在这座后宅中,也能过得很好呢。 “我已经找到会制解药之人,三月之內就有解药了。”沈凛说。 叶清欢愣了愣,隨即被巨大的惊喜淹没:“真的?” “本將从不誆女人。”沈凛白了她一眼。 烛光映照著他的脸,洒落一片温柔。 他自己都没发现,自从知道叶清欢中毒后,对她的態度正在悄悄改变。 叶清欢脱口而出:“將军只誆男人?” 两人皆是一愣,沈凛哈哈大笑:“没错!本將誆男人,尤其誆关外的西夷人!” 叶清欢也跟著笑了:“原来將军的战功都是誆出来的。” “谁叫那群西夷人傻?你不知道,他们有时候真的很好骗……”沈凛难得有兴致,讲起战场上的趣闻。 叶清欢从未体验过那样的生活,听呆了。手支著下巴,心情隨著他的故事时而紧张,时而放鬆,刺激得热血翻涌。 大漠孤烟,落日黄昏,那当是怎样的气象啊? 可惜她身在后宅,无法亲眼见见。 而沈凛终將死在他的沙场上…… 想到这,叶清欢心弦一颤。 前世叶清兰和沈凛关係恶化还有一个原因:中秋夜边关突然被犯,沈凛收到急报后要回去坐镇,却被叶清兰用手段生生拖了两日,导致沈家军死伤过千。 算算时间,中秋快到了。 要不要提前告诉他呢? 第38章 军中有变 “將军!” 叶清欢脑子还没想透彻,嘴巴就先行动了。 沈凛回头:“还有事?” “我大胤朝最看重中秋团圆,想来边关的將军们也都想家了。西夷人会不会趁机进犯?”叶清欢问。 沈凛不屑:“西夷也就这点儿小聪明,本將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叶清欢顿时心惊肉跳。 所以,是在沈凛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沈家军还是靠死伤一千人的代价险胜? 再联想镇国公府对沈凛的过分关注,叶清欢更加不安。 敌方太强?潜入细作?还是出了叛徒? 叶清欢没进过军队,无从分辨。前世今生第一次涉及战事,难免慌乱。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沈凛眯眼看著他瘦削的小妻子,总觉得她今晚提及边关绝非偶然! “將军,明个儿就回边关吧!好好御敌!”叶清欢心一横,咬牙道。 他那么厉害,也许有他坐镇就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沈家军不受重挫,对他们的关係也好。 沈凛的眉心慢慢攒起。 苏锦绣已经在准备中秋夜宴,为了让叶清欢生出嫡子,中秋夜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留在將军府过夜。 可她,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撵他回边关? “沈家军是大胤朝最强的军队,我怕有人担心將军拥兵自重耍手段!”叶清欢加大暗示的力度。 沈凛当然听懂了。 只是,她怎么会懂这些? “將军不必疑心我。我们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我只愿將军好,早日为我寻得解药救命。”叶清欢诚恳地看著沈凛。 跳动的烛光像星星坠落在她眼中,温柔璀璨。 明明那么瘦,却稳重如山。 光这么看著她,就叫人心安。 沈凛看了她片刻,缓缓点头:“我明天就回去。” “最好是悄悄的回。”叶清欢提醒。 若真出了叛徒,也能顺便揪出来以绝后患。 “好。” 沈凛答应著,往內屋走。 从盛京到边关不分昼夜的快马加鞭也要三日,今晚得好好休息。 却,被她拦住。 “將军,你的屋子在那边。”叶清欢手往左侧一指。 沈凛这才发现,客厅左侧的小书房居然变成了臥室。 “將军,你去那间睡。” 叶清欢眸光闪烁,强堆的小意温柔下都是紧张。怕他生气,更怕他强迫她圆房。 沈凛不气,只是风中凌乱而已。 这个女人是半点儿也不想和他同床共枕啊! 他不想圆房是一回事,被她明里暗里地拒绝又是另外一回事! 像被嫌弃。 如果不是知道她身中噬心之毒,怀孕必死。他都要怀疑她是否另有心上人。 “咳,將军你知道的,我中了毒,命不久矣……” “行了。” 沈凛扭头去小书房睡。 叶清欢暗暗鬆了口气。 今夜起个好头,往后沈凛睡书房就顺脚了。 小书房布置得很雅致,除了房间小些,没別的不足。尤其,床铺被褥都特地按臥室里的来布置。 沈凛躺下去,香香软软,和躺她屋里是一样的感觉。 京中女子就是会享受,难怪古代有昏君留恋美人榻,不肯上早朝。 不像他们在边关条件简陋,不管男女只要能吃饱就行。 让他都有点儿喜欢家里了…… 沈凛把手枕在脑后,思索著叶清欢的明示暗示。 总觉得她懂得太多…… 可据他的调查,她前十五年確实住在乡下庄子里,且日子过得清苦。被剋扣吃穿不说,还要干各种粗活。 不像小姐,倒像是个粗使丫头。 叶家却不管不问,任由下人欺负。 受箭伤那年,她差点儿就死了。可叶淮甚至至今不知道她曾经中过毒箭! 她就像一棵野草,在逆境中顽强生长,从不抱怨。 嫁给他后也不爭不宠,好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过日子。 想到这儿,沈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是她的丈夫。 她不再是一个人。 沈凛就这么胡思乱想著,还没睡著就听有风荷来报:“將军,余副將说周小姐发烧了,请您去別苑一趟。” 然后是外屋有什么物件被重重搁下的声音,叶清欢发火了? 沈凛皱皱眉,躺著没动:“发烧就请大夫。” “可周小姐说要將军去……” “我去了她就能退烧吗?”沈凛火大的吼。 ———— 月上柳梢,溪別苑。 周念念穿得很单薄地坐在院子里,故作可怜。中午被扇肿的脸不没復原,一边高一边低。 见余武只带了个大夫回来,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將军呢?” “將军已经歇下了,让我给你请了大夫。”余武人略显粗糙的脸上泛著討好的笑,“周小姐……” “都滚!將军不来,我不吃药。”周念念红了眼眶,委屈得像什么似的。 余武耐著性子哄:“周小姐,身体是自个儿的,你得自己保重。” “將军不管我了,我活著还有什么意思?”周念念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叶清欢那样欺负我,为了將军我都忍了,如今还不管我……” “周小姐,你別这样……” “余武,你说我到底哪儿不够好?他的命都是我哥哥救的,为什么不肯要我?”周念念哭著问。 余武目光复杂:“周小姐,你哪都好,只是和將军不合適……” “怎么不合適?你也配贬低我吗?” 余武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念念凶悍地打断。 本来他就不擅言辞,这下更是说不出话来,只会訥訥地搓手。 却没立刻走开,耗著陪著。 周小姐也是个可怜人。 五年前,周念念跟隨兄长周正安加入沈家军。那时候,她才十二岁,女扮男装跟著他们混。 就像他看著长大的妹妹一样,当然不忍她受委屈。 可她执念太深了。 明知道將军待她没有男女之情。什么红顏知己什么外室?都是將军懒得辩解、顺势给家里那一老一少添堵罢了。 若是周正安还活著就好了,兴许他能劝住她。 想到挚友,余武想到了法子,道:“周小姐不想为正安兄报仇了吗?” 周念念浑身一震,唇瓣哆嗦著:“想!当然想!” “那就好好活著!” 周念念终於肯看病了,余武如释重负的鬆了口气,糙脸上露出笑容。 第39章 人心难测,重重试探 次日一早,苏锦绣就来了。 “夫人,苏家那边送了今年的新燕窝。妾身特地送些过来给夫人滋补身子。” 苏锦绣浅笑盈盈,人畜无害。说话时,目光却总往屏风后瞟。 所有人都知道昨晚凛哥回来了,在金风院歇了一宿。 他们圆房了吗? 凛哥呢? 叶清欢坐在小轩窗下看书。岁月静好,意態慵懒。 “妹妹有心了,多谢。” “夫人在看什么书?”苏锦绣坐过去一起晒太阳,摆明了想长谈。 或者,想等沈凛。 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惜从她进金风院那一刻起,叶清欢就看出她的目的。 “我看帐本,月底了该去铺子盘帐。怎么?妹妹不忙吗?”叶清欢问。 沈家的铺子,也都在苏锦绣手上管著呢! “我明天去。”苏锦绣温婉地微笑著。 叶清欢让春雨上茶果点心,两人坐了一会儿,依旧不见沈凛。 苏锦绣终於忍不住了,问:“夫人,將军呢?” “走了。” “啊?” 苏锦绣大失所望。 难得凛哥回府,她居然没能见一面! “妹妹是来找將军的吧?”叶清欢抿茶,挑破重点。 苏锦绣连忙否认:“不是的,凛哥並不喜欢见到我。” “哦?你和將军是有什么误会吗?”叶清欢顺势问。 “唉,还不是因为周念念?她成天给將军吹枕边风说我坏话,让將军都不待见我了。”苏锦绣幽怨地嘆气。 叶清欢不予置评。 据她的观察,沈凛对周念念並没有多照顾。 比如昨晚,周念念发烧了让余副將来请他,他直接把人吼一顿! 若真是心尖尖上的红顏知己,应该立刻去看望才是。 “好在现在有夫人,让周念念不敢再来家里闹事,我的日子才好过些。”苏锦绣故意重重地鬆了口气,亲自为叶清欢添茶。 “我和將军还没有圆房。”叶清欢说。 苏锦绣添茶的动作一顿,不敢相信地抬眸:“可昨晚……” “相安无事。” “夫人……” 苏锦绣心中复杂。 既想让叶清欢受宠,打败周念念。又怕她太受宠,夺走管家权。 可这完全无宠,最后恐怕会和她一样被彻底放弃,到时又是周念念的天下。 更糟糕! “夫人,其实可以用点儿手段的……”苏锦绣压低声音提议,“若夫人不方便,我可以帮忙……” “暂时不用!”叶清欢赶紧回绝,並转移话题,“妹妹,中秋宴准备得如何了?” “还在筹备中。” 想到中秋宴的计划,苏锦绣又打起精神来,鼓励叶清欢:“夫人不必忧心,只要凛哥愿意留下,就一定有机会!” 就在这时,管家来报:“夫人,镇国公府的赵青瑶小姐来拜访。” “她?”叶清欢蹙眉。 大清早就来,是想看看沈凛到底有没有受伤吧? 苏锦绣一脸羡慕:“夫人才去应酬了一回就有朋友了。” “下次出去,我带妹妹一起。”叶清欢起身去拿胭脂。 然后,往脖子上印了几道痕跡,又拉松衣领,造出欲盖弥彰的影子。 “夫人这是?” “妹妹是一心为將军的人,我也不瞒你。镇国公府不知为何关注到將军受伤,我昨日隱瞒了过去。赵小姐一早就来探情况,恐怕是不相信。我们得让她消除疑心。” 苏锦绣大惊失色:“夫人,將军他有危险吗?” “我也不知道。既然將军有心遮掩,我们就得帮他。將军好好的,我们才能好。” “对!夫人思虑周全!” 叶清欢扶著春燕来到前厅,赵青瑶已经在喝茶。 看到叶清欢不適的扶著腰,她笑道:“沈夫人这是怎么了?” “啊?没事。” 叶清欢急忙缩回搭在春雨腕上的手,自个儿挺直背。 但没多久,她就撑不住了,半佝腰坐著不说,还时不时去捶后腰。 反手捶腰时衣领鬆动,红痕若隱若现。 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赵青瑶心领神会,笑道:“我路过將军府,顺便来看看沈夫人。看样子,是打扰沈夫人休息了?” “没有的事。”叶清欢红了脸,欲语还休,道不尽的娇俏羞涩。 春雨笑著打圆场:“我们夫人昨个儿累著了,听闻赵小姐来才起的。” 日上三竿了还睡,这是有多累啊! 若沈凛真的受伤,绝不能把叶清欢累成这样。 “夫人!”苏锦绣適时出现。 叶清欢问:“妹妹有何事?” “回夫人,厨房今日预备了將军最喜欢的鸽子汤。老夫人让夫人的小厨房別开火了,到福寿院一起吃。” “知道了。等將军回来,我再一会儿过去。” “是,妾告退!” 苏锦绣行礼退下。 赵青瑶说:“沈夫人与侧室相处得挺好。可我怎么听闻,將军府还是苏氏掌家?” “是的。”叶清欢頷首,“我新进门对家中还不熟悉,又精力不济,只好让苏氏继续掌家。” 精力不济这个词,太耐人寻味了。 赵青瑶更加確信沈凛没有受伤,和叶清欢恩爱著呢! 略坐了会儿,赵青瑶便起身告辞。 叶清欢鬆了口气,立时挺直腰杆,再无腰酸背痛之像。 春雨用手帕沾了水,为她擦去脖子上的胭脂。苏锦绣进来邀功:“夫人,我做得可对?” “很好。”叶清欢笑道,“不过,今天真有鸽子汤喝吗?” “有,我让採办的去买了。近期隔三差五就燉鸽子汤。”苏锦绣说。 “很好!” 叶清欢心想,眼下是瞒过去了。就不知中秋这一役,沈凛能不能翻盘…… “叶清欢,你出来!” “將军!將军!” “……” 周念念的叫囂声,一直从大门外传到前厅。 苏锦绣闻声色变:“她,她怎么又来了?” “无妨,她来得正好。”叶清欢眸光沉静,精致的小脸沉了下去。 第40章 悍名远扬 “將军呢?我要见將军!”周念念一边说,一边就要硬闯。 將军府的护卫早得了沈凛的命令,拦著她不让进:“周小姐,没有將军的命令你不能进去。” “滚开!看清楚我是谁,將军怎么可能不让我进?” “周小姐,请不要为难小的……” 苏锦绣见此情景,由衷的感嘆:“以前她到將军府如入无人之境,时不时就来找茬。將军惯著,老夫人也拿她没办法。现在好了,她进不来了。” “周小姐,你这又是作何?”叶清欢率人出去,问。 “我要见將军!”周念念看到叶清欢就来气。 按年龄,她比叶清欢还大两岁呢!可每次碰面,叶清欢装腔作势摆著主母的范镇压她。 昨晚更可恶,直接把將军霸占了。 她在溪別苑高烧了半夜,连將军的面儿都没见著。 要是搁以前,將军是会彻夜守著她的。 都怪叶清欢! 肯定是她用美人计,把將军迷住了。不要脸! “將军不想见你。”苏锦绣幸灾乐祸地说,腰杆挺得倍儿值。 托夫人的福,她终於能在周念念面前强势一回! “苏锦绣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地儿!”周念念挥著长鞭,要打人。 苏锦绣刚强了一秒,看到鞭子便习惯性地瑟缩,躲到叶清欢身后。 叶清欢双手交叠在身前,不怒自威:“周小姐,这里不是你能闹事的地方。再不消停,休怪我无情。” 春雨配合地拿出精製小弓。 周念念看到那把弓,肩膀就又开始隱隱作痛,不自觉地敛了气焰降低音量:“我有重要的事找將军,你让我进去见將军。” “你不行。”叶清欢摇头,“等你哪天有了名分,才能进门。” “你!” 周念念面色紫涨。 名分这个词,是她永远的痛! 別人当外室,还有个外室的头衔和待遇。可她呢?她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周小姐、周姑娘。 “事关军机要务!”周念念撒谎道。 “將军说了,这几日都不想见你,你回吧!再来闹,就不止是警告了。”叶清欢才不上当。 周念念本来想忍的,也確实忍了! 但听说將军几日都不见她,又炸了! “你这个贱人!就是你勾引的將军不理我。你嫡姐说的没错,你是贱人生的贱种,尽会在床上卖弄风骚……” “啪!” 谁也没看到叶清欢是怎么出手的。 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念念已经狠狠地挨了大嘴巴子。 紧接著,下巴便被叶清欢捏住。 咔嚓—— 周念念的下巴被卸了! “你说,我今日杀了你,將军会不会心疼?”叶清欢轻缓的声音,带著邪恶的尾调,令人毛骨悚然。 尤其是將军府见过叶清欢把刘管事分筋错骨的人,都默默地吞口水。 苏锦绣强装镇定之余,羡慕极了。 若她有这番本事,何愁下面人刁难?何需再怕周念念这个贱人? “叶清欢,你敢?”周念念被卸了下巴,说话囫圇不清。 口水和著血水流出来,叶清欢嫌脏地缩回手。 周念念只得用手抬著自己的下巴,恨恨地瞪著叶清欢,不时瞟瞟將军府的大门。 都闹成这样了,將军他还怎么不出来?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有下次,我杀了你!”叶清欢接过春雨递来的帕子擦手。 “如果將军知道了……” “滚!” 周念念居然被她平静无比的“滚”,给弄的条件反射地抖了抖。 她死死地盯著厚重朱门,始终不见动静。 终於含恨而滚,心碎成渣。 这么大的动静,將军都没出来看她一眼。可见將军是铁了心要维护叶清欢,不管她了。 將军啊,你怎能如此待我?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哥什么了吗?你明明说过,会照顾我一生的啊! 余武赶来,把周念念请上马车。 周念念再也忍不住,委屈地放声大哭。 於是,这一天盛京很多人都知道:叶清欢是个极厉害的主母,差点儿弄死沈凛的外室。嚇得家中的侧室服服贴贴。 叶清欢悍名远扬。 沈老夫人非常欣慰,特地传叶清欢去福寿院用饭,夸讚了一通。 只有苏锦绣知道,叶清欢是为了掩饰沈凛已经离京,才故意逞威用武力制服周念念,营造独宠的假象。 不得不承认,叶清欢比她聪明,比她有格局。 她只会在后宅爭宠爭权,而叶清欢想的却是维护大局。 也许,这就是沈凛待叶清欢不同的原因。她也该学一学。等学会儿了,凛哥会高兴的。 於是,苏锦绣对叶清欢更加敬重。 生怕哪天惹恼了叶清欢,也被武力对付。 更怕,被收走管家权。 …… 常寧侯府 叶清兰因为昨夜被姜仕铭弄太狠,今天早身子疼起晚了,被慕晴罚跪了一早上。 刚精疲力尽的回到兰院准备休息,就听到叶清欢大耍威风,气得要死:“她那么能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二小姐许是在庄子上干粗活久了,有些力气。”杏儿说。 “周念念一身蛮力,都被她制服了,那只是有些力气吗?”叶清兰不信。 梨儿想了想,说:“那就是周小姐徒有虚名。” “肯定是这样!”叶清兰打死也不相信叶清欢有本事,把怨气都归结到周念念身上,“亏我给她出主意装病,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可不是嘛!听说赵青瑶今个儿一早也去了將军府,出来和婢女说叶清欢恩宠颇盛,勾得將军不干正事。” “照这样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怀上嫡子。” “那二小姐就坐稳主母之位了。” “……” 婢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主子,却是火上浇油。 “啊啊啊,我不相信!”叶清兰崩溃的大吼,把她们嚇了一跳。 “大小姐……” “沈凛根本没有心!他怎么可能宠爱叶清欢,怎么可能?”叶清兰用力撕扯团扇,牙眥目裂跟疯了似的。 上辈子她用尽手段,甚至还学了勾栏院的做派,沈凛都不为所动。 叶清欢长得纤瘦,看著就没趣,怎么就得了沈凛的欢心? 婢女们:……… “备车,我要见周念念!”叶清兰把扯坏的团扇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阴惻惻的下令。 她绝对不会看著叶清欢受宠的! 她前世怎么过的,今生叶清欢就得怎么过! 第41章 怂恿,杀了叶清欢! 周念念独自一人在青衣巷买醉,不知道把叶清欢咒骂了多少遍。 叶清兰盛装华服,居高临下地看著她,又故作悲悯:“周小姐。” 周念念醉意阑珊的抬起头:“叶清兰?” “周小姐怎么失败了呢?”叶清兰坐下去,亲自为周念念斟酒。 自己,却没有喝。 “將军不管我了……”周念念悲从中来,一向傲慢的脸蛋上浮满幽怨。 像个弃妇。 叶清兰看著她这副模样就想笑。 前世她可不是这样的。放眼沈凛身边,就她最得意。 成天拿著个长鞭逞威风,连身为正室的她都挨了好几次鞭子。 她绞尽脑汁的斗了几次,都败得极惨。 最可恨的是沈凛居然不管!眼看著她和苏锦绣被欺负得没有还手之力。 可今生居然反过来了! 周念念居然被叶清欢收拾得惨不忍睹。 不得不承认,叶清欢果然有些本事。可她让叶清欢嫁到將军府,不是奔著享福去的! 眼看著叶清欢得意,她难受得吃不香睡不稳。 “周小姐,你被伤成这样將军不管吗?”叶清兰故意问。 她也是懂戳肺管子的。 周念念又灌了一杯酒,重重砸下酒杯:“將军不肯见我……” “哦!” 叶清兰挑挑眉,惊讶之余,悟了。 原来前世不是沈凛故意不管她,是沈凛就不爱管女人之间的事! 突然就没那么恨沈凛了。 “周小姐可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叶清兰从袖中拿出稜镜照过去。 周念念怔住。 镜中的人头髮凌乱,哪还有美貌可言? 她连忙整理头髮、衣襟。 “周小姐人长美武艺高,又和沈將军在边关同生共死那么多年,实在不必担忧。”叶清兰缓缓道,突然话锋一转,“只是……” “只是什么?”周念念仿佛找到了失败的切入点,连忙追问。 “周小姐太直爽了,不如我那妹妹会勾引男人。” “!!!” 周念念垂下眼眸,咬著下唇不语。 其实,勾引沈凛的手段她也试过不少。只是一次也没成功。 她想过沈凛不喜欢那些狐媚手段,独独没怀疑过自己——没勾引到位! “不过这不能怪周小姐,是我那妹妹太狐媚了。她那些手段,周小姐是学不会的。”叶清兰遗憾的嘆息。 周念念悲愤的哭了。 怎么办?她学不会。而且有叶清欢珠玉在前,她学会了也是东施效顰。 “周小姐,事到如今你只有一条出路了。” “请叶大小姐指点。” “杀了叶清欢!” 叶清兰使劲掩饰杀意,想装云淡风轻。 可惜没装成功,两种情绪割裂的玩法整合,让她俏丽的脸蛋都扭曲了。 周念念怔了怔,隨后苦笑著摇头:“不行,將军不允……” 沈凛非常严肃地警告过她:不许再伤叶清欢一根毫毛。 所以她今天才会只受辱,没有武力还击。 可是谁能想到,叶清欢会用那样厉害的手段啊? 长得瘦瘦弱弱的,徒有主母威风。暴发起来心狠手辣!搞得连苏锦绣那个小贱人都得意万分。 早知道,她就不针对她了。还像以前只逮著苏锦绣媷。 媷了苏锦绣,將军还高兴! “周小姐太单纯了。”叶清兰摇头嘆息,“沈將军当然不能眼看著你杀掉他的正妻了,你可以迂迴呀!” “如何迂迴?”周念念还是不敢,但想法是有的。 如果叶清欢死了,一切就能回到从前。 她依旧是沈凛心尖上的红顏知己,隨时碾压苏锦绣。 再无对手! “借刀杀人!”叶清兰说。 周念念看著她,问:“所以,我是叶大小姐的刀吗?” 叶清兰眼角抽了抽,忙道:“怎会?我们是同盟,互相帮助。” “那叶大小姐为何那样对自己的妹妹?” “首先,她不是我娘生的。而是贱妾白氏所出。其次,她夺走了属於我的嫁妆。” 周念念皱眉:当妾和当正妻,嫁妆规格本来就不一样啊! 叶清兰看她还未尽信,又加了一剂猛料:“最重要的,是她勾引世子!” “什么?”周念念又惊又念,“她是將军夫人,怎么能勾引別的男人?” “唉,周小姐那日在赏菊宴上,也看到世子夫人如何看重她了吧?都是因为世子啊!” “我回门那日本来家母是先撵她走的,她却故意磨蹭和世子见面。世子为了她,饭都没在家吃,直接追到满楼。” “自那之后,世子便她日思夜想。若非她已嫁给將军,定是要纳进侯府的。” “世子夫人早就失宠,凡事只能顺著世子的意思来。所以待她与眾不同。” “……” 叶清兰越说,周念念的脸色越难看。 到最后,周念念恨不得马上杀了叶清欢:“好一个不要脸的主母!竟敢辱將军的脸面!” 时机终於成熟,叶清兰鬆了口气:“周小姐,我有一计可让叶清欢死,又不让人怀疑到你头上……” ———— 中秋將至,盛京处处都是节日氛围,而沈凛一去无音信。 叶清欢无处过问军中的事,也不能问。 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不安,有时候甚至会做噩梦! 梦中,是堆砌成山的將军的尸骨,血流成河。沈凛站在破损的大胤旗帜下,鎧甲破损,满面悲愴。 最后,被漫天黄沙淹没…… “沈凛……”叶清欢按著眉心嘆息。 他会贏吗?会吗? 连日睡不好,让她的脸色都憔悴了许多。 苏锦绣担心不已,悄悄问:“夫人,將军有危险吗?” “行军作战肯定有危险。” “那將军……” 苏锦绣慌乱地揪著绣帕,害怕极了。 叶清欢道:“以前每次出征,將军都平安回来。这次也会!” 只是他回来后,她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全看这一战的结果。 若贏,她便献计有功。 若输,他大概会猜疑她! 死伤惨重的沈家军將变成一道沟壑,永远横在他们中间。 她不想那样。 可以无宠,无权。至少也要和平共处嘛! 还有,和乐堂那边迟迟没有找到噬心的解药。她还等著三个月后沈凛的解药保命呢! “夫人,明个儿中秋,二房三房都会过来团圆。到时候他们见不到將军,肯定会挑事。”苏锦绣提醒首。 叶清欢问:“往年中秋,將军都回来与大家同聚吗?” “是的。” 那就麻烦了,人多口杂,难免让镇国公府发现沈凛已不在盛京。 第42章 掩护,揪出叛徒 叶淮早就收到信,听说沈凛要来送中秋饼,喜滋滋地带上三个儿子在家里等。 那一脸的諂媚劲儿,让叶夫人很不爽。 “老爷,出嫁的女儿逢年过节给娘家送东西是规矩,你何必如此兴师动眾?” “夫人呀,沈將军要亲自来啊!回门时没见著他,我遗憾著呢!今儿见了,就把元志推荐出去。” 叶淮是文官,从五官晋升到正三品了整整十年! 晋职太慢了,他想让儿子去当武將。武將只要立了军功,马上就能升官,说不定以后还能手握虎符。 沈凛军功赫赫,由他来带叶元志最好不过了。不用太辛苦的操练,搞个文职就行。 等以后沈家军再立军功时,叶家也能记上一笔! 叶元志是叶夫人的儿子,她当然也希望儿子前程似锦。只是她比叶淮更清楚:叶清欢根本不可能帮他们! 今日带著沈凛来送中秋饼,无非就是炫耀得宠。 唉,叶清欢居然得宠! 叶夫人想想都心梗。 兰儿明明说过,叶清欢嫁到沈家就失宠,被婆母和外室、侧室轮流收拾,过得极为悽惨。 怎么不一样了呢? 叶清欢不仅得宠,还把外室和侧室收拾得服服贴贴。听说,沈老夫人也很看理她,经常时时传她去福寿院吃饭。 为了让她早日怀上嫡子,经常燉鸽子汤笼络沈凛长宿將军府。 反倒是她的兰儿,嫁到侯府一个月了,似乎也没太受宠,还是侯府份位最低的那个妾。 叶夫人越想越后悔。甚至觉得,当初换嫁换错了。 还是应该让叶清欢去当侯府小妾,让她的兰儿当將军夫人。 要是叶清兰得到沈凛的宠爱,早把叶元志带去军营歷练了,何需当长辈的去求? “爹,娘。”叶清兰也来送中秋饼。 不过,她是独自一个人。 叶淮不悦地沉下脸:“世子怎么没一起来?” “世子忙。”叶清兰笑盈盈,打扮华贵,带来的礼品也很价值不菲,“世子说我不是正妻,他不方便隨时来走动,只能备些好东西。” 叶夫人很高兴:“兰儿每次来都带好东西,世子真是破费呢!” 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叶清兰自掏腰包买的。 “你呀,还是要儘快生子,才能母凭子贵。”叶夫人说。 “娘,这种事急不来的。”叶清兰红著脸笑笑,“不过爹娘放心,世子现在独宠我一人。” 叶淮不可置否。 姜仕铭虽是世子,却没有正经的差使。叶清兰上头有世子夫人压著,侯府根本不使劲帮叶家。 眼下最好的依仗,还是沈凛。 叶清兰见自己的父亲冷淡,便低声询问缘由。 听说叶清欢也要来,叶清兰冷哼:“娘不必担心,明个儿过后世上就没有叶清欢了。” “兰儿,你要做什么?”叶夫人大惊。 “我和周念念说好了,杀了叶清欢。” “啊?” “虽然一死太便宜她,但以后我们都清净。” 叶夫人沉著脸想了想,说:“也好。她死了,就一了百了……” 再也不会有人知道白氏当年是死於噬心之毒! …… 沈府的马车穿过长安大街,高调抵达叶家。 时不时,还有路人看到沈凛胳膊肘伸出车窗。独特的黑精铁製的护腕,在阳光下泛著冰冷的光。 叶淮激动地带著长子叶元志出门相迎。 春燕打起车帘,叶清欢先探出身子:“父亲,我和將军来送中秋礼了。” “哎呀,沈將军太客气了。”叶淮笑得一脸褶子。 正欲上前,忽然有人策马急急而至,堪堪挡在他和马车之间。 “將军,老夫人突然昏倒,侧夫人让奴才来请將军速归。” “怎么会这样?”叶清欢脸色大变。 马车里也传来沈凛威严冷硬的声音道:“回府!” 叶清欢立刻缩回马车,扬声道:“父亲,礼品我送到了,就不进去了。” 春雨春燕把礼品放下后,也小跑著去跟马车。 叶淮:……… 反应过来后,气得拍大腿。 错失了最好的机会啊! 可沈老人昏倒了,他也不能强行留人啊。 再说,也留不住! “爹,我什么时候能去军中?”叶元志委屈了。 “等下次吧!”叶淮嘆气,“以后见著你二姐,对她態度好点儿。別学你大姐和你娘,知道吗?” “知道了。” 叶元志並不知道太多內情,但他把叶淮能屈能伸的那一套学得青出於蓝。 只要能助他平步青云,让他给叶清欢磕头都行! 沈家的马车急匆匆打马过街。 赵青瑶坐在附近的茶馆二楼,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沈凛还在盛京,爹就可以放心了…… 马车里,风瑜取下腕甲,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夫人,这样就行了吗?” “可以了。”叶清欢頷首,“你的声音还装得挺像將军。” 风瑜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就装两个字,多了不行。” “以后多学学,万一还有用得著的地方呢?”叶清欢心情大好,开起玩笑。 却不曾想一语成讖,將来真的还有需要风瑜装沈凛的时候! ———— 边关黄沙万里,沈凛坐在秦宝琛的营帐中,看著被五大绑的老將王英勇,愤怒压下了连日马不停蹄的赶路的憔悴。 “將军,就是王英勇通敌判国。”秦宝琛白皙俊秀的脸,也异常凝重。 沈家军里真的出叛徒了,还是沈老將军最信任的老人! 王英勇已经把明日的御敌计划书泄露给了西夷人。如果不是夫人预警,及时揪出羊毛,那明日沈家军轻则死伤重,重则丟掉凤鸣关。 凤鸣关作为国门第一关,若失手西夷人便可快速向南推进,侵吞国土。 “王英勇,你可认罪?”沈凛厉声喝问。 王英勇面如死灰,喃喃道:“將军不是在盛京吗?怎么会……” “你还和盛京有书来往!说,是谁?”秦宝琛大怒,拿出他自製的看家审案利器:穿骨锁。 第43章 与人私通? 秦宝琛生得白净斯文,其实最为心狠手辣。 这也是沈凛没带余武,却带了他悄悄回边关的原因——穿骨锁下,没人敢不招! 才上第一根锁钉,王英勇就受不住,招了:“是,是镇国公……赵域!” “很好!很好……”沈凛气笑了。 赵域的手伸得太长了,该砍! 秦宝琛胁迫王英勇给镇国公发了封飞鸽传书,才把人关押起来。 沈凛召了两名自己培养的小將进帐,重新布防,更改作战计划。 忙完天已经快亮了。 沈凛负手遥望万里黄沙深处的地平线上那將一抹將出未出的红,心情沉重。 “幸好將军英明,提前回来了。”秦宝琛来到他身后,“和你的新夫人相处还愉快吗?” 突然提到叶清欢,沈凛面上浮起罕见的温柔。 多亏她的提醒,才能揪出王英勇。 “她很好。” “我也觉得夫人是个妙人。”秦宝琛笑。 沈凛白他一眼:“拍马屁也要有个度,你都没和她相处过。” “將军不知,在你们成亲前夫人请我去叶府主持过一件小案子。”秦宝琛说。 沈凛挑挑长眉,来了兴趣:“说说。” “那天刚入夜,夫人便来衙门请求派人,说有人要偷她的嫁妆。我恰巧路过,想著嫁妆是抬到你家的,就过去了。 到半夜,叶夫人的乳娘嬤嬤当真去她院里下迷香。再用一些装石头的箱子换走真嫁妆。 按理,下迷香时衙役就该行动。夫人不让。等到真嫁妆被换走,落实了罪名才开始闹。让他们无法狡辩。 叶夫人实在没办法,为自保亲手杀了自己的乳娘。从此再不敢打嫁妆的主意。” 听完,沈凛都呆住了,喃喃:“她从不曾提起……” 不止嫁妆,她从不曾对他说自己的事,就连中毒也是他问了才说。 突然觉得自己身为丈夫,挺失职。 “夫人有勇有谋,独立有度量,不像是老夫人的人。”秦宝琛说。 沈凛想到她一次次拒绝和他同房,忍不住面露嘲意。 她的度量岂止大? 简直像汪洋大海——没边! ———— 次日中秋,二房三房一大早就到东院来,共庆中秋。 闔家团圆,很是热闹。 但她们不搭理叶清欢。 这个侄儿媳妇不仅小气,还绵里藏针!为了千把两银子的赌债,把她们扎得全身疼。 反正现在当家的是苏锦绣,不管她也罢。 秦氏和余氏极尽討好苏锦绣。 “锦绣啊,今天事情多又要辛苦你了。” “唉,这偌大的家得亏有人管著哟!” “若都像某些人只想著享受,不捨得付出。这个家得乱成什么样?” “瞧我们锦绣这人才、模样、能力……当初大嫂让你当侧室,真是委屈你了。” “锦绣是苏家嫡出,老夫人一手养出来的。当然比庶出的强。” “……” 余氏和秦氏搭台子唱戏,踩低望高,字里行间都在打压叶清欢。 苏锦绣面露尷尬,但心里其实是受用的。 原来大家都不瞎,都看到了她为这个家的付出! 也许將来的某一天,凛哥也能看到她的付出好的好,和她冰释前嫌。 想著和心上人的未来,苏锦绣做事更带劲儿了。 直到沈老夫人出来喝斥,余氏和秦氏才消停。 “大嫂,今年中秋容儿回来吗?”余氏问。 “不来。” 提到幼子沈容,沈老夫人眼中浮起浓稠的悲伤。 余氏嘆息:“唉,都几年了,容儿还是不肯回家……” “可怜的容儿,若不是伤了腿。他也该和凛儿一样驰骋沙场。”秦氏假惺惺捏帕子拭眼角那不存在的泪珠。 苏锦绣眼色大变,忙赔著笑道:“您二位快別提三爷了,聊点儿別的。” 秦氏和余氏会心的相视一眼,向沈老夫人赔罪。 “大嫂,是我们多话了。” “我们也是思念容儿,他腿伤著,又孤身在外,实在可怜……” 苏锦绣眉心猛跳:还说!还说! 忽然瞟见熟悉李兰和沈明睿身影,苏锦绣藉机转移话题:“小少爷来了。” “睿儿,到祖母身边来。”沈老夫人慈祥地招手。 沈明睿跑过来,乖巧地行礼:“祖母万安!” “今个儿过节,睿儿想吃什么都有。” “谢谢祖母。”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三岁的娇娇孩童让沈老夫人又想起沈容。 沈容小时候,比沈明睿还可爱呢! 可惜…… “侧夫人,贡品都备好了,等您检验。”管事嬤嬤来唤,苏锦绣去查看。 和李兰错身而过的时候,她听到李兰低声说:“赶紧做完事来看戏,对你有利。” 苏锦绣一头雾水。 李兰一直和她不对付,今个儿怎么主动示好了? “侧夫人,宴席的碗筷还没从库房点出来。” “还有上供用的金杯银盏……” “……” 各处的管理都在催,苏锦绣没功夫研究李兰,匆匆去做事。 李兰来到沈老夫人面前,道:“母亲,儿媳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难以启齿的模样,顿时勾起余氏和秦氏的兴趣。 “有事就说。”沈老夫人道。 李兰欠了欠身,说:“昨个儿儿媳看到弟妹马车里,有男人!” 沈老夫人顿时脸色大变。 “母亲,我这两天都观察金风院了,二弟並不在家。马车里的男人,並不是二弟。”李兰又补一刀。 秦氏和余氏面面相视,都兴奋了。 “哎呀,你可看清是谁了?” “没有。不过我看到那人腕上戴著黑甲,应该也是军中之人吧!弟妹还载著他招摇过市,不知情的都以为是二弟呢!谁知道他们在马车里做了什么勾当……” 沈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叶清欢真的耐不住寂寞与人私通了?还是说,她在成亲前就有了意中人? 怪不得她不愿意接管家权,也对圆房没兴趣! “母亲,二弟虽然不爱回家,弟妹也不该如此。您得好好教训她!”李兰道。 余氏也说:“若真如此,咱们將军府可就丟人现眼了。” “唉!没想到叶氏是这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她一贯自私,只顾自己享受。能在乎凛儿和將军府的脸面才怪了!” “这样的媳妇,不休还等几时?” “休她还便宜她了。她那条贱命,怎可与我將军府的脸面相比?悄悄弄死的了。” “……” 余氏和秦氏你一言我一语,火上浇油。 沈老夫人面容铁青,用力拍桌子:“来人,传叶氏!还有昨日隨行的车夫、丫鬟,都绑上来!” 第44章 清白,齐心 秋意渐浓,金风院里的草草已经开始变黄。 叶清欢带著侍女们修剪草,忽然来了几个家丁把春燕春雨绑了。 叶清欢面色一沉,问:“出什么事了?” “夫人心中有数。”管家冷笑,看叶清欢的目光特別鄙夷。 春燕和春雨慌得不行。 风荷持剑道:“夫人,我们可以出手的……” “不用。我们去福寿院走一趟。”叶清欢放下剪,眸光如水,却是冰冷的骇人。 大过节的,非得闹事是吧? 行,她成全他们! 叶清欢带著风荷和风瑜来到福寿院,除了春雨春燕,被绑来的还有昨日的门房、车夫。 李兰站在沈老夫人身边,得意地瞅著叶清欢。 余氏和秦氏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母亲大动肝火,是为何事?”叶清欢站在厅中,连礼都不行。 “你趁凛儿不在家与人私通,还敢这么强势?”余氏首先发难。 私通? 叶清欢恍然大悟。 原来是家里有人盯著她。 叶清欢凉凉地看向李兰。 李兰被她的气势嚇到,还是嘴硬道:“没错,是我告发的!弟妹你不守妇道,天理不容。” “呵,大嫂都看到什么了?”叶清欢问。 “我看到你用马车载著男人招摇过市!那男的,手腕上戴著黑甲!”李兰大声说,“不止我,门房和车夫也承认了。” 门房和车夫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吭。 叶清欢不想为难他们,道:“事情原委我会说清楚。让门房和车夫先下去。” “他们是证人,不能走!”李兰道。 “已经提代了证词,你还要让他们听更多秘辛吗?”叶清欢摇头。 难怪李兰在家中不得势,实在是蠢笨至极!脑子里除了利,就没別的东西了。 沈老夫人沉声道:“行了,你们下去。” “多谢老夫人!” 门房和车夫小心地瞄了叶清欢一眼,匆忙退下。 “叶氏,你现在还有何话说?”沈老夫人气冲脑门,恨不得把叶清欢撕了。 她惯著纵著,只望她能拢住凛儿的心。 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早知道,当初就该捏著“以庶充嫡”的把柄,把她休了! “母亲,让二婶三婶也退下。”叶清欢说。 余氏和秦氏正兴奋著呢,哪肯走? “叶氏,我们可是你的长辈!你做这种事,没把宗亲族老们请来一起审你就不错了!” “现在知道丟人了?与人私通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呢?” 叶清欢依旧平静,不羞不恼:“母亲,事关將军安危。” 眾人色变! 李兰嗤之以鼻:“嚇唬谁呢?你就是想把我们都撵走,好求情!別做梦了,私通之罪绝对不能原谅!” “既然母亲不介意,那我也不介意了。”叶清欢嫌站著累,自个找了椅子坐下。 李兰睁大眼睛:“叶氏,你好囂张!母亲没发话,你怎敢坐?” 沈老夫人罕见地没立刻发作,阴沉沉地看著叶清欢,混浊的眼中风云涌动。 良久,她下令:“你们都先出去。容儿媳妇也出去。” “母亲!”李兰跺脚。 叶清欢肯定是要把人都支走了,好狡辩。她得在现场盯著! “出去!”沈老夫人提高音量。 李兰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现在只剩沈老夫人和她的贴身嬤嬤,以及金风院的下人们。 沈老夫人忍著怒火,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母亲,沈家军有难。” “啊?” 沈老夫人惊得站起来。 “为了掩人耳目,我让风瑜装成將军招摇过市。不想大嫂拿这事作文章,险些坏了大事。”叶清欢说。 风瑜往前一步:“老夫人,昨天在夫人马车里的男人是我。” 风瑜是沈凛的心腹,她说的话很有可信度。 “此话,可当真?”沈老夫人已经顾不得什么男人了,只担心沈凛。 要是沈凛出事,那沈家军可就完了! “真不真,老夫人且看明日。”叶清欢道,“但在今夜西夷人进攻之前,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將军不在盛京!” 沈老夫人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著。 就在这时,得知消息的苏锦绣也赶了回来:“姑母,夫人没有与人私通……” 情急之下,她用了旧称呼,更显亲切。 沈老夫人面色缓了缓,问:“你知情?” “这几日都有人盯著將军府,想知道凛哥的动態。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凛哥打掩护。”苏锦绣跪下去,“尤其赵小姐来那日,夫人还故意在脖子上画了胭脂。” “镇国公府也盯上沈家军了?”沈老夫人摇摇欲坠,嬤嬤赶紧扶住她。 “母亲,从盛京飞鸽传书到边关最快只需六个时辰,也许还有更快的办法。所以,无论如何也要瞒到天黑。”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 沈老夫人深呼吸著,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上前几步,握住叶清欢的手:“清欢,多亏你聪明啊……” “母亲。我是將军府的媳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叶清欢也缓下脸色,“只是二婶三婶那里,要如何隱瞒?” “她们都是些不中用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別管,我自有办法。”沈老夫人精明地冷笑。 “是。” 沈老夫人拄著拐杖出去了,苏锦绣起身给叶清欢倒茶:“让夫人受委屈了。” “无妨,咱们再坚持坚持。”叶清欢嘆了口气,“东西两府人多口杂,希望能瞒得住。” “夫人放心,老夫人可以的。”苏锦绣说。 叶清欢点点头,却不能完全放心。 毕竟,事关沈家军和凤鸣关的存亡。而她还不清楚將军府內宅的利害。 都怪李兰! 第45章 惩罚庶嫂,婆母生嫌 没多久,李兰就捂著脸,委委屈屈的进来认错:“弟妹,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叶清欢面色沉静,不发一语。 李兰只得又说:“是我看错了,马车上的男子就是二弟……” “大嫂险些坏了我的名节,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叶清欢终於开口,眸光如水,却冷得骇人。 李兰放下手,露出肿胀的左脸颊:“母亲已经罚我了。” 五个鲜红的指头印触目惊心。不得不说,沈老夫人这一巴掌打得真结实! 李兰想哭又不敢哭,使劲儿忍著眼泪,可怜得跟被遗弃的小猫似的。 可以,叶清欢不会因此心软。 你退一步別人进三步的道理,前世她就摸透彻了。 今日不给李兰足够的教训,还会再惹事生非! “不够。”叶清欢缓缓吐出两个字。 李兰震惊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还想怎样?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嫂……” “当嫂嫂的,仗著自己先进门,就能隨意欺辱弟妹吗?”叶清欢冷哼。 “我,我都说是看错了……” “明个儿我也看错,说大嫂与人私通……” “叶清欢!” 李兰登时就尖叫起来,比被人捅了刀子反应还强烈。 “闭嘴!”沈老夫人重重地搁下茶盏,“清欢说得没错,若今日被污衊的是你,一个巴掌能解决吗?” 李兰顿时消音了,哆嗦著唇不再说话。 她想不明白,婆母为什么要袒护叶清欢。明明沈凛不在家,偏说马车上的男人就是沈凛! 就算婆母再不喜欢沈凛,也不该支持儿媳妇出轨吧?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偏心眼的母亲? “今天大过节的,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大嫂去跪祠堂吧!春雨找两个人去盯著。”叶清欢说。 “是!” 春雨兴奋的眼睛放光。 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上次大夫人害夫人跪祠堂,这回轮到她跪了! 得好好盯著,一刻也別想鬆懈。 “母亲,今个儿是中秋啊……”李兰不甘心,弱弱地祈求。 “知道今天过节你还闹事?拉下去!”沈老夫人並不动摇。 一想到沈凛和沈家军差点儿被害,她就后怕。 幸好叶清欢聪明,早早地布下迷障。 可是…… 沈老夫人心里並不是很舒坦。 这么聪明的儿媳妇给了沈凛,她到底有没有做对? 一个沈凛已经难应付了,若他和叶清欢齐心过日子,根本轮不到容儿继承家业! 不行,她得为容儿找个更厉害的媳妇。 “哎呀,真没想到李氏是这样的人,把我们都骗了!” “大嫂,自她嫁进来就不安分。一个庶出,还梦想著管家。合该多给她些教训。” “……” 余氏和秦氏换了副諂媚的嘴脸,使劲儿拉踩李兰 片刻前,被她们这样骂的还是叶清欢。 沈老夫人烦躁:“行了,你们少说两句。” “是!” 终於安静了。 虽然沈凛从始至终都没出现,却无人敢再提他的名字。 叶清欢和苏锦绣对视一眼,很满意。 大家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家常,吃点心。 福寿院的糕饼果子,是沈家之最好的。 余氏和秦氏吃得打嗝,惦记起叶清欢的小厨房来:“清欢啊,你院子里玫瑰冰酥酪非常好吃,今天有吗?” “没有。”叶清欢悠閒地喝著菜,淡淡的。 不管家就是好,逢年过节只管享受。 再看苏锦绣,越是过年节越忙,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清欢,今天过节你该做些好的来给长辈。快把冰酥酷安排上,大家一起享用。”秦氏说完,还特地提沈老夫人:“大嫂也喜欢甜品呢!” “原来母亲也喜欢,那自明天起,每日给母亲送两碗来。”叶清欢得体地微笑。 沈老夫人心里总想著,要娶个什么样的媳妇给幼子沈容,才能强过叶清欢。 她哪有心情关注吃的?直接回拒:“不用。” “是。” 叶清欢頷首。 余氏忙道:“既然大嫂这边不用,那就送去西府吧!我和你二婶爱吃。” “等两位婶子家也娶了儿媳妇,自有人孝敬。我可不能提前抢风头,让未来弟妹们难做。”叶清欢说。 余氏和秦氏的儿子也到了娶亲的年纪,她们两房被大房压制了一辈子,天天梦想著娶个高门大户的媳妇,提高门楣。 如果让外界知道她们让侄儿媳妇每天孝敬甜品,肯定会生出閒话,影响说亲。 罢,不吃了! “夫人,常寧侯府的世子夫人送了几盆珍稀菊来,祝將军府团团圆圆。”门房来报。 慕晴? 叶清欢怔了怔,没想到她会主动示好。忙道:“春燕去准备回礼。” “是。” 九盆形態各异的珍贵菊抬进来,菊香暗浮。 別说没见过世面的余氏和秦氏了,就连沈老夫人也被吸引。 “呀,这盆倒掛金色黄澄澄的像金釵似的,真好看。” “竟然有绿色的菊!不愧是常寧侯府啊!” “还有这墨菊,听说是宫里新培育出来的品种……” “……” 只有叶清欢能保持平静。 前世见多了,不稀奇。 宫里的柔贵是慕晴的亲姑姑,只要宫里有新品菊,都会送一份给常寧侯府。 后来慕晴过世,叶清欢为她抚养一双儿女,柔贵妃便也常常送给她。 可这一世,她和慕晴还没多少交集,怎么就被偏爱上了呢? 莫非这人与人的缘分,是上天註定的? 秋菊应节,如同锦上添。 沈老夫人心里更鬱闷了! 叶清欢只去了一次赏宴,就与世子夫人交好至此。若再多去应酬几次,还得了? 不行,不能让叶清欢和凛儿琴瑟和鸣! 第46章 终於管家 常寧府送来的九盆菊,先给沈老夫人挑了两盆,又让二房和三房也各挑两盆。 余氏和秦氏终於从叶清欢手里分得,笑得合不拢嘴。 剩下三盆,全搬去金风院。 入夜,月亮升上天空,又圆又亮宛如白玉盘。 一家人聚在院中吃饼赏月,倒也其乐融融。 沈云抱著沈明睿,绝口不提自己的妻子李兰,窝囊得不要不要的。 二老爷沈永兴问起沈凛,叶清欢道:“去溪別苑了。” “这……”沈永兴被酒呛著了,“每年中秋他都在家过,怎么今晚……” “我们吵架了。” 沈老夫人看了叶清欢一眼。 反应够快,为了给沈凛打掩护不惜赔上自己的名声。 她肯定喜欢上凛儿了! 真是糟糕。 “再给二老爷满上酒。”苏锦绣插科打諢。 沈永兴看看长嫂:面色不好,果然生气了。 三老爷沈永志最奸猾,看二哥惹了大嫂不快,有再多的疑惑也咽到肚子里。 直到晚上回家,才问余氏:“我听说云儿媳妇被罚跪祠堂,是怎么回事?” “她污衊叶氏与人私通,大嫂发火把她打了。”余氏回忆当时情景,心有余悸,“大嫂今年都四十了,力气还那么大。” 沈永志:……… 实不想瞒,他年轻时也被大嫂掌摑过。 “叶氏真的太厉害了,不见刀不见血的就把李兰收拾。还抠门!她那手指头缝里半点儿便宜都漏不出来,还不如苏锦绣大方呢!” 余氏边说边比画,恨得不行。 沈永志对妇人间的爭扯没兴趣,道:“大过节的叶氏把凛儿气走,大嫂竟然不罚她,真是奇怪……” “许是容儿要回来了吧!容儿才是大嫂的心尖尖。等他娶了媳妇,叶氏就囂张不起来了。”余氏撇撇嘴。 沈永志摇摇头:“你可別跟著瞎掺和,沈家唯有凛儿才撑得起来。” ——— 这一宿,叶清欢睡得很不安稳。 总是梦见沈家军和西夷人廝杀,风声猎猎,刀刀见血,空气中都是沙尘和尸骨。 活灵活现的像她也在现场。 半夜从梦中挣脱后,心还在怦怦乱跳,无法安寧。 “夫人,现在还早呢,再睡会儿吧!” “我不睡了,看会儿帐本。你们睡,不用管我。” 叶清欢喝了几口冷茶压压惊,拿出帐本转移注意力。 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索性把帐本扔一边,支起窗子望著夜色发呆。 今晚的边关是什么样?沈凛,你会打贏的吧? 终於熬到天亮,叶清欢便让风瑜风荷分头去打探消息,尤其要盯镇国公府。 “夫人,可有消息?”苏锦绣也很紧张,忙完就来金风院问。 “边关那么远,就算有信也是先送到宫里。咱们还得再等等。”叶清欢瞟过窗下的三盆菊,“看喜欢哪个,挪你院里去。” “多谢夫人。可是,凛哥会有危险吗?”苏锦绣目光急切,眼中根本无。 叶清欢看得分明:她爱惨了沈凛,偏偏得不到沈凛的爱。 “我想,並不会。”叶清欢並不能確定。 前世中秋夜参战的没有沈凛,死伤的都是沈家军。 可这次不一样。 他参战了! 上了战场,四周都是险境,谁能保证毫髮无伤? 就像师兄说的: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夫人,我害怕……”苏锦绣说著便哭了。 叶清欢:……… 她也怕啊! 沈凛死了,还有谁能保证给她寻到解药? 可是,她还得安慰苏锦绣:“妹妹莫怕,將军武功高强,一定会没事的……” 直到中午,风荷和风瑜才带回来消息。 “昨晚西夷人偷袭凤鸣关,將军率沈家军与之恶战了一宿……” “西夷人死伤严重,咱们沈家军胜!保住了凤鸣关!” 闻的喜讯,叶清欢和苏锦绣都如释重负。 两人又前往福寿院,给沈老夫人报喜。 “贏了就好。”沈老夫人正在焚香,面容笼罩在烟雾中难以窥测。 就如她那深不可测的心一样。 “母亲,夫人真贤惠。自她进府,將军事事顺利。”苏锦绣异常欢喜。 沈老夫人瞅了她一眼,只恨她烂泥扶不上墙。 至於叶清欢…… 沈老夫人挥手散去烟雾,在苏锦绣的搀扶下走向叶清欢。 叶清欢明显的感觉到,今天老夫人对她的態度不怎么和善。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垂眸道:“母亲现在下以放心了。” “叶氏,你这次做得很好,我要重赏你。”沈老夫人说,“往后,便由你来掌家。” 苏锦绣的笑容僵在脸上。 叶清欢则嫌弃地皱眉:“母亲,我……” “莫要再推辞了。”沈老夫人道,“你嫁进来也有月余,大小事情都办得极妥。我看好你。” “母亲……” “锦绣,把对牌和钥匙拿来。” “是。” 苏锦绣再不甘愿,也只能咽在肚子里,毕恭毕敬地把对牌和钥匙奉上:“请夫人掌家!” 叶清欢没有立刻接,绞尽脑汁想推辞的理由。 “清欢,是凛儿让你不管家吗?”沈老夫人面色一沉,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压力。 尤其苏锦绣,交出管家权的不甘都没有了,给叶清欢猛打眼色,示意她赶紧接。 叶清欢只得无奈地接过对牌和钥匙:“多谢母亲信任。儿媳初次掌家,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母亲见谅。” “凡事都有第一次,你好好学便是。行了,你去和锦绣交接吧!” “是。” 从进福寿院到出来,前后不到一刻钟。甚至连坐,都没得坐一下。 叶清欢心里清楚:她被婆母嫌弃了。 可为什么呢? 昨天的事,她处理得多好?今天沈凛打了胜仗,不应该高兴吗? “老夫人昨晚忧心將军,睡得极晚。今个儿精力不济。”苏锦绣勉强挤出笑容,解释。 “妹妹可怨我?”叶清欢问。 苏锦绣摇摇头,温柔如水:“自我给凛哥当侧室那日起,我就知道总有一天要把管家权交给主母。夫人待我这么好,我怎还能有怨言?” “我这人天生性子淡,不爱爭宠不爱权。今日掌家也是无奈,往后妹妹多帮衬些。” “只要夫人需要,锦绣隨叫隨到。” “多谢你。” 两人和睦地聊著,等把家中各种琐事交接清楚,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溪別苑的管家惨白著脸来报:“夫人,周小姐快要死了,您去看看吧!” “她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係?”叶清欢掸掸衣袖,毫不在意。 管家:……… 憋了几息,才道:“夫人,若周小姐死了,將军会怪罪您的。” 第47章 赴,生死局 苏锦绣眼前一亮:周念念要死?那太好了! “李管家,你这说的什么话?夫人又没掌管著她的生死,与夫人何干?”苏锦绣声色俱厉。 平时都是温柔的小白,突然变成刺玫瑰,叶清欢意味深长地弯起唇角。 “侧夫人,周小姐真的很严重,就剩一口气吊著了。老奴只能来找夫人啊!”李管家目光殷切,很是著急。 叶清欢冷沉沉地问:“要找也该找將军。” “將军不在啊!” “咦,你怎知將军不在?”风瑜吃惊地插话。 “周小姐说的。” 叶清欢看向风瑜,目光中带著询问。 风瑜懂她的意思,摇摇头。 此事关係重大,將军只带了秦宝琛一人去边关,根本没告诉任何人! 到目前为止,沈家军的捷报也只到宫里,並未宣扬。 以周念念的身份,根本接触不到。 只有一个可能——叶清兰告诉她的! 按前世的节奏,今早天还没亮沈凛就收到边关急报,匆匆离京。 叶清兰啊叶清兰,你真以为只有你是天选之人? “春燕拿钱,让李管家去请盛京最好的大夫。”叶清欢说。 钱,別苑里自然是不缺的。 即使缺,也没什么关係。盛京城里谁不卖沈凛面子? 李管家今天的任务,是把叶清欢请去別苑! 就在李管家考虑该怎么说服叶清欢的时候,沈老夫人来了。 “清欢,你去看看吧!” “母亲?”叶清欢诧异地回眸。 她不是最討厌周念念的吗? “都知道她是凛儿的外室,凛儿不在,你当主母的得替他照顾好家里家外。”沈老夫人说。 这下连苏锦绣都震惊到了,不可置信地看著沈老夫人。 不趁机拔掉周念念这颗眼中钉肉中刺,还救她做什么? 沈老夫人面色不动:“快去吧,莫耽误了病情。她若死了,凛儿会伤心的。” “母亲,我们一起去。”叶清欢道,“您为將军爱屋及乌,应该让大家都知晓。” 苏锦绣也想去看看周念念到底搞什么鬼,便道:“姑母,我们一起去吧!” 沈老夫人:……… “我乏了。”沈老夫人才不想看周念念。 那个女人太囂张跋扈,完全不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她见一次,得气三天! 再说,周念念根本不值得她给脸! “那,我代表您去?”苏锦绣积极、期待。 沈老夫人一言难尽地问:“你今天不是要清点库房?” “明天再弄也可以。” 沈老夫人:……… 叶清欢正愁没人当垫背,揣上小弓:“妹妹,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好的。”苏锦绣喜滋滋地跟上。 叶清欢给风瑜一个眼神。 风瑜点点头,表示懂。 “春燕春雨跟我走。” “是。” 主僕四人出门,见风荷风瑜没跟著,李管家暗暗鬆了口气。 周小姐交代的任务,他完成了。 …… 溪別苑在城郊,依山傍水。 出城后的比较顛簸,马车晃得厉害。 但这完全不影响苏锦绣的兴奋,一车四个人,就她喜形於色。 春雨春燕是生气。 叶清欢是沉重。 “夫人,说起来惭愧,我还没去过溪別苑。也不知那里是何光景。听周念念说,那里好极了。夫人上次去,觉得怎样?” 叶清欢淡淡道:“不错的,我没怎么注意。” “这次她求到夫人这里,希望她以后长点儿记性,別再太囂张。”苏锦绣说。 叶清欢在心里暗道:求?不,人家在憋大招等著咱们呢! 果然,车行半路,突然剧烈地歪了一下。 然后,车停了。 叶清欢全身的细胞都绷紧了,沉声问:“怎么回事?” “夫人,路上有个坑,车軲轆掉下去了。” 春燕挑起车帘一看,果然如此。 所有人下车,给马车减重。 午饭时下过雨,路面还没干透。尤其这一段泥巴滑。 车夫扬鞭打马了好一阵,车軲轆都没办法出来。 “夫人,再等等,我们想想办法。”车夫和李管家去捡石头垫坑。 现场就只剩四个女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夫人別急,应该一会儿就好了。”苏锦绣轻声安慰。 她大概是对溪別苑有执念,今天特別兴奋,话也多。 春雨抱怨:“老夫人真是,居然要我们去管她。哪次见面不是打就是骂的?” “打起精神来,今天可能有大事!”叶清欢面色凝重。 苏锦绣愣了愣,小脸刷的白了:“夫人?” “今日种种都很反常,尤其周念念。她不会轻易向我低头,可能有诈。”叶清欢说。 苏锦绣彻底嚇到,放下执念道:“那我们別去了,快回家……” “可她若真死了,沈凛和沈家的人都会怪罪我们。”叶清欢微微蹙眉。 她是將军夫人、叶家小姐,周念念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地杀了她。 但是! 可以有很多手段,让她自杀。 比如:坏了她的名节。刃不沾血就完美的解决掉她! “夫人……”苏锦绣平时就被周念念欺负得够够的,但那都是在將军府。 周念念再厉害,也不敢伤及她的性命。 可现在出了將军府,又没家丁保护……周念念不会杀了她吧? 苏锦绣越想越害怕,后悔跟著一起来:“夫人,我们回去吧!就算將军要怪罪,咱们也认了!” “来不及了。” 叶清欢眯了眯眼,果然道路两旁的树林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隱约可见人影快速移动。 苏锦绣哪见过这种场面?登时就腿软得站不稳了。 春雨赶紧扶了她一把,才没摔倒。 “夫人,我们怎么办?”春燕也害怕,但还是勇敢地挡在叶清欢身前,“今天应该把风瑜风荷也带上的。” 叶清欢握紧手中的弓。 实在不行,她就杀人! 第48章 遇险,制敌 “管家,车夫!你们快回来!有劫匪啊!”苏锦绣带著哭腔喊。 却没得到回应。 叶清欢道:“不用喊了,他们已经被控制。” “那我们赶紧跑吧!” “你先跑。” 苏锦绣:……… 腿软的站都站不稳了,根本跑不起来。 呜呜,她为什么要跟著来啊! 夫人也真是,早知道会有危险,还让她一起来…… 转眼间,树林里的人已经来到路上。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也没有过往的车马。 就剩她们四个女人,和六个蒙面大汉对阵。 叶清欢深呼吸,举起手中的弓,对准其中一人:“劫財可以,別伤人。马车和车里的钱,你们都拿走。” “美人们如此水灵,怎么能只劫財呢?”中间的男人色迷迷地盯著苏锦绣。 柔弱、秀气、端庄,是他喜欢的类型! 苏锦绣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低头请求:“大侠,求你们高抬贵手。我们可以给钱,很多很多钱。” “等睡了你们,你们一样会给钱的。兄弟们,上!” 苏锦绣快要晕过去了,手揪著衣襟,泪眼中竟已存了死志:“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碰我!” 春燕和春雨也怕啊! “夫人,我们来断后,你跑吧!有人追你就用弓射。” 小弓是为周念念准备的,根本没配备六支箭。她们俩每人抱住一个死不鬆手,夫人才有机会逃生。 “两个傻丫头……”叶清欢轻声嘆息。 女子的名节胜於一切。即使是低贱的奴婢,失了名节也是活不下去的。 可是她们没有像苏锦绣那么表露出害怕,还想著全力保护自己的主子! 和前世一样大义。 为护主,隨时愿意牺牲。 叶清欢开弓放箭,只听“咻——”的一声,刚才说荤话的男人被射中心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其他人都没想到,眼前的弱女子竟然能用箭射杀他们! 先惊后怒,他们一起衝起来:“臭娘们儿,今天不弄死你……” “先奸后杀,为老大报仇!还有她们身上的首饰也不能放过!” “我要在哭的那朵小白!” 小白·苏锦绣马上止了声,不敢再哭。 叶清欢喊:“你们先走!” 苏锦绣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朝回城的方向跑去。 春雨和春燕对视一眼,没走。 只听“咻咻”几声,又两名黑衣人接连中箭倒下,箭无虚发。 剩下三人看著继续给弓上箭的叶清欢,不敢再往前。 “都滚,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我叶清欢不会放过她!”叶清欢低吼。 瘦削的身形散发著强大的气势,目光坚定且杀意浓重。 黑衣人不知道她还有多少箭,犹豫著。 “她没箭了,抓住她,她们就是你的女人了!”树林中不知何人喊了一声。 那声音,雌雄莫辨。 本来还在犹豫的黑衣人顿时又有了斗志,朝叶清欢步步逼近。 只剩最后一只箭了。 风荷和风瑜怎么还没来? 叶清欢不敢立刻射,朝树林里喊:“周小姐,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树林里没人应声。 “夫人,你逃吧!再不逃,就没机会了!”春雨和春燕起身,往黑衣走去。一边走,一边解开领襟盘扣。 “都回来!”叶清欢吼,握弓的掌心不断沁汗。 春雨和春燕像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 色诱住俩,待近了身便死死地抱住!夫人的最后一箭解决第三个男人,就有生机! “臭娘们儿杀了我们几个兄弟,今天非得玩死你!”劫匪们目標明確,压根不看婢女。 他们排成一条直线,向叶清欢逼近。 春雨和春雨要拦,被一脚踹飞。 叶清欢呼吸发紧,步步后退。 身后是树林,只要进了树林她就有把握逃走。但春雨和春燕…… 捨不得拋下她们啊! 眼看劫匪越来越近,叶清欢知道不能再等了,准备放出最后一箭。 “大胆贼人!” 风瑜和风荷终於赶到,三两下就把劫匪全部打翻在地。 呼—— 叶清欢放下弓,大口大口地喘气:“你们终於来了……” “属下来迟,请夫人恕罪!”风荷用最恭敬的语气说著,手麻利地把劫匪绑起来。 要留活口,才能指证周念念。 或者,叶清兰! “风瑜,你轻功好。用最快的速度回別苑,看看周念念在不在。”叶清欢迅速道。 “是!” 风瑜立刻施展轻功,往別苑而去。 叶清欢扭头朝来时的路看去,苏锦绣已经跑得不见影了。 “她倒是够快,和看到周念念的鞭子一样快……”叶清欢嘟囔著,忽然收了音,瞳孔猛缩。 有没有一种可能,苏锦绣不是跑得快,是她会轻功? 风荷已经把马车拉出来了:“夫人请上马车,属下保证不会再有危险。” “好。” 叶清欢主僕三人上车,风荷驾车。 至於那三个活口,像死狗似的被马车拖著走。 “夫人,好可怕……” “夫人你为什么不跑?要是她们没及时赶到,可怎么办?” 两丫头后怕的哭著,不忘抱怨。 劫后余生,叶清欢后背心一阵寒凉——小衣早就被汗湿透了! 今天还是草率了,下次得多带些箭。或者写信给师兄,定製几样暗器…… …… 不久,溪別苑到了。 风瑜已经等在门口,面色凝重:“夫人,周小姐昏过去了。不过,她是在我之后回来的。” 也就是说,马车遇袭时周念念並不在別苑里。 一个病得要死的人,还能四处溜达? 很明显她就是在树林里指挥劫匪的人! “行了,先进去看看。等將军回来,你该怎么匯报就怎么匯报。”叶清欢进入別苑。 这次,她可以顺带欣赏一下风景。 “夫人,这边。”风瑜突然指向左手边。 叶清欢诧异:“不是右边?” “右边是將军住的地方,谁也不能擅入。包括周小姐。”风瑜说。 叶清欢:??? 这规矩怪有意思的。 她一直以为,沈凛和周念念在別苑过著恩爱小夫妻的生活。如今看来,好像並不是。 顺著左边穿过迴廊,终於来到周念念的住处。 目之所及都男性化的装修风格和摆设,半点儿也不像女子的闺阁。 “將军,將军救我……”周念念躺在床上呻吟,脸色苍白唇色泛青,妥妥的病態。 “夫人来了。”风瑜道。 周念念偏头看到叶清欢,恍惚了一下:“你,是你?” “別装了,我不吃你这一套。”叶清欢拉凳子坐下,面无表情地看著周念念。 周念念费力地支起身子:“你来干什么?我不要见你,你走!” “不是你让李管家去请我们夫人的吗?”春雨忿忿地质问。 “我没有。” 周念念神色恼怒,又因为病重而显得苍白无力,不惧往日的威风。 “难道是李管家传错了?哼,他是怎么上將军府求我的,老夫人也看到了。”叶清欢冷笑,“还有,刚才在半路上遇劫时,苏锦绣也在。” 周念念眼色微变。 第49章 外欺,內压 苏锦绣怎么也搀合进来了? “周小姐,今天的事是你主动交代,还是等將军回来?”叶清欢继续施压。 她的目光冷沉沉的,极具压迫感。一点儿也不像十五岁的新妇。 倒像是阅歷丰富、执掌大权的高门主母! 周念念被叶清欢威慑得心惊肉跳,不过,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只要她不承认,將军就不会把她怎么样! 毕竟,將军欠周家一条人命…… “叶氏,你是想趁我病,逼死我吗?你就不怕將军回来杀了你?” “我看你是中毒吧?”叶清欢冷笑一声,朝外头唤,“宋老,请进来吧!” 周念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两下:“你,你把宋老请来了?” “李管家说你病得要死了,光我来看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治病。当然得给你请大夫了。”叶清欢起身让到一边。 宋老上前,周念念却拒绝诊脉:“宋老,你还按之前的药方给我开就行了。” “周小姐,不诊脉无法开药。”宋老为难。 望闻问切,周念念看起来不像生病,倒像是误服了什么药。 “宋老……”周念念眼中带著哀求。 都是熟人了,宋老就放她一马吧! “我看周小姐像服了毒,宋老你赶紧看。不然她死了,將军那里无法交代。”叶清欢著给风荷一个眼神。 风荷按住周念念的手:“宋老,请!” 周念念刚服过毒,这会儿身子无力,挣脱不了。 宋老一诊脉,就落实了心中的猜测。 周念念喝了“留离水”,整个人都呈现出將死之態。 但其实,只要半天时间,留离水便能从身体代谢出去,恢復正常。 “宋老,將军去你那儿为我拿药也好多回了,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周念念极儘可能的进行语言暗示。 其实,大家都听懂了。 打著將军宠爱她的大旗,逼宋老站队唄! 宋老想到她是沈凛看重的人,便顺著她的意思婉转道:“沈夫人,周小姐病得虽重,但不致命。我这就开方子,保证药到病除。” “多谢!”周念念重重地鬆了口气。 “宋老果然医术高明。”叶清欢冷笑。 宋老行医多年,救人无数。从不曾在这方面撒谎。今天为周念念打掩护,还被沈夫人看破,老脸窘得通红。 “沈夫人……” “宋老去开方子吧!” 叶清欢背过身去! 宋老德高望重,袒护周念念完全是看沈凛的面子! 不管沈凛对周念念是真疼还是假爱,在外界眼中都是心尖尖上的人。 这就是,周念念的优势! “沈夫人……” “今天辛苦您老了,这边请!”春雨上前。 宋老只得离开。 周念念躺回床上时,后背心全是汗。 明明今日这一局,尽在她的掌握中。现在搞得像她被人掌握一样! 尤其刚才,就像喉咙被掐住似的,生死一线! 叶清欢果然不好对付。 要不是宋老最后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服留离水假病的事就瞒不过去了! 当然最可恨的是风荷和风瑜,她们明明没有隨行,怎么突然从天而降救了叶清欢呢? 留离水让周念念整个人都很难受,还没想透彻就昏迷了。 “夫人……”风瑜欲言又止。 叶清欢心里门儿清,沉著脸道:“我不为难你。” 然后,就出去了。 风瑜连忙跟上去:“夫人,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证明周小姐在我到达別苑前没生病。” 叶清欢颇为震惊,停下脚步:“你,不帮她?” “我和风荷主子是將军和夫人,没有她。”风瑜说。 也许是忠心不二,也许是看不惯周念念。 叶清欢並不能確定。 但,有人相帮是好事! “等將军回来再说吧!”叶清欢沉吟道,“那几个活口好好留著,让將军回来自己审。” “是。” …… 回城的路上,风荷和风瑜一前一后护行,没有再生事端。 叶清欢心情不好,路上都不说话。 回到將军府,沈老夫人率先发难:“叶氏,你是怎么搞的?把锦绣带出去,却让她独自一人回来,还弄得满身是伤?” “母亲,我们遇到劫匪……” “那你怎么没事?” 沈老夫人打断叶清欢,压制著心中的厌恶,只做威严状。 这一刻,叶清欢深刻地感受到婆母的恶意。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昨天早上还好好的,突然就翻脸无情。 她到底哪儿得罪了婆母? “当家主母要大度,不能遇事只知道自保,不懂得照顾別人。”沈老夫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叶清欢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直接被气笑了:“婆母的意思是我没管苏妹妹?” “难道不是吗?你是怎么回来的,她又是怎么回来的,长眼睛的都看得懂。” “那好,让苏妹妹来当面对质吧!” “她受惊过度发烧,已经睡下了。” 叶清欢忍了又忍,才压著情绪解释:“当时有六名劫匪,我只能箭杀四个。便让苏妹妹先跑,我断后。” “呵,你不是有武功高强的女侍卫吗?你故意支开锦绣,就不怕她在回城的路上又遇著事?”沈老夫人还是不问青红枣白,一味指责。 叶清欢忍无可忍! “今日的事,是周念念在作怪。若不是母亲非要我去看她,怎会出事?说来说去,都怪母亲!” “!!!” 沈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叶清欢竟然敢指责她的不是! “母亲想做好人,自己又不去,逼著我去。我遇了难,母亲没一句好话,回来就劈头盖脸地骂。难道我没受惊嚇?我没受伤? 我让苏妹妹先跑,自己却差点儿就死了!您看看春燕和春雨,她们为了保护我,差点儿就被劫匪糟蹋了!” 叶清欢把两丫头往前一推。 春雨和春燕衣裙上还沾著乾涸的红泥,儘管重新理了头髮,还是脸色苍白,神色恍惚。 確实,比苏锦绣惨多了。 “风荷风瑜一天都在忙著打探將军的消息,我出门时就只带了她们,母亲是看到的。若我当时能自保,怎会让妹妹先逃? 不过话说回来。苏妹妹还真是跑得快啊,一转眼就不见影儿了。我想再寻她,都寻不到呢!” 叶清欢一口气说完,沈老夫人都被懟懵了。 这个儿媳妇口齿也太伶俐了! 第50章 暗查侧室 “你,你……”沈老夫人噎了又噎,“你怎么和婆母说话的?” 叶清欢已经走远了,根本不鸟她。 “大嫂,你这儿媳妇够厉害的啊!小嘴叭叭叭,能把人懟死。”秦氏笑盈盈地走过来。 沈老夫人一生要强,尤其是二房三房面前。 现在被儿媳妇懟的劲儿还没过去,又来了个看热闹的,心里更鬱闷了。 “你怎么在这儿?” “听说苏氏病了,来看看她。不巧,遇到了……”秦氏掩嘴轻笑。 她这一笑,比直接出声嘲讽更人让难受! “看完就回去看著老二,別再整出赌债来!”沈老夫人铁青著脸,在心中盘算要不要严惩叶清欢。 秦氏的笑容僵在脸上:“大嫂,您还是先管教好叶氏吧!这才进门多久,就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叶氏,你站住!”沈老夫人吼。 叶清欢跟没听见似的,只管走自己的。 “来人!把叶氏拿下,杖责十棍!”沈老夫人下令。 秦氏满意的笑了。 打她!狠狠的打! 家丁们蜂拥而上,风荷厉声道:“谁敢夫人?” 叶清欢回头,平静地看著沈老夫人:“母亲是想一次性收拾完將军的三个女人吗?” 沈老夫人心头一惊,很快又强硬道:“你目无尊长,我还打不得了?” “我为將军尽心尽力,却是这般下场?那请沈家休妻吧!”叶清欢说完,就在风荷风瑜的保护下离开。 沈老夫人简直要气炸了,问秦氏:“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呃,大嫂还是先消消气,等凛哥儿回来再罚吧!”秦氏一溜烟跑了,不敢再煽风点火。 休妻可是不闹著玩的,直接影响到她儿子议亲! 沈氏脑瓜子嗡嗡的,最后还是被嬤嬤扶了回去。 叶清欢回到金风院,就让春燕春雨去休息,不用再来伺候。 她换了衣服,靠著贵妃榻在心中復盘今日发生的种种。 回想起苏锦绣逃命时的速度,总觉得有问题。 叶清欢唤来风荷问:“你跟隨將军多久了?” “有七八年了。” “苏锦绣是否习过武?” “来沈家前不知道。但苏小姐来到沈家时身子孱弱,养了好几年才好。她应该不懂武,否则也不会被周小姐欺负成那样。” 叶清欢却不这么想。 苏锦绣看似被周念念欺负,其实周念念每次都没占到便宜,反倒落得个囂张跋扈之名。 全盛京都知道她是个野蛮的外室,若沈凛不娶她……得孤独终老! 这种手段好比捧杀,不知不觉就把人架在火堆上下不来了。 “风荷,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叶清欢问。 “夫人请吩咐便是。” “去苏锦绣的老家查一查,我怀疑她习过武。” 风荷震惊的领命:“是!” “再顺道去常寧侯府,给世子夫人传句话……” ———— 叶清兰喜滋滋地在家等待好消息。 她亲眼看到苏锦绣的马车出城,肯定被糟蹋了。 將军府的主母,怎能是破鞋? 不管叶清欢愿不愿意,都只有死路一条! 唯一不足,让叶清欢死太早了,还没尝够她前世受的苦。 叶清兰在心中遗憾著不已,次日一早就派了三个婢女出去打探消息。 不知不觉,就走到慕晴的院子外。 慕晴不待见她。 她下意识地想换道而行,却见姜仕铭带著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过来,连忙行礼:“世子。” “你在这儿晃什么?回你的院子去,別扰了夫人养病。”姜仕铭嫌弃地说。 叶清兰:……… 夜夜折腾,到了白天就提裤子不认人! “神医,请!”姜仕铭骂完叶清兰,转身便对老者赔笑。 等他们进去后,叶清兰问姜仕铭的小廝阿大:“那位老者是什么人?” “是世子为夫人请的神医,据说擅长治女人的病。”阿大说。 叶清兰脸色大变。 慕晴三年前怀过一胎,不知为何流產了。后来便患上下红之症,身体每况愈下,早已不能侍奉世子。 柔贵妃为她请了太医来治,也无济於事,这两年全靠各种灵丹妙药吊著命。 按前世进展算,慕晴只剩四个多月的时间了。 突然来个神医,不会把她治好了吧? 叶清兰的心慌意乱,很想进宝月轩看看实际情况。奈何慕晴早就下过死命令,没有允许她不可以踏入院子一步! 约摸晃了一个时辰,姜仕铭陪著神医出来了,满面笑容:“薛神医妙手神针,待治好內子,定行重谢!” “夫人之症拖太久了。不过无碍,能治。” “……” 姜仕铭亲自送神医出府,足见看重。 叶清兰悬著的心终於死了。 慕晴的病能治,那她还怎么取而代之? 不,不行! 得让慕晴死,她才能翻身啊! “叶姨娘,世子夫人有请。”慕晴的乳娘常嬤嬤突然出来喊,把叶清兰嚇了一跳。 她急忙敛了心神,挤出笑容:“是!” 慕晴的宝月轩很豪华,有许多宫里赐下的东西。叶清兰边走边看边在心中得意:以后这些都是她的! 却不知,自己的所有表现都被二楼上的慕晴和两位侧妃尽收眼底。 “夫人,叶姨娘盛宠太久,有些得意过头了。”柳侧妃说。 徐侧妃则道:“姐姐慎言。若非有她,你我还在受罪呢!” 忆起姜仕铭旺盛到变態的性/欲,柳侧妃后怕的抖了抖,说:“要不,咱们现给世子觅几个美人来分宠?” “好主意。”慕晴頷首,“你俩去办,定要找听话好拿捏的。” “夫人放心!” 柳侧妃和徐侧妃相视一笑。 这个业务,她们熟! 叶清兰在常嬤嬤的引领下,有幸来到二楼。 在楼梯上还听得嬉笑声,上了楼却瞬间静默。 柳侧妃和徐侧妃磕瓜子不理她,世子夫人端坐中间,也不说话。 而她,像突然闯入融不进的圈子,不自觉的拘谨起来:“妾叶氏,见过夫人!” “听说你昨日又出府了?”慕晴声慢势威。 叶清兰在心里气得要命:病癆鬼,你成天盯著我的行踪干什么? 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道:“回夫人,妾昨天中午出去逛了逛。” “以后没事少出门,你看谁你像一样成天去外头拋头露面的?”慕晴道。 柳侧妃和徐侧妃同时抬头给叶清兰一记鄙夷的目光,继续磕瓜子。 她们的態度如此无礼,慕晴居然不管! 哼,忌妒她得宠,联合起来对付她了。真麻烦! 可惜,在场就是她地位最低,只得忍气吞声:“是。” “去祠堂跪著,好好反省!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不得出门!”慕晴下令。 叶清兰瞳孔猛缩:又罚!又罚! 她就是上个街,又没违反侯府的规矩,凭什么罚她? 第51章 釜底抽薪 “夫人,就因为我今天出门,就要惩罚我吗?”叶清兰不服。 她虽然还是妾,但她宠冠侯府!怎么能动不动就罚她呢? 罚她,就是打世子的脸! 但现场三个份位比她高的女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儿。 柳侧妃笑了:“明知故问!” “可是,我以前也不知道不能出门……世子是允许我出门的。”叶清兰搬出姜仕铭,希望能让慕晴改变主意。 谁知,这下连徐侧妃也笑了,笑得超大声:“哈哈……” 叶清兰被她们笑得心里发虚,忐忑不安。 “你真以为得了世子的宠爱,就能在侯府为所欲为吗?告诉你吧!在这侯府,世子的宠爱最不值钱。我们都不爭。” “!!!” 叶清兰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怎么可能? 这世间唯有丈夫的恩宠,才是女子最重要的东西。 前世今生,她看得明明白白! 比如叶清欢。前世有姜仕铭的宠爱,当上誥命。今生有沈凛的呵护,过得风生水起。 她们明明是看不惯她独宠,联合起来欺负她!还说得好听,不爭宠?笑话! “夫人,既然叶姨娘进门这么久还不懂规矩,就让她熟悉熟悉。” “有理!跪完祠堂后抄百遍家法。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不能出门。” 叶清兰欲哭无泪! 抗爭不成,反被加重责罚。还有没有天理了? 当小妾,就得受这窝囊气吗? 叶清欢也是这样熬的吗?为何前世没听她提起过? “叶姨娘看来还是不服。我问你,我病重如此,为何无人撼动我的地位吗?”慕晴平静地问。 “夫人是正妻,贤良淑德无人能及。”叶清兰討好地说。 “世子的命,是我救的。” 慕晴才说完,柳侧妃和徐侧妃也表態:“我们的命,也是夫人给的。” 叶清兰震惊无比,想去找世子告状的念头都缩回去了。 这侯府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得慕晴相救? “还不去跪著?把夫人气著了,有你好果子吃。”徐侧妃轻蔑地说。 “谨遵夫人的命令!”叶清兰憋屈地离开宝月轩。 身后还隱隱传来柳侧妃和徐侧妃的嘲笑。 “真拿自己拿盘菜了?” “什么东西,也配和世子夫人顶嘴……” “……” 叶清兰死死攥住手帕,连指甲硌到掌心也不知道疼。 这些內部实情,叶清欢为什么没说过? 要早知道世子夫人如此厉害,她就不光討好姜仕铭了呀! 杏儿诚惶诚恐:“大小姐,要不我们去告世子吧!让世子为您做主!” “有用吗?她刚开始治病,世子极为看重。现在去告状,只会自討苦吃。”叶清兰终於清醒了。 以后她要討好的人,是世子夫人! 杏儿陪著叶清兰被关进祠堂后,兰苑便空了。 慕晴算算赶时间差不多,请来姜仕铭,一同进入兰苑。 姜仕铭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一向敬重夫人。如今又是治病的关键时刻,温柔地陪著。 没多久,梨儿等人回来了。 见围屏后的大浴桶热气蒸腾,时不时有水波荡漾出哗哗声。 梨儿以为叶清兰在泡澡“疗伤”,便站在围屏外匯报。 “大小姐,打听到了!我们派去的人被杀了四个,活捉俩。” “周小姐说二小姐一点儿伤没受,反倒把她训了一顿。要不是她喝了您给的留情水,都遮掩不过去……” “沈家那边,苏侧室病倒了。沈老夫人本欲杖责二小姐,被沈將军的护卫拦下了。” “……” 三个丫头分头行动,用最短的时间搜集到信息。 却不知她们的“厉害”,將会把叶清兰推入万劫不復之地。 “世子,听到了吗?”慕晴轻笑。 姜仕铭面黑如锅底,拍案而起:“大胆叶清兰!” 围屏外的梨儿等人都懵了,急忙跪下:“世,世子……” 慕晴命人撤了围屏。 梨儿:……… 自家主子根本就不在!浴桶里也没人! 都是障眼法! “叶清兰身为侯府妾室,竟敢与沈將军的外室勾通,谋害將军夫人!”慕晴喝道。 梨儿等人脸色煞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完了,完了! “反了你们!想害死侯府吗?”姜仕铭也抖,气的! 他还没得到叶清欢呢,怎么能让劫匪去糟蹋? “来人,把这几个祸害侯府的贱人拖出去,杖责三十,送回叶家去!”姜仕铭怒喝。 “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梨儿等人的惨叫声传进祠堂,叶清兰正跪得腰酸背痛,一下就清醒了。 “杏儿,什么声音?” “好像是梨儿她们……” “怎叫得那么惨?快出去看看!” 叶清兰顾不得其它,在杏儿的搀扶下走出祠堂。 看到眼前场景,差点儿没晕死过去。 她的三个侍女正在被杖责! 姜仕铭和慕晴面色凝重的看著! 一股不祥从脚底窜上心头,叶清兰颤声问:“世子,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何要罚她们?” “你干的好事!”姜仕铭看到她就来气,上前咣咣就是两巴掌。 叶清兰被打得眼冒金星:“世子……” “你与周念念做的事,不止本世子知道,將军府也知道了!” “!!!” 叶清兰这下是真要昏了。 是谁泄露出去的? 叶清兰看嚮慕晴。 是她吗?可她为什么会知道? “你的丫头回来復命时说得很清楚,我和世子都听到了。”慕晴说。 “大小姐,对不起。婢子不知道……”梨儿一边惨叫,一边解释。 叶清兰跌坐在地上,面白如纸。 原来,这才是慕晴罚她跪祠堂的原因! 她的阴谋诡计,叶清欢都抓不到把柄,却在自个家里,轻而易举就被戳破! “来人,把这个贱人送回叶家去!本世子,要休了她!”姜仕铭下令。 杏儿抖得像筛糠,摇晃叶清兰:“大小姐,你快去求世子……” 叶清兰这才如梦如醒,跪爬过去:“世子,我错了。求你饶我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 “大错已经铸成,如何挽回?”慕晴摇头,“来人,动手!” “是!” 家丁们上前来,把叶清兰强行拖走。 姜仕铭头扭朝一边,胸膛剧烈地起伏著。陌上人如玉的面容,因为极度的愤怒有些扭曲。 慕晴温柔地握住他的手:“世子彆气,回头我重新给你纳好的来。不过,叶清兰是走明路的贵妾,等气消后还是要接回来的。” 姜仕铭深呼吸。 幸好叶清欢没被劫匪糟蹋! 至於叶清兰,接回来他也不会再碰她了! 第52章 嫡姐被罚,求饶 將军府,叶清欢正式掌家。 天没亮透,各路管事就来了。批银子、请示的…… 等忙完这些,已经到午饭时间。 春雨抱怨:“昨日夫人受了惊嚇,今天还要理事,真是过分。” “別人都躺著休息,就我们这里事多,没一个体谅夫人的。”春燕也不服气。 以前她们希望夫人掌家,现在深刻地体会到这活儿有多烦人。还是以前的小日子舒服呀! “越是这样,越要打起精神来把事做好。很多眼睛盯著呢!”叶清欢说。 用过午饭,正准备小憩,叶府的李嬤嬤来了。 “二小姐,夫人请您回家一趟,说有要紧的事。” “好啊!” 叶清欢顿时露出笑容,疲惫全消! 看来,慕晴那边已经成功了! ——— 叶府,叶清兰扑在叶夫人怀里,哭成泪人。 “娘,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不能被休。” “梨儿死了,死得好惨……” “娘,都是叶清欢搞的鬼,她故意让世子听到丫头们匯报。都是她!” “……” 叶夫人搂著女儿,又恨又无奈。 叶淮纯生气! “做事一点儿也不谨慎,我看你就是蠢!还御下不严!这么大的事,没见著主子的面儿,居然张口就来!但凡聪明一点儿,都不至於被揭穿!一个小小的伎俩就让你兵败如山倒,简直愚蠢至极!” 叶夫人也觉得,自己这个女儿確实犯蠢了。 杀人害命的事得悄悄干,交流时说话都要小声些。能不说的,绝对不开口。 可叶清兰呢?自己没做好保密工作,还没管好丫头们的嘴! 相比之下,叶清欢多聪明啊! 都没亲自动手,就让叶清兰阴谋败露,被侯府赶回娘家。 “娘,你一定要帮我。我的好日子还没有开始呢。我不能就这样被毁了……”叶清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叶夫人对叶淮说:“老爷,兰儿这么做都是被那个周念念怂恿的。说到底还是怪叶清欢欺人太甚,让那外室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如果兰儿被休,我们叶家还有什么脸面?” 叶淮铁青著脸,走来走去。 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他的几个儿子都找不到好媳妇的。 他在朝堂上,也被人戳脊梁骨! “这件事错在周念念,等叶清欢回来,让她把她的家务事处理了。我们再亲自送兰儿回府。”叶夫人精明地说。 既然东窗事发,总要找个背锅的。 周念念,是最好的人选! 但叶清兰哪敢把周念念供出来?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她谋划的。越闹,她的罪名越重。 “娘,不可……”叶清兰弱弱地请求。 叶淮这个老狐狸一下就懂过来了,指著叶清兰骂:“糊涂东西!你是什么身份?那外室又是什么身份?你竟屈尊降贵和她凑一会儿去!” “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叶清兰哭道。 正说著,叶清欢回来了。 一身翡翠烟罗綺云裙,如云霞般绚烂耀眼。整个人雍容华贵。 和叶清兰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家里出什么事了,非得让我赶回来?”叶清欢佯装不知內情。 “还好意思说,你看看你把兰儿害成什么样了?”叶夫人看到她就来气。 叶清欢瞅了叶清兰一眼,道:“姐姐不在侯府好生侍奉世子,怎么回来了?瞧这样子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都是你害我!”叶清兰被她的打扮和语气刺激得理智全无,“叶清欢你好狠的心!让世子休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姐姐慎言,我与世子可没有来往。”叶清欢摆弄著腕间的翡翠玉鐲。 叶清兰目光瞬凝:那是沈老夫人的东西,沈家的传家宝! 前世她求了好几次,沈老夫人都没给她。最后传给了苏锦绣。 今生,竟到了叶清欢手上! 可恶啊!叶清欢到底给沈家的喝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两个都向著她! “清欢,听说你昨天遇了点儿事。世子很生气,把梨儿打死了不说,还把你姐姐撵了回来。”叶淮道。 “哦,原来是为昨天的事情。姐姐也参与了?”叶清欢反问。 叶清兰:……… 叶夫人心塞地拍拍胸脯,顺了顺气,才道:“清欢,昨天的事情都是你家那个不安分的外室怂恿的,和兰儿没多少关係。你把你姐送回侯府,顺便和世子解释一下。” “常寧侯府不是不讲理的地方,他们这样决策,定是掌握了证据。姐姐,你参与了,是吗?”叶清欢问。 叶清兰心虚地垂下眼,抽抽噎噎,不作答。 “清欢,我都说了,主谋是周念念。要怪就怪她!”叶夫人说,“不过话说回来,你也有责任。” “母亲在讲笑话吗?”叶清欢敛了面容,语气凌厉。 叶夫人还振振有词地反问:“你没管好外室,不是你的责任吗?” “好好好!母亲说得对极了!我没管好外室,我这就去管教。若她再供出点儿什么来……” “妹妹!好妹妹!” 叶清欢才站起身,叶清兰就衝过来拦住她:“你我姐妹一场,这事就当没发生过,行吗?” “我昨天差点被劫匪糟蹋。如果不是我自卫成功,今天你们也看不到我了。”叶清欢绷著脸拨开叶清兰,往外走去。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叶夫人气到尖叫,“你到底想怎样?” “把解药给我。” 叶清欢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精致的小脸上似掛著霜雪,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叶夫人倒抽一口冷气,她哪里有解药哟! “我若有,早给你了!” “那就告诉我,是谁给下的毒?” “我也不知道。” 叶夫人把头扭朝一边。 事关重大,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看来母亲並没有诚意,那我走了。”叶清欢又要走。 叶清兰哭:“母亲,你就告诉她吧!” “你!”叶夫人气恼地瞪叶清兰,扶不起的阿斗。 叶清欢冷笑:“不说也无妨,我会寻到解药的。至於嫡姐,呵呵……” “我確实不知道是谁下的毒,但是!”叶夫人攥著帕子深呼吸,“我可以给你提供一点线索。” 第53章 真相,新人 叶清欢的心绷紧了:“你说!” “你要答应不再追究这件事情。和我们一起送兰儿回府。” “好,我答应你们。” 叶清欢答应了叶夫人的条件后,她才说:“中毒的是你母亲。” 叶清欢瞳孔猛缩! 娘? “这件事情老爷可以作证。我没有骗你。”叶夫人说完,还很生气的把头扭朝一边。 叶淮擼擼鬍子,点头:“没错,你身体里的毒是从你娘身上遗传来的。” “可那毒,不是不能怀孕吗?”叶清欢问。 “按理是这样,怀孕就会毒发。你娘当年也是在怀了你之后才发现中毒。” “那我怎么……” “毒发后天天吐血,有时候疼得打滚。也不知道你娘用了什么方法,硬是坚持到把你生下来。” 竟然是这样的? 叶清欢心里难受得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心臟,反覆揉捏! 娘不是难產而亡,也不是她剋死的。 娘,是中毒死的! 整整十个月,娘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在濒死线上挣扎。 直到她出生,心里那股劲儿散了才死去。 娘啊…… “好了,事情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现在你该送兰儿回府了。听说你和世子夫人有些交情,等下多说几句好话。”叶夫人硬梆梆地说。 即使事到如今,她也不愿向庶女服软。 叶清欢可以反悔的。 她早就过了守规矩做人的阶段,喜欢灵活。 只是她心里清楚,这次的事並不能真的让世子把叶清兰休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叶家丟不起这个脸! 叶淮和叶夫人一定会想尽办法,说服侯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叶清兰再想得宠已经不可能。 往后余生,她將在常寧侯府独自煎熬。 “好,走吧!”叶清欢往前走。 春雨和春燕侯在外头,看到她出来赶紧上前:“夫人,没事吧?” “挺好。”叶清欢抬头对著天上的太阳笑了笑。 有线索,总归是好的。 春雨和春燕不约而同地鬆了口气,隨侍身边。 叶清兰重新做了梳洗,跟在后面。之前带去侯府的四婢已经都是罪奴,叶夫人重新给她派了两个上年纪的嬤嬤。 叶淮嫌丟人,不肯一起去常寧侯府,被叶夫人骂了一顿才跟上。 一行人来到常寧侯府,守门的家丁都知道这位贵妾已经是过去式,拿鼻孔看人。 “没有世子和夫人的吩咐,不可以进去。” 叶清兰委屈地红著眼眶。 叶家嫡女,自小便金尊玉贵地养著。如今连下人都敢轻视怠慢。 “这是沈將军的夫人,请通传。”春雨上前。 家丁一听是將军府,赶紧去匯报。 没多久,便把他们请了进去了。 姜仕铭和慕晴亲自接待。 不过,他们主要是给叶清欢面子:“沈夫人,別来无恙。” “多谢关心,我很好。”叶清欢冲慕晴頷首。 至於姜仕铭,忽略吧! 一想到他存心调戏“別人的妻子”,心里就嗝应。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遇见他。 “沈夫人今日来,是为何事?”姜仕铭偏生要刷存在感。 叶清欢只得说:“我今日是送嫡姐回来的。昨日的事,並未铸成大错,还请世子和夫人体谅她性格鲁莽。” 叶清兰瞪大眼睛:她鲁莽?这是来说好话,还是来骂人的? 叶夫人拽了她一把,示意她忍住。 叶淮看到了,更加觉得自己一手养大的嫡女上不了台面。 他清清嗓子,道:“世子,这回是兰儿错了。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世子已经罚了她,就算了吧!” “岳丈说得轻巧。”姜仕铭根本不给叶淮脸。 一想到叶清欢差点儿被糟蹋,就恨不得把叶清兰掐死。 叶清欢只能被他糟蹋! “世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了吧!”慕晴居然为叶清兰说话。 叶清兰震惊之余,急忙跪下:“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既然夫人开口,那就听夫人的。”姜仕铭不甘不愿地说。 叶家人都鬆了口气。 叶清欢事情办完,就要走。 姜仕铭主动留饭:“饭点快到了,你们用了饭再走吧!” “多谢世子。” 叶淮和叶夫人道谢。 世子肯留饭,想来还是对兰儿有几分情意的。假以时日,兰儿还能再得盛宠! 叶清欢蹙眉,道:“我今日才掌家,琐事繁多,就先走了。世子,夫人,告辞!” “好。”慕晴頷首。 姜仕铭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叶清欢离开。 叶清兰上前,娇娇柔柔的唤:“世子……” “滚!” 姜仕铭甩袖走人。 叶淮和叶夫人尷尬的面面相覷。 “世子心情不好,还请见谅。”慕晴说。 叶淮道:“理解,理解。我们也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那,叶氏你送送。” “是。” 叶清兰送叶淮和叶夫人出府,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才答应留饭,又给人甩脸子,世子也太阴晴不定了。 只有叶清兰看得分明:世子其实是想留叶清欢! 可她不能说。 熬吧!熬到她当主母的时候,再收拾叶清欢! 行至大门口,却见几名美人被柳、徐两位侧妃引著,从侧门而入。 叶清兰脸色大变,脱口而出:“你们是何人?” “叶姨娘回来了?她们是世子新纳的美人。”柳侧妃笑盈盈的说。 叶清兰整个人都不好了。 姜仕铭风流成性,没少在外头鬼混。但在纳了叶清欢后,侯府就没有再进过新人。今日一来就是五个美人! 怎么会这样? “兰儿,你要努力了。”叶夫人提醒。 叶清兰泪盈於眶,屈辱到了极点儿:“娘,兰儿有一事相求。” 第54章 泄露天机,婆母挖坑 “只要娘能帮得上,你儘管说。”叶夫人心疼地说。 叶清兰把叶夫人拉到一旁,低声说:“我知道今日的事,让娘失望了。但请娘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侯府主母的!” 叶夫人目光复杂。 今日看世子和世子夫人的態度,兰儿能在侯府平安度日是就不错了,还奢望当主母? “请娘借我些钱做生意。” “糊涂!”叶夫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好好固宠,別想那些有的没的!” 叶清兰低声说:“娘不知道,今年冬天会特別冷,到时候炭价居高不下。世子已经在囤炭,可惜手上银钱有限。若能得母亲相助,我为侯府狠赚一笔,定能让他们不敢再看低我。” “今年秋天挺正常的,谁告诉你冬天会冷?”叶夫人狐疑地问。 “我梦到的。”叶清兰神秘地说。 叶夫人:……… 说实话,她现在已经后悔换亲了。 女儿在侯府的生活,实在不尽如人意。倒是叶清欢在將军府如鱼得水。 她甚至怀疑叶清兰所谓的梦境,根本就是她瞎编出来的。 “娘,借五千两银子,过完冬天就还。”叶清兰继续劝。 叶夫人嘆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问:“兰儿,你到现在还觉得所谓梦境是正確的吗?” “当然是!”叶清兰用力握紧拳头,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斗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叶夫人怀疑被巫术摄了魂魄。 也许梦境是神明的提示,但不能完全依赖梦境生活。 换嫁到侯府,已经铸成大错。再继续相信梦境,岂不大错特错? “兰儿,你实话告诉娘,成亲前你都接触过些什么人?”叶夫人问。 叶清兰看透母亲的担忧,想了想,她屏退左右,低声说:“娘莫怕,我没被人洗脑。” “那你……” “我,是重生的。” 叶夫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活了两辈子。前世我就嫁的沈凛,下场悽惨。所以这辈子,我绝不能再重蹈覆辙,我要改变!” 叶清兰越说越带劲,整个人都像在发光,充满了希望。 叶夫人惊得捂著嘴不能言语。 很久很久,她才回过神来,颤声问:“兰儿,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叶清兰昂首挺胸,信心满满,“我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单凭这一点儿,我就稳贏叶清欢!” 叶夫人还是不敢相信。 重生?活了两世?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娘,今年冬天会连续暴雪。去年炭火行情不好,今年烧炭的人少。到时候,盛京炭火紧缺。我们现在囤炭,等冬天就可以卖高价!” “还有,我爹会升职丞相,景弟將来会娶富商之女,元弟会中状元,我们叶家会过得很好很好……” “……” 叶清兰把前世的蓝图描绘给叶夫人。 叶夫人心动了:“真的,那么好吗?” “娘,若非这样,我怎会甘当小妾?你別看叶清欢现在过得威风,她很快就要被沈凛扫地出门了。” 叶夫人终於相信了:“回头我让元景给你送钱来,你刚犯了错,往后做事多长个心眼。” “娘放心,我懂的。”叶清兰挺直背。 她一定会成功的! 现在发生的这些,只是和前世稍有偏差而已。 …… 苏锦绣病倒了,一连几日都不能出门。说好的帮衬叶清欢管家,也成了空话。 偌大的府邸充斥著各种杂乱的小事,无论谁管家都难免有疏漏。 更何况,叶清欢没有丝毫管家的经验。 所以,大家都等著看笑话。 不止二房、三房,连沈老夫人亦如此。 表面放权,暗地里紧盯著叶清欢,就等她犯错误,好有理由严惩。 却不知,叶清欢有前世执掌侯府十年的经验,管理个將军府得心应手。 她一边管家,一边明查暗访十五年前。 但奇怪的是,盛京的大小医馆,竟然没一家为母亲看过诊! “怎么会这样?”叶清欢想不通。 十五年前,叶淮虽然只是五品官,但家境不差,怎么不给母亲看病?就那么看著自己怀孕的小妾,一日日失去生命力? 母亲也奇怪,自己又不是没钱,怎么不自己找大夫看看呢?就算被主母打压得厉害,也该向外祖家求援。 还有,母亲好好的怎么会中了噬心之毒? 许许多多的疑惑充斥在脑海,得不到开解。 又过了两日,风荷带回消息:“夫人所料不差,侧夫人在苏家时確实习过武。不过,后来她被沈老夫人相中,接到京城后便没有继续学习。” 叶清欢来了兴趣,“她都学了些什么?师拜何派?” “没有拜师,是她娘李氏悄悄教。那李氏,是苏家从青楼赎回去的,已经死了。” “等你找机会,试试她的身手。另外,我想和外祖家联繫,以你的江湖关係,能否把这封信送到江南白家。”叶清欢拿出写好的信,莫名紧张。 前世今生,她都没听过任何白家的消息,白家就像消失了似的。 明明当初母亲嫁到叶淮时,白家还是江南鼎鼎有名的富商! 直觉告诉她,事情可能和“噬心”有关。 白家,不会已经被灭口了吧? “夫人。” 叶清欢正出神,秦嬤嬤来了。 叶清欢收回思绪,问:“秦嬤嬤怎么还过来?” “有个事老夫人差点儿忘了,让我著急过来说。” “何事?” “再过两天就是玉太妃的生辰,请夫人备好厚礼,务必要让玉太妃满意。” “往年都送什么?”叶清欢问。 秦嬤嬤道:“嗨,老奴年纪大也不记得了。不过都是登记在册的,夫人可以翻阅。或者,去问一下侧夫人,她年轻应该记得。” “多谢嬤嬤提点,我知道了。”叶清欢送礼有经验。 参照往年中规中矩的送,保准不会出错。 春雨翻出陈年旧帐,主僕两人在灯下看。 去年送的是血玉鏤雕鱼莲佩,前年送霏雪地套白水晶寿字鐲……都是珍奇少见的饰品。想来玉太妃喜欢穿戴之物。 叶清欢去沈家的库房找了一圈,却没有价值品级相当的物件了。 “夫人的嫁妆里有一对红碧璽耳坠,甚是出彩。不如送它?”春燕问。 叶清欢皱眉:“將军府送礼,凭什么用我的嫁妆?” 春燕:“可这里找不出相当的物件,若及不了玉太妃的眼,夫人会受责罚的。” “我知道。”叶清欢扫视库房里的俗物。 她管家才多久,就遇玉太妃生辰这样的大事。偏这库房中,没一件能送出手的东西。 这坑挖得太明显了! “不急,等將军回来,让他选。”叶清欢决定把这烫手山芋,交给沈凛。 “可寿宴只有两天了……” “將军能赶回来。” 叶清欢胸有成竹。 溪別苑那位,可没少告她的状呢! 第55章 告黑状,辨是非 溪別苑,周念念把叶清兰的来信放到蜡烛上烧毁。 叶清欢好生厉害! 不动刀不动剑,就把叶清兰收拾得透透的了! 曾经盛宠一时的侯府贵妾,现在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姜仕铭彻底冷落了她,只在新进府的美人堆里混。世子夫人眼高於顶,任她怎么討好都不中用。 两位侧妃见她一次,就嘲讽一次。仗著位份高,把叶清兰当下人使唤。 周念念想想都觉得心惊。 幸好她留了个心眼,至今保留著叶清兰送的留离水的瓶子。 如果沈凛追根究底,她就把责任都推到叶清兰身上。 “周小姐,將军明天就回来了。”余武提著一篮柿子过来,黝黑的脸上漾满笑容。 周念念眼前一亮,隨后又忐忑:“將军是收到我的信了吗?” “当然。將军收到信后,大发雷霆,当即就动身了。周小姐放心,將军肯定是来帮你出气的。”余武说。 周念念还是不安。 事情发生后,她连写三封信去边关告状,歷数叶清欢的过份。 但將军会完全相信她吗? 叶清欢有没有也写信告状? “周小姐,你生病的事我们大家都知道的。將军那么关心你,肯定要维护。”余武拿了枚柿子递上,“这个水晶小柿子可甜了,你尝尝。” “余大哥,谢谢你。” 一声余大哥,叫得余武心怒放。 “將军回来,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当然。不过,其实也不用通知,將军回京肯定先到別苑来。” “嗯。” 周念念也觉得如此。 將军府早就没有沈凛的床了,他不回这儿,还能睡哪里? ……… 次日一早,沈老夫人就派秦嬤嬤来问:“夫人,给玉太妃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还没有。” “还请夫人抓紧些。若拿不准,挑好后可送给老夫人掌掌眼。” “好的。” 叶清欢应著,却坐著不动。 库房里根本就没有適合玉妃的东西,送什么都是错。 表面说是掌掌眼,只怕要掌到她的嫁妆上去。 她才不上当。 “夫人……”苏锦绣终於来了,柔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 脸上未施脂粉,素净得愈加脆弱。像一朵刚被风雨摧残过的小白。 如果不是確信她习过武,叶清欢都要被骗了。 “妹妹身体不好就该歇著,怎么还过来了?”叶清欢摆出习惯性假笑。 这也是她前世执掌侯府后,练出来的本事。 “本来想帮著夫人一起掌家,没想到这一病就是好几天。马上就是玉太妃的寿辱,故来看看夫人准备的礼物。” 苏锦绣先自省认错,再提要求,非常地进退有度。 想来,大家都好奇会送什么礼物吧! 叶清欢轻轻的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我还没选,等將军回来再选。” “凛哥要回来?”苏锦绣像被打了强心什,一下就精神了,不病蔫蔫的了。 “凤鸣关告捷,將军要回来述职。就是不知他会先回家,还是先去溪別苑……” “不能去溪別苑!” 苏锦绣激动的打断叶清欢,失態的拉住叶清欢的手:“夫人,不能让將军先见周念念,她肯定会告我们的黑状。” “可脚长在將军身上,我也拦不住。”叶清欢做为难状,“不知妹妹可有好主意?” “去城门口拦人。”苏锦绣道。 叶清欢:……… 她可做不出来这种事。 “或者,夫人装病吧!”苏锦绣又献一计。 叶清欢更无语了:“不如就告诉將军,妹妹病了?” “我?没用的。將军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苏锦绣苦笑。 正为难著,春燕兴奋地来报:“夫人,將军回来了!” “凛哥?” 苏锦绣惊喜交加,下意识地要往外去。 跑了两步,想到自己並不受待见,捂著脸跑了。 叶清欢实在理解不了苏锦绣的行为,摇摇头去迎沈凛。 明媚的秋阳下,沈凛黑甲加身,英气勃勃。 俊朗的眉眼,犹如刀刻般完美。 整个人沉稳如山,没有一丝长途赶路的风尘。 “將军回来了。”叶清欢猜他一定是先到家,还没去周念念。 心里,顿时生出欢喜来。 “听说你没事,我很放心。”沈凛说。 叶清欢轻挑秀眉,故意问:“將军听谁说的?” “周念念。” 提到这个人,沈凛的眼中浮起冰雪般的冷意。 “哦,她找將军告状了吧?那將军应该责罚我才是。”叶清欢笑著,温言软语。 沈凛心中的怒火,被她温和悦耳的语气慢慢抚平。 他取下帽子,春燕赶紧接过。 春雨忙著泡茶上点心,当然还有沈將军最爱的冰酥酪。 “她確实告状了。不过,我也做了调查。她太糊涂!” “將军英明。” 叶清欢放心了,坐下来和沈凛隔著桌子说话。 “此事虽是叶清兰怂恿的,但她轻易被人蛊惑,实在可恶!我会打发她回边关去。”沈凛说。 “好。” 叶清欢更高兴了。 打发走周念念,她的日子就安寧些。 “將军既回来,玉太妃的生辰礼就去挑一挑,我实在不知该送什么。”叶清欢说。 沈凛皱眉:“我一向不管这些事……” “可若送错了,会给將军丟脸。母亲也会责罚我。”叶清欢眨眨眼,带著几分期待。 温柔的阳光倾泻在她身上,整个人和气得让人无法拒绝。 沈凛一口气干完冰酥酪,起身:“行,我陪你去挑。” “多谢將军!”叶清欢福了一福,唇角开心的上扬著。 十五岁的少女,一表现更加无辜无害。 沈凛心里有股莫名的情绪激盪开来。 像两个世界。 一边是粗獷、血腥、荒凉的边关生活。 一边是和平美好的温柔乡,可以纸醉金迷。 真是疯了,他心里的天平居然朝她这边倾斜。 肯定是长途奔波,累得大脑不清醒了。 第56章 撵走外室 “將军,到了。”叶清欢命侍女打开库房,一起进去。 沈凛有些恍惚。 这些就是父亲留下的家当吗?挺多的。 但是…… 不知他想到什么,目光暗淡了下去。 “將军,我查过往年送的礼,推测玉太妃喜欢漂亮的饰品,这里可能没有合適的。”叶清欢说。 沈凛点点头:“没错,太妃喜欢新鲜漂亮的物件。” “那怎么办?”叶清欢的心微微悬起。 他不会也打她嫁妆的主意吧? “我让人去找,你只管等著。”沈凛侧身拿起一只酒盏,摩挲著不舍放下。 叶清欢好奇地问:“將军喜欢这酒盏?” “这是父亲在世间最后一次贺寿时,我送给父亲的。”沈凛说。 “是个好物件,將军眼光很好。想必老將军当时,很喜欢吧?” 叶清欢这话,真真是说到沈凛心坎上去了。 他的目光柔软了下去,满眼都是对过去的回味:“是的。父亲大人很喜欢。” “那我也向將军討个礼吧!”叶清欢轻笑著开玩笑。 沈凛问:“你想要什么?” “冬月初六是我的生辰,將军也送我件生辰礼吧!” “好。” 沈凛很郑重的答应了,叶清欢怔住。 “这次风鸣关一役,你有功。別说一个礼物,就是想要我……”沈凛猛然打住。 叶清欢秒懂,顿时红了脸。 其实是想逗他开心,没想到他不仅当真,还上了心。一时燥得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镇国公与西夷人有勾结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沈凛问。 叶清欢说:“猜的。赵青瑶一个闺阁小姐,不应该关注有妇之夫。” “只是这样?” “不然呢?我还应该知道什么?” 沈凛爽朗的笑了:“叶清欢,你很擅长转移重点。” “我知道的都告诉將军了,將军若再疑心我,我也没法。”叶清欢隨手拿起博古架上的青玉碗。 不料手一滑,那碗竟脱手往地上坠去,连忙弯腰去接。 沈凛更快一步接住青玉碗,却没能错开叶清欢,被她撞了个满怀,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然后,意识到他的手搂著她的腰! 她的腰真细啊,纤纤一握。 靠得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让他不由自主的晃了神…… “將军,抱歉,我……”叶清欢主动退后。 手下一空,沈凛心也跟著一空。不过,他很快就镇定自若:“以后別碰这只碗,摔了你赔不起。” “看著也不是很贵。”叶清欢说。 她的嫁妆里,比这好的多的是! “这是容弟抓周时抓到的。”沈凛的目光再次暗淡了下去。 “沈容?” “嗯。” 沈凛点点头,把青玉碗放回去。 叶清欢前世只知道沈家军由沈凛率兵,非常英勇。並未听说过沈容,不过连兄长婚礼都没参加,很不合规矩。 这其中,是有什么缘由吧? 叶清欢心中好奇,想问问吧又看沈凛脸色不佳,忍了。 没在库房逗留多久,就听锦绣身边的丫头莲儿来报:“夫人,不好了,侧夫人她又晕倒了……” 叶清欢在心中呵呵噠。 刚才来她院子时还精精神神的,分明是自己不敢见沈凛,就装晕让沈凛去看。 叶清欢对沈凛说:“那日周小姐生事,锦绣妹妹受惊病了好几日。將军也去看看她吧!” “不去!” 沈凛秒变冰冷,翻脸如翻书。 叶清欢只好自个儿去看。 至於沈凛,独自在库房里坐了很久,最后囈语似的唤:“容弟……” 等叶清欢再回金风院时,沈凛已经离开了。 风荷说:“夫人,我已经把那日的实情告诉將军了。” “多谢你。”叶清欢頷首,“我以为你只忠於將军,错看你了。” 风荷笑道:“將军让我们来保护夫人,自然也要忠於夫人的。” ———— 溪別苑,周念念盼星星盼月亮,终於盼来沈凛。 她跌跌撞撞地扑上去:“將军……” 一袭红衣隨风飘扬,像蝴蝶。 “好好站稳!” 沈凛一声厉害喝,周念念连忙稳住身形,委屈道:“將军……” “留离水很好喝?”沈凛冰冷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 周念念低下头:“將军,我错了……” 唉,还是让叶清欢告状成功了! 不过没关係,將军捨不得惩罚她的。她只要认个错,就能完事。 “將军,我再也不敢了。” “没有再了。你马上收拾东西,回边关去。” 周念念脸色大变:“將军,你要撵我?” “不然留著你和叶清兰继续干坏事吗?”沈凛面容如霜,大步往別苑里走。 周念念连忙小跑著跟上他:“將军,这件事都是叶清兰的错。我不知道会这样严重……” “不知,便无罪吗?”沈凛停下脚步,冷冷地看著周念念,“正安以前,断不是这样教你的。” 突然提到哥哥,还是这样的情况。 周念念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她好像,没有迴转的余地了。 为什么? 她又不是第一回犯错。 以前她每次去將军闹的时候,他都很高兴。怎么这次,这样动怒? “將军,为什么?明明你討厌所有老宅给你安排的女人。”周念念颤声问。 沈凛依旧冷冷的:“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她也是沈老夫人选来的棋子,用来笼络你的。她和老夫人是一条线上的,她们都在算计你。” 周念念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接受尖叫。 余武又急又心疼,忍不住为她说话:“將军,周小姐也没伤到夫人……” “你闭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这样照顾她的?”沈凛更怒,“下去,领三十军棍!” “是。” 余武只好退下。 周念念眼里都是泪:“將军,你为什么不肯面对现实?她再好,也不是你的人啊!” “我的事,不用你管!”沈凛沉著脸,马上就让下人去收拾东西。 很快,周念念的所有东西都被打包出来。 “將军,已经收拾好了。” “你走吧!” 沈凛直接去书房,不再搭理周念念。 周念念泪眼婆娑的看著他的背影,最后哇的一声哭出来,抽抽噎噎的上马车。 余武领完三十军棍,便见她真的被赶,捂著屁股劝道:“周小姐且先回去,等將军气消了再接你来。” “余大哥,你一定要提醒將军来接我。” “好。” 第57章 打太极,绵里藏针 將军府,苏锦绣满怀期待地装了半天。 为了借伤让沈凛动惻隱之心,她还换上了几年前的旧衣裳。淡淡的鹅黄裙衫,把她称得楚楚可怜。 结果,只有叶清欢来看她! 苏锦绣难过得都要碎掉了。 “夫人,凛哥呢?……” “將军去收拾別苑周念念了,让我来看看你。” 叶清欢实在不忍,给她点儿好消息。 一听周念念被收拾,苏锦绣果然高兴:“凛哥是如何罚她的?” “说是要把她送回边关去。” “那真是太好了!” 苏锦绣喜形於色,整个人都舒展开来,身心俱爽啊! 沈凛偏心,她和周念念斗了几年,每次都是她落败。 这次不仅贏了,还让周念念滚出盛京! 眼中钉,肉中刺,终於拔掉了! “你身子怎么样?”叶清欢问。 “唉,不瞒夫人,我本来就有心悸之症。这次受了惊嚇,不知道养多久才能养回来了。”苏锦绣嘆息。 “那就好好养著,身子要紧。” “多谢夫人体谅。不过经此一遭,我悟了。” “嗯?” “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只要心中有信念就能爆发。” 叶清欢但笑不语:编,继续编。 “比如那日在城外,我竟然有力气自己跑回来?神奇吧?”苏锦绣一脸认真,“我当时心中怕极了,只想著一死保清白。回府后才想起夫人,又撑著稟报了老夫人后才倒下。” “妹妹果然拥有非凡的意志力。”叶清欢配合地頷首,没有揭穿她。 狗屁的信念和爆发力,没练过轻功谁能跑得那么快? “夫人没怪我独自逃生吧?”苏锦绣期期艾艾。 叶清欢微笑:“怎会?那样的情况,能跑一个是一个。比全部折在那里强。” “我回来得挺狼狈的,若早知风荷风瑜能赶到,就不跑了。” “……” 叶清欢再好的耐心,也被苏锦绣茶得受不了了。 怎么,还怪她安排了侍卫没声张吗? 她若声张,周念念和叶清兰还敢动手嘛!再说,她当时也不確定风荷风瑜会不会被周念念拦住。 “我从小生活在將军府,没遇过那样的事。实在是太可怕了。 “嗯,妹妹是真的被嚇坏了。等我和將军说,也给妹妹派两个护卫。不过,护卫是在將军那里领钱,也不全听我们的……” “不不,不用了。” 苏锦绣赶紧拒绝。 其实她心中清楚,护卫们是派来监视夫人的。 她,可不想被人日夜监视著! “那妹妹好生歇著,我去回老夫人。” “我送送夫人……” “不用,你躺著吧!” “夫人慢走。” 半推半就,终於是躺著没下床。 这一轮太极打下来,苏锦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日的事,確实是叶清欢布局进行反击,险胜周念念。 因为风荷和风瑜,並不完全听命於叶清欢。否则也不会观望那么久,才在最后关头出现。 “侧夫人,您歇著吧,莫操閒心了。”莲儿端了药来,劝。 苏锦绣得意一笑:“周旋確实累,但值得。” 她自以为是的“辛苦周旋”,对叶清欢而言,只是洒洒水。 根本,不值一提! 叶清欢从惠阁出来,就去福寿院做例行匯报。 回头看向惠阁的匾,只觉得好笑:惠?苏锦绣並不配! 前世叶清兰在將军府被蹉跎得几近疯癲,並不止是叶清兰爱作。 还有,苏锦绣的功劳。 就是不知前世到最后,沈凛有没有和苏锦绣重修旧好…… “夫人,不管怎样以后少了个对手。”春燕挺高兴的。 叶清欢不以为然。 因为她,根本不在意沈凛身边有多少女人。 再多,也多不过姜仕铭吧? 前世她进侯府后,姜仕铭虽然没再纳妾,但身边的鶯鶯燕燕从未少过。 她早就看得透透的:女人,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自己的命运系在男人身上!想要什么,自己去爭! 福寿院里檀香裊裊,沈老夫人正在礼佛。 “夫人稍等,老夫人还有一会儿就好。”秦嬤嬤站在门口,並没有要请叶清欢进去坐著等的意思。 叶清欢挑眉,道:“好。春燕,抬凳子来,我们在廊下等。” “是。” 坐廊下更凉快。 秦嬤嬤:……… 其实老夫人的意思,是站著等!先耗她半个时辰,站够了才放进去回话。 “秦嬤嬤,您老也坐会儿吧!我们慢慢等。”叶清欢背靠圆椅,怡然自得的摇著团扇,欣赏院中风景。 中秋节后,树木草枯黄得更快了。唯有慕晴送来的菊开得正艷。 希望这一世,慕晴也能像这些,年年盛开。 沈老夫人闔著眼帘拨佛珠,却心乱如麻。 叶清欢居然在廊下赏起来?她也太自在了吧? 可人家没犯错,她不好得再呵斥。只好提前结束所谓的礼佛。 “秦嬤嬤,让她进来。” “是。”秦嬤嬤恭敬地对门里欠了欠身,笑著对叶清欢说,“老夫人可真疼夫人,提前结束了。” “好的。” 叶清欢放下茶盏和团扇,起身入內。 “母亲,將军今日回来了,已经重罚了周念念。想必短时间內,不会再让周念念入京。苏妹妹那里,我也去看望了。还得再静养些时日。” “如此甚好。”沈老夫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给玉太妃的寿礼准备好了吗?” “將军说他会料理,让我等著便可。” “他管?” 沈老夫人惊得睁开眼睛。 这些年,沈凛管过家里什么?如今竟然亲自准备玉太妃的寿礼? “你们可去库房看过了?”沈老夫人问。 “看过了,將军没有中意的。” 沈老夫人的心沉了沉。果然是这样! 沈凛看破了她的用意,再想借寿礼之名生事,已经不合適。 她得重新想个法子,让叶清欢犯大错! “那行,凛儿是太妃娘娘看著长大的。他挑的礼物,太妃定然喜欢。你去忙吧!” “是,母亲!” 秦嬤嬤等叶清欢走远了,摇头道:“夫人脸皮真厚,我不信她没听懂老夫人的意思。” “她以为装糊涂,我就拿她没办法了吗?哼,且等著吧,这將军府永远是我说了算!”沈老夫人阴沉沉地说。 “那明天玉太妃生辰,老夫人还去吗?” “当然要去。太妃宴上那么多好姑娘,我得给容儿挑一个。” 想到幼子沈容,沈老夫人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带著追忆和期待。 “如果当初不是容哥儿伤了腿,现在率领沈家军的就该是容哥儿!”秦嬤嬤嘆罢,赶紧跪下,“老奴失言了……” “你说的都是实情,不算失言。”沈老夫人眼底浮起沉重的悲痛,“都怪沈凛!是他害了我容儿!” “老夫人……” “容儿善良没城府,才会吃那么大的亏。往后余生,我护著他!谁也別想抢走容儿的东西!包括这將军府!” 第58章 意外收穫 这一夜,沈凛没有回来。 叶清欢睡得无比安心! 次日,玉太妃的寿辰,迟迟不见寿礼。 春燕都急了:“夫人,將军还没回来,咱们是不是该预备著。万一没有合適的礼物……” “你说,若太妃知道我用自己的嫁妆为將军府送礼,会怎样?”叶清欢慢条斯理地问。 春燕一惊,顿时消音了。 那,是打將军府的脸! 以玉太妃对將军府的偏爱,只会怪罪叶清欢掐尖爱表现,不把婆母和丈夫放在眼里。 “耐心的等著吧!周念念昨夜已经离开盛京,將军会回来的。” “是。” 席面时间是午初,巳初沈老夫人就派人来催出门。 叶清欢只有一句话:等將军回来再走。 终於到了巳正一刻,沈凛回来了。他今日换了身杏色鎏金锦缎长衫,精神抖擞。 叶清欢眼角抽了抽。 讲真,这种顏色和款式適合儒雅的文官,一点儿也不適合他。 他穿深色比较好看。 “夫人,走吧!”沈凛道。 叶清欢一怔:“你,叫我什么?” “夫人?有错?”沈凛反问。 一头雾水的样子配著杏色的衣裳、英挺的容顏,莫名可爱。 叶清欢努力憋住笑:“將军,这是谁给你选的衣裳?” “我自己。不合適?”沈凛马上反应过来,低头打量自己。 秦宝琛说这样儒雅,不嚇人。 “若將军愿意,我另给將军挑一身?”叶清欢面容平和,但眼底全是笑意。 今天特地换了套没穿过的,陪她去参宴。结果,被嫌弃了! 沈凛有些气恼,直接把压襟拽下来:“行,另挑一身。” “请將军稍等。” 叶清欢转身去小房间,沈凛好奇地跟进去。 將军府並没有他的新衣裳,她怎么挑? 柜子打开,全都是崭新的秋装。 沈凛错愕:“这些……” “我为將军准备的。”叶清欢一边挑衣服,一边解释,“天冷了,自然该添新衣。” “……” 沈凛心中五味复杂。 已经很久没有人为他添新衣。 不对,苏锦绣每年换季都会为他置办新衣,但全都被他閒置在別苑。 他常年在边关,对衣著没多少讲究。 偶尔想起来没衣服穿,就约上秦宝琛去成衣行买几套。 现在,也有人为她置办了。不管他回不回家,新衣都摆在那儿。 “將军,这套天水青的如何?既雅致,又不压你的锐气。”叶清欢问。 “好!” 沈凛马上换。 揽镜自照,自己都觉得镜中人好看极了。 再看衣服的面料、做工,都是上乘。一定是她费了心的。 “將军,太妃的礼物呢?”叶清欢问。 沈凛拿出一只细长的木雕锦盒,扔给她。 叶清欢前世今生见过的宝物不计其数,还是被盒中物惊艷到了。 “这是,象牙雕扇?” “你打开看看。”沈凛眉眼飞扬,小得意。 叶清欢怕弄坏,小心翼翼的展开。 越开,越惊艷! 纤薄的扇骨竟然通雕卉,精美非常。用时展开成圆形团扇。不用时,又能旋转收起。 “可以吧?” “很可以!” 叶清欢收好扇子,久久沉浸在无以伦比的美丽中。 “你若喜欢,回头也给你搞一把。”沈凛说。 好东西谁不喜欢? 叶清欢才不矫情呢:“那就多谢將军了。” 她的直接,让沈凛很欣赏。 两人相携出门,时不时聊上几句。一个得了新衣,一个预订了宝贝,心情都很好。 沈老夫人远远看到他们谈笑风生,心塞无比。 “秦嬤嬤,你看到了吗?他们真的好了。” “老夫人莫急,兴许是做给您看的呢?” “不可能!你忘了逼他娶妻时,他有多生气吗?叶清欢处处违逆我,为的就是討他欢心!” “……” 沈老夫人越说越生气。 明明是她去叶家求娶来的人,居然不站在她这边! “老夫人,他们过来了,快消消气。”秦嬤嬤提醒。 沈老夫人哪顺得过来?乾脆先上车。 叶清欢和沈凛站在马车旁行礼:“母亲,礼物已经备好,现在可以出发了。” “嗯。” 沈老夫人在马车里用鼻子应,没有邀请他们上车。 叶清欢和沈凛很默契地上了另一辆马车。 路上,沈凛问:“母亲对你有意见了。” “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无所谓。”叶清欢清冷的脸上平静无波。 沈凛舒服地靠著车厢,问:“你不怕她?” “为何要怕?只要我不做错事就行了。” “天长日久的,没有人能保证事事妥当。你早晚还得落她手里。” “母亲总不能打死我吧?” “那是不能的。” “所以,我不怕。罚过今天,明天我依旧是沈家主母。她又不能天天罚我。要做得过了,这家我就不管了!” “哈哈……” 沈凛被她任性的样子逗笑了。 叶清欢也笑:“要是將军也看我不顺眼,你们母子商量下,把我休了唄。” 沈凛的笑声戛然而止,意味深长地看著叶清欢。 叶清欢连忙解释:“我都破釜成舟了,她也就奈何不了我。” 沈凛这才从容下来:“你放心,有我在,你坐得稳主母之位。” “若將军真能帮我寻到解药,我为將军管一辈子家也心甘情愿了。”叶清欢期翼地看著他。 马车晃悠,晃动的窗帘洒进来的光影也隨著晃动明明暗暗。 光亮照在她脸上时,她就像这光线不好的马车里的小太阳,照亮他的世界。 哪怕,只有那么短暂的几息。 明明她小时候生活得那么苦,怎么还有如此开朗的心態? 就连任性时,也胸有成竹的。 “將军,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叶清欢被他长久地凝视,看得不好意思。 “没有。”沈凛摇摇头,“你脸上是与处境不符的从容。” 叶清欢:……… 夸奖?还是试探? “以后有事,可以让风荷来寻我。”沈凛说。 “好!” 叶清欢心情更好了。 她都没想过依靠谁。所以在婆母与丈夫之间,选择自立自强。 没想到,意外收穫丈夫的支持。 这一世的路,比前世好走多了。 她一定可以活得更好! “將军,到了。” 春燕稟报的同时,马车停下。 沈凛率先下车,並绅士地出手扶叶清欢。 第59章 旧恨,护妻 玉太妃的儿子睿王曾为护驾伤了子孙根,故得先皇恩典,母子二人同住。比別的亲王更具殊荣。 这会儿快开席了,睿王府门口还有许多刚到的宾客。 大家互相吹捧、谈笑,很热闹。 看到將军府的马车到,少不了被围:“沈老夫人到了呀,您快请下车……” 大家和往年一样,以为只有沈老夫人来参宴。结果一偏头,居然看到沈凛在扶新妇下车! 立刻就有人弃沈老夫人,跑过来示好:“將军,这位是夫人吧?二位真是郎才女貌……” “將军可真会疼夫人,嘻嘻……” “……” 沈老夫人沉著脸,不嘻嘻! “李大人,好久不见。宋大人,別来无恙……” 沈凛熟稔地打招呼。 叶清欢冲大家頷首示意,然后就自觉地走到沈老夫人,亲自上手搀扶:“母亲,我们进去吧!” 登时赞声一片。 “沈夫人真孝顺!” “將军御妻有方呀……” “……” 沈老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叶清欢也不听那些虚假到踩踏女子尊严的话。 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一路上,她都保持著得体的微笑。 倒是沈凛觉得大家吹捧的有些过了,道:“我沈凛粗俗,不知道如何御妻。只知,夫妻之间互敬互重。各位大人若有经验,可传授一二。” “……” 没人吭声了。 玉太妃的寿宴以女眷为主,怎能当眾显示自己如何欺负妻子? 叶清欢走在前面听到沈凛这样说,不自觉地弯起唇角。 正暗自开心著,居然迎面遇到姜仕铭。 冤家路窄! “沈老夫人。” “世子。” 沈老夫人是应酬场合的老手了,停下来客气地打招呼。 但实则,根本没把姜仕铭放在眼里。 姜仕铭也笑得很假。 两家都比应酬別人,要更敷衍更假。 叶清欢心下奇怪:常寧侯府和將军府是有过节吗? “沈老夫人,怎么不见沈容?” 哪壶不开提哪壶!沈老夫人脸色大变。 姜仕铭还继续说:“哎呀,我都好几年没见著沈容了。还想著,今天借玉太妃的寿辰和他聚一聚。 可惜了!是沈容的腿还没治好吗?不是我说,沈家军几万人,光靠沈凛一个怕是管理不过来。还是把沈容接回来的好。” 他越说,沈老夫人的脸色越难看。 连不知內情的叶清欢,也感觉到暴风雨的前奏。心中好奇更甚。 沈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为何每次提起,都让沈老夫人如此愤怒? 就在这时,沈凛过来了。 他绷著脸,一身杀意:“世子如此关心我容弟,何不去北境见他?” “沈將军也来了?真是难得。”姜仕铭带笑的眼底快速掠过恨意。 叶清欢捕捉到了,蹙眉:他俩真有过节? 那沈容呢?北境那么寒冷,他怎么会跑北境去了呢? “等会儿我找世子一起喝酒。”沈凛上前两步,拍拍姜仕铭的肩。 似乎用了很重的力,姜仕铭被拍得身子一歪,直咳嗽:“咳咳……” “世子病了?那可得好好治。”沈凛缩回手,“母亲,我们去见太妃吧!” 沈老夫人绷著脸,大步往前。 叶清欢得走个小快步,才能跟上她。 姜仕铭回头看著他们,阴惻惻地勾唇:“好一个母慈子孝主母贤惠!” “世子,夫人说了让您今天別惹事……”阿大提醒。 姜仕铭瞪他:“你不说不就行了?” “是是是!但今日是玉太妃的寿辰,世子还是悠著点儿。报仇有的是机会……” “哼!” 主僕俩说著走远了。 沈凛再回头时,已经不见姜仕铭身影。冰冷的眼眸一眯,他来到叶清欢身边,低声道:“以后见著他,绕道走。” “为何?”叶清欢问。 “我与他有仇。” “???” 沈凛道:“半年前他强抢民女,被我制止了。他那个人,空有其表。內心阴暗且睚眥必报,记恨著我。” “原来如此。”叶清欢恍然大悟。 沈凛停下脚步:“夫人何出此言?” “世子夫人设赏菊宴时,他曾在后院拦我。” “看来,上次还没打够!” 沈凛勃然大怒! 叶清欢愕然:“上次?你已经打过他了?” “嗯。” “何时?我怎不知?” “你在满楼遇他那日。” 叶清欢错愕之余,缓缓露出笑容来:“原来那日將军在。” 他在,却看著周念念辱骂她,看著姜仕铭调戏她。 好极了呢! “別笑得那么瘮人,我那日在追查白冲,不宜露面。”沈凛被她笑得心里不舒坦,解释道。 叶清欢並不知道谁是白冲。 不过,能让他暗自追查的肯定不是好人。 “揍一次不长记性的,將军得多找几次揍他才行。” “哈哈,好!” 沈凛被她狡黠的笑顏逗笑了。 走在前面的沈老夫人闻声回头,不悦地看著他俩:“还走不走了?” “来了。” 沈凛大步一迈,迅速跟上。 叶清欢心头涌起一股甜。他並不像叶清兰说的那么不堪。 不用谈情爱,给她当家主母的尊严就行。 玉太妃此时正被一群贵客簇拥在正厅说话。 客很贵。 比常寧侯府的宴会高级几倍。 比如,坐在玉太妃身边的两位贵妇,就是宫里来的惠太嬪、余贵妃。 两人又各自著宫人太监若干,浩浩荡荡。 像慕晴这样的身份,都只能靠边站。 几日不见,慕晴的气色好多了。想来,是薛神医的治疗见了效果。 叶清欢心生欢喜,准备找机会和慕晴说说话,却被玉太妃点名。 “这就是凛儿媳妇吧?上前来。” “沈叶氏清欢,给太妃娘娘请安。祝太妃娘娘福寿延绵!” 叶清欢行了礼,从春燕手中接过寿礼奉上。 “小嘴甜,会说话。”玉太妃笑呵呵地打量叶清欢,越看越满意。 漂亮、沉稳、端庄,又有女將的筋骨。非一般的闺阁女子可比。 玉太妃对沈老夫人说:“你眼光好,给凛儿挑了个好媳妇。” “太妃娘娘看看礼物吧,也让我开开眼。”沈老夫人笑著说。 眾人皆是一惊。 沈老夫人居然不知道礼物是什么? 第60章 礼重,情更重 就算新妇掌家,也该尊重婆母。一起参宴,送什么出去该提前上报。 尤其,玉太妃和沈老夫人是手帕交,送礼更应该先给沈老夫人过目才对。 叶清欢居然如此不敬长辈? 登时,大家看叶清欢的目光就不对劲儿了。 玉太妃脸上的笑意也隨之敛去。 惠太嬪轻笑:“沈家的家风,让人不敢置评。” “太嬪错了,是叶家的家风。这位是叶家的嫡次女,可不能怪到沈家去。”余贵妃说。 不知是谁笑了一声:“贵妃娘娘有所不知,叶清欢並非叶夫人所出。是妾生,顶了个嫡次女的名头骗沈家呢!” 声音,略微耳熟。叶清欢不动声色地看过去。 说话的是个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妇人,赵青瑶就站在她身后。 是镇国公夫人无疑了。 关於身世,那日在侯府慕晴说得清楚,赵青瑶也在场。镇国公夫人却在此时故意说出来让眾人嘲笑,想必是谋划已久的。 “哟,这新妇不开心,瞪我呢!”镇国公夫人马上做害怕状,“好嚇人。” 叶清欢是表情管理的好手,何曾瞪人了? 可在场的人,却没一个为她辩解。 包括她的婆母。 “太妃娘娘且先看看礼物。”叶清欢平静地说。 玉太妃心里恼火,但她疼沈凛。 忍著怒气打开礼物,大家都伸长脖子想看看叶清欢送了什么。 如果送得不好,她们就可以继续奚落她! “这是?”玉太妃惊呼出声,“象牙扇?” “是的。” 玉太妃拿出象牙扇,顺著绸缎的方向慢慢旋开,一柄巧夺天工的雕团扇呈现在眾人眼前。 “真好看!”余贵妃脱口而赞。 惠太嬪也道:“这等好东西,怕是宫里也没有呢!” “象牙如玉,雕工精美。还很方便收起来隨身携带。” “沈夫人是从哪里寻得这样的宝物?” “……” 沈老夫人也没想到,叶清欢送的礼物这样出彩。 她明明已经把库房能入玉太妃眼缘的物件都收起来! 等等,叶清欢好像说过礼物是沈凛挑的? 那这功劳,就不该给叶清欢! “太妃喜欢就好,这是凛儿特地为你寻来的。”沈老夫人漾著慈祥的笑容。 眾人的羡慕,秒变鄙视。 原来是沈凛的挑的呀!叶清欢也太会做顺水人情了,光她被夸奖,提都不提沈凛。 不要脸! 玉太妃感动得泪光涟涟:“凛儿呢?为何不见他?” “回太妃,外男只能在外头等传唤。” “快,让凛儿进来!哀家这里,不需要拘束。” “是。” 很快,沈凛被引了进来。 玉太妃道:“凛哥儿,你的礼物哀家很喜欢。” “太妃喜欢就好。內人初次见太妃,来前还担心礼物不合太妃心意。特地等我回府行看过才送来。”沈凛作揖。 言下之意,这是叶清欢挑的礼物! 沈老夫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凛儿,她不是说,是你准备的礼物吗?” “那是她想给太妃惊喜,怕母亲提前告诉太妃,便把母亲也瞒住了。刚才被镇国公夫人嚇著,便不敢说是自己选的。”沈凛很自然地说。 假话都被他说成真的了!还顺势拉踩了欺负她的镇国公夫人。 叶清欢心中暖暖的。 镇国公夫人脸色难看,动唇想辩解,被赵青瑶制止。 玉太妃听完沈凛的解释,更觉得叶清欢分外尊重她,欣慰地笑了:“礼物只是个心意,你们小两口能一起来,哀家就很高兴了。” “都道是礼轻情意重。你这不止礼重,情意更重。有心了。” “来,坐到哀家身边来。” 所有人都震惊了。 睿王妃都只能站著,叶清欢却能坐到太妃身边! 叶清欢从来都不是束手束脚的人,听话地坐过去:“多谢太妃!” “你是你婆母千挑万选的媳妇,又得凛儿喜欢。往后,要好好过日子。”玉太妃把自己腕上的紫玉鐲取下来,套到叶清欢手上。 “太妃娘娘,这使不得……”叶清欢忙拒绝。 “无妨。你们大婚那日,哀家没去观礼。这鐲子就当补礼物了。”玉太妃笑呵呵的。 沈凛也罕见地露出一丝淡笑:“太妃赏的,你就收著。” “多谢太妃娘娘……” 叶清欢半低著头,適当地表现羞涩。 大家见她得太妃欢心,纷纷表示善意,更有人直接討好。 刚才的嫌弃与嘲讽,好像没发生过一般。 沈老夫人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不得不承认,叶清欢確实好。可惜,她是沈凛的媳妇! 而她再想找比叶清欢更强的媳妇,非常不容易。 唉,她好像自搬石头自砸脚了。 慕晴站在不远处看著,温柔浅笑。想和兰心蕙质的叶清欢交朋友! 可惜,她是沈凛的妻子。 “太妃,王爷说宴席已经备好了,请太妃携贵客们入席。”王府的侍女来报。 玉太妃頷首:“今天又烦各位走一趟陪我老太婆玩闹,走,咱们入席慢慢聊。” “是!”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宴会厅,大家说说笑笑,和气融融。 从头到尾,玉太妃都拉著叶清欢的手,连宫里来的余贵妃都要靠边站了。 此等殊荣,为叶清欢在盛京夫人圈奠定坚实的基础,再没人敢嘲笑她的出身。 连沈凛也受到夸奖。 “沈將军娶了个好妻子。” “沈將军好福气啊!” “……” 沈凛极力控制,仍是眉眼飞扬。 原来,男子的殊荣不止战场上有,妻子也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光彩! 姜仕铭远远看著,心里充满怨气。 当初,他怎么就不知道叶家还有个女儿? “世子在看什么?”慕晴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温柔地询问。 姜仕铭立刻敛去情绪,恢復风流倜儻的笑容:“夫人,你觉得沈夫人和叶清兰比,怎样?” “论容貌和出身,都不如叶清兰。”慕晴说。 姜仕铭怀疑慕晴病久了眼神不好,分明是叶清欢更漂亮啊! “幸好当初世子救的是叶清兰,要是这个庶出的叶清欢,我断然不容她入府的。”慕晴浅笑道。 姜仕铭心塞塞:“夫人一向宽容,怎么也重嫡庶?” “她只配沈凛那样的粗人。世子儒雅温和,连侧妃都是嫡出的大家闺秀呢!” “……夫人言之有理。” 姜仕铭被慕晴夸得高兴,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世子,我乏了,我们先回去吧!”慕晴娇弱地拉住姜仕铭的手。 姜仕铭犹豫了。 他还想留在王府吃晚饭,找机会再接近叶清欢呢! “世子?” “好吧,我们走!” 第61章 得寸进尺,千杯不醉 睿王府的宴会厅分內席和外席,区別男客和女客。 沈凛不能陪在里头。 满堂贵客,相比之下叶清欢这个將军夫人的身份並不算显赫。 沈凛担心又有人欺负她,低声说:“別怕,太妃很温和,你有事就找她。我小时候,一年有半年时间都在太妃身边。” “將军快去吧,我无妨的。”叶清欢哑然失笑。 她又不怕。 这种场合,前世经歷得多了。 玉太妃和看到他俩在一会儿说话,笑著对沈夫人道:“他们这样好,你可放心了?” “还有容儿没娶亲呢!”沈老夫人愁上眉头。 玉太妃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淡了:“容儿不在盛京,等他回来你再操心也不迟。” “到时候,少不得又要麻烦太妃……” “再说吧!” 玉太妃似乎不想在沈容的事情上费神,吩咐开席。 正式的席面入座有讲究,惠太嬪和余贵妃分坐玉太妃两侧,然后是睿王妃季薇、镇国公夫人。 沈老夫人和叶清欢只能坐中席。 其实,她想让玉太妃给沈容物色个郡主县主,从出身就能让压制叶清欢,將来好夺掌家权。这一分席,就没机会再说,只能訕訕地咽回肚子里。 “母亲,您尝尝八宝鸭。”叶清欢主动布菜。 沈老夫人打心眼里嫌弃,偏偏她挑了盘她最喜欢的菜!她也饿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罢了,今日宾客太多,就给她留几分薄面吧! 酒过三巡,气氛活络起来。 叶清欢想去找慕晴说说话,却诧异地发现她没入席。 “找谁呢?”赵青瑶端著酒杯凑过来,“沈夫人,刚才我母亲失言,你別见怪。” “怪。” 叶清欢板著脸。 赵青瑶一愣,隨后狡黠地轻点她的鼻头:“调皮!” “我认真的。”叶清欢皱眉,“赵小姐,你我並不熟,別动手动脚的。” 赵青瑶:……… “沈夫人这样说,就是还在生气。那,小妹自罚三杯,替家母道歉可好?”赵青瑶落落大方的笑著,不等叶清欢说话便真喝了三杯。 许多人看著,若叶清欢再坚持就太小心眼了,只好模稜两可地说:“赵小姐好酒量。” “沈夫人,刚才是罚酒。现在,我正式敬你!”赵青瑶斟满两杯,递了一杯给叶清欢。 叶清欢被她得寸进尺的態度搞烦了,忽然莞尔:“赵小姐,不如我们换个方式喝?” “好啊!”赵青瑶欣然同意。 她的酒量,在贵女们是有目共睹的。 放低姿態来道歉,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没想到叶清欢这么快就上鉤了。 若今日能把叶清欢灌醉,事情就好办了…… “来人,拿两坛未开封的酒来。”叶清欢下令。 大家都惊住了,现场慢慢静了下去。 “叶氏,不得胡闹。”沈老夫人喝斥。 “母亲,赵小姐这么有诚意的来道歉,我们不能辜负。我得和赵小姐好好喝一局,免得人误会我们將军府不给镇国公府面子。”叶清欢说罢,豪爽地提起酒罈,“赵小姐,我们干!” 土陶罈子足有她的两个脑袋大! 赵青瑶都傻眼了。 哪有女子这样喝酒的啊? 別的贵妇小姐们,也看傻了。 沈老夫人太阳穴突突跳,隱忍著怒火。 谁家主母当眾这样喝酒?叶清欢是想故意丟她的脸吧? 只有玉太妃一脸的讚赏,问:“你俩在玩什么呢?” “回太妃,赵小姐在替镇国公夫人道歉呢!为了表示大度,我们决定这样喝。”叶清欢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內宴厅的人都能听到。 她的语速很慢,不似赵青瑶喜欢用快语速来占据聊天主动权,却反而比赵青瑶更具气势。 镇国公夫人眼眸一凝,正要发怒。 玉太妃说:“年轻人玩的就是有趣!那你们喝吧,我与太嬪贵妃给你们做见证,看看你们的诚意到底有多深。” “是。” 叶清欢仰脖子继续喝,豪迈的姿势把沈老夫人都惊到了。 还喝!还喝!要是醉了,不得丑態百出? 一坛酒,没多会儿就喝乾了,眾人鼓掌。 “赵小姐,到你了。” “……好。” 赵青瑶只好陪喝。 但只喝不到一半,赵青瑶就受不了地停下来休息:“沈夫人好酒量,我认输。” “那不行。”叶清欢早就料到她会这样,预备好了说词,“你要和我当姐妹,哄我喝了一坛,自己却不喝,像话吗?” 吃瓜群眾们第一个不答应! 尤其玉太妃。 镇国公夫人先前是怎么为难人的,她还记著呢!叶清欢想报仇,她不仅不能拖后腿,还要为摇旗吶喊。 “自然不行。” “赵小姐,快喝!” “……” 赵青瑶没办法,只得硬著头皮继续喝。 酒液哗哗的从嘴角两边溢出来,很快就湿了半个胸襟。 再看叶清欢,身上乾乾净净,滴酒未漏。 “好酒!”赵青瑶终於喝完了,放下酒罈子大喘气,脸红得像云霞,竟是醉了,“沈夫人,以后我们常来常往。” “都是姐妹了,自然该如此。”叶清欢平静地微笑。 態度和气势,已经决定出胜负。 一向以八面玲瓏著称的赵青瑶,在端庄沉稳的叶清欢面前,像个跳樑小丑。 镇国公夫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吩咐身边人:“还不扶小姐去更衣!” “是。” 两名婢女把赵青瑶扶走了。 叶清欢看向上席:“国公夫人可是生气了?” “怎会?你们年轻人喜欢玩闹,我高兴著呢!”镇国公夫人马上露出虚假的笑容。 “那就好。”叶清欢这才露出笑容。 玉太妃关切道:“清欢,你也去歇一歇。” “多谢太妃关心,我很好。”叶清欢目光清明,没有一丝醉意。 出丑是的镇国公府,沈老夫人心情大好,看叶清欢都顺眼了。 宴席继续,大家恢復交谈,只时不时瞟向叶清欢,想看她到底会不会醉。 叶清欢不仅不醉,还能给沈老夫人布菜盛汤呢! 这等酒量,叫人折服。 突然,外头传来骚动:“不好了,赵家小姐掉湖里了……” 第62章 算计,看似困局 赵青瑶醉酒掉湖里了?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镇国公夫人往外冲:“我的瑶瑶……” “你闯祸了。”沈老夫人气恼的瞪叶清欢。 玉太妃起身道:“今日客人多,外头都是男宾,大家就別出去凑热闹。容哀家去看看。” “是。” 大家忍著好奇心坐在宴会厅等消息。 所有人都觉得赵青瑶是因为喝醉了才会步伐不稳,掉到湖里去。而灌醉赵青瑶的叶清欢,四捨五入就是凶手。 本来嘛,大家来参宴都是为家族走动关係的。叶清欢一来就掐尖,抢走所有风头,已经惹得部分人不快。 现在闹出事来,直接有人开口幸灾乐祸:“天啊,赵小姐不会出事吧?” “唉,赵小姐一向稳重,今日都是因为喝醉了才这样!” “这可怎么得了?赵小姐是镇国公的掌上明珠,刚和三皇子有了婚约……” “……” 沈老夫人害怕被追责,便骂叶清欢:“都怪你逞能!现在怎么办?镇国公府倒还罢了,三皇子我们怎么惹得起?” 叶清欢眉心跳动,用力握紧酒杯:“赵小姐是被丫头搀扶著出去的,难道是三人一起落水了?” “你的意思是……”沈老夫人猛地悟过来。 “母亲,凤鸣关的事与赵家有关。等下若赵家人碰瓷,您可一定要顶住。”叶清欢低声提醒。 沈老夫人脸色大变。 没多久,玉太妃就笑盈盈地回来了,镇国公夫人隨行在她身侧,尷尬地陪著笑。 “大家误会了。落水的不是赵大小姐,是赵家二小姐。”玉太妃笑道。 沈老夫人鬆了口气,却被叶清欢提醒:“母亲,注意。” “赵二小姐是庶出的,不怕……” “亲家。” 沈老夫人才放鬆下来,镇国公夫人就过来喊亲家,心立刻又悬起来:“国公夫人这是何意?” “多亏沈將军出手,不然我家二姑娘就没了。”镇国公夫人惺惺作態地拭了拭眼角,继续说,“如今已托太妃娘娘做主,择日送青菊去將军府为妾。” “!!!” 叶清欢在心中冷笑:原来,这才是赵青瑶的终极目的! 沈老夫人顿时像便秘一样:“这,这不合適……” “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若將军不收,青菊就只能剃了头髮当姑子去了。”镇国公夫人说。 沈老夫人为难的冲叶清欢打眼色:你不是最会说的吗?赶紧说话! “母亲,以后咱们和镇国公府就是亲戚了。”叶清欢温婉地笑,“国公夫人,二小姐现在何处?” “受了惊,已经著人送回家去了。” “那可惜了,我还想和青菊妹妹见一见呢!” “明个儿就能见了,不急。” “行,我这个正室定会备好见面礼,等青菊妹妹进门。” “……” 叶清欢和镇国公夫人相谈甚欢,没有半点不乐意。 沈老夫人都要疯了,扯扯她的袖子:“你疯了吗?” “母亲,以后又多了个妹妹孝顺您。”叶清欢笑容满面,好像在给她纳妾似的。 玉太妃只觉得,此女宽容大量,颇具主母风范。 只是才新婚就纳妾,到底是对不起她,便道:“清欢,今日的事都是天意,你別怪凛儿。” “不会的,將军是个好人。”叶清欢摇头,“不管落水的是谁,將军都会下去救的。幸好是未出阁的赵二小姐,要是个有婚约或是的已婚的,那才叫麻烦……” 现场静默了。 如果今天落水的是赵青瑶,三皇子绝对提刀来找沈凛。 可镇国公府怎么把庶女也带来参加玉太妃的寿宴了? “唉,我家二姑娘虽是庶出,但一直在我身边养著,跟亲生没两样。今日带青瑶来参宴时,见她一个人委屈的哭,便也带来了。我嘱咐她別衝撞了各位贵人,没想到一时没看住,她就掉水里了……” 镇国公夫人的解释,在现场的人精们听来只剩下巧合。 但事情已经发生,並且由玉太妃作主定下赵青菊为妾,大家也不便再说什么。 有好心的想同情叶清欢,却发现正主表现得滴水不漏。 “好了好了,一点儿小事別坏了大家的兴致。咱们继续!”余贵妃道。 大家都配合地说笑聊天,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沈老夫人心里气得要命,还要保持笑容。 “夫人,將军找你。”春燕小声匯报。 叶清欢挑挑秀眉,隨她出去。 穿过抄手游廊,终於看到沈凛。他已经换了衣裳,却面色铁青。 看到叶清欢来,更加愤怒:“你为什么不阻止?” “將军有新人了,不高兴吗?” “看不出来我很生气吗?” 沈凛眥牙,从来没有哪一刻想撕下叶清欢温婉的职业笑容。 “將军若不喜欢新人,不要便是。” “眾目睽睽,太妃做主,你也同意了,还能怎么不要?” 叶清欢看他是真生气,撤下笑容问:“今日之事,將军怎么看?” 沈凛没好气的说:“还用问吗?我被算计了,赵家想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我灌醉赵青瑶的事,將军也听到了吗?”叶清欢问。 “你的能耐大家都晓得了。”沈凛白了她一眼,喝那么多酒也不怕引发毒性? 要不是担心赵青瑶醉酒淹死了,他才不会下水救人。 都怪她! “將军莫急,我不会让赵家如愿的。” ”你有什么办法?” 沈凛的脸色这才缓了缓,愤愤地补充:“反正,我是不要纳妾的。” “今日不纳,无非就是將军不喜欢。以后,总还会再有新人的。”叶清欢取笑。 沈凛给她一记大白眼:“本將的夫人上辈子是大象吗?” “嗯?” “肚量这么大,若生成男子必得当宰相。” “噗嗤——” 叶清欢被逗笑了。 沈凛哼哼:“你还没说,是什么方法。” “將军若信我,就別问了。” “行。不过,叶清欢我警告你,如果不能处理掉赵青菊,我这辈子都不回將军府了。”沈凛恶狠狠的威胁。 叶清欢耸耸肩。 沈凛面上一窘。 她从来都不在意他在哪儿,这个理由根本威胁不到她。 心塞! “想想你的解药!”沈凛气哼哼地走了。 春燕著急地问:“夫人,真要给將军纳妾吗?” “不纳。將军府容不得细作。”叶清欢面色一冷,“你今晚带风瑜去找个人,他能阻止赵青菊。” “谁?” 第63章 破局,助力苦鸳鸯 回到將军府,臥床养病多日的苏锦绣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 看到叶清欢,便著急地迎上来,问:“夫人,將军真的要纳妾吗?” “玉太妃做得主。”叶清欢有些倦了,按按太阳穴。 沈凛以为她酒劲儿上来了,高大的身形一闪,便到了她身后,隨时预备接住她。 “凛哥……”苏锦绣哀哀地看著沈凛。 她还穿著那件具有“美好记忆”的鹅黄色衣裙,整个人苍白柔弱得一阵风就能颳倒。 我见犹怜。 但沈凛面无表情,甚至没有搭理她。 “锦绣,你回去歇著。”沈老夫人看不下去了,给她搭了个台阶。 “是。” 苏锦绣含著眼泪走了。 沈老夫人沉下脸来问:“叶清欢,你真要让那个赵青菊进门?” “母亲放心,她进不来的。”叶清欢胸有成竹。 “都在玉太妃的宴席上答应了,还能反悔?”沈老夫人铁青著脸,“你就不该答应!” “母亲,当时的情况容得我们不答应了?”叶清欢问,“赵家有备而来,若不答应,赵青瑶当场撞死都有可能。” 沈老夫人倒抽一口冷气:“凛儿,镇国公为何要如此?” “我手上有赵域勾结西夷人的证据。”沈凛说。 叶清欢以为沈老夫人会害怕,没想到她不但不怕,反而镇定了:“原来如此……” “母亲,这事就让清欢处理,您不必担心。”沈凛说。 沈老夫人点点头,对叶清欢说:“这也是个磨炼你的机会,好好做。” 顿了顿,又冷声威胁:“如果做不好,你这个主母就別当了!” “是。” 叶清欢欠了欠身,內心:谁稀罕你磨炼?谁稀罕当主母? 要是能现在就离开沈家,我立刻收拾东西走人! 沈凛看著她表面恭敬、內心不屑的模样,想笑。 秦宝琛说的没错,母亲这回选错人了,这是个不听话的主儿。 天色向晚,叶清欢应酬了了天也累了,回到房间就躺下。 沈凛可没心思睡。 明天赵青菊就要被抬进府来了,到那时再无反悔的余地。他等著她发表高见呢! “叶清欢,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九成。” 那胜算挺高,沈凛放心了不少。 不过,她到底是怎么计划的? 沈凛好奇,还想再问问,叶清欢已经睡著了。 想到她今日喝了一罈子酒,他吩咐厨房熬醒酒汤备著,拿本兵书坐在她榻上看。 “將军不休息吗?”春雨问。 “我不困。”沈凛打著哈欠说。 春雨掩嘴偷笑,赶紧泡茶。 將军这般在意夫人,好月圆也近了吧? 床上人儿睡得並不安稳,翻来覆去的。一会儿白胳膊伸到床边,一会儿大腿放下来。 沈凛怀疑她是酒喝多了难受,考虑要不要把她喊起来喝醒酒汤。 春雨说:“將军,夫人平时也这样。” “!!!” 实在无法把这豪放的睡姿好像江湖侠女,和白天端庄沉稳的高门主母联繫到一起! 倒不是嫌她不讲究,只是反差太大了。 他从未见过谁,有如此极端的两面。 夜间不设防,想必这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好有趣的女人。 沈凛的唇角慢慢扬起。 从边关被迫回家成亲时,他是厌恶她的。后来觉得,相敬如宾也不错。 现在嘛,他生出了和她过日子的心思。 “咳,夫人也不是经常这样。只有做到不好的梦时,才会这样。”春雨小声解释。 “做梦?什么梦?”沈凛好心情地问。 “好像是夫人在乡下那些年,不好的回忆……” 沈凛的心,不受控制地紧缩了几下。 出生即丧母,父亲形同虚设。明明是小姐的命,却过得不如丫头。 对了,她还在乡下挨过毒箭! 娇一样的小姑娘,承受了刮骨疗伤的痛。 叶淮真不是东西! 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 “夫人,找著人了……”春燕跑进来,看到沈凛嚇一跳,“將,將军……” “你去找谁了?”沈凛问。 “李学明。” ———— 月明星稀,镇国公府后院的一处角门,一对男女抱在一起哭。 “明哥,怎么办?我明天就要去將军府了……” “我才不想嫁將军,我只想和明哥你在一起啊!” “可这是嫡母的意思,我若不从就得死!” “……” 原来是棒打苦鸳鸯! 沈凛隱在夜色中,终於明白叶清欢的高招。 “將军,这李学明是镇国公府的门生,和赵二小姐两情相悦。婢子已经把盘缠给他了。”春燕小声匯报。 “她这么確定,李学明有胆量带赵青菊走?”沈凛问。 春燕:“夫人说的,肯定是没错的。” 盲目信主! 李学明一介穷书生,好不容易才投靠在镇国公门下,怎么可能放弃仕途? 不过,既然人家有情,他也不介意助他们一把。 沈凛正欲有所行动,便听李学明说:“二小姐,我们逃吧!” 沈凛:这小子有种啊! “明哥,不行。”赵青菊哭著摇头,“我这辈子是毁了,可你还有大好的前程,我不能害了你……” “二小姐,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要前程还有什么意思?” “明哥……” “我们逃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可是,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呢?我爹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再说,我们也没有钱……” “二小姐,我们有盘缠。淘到天涯海角都可以!” 李明亮出沉甸甸的钱袋子,赵青菊惊得忘了哭:“明哥,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別管。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李学明拉著赵青菊就跑。 春燕得意地笑了:“將军,我们夫人没料错吧?” “这样跑太慢了,没出城就得被抓。”沈凛施展轻功追上去。 好人做到底,送辆马车给他们吧! 结果一拐弯,沈凛落地、转身、默默地往回走。 有沈家的马车!叶清欢准备好了。打著沈將军的名义,出城绝对顺利。 只是李学呢怕动静大,没把马车赶到角门。 “將军,我们夫人安排得周到吧?”春燕笑嘻嘻。 沈凛由衷地服气。 喝了那么多酒,还能在短时间內说服李学明带赵青菊私奔。 叶清欢啊叶清欢,你究竟是聪慧过人?还是早有预谋? 第64章 高调为夫纳妾 叶清欢这一宿睡得並不安稳,总是梦到前世。 时而是姜仕铭罚她跪在瓦楞子上,老侯爷杖责她…… 时而是慕晴拉著她的手託孤,还有噬心之毒发作时的痛不欲生…… 一帧帧凌乱破碎的记忆,搅得她头痛欲裂。睁开眼时,像从地狱挣脱出来一般轻鬆。 “醒了?” 男子磁性的声音响起,叶清欢顿时就清醒了:“將军,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想看看你宿醉后是什么样。” 沈凛坐在小榻上,清晨的阳光披洒了一身,俊朗如神祇。 叶清欢汗顏:“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 那他岂不上看到她的睡姿了? 叶清欢尷尬地涨红了脸:“將军,你有自己的房间……” “你睡觉很不老实。” “……別说了!” 叶清欢捂脸,无力呻吟。 就是知道自己睡觉不老实,她老介意他看啊! 唉,春雨也真是,怎么不把他赶出去? “你我夫妻,没什么不能看的。”沈凛长眉微挑,故意逗她。 果然,叶清欢连耳朵都红透了,手忙脚乱地检查自己的衣裳。 还好还好,捂得严实。 沈凛忍不住笑了:“放心,该看的都看到了。” “……”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捂得这么严实,他能看什么?除非他有扒过她的衣服…… 等等! 他不会真扒开她的衣服看吧? 叶清欢脸都白了! “想什么呢?”沈凛走过去,用书敲她的头,“我是那种人吗?” “你,也太嚇人了。”叶清欢大喘气,甚至还翻了个白眼。 沈凛確定了,她的灵魂绝对可爱。 “本將的夫人料事如神,李学明带著赵青菊跑了。” “嗯。” 叶清欢反应平淡。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私情?”沈凛问。 叶清欢想了想,说:“偶然听说的。” “哦?有多偶然?” “……” 其实,这是叶清欢手握剧本的优势。 前世赵青菊也是和李学明私奔,只不过时间没这么早而已。 “夫人似乎有很多本將不知道的能耐。”沈凛半眯眼睛,充满考究。 叶清欢微微一笑:“那就请將军慢慢挖掘吧!” “你不想说就算了。这次事情办得好,本將喜欢。”沈凛把一只锦盒扔过去。 叶清欢抬手接住,打开。 房契、大额银票……粗略看去有三十几张。 “夫人能耐,就为本將打理家產吧!”沈凛说完,就走了。 春燕凑上来,看著盒里的东西大讚:“將军好富裕啊……” “以后都是夫人的了。”春雨笑著端来醒酒汤,“夫人昨天喝得多,將军担心,守了一晚呢!” 叶清欢粉面染霞,既意外又开心。 沈凛愿意把家底交给她管,那就是完全信任她了吧? 这段关係,比她想像的好处! 既然他有心,那她也得为他做点儿什么。 叶清欢抽出两张五千两的银票后,把锦盒交给春燕:“老夫人肯定不知道將军有多少私產,你把它和我嫁妆铺子放一起。” “夫人,咱们现在不缺钱了吧?”春燕问。 叶清欢頷首:“不缺了。” 如果不出意外,解药不需要额外钱。但她还是想赚钱。 “常明那里,炭都收够了吗?”叶清欢问。 “还差一些。姜世子最近提高炭价抢货,常明也提了点儿价,但还是收不到。” “那就不收了。剩下的钱,以及这一万两银子,都去囤米。” 春燕诧异:“夫人,这个冬天还缺粮啊?” “盛京不缺。但是……” 边关缺! 沈凛虽还未明著弹骸镇国公,但昨天的架势怕是已经撕破脸。 镇国公和三皇子掌握著餉司,这个冬天沈家军的粮草会成问题。 “春燕,囤粮不比囤炭,要做得更为隱秘。米糙点儿不怕,但要量大!”叶清欢叮嘱。 “夫人放心,婢子会叮嘱常明的。” 春燕把银票贴身藏好,整个精神得像在发光。 她们跟著夫人不止吃好穿好,还干大事呢! 叶清欢喝了醒酒汤,舒服多了:“春雨,梳妆!再预备好礼,晚点儿我们去镇国公府接人。” ———— 镇国公府,赵夫人正在大发雷霆:“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不见?” “娘,她房里的东西都在,肯定是躲起来了!”赵青瑶冷著脸。 “找!今天翻遍盛京也要把她找出来!”赵夫人怒喝。 “是!” 家丁和私兵一波波地派出去,却始终没有音讯。 直到傍晚时分都没找到人。 镇国公赵域甚至动用私权,查问了昨晚城门口当值的。 赵青菊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国公爷,將军府来接人了。” “什么?” 赵域脸色大变:“来者是谁?” “沈夫人。” 赵夫人和赵青瑶面面相覷,怎么会是她? “沈凛有没有来?” “没有。沈夫人说將军疲累,但镇国公府地位崇高,所以她来接二小姐入府。” “人还没找著,怎么接?”赵青瑶怀疑这事和叶清欢有关係,“爹,將军府有问题!” 赵域是老狐狸了,也觉得事情不对劲。 正室夫人为夫纳妾的很多,但没有谁会主动上门去给丈夫迎妾! “请她进来!”赵域擼擼山羊鬍子,掩下阴险,装出慈祥。 “国公爷!”叶清欢先行礼,不卑不亢。 赵域打量著她:很沉稳的年轻人,气质不错。沈家会挑人,给沈凛挑了好妻子。 “国公爷,昨个儿我家將军冒犯了赵二小姐。回去生了一天气。为著两府的顏面和二小姐的名声,我特地来接她入府。不知二小姐,现在何处?”叶清欢问。 赵夫人看到她就来气。 小妮子永远还是那副风平浪静的死样儿! 赵青瑶冲她点点头,笑道:“沈夫人,我家二妹妹落水受了风寒,恐怕要迟几日才能去沈家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委屈了二小姐惹国公爷不快,特地带了礼物过来呢!”叶清欢如释重负的浅浅笑开,命人放下礼物,“既如此,我就先回了,过几日再来接赵二小姐。” “我送沈夫人。”赵青瑶热络地上前来,挽起叶清欢的胳膊。 叶清欢心中虽然嫌弃,面上不动声色:“烦请大小姐转告国公爷,我不是不容人的主儿。先前沈凛的外室囂张跋扈,我也只是给她些教训。侧室乖巧,我疼她还来不及,大可去將军府打听。一定不会委屈的二小姐……” “沈夫人大度,青瑶佩服。放心,我会转告家父。待二妹妹好些就送过去。”赵青瑶本来还想体面的应付,待看到停在府外的大红喜轿时,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第65章 將计就计,倒打一耙 叶清欢怎能如此大张旗鼓地,来接一个小妾? 虽是傍晚,街坊邻居和过路的都在驻足看热闹,围著轿指指点点。 “哎呀,这好像是沈夫人出嫁的轿子!” “將军府真看重国公家的小姐,还让沈夫人亲自来接人呢!” “外室才走,马上就纳新人。沈將军也许是想攀上镇国公……” “……” 赵青瑶绣拳暗握,强堆出来的笑容僵硬得紧。 被叶清欢这一搞,明日全盛京都知道沈將军有个大度的夫人,亲自上镇国公府接小妾! 正室夫人都亲自来了,只要不死就该抬上轿,以全了两府的面子。 却偏偏,镇国公府交不出人! 即使说赵青菊落水感染了风寒,也是下了將军府的面子的。 你病了你不会早说啊?非得等著正室夫人来接才说。 绝对藉口。在拿乔。 完全不把將军府放在眼里。 更不妙的是,如果最后没找回赵青菊,怎么向將军府交代啊? “赵大小姐,那我就先回去了。一定要照顾好二小姐!” “……好。” 赵青瑶笑得极为勉强。 而叶清欢带著空轿打道回府。 转身的瞬间,赵青瑶就变了脸,匆匆回正厅:“爹,如果真寻不回二妹妹该怎么办?” “她身无分文,能跑哪去?去,查当铺!关门了的也叫开查!”赵域暴躁地走来走去,额上青筋直跳。 只要赵青瑶去典当身上首饰,他立刻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她。 “老爷,不用查了。”赵夫人匆匆过来,面色灰败,“李学明也不见了。” “谁?”赵域震惊。 “李学明,您去年收来的那个穷门生。有人说,他和二丫头时常见面。恐怕,是私奔了。” 赵域一屁股瘫坐在朱漆大圆椅上:“他们怎么敢?” “赵青菊她疯了吗?谁给她的胆?”赵青瑶也无法相信,平日最懦弱无能的庶妹,竟然有胆量和男人私奔? “老爷,还是想想怎么给沈凛交代吧!”赵夫人忧心忡忡,“大家都知道沈家今天没接到人,若一直交不出人……” “凤鸣关的事还没爆发,先扯出这破事来了。”赵域用力抓著椅子扶手,牙眥目裂地冲赵夫人吼,“你是怎么搞的?连个人都看不住!” “老爷恕罪。谋划前她是同意了的,谁知道会突然跑了……”赵夫人心里委屈。 小小庶女,从出生就被拿捏得死死的。关键时刻,叛逆了!打破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爹,要不咱们换个人?”赵青瑶提议。 赵域瞪她:“你当沈凛瞎吗?恐怕,他早就知道青菊会跑,才故意大张旗鼓地来接人!” 此言一出,赵夫人和赵青瑶都不好了。 “那,那怎么办?” “抓紧找!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是。” 赵域甩袖子走了,压力给到赵夫人和赵青瑶。 “死丫头,待找到她,我非得剥她一层皮!”赵夫人咬牙切齿的说。 “母亲,我觉得这事和沈家有关係。”赵青瑶冷静下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瑶儿,你的意思是……” “昨天叶清欢答应得那么爽快,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原来,她在这儿等著我们呢!” 赵夫人仔细回想昨天,也悟了过来:“难道是她送走李学明和青菊?再倒我们一耙?” “很有可能。等我抓个她身边的人来,严刑拷问!” ———— 夜色来临,沈老夫人和苏锦绣在正院边喝茶,边焦急的等待。 叶清欢简直疯了,居然带著轿去镇国公府接赵青菊! 人家不送来就算了,淡著淡著就可以当没发生过。她还上赶著去接! 是嫌纳妾的速度不够快吗? 这就是她处理事情的方法吗? 简直愚蠢! “老夫人,夫人回来了。”秦嬤嬤高兴的回来匯报,“没接著人!没接著!” “呼——” 沈老夫人和苏锦绣都重重的鬆了口气。 不过,怎么会没接著人呢?镇国公府到底在搞什么鬼? “母亲,赵二小姐落水后感染风寒,暂时不能来了。”叶清欢迈著欢快的步伐过来。 看得出来,没接著人她也很高兴。 苏锦绣在心里默默地想:这才是夫人真实的內心吧!谁喜欢给丈夫纳妾?谁不想独宠啊? 然后开始担心,周念念已经被撵走,下一个该撵她了吧? “镇国公可说什么时候送人来?”沈老夫人问。 “没说。应该这这几日吧!总不能拖太久。”叶清欢微笑,“母亲,我已经让人把锦玉阁打扫出来了,等赵二小姐进府,就让她住那儿。” 苏锦绣哀哀地看向沈老夫人。 锦玉阁就紧挨著她的惠阁,这是要让她每日看著沈凛和赵青菊出双入对吗? “叶清欢,你不是说,不会他们得逞吗?”沈老夫人实在沉不住气了,怒冲冲地问。 叶清欢抿唇一笑:“母亲別著急,做好准备才显得我们將军府有诚意。至於赵家最后送不送人来,是他们的自由。” 沈老夫人想了想,没再追问。 今天沈凛都不在府,压根儿不管纳妾的事情,想来是他们夫妻串通过了。 只瞒著她老婆子一人! 可恶归可恶,沈老夫人知道这个时候一起对抗赵家,才是硬道理。 “夫人当真要为凛哥纳妾?”苏锦绣抱著最后的希望,泪盈盈地质问。 “妹妹,將军府不可能只有你我。纳妾,是早晚的事。就算將军无意,老夫人也会出手。”叶清欢道。 苏锦绣瘦削的身子摇了摇,像要被晚风吹碎了似的。 “妹妹看起来不太好,想是还没痊癒,快回去歇著吧!”叶清欢没功夫和她閒扯,带著侍女回金风院。 苏锦绣独自站在晚风中,心乱如麻。 是的,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从前有周念念,现在有赵青菊,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入住將军府。 而她如果再无宠,待沈老夫人百年之后便是最可怜的侧室! 不,不行! 她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了,她得想办法生个孩子傍身! 第6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金风院,沈凛靠在榻上吃冰酥酪,那叫一个安逸。 看到叶清欢回来,眼帘轻抬:“战斗完了?” “还没。赵家还在垂死挣扎。” “辛苦夫人。” 沈凛放下冰碗,正色道:“以后,不许再喝酒。” “嗯?” “若是把毒性引出来,你怎么办?” 沈凛越说面色越冷。 那可是噬心之毒啊,一旦发作,何止痛不欲生? 就是周正安那样的硬汉,也疼得嗷嗷叫! “怎么现在想起来说这个?要关心人,也该早一点儿。” 叶清欢心情好,笑眯眯地歪在榻的另一端,也让春燕端冰酥酪来吃。 沈凛说:“我今天去找了白冲,他说你最好別再喝酒。” “白冲?”叶清欢皱眉,“那不是你上次追查的贼人吗?” “噬心之毒是他制的。” 叶清欢脸色大变,立刻坐直了身子:“那你说的解药……” “他在研究了。” “製毒之人没有解药,这合理吗?” 叶清欢喃喃地问,心头那股希望逐渐走向幻灭。 没有解药吗? 那她这辈子,岂不还是要毒发而亡? 还努力什么啊,等死吧! “別担心,他答应我会制出解药。”沈凛看她往小桌倚了倚,握住她的手。 好凉! 嚇著了吧?唉,谁遇到这种不惊嚇啊?她才十五岁,刚摆脱叶家呢! “他真的可以。”沈凛加重语气。 叶清欢不信。 如果白冲能制出解药,为何没有存货? “白冲那个人贪財好色,靠著製毒的本事积累了很多財富。钱没完,他可捨不得死。”沈凛故作轻鬆。 难得他话多,叶清欢深吸几口气,缓缓笑开:“我相信將军。” 沈凛:……… 她明明就是不信! “將军,今晚镇国公肯定会动手。你准备好了吗?”叶清欢问。 “当然。”沈凛眯了眯眼,“只要春燕被绑,秦宝琛就会带著衙门的人出现。” “好!武力上的事,交给你我放心。我乏了,將军请自便。” 清瘦的背影,是盛装华服也掩饰不住的落寞。 沈凛的心,不受控制地疼起来:“別喝酒了!” “知道了。” 叶清欢不甚在意,头也没回。 她天生体质特殊,喝酒和喝水没差別。前世她和人拼酒的次数多了去了。最多的一次,她喝了两罈子呢,屁事都没有。 如果不出意外,这毒还要在她身体里潜伏十五年。 她只是鬱闷,到底是谁在害娘亲和她? 沈凛直皱眉头。 感觉她,並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春雨。”沈凛唤。 “奴婢在。” “以后你盯著夫人,不许她再喝酒。若有人灌她,就报我的名字。” “是。” …… 夜色渐渐深了,盛京城进入沉睡。 將军府的侧门轻轻开了,春燕带著两个护卫出来,对守门的人说:“我们去给夫人抓药,你们好好守著!” “是!” 没走出多远,几名高手从天而降,三两下就把將军府的护卫打晕在地。 “救命啊,救——” 春燕被打晕扛走。 隱藏在暗处的秦宝琛,悄悄带人跟上。 七拐八弯后,春燕被带到镇国公府附近的一处閒置房里。 “说!叶清欢把李学明哪儿了?”赵青瑶乔装成男子,压著嗓子喝问。 “谁是李学明?婢子不知道啊……” “那赵青菊呢?她在哪儿?” “啊?赵二小姐?她不是在镇国公府养病吗?” 春燕按著叶清欢的叮嘱答。 赵青瑶亮出刀,架在春燕脖子上:“再不说实话,宰了你!” “呜呜,我真不知道谁是李学明,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还嘴硬!” 赵青瑶手下用力,刀刃割破春燕的皮肤,鲜红的血珠子冒出来。 春燕瑟瑟发抖:“我真不知道啊,你就是杀了我也没用。什么李学明?听都没听过啊!” “不怕死?那你怕男人吗?”赵青瑶收了刀,击掌。 几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出来,个个露著淫笑。 “再不说,你就是他们的玩物!” “我,我真不知道……” “上!撕了这贱婢的衣服!” 赵青瑶一声令下,男人们把春燕团团围住,罪恶的手慢慢靠近。 “住手!” 突然一声沉稳有力的厉喝,鏗鏘有力的脚步声迅速把现场围堵。 “秦……”赵青瑶脸色大变。 想到自己乔装过,又赶紧把“宝琛”二字咽了回去。 该死!秦宝琛怎么会来这儿? 此人明面上只是京兆伊的小小文书,长得斯文秀气。但实际上,他是皇帝安插到基层来歷练的,手段狠辣。 “赵大小姐,不用装了。”秦宝琛过於白皙的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 赵青瑶头皮发麻,瞪著秦宝琛:“你想干什么?” “我是来找她的。”秦宝琛指指春燕。 春燕脸色发白,脖间滴血,髮髻歪斜。 “嘖嘖,都是女人,赵大小姐竟对人这样狠!要是我晚一步,岂不作践了一条人命?”秦宝嘖嘖有声。 “大人救我!他们抓我来问什么李学明,还污衊我家夫人……”春燕哭著,大声指责。 “沈夫人?”秦宝琛笑容一敛,变脸成玉面杀神,“既然涉及將军府,就去公堂对峙吧!” 赵青瑶哪敢去? “秦大人,今晚的事都是误会。请高抬贵手……” “抱歉,抬不了一点儿。” 秦宝琛摆明了不给赵青瑶留余地。 赵青瑶气得牙痒痒。 为了隱秘,她特地挑了这处无主的閒置空屋,乔装成男子亲自审问。 居然还是被抓现形!一眼识破身份! 要是不是有意设圈套,她都不信! “秦大人,可否给三皇子一个人情?”赵青瑶只得搬出自己的未婚夫——三皇子高裕。 秦宝琛闻言,挑起长眉:“什么样的人情?” “秦大人想要什么?”赵青瑶咬牙问。 秦宝琛故作思考,把赵青瑶的耐心耗得差不多了,才道:“我要续魂丹。” “噝——” 赵青瑶倒抽一口冷气。 续魂丹是续命的宝贝,有起死回生之效。高裕身为皇子,也是好不容易才搞到一颗! “不想给?那算了,当我没提过。”秦宝琛挥手,“把现场的人全部带回衙门!” “我给!” 赵青瑶无奈,只得答应。 秦宝琛弯唇眯眼,像只魘足的狐狸:“將军府的丫头我送回去,赵大小姐请自便。” “等等!”赵青瑶拦住他们,“得杀了这个丫头!” “那不行。沈家报案说护卫被伤、侍女被抓。我得给沈家一个活的交代。”秦宝琛说。 “你放她回去,怎么给你遮掩?”赵青瑶问。 秦宝琛狡黠一笑:“赵家承认二小姐失踪,將军府绝不再过问此事。” “你!” 赵青瑶气得脸红脖子粗。 原来,秦宝琛和沈家是一伙的! “是私了,还是对簿公堂。都听赵大小姐的。” 赵青瑶气得大喘气,半晌才找回声音:“私了。” 第67章 假装病,假成全 叶清欢一觉醒来,就得了个宝贝,闻著药香药香的。 想到自己又被他偷瞧了睡姿,脸上浮起红云:“將军,你怎么总擅闯我的房间?” “此乃续魂丹。如果你在解毒前发作,就把它吃了。” 沈凛一身玄衣,显然昨晚出去“搞大事”才回来。 “真的吗?能续多久?”叶清欢顿时两眼放光,放弃追责。 反正她穿得严实,也看不到什么。 “至少三日。” “啊?才三天……” 叶清欢有些嫌弃。 她要的是长长久久的活著! “三天是基本,不是上限。按理,此丹有起死回生之效。世间再厉害的毒,它也能扛三天。”沈凛耐心地解释。 叶清欢这才又高兴起来:“將军昨晚去当贼了?” “这是三皇子的宝贝,你別和人说。” “你,偷了三皇子的家?” 沈凛翻白眼:“怎么可能?这是赵青瑶拿来的。” 两人正说著,春燕也来匯报工作进展了:“夫人,昨晚赵家果然把我掳走。秦大人等她亲口污衊夫人送走李学明后才出来。” “你受伤了?” 叶清欢立刻下床,直奔过来检查春燕的脖子。 春燕忙用手按住:“没事,就是一点儿皮外伤。將军说,有点儿看得到的伤,他们才不好抵赖。” 叶清欢瞪向沈凛:“你的武力就是这么用的?” “只是破点儿皮……” “她会疼会害怕的!” 叶清欢又气又悔,“早知道你是这样做事的,我就自己操持了。” 沈凛被她懟得懵! 昨晚的事干得多漂亮啊!既让赵家不得不公布赵青菊失踪的事,又给了续魂丹,简直是大丰收。 她就为丫头破点儿皮事生气? “我说过会护好你们的……”叶清欢声音打颤儿,不敢再看春燕脖子上的伤。 一看,就和前世春燕被砍断脖子惨死的画面重叠。 “婢子嚇著夫人了?对不起……” “傻丫头,快別说这话。” 叶清欢攥了攥手心,强迫自己冷静。 过去种种皆是云烟,往后余生凡事皆有利於我! 如此自我催眠了几遍,她才恢復平静:“去歇著吧,今天不必来跟前伺候了。” “多谢夫人。” 春燕一走,沈凛就有种又要挨骂的直觉! 於是,他也准备走。 “將军请留步。” “……” 沈凛乾笑:“夫人还有何事?” “那两个丫头,我是要护她们一生的。”叶清欢严肃道。 沈凛怔了怔。 除了战场上过命的兄弟们,他从未见高位者如此在意下人。 用母亲的话来说:都是买来的奴才!除了伺候好主子,必要时还要为主子背锅! 还说,那才叫忠心耿耿。 叶清欢很不一样。 她在乎她的兵——宅院深深,也算另一种战场。 虽为女子,却有男儿的风骨。 “知道了。”沈凛点点头,答应了她。 “夫人!” 苏锦绣欢欢喜喜的跑进来,看到沈凛在顿时一缩:“凛哥,我没打扰你们吧?” “日上三桿了。”沈凛翻白眼。 苏锦绣伤心到了:“凛哥,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嗯?” “翻白眼。” 叶清欢也注意到了他的小毛病:“好像是。將军以前很不近人情。但近来,確实会翻白眼,不知道跟谁学的。” 沈凛一口气憋在胸膛里出不来。 难道不是被你气得无师自通吗? 一点儿为人妻的自觉都没有,老想著把他往外推。还动不动就甩脸子! 腹誹著腹誹著,沈凛不仅憋得那口气散了,还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 秦宝琛说得对,叶清欢的出现让他的生活变得鲜活、有盼头。盛京城的將军府,不再是压抑的牢笼。 他甚至有点儿喜欢回家了! 苏锦绣不愧是和沈凛青梅竹马的女子,嗅到了沈凛的情绪变化。 是夫人,改变了凛哥? 他们虽然没圆房,却已经相处到了这个地步。 那她,她怎么办? “哎哟,心口疼……”苏锦绣痛呼一声,身子往沈凛倒去。 沈凛不悦地拧起眉头,出手扶住她:“有病就在房里待著,瞎跑什么?” “凛哥,我的心悸之症又发作了……” 苏锦绣杏眸里蒙起水雾,可怜巴巴地看著沈凛。弱不禁风的身子摇摇欲坠。 沈凛最烦她这一出。 “风瑜快去请大夫。將军快送妹妹回去,我洗漱好就过来。春雨,快打水来!”叶清欢一通安排猛如虎。 沈凛心里更烦了! “凛哥……” 苏锦绣完美的晕倒在沈凛怀里。 沈凛只好把人抱走。 春雨在旁边看得分明,忍不住抱怨:“夫人,侧夫人也太能装了。” “嗯。我看出来了。”叶清欢慢条斯理的洗手净面。 “那您还让將军抱她走?” “她一大早过来,不就是为了留下沈凛吗?我乐意成全她。” “夫人啊,若她生下长子,老夫人会让她当平妻的。” “若真那样,也是她的造化。” 叶清欢不在意的笑笑。 以前,她还拿不准苏锦绣的茶艺,现在她很清楚——沈凛不会让苏锦绣得逞得。 他喜欢和老夫人对著干! 若不是她站对队伍,现在就是苏锦绣二號。沈凛绝不会多看她一眼! “夫人真是!可您再善良,侧夫人也未必领情。”春雨提醒。 叶清欢笑了,拨弄著玉太妃赏的紫玉手鐲:“我可不是善良。偶尔的成全,能降低她的戒心。 周念念刚走,就有人上赶著给將军送妾,苏氏非常没有安全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傻等。定会想方设法吸引將军。 我若现在和她对著干,老夫人的小鞋就穿不完了。至於她能否復宠,对我们根本没有威胁。” 春雨恍然大悟:“还是夫人目光长远。” 清晨的阳光明媚,空气中都是桂子的香味。这个秋天过得真快。 叶清欢慢慢地梳妆完,才慢慢地去福寿院请安。 相比起將军府的平静,镇国公简直就是狂风暴雨的中心! “好一个沈凛,竟然这样搞老夫!”镇国公下朝回来就开始骂。 赵青瑶昨晚办砸了事情,不敢说话。 赵夫人道:“老爷,青菊那丫头是找不回来了。就公开吧!” “睿王今天早朝弹骸我,说我瞧不起沈凛,故意把庶女弄走了。简直就是恶人先告状!”镇国公气的鬍子都在哆嗦。 “那圣上可降罪?”赵夫人问。 镇国公冷笑一声,道:“圣上骂了我一顿,然后给沈凛赐了个女人作为补偿。” 第68章 侧室求子,兵行险招 惠阁,大夫扎针后,苏锦绣“慢慢”醒过来了。 “凛哥……” “既然醒了,就鬆手。” 沈凛不客气地说。 真不懂女人,晕倒了还能抓著他的手不放,害他在她床边坐了好久。 苏锦绣一鬆手,沈凛立刻就站起来:“自个儿身子不好,就少出门走动。” “凛哥,你给我个孩子好不好?”苏锦绣坐起来,巴巴地问。 胸前的衣襟自然散开,露出红艷艷的肚兜。 沈凛眉心拧成疙瘩,转身背对著她喝斥:“忘了你当初你是怎么说的?” “我没忘……我说,只要凛哥肯娶我,我一辈子守节!”苏锦绣说著,眼泪簌簌而下,“凛哥,我是姑母安排在你身边的没错。可我,是真的爱你啊!我不是只听姑母的话,我也在处处为你著想……” “够了!这些话,我已经听腻了!”沈凛沉著脸,如覆冰霜。 旧事重提,让將军府的空气又变得凝滯,每呼吸一口,都是刀割般的疼。 让他,一刻钟都不想多待! “凛哥,只要你给我个孩子,我保证和姑母划清界限!”苏锦绣下床来,扑到沈凛跟前请求。 她衣裳半解,春光外泄。柔弱得像一株菟丝。 却又,渴望著狂风暴雨的摧残。 这样的画面,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根本无法自制。 她期待著,紧张得手心沁汗,心儿怦怦狂跳。 只要这一次,她就能怀上! 她只要这一次! “凛哥,求你……”苏锦绣轻咬下唇,左手动了动,让外裳再滑落几分,露出圆润雪白的肩膀。 “苏锦绣,你自甘墮落也不必拉上我!”沈凛用力一挥,苏锦绣跌坐在地上。 错愕的大眼睛里盈满水雾:“凛哥……” “好好的苏家小姐,学这些勾栏做派!你对得起你母亲吗?”沈凛怒喝。 苏锦绣迅速苍白了下去,整个人都在颤抖:“凛哥……” “如果不是看在姨娘帮过沈容的份上,我早把你撵回苏家去了!”沈凛绷著脸,声色俱厉。 突然头一晕,脚下虚浮地往前踉蹌了两步。 熟悉的热度从小腹升起,他难以置信地瞪著苏锦绣:“你竟敢对我用药?” “凛哥,对不起。我真的太想给你生孩子了……”苏锦绣哭著起身,一点点褪尽衣裳,贴上沈凛。 沈凛早闭上眼睛,但身体上的感知还是像光汹涌的波涛一样衝击过来。 “凛哥,就这一次……” 苏锦绣踮起脚尖,想亲吻他的唇。 那是她做梦都想要的亲昵啊! 哪怕这一场春梦过后,等待她的將是永远的记恨和无法原谅。 她也认了! “凛哥,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啊……” “凛哥,对不起……” 苏锦绣喃喃地说著,贴上去。 毕竟大家闺秀,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紧张。 “滚——” 沈凛大吼一声,苏锦绣被拍飞出去。 砰! 撞到墙上,再反弹回地面。 “苏锦绣,你可以滚回苏家了!”沈凛扬长而去。 苏锦绣要疯了。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怎么能失败? “不,凛哥,不……” 她努力地想爬起来,想去拦住沈凛。 可是她的肋骨好像摔断了,一动就疼,根本起不来。 “凛哥,你就只偏宠叶清欢吗?”苏锦绣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你会害了她的!” 沈凛背一僵,脚下的步伐却没停留。 “侧夫人……”莲儿跑进来,先关上门,又去捡地上的衣服为她绣披上,“侧夫人,您还好吗?” “莲儿,你快出去。” 苏锦绣用力推她,“哦不,你先把香炉里的香灭了。” 莲儿赶紧去灭香。 她才进来,吸入少没感觉。但苏锦绣已经不行了。 她全身潮红,迫切地想要同男子合欢。 “莲儿,你出去。”苏锦绣不想让人婢女看到她的丑態,催促。 莲儿不知內情,担忧道:“侧夫人你都这样了,我先扶你上床吧!” “不用,你出去。” “侧夫人……” “走!” 苏锦绣咬牙坚持著,终於站起来,踉踉蹌蹌地回到床上,把自个儿裹进被子里。 没事没事的,挺一挺就过去了…… “侧夫人,婢子刚才从外头回来,听说了一件事……” “我现在不想听,你出去。” “可是,將军府又要进新人了。” “啊?” 苏锦绣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透心凉! 凉得让她暂时忘记情药的痛苦! “怎么回事?赵青菊不是失踪了吗?” “宫里赐了美人,刚进府。夫人安排她住进美玉阁了……” “將军呢?”苏锦绣急切地问。 莲儿嘆息:“將军好像也往美玉阁去了……” 苏锦绣眼前阵阵发黑。 她,为新人做了嫁衣裳! 讽刺!真讽刺! “哈哈哈……”苏锦绣疯了一般,又哭又笑。 莲儿嚇坏了:“侧夫人……” “滚!” 平时温婉的人突然发飆,莲儿慌乱地退了出去。 苏锦绣坐在床上哭哭笑笑,很久都无法平静。 直到,药效又冲了上来。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抓痒,想祛除身体里的难受。 但越抓越痒,根本舒解不了。 男人,她需要一个男人! 啊—— ……… 沈凛从惠阁出来,步履如风面如霜。所过之处,无人敢靠近。 直到一头扎进金风院,他才敢鬆懈下来。 忽然发现,家里静悄悄的,连应该在休养的春燕也不见影儿。 他们都出门了? 沈凛有几丝失落,又觉得没人也挺好,他可以独自疗伤,也省得让叶清欢看到他的窘样。 都怪苏锦绣! 平时不吵不闹的,突然放个大招,让人猝不及防。 几轮运功后,沈凛身上沁出几层汗,终於把药效都逼到体外。 他鬆了口气,决定冲个澡,再吃两碗冰酥酪。 却听风荷来报:“將军,宫里赐的美人已经住进美玉阁,夫人请將军得空就过去一趟。” 刚刚才心情了一点儿的沈凛,怒火瞬间拉出三丈高:“宫里赐美人?我怎么不知道?” 第69章 新人进府,夫妻同心 美玉阁和惠阁紧挨著,一墙之隔有人在伤心破碎,有人在庆幸新生活。 “夫人,您这样让妾十分不安。”宗雪一身白裙,未施脂粉。全身上下,只有发间戴了支青玉簪。 素到极致,却美得让同为女人的叶清欢,也挪不开眼。 此女,妖啊! 叶清欢得体地微笑著:“妹妹看惯了宫中奢靡,恐怕这美玉阁也入不得你的眼。” “夫人言重了。”宗雪立刻表现出惶恐,“我一个低贱的舞妓,能脱了奴籍进將军府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里很好了,夫人也很好。宗雪感激不尽!” “那你好好歇息,差什么就让人来告诉我。”叶清欢又给宗雪指了两个丫头:菊儿、茉儿。 都是將军府的家生子,和苏锦绣的莲儿同辈。 “多谢夫人。” 宗雪道谢,一言一行都是宫廷礼仪的高贵感。 虽然在叶清欢眼里不够看,却足以碾压一眾下人。大家不由得对这位新人生了几分敬畏。 沈凛来时,正见叶清欢笑盈盈地陪著个白衣美人喝茶。 火更旺了! “怎么回事?” “將军来了。” 叶清欢和宗雪同时起身,叶清欢道:“將军,宗雪妹妹是宫里送来的,以后就和锦绣妹妹是邻居了。” “你叫宗雪?”沈凛眯眼看著宗雪,声音冰冷。 宗雪低垂眼眸:“回將军,妾是教坊司的舞妓。今日得蒙盛宠,以后就是將军的人了。” “將军,我看这位妹妹美如天仙,你可別嚇著人家。”叶清欢笑道。 沈凛深呼吸:“既然夫人都安置好了,就这样吧!” 然后,他扭头就走。 宗雪微微诧异,很快又恢復平静。 “將军,锦绣妹妹可好些了?”叶清欢跟上去,夫妻俩一起离开美玉坊。 宗雪正纳闷沈凛没正眼看她,听到叶清欢问话,才放心下来。 原来是侧室病了。 “宗姨娘,这些是夫人赏下的新衣和布料,以及首饰玩物。晚点儿会有绣娘来为您量身裁衣……” “老夫人那边说,宗姨娘新到府中,今日就不必去请安了。” “……” 菊儿和茉儿把东西一一摆开,宗雪目光扫了扫,隨意道:“都收起来吧!” “是。” 宗雪指指隔壁问:“侧夫人住那边?” “是的。今日侧夫人犯了心悸,將军陪了好久……”菊儿说。 宗雪好奇地问:“侧夫人很美吗?” “这……” 菊儿和茉儿面面相覷,没直接回答。 宗雪以为她们是不想得罪她,才没再问了。 能掌家五年,又得沈凛心疼,必是位赛过西子捧心的美人。 明日,再找机会见见。 “將军住哪儿?”宗雪问。 “金风院。” “那不是夫人的院子吗?” 菊儿和茉儿相视一眼,都不好意思说出內幕! 菊儿婉转道:“將军和夫人都住金风院。” 那就麻烦了,晚上不好行动。宗雪眼中掠过厉色,又问:“那將军的书房在哪儿?” “宗姨娘,將军的书房不在府上。在溪別苑呢!而且,將军在府上的日子也不多,大部分时间都住別苑。” “好,我知道了。” 宗雪心中有了计较,从赏赐中拿了两块碎银子,每人赏一块。 菊儿和茉儿开心的道谢。 …… 沈凛健步如飞,叶清欢追得累,乾脆不追了。 “將军要去哪儿?” “別苑!” 沈凛怒冲冲地答,头也不回。 “逃避有用?” 沈凛脚下一顿,回头瞪著叶清欢:“你就这么喜欢给我塞人?” “三皇子塞地,与我何干?”叶清欢好笑地看著沈凛。 前世,並没有沈凛纳妾这一出。即使后来休了叶清兰,也没有再娶。 今生,大概是她因为介入了凤鸣关中秋事件,让赵域一次又一次地给沈凛塞女人。 “叶清欢,你就那么高兴我纳妾?”沈凛稜角分明的脸都要扭曲了。 叶清欢眨眨眼:“难道將军不喜欢美人?” “美?她是三皇子高裕的得力助手!”沈凛吼。 叶清欢嘆口气,上前安慰:“我知道……” “知道你还收下她?” “容得我不收吗?” 沈凛胸膛剧烈地起伏著,薄唇抿出冷酷的弧度。 天家圣意,谁敢不从? 要怪,只能怪三皇子高裕卑鄙。偏偏挑他不在朝的时候,玩这么一出。 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那这个,你有什么高招?”沈凛问。 “先养著吧!我对她不熟,还没想到。”叶清欢嘆气,“將军,我觉得,你该给我涨钱。” “???” “你的女人太多,我这个主母当得辛苦。” 沈凛满头黑线。 他还没开荤呢,哪来很多女人? “哎,这才解决了赵青菊,又来个宗雪。真让人头疼啊!”叶清欢唉声嘆气的样子,很假很假。 沈凛眼角抽了抽,心里那把怒火慢慢消散:“解决她,你想要什么都行。” “小妾谋杀主母,会怎样?”叶清欢问。 沈凛瞳孔猛凝! 第70章 家有贤妻,亲娘算计 月上柳梢,沈凛和秦宝琛坐在溪別院的屋顶上喝酒,怎么也想不通。 叶清欢和他之间,只能说是互相不討厌,能凑合著过日子。 她一次又一次帮他,可以理解成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但为帮他除掉宗雪,以身入局就过了吧? 万一不小心丟了性命…… 沈凛忍不住问出口:“你说,她是怎么想的?” “將军家有贤妻,何愁前程不似锦?”秦宝琛促狭地笑,“怎么,有个知冷知热的还不习惯了?” 沈凛点点头:“確实不习惯。” “嫂夫人惠质兰心,有勇有谋,我支持夫人。”秦宝琛说。 沈凛瞪他:“你也疯了吧?这点儿事都要靠女人,骨气呢?” “高裕培养宗雪多年,出手从无败绩。就算她偷不到赵域的罪证,也能把你的將军府搅得天翻地覆,不如早早弄死。”秦宝琛说。 “哼,杀人的办法有很多。”沈凛冷哼。 “她是皇上赏的,突然死了你怎么交代?你能確保高裕不找出蛛丝马跡?”秦宝琛问。 沈凛攥紧酒杯。 他,不能保证! 高裕这一招就机灵在这儿。 以天子之命御赐个细作给他,不杀,家里住个贼无时无刻的盯著。杀了,高裕必要藉此发难,说他藐视圣恩,把將军府翻个遍。 以高裕风乾鸡也能榨出三两油的手段,將军府能全身而退吗? 沈凛不敢保证。 而叶清欢的伎俩虽然简单粗暴,却名正言顺。只是风险都对准了她,他实在不安。 一个男人,怎么能缩在后面,让女人在前面衝锋陷阵呢? “我看,就听嫂夫人的吧!你和將军府好好的,嫂夫人才能好。”秦宝琛为沈凛倒满酒杯,“实在担心,就给她找个助手。” 风荷风瑜武功高强,足以保护叶清欢。但她们是將军府的人,证词恐不能让人信服。 得有一个身份高、身手好的证人在场。 “秦宝琛,你牙口不好?”沈凛问。 秦宝琛秒懂:“只要够香,软饭又如何?” “白瞎了老秦对你的期望!” “……” 沈凛一口饮尽杯中物,扔了酒杯躺下去,看著夜空喃喃道,“还是边关好,没这么多弯弯绕绕……” 秦宝琛也躺下来,两人並肩看星星:“想回边关去了?” “嗯。” “可皇上的意思,是让你继续留在京城。” “哼!既怕无人安邦定国,又怕沈家军坐大。难怪我父亲在世时,不让二叔三叔从军。忠臣难当!” “沈伯父高瞻远瞩,你也该早些生几个孩子了。嫂夫人待你那么好,別辜负。” 沈凛冷笑:“放心,我沈家有沈容,不会绝后的。” “他,要回来了吗?”秦宝琛迟疑地问。 “不知道。我母亲已经在暗中为他相看合適的女子,应该是快了。”沈凛说著,忽然笑了。 叶清欢是他的! 这盛京,恐怕再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女子了! 他终於被偏心一次! ———— 翌日一早,宗雪就主动来金风院请安。 她还是不施脂粉,一身素净的白衣。莲步轻移间,腰肢裊娜。真真是行如弱柳扶风,嫻静好似照水。 这样的佳人,別说男人了,女人看著也赏心悦目! “宗雪给夫人请安!” “宗姨娘客气了,我这里事多,往后不必日日来请安。”叶清欢放下手中的对牌,揉了揉眉心。 宗雪道:“多谢夫人。不知將军在何处?” 嘖,找男人找得这么明目张胆。不让她死心,只怕日日都要来金风院寻人。 “將军昨夜未归。” “哦!那我去別苑找將军。” 宗雪柔柔软软的却说罢便要走,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把当家主母放在眼里。 叶清欢不悦地喊住她:“你且住站。” “夫人?” “將军府有规矩,姨娘无令不得出府。”叶清欢俏脸紧绷,摆出主母的架势。 宗雪蹙起两弯远山似的烟眉:“那夫人,可否许我出府找將军?” “不行。”叶清欢摇头,“你且在美玉阁好生养著,將军得空自会去看你。”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宗雪心想:赵大小姐说得没错,越是八面玲瓏的主母越难搞定。 好在,她是从宫里来的。 宗雪低眉垂眸:“圣上命我好好伺候將军……” “所以,你就不听我的话了?”叶清欢俏脸猛地一沉,“一个教司坊的舞妓,得了恩宠就安分过日子,还想挟天子压主母?” “宗雪不敢。” “那就回去等將军!” 叶清欢语毕,风瑜和风荷便杀气腾腾的上前。 宗雪没想到昨日还各种温和的主母,今日就翻了脸!被嚇得后退几步:“夫人,我其实是有重要的话和將军说……” “等將军回来再说,我很忙,你走吧!”叶清欢摆摆手,继续和管事嬤嬤们核对公务。 一个细作,能有什么要紧的? 无非就是勾引沈凛,或者说些假意投诚的话,骗走赵域的罪证或者续魂丹。反正,不会是好事! 沈凛那么机警,肯定不会上当。但此女太妖,还是要防著点儿。 想到这儿,叶清欢怔了怔:怎就那么相信沈凛了呢? “夫人,將军的生辰快到了,往年將军都在边关。今年在家,要大过还是怎样?”管家问。 叶清欢赶紧回神,道:“等我问问將军再说。” “是。” 处理完公务,例行去福寿院给沈老夫人请安。 近身伺候沈老夫人的竟然不是苏锦绣,而是一个面生的女子。 穿著打扮不像侍女,也不像小姐,怪怪的。 看到叶清欢来,她巧笑著上前:“白芷拜见夫人。” “白芷?”叶清欢目光越过她,看向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绷著脸,威严道:“清欢,你来得正好。这是我给凛儿新收的人,一切份例和美玉阁那位相同。” 叶清欢眼角轻轻抽了两下。 宗雪强行进门,沈凛气得一夜没回来。现在又来个新人,沈凛还不得气死呀? “好事成双,白芷,就当是我送给凛儿的生辰礼了。南边已经住了锦绣和宗雪,我看就让白芷住在琳琅阁吧!”沈老夫人说。 琳琅阁和金风院离得很近,而且是回金风院的必经之路,不知比惠阁方便多少。 如此为白芷搭桥,说明苏锦绣已经被放弃了。 可惜她自懂事就把一生系在“姑母”身上,到头来却成了弃子! 见叶清欢没立刻接话,沈老夫人不高兴地沉下脸:“怎么?你想拂逆我?” “媳妇怎敢?”叶清欢迅速恢復笑容,“就听母亲的安排!” “嗯。” 沈老夫人这才满意。 白芷落落大方地上前行礼:“多谢夫人。” 周身气度不似苏锦绣的小家碧玉,更像是出身大家的小姐。 一看,就是不好对付主儿。 叶清欢在心里对沈凛默念三遍对不起。 因为她,他的桃运也被改写了! 一个宗雪,一个白芷……宗雪好对付,暂住將军府些日子罢了。但白芷,是要住一辈子的! 將军你自求多福吧! “好了,我这儿不用伺候了,你带白芷去好好安置!” “是,母亲。” 叶清欢又给白芷拨了两个丫头,发了和宗雪同规格的赏赐。 白芷很满意,给叶清欢磕了三个响头。 春燕都要被气炸了:“老夫人太过分了!当家主母才进门一个多月,她就开始给將军纳妾,这摆明了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啊!” “她年纪大了,难免老眼晕。”叶清欢也头疼。 牵一髮而动全身,她和叶清兰的重生真的改变了很多事。 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事情,会和前世不一样? “夫人,您还是趁著將军高兴,早早圆房稳定地位吧!”春燕劝。 “不要!” 叶清欢条件反射的抖了两下。 那么可怕的事,她才不要做! “夫人……” “別劝了,你脖子上的伤才结疤,当心又裂开。” 春燕摸摸脖子,唉声嘆气。 她是劝不动夫人,得让別人去劝劝。 春燕和春雨暗戳戳地商量了一阵,决定派个小丫头去惠阁,把老夫人又给將军纳妾的事捅破。 侧夫人是沈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向来得宠,兴许她闹一闹就能把琳琅阁那位打发走。 第71章 妾多,戏多 惠阁 快到中饭时间了,苏锦绣还披著被子坐在床上不肯起。 整个人呆呆的,像被夺了舍。 好在莲儿已经为她洗了脸,梳好头髮,才看著清爽些。 回想进屋时苏锦绣头髮凌乱、衣不蔽体的样,莲儿心有余悸。 將军对侧夫人过於狠了,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不过,她不敢说出口。 “侧夫人,您该喝药了。”莲儿小声唤。 苏锦绣一动不动。 “侧夫人,您身子不好,不吃药更不行啊……” “莲儿,以后不吃药了。”苏锦绣终於开口,呆滯的眼慢慢有了神采,“我饿了,你去弄些热粥来。” “是。” 莲儿高兴地去备粥,苏锦绣慢慢掀开被子,低头看著自己身上或青或紫的痕跡。 原来,这就是鱼水之欢的滋味…… 很享受。 也很痛苦。 还掺杂著几许报復的快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选的这条路能走到什么。 可是她能怎么办?凛哥不要她! 他能去找別的女人解毒,却拋下她不管……他太残忍了。 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想著沈凛,苏锦绣的眼泪汹涌而出。 忽然,隔壁传丝竹之声,曲音糜糜,仿佛在嘲笑苏锦绣的落魄。 苏锦绣用力攥紧手,指甲咯痛掌心也不自觉。 过了很久,她才鬆开手自己穿好衣裳。 “侧夫人,粥来了。婢子还挑了几样小菜过来。今天厨房伙食很丰盛……” “是为了她吧?”苏锦绣推开门走出去。 明媚的阳光好刺眼啊,她不得不抬手挡了挡光,才看向左侧的美玉阁。 “侧夫人,您保重自己就好,別管她了。”莲儿道。 “將军昨晚和她在一起,真讽刺啊……”苏锦绣自嘲的弯起唇角,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又哭又笑的样子太诡异,把莲儿嚇坏了:“侧夫人,您別这样……將军昨晚没在宗姨娘屋里。” 苏锦绣黯淡的眼神瞬间就有了光:“没有?” “是。不过……” “不过怎样,有话快说!” “婢也也是刚知道,老夫人又给將军纳了个姨娘,安置在琳琅阁……” 苏锦绣如被雷击,踉蹌摔倒在地。 “侧夫人……” 莲儿急忙把她扶起来,苏锦绣惨白著脸,哆嗦个不停:“真是姑母送的?” “是啊!老夫人说好事成双,白姨娘是送给將军的生辰礼……” 苏锦绣眼前阵阵发黑,几欲昏厥。 莲儿实在不敢再说了,担心地看著自家主子。 耀眼的日光洒把主僕俩的身影拉到院墙上,瘦瘦的可怜极了。 过了很久,苏锦绣才缓过来,颤声道:“白姨娘……你悄悄去查她的出身。告诉老夫人我病了,近日就不去请安了。” “何不告诉老夫人,您与將军已经圆房……” “不。不要说。” 苏锦绣脸色大变,眼中浮起无尽的恐慌。 莲儿都不明白了。从前是无宠,所以慌张。现在有宠了,怎么更慌? “莲儿,好丫头,你按我的说做就行。我心中,自有分寸。” “是。” 莲儿去復命,苏锦绣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晒太阳,手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小腹。 催情药,送子丹……她费了好多劲才求来的宝贝。 却是和他人春风一度。 若让人知道,她是要被浸猪笼的。除非,沈凛能护她,承认她肚里的孩子是他的…… “这位可是锦绣姐姐?”柔若无骨的声音传来。 苏锦绣猛地睁开眼,看向门口。 一袭白衣的女子美如仙子,是她从未见过的绝色! “你是谁?”苏锦绣颤声问。 “我住隔壁。”宗雪指指左手边。 苏锦绣的心彻底跌入谷底。 美玉阁,宫中来的美人……昨日她费尽心机让沈凛动了情,却便宜了这个女人! 好恨啊! 苏锦绣闭上眼睛,右手用力掐著自己的大腿,才没有进一步失態。 “姐姐是病了吗?”宗雪裊裊娜娜地靠近。 那模样,那仪態,哪个男人扛得住? 沈凛昨个,就是把劲儿都撒在她身上了吧? 啊啊啊!她好恨! 苏锦绣恨得大腿都掐麻了,才平静出声:“妹妹別过来,当心病气过了身。” “將军说了,姐姐是心悸之症,不妨事。” 他连这个都告诉宗雪了? 苏锦绣的心像被捅了个大窟窿,涌出无尽的委屈。 “不止心悸,我近来还风寒咳嗽……”苏锦绣假意咳了两声。 宗雪很自然地倚在桂树下,不再往前。 苏锦绣心里烦得要死,但习惯性地忍耐著,想等宗雪自己离开。 “姐姐伺候將军多年,能否告诉妹妹將军喜欢什么?討厌什么?”宗雪问。 苏锦绣一口气憋在胸膛里,上不来下不去。 炫耀获宠?诚心请教? 不管是哪种,苏锦绣都不能接受! 她们是情敌!情敌! “姐姐?” “凛哥喜欢东坡肉和芋儿菜,爱喝梅子酒……”苏锦绣恶作剧的,报了几样沈凛最討厌的东西。 宗雪折下一枝桂,凑在鼻前轻嗅:“那姐姐若出府,要先得夫人许可吗?” 苏锦绣迅速在心中推测她的来意。 身为將军府执掌中馈多年的侧夫人,她是自由的。別说出府,钱都没人说她。 宗雪怎会这样问? 莫不是被夫人禁了足? 哈哈哈!禁得好!禁得好啊! 在这深宅大院,还有人治得了新宠。苏锦绣心里舒畅多了:“那当然,我们都是妾,得听夫人的。” “没有別的法子出府吗?” “有啊。” “得到將军的许可,就行。” 宗雪:和没问有什么区別? “宗姨娘,我乏了,得去躺著了,你回吧!”苏锦绣起身回房。 宗雪又往別处去转悠熟悉环境。 於是,整个將军府的人都看到新来的姨娘独自一人四处游荡。 美是美,就是素得有点儿过了。不像夫人那么接地气近人情,没有人主动搭理。 沈凛回府,习惯性的往金风院那边走。瞟见宗雪的身影后,加快了步伐。 却不想,会在琳琅阁外被人拦住:“將军回来了?” “你是谁?” 沈凛拧眉看著眼前的女子。 面生,胆大,介於主子和僕人之间。她是谁啊? “將军,妾名白芷,奉老夫人之命伺候將军。”白芷行礼,落落大方。 沈凛风中凌乱! 怎么又来一个?! 第72章 旧事无罪,纯粹偏心 “將军,妾为您准备了玫瑰冰酥酪。”白芷侧身,笑盈盈地邀请。 沈凛的胸膛狠狠地起伏了两下,扭头往金风院去。 正巧叶清欢出来,两人迎面遇上。 沈凛指著白芷问:“她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送给將军的生辰礼……” “我不过生辰!不收礼!” 沈凛火大的吼,丝毫不顾及新人的顏面。 白芷还站在琳琅阁门口呢,不仅能听清,还能看清楚! 老夫人说得没错,將军討厌她的安排。 尤其是女人。 “將军息怒,白姨娘还站那儿看著呢,进来再说。”叶清欢放低姿態,哄得明明白白。 白芷在心中冷笑:原来高格调都是在外面摆谱给人看,关起门来还不是小情小意地哄著將军? “你,滚进去!”沈凛侧首,冲白芷吼。 “是,將军。” 白芷进去了,叶清欢也不装了,一边往回走一边嘲笑:“將军最近桃盛开,想是去哪个庙里许过愿吧?” “叶清欢,你还能笑得再大声点儿吗?”沈凛黑著脸,“有你这样当妻子的吗?別人塞小妾你就收,你还收得挺开心!” “不然呢?一个是宫里的,圣意难违。一个是母亲安排的,我若反对就是拂逆。在跪祠堂与挨你的骂之间,我选择独善其身。” “……” 沈凛气得要死。 她独善其身,他怎么办? 他可以不宠小妾,但看著还是心烦。 他想,眼不见为净! “白芷也交给你处理掉。”沈凛灌了一杯冷茶下肚才略微平静了些,稜角分明的俊顏紧绷著。 “这个不好办。”叶清欢单手支著下巴,隔著榻上的小几瞅著沈凛,“將军,你自己解决吧!” “有什么条件,儘管提。”沈凛翻白眼。 这只小狐狸一干活就想捞好处,不愧是白家的子孙,生来肚子里就有生意经。 “將军,你不常在家,惹了事拍拍屁股走人。我若和母亲对著干,是要穿小鞋的。” “你放心,我会为你兜底。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 “那若我和母亲起衝突呢?” “护你。” 叶清欢眨巴眼睛,浅浅笑开。 就像一汪春水,漾得沈凛的心湖也跟著晃悠。 “有人说:妻子如衣服,不合適就换。母亲却是唯一。”叶清欢小心地用开玩笑的方式,试探沈凛的底线。 沈凛目光一冷:“哼!不能换就閒放著,反正没意思。” “將军,你与母亲有矛盾?”叶清欢轻声问。 “怎么?没有人告诉你?” “没有。” 沈凛目光沉了沉,整个房间里的空气似乎也跟著变冷。 风荷准备来匯报工作,听到夫人这样问將军,心马上悬起来。 老夫人与將军的关係……是禁区! 夫人就这么直接的问出来,危险危险! 风荷赶紧找到春雨:“今天有冰酥酪吗?快给將军送一碗去。” “有是有,但將军应该不想吃。白姨娘才用冰酥酪触了霉头。”春雨犹豫。 风荷急了:“那还有什么將军喜欢的点心?” “没了。” “……” 风荷咬咬牙,决定鋌而走险救夫人,大不了被將军打一顿。 她急急地返回,却在门厅处听到沈凛说。 “……容弟的伤至今未愈,每日靠轮椅行动。若他不能好起来,母亲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风荷瞳孔地震。 將军竟然把那段往事说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可是將军那时也才十二岁,你已经竭尽所能救三弟了,不能怪將军。”叶清欢同情地看著沈凛。 原来,沈家母子不睦都是因为沈容遇险后残了双腿! 真可笑。 明明沈凛已经尽力相救了,居然还成了罪人? 若不是沈凛冒著生命危险相救,沈容早就没命了! “她怪我那天不该带容弟出去……” “你强迫沈容了吗?你知道出去会有危险吗?” “当然没……” “所以,这不能怪你。” 叶清欢不知何时握住了沈凛的手,真挚地看著他的眼睛:“沈凛,不要再自责了。走出来,为自己而活!” 她的手软软的,有些冰凉。 她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他心上,击退所有的迷障。 沈凛眼尾泛起几丝红:“叶清欢,你护短护得都不讲对错了吗?” “你本来就没错!是母亲太偏心了。”叶清欢嘆息。 “太妃也这么说……”沈凛拨弄叶清欢手腕上的紫玉手鐲,“但她也说服不了母亲。” “为什么要去说服她?她爱错,就让她错著。我们坚持自己的就行。”叶清欢笑起来,“將军,你在战场上杀人如麻,怎的到了家就优柔寡断?” “你不知道战场的残酷。边关的铁血战士,都很在乎家人……那是他们坚持下去的希望和动力。”沈凛说。 叶清欢其实不是很理解,但还是附和道:“嗯,因为在意,所以难过。过程有点儿痛,但慢慢的总能走出来。” 沈凛想,她应该也是被叶家伤透了心,积攒出来的经验。 她的原生家庭,比他惨多了。 哦不,不止惨!简直就是地狱开局。 难为她还能长成这般从容、端正。 “叶清欢,你的手真好看。”沈凛握住她的皓腕,“就是太瘦了,你要多吃点儿。” 他的掌心很烫,有薄茧的磨礪感。 叶清欢这才惊觉,太亲密了! 俏脸一红,急忙缩回手:“將军!我好心安慰你,你却占我便宜!” “这有什么?我们是夫妻。”沈凛缓缓笑开,再抬眸时已经清明如常。 心头那些沉重的往事,也开始变轻。 “叶清欢,你想去边关看看吗?” “可以吗?” 叶清欢两眼放光。 一直住在盛京怪没意思的,她確实想去看一看大漠孤烟下的落日黄昏。 “当然可以。等战事稳定下来,我带你去看。” “好!” 叶清欢高兴得整个人都像在发光,沈凛摇头失笑。 她真的很好。 这么好的她,是他的。不是容弟的! “將军不想留白芷,因为她是老夫人安排来的?” 叶清欢回归正题,沈凛的好心情秒没:“不完全是。” “那……” “我不像姜仕铭,以女人多为荣!” 第73章 东施效顰,將军厌恶 沈凛冷沉著俊脸,生气。 但他不说。 叶清欢却是人精,把他的心思看透了七八分。 莫名的,小开心。 前世看多了三妻四妾的男子。家里来了美人,大多都是当晚就笑纳。即使是她一手养大的继子,也收了好几个在房里。 沈凛和他们不一样。 他好像对美色免疫,连宗雪那样美得近妖的女子,也能视若无睹。 如果是姜仕铭,不管谁派来的眼线,只要是美女就先逞了兽慾再说。 “將军,无缘无故也不好撵人,且让白芷先住著,我们把宗雪解决了再说。”叶清欢道。 沈凛闷闷地说:“反正,你解决,我兜底。” “好!” 叶清欢笑开来。 解决小妾,她有的是经验! 门外的风荷被震撼得不要不要的。 將军不仅把心里的伤痛告诉夫人,还请夫人撵走所有小妾? “风荷姐,你也吃,这东西用冰镇著也只能一天,浪费了可惜。”春雨递了碗冰酥酪过来。 风荷想了想,说:“给將军和夫人也送一份。” “可以吗?刚才將军挺生气了……” “没事,你去送吧!” “好。” 春雨送了两碗进去,沈凛果然没发脾气,端著冰酥酪若有所思地问:“夫人把酥酪的手艺,也传给大厨房了?” “未曾。” “那琳琅阁怎会有?” 叶清欢猛地抬眸:“春雨,你去隔壁討一碗来,就说……將军要吃,我们小厨房今天又没做。” 沈凛:……… 很快,春雨就討来冰酥酪。 洁白的凝乳上点缀著干玫瑰瓣,连碗都和金风院一模一样。 摆放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来。 叶清欢尝了尝,很好,味道也一样! “夫人,白姨娘就是故意学您。”春雨愤愤道,“我刚进琳琅阁,她正在指挥园丁改变院子里的造型。都学我们这边摆呢!” “仔细想来,她连性格都在学你。”沈凛也意识到不对劲儿。 白芷说话的时候,眼睛看著他毫不怯生,笑得特別大方。穿衣打扮虽不出挑,但全身上下都透著股从容。 一个买来的妾,怎会有这种气度? 除非,经过训练! 沈凛想起昨日离开惠阁时,苏锦绣撕心肺裂地吼叫:“你就偏宠叶清欢……你会害了她的……” 母亲早就悄悄行动了! “我又不傻,早看出来了。”叶清欢不在意的轻笑,歪靠在榻上吃冰酥酪,“不然刚才在院门口,我也不会装什么小情小意。” 沈凛:……… 刚才他被她哄得挺受用,却原来,是装的! 一时不知该气她,还是该夸她机灵。 “叶清欢,你要小心。”沈凛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敲击小桌,“白芷可能是母亲弄来对付你的。” “她还能杀了我吗?”叶清欢问。 “当然不能。但……” 不知沈凛想到什么,他眼底竟然掠过恐惧! “无非就是后宅爭宠爭权的手段。再者,我有风荷和风瑜,在家里不怕的。” 叶清欢的平静,让沈凛心中五味杂陈。 她到底年纪小阅歷少,想得太简单了。將军府,並不像表面的和气。 不行,他得为她做点儿什么…… “將军,你什么时候回边关?”叶清欢问。 “先解决掉赵域,再看圣意。” “那生辰宴……” “不办!” 沈凛放下冰碗。 一模一样的冰酥酪,他还是只喜欢金风院的。甚至,嫌琳琅阁的东西碍眼:“快收走!別和家里混错。” “噗!”叶清欢乐了,“春雨,咱们名下不是有瓷器铺?去重新订製一批碗筷,打上標记,免得將军嫌弃。” “是。” 春雨喜滋滋。 將军和夫人能处成这样,和刚成亲时比,简直是天上和地下! 他们在慢慢变好,以后只会越来越好。说不定明年,就能抱上少爷小姐了! 一回头,却见沈凛绷著脸出来,健步如飞地离开…… 春雨顿时垮脸:这是又怎么了呀? “將军……”白芷早就守在琳琅阁门口,看到沈凛就出动。 沈凛直接给她一记杀气腾腾的目光。 东施效顰,连叶清欢一根头髮丝都比不上! “凛儿!”沈老夫人从门后走出来,威严庄重。 沈凛只得压下脾气:“母亲。” “凛儿,马上就到你的生辰。过去几年你在边关,母亲都没能为你庆生。这次,特地给你选了知冷知热的佳人。”沈老夫人说,“白芷贤惠,你可以带在身边。” “可是。”沈凛顿了顿,“我喜欢美的。” 白芷脸上的笑容僵住。 老夫人说沈凛喜欢叶清欢这种类型的,为了叶清欢连外室都撵走了。 她自认姿容和叶清欢不相上下,这半个月来也把叶清欢的仪態风格学了八成。现在,沈凛嫌她不够漂亮? 沈老夫人盯著沈凛的眼睛,似乎在研究他话里的可信度。 “母亲,我和锦绣已经圆房。”沈凛说。 沈老夫人惊喜交加:“当,当真?” “母亲可以去问她。” 沈凛走了,眉里眼梢都冰雪般的寒意。垂立在身侧的双手,也不自觉的握成拳状。 呵,没想到苏锦绣昨天一闹,还阴差阳错地成全了他…… 沈老夫人沉浸在苏锦绣获宠的喜悦中,连忙往惠阁赶。 白芷皱皱眉,回屋写了张纸条给伺候她的棠儿:“速速出府,飞鸽传书给三公子。” “是!” 第74章 姑侄失和 惠阁,苏锦绣昏昏沉沉地睡著。 凛哥不要她,现在连老夫人都放弃她。等她失去清白的事暴露,便是死路一条…… 所以睡吧! 睡著了,就不会伤心难过。 “侧夫人,快醒醒,老夫人来看您了……”莲儿把她摇醒。 苏锦绣有气无地苦笑:“傻莲儿,你就別骗人了。老夫人怎么可能来看我?” “锦绣。” 沈老夫人进来,看到苏锦绣苍白憔悴的模样,心疼道:“凛儿太粗鲁了,怎么能这样对你?” “姑母……”苏锦绣以为东窗事发,哀哀地唤。 她不想被浸猪笼,她不想声名狼藉。更不想,辱没了苏家! “还疼吗?唉,凛儿是个武將,素来不会疼人。姑母给你带了些药,回头涂上就不疼了。”沈老夫人在床边坐下,拉著苏锦绣的手安慰,“不过,他碰了你就是好的。要是这一次就怀上,咱们这些年的谋算也算成功了。” 苏锦绣愕然。 姑母在说什么? “锦绣,你是不是因为白芷伤心了?其实,姑母也是为你考虑。若叶清欢独宠,对你非常不利。所以才找了白芷,希望她能替你邀宠。” “不过,如今你既已得宠,就用不上她了。只是,我已经给了她名分,也不能立刻把人赶走。以后,你和白芷相互扶持。总比一个人奋斗强。” “放心,她是我们的人,绝不会和你爭风吃醋。” “……” 沈老夫人说了一大堆,主要是掩饰自己曾经放弃苏锦绣,想重新示好。 毕竟,这是她的亲侄女,血脉相连更贴心可靠。 由苏锦绣生下沈凛的长子,她便能放心地去父留子,让沈容继承家產的事便铁板钉钉…… 苏锦绣听了半天,终於明白。 沈老夫人误会了! 她以为,是沈凛碰了她! 苏锦绣的心怦怦乱跳著,又有了生活下去的希望。 只要沈凛不解释,她就可以默认下来,继续当他的侧夫人!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让沈凛认下这顶绿帽? “锦绣,你也是真傻,怎么能和姑母赌气呢?这么大的事也不说。还好凛儿和我说了。”沈老夫人道。 苏锦绣的心跳漏了半拍:“將军,和您怎么说的?” “当著白芷的面儿,直接说和你圆房了。唉,你晓得,他討厌每一个我安排的人……” 苏锦绣激动得想哭,沈老夫人再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到。 她只知道,沈凛保下她的名声和性命! 他,还是在乎她的吧? 即使没有爱,也还有青梅竹马的情意。 凛哥,凛哥,我这辈子值了! “锦绣,別哭了,是姑母不好。”沈老夫人慈祥地为苏锦绣擦眼泪,就像当初把她从苏家嫡母手中接走时。 “锦绣不曾抱怨姑母……”苏锦绣按住沈老夫人的手,“只是凛哥很介意,所以我想暂时假装和姑母失和。但实际上,锦绣是向著姑母的。” “嗯,这也是个主意。”沈老夫人竟然同意了,“就借白芷的事,你闹脾气吧!” 苏锦绣心中暗自窃喜:“多谢姑母体谅!等生下孩子,一切全凭姑母作主。” “乖,我没白疼你……” 沈老夫人很高兴,在假装生气离开惠阁前,又给了苏锦绣几百两银子当体己。 苏锦绣长长的鬆了口气,精疲力尽的靠著床头,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侧夫人,老夫人没有放弃您。要赶紧好起来啊!”莲儿端来药。 苏锦绣没接。 万一已经怀孕了呢? 离开后,姑侄失和的消息,迅速在將军府传开。 ———— 沈凛又住回溪別苑。 他不在家,將军府里的女人们也消停了。 苏锦绣“病著”,宗雪被“软禁著”。剩下一个白芷,每天都要殷勤的去沈老夫人身边伺候。 叶清欢轻鬆多了。 这日处理完公务,就借出府查看铺子之名,找常明检查物资。 “夫人,炭差不多囤够了。幸好咱们先下手,如今炭价已经开始涨,还出钱都不好收。”常明说。 “还未入冬,炭价上涨肯定是有人在大量囤炭。可知姜世子那边囤了多少?”叶清欢问。 常明道:“回夫人,小的已经打听过了。姜世子又投了七八千两银子,全都囤的好炭。” “他有那么多钱?”叶清欢诧异。 侯府的钱都归慕晴管,她记得这个时候姜仕铭已经没多少私房货了的。 “听说是叶家借他好几千两银子。而且,叶家也在悄悄囤炭。不过囤得没有姜世子多。”常明道。 叶清欢若有所思:叶清兰用娘家的钱去復宠,並把生意传授给了叶夫人。 三批人同时囤炭,太惹眼了。 “常明,我们停止囤炭。把仓库守好。再暗中盯著点儿叶家和姜世子,看看他们到底要囤多少炭。”叶清欢说。 “这事小的一直在注意著呢!姜世子提价囤炭,倒是收了不少。不过他手下办事没经验,居然只建了一个仓库。所有炭都堆一起。万一走水,可就全没了。”常明笑道。 叶清欢闻言也笑。 叶清兰竟然不知道鸡蛋全放一个篮子里的风险性?看来,她重生后的智慧,並没增长多少。 “米呢?米囤得怎么样?”春燕问。 “今年秋收很好,米价比去年低一成。一石米二两银子。按夫人的意思分散採买,已经囤了两千石新米。不过夫人放心,小的会在入冬前备好足够的粮。” 叶清欢很满意:“好。” 有了这批粮,沈家军这个冬天都不用挨饿了。 只是一万两银子就这么出去了,有点儿不甘心。 过了今年,还有明年。若沈家军一直被人恶意排挤,军粮总供应不上。沈凛那点儿家產不可能一直私掏腰包来支撑。 还是得想办法赚钱! “春雨,我们去布庄看看。”叶清欢下令。 既然是给朝廷贴补,那她就赚朝廷的钱,把支出补回来! 朝廷的钱最好赚了。 比如,给娘娘们定製几种新样的布料…… 叶清欢前世的布庄就是这么干的,稳赚不赔。 正寻思著先上哪几种新样,忽然被人拦住去路。 “哟,妹妹还有心情逛街啊?”叶清兰阴阳怪气的问,“听说沈將军一次得了两个美妾,还有一个是宫里的绝色佳人,妹妹不担心吗?” “姜世子的美人更多,该担心的是你吧?”叶清欢打量著叶清兰。 衣服首饰都不如以前奢华讲究,她把首饰典当了? “看什么看?那些金啊银啊的累赘,我不喜欢戴太多。”叶清兰故作强硬。 叶清欢看破不说破:“你高兴就好!” “我当然高兴,世子疼我,不像某些人夜夜独守空房。”叶清兰骄傲的昂起下巴。 世子有新人又怎样?还不是让她用钱哄回来了? 而叶清欢將差点儿冻死在这个冬天! 叶清欢无语:“是的是的,我守空房夜夜哭。眼睛都要哭瞎了。你快让让,仔细我眼神不好撞著你。” 第75章 玲瓏布庄,生母遗產 说著,叶清欢当真往前直走,不避不让的。 叶清兰就在她几步之外! 这不是故意撞人吗? 叶清兰独自一人,自知不是叶清欢的对手,赶紧往旁让了让,阴阳怪气地说:“眼神不好就在家待著,乱跑什么?” “这是我的布庄,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叶清欢指指叶清兰身后:玲瓏布庄。 其实这里原名“白记布庄”,是白家给白玲瓏的嫁妆之一。 后来叶淮哄著白玲瓏改成玲瓏布庄,又在白玲瓏死后收入叶夫人的私囊。 因为生意不好,怕老顾客流失后直接垮掉,就一直没改名。 沈家提亲后,玲瓏布庄作为叶清兰的嫁妆写进陪嫁单里。只是叶清兰临时改主意要嫁给姜仕铭,才又落到叶清欢手上。 也算是,物归原主。 “有铺子了不起?我以后会比你有钱。”叶清兰自信地昂起下巴。 快入冬了,到时候她把炭一卖就是富裕了。 这次她聪明的,赚钱的事不能全指望世子,得自己捏著一些。 在没有身份地位前,钱很重要! 所以,她不止从娘家借钱给世子囤炭。自己还悄悄典当了部分嫁妆,私囤了一些炭。 “那我祝好眼神的姐姐,早日发財。”叶清欢刻意打量叶清兰身上半新的衣裙。 嘖,都穷成这样了,她该不会把值钱的东西全当了去囤炭吧? “当然,我一定会发大財!” 此时的叶清兰还没意识到,她不仅不会发財,还会亏得一无所有! 叶清欢走进玲瓏布庄,看著里面陈旧的景物恍惚了下去。 这里曾是娘的地盘,可还有娘的气息? “是……二小姐吗?”老掌柜不敢相信地揉眼睛问。 “是我。” 叶清欢打量著老掌柜。 能知道她的,想必是母亲生前留下的人。 可惜前世她不知晓,也没抢到这间布庄。 今生,不能再错过了。 “您老是……” “白小姐生前,叫我老许。” 一声“白小姐”,让叶清欢更加肯定他是母亲的人。 “许叔,我是叶清欢……” 许叔眼里泛起泪光:“二小姐终於回来了……”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叶清欢也红了眼眶。 前世,她到底辜负了娘亲多少? “二小姐,这铺子的契书到您手里了吗?”许叔问。 “是。它现在是我的了。”叶清欢很后悔现在才来布庄。 “那就好,那就好……”老许哽咽著,不停地拭眼角。 “许叔,能和我说说,我娘是个怎样的人吗?”叶清欢问。 许叔点点头,说:“白小姐温柔漂亮,心地善良。她本是白家无忧无虑的掌上明珠,可惜嫁给叶淮为妾……” “这也就算了。叶家再难处,白小姐自己有钱傍身日子也不会难过。” “可惜被奸人所害,身中奇毒。才生下你就死了。白小姐生前叮嘱过我,如果二小姐长大后寻来就听二小姐的。若二小姐没来,这布庄就荒废了事。” “……” 这些和叶清欢知道的是一样的,她问:“那许叔可知,白家为何突然和我娘断了联繫?” “是白小姐的意思。从她嫁给叶淮那天起,就自我驱逐出白家族谱。生生世世永不联繫。” “啊?”叶清欢大吃一惊,“我娘当初不愿意嫁吗?” 许叔说:“这个老朽就不清楚了。盛京的铺子归到白小姐名下后,也断了和白家的生意来往。” “断得这么干净……” 叶清欢蹙起秀眉,想不通。 白家此举,不像是和女儿决裂,更像是在刻意划清界限。 难道白家遇到了什么可怕的大事? “二小姐,盛京的铺子属布庄最不挣钱,你怎么会想到过来?”许叔问。 叶清欢四下看了看,那些陈旧的设施可以看出曾经的繁华,心中不禁唏嘘。 “二小姐莫急,咱们布庄的生意在人做。想好也行,想差也行。”许叔看透她的心思,道。 “此话怎讲?” “白小姐留下的铺子,后来都陆续改名了。老朽不忍白小姐的痕跡全被抹除,便动了点儿心思。布庄生意差,叶家就不上心。” “原来如此!”叶清欢恍然大悟,又觉得欣慰。 在盛京,还有人记得白玲瓏!为白玲瓏守著產业! “许叔,这里的人都可靠吗?”叶清欢问。 “当然。我是从白家陪嫁过来的,其他伙计是我亲手挑的。”许叔说。 叶清欢放心了,提笔写下几张单子,递给许叔:“您看看,这布能做吗?” 许叔眼前一亮:“二小姐不愧是白家的子孙啊!” “能做吗?”叶清欢又问了一次。 她这几张单子,是前世隨养子南下时意外从一个老嬤嬤手时得到的。回盛京后一投產,便卖爆了。 现在,距离她前世得到方子的时间还有八年!提前研发,会卖的更爆! “二小姐难道不知,这些是白小姐生前研製的布料吗?”许叔拿著单子,奇怪地问。 叶清欢再次被震惊到:“当,当真?” “我这里也有一份。”许叔回头翻了一阵,果然拿来几张陈旧的方子。 上面所写,和叶清欢刚写的一模一样! 一瞬间,叶清欢的呼吸都变急促了。 “许叔,这个方子有多少人知道?” “布庄里就我知道,还有当年白小姐的陪嫁嬤嬤。不过如嬤嬤早就告老离开盛京了。一转眼就是十多年,也不知道还健在不……” 原来,那个嬤嬤是母亲的陪嫁! 如嬤嬤应该是认出了她,所以才把方子交给她! 叶清欢强忍著激动,说:“许叔,那就请你组织人手,把这些布料都生產出来。所需资金,晚点儿我让人送来。” “好。” 许叔一口应下,满面喜色。 沉寂多年的玲瓏布庄,终於要重出江湖! 第76章 以身入局,杀宗雪 回家的路上,叶清欢久久不能平静。 娘给她留了玲瓏布庄、留了人、留了能赚很多很多钱的织布方子,可她前世半点儿都不知情! 若不是重活一世,娘的心意就辜负了呀! 每每想到这些,她的心就揪得厉害。 娘,你到底还给我留了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和外祖家断绝关係?到底是谁给人下的毒? 叶清欢痛苦的思索著,脸色苍白得紧。 “夫人,先喝杯热茶暖暖。咱们现在不愁钱了,布庄也会好起来的,您就別想太多。”春雨体贴地劝。 “我要找到如嬤嬤,一定要找到她。”叶清欢回忆著那位慈祥的老人。 来自白家,在出大事前先带著织方配方远离盛京,避世等待机缘——如嬤嬤绝非常人!她肯定知道一些真相。 可江州远在五百里之外,和她前世相遇的时间又错了八年,她就是亲自去江州也未必能找到如嬤嬤。 而且,她还不能自己高调地去寻人。 风荷已经在帮忙查找白家的消息有段时间了,却至今了无音信。白家的突然失联定然大有周章。在没搞清楚內情前,实在不宜高调行事。 她有时候都怀疑,是白家故意避开一切和她有可能的接触。 怎么找?派谁去找合適? 人到用时方恨少! 叶清欢愁闷的皱著眉。也暗下决心,要多培养一些只忠於自己的可用之人。 “夫人,宗姨娘又来找將军了。”春燕进来匯报。 叶清欢怔了怔,旋即笑了。 她怎么把沈凛给忘了? “风荷,你去別苑跑一趟。请將军明日携睿王到湖心亭,我为他庆生並有好礼相送。至於宗姨娘……”叶清欢目光流转,计上心头,“春燕把这个消息泄露给她。” ———— 湖心亭建在盛京玉龙湖中的一座小岛上,四面环湖,风景优美。 叶清欢早早的就到了,带著人布置。 时鲜的瓜果点心、舞妓乐队……都准备上了。 沈凛和睿王高荔一登岛,就开始演奏和跳舞。气氛烘托得很到位。 高荔赞道:“沈將军今年的生日过得別有一番情趣,夫人心思玲瓏啊!” “她討好我还是有一套的,可惜长得不够美。”沈凛大声说著穿过正在起舞的舞妓们。 高荔大笑:“正室不求姿色。宫里赐给你那位,不就是人间绝色吗?怎么还不满足?” “宗雪?美是美,但夫人不高兴,拘在將军府里,我还没机会碰她。”沈凛说。 “哈哈,將军竟然也惧內?那不如趁今天庆生,让夫人许你一回?”高荔笑道。 混在舞妓里的宗雪闻言,心中大喜。 原来是叶清欢在暗中阻止她独宠! 怪不得要把她禁足,让她见不著將军。 就连將军庆生这样的大事,也拋下侧夫人和姨娘们,悄悄跑到外头来庆祝。 幸好,她得到消息悄悄混在舞妓里来了! 今日,她一定要拿下沈凛! 凭她的姿色和功夫,只需一夜,便能让沈凛食髓知味神顛倒,从此离不开她。 到那时,还愁进不了沈凛的书房偷东西吗? “夫人,我说了不过生辰,你怎么还搞?”沈凛生气的声音传来,宗雪敛下心神,偏头看去。 叶清欢正笑盈盈地挨骂:“我想给將军惊喜,生日別发火……” 嘖,正室夫人的脸皮也挺厚,怪不得家里她和白芷都分不到一丝宠爱。 今日若不能破局,回去后她又没机会了。 想到这儿,宗雪起身开始独舞。 其她舞妓懵逼地看著她一人,有独舞这个环节吗?她们怎么不知道? 乐师眼力见好些,自主配了个乐,倒也看不出冒昧。 “独舞不错,想必是位身姿娇软的绝色美人。”高荔赞。 沈凛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厉色,背靠栏杆看著宗雪旋转著慢慢靠近。 心里有些犯愁:叶清欢选这个地方真的合適吗?从这儿摔下去,会不会磕到碰到?会不会被水呛到? 宗雪优美的舞动著身体,在心中盘算著节奏。只要隨著鼓点再转两圈,就能准確无误地扑到沈凛怀里。 到时候,她再把面纱一取,露出真容…… 睿王在场,叶清欢也不能表现太过善妒,便不会立刻赶她走。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將军,尝尝果子。” 就在宗雪扑过去的一瞬间,叶清欢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 宗雪来不及换思路了,只要能扑到沈凛就行。 却不想,沈凛也换位置了。她扑到了叶清欢身上! “啊,救命——” 叶清欢不堪重力地往后仰,纤瘦的身子失去重心,直接仰翻过护栏,朝湖面坠去。 “夫人!” “快救人啊——” “……” 现场乱作一团,待宗雪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沈凛踹翻在地。 “哪里来的杀手,竟敢谋杀我沈凛的夫人!” 手起刀落,宗雪连面纱都没来得及取下,就被沈凛一剑结束性命。 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何人如此大胆?”高荔阴沉著脸上前,扯下面纱,“竟然是她?” 沈凛看到宗雪的脸,没有一丝意外。 他扔了剑,纵身跃入湖中。 风荷和风瑜在水面扑腾、喊叫,作出慌张救人的姿態。引得路过的游船都停下来看。 而叶清欢,她在水下闭气等他呢! 看到沈凛,还眨了眨眼,用目光询问:“成了吗?” 沈凛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便一手搂过她的纤腰,带她出水。 叶清欢闭上眼睛,装晕。 现在她是被小妾谋害未遂,呛水受伤的主母! 春燕等在岸边,一见他们上来就赶紧盖上大裘:“夫人,夫人你醒醒……” “睿王,我要带夫人去就医。今日的事你亲眼所见,到了圣上面前,可得我为作证。”沈凛浑身湿透,叶清欢在他怀里“昏迷不醒”。 高荔凝重地点点头:“那是自然。” “还有你们!”沈凛冷然的扫过在场的舞妓和乐师们的,“你们刚才可看清楚了?” 舞妓们无船回岸,全都跪在地上瑟缩抱团。 “看,看到了……” “她把夫人撞下湖去了。” “我们的节目里没有独舞,是她自己编排的。” “她也不是我们的姐妹,不知道从哪儿混进来的……” 很好,都是人证。 沈凛急匆匆抱著叶清欢乘船而去。 高荔拈起酒杯,看著已经气绝身亡的宗雪若有所思。 第77章 赵家破防,恶向胆边生 “什么?宗雪死了?”赵青瑶难以置信地站起来,“沈凛好大的胆!他就不怕皇上治罪吗?宫里赏的女人,说杀就杀?” “沈凛不仅当场杀了宗雪,还告到宫里去了。小妾意图杀害主母,皇还不但不能怪罪,还得好好安抚他!”镇国公赵域烦躁地捋著鬍子走来走去。 本想著,以宗雪的本事拿下沈凛绰绰有余。 没想到,宗雪连沈凛的衣角边边都还没碰著,就死了!死了! 一剑毙命,当场斩杀! “宗雪不可能谋杀叶清欢,还在那样的公眾场合,她没那么蠢。”赵青瑶用力揪著绣帕。 “我们心里都知道,但睿王和一眾舞妓、乐师作证,他们亲眼看到宗雪把叶清欢撞下去。还有路过湖心亭的游船,也都看到叶清欢落水了。” “难道就不能是叶清欢在算计宗雪吗?”赵青瑶还是不服。 赵域冷笑:“当然能。但,证据呢?你能说所有人都是叶清欢买通的吗?她一个妇人,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会冒著生命危险算计一个不受宠的小妾吗?” “这……”赵青瑶哑口无言。 秋末的湖水冰冷冻人,听说叶清欢上来后就高烧不退,甚至还惊动了太医。 “那么多人眼见为实,眾口鑠金!”赵域气恼地拍桌子,“三皇子去暗查,也没查出什么来。沈凛这一出阳谋,做得天衣无缝。” “爹,那怎么办?”赵青瑶慌了。 如果赵家和西夷人勾结的事情败露,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她若成了罪人,还怎么当三皇子妃? “青瑶,我们已经没机会再安插女人给他了。咱们要做最坏的心理准备。”赵域道。 “爹……” “如果镇国公府出事,你和三皇子的婚约怎么办?得想想了。” “爹,我去把叶清欢绑了,逼沈凛交出东西。我们赵家,一定不能出事。” 赵青瑶扭头就走。 “站住!沈凛能为叶清欢交出我通敌卖国的证据吗?”赵域厉声喝问。 “这……” 赵青瑶硬生生停下脚步。 因为她,毫无胜算! 女人只是男人攀登权势的工具。 更何况,满盛京皆知,沈凛大婚前就有了独宠的外室、掌家的侧室。 外室回边关后,沈凛又迅速纳了新人。 叶清欢,空有主母之名罢了。 沈凛那样的铁血男儿,怎么会为了叶清欢钻进他们的圈套? “青瑶,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赵域捋鬍子,满眼狡诈。 “什么办法?” “捨不得孩子套不关狼,我们学沈凛!你以身入局,要么让沈凛交出东西。要么,让三皇子先一步杀了沈凛!” 赵青瑶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腿软的跌坐在地上。 ————— 將军府,金风院 太医走后,叶清欢就不装了,舒舒服服地窝在床上。 高烧是真的,但高兴也是真的。她现在,整个人都处於亢奋状態。 “好好的怎么落水了?那个宗雪怎么回事?”沈老夫人带著苏锦绣、白芷过来。 说是慰问,更像是审问。 偏心眼的老母亲啊,不感激她救了沈家就算了,还指责她。 叶清欢默默嘆气:“可能她觉得是我阻止將军不去她屋里,生恨吧!” “她也太大胆了!”苏锦绣气愤道,“將军想去哪里,夫人何曾干涉过?自己不得宠,还怪別人?” “谁知道呢?那一撞……哎哟!”叶清欢捂了捂小腹,“真狠!我肚子现在还疼。要是孕妇,得撞流產。” 苏锦绣心弦一紧,手不自觉的抚上小腹。 “宫里赐来的人,怎会是这个德性?”沈老夫人心中存疑,总觉得这件事非比寻常。 可她这个一家之主,却什么也不知道! 叶清欢嘆息:“谁知道呢?” “以妾看,夫人就不该独自为將军庆生。”白芷缓缓开口,“这么重要日子,应该和全家人在一起。就算夫人不喜欢我们,也不该绕过老夫人。生养之恩大於天,夫人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沈老夫人阴沉沉地瞪著叶清欢。 “白姨娘是在指责我没带上你吗?”叶清欢轻咳两声,虚弱地问。 沈老夫人冷冷道:“白姨娘说得没错,你就不能为了独宠,私自在外头设宴。若在家里,也不会出这种事。现在宗雪死了,圣上怪罪怎么办?” “母亲,是將军不想在家里庆生,我才在外头办的。”叶清欢说。 沈老夫人闻言,心里立刻团起一团火。 这个逆子,还在赌气! 五年了,他就不能先服个软吗? “母亲,我是想让將军高兴些,才去了湖心亭。没想到宗雪会私自出府,用那种方式出现。”叶清欢嘆息,“就当我倒霉吧!” “你知不知道?我们沈家都成盛京的笑话了!”沈老夫人怒道,“小妾谋杀主母,全盛京就这一出!以后哪家姑娘还敢嫁进沈家?” “多谢母亲关心。”叶清欢说。 沈老夫人:??? 她哪有关心她?她在骂人! “母亲掛念我的安危,才会这样生气。等我大好了,定出去宣扬母亲的好。待三弟回京,也好议亲。” 叶清欢这番话,彻底把沈老夫人整不会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白芷眼中一闪而过的气愤。 “母亲,三弟何时回京?”叶清欢顺势问。 提到沈容,沈老夫人的语气缓和了些:“还要再等等。” “那差不多时,母亲告诉我一声,我好为三弟收拾院子。” “嗯。” 沈老夫人骂人的节奏彻底被带歪,续不下去了。 “姑母,夫人刚落了水,我们就別打扰她休息了!”苏锦绣温柔地说。 一如既往的贴心,却改了称呼。 叶清欢心下觉得奇怪:怎么不叫母亲了? “行了,你好好养著!但家里的事,也不能鬆懈。”沈老夫人厌恶叶清欢,也不愿意多留,带著人走了。 金风院终於又恢復清净,春燕送来汤药:“夫人今日太冒险了,婢子都要嚇死了。那么深的湖,那么冷的水。” “放心,我水性很好。”叶清欢不仅不怕,还觉得刺激,“风荷,將军还没回来吗?” 第78章 同床共枕 “还没。”风荷守在房门口,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將军说了,在他没回来前一定要守好金风院,绝不能让敌方把夫人掳走了。 叶清欢心里浮起不安。 沈凛把她送回家后,就进宫了。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怎么还没回来呢? 莫不是皇上怪罪? “咳咳……”叶清欢咳起来,心慌意乱。 春燕急忙去拍背:“夫人,哪儿不舒服?” “没事,突然嗓子痒。”叶清欢摆摆手,“风荷,你去打听下现在什么情况。” “夫人不用担心,將军那边没事。”风荷回头看著焦急的叶清欢,唇角上扬。 叶清欢还是不放心:“你確定?” “后宅的事全靠夫人,外面的事將军能搞定。”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好吧!” 朝堂上的事,叶清欢也无从插手。 只能等。 等得她恍惚。 活了两辈子,好像还没这样等过谁……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沈凛还没为她拿到解药! 对,就是因为这样! “夫人才退烧,睡会儿吧!”春燕劝。 叶清欢怎么睡得著? 就这么焦心地等著,直到天黑。 沈凛终於回来了。 “將军,怎么样?”叶清欢忘了自己还病著,直接下床赤脚奔过去。 后脚绊到前脚,朝前栽去。 沈凛一把接住她:“很好,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那就好。”叶清欢终於能放心了,整个人都软得没力,只能掛在沈凛身上。 沈凛的心揪起来,把她拦腰抱起,温柔地放到床上,掖好被角:“再等等,就可以把赵域通敌卖国的证据提交了。” 匯报完工作,沈凛问:“你呢?怎么样?” “將军才想起来关心夫人。”春燕很不满。 沈凛笑了:“你懂什么?我不先说你家夫人最关心的事,她能听进別的吗?” 叶清欢也笑了。 他,竟然懂她。 “继续说你的事,为什么有证据不交,还要继续拿著烫手?” “因为,赵域抓了王英勇的家人。他虽有罪,但妻儿无辜。我答应保他妻儿。” 叶清欢若有所悟,没再追问。 “眼下赵域已经被逼到死角,他肯定会有动作。这段时间你少出门,在家出注意安全。”沈凛叮嘱,看到叶清欢把手露出被窝,立刻又给她塞回去,“今天,委屈你了。” “我们是夫妻,帮你应该的。”叶清欢笑笑,终於可以放心的入睡。 毕竟深秋水冷,高烧不是闹著玩的。没一会儿,叶清欢就沉沉睡去。 沈凛的手挨在被窝边缘,忍不得抽出来。 被窝里好暖,他也想躺进去…… “將军还没吃饭吧?厨房里已经准备好了。”春燕说。 沈凛问:“夫人吃了吗?” “没有。” “那热著,等她醒了一起吃。” 沈凛脱了鞋袜,往床上挤。 春雨睁大眼睛:“將军,夫人病著……” “我知道。”沈凛说,“我和她一起躺,要是再发烧就能及时知道。” “……” 春雨想说自己守著就可以,人家沈凛已经躺下了。 他没有打扰叶清欢,更没有钻同一个被窝,而是躺在床边上。 春雨想了想,她肯定劝不走將军。 於是,拿了床被子。 “秋夜霜重,將军盖一盖。” “好。” 沈凛盖著新被子,陷入思索。 秋夜霜重,她岂不是更觉得冷? 沈凛把两床被子都盖到叶清欢身上,才满意的躺下,熄灯睡觉。 第一次和女人同床共枕,沈凛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荡漾。 这种感觉,很自然,也很奇妙。 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呼吸间带著甜,一直甜到心头。 原本是有困意,现在越躺越清醒! 偏又捨不得起来! 沈凛索性侧身,看著叶清欢睡。 夜的微光下,她的美更加耀眼。 精致的五官越看越觉得好看。眼睫毛投下漂亮的扇形阴影,偶尔颤两下,像蝴蝶的翅膀。 她身上似乎还有股淡淡的馨香,闻起来十分舒服。 沈凛渐渐看痴了,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脸庞,再慢慢滑到她的唇角。 心狠狠地悸动了两下。 她的唇好软…… “热……” 叶清欢突然嘟囔一声,嚇得沈凛急忙缩回手。 心,狂跳。 比在战场上杀敌时,还要紧张。 她不会发现他在摸她吧?要是她问起来,他怎么解释? 沈凛脑子乱得厉害,根本想不出合適的说词。 “重!討厌……”叶清欢娇嗔一声,手脚並用地把被子踢开。 衣袖下滑,露出白嫩的藕臂。 这样凉快多了,叶清欢满意地弯了弯唇,继续睡。 沈凛鬆了口气,原来她只是在说梦话。 想帮她重新盖被子,结果大半被子都被她压在身下,必须抽出来才行。 为免吵醒她,沈凛下床又找了新被子,给她盖上。 鬼使神差的,他也给自己盖上了。 两人同在一个被窝,感觉超极好,沈凛也慢慢进入梦乡。 叶清欢本来觉得又热又重,仿佛墮入阿鼻地狱承受酷刑。 才舒服了一会儿,又像来到冰原般,冷得不行。 睡梦中,她寻著热源而去。 最后,她找到一只暖炉,立刻抱住,心满意足的消停了。 等她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抱的不是暖炉,是沈凛! 她,当过誥命的高门主母,正以非常不要脸的姿势抱著个男人! 沈凛也醒了,正在假装镇定:“醒了?还烧吗?” 叶清欢连忙鬆手、松脚,往后撤退,和他拉开距离。 “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我还以为是热炉……” “太医说你晚上还会烧,让我多注意。” 沈凛从容不迫地起床,顺势帮她掖了掖被角。 叶清欢窘得脸都红透了,恨不得能连脑袋缩进被窝里。 “我,我不是故意抱你……” “我知道。你病了,时冷时热睡不安稳。” “对对!” “饿了吧?我让人送吃的来。” 沈凛善解人意的让叶清欢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等她再措词,他已经穿好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去。 所有的尷尬和曖昧,都隨著他的退出而消散。 叶清欢重重地鬆了口气,拍著自己的脸嘀咕:“叶清欢啊叶清欢,你睡觉就不能老实点儿吗?怎么趴他身上去了……” “夫人。” 春燕和春雨捧著脸盆进来,两人都笑眯眯的。 叶清欢觉得刺眼睛,哼哼:“你们怎么让他留上我的床了?” “將军是主,我们是仆。还能阻止將军心疼夫人?”春燕掩嘴笑。 春雨瞟了一眼床上的造型,吐槽:“夫人看看你压了几床被子吧!” 叶清欢垂眼一看,顿时满头黑线。 她压著两床被子! “幸亏將军半夜又添了床被子,不然夫人肯定又受冻发烧了。”春雨促狭地笑,“將军真疼夫人。” 叶清欢脸涨得通红,心如擂鼓。 第79章 老夫人发难 她真的抱著沈凛睡了一晚上啊! 他,没对她做什么吧? 叶清欢悄悄检查自己身上:衣物完整,没有任何异样。 “夫人,等病好了就圆房吧!早点生下嫡子,就不怕老夫人再收多少人进门了。”春燕劝。 叶清欢头摇得像拨浪鼓:“不!” 她不要和男人做那种痛苦的事,更不要生孩子! 生孩子太恐怖了。 慕晴就是因为生孩子,才落得一身病。 还有柔贵妃难產的时候,不知道端出多少盆血水,差点儿就一尸两命。 她不要生! 有钱有权,何必再去冒生命危险? “夫人,將军对你很好了。我听风荷说,將军从来没和女人同床过呢!”春燕低声道。 叶清欢怔了怔。 从来没有吗? 那周念念都跟在沈凛身边五年了。还有苏锦绣,他们青梅竹马地长大。就算现在没感情了,从前总有过的吧? “是真的,风荷都对天发誓了。” 叶清欢的心臟狂跳。理智告诉她別信,但她的內心却信了。 沈凛啊沈凛,你竟然还是个纯情的? “夫人好了吗?吃早膳了。”外头传来沈凛的声音。 叶清欢的心跳,直接漏掉一拍,红著脸轻喘著。 还是春燕替她回答:“將军稍等,马上就好。” 春雨用最快的速度,为叶清欢梳妆后,簇拥著她出门。 沈凛让人把早膳摆在院子里。 晨光明媚,秋露未消。院墙上还歇著几只不知名的鸟。 微风拂面,已经有了些许寒意。 “將军今日好有雅兴。”叶清欢烧了半宿,这会儿飢肠轆轆,拿起筷子就要吃。 “先喝鸡汤。”沈凛盛了碗鸡汤过来。 叶清欢皱眉:“我不爱喝这个……” “从昨晚落水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先喝汤开胃。”沈凛坚持。 叶清欢只好先喝汤。 丫头们在一旁都掩嘴笑。 难为將军这个武夫,还懂得这个! 叶清欢被她们笑得不好意思,一顿早膳吃得粉面飞霞。 “將军。” 刚吃完,就来人了。 是琳琅阁的白芷,无视金风院的规矩逕自走进来。 叶清欢放下筷子,冷冷地看著她:“白姨娘眼神不好,得治。” “夫人可大好了?”白芷这才请安。 如此挑衅当家主母,不罚她都说不过去。但…… 叶清欢道:“已经无事。” “那妾想请將军去一趟福寿院,不知夫人可允?”白芷笑盈盈地问。 故作端庄从容,在丫头们面前很有主子的派头。 但在正主面前,妥妥的东施效顰。 叶清欢正想说话,沈凛直接把手中的碗砸了过去:“什么东西,也敢和夫人这样说话?” 砰! 小瓷碗砸中白芷的额角,登时血流如注。 所有人都被嚇到了,不敢吭声。 白芷短暂的惊嚇后,迅速恢復如常。她跪下去:“將军恕罪,可妾不知哪里做错了……” “不知道?”沈凛面色冷冽,如覆霜雪,“把家法抄一百遍!你就知道了!” “可,妾是替老夫人过来请將军的……” “你的意思是,老夫人让你眼里没有主母的?” 沈凛声色俱厉,气势迫人。 白芷心理素质再好,也禁不住他审敌人似的强势,软声道:“妾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是你故意曲解,存心挑拨!你这样的人,留在將军府就是祸害!”沈凛拍桌子,“来人,把她撵出去!” 白芷终於脸色大变,跪行过来求情:“將军恕罪,別赶我出去……” “手不想要了?”沈凛厌恶地瞪著白芷伸过来的手。 白芷赶紧缩回去,心中暗忖:沈凛果然如三公子所言,是个暴戾之人! “將军,看在母亲的份上,饶她这一次吧!”叶清欢说。 毕竟这白芷,是生辰礼。 就这样赶出去,太打沈老夫人的脸,不利於母子和睦。 沈凛这才忍下去:“滚!” “是。多谢將军,多谢夫人!” 白芷这回礼仪周全了,慌慌忙忙地退下。 叶清欢说:“才解决了宗雪,白芷得再留一留。免得人说我善妒。” 沈凛忽然心虚,垂下眼瞼:“听你的。” “將军今日没有別的事了吗?” “有。” “那將军快去忙吧,我再躺会儿。” 沈凛怀疑她在赶他,但看她刚病癒,又不忍和她斗嘴,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再不走,他就该去福寿院挨训了! 叶清欢吃了药,又休息了一阵,便开始处理家务。 等嬤嬤婆子们散去,已经是中午。 沈老夫人阴沉著脸来了,身后跟著满面委屈的白芷。 “叶氏,你怎么回事?” “母亲何意?” “白芷替我来传个话,你就把她欺负成这样?还扬言要撵出去。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叶清欢无奈。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打起精神来,说:“母亲此言诧异,一切都是將军的意思。我若不替母亲挽留,她这会儿已经被撵出去了。” “难道不是因你而起吗?”沈老夫人怒瞪著叶清欢。 叶清欢被冤枉得都无语了。 “母亲,是白芷不敬在先。” “你就是不喜欢凛儿有妾,故意刁难。宗雪,就是例子!”沈老夫人道,“叶氏,我警告你,不许再动后院的女人,否则我休了你!” 春燕听得气愤,忍不住跪下道:“老夫人您误会了……” “掌嘴!” 沈老夫人一声令下,秦嬤嬤给春燕两个大嘴巴。 叶清欢面色一沉,站起来:“母亲有火冲我来。” “原来平时就这么惯著,怪不得她们敢和我顶嘴!叶氏,你眼里还有没有婆母?不要以为给了你掌家权,就能为所欲为!”沈老夫人骂。 按叶清欢一贯的脾气,这个时候肯定会说不管家云云。 沈老夫人等待著,阴沉沉的眼底满是算计。 以前是她为了拉拢叶清欢,才把掌家权给她。既然这么不听话,这权利就该收回。 依旧交给锦绣,再让白芷辅助著、学习著。 將来,好交还给沈容。 第80章 侧室投诚,將军暗助 “既然母亲这样说,那我往后不管白姨娘便是。”叶清欢从容平静。 沈老夫人愣了愣。 怎么不拿管家权说事了? “院里的人都听著,以后出了金风院,白姨娘的任何事都与咱们无关。”叶清欢只拿白姨娘说事,绝口不提管家权。 笑话!以前不管家是她嫌麻烦,不想为谁操心。现在,她和沈凛都处成这样了,再把管家权放出去就是傻子。 眾人应:“是。” 恰巧今日是发月例的时间,负责发钱嬤嬤刚领了钱,为难地问:“请问夫人,白姨娘的月例还发吗?” “本夫人管不著白姨娘,就不发了。”叶清欢说。 沈老夫人和白芷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叶氏,你什么意思?” “白姨娘归母亲直管,月例就由母亲发吧!”叶清欢道。 沈老夫人气极了:“哼,你还威胁上婆母了?你以为沈府没有你,便不成事了吗?把管家钥匙交出来,以后不用你管了。” “恕媳妇不能从命。”叶清欢竟然敢拒绝? 沈老夫人惊呆了。 她竟然敢不听话?谁家的媳妇敢这样和婆母对著干啊? “当初儿媳说了不管家,也拒绝了好几次。是母亲非要我管家。如今,怎能为了个白姨娘就收回管家权? 传出去,就是宠妾灭妻!婆母如何,沈家家风何在?三弟將来如何议亲? 当然,媳妇知道这不是母亲的本意。都是白姨娘从中使坏。媳妇不怪母亲,也请母亲重新考虑。” 叶清欢一口气说出大堆,字字句句都在理。 沈老夫人胸脯子剧烈地起伏著。 明明很生气,却被一句“宠妾灭妻,三弟如何议亲”卡住了七寸。 “夫人误会了,老夫人只是生气说著玩。没有真收走管家权的意思。”白芷赶紧说。 三公子议亲要紧啊,管家权可以慢慢夺。 沈老夫人深吸呼吸,道:“真真是牙尖嘴利。我说一句,你说十句!” “母亲夸讚了。”叶清欢微微一笑。 沈老夫人眼角抽了抽,实在拿她没办法,愤愤离开。 后悔啊!当初怎么给沈凛娶了这个厉害的媳妇? 不仅笼住沈凛,还把婆母也给管住了。 “老夫人莫急,等三公子回来一切都会好的。”白芷低声劝慰。 沈老夫人想到幼子,心中一阵痛:“若早知容儿这么快就能回来,我也不会把管家权放下去啊……” “老夫人,今日是妾鲁莽。下次,妾会好好寻找机会。” “夺宠势在必行。懂?” “妾懂得。” 沈老夫人这才安心了一些。 凭她叶清欢怎么厉害,仗的还不是沈凛的势。 等失宠,看她还怎么逞威风! 苏锦绣从拐角处走出来,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们远去。 “侧夫人,小廝说將军刚刚回府了。” 苏锦绣攥紧绣帕,忐忑不安地去找沈凛。 沈凛刚从宫中回来,手里拿著个锦盒,喜气洋洋。 苏锦绣猜,可能是圣上赏的宝贝。趁他心情好,坦白吧! “凛哥!” 苏锦绣猛然一跪。 沈凛的笑容消失了:“我不想见你,滚!” “凛哥,那天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但凛哥,你要提防白姨娘。”苏锦绣低声说。 沈凛用力抿唇,危险地眯起眼睛。 “那毒的厉害,凛哥知晓。我,已经失身了。”苏锦绣匍匐在地上,“可凛哥竟和老夫人说与我圆房……” 苏锦绣哽咽了几声,继续说:“凛哥,你救我性命。我是要回报的。” 沈凛冷冰冰地问:“如何回报?” “今日老夫人想收走夫人的掌家权。以夫人的性子,想必不会找將军告状。我想请凛哥助夫人一臂之力。” 沈凛脸色大变。 “还有,我刚听母亲让白姨娘夺宠,好让夫人失势。凛哥,那白姨娘处处学著夫人,你千万不要被她矇骗啊!” 苏锦绣言词恳切,神態真诚。 沈凛示意她起来说话。 苏锦绣忐忑的心,慢慢落回肚子里。 “让你在家助她,可做得到?”沈凛问。 “必当竭尽全力!”苏锦绣激动起来。 “很好!你若护她,我便保你周全。即使你怀孕,我也有法子为你周旋。” “凛哥,谢谢……” 沈凛走远了,苏锦绣捂著嘴痛哭。 凛哥並非对她无情无义,只是她一心向著姑母伤了他的心。她这一生,终於做对一次选择! 可惜,她已经没有机会再做凛哥的女人了。能保住侧夫人的名份、好好活著,便已经是幸运。 沈凛的好心情荡然全无,没有回金风院,而是去了福寿院。 “儿子给母亲请安。” 沈老夫人刚从叶清欢那受了气,看到沈凛就烦:“你从哪来?” “宫里。” “你那位夫人真是……” 啪! 沈凛手中的锦盒掉到地上,正好打断沈老夫人的抱怨。 “凛儿,你拿的什么?”沈老夫人紧盯著那盒子,感觉分外眼熟。 “这是皇上赏给叶清欢的。”沈凛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沈老夫人眼睛都看直了:“怪不得我看著盒子眼熟,玉太妃也一颗吧?” “是的。”沈凛把夜明珠装好,“皇上说宗雪的事,让將军夫人受了委屈,特的赏赐。” “皇上……真体恤沈家。”沈老夫人訕訕,骂叶清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沈凛道:“母亲有所不知,宗雪是三皇子的人,也就是镇国公的人。” “啊?” 沈老夫人大惊失色。 那宗雪入府,岂不是和赵青瑶的目的一样吗? 天啊,幸好宗雪已经死了。要不然,天天养个祸害在家里,沈家隨时都有灭顶之灾! “母亲,叶清欢有功。”沈凛说,“昨日之事,都是我安排的。” 沈老夫人心中五味杂陈,无法接话。 “皇上今日也问起三弟,我开玩笑说为三弟求赐婚,皇上答应了。”沈凛又道。 沈老夫人顿时惊喜若狂,扶著桌子站起来:“皇上真答应了?” “是的。母亲可以暗中相看著,待三弟回京后有了心仪之人,便可请旨。” “好,好好!” 沈老夫激动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看沈凛都顺眼了,还计较什么叶清欢? 沈凛心中悲凉,默默地垂下眼瞼。 第81章 信任,为她兜底 “呀,夜明珠?”叶清欢本来已经躺下了,收到礼物惊喜的坐起来。 把夜明珠拿出来,和自己的拳头做对比。 “好大啊!比常寧侯府的还大!还亮,晚上能照亮整个屋吧?” 她沉浸在喜悦中,没发觉说漏嘴了。 沈凛目光倏冷:“你何时见过常寧侯的夜明珠?” “呃……上次赏的时候,世子夫人给我看的。”叶清欢赶紧掩饰。 糟糕,怎么把前世的事说出来了? “常寧侯府的夜明珠,也是今天圣上一起赏下的。”沈凛道。 叶清欢:……… 前世,她把继子抚养长大后,侯爷把夜明珠赏给她。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常寧侯府的夜明珠是什么时候得的! 撒个谎,还没撒对! 这可怎么办? “你今天去常寧侯府了?”沈凛绷著脸问。 “没……” “姜仕铭来过?” “也没。” 沈凛皱眉。那她怎么见过常寧侯府的夜明珠? 沈凛在军中雷厉风行,每次不高兴都不自觉地释放威压。 本来就心虚的叶清欢头皮发麻,只能继续圆谎:“我那日看的夜明珠比鸽子蛋大一点点,应该是世子夫人自己的东西。” 大小对不上,沈凛周身的戾气褪去,说:“今天皇上赏的有核桃大,远不如我们的。” “我们的真大。”叶清欢笑著附和,心里暗暗鬆了口气。 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若让人知道她活了两世,会当怪物烧死她的! “圣上说宗雪的事对不住你,还让我以后带你去宫里逛逛。”沈凛的心情渐渐好起来,话也变多。 “不去。” 叶清欢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沈凛一愣,挑眉:“嗯?” “女人多的地方事非多,宫里更复杂。”叶清欢把玩著夜明珠,怎么看怎么喜欢。 別看她现在拥有许多宝贝,夜明珠还是头一份。 忽然,锦盒里的铺垫的软布的纹引起她的注意。 眸光猛凝,叶清欢小心翼翼地把软布拿出来展开。 悬鱼!这块布上的纹竟然是悬鱼! 嵌金线悬鱼纹!织工精巧,恢宏大气。 娘留给她的单子上就有这个图样。当时她还纳闷,怎么会有人把房梁下的悬鱼织到布上。 现在,她似乎明白了。 “怎么了?”沈凛察觉到她的紧张,伸手来摸她的额头,“又不舒服了?” “没。就是这图样太熟悉。”叶清欢勉强笑笑,“將军,我有一事没和你商量就动手了。” “你是当家主母,家中一切都可做主,不必问我。” “是生意上的事。” 沈凛诧异:“你又做什么生意了?” “布庄。” 叶清欢把软布慢慢地塞回锦盒,又把夜明珠也放进去。 “我的生母白氏给我留的玲瓏布庄,我想把它重新打理起来。” 盛京有名的布庄,沈凛都有所耳闻。但这玲瓏布庄,却没听说过。 不过她想做,就做!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的家底都给你了,自己隨便。”沈凛顿了顿,补充,“亏也没关係,本將能补。” 叶清欢没想到他如此纵容,好奇地问:“將军不是说家底都给我了吗?怎么,还藏私了?” “溪別苑至少能卖万两银子。”沈凛说。 “噗!”叶清欢乐了,嗔道,“將军也太看不起人了。我的生意才开始,你就觉得我能把家產全亏完?” “不是那个意思。”沈凛没做过生意,不知道其中深浅。 他只是单纯地想著,亏没了还能卖房子生活。 “將军放心,我会把赚大钱的。”叶清欢自信满满的样子,像在发光。 沈凛配合的頷首。 叶清欢更高兴了:“將军信我?” 沈凛:…… 其实,他只是无所谓。 但她那么期待,他就再配合一下吧:“当然。” 叶清欢愉悦地抿起红唇。 她决定了,將来沈家军缺多少钱她都给他补! “身子怎么样?” “已经好了。” “那你早点儿休息,我出去几天,把赵域解决了就回来。如果母亲再为难你,就著人去溪別苑。” “好。” 叶清欢看著沈凛高大的背影逐渐消失后,又重新把夜明珠下的软布拿出来,凑在脸上摩挲:“娘,是你在为我指路吗?” ———— 天气渐渐变冷,叶清欢的事情多起来。 各处庄子带著秋季的收成来復命,该察验的察验,该赏的赏。 忙完这些,便入冬了。 入冬后討亲嫁娶的多,二房三房都要趁机带少爷小姐们外出走动搞社交。 叶清欢是淋过雨的人。主动给堂弟堂妹们增加了两成月例,又送了些布匹、首饰、玩意儿。 二房三房都很满意,秦氏和余氏遇著叶清欢也笑脸相迎。 “夫人今年新掌家,笼络下人也很重要。不如,给有些脸面的婆婆嬤嬤们也添件冬衣?”苏锦绣有事没事就来金风院帮忙。 异常主动、真诚。倒叫叶清欢拿不准她是什么心思了。 不过,这本来也在叶清欢的计划之中。 今年冬天有暴雪,往年发放的薄衣根本不够御寒。 全府上下都添了厚冬衣,还都是新!大家都很高兴,夸主母仁慈。 叶清欢名声好,沈老夫人就不高兴。 但想到沈凛要为沈容求圣上赐婚,她又忍了。 赐婚啊,那是多大的殊荣啊! 沈家祖祖辈辈,还没有人享受过呢!即使沈凛,也没得圣上操这个心。 她的沈容虽然残了腿,却已经躋身盛京贵公子的行列了。 沈老夫人对叶清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白芷也只能消停。 反正,一切都是为了三公子。 这日,阴沉了许久的天终於放晴,玲瓏布庄也传来好消息:嵌金丝悬鱼纹的绸缎已经在量產。 叶清欢决定去看看。 不想,却在路上听到閒话。 第82章 悍名远扬,哄抬炭价 “看,那就是沈夫人。果然是又漂亮又有主母的威仪。” “还有手段!赶走外室,力压侧室。府中妾室没一个能近沈將军的身。” “叶家的嫡次女比嫡女厉害多了啊!叶大小姐只能当妾,人家已经在收拾小妾了。” “……” 叶清欢听得莫名其妙,问春燕:“我这么有名了?” “夫人还不知道吧?现在盛京都在传夫人善妒,不许將军去小妾屋里过夜……” “呃,谁传的?”叶清欢两眼懵。 “反正就是大家都在说……” 叶清欢:……… 她什么时候不让沈凛去別人房里睡了?她还鼓励苏锦绣生孩子呢! “源头好像是那日参加生辰宴的舞姬,她们亲耳听到將军和睿王说夫人各种善妒……” “沈凛!” 叶清欢抚额咬牙。 那日,沈凛说会配合她的计划,一定会激怒宗雪动手。 后来她被湖水冻病了,就忘了问他当时用的什么高招。 没想到,他是这么个激怒法! 坏她名声!哼! “夫人別生气,其实这样也好。让那些女人知道夫人的厉害!”春燕笑道,“俗话都说鬼怕恶人,有了这凶悍之名,以后府里就不会再进新人了。” 叶清欢不予置评。 因为沈容残了腿,沈凛就像欠了沈老夫人和沈容似的,很难在后宅中强势。 进不进新人,沈老夫人说了算。 不多时来到玲瓏布庄,这里已经焕然一新。 “二小姐。”老许也换了新衣,带著伙计们恭候。 叶清欢看著生机勃勃的玲瓏布庄,露出欣慰的笑容:“嵌金丝悬鱼纹的布,以前也织过?” “是。白小姐在世时织过几匹送人。”老许说。 果然是娘的手笔。 叶清欢心中酸涩的厉害,从怀中拿出那块布:“许叔看看这个。”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呀!这正是十五年前织的旧布,二小姐是怎么找到的?”老许惊问。 “宫里来的。” “啊,当年二小姐的布竟然进了宫?”老许震惊得嘴都合不拢,“那太好了!宫里的娘娘们看得上的东西,肯定好卖。” 市场分析是这样做的,但叶清欢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白家世代从商,却从不做宫里的生意。 许叔说那几匹布是送人用的,娘送了谁?怎么会到了宫里? “二小姐,咱们这就开始生產。”老许说。 叶清欢思虑片刻,问:“许叔,除了悬鱼纹,我娘还织过其它几个色的布吗?” “没有。” “那,悬鱼纹的先放一放,织其它的。” 老许诧异:“二小姐?” “我娘是被人谋害的,在没弄清楚真相前,我怕悬鱼纹会带来麻烦。”叶清欢谨慎地说。 老许看著眼前的小主子,满眼讚赏。 比当年的白小姐还小两岁,但魄力气度却比白小姐更盛。 青出於蓝胜於蓝,白小姐能瞑目了! “二小姐,其它几个样我们也织出样板了,您先看看。” “好。” 叶清欢隨老许来到织造坊,被超百平的规模嚇到:“这么大?” “是的。这才是我们的织造坊。”老许骄傲地昂起下巴,“之前咱们的布庄没落了,就没打理。现在,我把以前的工作都招回来了。” 几十名织造工人,大多是三四十岁的女工。 想来,都是曾经的旧工人。 十多年过去了,还能在短短时日內把她们重新召集起来。母亲当年,定是有些善名的。 “二小姐。” 眾人恭敬的行礼,看叶清欢的目光中有欣慰,有好奇。 老许低声说:“白小姐心善,她们都受过白小姐的恩惠。” 叶清欢頷首,对眾人道:“各位辛苦了。以后玲瓏布庄,就仰仗各位了。” “二小姐客气。您只管吩咐,我们手艺没生疏,加班加点也能把布赶出来。” “二小姐和白小姐一样漂亮,能再回玲瓏布庄,是我们的福气。” “……” 果然,都是母亲为善在先,她才有大树可乘凉。 叶清欢心里塞著一团酸涩的气,无法排解,更无法释怀。 到底是谁害了娘? 从布庄出来,叶清欢的心情一直沉重。 春燕和春雨不解,但识相的没敢问。 偏偏还遇上不长眼的。 “哟,眼睛这么红,在布庄想起你娘了?”叶清兰依偎在姜仕铭身边,嘚瑟地问。 叶清欢闭了闭眼,说:“叶清兰,你现在最好別惹我。” “怎么?姐妹之间说说话都不行了?叶清欢你好膨胀。”叶清兰嘲讽道,“马上就是冬天了,你织布卖给谁呀?” 这个冬天,大家需要的是衣和炭灰。玲瓏那些过时的布料,都跟废品似的。 而且,没有足够的炭火御寒,工人们都没法织新布。 叶清欢忽然想到一计,道:“嫡姐是在提醒我囤炭吗?春燕,拿五千两银子去买炭。” “你疯了?一个冬天哪烧得了五千两银子的炭?”叶清兰失声惊呼,对叶清欢的阔绰羡慕得不行。 隨便出手就是五千两,远远超出叶清欢的嫁妆银子。 只能是沈府的钱。 可恶!老太婆竟然把家底都交给叶清欢了! 上辈子,她威逼利诱用尽手段,也没得到沈家一个铜板。叶清欢究竟给老太婆灌了什么迷魂汤? “嫡姐向来聪慧过人,既会缺炭,我就囤一些等到寒冬出售。”叶清欢说。 姜仕铭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下去,鬆开叶清兰,还推搡了她两下:“多嘴多舌!” “世子……”叶清兰赶紧又凑上去,小声说,“我错了,我们去看炭,不管她了。” 姜仕铭这才没有再推开她,对叶清欢道:“沈夫人,炭火够用就行了。囤多了有风险。” “多谢世子提醒。春燕,再加五千两的炭。如果不好採买,就加价收。”叶清欢道。 姜仕铭:……… 叶清兰:……… 只恨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钱投资! “沈夫人,別后悔。”姜仕铭深深地看了叶清欢一眼,揽著叶清兰离开。 上马车就给叶清兰一巴掌:“你说,现在怎么办?” “世子,对不起……”叶清兰跪在姜仕铭脚边,眼泪汪汪地道歉。 谁知道叶清欢那么机灵啊?以后骂叶清欢的时候要加倍注意! “本来炭就难收,现在她出那么多钱加价收,我们怎么办?”姜仕铭厉声问。 叶清兰缩缩脖子,说:“我还有点儿嫁妆,可以先当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明明她只是个庶女,却有那么多嫁妆。但你知道,咱们现在缺钱。你想出气,也等赚了钱再说。” “知道了……” 姜仕铭把叶清兰拉起来,爱怜地在她脸上亲了亲。 叶清兰委屈地咬著唇,心都要碎掉了。 他根本不是真心疼她,只是听到她还能再提供钱才这么做。 她好难啊! 要有多少钱,才能笼住世子的心? 为什么每次和叶清欢斗,都是她输? 就算她只是嘲讽她几句也不行? 叶清兰吃瘪,连春燕春雨都高兴。 春燕问:“夫人,真的还要再提价收炭吗?” “不收,我骗她的。告诉常明,留下自用的炭就行。其它的偽装成散户分批卖炭给世子,价格提两成。”叶清欢说。 “原来夫人打的这个主意呀!太棒了,我们直接赚世子的钱。” “可是夫人,现在寒冬尚未来临。我们把炭都卖了,不是便宜他们赚吗?” 叶清欢笑了:“恶意囤炭,再哄抬市场价,你们知道是什么罪吗?” 春雨和春燕面面相覷:“不知。” “轻则没收所得,重则杀头。” “啊——” 第83章 局中局,赵青瑶自毁清白 秋风吹过大街,落叶纷飞,像枯死的蝴蝶隨风旋舞,美得淒凉。 寒冬將至,沈凛却还没有回家。 已经十三天了,他怎么还没把赵域解决掉? 叶清欢在街上漫不经心地閒逛,忽然瞟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赵青瑶? 叶清欢正想著要不要迴避一下,赵青瑶已经神神秘秘地进了一家客栈。 然后,她又看到了更熟悉的身影——沈凛。 他好像喝醉了,步伐虚浮。隨行的两名护卫很面生,看起来不是很关心主子的安全。 不对劲儿。 “夫人,是將军!”春燕喊。 风瑜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別喊。” “你们也觉得不对劲儿?”叶清欢问。 风瑜面色凝重:“將军向来自製,近来在操心大事,绝不会大白天醉酒。” “而且,赵青瑶刚进客栈……”叶清欢接话。 沈凛和赵家势如水火,大白天跟著赵青瑶去客栈做什么? 他又不好色。 若是搞追查,也该清醒著来。怎么想都不该是现在这副醉迷糊的状態。 “夫人,要拦下將军吗?”风瑜紧张地问。 “別打草惊蛇,我们进去看看。”叶清欢赶紧往客栈走。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们没有走正门,而是——翻墙。 风瑜风荷带叶清欢跃墙而下,春燕和春雨在外头放风。 客栈院里十分冷清,没什么人。 沈凛被护卫搀扶著,穿过中堂来到后院。 一阵风吹过,他似乎清醒了一些,扶著院子里的万年青树问:“这是哪儿?” “將军,这是金风院,夫人在等你,快些进去吧!” 叶清欢瞳孔猛凝。 那两个护卫果然有问题!他们在哄沈凛闯赵青瑶的房间吧? 顺著护卫的目光,叶清欢基本锁定赵青瑶的房间位置。 赵家真不死心,塞不了有用的人来沈家当妾,乾脆动用了赵青瑶。 赵青瑶可是三皇子未过门的皇子妃啊! 空气中都是阳谋的味道,叶清欢迅速擼清事態,低声问:“风荷,能否换成护卫硬闯?” “当然可以!” 风荷和风瑜同时出手,击晕两个护卫。 沈凛晕乎乎地看著她们:“你们……” “嘘,別说话。”叶清欢跑过去,捂著沈凛的嘴拉他一起躲到树后。 树很粗,再加上阴影笼罩,正好藏身。 沈凛看著叶清欢傻笑:“你何时种了这么大的树?” “今天。”叶清欢紧张地盯著前方。 “你喜欢万年青?” “嗯。” “那我回家给你种一棵……” 叶清欢满头黑线,怎么成话癆了? 赵青瑶到底给他吃什么了?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以及掌柜諂媚的声音:“三殿下大驾光临……” 三皇子也来了?麻烦! 他们必须赶紧离开。 而风荷风瑜那边,已经拖走一个护卫,另一个送到赵青瑶门口等药效发作。 赵青瑶坐在床上,衣裳半解,看著门外的身影攥紧手中的瓷杯。 只要沈凛进来,她就掷杯为號!让高裕带人衝进来抓现形。 尊贵的三皇子妃怎能让人污了清白?所以必须杀了沈凛! 沈凛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风荷也不知道他们给沈凛吃了什么,但对自己的药有信心。 她躲在暗处负责盯梢,如果三皇子进来时药效还不够,她就一脚把人踹进去。 风瑜来到树后,和叶清欢会合:“三殿下来了……” “我们得赶紧走。但是他……”叶清欢不知道沈凛现在还能不能发挥轻功。 风瑜不可能同时带他们两个人。 “你带將军走,我留下。”叶清欢咬牙道。 风瑜怎敢留下她?但现在的情况,她確实带不走两个人。 “先走!我自有办法脱身。”叶清欢道。 脚步声越来越近,若等高裕来到院中,他们便无所遁形。 风瑜扛起沈凛,跃墙离去。 叶清欢站起来,深呼吸,然后整理衣裳从树后走出去。 几乎是同时,护卫闯进赵青瑶的房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高裕带著一支禁军踏入后院。通身尊贵的皇家气派,杀气腾腾。 风荷赶紧躲起来。 叶清欢站在院中,四下张望,假装寻找。 高裕看到她,脸色猛沉,目露杀机。 明明清场了,怎么会有个女人在此? “大胆,大殿下在此还不速速迴避?”隨行的护卫厉喝。 叶清欢惊嚇地回头,匆忙行礼:“参见三殿下。”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高裕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娇一般的年纪,却已是妇人打扮。可惜了。 “回殿下,我是沈凛的夫人,刚在街上隱约看到我家將军进了客栈,便跟隨进来……”叶清欢低眉垂眼,声音倒是不小。 高裕心中大喜。 没想到叶清欢也来了,正好,多个人证! 就在这时,室內传来“砰”的一声,杯子碎裂,女子的尖叫声响起:“啊——” 高裕如疾风一般刮过,叶清欢转个身的功夫,他已经破门而入。 紧接著,一个男人像垃圾似的被扔出来,迅速染了一地血。 “啊——” 叶清欢这回是真的被嚇到。 一剑穿心,当场毙命。好快的身手,好狠的剑法! 幸好她凑巧路过,不然现在被杀的就是沈凛啊! 她,就变寡妇了。 解药没影儿,还要一辈子受婆母欺负,终身被禁在沈家后院里生活。 想想都可怕! “殿下,殿下……”赵青瑶委屈的哭声传来,身上不止衣裳乱,还有抓痕。 嚇死她了,闯进来的竟然不是沈凛。而是一个卑贱的护卫。 那护卫上来就把她按床上欺负,她差点儿没办法掷杯。 强烈的耻辱感,让她都快要碎掉了。 不敢想像,如果没有掷杯成功,她会怎样! “怎么了?”秦宝琛带著衙役闯进来,“赵小姐?三殿下?是你们?” 秦宝琛错愕又震惊,杵在屋里也不知道迴避一下。 高裕正在给赵青瑶裹披风,面色阴沉得像天边的积云:“滚!” “可是,出人命案了。”秦宝琛不滚。 “我杀的!”高裕怒吼,“还不滚出去。” “是。” 秦宝琛退出房间,带上门,又去找叶清欢:“沈夫人没事吧?” “秦大人来得正好,快帮我找找將军。”叶清欢顺势道,“我家將军被两个护卫带进客栈,就不见人了!” 秦宝琛立刻下令:“搜!” 客栈老板屁滚尿流地赶过来:“秦大人,这是怎么了呀?小的没犯法呀……” “此地出了命案,你没看到吗?”秦宝琛指著地上的护卫道。 客栈老板嚇一跳:“这这这……” “赵小姐在你们客栈险些受了欺负,必须彻查到底!”秦宝琛大声说。 高裕把赵青瑶抱出来,喝道:“秦大人,此人是我杀的,可以结案了。” “可是,沈將军进来后也不见了。”秦宝琛说,“天子脚下,竟然敢伤赵小姐和沈將军,还有没有王法?” 法律严明,便是皇子也不能隨意杀人。更何况,这护卫和沈凛失踪有密切的关係。 第84章 后援,玉面判官 高裕阴沉著脸:“秦宝琛,你想把事情闹大让本殿难堪?” “不不,下官绝无此意。只是,事情本来就很大,压不住。”秦宝琛斯文白皙的脸无比真诚。 可就是这张真诚斯文的脸,被称为:玉面判官。 凡他插事,风乾鸡也能榨出三两油! 上次就是因为他误闯青瑶的局,讹走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续魂丹。 “三殿下,你看到我家將军了吗?”叶清欢害怕地问。 “没有!” 叶清欢悄悄掐了把大腿,迅速红了眼眶:“那,我家將军去哪儿了?我刚看他进来的时候就不对劲儿,步伐虚浮,摇摇晃晃……我家將军不会也被人害了吧?” 高裕心想,他出事了才好呢! 但,可能性不大。 沈凛明明吃了药犯迷糊,一路被摆布到客栈,怎么突然不见了呢? 不但没按计划闯进青瑶的房间,还换成押送他的护卫闯。 肯定有诈! 也许沈凛从一开始就看破阴谋,也许有人出手搭救……会是叶清欢吗? “將军,將军……”叶清欢焦急地四处奔走,寻找丈夫。 “沈夫人出门不带侍女?”高裕问。 叶清欢哽咽:“带了。” “那人呢?” “我怕將军的事不宜宣扬,让她们侯在外头。” 高裕一个眼色,立刻有侍卫出去查看。 春燕和春雨被带进来,惶恐不安地依偎在一起。 “你们说,什么情况?”高裕厉喝。 春雨胆小,直接被嚇哭了:“我们从布庄回府,突然看到將军进客栈。大白天的,好像就喝醉了。夫人就让我们在外面等,她进来找將军……” 说法一致,没有漏洞。 高裕终於信了。 “殿下,我们走吧……”赵青瑶柔弱地请求。 高裕心里烦躁,抱著赵青瑶穿过院子,突然又停下脚步问:“秦大人怎么知道这里出事?” “路过,闻著人血味。三殿下知道的,我鼻子灵於常人。”秦宝琛说。 叶清欢表面找人,实则一直在关注他们。听到秦宝琛说闻著人血味,唇角抽了抽。 这么蹩脚的理由,没人会信吧? 高裕却没再发问,走了。 走了? 真信啊? “秦大人,我家將军……”叶清欢假惺惺地掉了几滴泪。 秦宝琛笑了:“沈夫人放心,我会彻查客栈。至於將军……我相信他肯定没事。” “多谢秦大人。” 叶清欢道了谢,带著侍女走了。 好像她每次有事,秦宝琛都会出现。是巧合吗? 回到將军府,沈凛已经清醒了,正坐在她的榻上吃冰酥酪。 “將军,你好了吗?”叶清欢关切地问。 沈凛目光清明:“你看我像有事?” 叶清欢陡地反应过来:“你装的?” “嗯。”沈凛頷首,“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除了遇见你。” “呃,我坏了將军的事?”叶清欢鬱闷了。 她勇敢的衝锋把他的阵冲塌了? “也不算。我本来,也准备送护卫进去。你来了,正好让我洗脱反击的嫌疑。”沈凛说。 叶清欢鬆了口气,坐下来后怕得拍胸脯:“嚇死我了。” “现在才知道怕。三皇子进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怕?” “也怕。” “可別人一紧张就犯错,你倒是相反。不但异常冷静,脑子还转得飞快。” 沈凛亲手给叶清欢倒茶。 这个被迫娶回来的妻子,每次都让他惊喜,真的不像闺阁女子。 “紧张有什么用?想法子活命才重要。”叶清欢苦笑。 都是前世被逼出来的经验! 原以为这辈子换了姻缘,可以过安生些。没想到这辈子,还要继续锻炼。 “今天,谢谢你。”沈凛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却发现,她的手凉得厉害。 心,顿时不受控的疼了疼。他乾脆双手覆上去,拢住她冰凉的手,为她取暖。 “別怕,都过去了……” 他的手很大,很暖,掌心是长年握刀剑的薄茧。 磨到她娇嫩的皮肤,带起一阵酥痒。 叶清欢害羞得耳尖泛红,想把手缩回去:“我,不怕……” 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的名字,是谁取的?”沈凛问。 “我娘。白玲瓏。”叶清欢也是重活一世才知道,她的名字是有意义的,“清欢如水澄碧透,开时节岁月静。” 这是娘毕生心愿吧?可惜她惨死噬心之毒,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 “寓意很好。清欢,清欢。”沈凛连唤两声,语气亲昵。 不知道是在赞诗,还是喊她。 叶清欢耳尖上的红快速染开,整张脸都红如霞。 日光从窗欞外倾泻而入,照得沈凛能看到她侧脸上的细小绒毛。 侍女们早就退去,房间里就剩他们两人。 他看著她,她看著地板。 他的目光罕见的温柔,她害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感觉连空气都在发烫,让她想逃。 当然,她也清楚地知道无路可逃。默默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想到打破尷尬的方法。 “將军今日的计划是什么?” “赵域真捨得放饵,就不知赵青瑶被护卫非礼后,三皇子有无芥蒂。”沈凛不答反问。 轻笑间,已经確定了答案。 今日之后,赵青瑶必定被嫌弃! 关於高裕,叶清欢前世就有耳闻:年轻有为,心狠手辣。从小就知道搞事业。 可惜他生母身份卑贱,最终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为他人做嫁衣。 最后登基为帝者,是病弱的在朝中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太子高洵。 如果沈凛投靠高洵,能不能逃过宿命,好好活下去? 叶清欢轻咬下唇,想了又想还是忍住没说。 高洵现在还在燕州养病,尚未在朝崭露头脚。再等等吧! 若不能和离,她想活命就得带上他带上沈家军。 唉,压力好大! 於是,叶清欢又问:“那,將军举报赵域通敌卖国的事怎么样了?” “今天就能结束。”沈凛说,“王英勇的家人已经营救出来了,赵域让赵青瑶入局,只是加速赵家灭亡的速度罢了。” 叶清欢彻底放心了。 赵家一倒,高裕更有理由嫌弃赵青瑶。往后,就不会为今天的事报復沈凛。 “將军,秦大人是你喊来的吗?”叶清欢再问。 “嗯。我们串通好的。” 叶清欢不得不佩服沈凛的智谋,说:“那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我就不插手了,免得坏了你的事。” “下次我会提前告诉你。”沈凛说。 叶清欢受惊地抬眸,撞进他温柔深燧的眼中,顿时心如擂鼓。 他竟然,如此信任她? “免得你担心。”沈凛笑著鬆开她的手,“好了,你缓过来就休息吧,我去趟宫里。” 叶清欢红唇动了又动,关心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他很能干,她根本无需担心。 “夫人,叶大人突发恶疾晕倒了。让您赶紧回府一趟。”春燕急匆匆来匯报。 叶清欢惊讶地站起来:“这么巧?” 第85章 叶淮装病 “老爷,你醒醒啊!你这样倒下了,让我怎么办啊?” “爹……” 春燕带著宋老和太医院派来的两名太医匆匆来到叶府,风荷护送。 才踏进门,便听到一阵悲切的哭声。 她有些害怕,看向风荷:“风荷姐……” “没事。”风荷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一行人才进入后院,叶清兰就衝出来问:“叶清欢呢?” “回大小姐,我家夫今日受了惊嚇,病倒了。”春燕说。 叶清兰揪著手帕咬紧牙关:“爹都病成这样了,她不死都该抬回来看一眼!” “可是,將军不许。” “……” 叶清兰没有立场指责沈凛,但叶夫人有。 叶夫人拭著泪走出来,满面悲痛之色:“老爷昏迷前一直念叨清欢,若她不来,老爷怕是死不瞑目!” “夫人,奴婢带来宫里的太医,將军说一定能治好老爷的。”春燕说。 叶夫人眸光猛凝,落在宋老和太医身上。 “叶夫人,老朽是太医院院首。”王太医往前一步,表面客气,其实也端著架子。 哼,一个小小的侍郎哪配他亲自登门看病?若非沈將军求了圣令,他才不来。 “夫人,王太医是將军求了皇上才请到的。快给老爷看看吧!”春燕说。 叶夫人和叶清兰相视一眼,面露为难。 王院首和宋老都来了,那还瞒得住吗? “叶夫人,叶侍郎在屋里?”王院首问,隨行的药童背著一个巨大的药箱。 有备而来! 叶夫人犹豫。 “夫人快莫耽搁了,要是叶大人因此出事,您担不了责。”风荷道。 “是啊,得抓紧!”宋老道。 叶夫人只能硬著头皮让他们进屋。 叶淮一直是清醒的,屋外的对话听得分明。 慌得心惊肉跳! 不就是按三皇子的要求撒个谎,把叶清欢骗回家就完事了吗? 怎么变成了“太医审病”! 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叶大人。”王院首已经进来了。 叶淮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事到如今,只能装! 他不动,太医就没法! 没病没灾怎么不醒吗?只要他不动,就是有大病! “有劳王太医。”叶夫人紧张得手在袖中蜷缩成拳。 能矇骗得过去吗? “叶大人发病是怎样的?”王院首问。 “突然说难受,然后手脚就不会动了。我们把他抬到床上后,没交代几句话,人就昏迷了。”叶夫人说。 “可我看叶大人的脉像不似生病。宋老,您看看?” “好。” 宋老上前诊脉,然后两人开始低声討论。 叶清兰紧张得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挨在叶夫人身边呼吸都不敢用力。 没一会儿,王院首拿出银针。 要针灸?那滋味可不好受。扎的时候还能忍,但行针的时候酸爽得壮汉也要叫出声。 叶淮能扛得住吗? “娘,我也要晕了……”叶清兰小声说。 叶夫人没说话,手心里都是汗。 她也不明白,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言,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一根又一根银针插进叶淮手臂上、腿上。 为了刺激性更重,还故意扎得很深。银针戳在穴位上转动时,酸爽得要命! 叶淮紧咬牙关忍受著,一动也不敢动。 “王院首,不行就別扎了。春燕,还是把清欢接回来,让老爷走得瞑目吧!”叶夫人忍不住上前劝阻。 宋老说:“叶夫人莫慌,叶大人气息尚稳。我们在用针刺激神经通血。如果刺不通,叶大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啊?” 叶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严重怀疑他们这样,会把好好的人给治出病来! 可是,她没办法反驳。 眼看著叶淮不停的遭罪,她实在忍不了,扑上去喊叶淮:“老爷,你快醒醒啊……一家老小都等著你睁眼吶!” 叶淮不醒不行了。 他虚弱的、缓慢的睁开眼睛:“夫,夫人……” 说话有气无力,像真的生了大病。 “啊,老爷醒了?太好了!快,把银针都拔掉!” “是。” 王院首和宋老一起拔针,每拔一根,叶淮就颤一下。 待到全部结束,已经冷汗涔涔,几乎连外衫都要湿透了。 这短短一柱香的时间,他如同在十八层地狱走了一遭! “两位大人神医妙手,多谢,多谢!”叶夫人道,“清兰,你陪著你爹,我送送两位神医。” “是,娘。” 叶清兰赶紧招呼三个兄弟去床边,硬生生把旁人都挤开。 叶夫人亲自封了两份重重的谢礼,送王院首和宋老出门。 “我家老爷这病起得急,把我们都嚇坏了。今日多谢您二位!请王院首转告圣上和沈將军,已经无碍。待我家老爷再好一些就进宫谢恩。” “叶夫人请留步。我们还要去將军府,为沈夫人看病。待回宫,会为明圣上。” “多谢!” 王院首和宋老走了,春燕也想走:“夫人,既然老爷醒了,我就回將军復命了。” “去吧!”叶夫人闭上眼睛,强忍住脾气。 厚重朱门合上,叶家重归平静。 叶淮已经被儿子们扶著坐起来了,虚脱得大喘气。 “爹,你怎么样?”叶清兰问。 “比死还难受!那滋味,拆筋剥骨也不过如此!”叶淮说话都在打颤。 今天,將是他一生的恶梦! “爹,你有生命危险叶清欢也不回家看你一眼。她真的太没良心了。亏得爹还给她那么多嫁妆。”叶清兰说。 “我看她是早就觉得不对劲儿,故意让王院首和宋老来揭穿老爷,坏我们的事!”叶夫人恨恨地说。 叶家长子叶元志道:“娘,您可能误会了。太医还要去將军看病,若是装的,怎么向圣上交代?” “你懂什么?”叶夫人瞪儿子,“不许为那个贱丫头说话。” 叶元志:“娘,我是实话实说,帮你分析,没有为她说话。” 叶夫人:……… 叶无志是她的长子,今年已经十七岁。但,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著人告诉三皇子,失败了。”叶淮摆摆手,他现在根本没力气追究叶清欢,只想好好的躺几天。 甚至,连高裕追责都不管了。 “爹您好好休息,不管发生什么,我和弟弟们都在您身边。”叶清兰趁机表孝心。 叶淮看著如似玉的女儿,嘆息:“要是你肯听话嫁给沈凛,该有多好?” “爹,世子也很好。我在侯府的地位,马上就逆袭了。”叶清兰说。 叶淮对她已经不抱希望,虚弱地睡去。 叶夫人把叶清兰拉到一边,问:“你不是说慕晴熬不了多久了吗?我怎么觉得她气色变好了?” “有人给她引荐的神医,病情確实在好转。不过娘放心,命运没那么好扭转。马上就入冬,咱们手上的炭一卖就是大笔钱財。到时,我就是侯府功臣!慕晴也要让我三分。何愁没有机会动手?” 叶清兰信心满满,叶夫人却是心惊肉跳。 “小妾谋杀正妻可是重罪啊!” “娘放心,我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第86章 夫人,是將军最信任的人 王院首和宋老走了一趟將军府,坐实叶清欢“受惊生病”的事实。 叶夫人暗地里打听后,不得不信。 也许这次,真的是叶清欢凑巧生病,才没掉进他们的陷阱。 不然,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怎会那么机敏? 其实,叶清欢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待著呢! “夫人,如您所料,老爷果然是装病。”春燕愤愤道。 “叶府设了埋伏地,若夫人今日过去,我都护不住。”风荷道。 虽然没有上当,但叶清欢还是觉得惊心。 前世叶家和三皇子並无来往,怎么今生攀扯上关係了? “夫人您是没看到,王太医给老爷扎针的时候,他们一家子脸都绿了。”春燕回忆著当时,又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针灸有多酸爽,叶清欢亲自体验过。 设想一下:叶淮拼命装死,太医拼命扎针的场景,她也跟著笑了。 就是不知道,沈凛在宫里怎么样了? 傍晚的时候开始飘雨,气温骤然下降。 一只信鸽因为羽毛湿透,从空中掉了下来,落在金风院。 “咦,怎么会有鸽子?”春雨顾不得下雨,跑过去捡起来,“夫人,快入冬了,明天让小厨房给您燉个鸽子汤补补。” “好啊!” 叶清欢在小轩窗下看书,时不时就朝门口张望。 沈凛怎么还不回来? “咦,这是好像是信鸽。”风瑜一把夺过鸽子检查。 果然,在脚上绑著纸条。 而且,它也不是因为被雨打湿羽毛掉下来。是因为病了又逢下雨,实在飞不动。 就在这时,白芷不管不顾地衝进来:“是我的鸽子,还给我!” “大胆!”叶清欢沉脸厉喝,“白姨娘,我说过没有允许你不可以进来,忘了?” “夫人恕罪,妾身没忘。只是这鸽子是我的,刚受了伤才掉下金风院。请夫人归还。”白芷著急地盯著鸽子,生怕风瑜把信取下来看。 她越急,叶清欢越觉得奇怪。 谁家好小妾会用信鸽和外界沟通啊?这个白芷,怕不简单。 “风瑜……” “老夫人到!” 叶清欢正想吩咐风瑜取下纸条看个分明,沈老夫人带著人匆匆赶到。 一看现场的情景,沈老夫人便下令:“秦嬤嬤,把鸽子拿过来。” “是。” 秦嬤嬤上前。 风瑜用目光询问叶清欢。 “风瑜!”沈老夫人厉喝,“这是我让白芷寻药的信鸽。” “寻药?”叶清欢从屋里走出来,“母亲在寻什么药?” “自然是为容儿寻的药。”沈老夫人威严的瞪著叶清欢,“莫非,你也想害我容儿?” “怎会?”叶清欢笑了笑,“风瑜,把鸽子给秦嬤嬤。” “是。” 风瑜把鸽子交出,沈老夫人和白芷明显地鬆了口气。 叶清欢目光流转,问:“母亲寻药,直接悬赏就是,何必搞这些?不知道的,还以为將军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路途遥远,性格比较快捷。现在只是寻找能给容儿治腿的药。若真能寻到,再出钱。”沈老夫人说,“行了,你不是病著吗?休息吧!” 沈老夫人带著白芷等人离开,步履匆匆。 风瑜道:“夫人,那鸽子的脚环像是北境来的。” “北境……”叶清欢重复著,“沈容如今可是在北境?” “没错。” “原来如此……” 叶清欢缓缓露出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她一直纳闷,沈老夫人怎么突然找了个没有背景的白芷进府当妾。原来,是沈容安排的啊! 嘖,可怜的沈凛,身边开的全是烂桃啊! 咳,她是正妻,是他的红鸞星,不在桃的行列。 “夫人,要细查吗?”风瑜问。 “回头你问將军吧,这事情我不管。”叶清欢说。 风瑜默了默,突然跪下去。 叶清欢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夫人,將军对三公子向来心慈手软。这件事还是请您管到底吧!”风瑜作揖行著江湖礼,一副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叶清欢沉吟道:“你有话要说?” “夫人,三公子的腿伤不是將军害的。” “我知道,將军说过了。” “可是三公子怪罪將军!並且,总以腿伤示弱,让將军觉得是自己的错。这些年,將军真的太委屈了。我们当属下的,都看不下去!” 叶清欢没想到风瑜的反应如此强烈。 想必,沈凛受的那些委屈都很极致吧! “夫人,將军只听您的。求您了……” “这些事,周念念是清楚的吧?”叶清欢问。 “是。但周小姐也劝不了將军。没有人能劝服將军。”风瑜道,“但夫人,您是例外!” 叶清欢的心莫名就乱了节奏:“我?例外?” “是的!三公子的事,將军从不许任何人提。可是,他亲自告诉夫人事情的始末。” “这样啊……”叶清欢有点儿开心,“他在一定程度上,確实信任我。” “所以,风瑜恳请夫人帮將军走出泥潭!” “你这样说,沈容的目的是什么?” “沈家军!” 叶清欢瞳孔圆睁。 沈家军?沈容竟然有那么大的野心! 难道上辈子沈家军的覆没,有沈容求而不得的报復成分? 第87章 夜下小酌,越来越像夫妻 雨越下越大,秦嬤嬤为沈老夫人撑著伞前行。 白芷只能淋雨,提著裙摆亦步亦趋地跟著。 直到进了福寿院,几人才敢放鬆下来。 “糊涂,怎么能让信鸽落在金风院?”沈老夫人抬手一巴掌,扇得白芷头晕目眩。 白芷跪地请罪:“老夫人,妾和三公子联繫的信鸽一直在府外。今日可能是信鸽伤重脱力,才掉到金风院。” “幸好叶清欢还惧怕我,不然內容曝光,我们的计划就毁了!”沈老夫人至今心有余悸,粗喘个不停。 “是啊,今日多亏老夫人。” 白芷不敢反驳,因为她也很害怕! 费了好大劲儿来到沈凛身边,若事情曝光她將和宗雪一个下场! 那以后,还有谁能帮助三公子? “老夫人,先看看三公子说什么吧!”秦嬤嬤劝。 白芷赶紧上手,把信件取下来呈给沈老夫人。 发黄的蜡纸上刻著雋秀有力的字。 是沈老夫人最熟悉的,沈容的笔跡。 但內容,却让她惊骇得睁大双眼! “老夫人,三公子怎么说?”白芷急忙问。 沈老夫人手一抖,纸条掉到地上:“你自己看吧!” “啊——” 白芷也惊得失声叫喊。 还是秦嬤嬤冷静,抢过纸条放到蜡烛上烧成灰:“白姨娘以后还得再稳重些才好。” “……是。” ……… 天色渐渐暗下来,雨继续下。 侍女把院子门口的琉璃风灯点上,暖黄色的光在雨夜中晕染出一小片温馨。 沈凛远远地看到,心中升起暖意,不由得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五年了,从来没有哪一刻,有快点回家的想法。 秦宝琛说得对,叶清欢是他的福星。 她一来,他都有家了。 沈凛一路快走,鏗鏘有力的步伐溅起细碎的水珠。 啪嗒,啪嗒—— “將军回来了!”隨著侍女的通传,整个金风院都现在一瞬间明亮了起来。 叶清欢走到廊廡下迎接:“將军,事情可顺利。” “结束了。” 沈凛眉眼间的疲惫,肉眼可见的消失。 “王英勇当堂指证赵域,再加上他们和西夷人的书信……镇国公府已经被抄了。” “赵域定了死罪,择日问斩。三皇子为了撇清关係,直接说赵青瑶与护卫有私情,当场退婚。” “现在赵家已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皇上为了抚慰沈家军,还拨了一批粮餉。” “……” 沈凛叭叭地说个不停,叶清欢单手托腮,安静地听著。 他在边关和將士们相处时,也这么爱说话吗? 只有回到盛京,才被封闭起来吗? 沈容啊沈容,你究竟想把自己的哥哥毒害成什么样啊? “总之,夫人以后不必担心了。”沈凛总结完毕,已经说得口乾舌燥。 叶清欢为他倒茶,他笑著接过,连饮三杯。 看他那么豪气样,叶清欢问:“將军今日大喜,可要喝两杯?” “好!”沈凛爽快地拍大腿,突然想起叶清欢不宜喝酒,又道,“喝茶也一样。今日,有夫人很大的功劳。我以茶代酒敬夫人一杯。” “其实,我可以喝酒的……”叶清欢有点儿馋。 这样的冷雨夜,正好喝两杯暖暖身子。 “不行!白冲说了,你不能再喝酒。”沈凛严肃脸。 叶清欢只好说:“行吧行吧,我们喝茶。” “夫人,请!” “干!” 两人真的用茶杯相碰、对饮。 沈凛开怀大笑,叶清欢也笑。 寒冷的雨夜,和屋內的温馨仿若两个世界。 烛光跳动,把他们的身影投映在窗户纸上。偶尔会隨著身形变幻,粘到一起。 风瑜和风荷在外头默默地看著,都很欣慰。 希望夫人和將军越来越好,白头到老。 也儘快生几个小孩,让將军拥有自己的家。 ———— 与此同时,三皇子的府邸外,赵青瑶跪在雨中一遍遍地请求:“殿下,我是清白的。” “殿下,求你不要拋弃我。你忘了我们的山盟海誓了吗?” “殿下,我只有你了呀……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呀……” “……” 如泣如诉,叫人不忍耳闻。 赵青瑶全身都湿透了,头髮一缕一缕地粘在脸上,哭得嗓子沙哑。 却,换不到高裕一记回眸。 今天中午,她还依计骗沈凛去客栈。没想到晚上,她就成了罪人!失去一切! 她好恨! 高裕怎么能过河拆桥,不管她和家人的死活了呢? 可是她束手无策,还是只能来救高裕。 不知道在雨中跪了多少,终於,大门开了。 赵青瑶终於看到希望,她抬眸眼巴巴地看著门內,急切地往前跪行。 “赵小姐请回吧!”出来的是高裕的心腹季公公。 不见高裕! 赵青瑶眼底的希望幻灭了,颤声问:“三殿下呢?” “赵小姐,你们镇国公府犯了大事,险些连累三殿下。今日这般,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不,我不要!”赵青瑶疯了一样的爬起来,想硬闯。 季公公手中的拂尘一扫,赵青瑶狼狈地倒在地上。 “赵小姐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赵家几位公子想想。” 赵青瑶整个人都剧烈的哆嗦起来,好像筛糠。 “赵小姐请回吧!再不走,就別怪老奴心狠了。” 季公公手中拂尘又是一扬,赵青瑶像被一股巨大的力气压制,抖都抖不动。 鲜血从口腔里蔓延出来,她终於妥协:“我明白了。我走……” 季公公收起拂尘,威压消失。 赵青瑶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雨夜。 高裕缓缓从门后露出身形,面无表情地看著。 良久,他道:“季公公,我对她是不是太狠了?” “殿下志在四方,本就该为儿女私情所困。”季公公转身笑,阴柔的脸上堆起褶子,“没想到沈凛这样厉害,断我们一条臂膀。殿下往后,要再拉人才行。” “叶侍郎怎么样?”高裕问。 季公公愣了愣,隨后竖起大拇指:“妙极!” 第88章 锦绣有孕,將军清白 几场秋雨后,盛京正式入冬。 仿佛一夜之间,镇国公府就塌了。 盛京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镇国公通敌卖国,却没有人说这是沈凛的功劳。 沈凛高调打战低调当官的性格,真是好极了。 难怪前世她没听过多少沈凛的盛名。 可,沈凛都低调成这样了,怎么还被人搞得英年早逝? 真的只是沈容乾的吗? 叶清欢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三弟,很感兴趣。有事没事,就盯著白芷。 生活太无聊的时候,还会主动找白芷。 “白姨娘每天都閒著,把这些帐本核一核。”叶清欢让春燕丟下几本帐簿。 白芷皱皱眉,接下帐本:“是。” 正好,她用这个机会学学管帐。將来好为三公子服务。 作为穿越者,看帐本一点儿也不难。 无非就是从计算机做帐,转成人工帐罢了。 一次用得顺手,就有二次、三次。 叶清欢发现,白芷核帐很有一套,便逐渐加大白芷的工作量。 “白姨娘,我这里有几笔帐目对不上。你查一查。” “这个月又该盘点了。春燕春雨,你陪白姨娘去库房核对。” “……” 將军府的公帐,有一半都交给白芷去干。 叶清欢清閒多了,专心致志地搞私產。 娘留给她的玲瓏布庄很给力,已经在量產新布。 不过,她不忙销售。准备等过了腊月再卖布。 眼下,她更关注天气和炭火。 苏锦绣很慌,劝:“夫人,白芷只是个姨娘,你这样让她看帐不合適吧?” “老夫人挺乐意的,你没发现吗?”叶清欢靠在榻上喝茶看书,怡然自得。 “可是夫人这样抬举她,万一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不敢。” “夫人能確定吗?” “確定。” 白芷確实有些能力,但她永远掌不了家。 妾就妾。 不管是在琳琅阁,还是將来回到沈容那边,白芷永远当不了主母。自然,不会有实权。 主母想偷懒,就让她干活。提防她,就进行打压。 所谓翻手为云覆手雨,在后宅也適用。 而且,沈容能把她安排到沈凛身边,就不会再纳她为妾。 顶多就是搞私通。 叶清欢想这到儿,莫名的兴奋了。 苏锦绣不明所以,只觉得叶清欢太单纯太善良了,都不懂得提防人。 “苏妹妹近来好像圆润了一些?”叶清欢突然问。 苏锦绣目光闪躲,垂眸道:“是的。近来身子强健了许多,便吃的多了些。” “你有心疾,多吃的同时也要注意锻炼。否则光长肉,反而对你的病情不利。” “多谢夫人关心。” 苏锦绣不敢多留,略坐了一坐便回去了。 手,总是有意无意地抚摸小腹。 叶清欢眯起眼:难道,苏锦绣怀孕了? “夫人,將军最近都歇在咱们院子里。您什么时候和將军圆房啊?”春燕小心翼翼地问。 “你也看出来了,是吗?”叶清欢盯著苏锦绣的背影,问。 春燕小声说:“昨个儿我瞧见侧夫人偷偷去看大夫。不过夫人別担心,侧夫人生的那是庶子。只有夫人生的,才是將军府的嫡子!” 叶清欢轻轻抿唇,收回目光看帐本。 曾经她最喜欢的数字现在变成一团团乱毛线,搅得她心烦意乱。 “夫人,虽然您暂时不能怀孕……” “停!” 叶清欢瞪春燕:“我没生气,没忌妒。苏锦绣生男生女都会记到我名下养。” 她很少对下人发脾气,偶尔发作还挺嚇人,春燕不敢说了,委屈地坐在外面吹冷风。 沈凛回来,看到平时话最多的小丫头满脸委屈,笑著问:“被罚了?” “將军。”春燕连忙起身,努力压下委屈。 但她年纪小,根本瞒不过沈凛。 “夫人最是温柔,从不乱发脾气。说说看,今日怎么了?”沈凛也难得心情好,问。 春燕摇摇头,一溜烟跑了。 哼,她再委屈也不会背刺主子! 沈凛摇头失笑,进屋卸下外氅:“夫人,你平时太惯著丫头们了。” 结果,没有回应! 沈凛奇怪地偏头,却见叶清欢凭窗而立,看著在北风中摇曳的梅枝发呆。 “夫人,你身子不舒服?”沈凛走过去,“天这么冷就別开窗了,仔细冻著。” “將军回来了?”叶清欢收回心神,“我没事,將军去休息吧!不必管我。” 沈凛拧眉。 今日她说话怪怪的,肯定有事。 秦宝琛说,女人每月总有那么几天脾气不佳。估计,她也是。 沈凛自己落坐倒茶喝,正想著和她说说今日的见闻,叶清欢却道:“將军,你惠阁去看看苏妹妹吧!” “嗯?” 沈凛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竟然,叫他去苏锦绣那边? 他从来都不去的,她不知道吗? “將军……” “別提她,不想听。” 沈凛心里团了团火,又明確地知道不能对叶清欢撒气。 “恭喜將军,苏妹妹身上应是有了。”叶清欢说。 “嗯?”沈凛彻底蒙了,“有什么?” “孩子。” 沈凛俊顏一僵,隨后大笑起来。 “哈哈哈——” 整个金风院,都能听到沈凛的笑声。大家都默默地高兴:將军和夫人真是感情好! 叶清欢心里更加难受,像被什么戳中了心臟。 再看沈凛,哪都不顺眼了。 迫切地想撵他走。 “將军別光顾自个儿高兴,快去看看苏妹妹吧!” “我不去。” 沈凛止了笑,却依旧眉眼飞扬。 叶清欢只觉得刺眼,甩袖子回臥室:“那將军自便吧,我乏了。” “夫人可是在吃醋?”沈凛脚跟脚地撵上来。 叶清欢心弦一颤,眸子圆睁。 原来,她在吃醋啊…… 这,这怎么可以?两世为人,本该活得更通透。上辈子都没吃过男人的醋,这辈子更不应该! 怎么为了沈凛,破戒呢? “若我说,苏锦绣怀的不是我的孩子,夫人信吗?”沈凛眯起眼睛,笑中带著狡猾。 叶清欢回身望著他,摇头:“將军放心,我会把苏妹妹的孩子视如己出……” “不行!”沈凛打断她的话,“又不是我的种,何劳你费心养?” “啊?” 叶清欢震惊了。 庶出的子女本来就低人一等,若不能记在嫡母名下抚养,將来连仪亲都没有嫡出的姑娘肯嫁。 沈凛此举,是断了苏锦绣孩子的前程! “宗雪进门那日,我去过惠阁。她给我下了药,我靠內力压制回来了。至於她,不知道找了什么野男人解毒。” 沈凛说得云淡风轻,叶清欢都要听傻了,打著颤音提醒:“將军,你被戴绿帽了?” “不算吧!当初收她为侧室,也是母亲逼的,並非我本意。” “可是……” “这些年,我从未碰过她。如今这样,倒也算没耽误了她。” 第89章 坦白真相,第一桶金 叶清欢简直不敢相信,沈凛能让自己的侧室和別的男人苟合、生孩子。 “將军,你这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成全了她,她还能帮衬你。” 沈凛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叶清欢眨巴眼睛,迴避著后半句:她还能帮衬你。 好一会儿,她才恍过神来:“原来是她在暗中助我……” “不然呢?母亲许久未找你麻烦了吧?” “是的。” “苏锦绣这一怀孕,母亲对你会更宽容。” 沈凛看她都快傻了,忍不住上手捏她的脸。 真软,真香。 “將军请自重。”叶清欢挥开他的手,后退了几步。 沈凛:……… 他们是夫妻!隔壁琳琅阁的白芷,每天变著样地求他亲近。 她倒好,相敬如宾就真的在他们中间立了块冰。 只谈公事,不谈私情。 “將军,我的解药何时能有?”叶清欢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合適,故意提起噬心之毒来做掩饰。 “算算日子,还有一个半月。” “那太好了……” 沈凛想,她应该是太害怕。罢了,等她解毒后再说。 既然娶了她,便要对她负责到底。不能像苏锦绣那样当摆设。 接下来,苏锦绣到金风院来的次数明显减少。 她嘴巴极严,既然没显怀就不透露风声。连沈老夫人也被瞒得严严实实。 如此,叶清欢也不管她了。 白芷依旧想討好沈凛,但她被叶清欢安排了满满当当的工作,再加上沈凛不是每天都回府,回府时必定刻意迴避,让白芷根本没机会靠近。 折腾了半天,她竟成了工作的机器!叶清欢的代工! 等白芷反应过来的时候,盛京已经下起初雪。比去年,整整提前了半个月! “今年的冬天这么早,那北境岂不是更冷?”白芷惦记著心中那片美好的月光——沈容,也无心和叶清欢爭宠了。 除了工作时间,开始搜集鹅绒鸭羽缝冬衣——衣又厚又重,哪有羽绒衣舒服? 她要让沈容感觉到世界第一暖! 將军府空前的和谐、平静。 相比之下,常寧侯府就闹腾多了。 冬天提前来临,让姜仕铭越发坚信叶清兰的主意不错,囤炭囤得更起劲儿。 对叶清兰也刻意偏宠,几乎夜夜都歇在兰苑。这让后进门五个小妾很不满,爭宠夺爱的戏码时有发生,经常告状告到慕晴那里。 “世子夫人,叶姨娘太不懂规矩了,成天霸占著世子。” “夫人令我们为侯府开枝散叶,可她一人独宠,妾等根本没机会。” “妾眼看著,世子连夫人房中也不歇夜了。求夫人管管叶姨娘吧!” “……” 慕晴早早的用上炭,把宝月轩烘得暖洋洋。看著五个年轻貌美、不知侯府水深的小妾,和柳氏徐氏会心一笑。 柳氏道:“叶姨娘能留住世子,说明她有本事。你们呀,还需要努力。” “她有什么本事?成天穿著旧衣裳,像样的首饰也不戴。她是搏得世子爱怜了,把侯府的脸面放哪儿?” “在家就算了,出门也是那个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咱们侯府落魄了,连妾都养不起。” “……” 五个美妾嘰嘰喳喳,又是一轮控诉。 慕晴安慰了几句,又赏了些小玩意给她们,才打发走。 徐氏笑道:“果然是人多热闹,生活都有趣了。” “可不是?”慕晴懒洋洋的靠著软榻笑,“不仅有趣,还有银子了。” “夫人觉得,叶姨娘怂恿世子囤炭真能赚到钱吗?”柳氏问。 “应该能吧?叶家也投钱囤炭了,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我倒希望她能多赚些,快过年了,侯府的帐上更紧巴了。”慕晴嘆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厉害的主母也掌不了没钱的家! 尤其年关下,用钱的地方更多。 本来她身子不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现在,叶清欢引荐给她的神医正在慢慢治癒她。 不说为姜仕铭那个扶不起的阿斗谋划吧,至少要为她的一双儿女多筹谋。 徐氏深表赞同:“夫人英明!可,若是叶姨娘怀孕怎么办?我听说,她在喝帮助受孕的药。” “那就是她福气好。”慕晴眼底划过厉色。 想怀孕?做梦! ———— 冬月初,叶清欢手上的炭除了留下自用的,全都卖给姜仕铭。 不过两个月的功夫,她就赚了四千两银子。 “夫人英明,这钱真好赚。”春燕数著银票,超开心。 叶清欢说:“拿出两千,那是该分给將军的。” “將军的家底都交给夫人了,还分什么?”春燕笑,“夫人不信,回头问將军,將军肯定不收。” “收不收,都得让他过目。这是投资合作的基本原则。”叶清欢望著窗外苍茫的雪,心里想的是遥远边关的將士。 京中百姓尚且可在家中避寒,连著的帐篷根本扛不住啊。 真想问问叶清兰,前世这个冬天沈家军被冻死了多少將士。 “夫人,奴婢今天听福寿院的人说,三公子今年要回来过年。那个白姨娘可高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三公子的妾呢!” “她本来就是。”风荷大步进来,把一封信交给叶清欢,“请夫人过目。” 叶清欢展信,越看越惊:“她竟然是从北境来的?” “是。將军与夫人大婚那日,便是她起程之时。她到京后,先见了老夫人。然后就被老夫人安排在外面,悄悄学夫人的仪態。”风荷越说越生气,“夫人,三公子居心叵测,我们把这事告诉將军吧!” “嗯。既然有证据,你就去告诉他。对了,这里有两千银票是卖炭赚的分红,你一併交给將军。”叶清欢说。 “是。” 第90章 军粮难拨,炭价哄涨 溪別苑,沈凛刚和秦宝琛商议完事情。 收到风荷的信,他只是皱皱眉就扔到一边:“我猜到了。” “那將军还留著她?”风荷问。 “她和三弟在北境有些渊源,留著三弟回来再说。” “將军这样心慈手软,就不怕被三公子算计吗?”风荷不甘。 夫人都提点过了,將军怎么还是不醒悟? 秦宝琛笑了:“你家將军若怕就不会留下白芷。手里还拿著什么?” “將军,这是夫人卖炭赚的分红……” “我用不著钱,让她收著。”沈凛碰都没碰银票。 秦宝琛好奇地问:“卖炭?卖什么炭?” “夫人秋天收了些炭,已经全部脱手。”风荷说。 秦宝琛更为震惊,问沈凛:“將军,你家夫人还做生意啊?” “嗯。后面还要卖布呢,到底秦大人务必支持。”沈凛俊朗的眉眼间,染上骄傲。 “必须支持!”秦宝琛豪爽地拍大腿,“不过,边关已经下了两场暴雪,军粮的事还是要早做准备。” 提到军粮,沈凛也愁! 三皇子记恨著他灭掉镇国公,最近在拨军粮的事上处处与他为难。 若这个冬天真像叶清欢说的那样冷,沈家军的日子就难过了。 “將军,不如把这钱拿去买粮?”风荷再次把银票递过去。 “区区二千两,杯水车薪。”沈凛摇头,“你回去吧,军粮的事別告诉夫人,免得她担心。” “是。” 风荷走了。 秦宝琛摆出紈絝子弟的样子,道:“夫人那么多嫁妆,將军就没动过心?” “闭嘴!那是她的东西。只有没用的男人,才女人的嫁妆。” “是是是,我们沈將军最有用了,明日继续去朝堂上和三皇子掰扯,爭取拿到军粮。” ———— 风雪越来越大,竟接连下个不停。 盛京的炭价不知不觉就涨高,並且,开始缺炭。 从最初的按车买卖,到后来的用麻袋计数,再到称斤。 就连一些有钱的富贵人家,也开始发愁。 比如睿王府。 因为玉太妃怕冷,每年冬天都要用大量炭过冬。除了宫里赐的金丝炭,还要自己採买银骨炭。 如今为了买够婆母需要的银骨炭,睿王妃都亲自出门採购了。 叶清欢在炭市看到她,很是诧异:“睿王妃?” “叶夫人也是来买炭的吗?唉,今年不知怎的,天又冷炭又少。可把我愁坏了。”睿王妃说。 叶清欢觉得奇怪:“王府使用的银骨炭应该不难买吧?” “难。价高,还难得好炭。太妃怕冷,又常咳嗽。高价买了几次炭都不够好,我才亲自过来的。”睿王妃说。 叶清欢拧眉。 姜仕铭明明收了很多金丝炭和银骨炭,却不肯放出来,故意造成市场紧缺的局面。真是见钱眼开,不计后果了! “沈老夫人近来可好?你们府上可预备好炭火了?”睿王妃问。 叶清欢道:“多谢王妃掛念,我今年刚掌家没经验,刚入冬就预备了,还备多了。回头我让人送一车银骨炭去王府!” “这样啊,那太好了!”睿王妃大喜,“那我按市场价给你结算……” “王妃客气了。太妃对將军那么好,这点儿炭就当我们孝敬长辈。”叶清欢笑道。 她大气,睿王妃也不矫情:“你我虽然年龄差得多些,却是平辈。以后就当姊妹相处,回头你有什么需要,只管让人来找王府说一声。” “多谢王妃姐姐。” “行,我先回了。这天太冷。” “王妃姐姐慢走!” 目送睿王府的马车离去,叶清欢又带著春燕春雨在市场走了一圈。 越走,越心惊。 姜仕铭太狠了,连普通的黑炭都翻了一个倍卖! 他是赚钱了,却害苦了老百姓。 “夫人,您不是说恶意哄轰炭价是犯法的吗?怎么没人管管姜世子?”春燕小声问。 叶清欢沉吟道:“也许无人举报,也许是他打通了关係。” “那真是便宜他了。咱们卖给他的炭,都成白送的財富了。” “不会的。” 叶清欢前世就在做生意,很清楚赚钱的底限。 天子脚下,虽有贪官污吏,也不乏正义之师,怎容趁火打劫吸百姓的血? 姜仕铭早晚要出事! “妹妹,你也来买炭?”叶清兰远远地看到叶清欢,特地过来打招呼。 今日的她不仅有钱,还有炭!这个冬天,既温暖又多金。 而叶清欢就不同了,她得为炭愁死! 將军府那么大的人家,可不是几车炭就能满足的。沈老夫人又讲究,至少也要用红罗炭。 如今整个市场的好炭,都集中在她和世子手里。叶清欢想买炭,得先问她愿不愿意卖! 第91章 將军为难,夫人相助 寒风吹过,雪飘舞。叶清兰装模作样的拢拢狐裘。 迟迟等不到叶清欢开口求她,她便主动问:“妹妹想要多少炭?” “虽然你对我不好,但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还是会帮你的。” “我好像听说沈老夫人喜欢用银骨炭,是吧?市场上量更少更难买。正好,我手里有一些。” “……” 台阶铺到这份上,叶清兰该求她了吧? 叶清兰下巴昂起,骄傲感四溢。 等叶清欢开口,她就狠狠挫她的锐气!让她知道,什么是嫡庶,什么是尊卑。 在她面前,叶清欢永远都只能跪著! “不买。” 清清冷冷地两个字,落在叶清兰耳朵里比冰雪还冻人! 她脸上骄傲的笑容消失了,变成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买炭。怎么?嫡姐听不懂人话?” 叶清欢嘲讽,从容的脸精致俏丽,不见丝毫无炭可用的慌张。 “那你来干什么?”叶清兰柳眉倒竖,音量控制不住的拔高,引来路人的侧目。 “来看看,不行吗?”叶清欢反问。 叶清兰一时无言。 现在市场上最经销的货品就是炭,除了炭还有什么能惊动这些豪门大户的当家主母? “麻烦让让,好狗不挡道。”叶清欢和叶清兰肩挨著肩,错身而过。 叶清兰被撞得往旁边趄趔了好几步,幸好有婢女及时扶住她。 “叶姨娘,世子说过的,让您不要招惹沈夫人。” 她的陪嫁婢女们或死或发卖,现在伺候的婢女名唤鶯儿,是姜仕铭派来的。 照顾生活起居的同时,也监视著她的一举一动。 叶清兰不敢违逆姜仕铭的意思,只能先隱忍下去。 哼,她就不信叶清欢只是来看看! 整个市场都没有上好的银骨炭,叶清欢高傲得不求她是吗?那就让沈家无炭可用! 以沈老夫人的臭脾气,肯定会狠狠的收拾叶清欢。 听说苏锦绣怀孕,沈家新来了个白姨娘更受沈老夫人喜欢。叶清欢马上就要失宠失权,还有什么资格囂张? “夫人,大小姐跟著我们。”春燕小声匯报。 “哼,她爱跟就跟吧!”叶清欢无所谓。 她今天只是来看看市场上的炭和粮米的情况。叶清兰以为她要买炭,等著她去求她? 就让她继续做梦吧! 跟著走了一圈,叶清兰腿都走酸了,结果叶清欢真的没有表现出买炭的意愿。 她甚至没有停下来看炭,逛完就坐马车离开了! 真的不买吗? 叶清兰死心了,恨恨地盯著叶清欢的方向。 不买算了,等著挨骂吧! 雪飘飞,叶清欢坐在马车里面色凝重。 “夫人,咱们不缺炭,市场价再高也和咱们没关係,您怎么还不高兴啊?”春雨问。 “粮价也涨了。”叶清欢说。 前世这个时候粮价是稳定的,为何今年涨了呢? “夫人放心,常明已经按夫人的吩咐囤够量了。”春燕道。 叶清欢点点头,心里却始终不安。 炭价有天气和人为的因素,那么粮价呢? 若是有人在操控粮价,事情就麻烦了。一旦粮价脱离控制,民间会起乱子的! 马车在將军府门口停下,叶清欢正想下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 “將军?” “下来吧!” 沈凛语气还算温和,但脸色冷得结冰。 当然,他不会无缘无故对她甩脸子,肯定有事。 “將军从哪里来?”叶清欢扶著沈凛的手下车,问。 “宫里。” 那就是公务上的事,与她无关。 叶清欢站稳后就想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將军?” “回吧,外面太冷。” 沈凛冷著脸,拉著叶清欢的手回金风院。 小廝和婢女们都看不明白了:將军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一阵冷风吹过,叶清欢打了个喷嚏:“阿嚏——” 沈凛皱皱眉,终於鬆手她的手。 却是脱下自己的大氅,给她披上。 “將军,不用……” 反抗无用,沈凛强势系好大氅。 他身上就只剩下袍子,在风雪中显得单薄。 但他的背,始终挺得笔直。俊脸绷得紧紧的,目光坚毅。 叶清欢暗忖:这桩公务很大! 一路无话,回到金风院后,沈凛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习惯性的坐上叶清欢的软榻。 叶清欢好笑地说:“將军这样凶,我是不是该让个地儿?” “???” 沈凛这才意识到嚇著她了,可是,他真的笑不出来! 高裕那个浑蛋,一次又一次地阻挠皇上给沈家军拨军粮。 再这么下去,沈家军冬天都没法过! 若西夷人趁机进攻,吃不饱怎么打战? “將军,喝碗热茶暖暖。”叶清欢亲手递上茶盏。 青葱如玉的双手捧著青瓷盏,赏心悦目。 而在边关,只能看到长满冻疮和老茧的沧桑手。 “抱歉,我影响到你了。”沈凛接过茶,努力让面部表情软和下来。 叶清欢看他表情管理得实在艰难,笑著说:“將军还是別为难自己了,怪丑的。” 沈凛:……… “將军,可是遇到难事了?”叶清欢问。 “军粮不够。今天又说,前久送去边关的那一批粮里掺了一半袋砂子。”沈凛闷闷地说,“家事国事本该分清楚,但我实在生气。” “谁这么大胆,敢在军粮上动手脚?”叶清欢惊问。 “高裕在报復我吧!”沈凛嘆息,“其实,赵域落马后他想拉拢我。我没同意。” 叶清欢想了想,说:“皇上素来看重沈家军,怎么会让三皇子得逞了?” “今年冬天比往年冷,各地都在要军餉,国库压力大。皇上可能也对沈家军心存忌惮,想看看我会不会造反吧!” “那皇上真是……” 不聪明! 皇上有心扶持太子高洵,却又符合三皇子打压沈家军,这不是逼著沈家军投靠三皇子吗? “那將军打算怎么办?”叶清欢问。 “眼下无战事,我先不回边关。慢慢想法子吧!”沈凛把烦恼说出来,心里畅快多了,“夫人累了吧?歇著吧!” 放下茶盏,他便要走。 叶清欢叫住他:“將军。” “还有事?” “我手上有一批粮,如果將军需要,隨时可以运去边关。” 第92章 白芷试探,锦绣烟雾弹 马车才卸下不久,又套起来出府。 白芷站在阁楼上看著,觉得十分奇怪。 据她所知,沈凛和叶清欢相敬如宾,到现在都没有圆房。反而是让苏锦绣怀了孩子。 今日却同出同进? “白姨娘,夫人昨日是给你的帐本对完了吗?”苏锦绣远远地走过来,扬声问。 白芷收回目光,下楼去说:“对完了,正要交给夫人,夫人却和將军一起出去了。” “那我们一起走走,难得雪停。”苏锦绣微笑著,尽显小情小意的温柔。 自从沈凛默许她公开承认怀孕后,沈老夫人就恢復了对她的宠爱。 目前这府里地位最低的,是白芷。 正好白芷也有些话想问,便陪苏锦绣一起散步。 两人带著婢女,慢悠悠地在连廊上散步。 “苏姐姐,你觉得夫人和將军感情如何?”白芷问。 “相敬如宾。”苏锦绣答。 “可我觉得,將军对夫人挺看重的。夫人把繁琐的活儿都让我干完了,怎么还忙得很?你说,他们在忙什么?” “忙吗?我时常去金风院给夫人请安,每次去她都挺閒的。” 白芷被严令禁止,非传不得入金风院。 不过,苏锦绣也是老夫人安排的,肯定不会骗她。 於是,她信了。 “今年炭价上涨,夫人倒是像提前预料到似的,早早地就囤好了炭。”白芷说。 苏锦绣笑了:“是啊是啊!幸亏今年是她掌家。若是我,再照往年的时间採买,就晚了。” 还挺庆幸。 白芷无语:“苏姐姐,你真不觉得有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她新妇掌家怕出错,提前预备也是正常的。”苏锦绣说。 白芷皱眉。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挑不出问题来。 “白姨娘,你我是一路人。我有句话提醒你。” “苏姐姐但说无妨。” “將军不好女色,更不会沉迷女色。爭宠,你就別想了。” 白芷不屑地轻笑:“我才不想那个。” “那样最好。我们听老夫人的安排就行了。”苏锦绣走累了,坐在廊下赏雪景,“等过年,容弟就该回来了。” 提到沈容,白芷脸上浮起几许春情:“嗯。” “凛哥和容弟有些过节,到时恐怕会起纷爭。唉!”苏锦绣嘆息,“真不知道这个年怎么过。” 白芷脸色微变:“苏姐姐不希望三公子回来?” “非也。只是希望他和凛哥能放下前嫌,做回从前的好兄弟。” “呵!三公子可是残了一双腿的!” 白芷言语间的冷和恨,让苏锦绣暗暗心惊,更加討厌她了。 本来,一个老夫人已经够难劝的了,白芷再火上浇油,岂不让凛哥和容弟彻底反目? “苏姐姐对將军很有情,应该不爱听我说这些。”白芷考究地盯著苏锦绣。 苏锦绣莞尔一笑:“只要我的孩子能继承沈家军,別的又有什么关係呢?” “真的?” “白姨娘若不信,可以去问老夫人。” 苏锦绣没有丝毫破绽,柔柔弱弱又独具风骨。 白芷虽不能尽信她的话,但也没再说什么。 如果苏锦绣言行一致,便放过她。 否则,就杀了! 总之,任何人都不能挡三公子的路! ———— 马车晃悠,来到城郊的米仓。 沈凛看到满满一仓库米麵和时,惊呆了:“这么多?” “虽不够十万將士过冬,但也能顶一阵子。”叶清欢微笑。 “省著点儿吃,可以熬半个冬天!”沈凛大喜过望,殷切地看著叶清欢,“夫人,你怎会想起来囤米麵?” 叶清欢笑道:“我本来是想囤著卖钱的,既然你缺就给你。反正,也是拿你的银子买的。” 沈凛:……… 其实他以为,她是为他囤的粮。结果是为了赚钱! 也行吧,这个小狐狸確实爱財,阴差阳错帮了他大忙。 “这么多粮不能一次性运去边关,会惹人怀疑。將军可有高见?”叶清欢问。 沈凛道:“只要有粮,別的都不是事!” “行。”叶清欢頷首,招呼常明,“快来见过將军,往后这些货由將军调配。” “將军,小的一定配合好。”常明激动得眼里泛起泪。 叶清欢笑他:“常明,你见著將军这么激动的?” “夫人有所不知,小的父兄早年就参军,后来被饿死在冬天。今日得知夫人是为连著將士囤粮面,也想起了父兄……” 常明说著说著,就哭起来。 沈凛问:“你父兄去的可是北境军?” “正是。”常明哽咽。 沈凛长嘆一声,拍拍常明的肩:“他们是英雄!” 北境有支精锐先锋队名为雪狼,五年前北境暴雪又逢粮餉不足,五十名先锋军全部冻死! “沈將军,您才是大英雄!沈家军都是英雄!”常明跪下来,双肩耸动著。 叶清欢从未经歷过战场,也看得动容。 春燕说常明曾经也做过粮食生意,只是后来赔了。 现在看来极可能是为父兄筹粮,而倾家荡產。 这常明,倒是个汉子! “常明,你且起来。”沈凛亲自把常明扶起来,“你现在要做的事,也是英雄之举。你父兄在天有灵,定然欣慰。” 常明抹抹脸,倔强地挺直背:“是的!是的!” “说说你当年是怎么往北境运粮的。”沈凛问。 “呃,將军怎么我偷著干过?”常明愕然。 叶清欢也诧异的偏眸:这么快就能確定了? “当年北境缺军粮,有一小队人马自发运粮接济。虽是杯水车薪,却在北境传为佳话。今日看来,就是你。”沈凛爽朗地说。 常明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的力量太微薄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走,我们去喝一杯。” “是,將军!” 沈凛回眸,冲叶清欢眨眨眼。 她摇头失笑,留在仓库里做下一步的筹谋。 “春燕,你表哥是个汉子。”叶清欢说。 “夫人恕罪,婢也不是故意隱瞒。婢子真的不知道表哥是这样失去家產的。只是心疼他一个人过得艰难,才想找个差使给他做……”春燕急忙跪下解释。 “也算是缘分,很好。你起来吧!”叶清欢摆摆手,怜惜地轻嘆。 常明胸有壮志,和春燕怕是难修成正果。 第93章 他们的家,交给她 沈凛和常明聊了足有个把时辰,才回仓库。 “夫人,我们回吧!” “好。” 叶清欢没问他们谈了什么。粮食交给他,余下的都不用管了。 她拢拢大裘隨他上车,温婉的面容白里透红,艷如玫瑰。 沈凛靠著车厢,打量她。 冬天马车里铺得厚实,更显狭窄。叶清欢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低下头:“將军有话?” “没有,就是想看看你。” “……” 这让人怎么接? “叶清欢,你知道秦宝琛是怎么说你的吗?” “不知。” 叶清欢汗顏。 大概是说她狡猾、有心计之类的吧! 大婚前为了嫁妆,她可是狠狠地算计了嫡母一把。请的,就是秦宝琛! “他说,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 叶清欢震惊的抬头,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么高的评价。 “我现在觉得,他说得对。”沈凛拉起她的双手,用力执住,“等你解毒,我们就做真夫妻吧!” “这……”叶清欢慌乱的目光闪烁,缩回手。 后背使劲儿往车厢上贴,想拉大彼此的距离。 奈何车厢实在不宽,她再缩也无济於事。 “你不愿意?”沈凛拢起长眉,心里泛起酸意,“心中有人?” “没有。我只是……害怕。” 沈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我又不会吃了你。” 叶清欢心想,那事比吃了我还可怕呢!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步岳母后尘。”沈凛换到她身边,挨著她坐。 叶清欢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想挪,被他按住。 她只好绷紧全身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受他影响,不要受他影响,你已经是三十多岁的灵魂了…… 沈凛明显感觉到她的紧张,但他不打算放过她了。 这么好的她,得慢慢习惯他才行。 总不能一辈子当纸上夫妻吧? 因为沈凛靠得太近,回家的路显得格外漫长。 叶清欢坐立难安,度秒如年! 终於,车停了:“將军,我们到了。” “好。” 沈凛刚应声,叶清欢就迫不及待地钻出马车。 结果,愣住了。 “溪別苑?” “今晚歇这儿。” 沈凛钻出来,先跳下马车,再伸手扶她。 叶清欢怕得不敢伸手:“將军,我,我……” “你我同出同时,恐引人怀疑。在这边歇一宿,明天再回去。”沈凛笑,“放心,今晚不会。” 叶清欢这才放心地下车。 可是他当眾说得那么露骨,大家都听懂了吧? 好尷尬! 屋檐上白雪皑皑,院中依旧有绿植生机勃勃,不惧风雪。 叶清欢因为羞窘,低头跟在沈凛身后。 沈凛突然停步,她剎车不及撞到他背上。 嗷,好硬!鼻子都要撞断了! “將军,你的背是铁吗?”叶清欢疼得眼泪汪汪。 沈凛又心疼又好笑:“你走路都不抬头的?” “我,我……” “抬起头来,好好看看这儿,以后可是要常来的。” 沈凛捉起她的手,与她並肩同行。 叶清欢小声说:“我认床,不喜欢换地方。以后不想来了……” “话別说太满。”沈凛大笑。 军粮解决了一半,他高兴著呢!尤其看著她时,更是满心满眼的欢喜。 穿过廊亭来到东边,叶清欢才知道除了沈凛办公的地方,还有一处后院。 不同別地布置清冷,这里种著一大片梅。 此时,红梅刚刚吐露苞便被白雪压住,苍茫的白中几点红,十分雅致。 “这里是將军住的地方吗?”叶清欢好奇地问。 沈凛没有回答,推开其中一间屋。 是间臥室,摆设齐全。但里面好清冷,根本不像有人长住的样儿。 “我回京的日子少,偶尔回来都是在书房將就。你以后来就睡这儿。”沈凛进屋,把炭盆烧起来。 没一会儿,屋里就暖了。 叶清欢游走、打量。 虽然冷清,倒是乾净整洁。现在炭火一哄,倒是有了人间暖意。 “想喝什么茶?”沈凛拉开柜子,满满一抽屉的茶。 红茶白茶绿茶黑茶都有,而且都是名品。 叶清欢说:“冬日寒冷,我最喜梨汤白茶。” “好。” 沈凛把茶炉放到炭盆上烧的同时,开始切梨绞汁。 等到白茶煮好,再把梨汁加进去。 手法嫻熟得让叶清欢吃惊:“將军也爱喝这个?” “不爱。” “可將军看起来,不止一次煮茶了。” “沈容爱喝。” 叶清欢:……… 一不小心,就踩了大雷! “他腿残了以后四处求医,各种药物伤了胃,身子渐弱。宋老说梨汤白茶適合他,我就学了。” 沈凛说完,茶也好了。 他倒了一杯给叶清欢,自己则单独泡红茶。 叶清欢捧著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喝呀,我没难过。”沈凛看破她的心思,笑了笑。 可心底,还是划过绵长的痛意。 这一生,和容弟都不能再回到兄友弟恭的日子了…… “將军这个院子和別处很不相同。我去过周念念那里,不像女人住的地儿。” “难道我还要为她布置?她只是客人暂住。”沈凛有些生气。 都说了,他和周念念没有男女之情。她还在这么温馨的时候提,真扫兴! “她收拾苏锦绣的时候,你可没说她只是客人。”叶清欢揶揄,抿一口梨汤白茶,暖意从口腔一直蔓延到胃里、心尖。 “我故意的。你看不出来吗?”沈凛翻白眼。 “看出来了,你挺叛逆的。难怪母亲头疼。” “谁让她总想绑住我?” 幸好,被安排来的她有自己的主张,不像苏锦绣愚蠢地受母亲摆布。 叶清欢莞尔:“那我呢?我也是母亲安排来的。” “你与她们不同。”沈凛目光渐深,染上灼烈。 叶清欢不敢直视,垂眸喝茶。 一股异样的欢喜,在心中慢慢润生。那些前世被男人带来的阴霾,不知不觉的飘远。 炭火烧得旺,把她的脸映得如红霞一般。 寒风从窗外呼啸而过,摇落梅树上的积雪,簌簌有声。 “呀,有梅开了!”叶清欢眼尖地瞟到枝头的,兴奋地放下茶杯跑出去。 沈凛看著她在梅林间闻香、折梅,温柔地笑了。 待到战爭消停,待到岁月安稳,他便回来守著她。冬日煮雪为茶,折梅討趣。夏日竹下乘凉,桂树下同赏月。 “將军,边关有急信!” 突然,一声急报打破所有的安寧。 第94章 將军与外室的纠葛 最近又没战事,內奸也揪出来了,还能急报什么? 叶清欢起身准备迴避,沈凛喊住她:“不用。” “这,合適吗?”叶清欢问。 沈凛点头的同时,已经展开急报。 负责转交急报的余武有点儿慌:“將军……” “呵呵……” 沈凛冷笑两声,把急报直接扔到炭盆上。 嗖!火焰窜起,迅速化为灰烬。 余武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肉眼可见地紧张:“將军……” “她病了算急报吗?”沈凛冷冷地注视著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副將,“余武,你越来越没分寸了!” “將军恕罪!”余武跪下去,“边关苦寒,周小姐又在这个时候病重。大家都以为將军会看重,所以送了急报……” 叶清欢听明白了:是周念念在喊沈凛回边关呢! 上次的事才过去多久?又开始作,胆子挺肥。 “將军若无閒暇,可以把周小姐接回盛京来治病……” “闭嘴!” 余武的提议还没提完,就被沈凛打断。 他跪在地上,不敢再说。 叶清欢瞟了他一眼,对沈凛说:“將军,周小姐病重,还是要管管的。” 沈凛本来就心塞,闻言更气,瞪向叶清欢。 却见叶清欢狡黠地眨眨眼。 沈凛悟了,对余武道:“还不滚?” “是。” 余武滚后,后院又恢復了安寧。沈凛盯著叶清欢问:“你在试探我?” “没有。”叶清欢笑,“將军自律守信,肯定不会接周小姐回京。” “所以,你让我去?” 沈凛心里闷闷的,他才不想为了周念念跑边关。 他想和她在一起。 哪怕相敬如宾,各睡各的,也很舒服。 “正愁皇上不放行,將军正好藉此机会回边关看看。军粮来之不易,得好好护送才行。”叶清欢说。 沈凛確定了她的心意,才又露出笑容:“好,听夫人的。只是,又要委屈你了。” “眾所周知將军偏宠外室,习惯了。”叶清欢轻笑。 沈凛满头黑线:“我和周念念若真是那样,当初就不会赶她走。” 叶清欢不可置否。 从周念念住的房间摆设,再到沈凛无情撵人,她便看出来沈凛对周念念不似独宠,更像是利用周念念来气沈老夫人和苏锦绣。 不过,能知道这么多內情,周念念还是有些重要性的。 “周念念的兄长死於噬心之毒。”沈凛眼中划过痛和悔。 叶清欢大吃一惊:“啊?” “那杯毒酒,本是为我准备。正安替我挡了酒……” 沈凛越说越难受,背过身去。 “正安死前托我照顾好周念念,我便纵容了她些……” 叶清欢惊得猛眨眼睛。 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內幕! 几片雪飘到脸上,融成冰凉的水。叶清欢打了个冷战,回神。 她看著沈凛孤寂悲伤的背影,心情也跟著沉重起来,慢慢走向他:“捨命相救的大恩,以相身许也不为过。將军若真想收了她,我没意见……” “不想。” 沈凛依旧背对著她,硬梆梆的语气有痛有恨,还有极力压制的愤怒。 她怎么还是不懂他? 想收周念念,还需等到现在吗?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那就养著她,能力范围內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叶清欢闻言,心头顿时无比轻鬆。 周念念太作了,收在房里绝对闹得更无法无天。谁都没有清静日子过。 不收就好办,无非就是钱財和保护。 钱財她愿意给,也给得起!沈凛手下那么多能將,保护周念念也没大问题。兴许过两年,就有別的男人走进她心里。 比如,余武。 “叶清欢,以后別再说让我收女人的话,我不爱听。”沈凛伸手摺下一枝半开的梅,转身递给叶清欢手里。 暗香浮动,浮不走他心底的愧疚。 叶清欢识趣不再提,接过梅枝弯唇笑:“好。” “我今晚就动身去边关,可能会有些不好的风声,委屈你先受著。” “好!” ………… 冬雪下下停停,没完没了。 白芷半夜醒来,习惯性地问婢女梅儿:“將军和夫人几时回来的?一起吗?” “姨娘继续睡吧,將军和夫人今晚没回来,听说是歇在溪別苑了。” “將军竟然让夫人住那边?”白芷震惊,“那里,不是除了周念念没有女人能留宿的吗?” “周小姐早回边关了,如今將军和夫人感情好,去那边住也正常。而且……” 梅儿欲言又止。 “我懂,將军不想看到我。”白芷躺回去,“其实我也不想討好他,都是为了三公子……” “姨娘睡吧,这些话要少说。” 白芷翻白眼,不屑道:“自己屋里还那么多忌讳,你们活得不累吗?” 梅儿不解地眨眼睛。 “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等三公子继承了將军府,就不用忌讳谁了。” 白芷翻身睡觉。 古代没有暖气的冬天真冷啊,三公子在北境还受得了吗? 心有掛念,难以成眠。直到天亮都没睡著。 她起床,依著惯例去福寿院给沈老夫人请安。却在半路上,遇见叶清欢独自一人。 眼下泛青,脸色苍白,似是夜间没睡好。 等等!这不是鱼水之欢后的正常反应。她应该被滋润得容光焕发才对。 难道…… “夫人早。”白芷停下来请安。 叶清欢摆摆手,一副没精神搭理人的颓废。 白芷更觉得奇怪:“將军怎么没和夫人一会儿回来?” 叶清欢没理她,春燕春雨两个丫头小心翼翼的跟著。 主僕三人看起来都不对劲儿,白芷更好奇了,直接去找车夫,塞了半两银子。 “夫人昨天和將军回了別苑,但还没到半夜將军就走了。小的听说是周小姐病重,將军连夜赶去边关看望。 许是夫人生气,和將军拌了嘴。后半夜一直亮著灯没睡。今天一早,就动身回来……” 第95章 夫人失宠,叶家投诚 叶清欢在溪別苑受了“刺激”,一连几日都没出门。 將军府里的眾人心照不宣——夫人失宠了! 白芷暗暗高兴,只有苏锦绣犯愁:周念念和她不睦多年,若让周念念得了势,能容得下她的孩子吗? 眼见叶清欢“势微”,便找沈老夫人抱怨:“姑母,千万不能让將军把周念念再接回来。” “无妨。”沈老夫人怜爱地盯著苏锦绣的肚子,“她在外面,你在家里,互不相扰。” 苏锦绣都震惊了:“姑母怎么改变了主意?” “立场会隨情况变化,就像你在有需求时会唤我姑母一样。”沈老夫人慈祥地笑笑。 从前她瞎了眼,鼓励叶清欢笼络沈凛的心。 现在不会了! 叶清欢已经不是她的阵线上,自然是失宠的好。 “你放心,姑母会保护你和孩子。毕竟这一胎,来之不易。”沈老夫人赐了些燕窝人参等补品,便把苏锦绣打发了。 不知是谁把事情捅了出去,整个盛京都知道叶清欢失宠。並且,流言越演越烈,演出好几个版本。 “沈夫人失宠了!她非要住溪別苑,犯了將军的大忌!” “我怎么听说,是將军嫌她在床上太无趣?將军大半夜生气离开別苑……” “你听说得不对!是外室在边关病了,將军著急去看望。” “外室不是失宠了吗?” “从来没有!只是沈夫人太厉害了,將军迫不得已把人送回边关避一避。” “估计这次还能再接回来……” “……” 叶清兰听得身心舒畅。 沈凛最宠爱的果然还是周念念,没有女人能比得过周念念! 前世的她不能,今生的叶清欢自然也不能! 叶夫人也很高兴:“清兰,还是你选得对,侯府才是最好的归宿。” “当然。”叶清兰昂起下巴,“娘,我手上的炭都卖完了,赚了一千三百两!” “我的也出完了,赚了两千一百两!”叶夫人想著还后悔,“当初囤少了,若再多囤些炭,能赚更多。” “世子也在后悔,成天巴巴地问我还有没有赚钱的法子。我给侯府赚大钱,有功之臣。世子现在对我可好了!”叶清兰越说越高兴,对未来充满希望。 “兰儿,你还知道什么赚钱?”叶夫人问。 叶清兰也赚钱上癮了。 只有赚钱,才能提高她在侯府的地位。钱越多,地位越高! 可前世她在將军府斗完外室斗侧室,斗完侧室斗外室,根本没关注別的。 除了寒冬缺炭,她也不知道还缺什么了。 卖什么好呢? 叶清兰冥思苦想著从茶楼往下看,正好看到有人拉著粮食经过。 “有了!”叶清兰放下茶杯,压低音量说,“娘,最近粮价在涨,不如我们再投到粮食上去?” “可行吗?” “现在市场好得很,供不应求,肯定行!” “那你投多少?” “除了赚来的一千多两,我还有两千是准备赎回嫁妆的。既然还有钱赚,嫁妆就先不赎了。” 叶夫人想女儿都能投三千两,她更不能少。於是,她把卖炭的本金和利润全部交给叶清兰:“年关將至,家里事多。你替娘投资。” “好。” 叶清兰頷首。 母女二人正准备走,街上传来叫囂:“都让开!三皇子来了!” 豪华大马车缓缓地朝这边驶来,场面一时静得只剩下车軲轆滚动的声音。 所过之处,都散发著尊贵的皇家天威。 叶清兰关上窗迴避,继续幻想著赚大钱的美梦。 包间的门忽然被人撞开,砰—— “谁?”叶清兰母女被嚇了一跳。 三皇子高裕威严无比的站在门口,头束玉冠面容严肃,玄色大氅下是皇室专用的紫色绣蟒锦袍。 “三殿下!”叶清兰急忙行礼。 此时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当是高裕瞧中了她的包间,那她相让便是。 “拿下!” 高裕冷冷挥手,几名御林军衝进来,分別押住叶清兰母女。 叶清兰母女俩都嚇坏了:“三殿下这是何意?” “恶意囤炭扰乱市场,该当何罪?”高裕威严地问。 叶清兰顿时脸色苍白:“殿下,我们没有……” “没有?你怂恿姜世子囤炭,姜世子已经认罪了。”高裕冷笑。 叶清兰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世,世子……” 被抓了?还把她供出来了? “带走!” 高裕下令,御林军便要强势动手。 叶淮匆匆赶来:“三殿下,三殿下……” 高裕眼中闪过得逞,沉著脸道:“叶大人当知炭价上涨的事,已经引起圣上注意,任何人求情都没用。” “三殿下,请借一步说话……”叶淮卑微的赔著笑脸。 高裕倒也给他面子,去一边低声密谈著什么。 叶夫人气急败坏抬手给叶清兰一巴掌:“你都嫁的什么人?” 自己东窗事发就算了,还把丈母娘也赔进去!简直不是人! “娘,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叶清兰捂著红了眼眶。 这一巴掌只是委屈,但侯府现在等著她的可就不止是委屈了! 她已经可以想你盛怒的姜仕铭,会把她打成什么样!还有侯爷侯夫人…… 完了! 她是常寧侯府的罪人,永远都翻不了身了! “当初让你嫁沈凛,你偏不听。扯些有的没的来忽悠我,现在把叶家都赔进去了……”叶夫人不停地骂。 叶清兰不敢还嘴,默默受著。 不知道叶淮和高裕谈了什么,等他们再折回的时候,御林军退下了。 高裕威严的面容上有几分满意:“叶大人,管好內眷切莫再惹事。” “是是是,下官一定管好她们……” 高裕走了,和来时一样突然。 叶夫人腿软的扶著桌沿坐下,才问:“老爷,究竟是怎么了?” “怎么了?”叶淮一反刚才的卑微,怒目圆睁,“问问你的好女儿!” 叶清兰委屈地跪下:“爹,我只是想带领大家一起赚钱,我不知道会出事……” “你前十五年白活了吗?连恶意囤炭搅乱市场是重罪都不知道?”叶淮吼,“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说服了三殿下,你俩还想活命吗?” 叶清兰抖了抖:“爹,我真不知道这么严重?” “你闭嘴!我白教养你了!蠢货!”叶淮看著叶清兰,越看越不顺眼。 出嫁前乖巧聪明的孩子,怎么变得如此愚蠢? 一定要不如叶清欢! 虽然不听话不孝顺,至少不给他惹是生非。 “老爷,你刚才和三殿下怎么说的?”叶夫人问。 叶淮闭上眼睛深呼吸:“除了投诚,还能怎么办?” “啊?”叶夫人大惊失色,“可可咱们站队三皇子的话,就是和太子对著干……” “不然呢?都怪你生的好女儿!闯了这么大的祸,若不投诚,不止你们得死,叶家也会被连累!”叶淮气得耳旁嗡嗡的。 当官司多年,他深知站错队的下场。所以,不管皇子们怎么斗怎么爭,他从来都是中立。 可现在,不得不投靠三殿下。 造孽啊! 都怪叶清兰那个蠢货! 第96章 叶清兰前程尽毁 叶清兰等叶淮训完才小声问:“爹,世子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回侯府了,你也滚回去!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不可再回来!”叶淮没好气的吼。 叶清兰心头生寒,泪珠盈上眼眶:“爹,能不能接我回家住几天?现在回侯府,姜仕铭能打死我!” “不能!” “爹,难道你要看著女儿死吗?” “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承担!” 叶淮头也不回。 事情太大,叶夫人也只能给女儿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眼见两人离去,叶清兰心慌得厉害。 从现在起,她没有娘家了…… 无去可躲,只得硬著头皮回常寧侯府。 侯府里的气氛,空前压抑。 叶清兰低著头行色匆匆,想回兰苑当缩头乌龟。 “叶姨娘终於回来了。”慕晴带著一群婆子嬤嬤,早已经等在兰苑。 叶清兰一看这阵仗,腿软得差点儿跪下:“世子夫人,您不是在养病吗?怎么有空来兰苑……” “押去松鹤楼!” “是!” 慕晴一声令下,叶清兰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押起。 松鹤楼是常寧侯和老夫人住的地方,叶清兰嫁进来这么久还没有幸去过。 今天终於有机会去松鹤楼,却让她害怕得不行。 “世子夫人,我错了!可是我也是为了给侯府赚钱啊,我不知道会被三殿下盯上……” “世子夫人求你看在我也做了贡献的份上,放过我吧!我为侯府赚钱了呀……” “……” 叶清兰哭著,不断地哀求。 没有人理她。 松鹤楼,姜仕铭被老夫人训了一顿,又被常寧侯打了一顿,正懊恼著。 看到叶清兰气不打一处来,夺过家丁手中的木棍,就朝叶清兰挥去:“都是你害了我!害人精!” “啊——” 粗壮的木棍狠狠戳中叶清兰的小腹,疼得她几欲昏死。 “我真是瞎了眼睛,纳了你这么个祸害。早知道,我要叶清欢……” “世子又说胡话了。” 慕晴威严地打断姜仕铭的话,並上前夺走他手中的棍子。 面对久病苍白的慕晴,姜仕铭竟然没发火。 就像被老母亲训了似的,不敢还击。只指著叶清兰骂道:“夫人,都是她害了我,害了我们侯府。我要休了她!” “世子消消火。生气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想想往后的对策吧!”慕晴温柔地安抚。 姜仕铭这才把火忍下去:“我不管了!她,隨夫人处置!” “是。” 姜仕铭甩手走了。 叶清兰像风中枯叶瑟瑟发抖。 世子不管她,那她还有活路吗? “世子,世子……” 叶清兰忍著腹痛去追,又挨姜仕铭一记窝心脚:“滚!晦气的东西!莫挨本世子!” 后院女人的事,常寧侯也不管。瞪了叶清兰几眼便离开。 慕晴坐到老夫人身边,请示:“母亲,如何发落叶氏?” “叶氏误我儿,险些害了整个侯府。这样的人不能再伺候世子。”姜老夫人无比怨恨地看著叶清兰,“但叶家的面子还是要给。就打发去祠堂,每日抄写经书清扫祠堂,给列祖列宗们请罪!” “是。”慕晴頷首,抬手示意。 几个婆子上前拔叶清兰头上的釵环,剥她身上华丽的衣裳,把她披头散髮的扔进祠堂。 这是何等屈辱? 叶清兰苍白地颤抖著,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无声落泪。 不能再伺候世子,那她还怎么翻身当主母? 都是给姜仕铭当妾,为什么叶清欢就能扶摇直上,而她过得举步维艰?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叶姨娘好好反省,切莫再生事了。否则,叶大人也保不了你性命。”慕晴说。 叶清兰抬头看著自由和荣耀隨著门一点点合上,不甘的问:“世子夫人,我还有一句话想问。世子逃过此劫了吗?” “常寧侯府一脉单传,当然要保住世子。可你知道,常寧侯府付出多大的代价吗?”慕晴冷笑。 叶清兰咬牙道:“被迫投诚三殿下?” “你倒机灵。” 果然是这样…… 她一心想著对付叶清欢和慕晴,却从未想过会涉及党爭。让高裕借囤炭的事,逼常寧侯和叶家站队辅助他。 可其实,这也不算错。 太子高洵是个病秧子,若高裕荣登大宝,侯府和叶家都该感谢她为他们创造机会! 所以,她还没有完蛋。 她还是有机会的!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上天给她的磨难。最后,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她定会当上侯府主母,受封誥命! 自我开导完,叶清兰又坚强了。 正准备整理仪容,给姜家的老祖宗上香请求庇护,腹痛突然加剧,直疼得像被人用刀刮一样。 “来人啊,我好疼……” ———— 高裕出手整顿炭市的消息不径而走,叶清欢捧著暖手炉,听风荷匯报今日发生的事。 “姜家库存的炭全部充公,非法所得加倍上交朝廷。常寧侯还在御前跪了三个时辰,才救下姜仕铭。叶清兰被罚进祠堂,除了没剃头髮,和当姑子无异了。” 叶清欢蹙眉,喃喃道:“竟然是三殿下出手……” “夫人也觉得奇怪,是吧?”风荷问。 叶清欢点点头:“他並不仁慈,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没少干。怎么突然变正义了?” 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叶清欢脸色大变:“糟了!” “夫人?” “高裕这么做,是在逼常寧侯府站队!他刚失去了赵家这条臂膀,正愁无人可用。常寧侯府为了保姜仕铭被他拉下水了!” 叶清欢快速说著,手不自觉的抓紧手炉。 若涉入党爭,常寧侯府只有一个下场——灭亡! “夫人,叶家可能也被拉拢过去了。您还是找机会,和叶家划清界限比较好。”风荷提醒。 叶清欢深呼吸:“你说的对!” 第97章 断亲书! 叶淮一个小小的侍郎,能为高裕创造什么价值? 高裕看中的,恐怕是身为叶家女的她的丈夫——沈凛。 据叶清欢所知,自沈家军成立,就总有皇亲国戚想来拉拢。 沈老將军在世的时候,就拒绝过无数。 並放言:沈家军忠於帝王,绝不为他人所用。 可哪个帝王,不是从皇子堆里爬出来的? 无论是高裕还是太子高洵,想当皇帝都需要沈家军的支持。 也正因为如此,帝王近来才猜忌沈家军——生怕沈家军暗中支持哪个皇子,把他从龙椅上拉下来。 她,是时候和叶家断清关係了! “二小姐,救命啊!” 叶清欢正思索著,如何和叶家翻大脸,叶夫人身边的李嬤嬤哭著来了。 平素最目中无人,今日一进门就跪下去猛磕头。 “怎么了?”叶清欢不耐烦地问。 每次叶家派人来找她,都没好事!这次又想闹什么么蛾子? “二小姐,大小姐她快死了。求二小姐救救她!” “病了找大夫,找我有什么用?”叶清欢皱眉,“要银子?” “不不,不要银子。是请二小姐拜託薛神医给大小姐看一看……”李嬤嬤说著又心疼地哭了。 有点儿反常。 叶清欢问:“嫡姐在常寧侯府享福,自有常寧侯府为她请医问药。” “可是,薛神医说只给二小姐面子,別人再求也没用。况且,常寧侯府已经不管大小姐的死活了……” 叶清欢诧异,叶清兰不是被罚守祠堂吗?以姜家做事的风格,不该伤她性命。 再者,叶淮都製造高裕了,请个太医不是难事。 “二小姐,大小姐先被世子一棍戳在肚子上,后又挨了窝心脚。进祠堂没多久,就腹痛不止,下边竟是见红了……” “小產?” 叶清欢震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姜仕铭的身子,还能让女人怀孕? “若是小產,倒也罢了。偏偏不是!宫里的太医也去看了,止不住血。大小姐说,世子夫人也是常年见红,薛神医一治就好转。 可我们找了薛神医,薛神医不治!还说,给世子夫人看病都是二小姐的脸面…… 二小姐,求你救救大小姐吧!她把最好的姻缘都让出来了,嫁妆什么的也没爭。二小姐你救救她!” 叶清欢本来都动容了,但李嬤嬤后面说的话又让她铁下心肠。 “呵,嬤嬤真会说话。让给我的姻缘?让给我的嫁妆?真是这样吗?” “这……老奴失言,请二小姐恕罪!”李嬤嬤磕头磕得破皮流血。 “原来叶府上下都是那样看我的,我不配当你们的二小姐,以后就当我不是叶府的人,您老请吧!”叶清欢摩挲著手炉,冷冷地说。 李嬤嬤抬手自扇巴掌:“老奴失言,老奴错了……” “嬤嬤就是一头撞死在这儿,也无济於事。想让我出手,也行……” “二小姐?” “但我有一个条件。” “二小姐请讲,只要老奴能做到,老奴死也去干!” 叶清欢慢条斯理地抬眸:“回去告诉叶淮,我不想被他连累。想救叶清兰,就写断亲书。从今往后,我与叶家再无相干!” “啊?” 李嬤嬤惊得大张著嘴巴。 断亲?疯了吧? “嬤嬤还是快回去吧,別耽误了。”春雨上前,把李嬤嬤扶起来往外摔倒。 李嬤嬤才如梦初醒,著急忙慌地回叶府復命。 风荷好奇地问:“夫人,那薛神医当真是您请来的?” “嗯。”叶清欢頷首。 “夫人好厉害,薛神医隱居多年竟还能被夫人请出来。”风荷十分佩服。 將军娶到夫人真是走大运了!不仅能掌家、赚钱、帮將军筹军粮,还能请到薛神医! 直觉告诉她,夫人的本事可不止这些。往后,还会有惊喜! 叶清欢笑笑。 若是不是重生,十五岁的她也没本事请到薛神医。 薛神医全名薛珏,是有名的妇科圣。为了寻找失踪的妹妹薛蓉浪跡江湖。 前世她在二十岁那年凑巧救下薛蓉,才知道薛神医可以治慕晴的病症。 今生,她提前告诉薛神医薛蓉的下落。薛珏感激不尽,愿为她所用。 说来,都是重生的福利。 叶清兰也有重生福利,可惜她不用在正道。反而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 叶府,叶淮听完李嬤嬤的回稟,直接懵了:“断亲?叶清欢她要和家里断亲?” “是的。二小姐说要看到断亲书,才肯请薛神医为大小姐治病。”李嬤嬤抬手头髮,露出破皮红肿的额头和脸上的五指山。 叶夫人又惊又怒:“逆女!她眼里还有没有长辈?还懂不懂尊卑?” “夫人,救大小姐要紧啊!”李嬤嬤是真心心疼叶清兰,那是她看著长大的大小姐啊! 二小姐就是一时的小人得志,不当叶家人更好! 叶夫人气急攻心,捂著胸口去求叶淮:“老爷,兰儿还等著救命。既然叶清欢不肯认我们,就写给她吧!” 叶淮不甘地咬紧牙关,握紧拳头。 断亲?叶清欢怎么可能这样大的胆量? 她生母早逝,外祖家也断了联繫。叶家已是她唯一的依仗。 断亲,恐怕是沈家的意思! 他们知道了…… 知道他叶淮投靠了三皇子高裕,怕被牵连,便借著兰儿的病威胁他! “老爷,快別犹豫了,救兰儿要紧啊!”叶夫人哭道。 叶淮深呼吸,慢慢启唇:“你可知三皇子为何逼我站队?” “因为,因为老爷对他有用。” “不,是因为,我是沈凛的岳丈!” 叶夫人愣了愣,旋即不屑道:“老爷还是世子的岳丈呢!常寧侯在朝中盘踞多年,门生眾多势力更广。三皇子绝对是冲侯府去的!” 叶淮心再次深呼吸:“妇人之见!” “老爷,我不管,我就清兰一个女儿,必须救她。否则我就把白玲瓏的事情说出去!”叶夫人咬牙威胁。 叶淮脸色大变,一巴掌甩过去:“你疯了吗?” “是,我疯了!为了兰儿,我疯子!老爷你决定吧,要叶清欢还是要兰儿!”叶夫人捂著脸,吼。 叶淮死命瞪著她,叶夫人不甘示弱。 两人谁也不让谁。 良久,叶淮败下阵来,颓废的抚额:“拿笔墨纸砚!” 第98章 生死垂危,嫡姐终悔 常寧侯府,叶清兰痛苦地蜷缩在床上,哭著呜咽:“疼,我好疼……” 她的额上沁满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 府医和太医都束手无策,只能等薛神医。 姜仕铭是请不动薛神医的,在慕晴的建议下,聪明地把这个“任务”交给叶家。 也就是今天,他才知道薛神医之所以来为慕晴治病,都是叶清欢的面子! 自从慕晴生病,他就怕她死了。当得知慕晴有救的时候,他欢喜、庆幸,还特地去祠堂给祖宗上香感谢。 现在,这份感激转移到了叶清欢身上。 唉,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看中了叶清兰的嫡女身份呢? 若娶的是叶清欢,该有多好? “世子,救救我,救救我……”叶清兰痛苦地请求著。 “已经去请薛神医了,能不能活是你的命!”姜仕一眼都不想看到叶清兰。 若不是三皇子施压,他真的不想管她。哼哼唧唧的真烦人! “夫人……” “且看叶家能否请到薛神医吧!” 慕晴也不给叶清兰好脸色。 可怜她痛得要死了,身边却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 她终於后悔。 常寧侯府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比將军府还狠! 当初,就不该换亲! 嫁去將军府,就算不得宠,至少也不会遭这么大的罪。 肚子好疼,她要死了吗? 叶清兰的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唤:“兰儿,兰儿你醒醒……” “娘?” 叶清兰怀疑自己幻听,费力地睁开眼睛。 “兰儿啊,你怎么样啊?娘来了……”叶夫人看著濒死的女儿,心都碎成渣了。 “娘,娘……”叶清兰委屈地失声痛哭,但虚弱的身体只能发出羸弱的声音。 “没事了,薛神医出手了,你休养一阵子就好了。”叶夫人抹著眼泪安慰。 当初就不该换亲!那样,今天受此劫难的就是叶清欢! 她的女儿,早就是將军府的主母,执掌中馈,人人尊敬! “娘……” 叶清兰除了哭,还是哭。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无法再改变了。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两天娘陪著你。”叶夫人说。 叶清兰现在极度缺乏安全感,听到娘能留下陪伴,她再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对不起……” “好了,不哭了。能活著,就是最好的。”叶夫人眼中闪过恨意。 这一切都是叶清欢为了断亲搞的阴谋诡计!她一定不会放过叶清欢! “叶夫人,房间已经收拾好,暂时就麻烦您了。”慕晴端庄得体,主母风范十足。 明明,叶夫人是她的长辈!走到哪里都受人尊重。 可惜因为她的女儿做了妾,她在常寧侯府便只能低下高傲的头颅:“世子夫人安排得很妥当,辛苦了。” “世子今日也受了惊嚇,我们就先回去了。世子,走吧!”慕晴轻轻柔柔地一声,姜仕铭便乖乖地跟著走。 叶夫人一口怨气梗在喉咙里。 这辈子都没么这忍气吞声过! “娘,我真的好了吗?我能活下去了吗?”叶清兰小声问。 “当然!薛神医出手了,你已经没事。” “谢谢娘……” 叶清兰自个儿抹抹泪,挪动身子。 果然,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也慢慢有力气了。 “睡吧,娘守著你。” “嗯。” 叶清兰在娘亲的安抚下,沉沉睡去。 叶夫人守在床边,时刻关注女儿的情况,不敢大意。 薛神医诊治时说的话,至今让她心惊肉跳:若再晚半柱香,神仙也救不了…… 差点儿就来不及了! 叶清欢不顾嫡姐性命的威胁,叶淮不管女儿生死的犹豫……拧在一起变成极粗的大树根,恨得她牙眥目裂! ———— 將军府,盖著官府印章的断亲书新鲜出炉,风荷喜不胜喜。 “太好了,以后叶家和夫人没关係了。他们爱和三皇子怎样就怎样,涉及不到將军。” “是啊……”叶清欢也很高兴。 有了这份断亲书,以后再也不用去叶府走亲戚,能为她减少许多麻烦呢! 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夫人,叶清兰活下来了。不过听说,她再也无法怀孕。”风荷道。 叶清欢並不同情。 姜仕铭的后院,除了慕晴谁都不能生。可嘆所有人都把责任推在女人身上,说女人们不中用。 姜仕铭本人,也从未怀疑过自己。 有时候,过分自信也蛮可笑的! “夫人,將军那边来信了。”风瑜裹著风雪闯进来。 叶清欢眼前一亮,接过信。 【夫人,见字如面。】 呃,沈凛的文字功底这么肉麻的? 叶清欢脸颊发烫,继续往下看。 【路上很顺利,霜雪天冷风大,幸能吃饱穿暖,请夫人莫忧莫掛,不日便会返京。】 军粮顺利送达,將士们都穿上衣吃上饱饭了! 叶清欢仿佛也看到將士们在寒风中挺直腰杆,精神焕发地守卫边疆的场景。心潮澎湃! 突然觉得,后宅的天空实在太小了。她也想去边关,把她赚的钱都在將士们身上! “夫人,將军怎么说?”风荷好奇地问。 “他说一切都好,不日返京。”叶清欢深吸一口气,压下激情万丈的热血,小心翼翼地把信收起来。 风荷和风瑜面面相覷:將军到底写了什么,竟让夫人如此看重?而且,夫人看起来好激动,脸都红了呢! 莫非,写了什么躁脸的情话? 啊呀呀,將军终於学会哄女人了。 “叶氏,你怎么和叶家断亲了?”沈老夫人突然带著白芷,风风火火地闯进金风院。 叶清风秀眉轻蹙,出门迎接:“母亲。” “擅自和娘家断亲,你置將军府的顏面於何处?”沈老夫人怒容满面。 白芷也煽风点火:“就是。叶侍郎到处说他是被將军夫人逼著写的断亲书,现在大家都骂將军府欺人太甚。夫人,你也太胡闹了。” “我的事,轮得到你置喙?”叶清欢沉下脸,眼神微扫。 风荷上前就给白芷一巴掌。 啪! 白芷被打得一愣,捂著脸屈辱地退到沈老夫人身后:“夫人做错了事,还有理打人?真真是蛮横至极!” “一个妾,有什么资格指责主母?”叶清欢目光冰冷,“还是你以为,母亲会护一个不守礼法的姨娘?” 第99章 去父留子?老夫人好狠 沈老夫人本来是护著白芷的,被叶清欢这么一说,都不好再护。 当然,她是宅斗经验丰富的老人,不会掉入自证陷阱。 沈老夫人用眼神示意白芷別再插嘴,威严地继续训斥:“你为什么要和叶家断亲?” “叶家待我不好,我不想再认他们。”叶清欢说。 “你是叶家庶女,自然不能和嫡女相比。即使叶家再不好,也把你养大成人。你这样子断亲,让世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沈家?” “母亲太在意世俗的目光了!难道我要为了別人的目光,去委屈自己吗?” 叶清欢此言,让白芷大吃一惊。 她震惊地重新打量叶清欢。 一个封建的古人,竟然有这么通透的想法? “母亲若觉得我丟了沈家的脸,大可休了我。否则,就请母亲维护几分。维护我,也是维护沈家的顏面!” 叶清欢的声音不高不低,掷地有声。 “叶氏,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动不动就威胁婆母,一会儿不掌家,一会儿自请休书。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吗?” “婆母有这个权利。”叶清欢毫不畏惧地迎视沈老夫人的愤怒。 可沈老夫人怎敢真休了她?新妇进门才多久就体弃,谁家的好姑娘敢嫁给沈容? “你,你……”沈老夫人被反將一军,气得大喘气。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苏锦绣匆匆赶来:“姑母在这儿呀,我有要紧的事找姑母呢!” “何事?”沈老夫人顺势问。 苏锦绣看看叶清欢,又看看白芷,故作为难:“姑母,我们出去说……” 沈老夫人知道,这是侄女在给她台阶下。继续和叶清欢纠缠,也没什么结果。 沈老夫人维持著婆母的威严,道:“叶氏,从现在起你不准出门!等凛儿回来再罚你!” 叶清欢无所谓。 天这么冷,要做的事都做完了,她也没想出门瞎逛。 在家也好,避避叶家的风头。 “夫人莫担心,一切有將军。我这就给將军写信……”风荷安慰。 “不用写,让他安心做他的事。婆母不会动我的。”叶清欢淡然一笑,“苏锦绣插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自从苏侧室怀孕,老夫人特別听她的话。”风荷边说边悄悄观察叶清欢的神色。 叶清欢但笑不语。 原来,苏锦绣这段时间的討好,都是因为怀了別人的孩子! 沈凛没有揭穿苏锦绣,倒是让苏锦绣明里暗里的帮了她不少。 只是,沈老夫人去父留子的心思也太明显了。不知沈凛有没有看出来…… 没多久,苏锦绣又来了。 她已经日渐丰腴,慢慢显出孕相。 “夫人,姑母那边我已经安抚好了,您不必担心。”苏锦绣进来就邀功。 叶清欢笑著承下她这份情:“多谢苏妹妹相助。” “应该的。”苏锦绣道,“不知將军何时回来?” “我也不知道。”叶清欢眼中闪过狡黠,“也许,要看周念念何时放人。” 果然,苏锦绣脸色大变:“夫人,切不可再让周念念回京啊……” “妹妹上次也提过,可这事不是我能干涉的。倒不如求求老夫人,断了周念念的后路。”叶清欢说。 苏锦绣苦笑:“不瞒夫人,我也和姑母提过。可姑母並不上心。” “至少,老夫人会护著你和孩子的。”叶清欢命春燕盛了两碗燕窝,其中一碗给苏锦绣,“妹妹不必担心太多。现在危险的是我。” “夫人……” “我如今一无娘家庇护,二无子傍身。將军虽尊我为主母,但外有周念念专宠,家里还有个白姨娘虎视眈眈。” 叶清欢把自己说得可怜极了,风荷眼角抽了抽。 夫人,你好会演! 演得苏锦绣都同情了:“夫人,我这里有一味药,可助夫人怀孕。” “哦?” “保证一夜,就能怀上。” 苏锦绣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著粒香浓郁的药丸。 叶清欢目光猛凝:“这是……送子丹?” “夫人也知道此药?”苏锦绣诧异。 这药,是老夫人从大內得到的宝贝。仅有两颗,都给了她。 她只用一颗便怀孕,这颗已经是最后一颗。 “听闻当年先皇后便是凭藉此药,才怀上太子……”叶清欢回忆著前世听来的流言,目光凝重。 因为送子丹,高洵天生体弱,先皇后生下他后也元气大伤,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高洵贵为太子,却不得不离京疗养。以致於,眾皇子都认为高洵活不长,明爭暗抢的想上位。 苏锦绣靠送子丹受孕,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吗?能长长久久吗? “夫人消息灵通。看来这宝贝,果然是大內来的。”苏锦绣高兴的笑了。 先皇后能保证生太子,那她这一胎也肯定是儿子。不管是谁的儿子,只要沈凛肯认,她这辈子就算有子傍身,养老无虞了。 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叶清欢心里翻涌著滔天骇浪! 先皇后的事在宫里並不算秘密,沈老夫人又与玉太妃交好。既然能得到送子丹,肯定也知道副作用。 可她,还是把送子丹给了苏锦绣。 为了达到去父留子的目的,连自己侄女的性命也不要了?! 好狠的心啊! 为了让沈容继承家业,统领沈家军,枉顾人命! “夫人,夫人?”苏锦绣高兴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叶清欢脸色不好。 叶清欢眨眨眼,回神,勉强挤出笑容:“这药我用不上,妹妹收回吧!” “夫人难道不想生下嫡子?” “不想。”叶清欢摇头:“我只需要当好主母便可。” 苏锦绣想不通。 但她深知,沈凛绝不可能让她的孩子当嫡子! 如果叶清欢一直没有亲生子,便只能从周念念和白芷的孩子中挑一个出来当嫡子。那两个人…… 苏锦绣打了个激灵。 绝对不可以让她们的儿子上位! 第100章 她们都是重生者! “夫人心善。可,不是所有人都会感恩。请夫人把白姨娘撵走吧!”苏锦绣面露急色。 叶清欢摩挲手炉的动作一顿,眯起眼:“苏妹妹,你该知道白姨娘是老夫人安排的。” “正因为如此,才不能留她。”苏锦绣合愈发急了。 红唇紧抿,欲言又止。 叶清欢猜,她是知道了老夫人有去父留子的打算,所以著急了。 沈容绝对容不下沈凛的儿子! 最多就是留著苏锦绣儿子的命,挟子以令沈家军! 也许,她害怕沈凛死前不甘,说出她的儿子不是沈家的种。 也许,她是心爱慕沈凛,捨不得沈凛送死。 不管是哪一种,对她们都有益无害。 “苏妹妹似乎还有话想说?”叶清欢故意问。 “我……” 苏锦绣想说又不敢说。 叶清欢笑了。 她猜对了,苏锦绣已经有了背叛沈老夫人的心思。 “其实苏妹妹不必太担心,將军对白姨娘无感。即使老夫人压迫,也不会给白姨娘怀孕的机会。” 苏锦绣对这种说词,一个字都不敢信。 她本人就是前车之鑑,还不是怀上了?那天若她再加强一点儿药效,沈凛绝对跑不掉。 白芷是沈容从北境派来的,又经沈老夫人用心打磨了半个月才进府。她的手段,绝对不会差! 要是凛哥一时没防住…… 苏锦绣的心揪得紧紧地。 不,不可以!绝对不能让白芷怀上凛哥的孩子。沈容会杀了凛哥和她,还有她的孩子的! 沈容…… 想到二表哥,苏锦绣手脚发凉。 印象中,沈容本来阴鬱。自从双腿残疾,愈发偏执冷血。有时候,比疯子还疯! 比如这回,他人还没回京,就把白芷悄无声息的安排到凛哥身边。 等他回京,凛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苏锦绣摸著小腹,脸上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 “白姨娘近来確实不安份,今日仗著有老夫人撑腰竟敢当面指责我。不知苏妹妹,可有好主意?”叶清欢放下手炉,剥了个桔子递过来。 苏锦绣孕后喜酸,这青桔正是她最喜欢的。 “多谢夫人!”苏锦绣接过桔子,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也简单,白姨娘近来在帮夫人管理后宅事务,若库房里重要的东西被损坏,她难辞其咎。” 叶清欢想起库房里那只专属於沈容的青玉碗,頷首:“明日你隨我去库房找东西。” “是。” 苏锦绣明显地鬆了口气。 ———— 常寧侯府,叶清兰睡睡醒醒,不知道做了多少个噩梦。 一会儿是周念念鞭打她,一会儿是姜仕铭提著木棍追著她打……没一刻安生。 等她彻底清醒时,已经是两天后。 叶夫人贴身守护:“兰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娘,我这是在哪儿?”叶清兰有些恍惚地问。 “我可怜的兰儿,你当然是在侯府啊!” “哦……” 叶清兰轻轻的嘆了一声,眼底的茫然慢慢褪去。 突然想起来,叶清欢前世在常寧侯府做到誥命,却没有生过孩子! 所以,她现在经歷了,也是叶清欢上辈子经歷的? 对,肯定是! “兰儿,你以后怎么办啊?”叶夫人一想到女儿不能生,就悔恨不已。 如果將军府真不是好归宿,那常寧侯府又算什么?地狱吗? “娘,我现在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坚持。”叶清兰习惯性地摸了摸身上,“娘,我的银票呢?” “银票?什么银票?我来的时候,你就只穿著里衣,根本藏不了东西。” “完了,我最后的钱也被世子拿走了……姜仕铭他浑蛋!”叶清兰一动气,肚子又开始疼。 叶夫人赶紧劝:“钱財身外物,你好好的就行。” “娘,你给我准备买粮的钱也不见了……” “啊?” 刚才还说钱財身外物,现在叶夫人痛彻心扉! 好不容易赚的几千两就居然连本带利的没有了! 她们还不能去找姜仕铭问。一问就是不知道,再问全部滚蛋。 “兰儿,这苦日子你熬到什么时候啊?”叶夫人哽咽著问。 “我也不知道……” 叶清兰痛苦地捂著肚子。 她已经失宠,被侯府全家厌弃。再没有钱傍身,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罢了,娘再给你送些银子来打赏下人。”叶夫人说。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叶清兰缓了缓,问:“娘,你们是怎么请到薛神医的?” “別提了,叶清欢那个贱丫头威胁叶家写下断亲书,她才去请薛神医。” 说起来都是恨啊!叶夫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叶清兰愣住:“薛神医?叶清欢?” “你还不知道,那薛神医与她有交情。也是她,请薛神医为世子夫人治病。”叶夫人又是一声长嘆,“兰儿,前世你在將军府可听说过薛神医?” “未曾。” “那她怎么知道薛神医能治世子夫人的病?” 叶清兰怔了怔,隨后瞳孔猛缩:“难道,难道……” “她是不是和你一样,也重生了?”叶夫人闭上眼睛,怕一睁开猜测就变成现实! 如果是那样,那就太可怕了!她们母女一直被叶清欢玩弄於股掌之中啊! “不,这不可能。我是天选之人,她算什么东西?”叶清兰慌了,双手无意识的揪紧床单。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是真的,是真的…… 母女俩呼吸急促地沉默著,都不愿意接受现实。 可,这是她们不接受就能忽视的吗? “娘,您可知叶清欢入冬前有没有囤炭?”叶清兰急切地问。 叶夫人沉重地点点头:“囤了。然后卖给我们了……” 轰! 叶清兰最后那丝希望幻灭了。 只有重生,才知道今冬缺炭。叶清欢不仅囤炭,还算到她会因为缺钱去囤炭! 叶清欢赚来得盆满钵,可是她和世子却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还接受换亲,强索嫁妆,给慕晴治病……全都是叶清欢的手段啊! 从头到尾,她都像跳樑小丑,被叶清欢玩弄得险些丟了性命! 叶清兰捂著脸哭起来:“她也重生了……” 叶夫人掐著自己的大腿,才没尖叫出声。 “娘,她害我,害我们……”叶清兰伏在叶夫人怀里,委屈得放声大哭。 所有对未来的幻想、受尽磨难后仅存的执念……全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第101章 妻妾联手,算计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清兰停止哭泣。 她咬牙切齿地说:“娘,我不能就这样落败。我要报復她!我要把我承受的痛苦,十倍百倍地还给她!” “兰儿,你都这样了,还怎么和她斗?先调养好身子再说吧!”叶夫人现在无心想別的。 最主要是,没底气! 叶清欢太厉害了!从换亲开始,就把她们往惨里搞。 不知道前世发生过什么的她,真的不敢再轻易出击。 “娘,她不是中毒了吗?把这件事告诉沈家,让沈家休了她!”叶清兰说,“即使沈家不休了她,也会提前物色新的沈家主母……总之,我不能只看著,必须做点儿什么!” “这也是个法子。可是……”叶夫人犹豫。 虽然白家已经没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一事情闹开,让叶清欢和白家接上头,会给叶家带来麻烦的! “娘若不愿意,我就自己去!”叶清兰满眼都是恨意。 谁也別想阻止她报復! “你养著吧!娘去办!”叶夫人最终还是妥协了。 听说沈家三公子要回京了,沈老夫人正在为他的亲事烦恼。那她,就浇一把火! ———— 翌日,苏锦绣早早地就去福寿院请安,又陪著沈老夫人说话。 期间提起白芷的能力,苏锦绣讚不绝口:“姑母,白姨娘帐做得极好,將来定是管家的好手。” “確实。她的能力很强。”沈老夫人洋洋得意。 容儿挑的人,怎么会差呢? “姑母,容弟这次回来也该成家了。您可看好了娶哪家的姑娘?”苏锦绣问。 说到这儿,沈老夫人的眉头拢了起来:“还没想好,等容儿回来让他自己看看。再让凛儿去宫里请旨。” “也好。让容弟挑个自己喜欢的。” “那是。” “……” 姑侄俩正说著,白芷来了。 苏锦绣看了她一眼,温柔浅笑:“白姨娘来了,我们正夸你呢!” “给老夫人请安。”白芷微笑著行礼,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 苏锦绣眼前都恍惚了一下:真的太像叶清欢了!怎么能学得这么像? “白姨娘,你近日帮夫人操持家务,感觉怎么样?”沈老夫人问。 “將军府一切都好,定会蒸蒸日上。”白芷答。 帮叶清欢做事的好处就是:把將军府的財务状况摸得清清楚楚。 虽不是富可敌国之家,却也根基深,枝叶繁盛。 等三公子接权,她再用现代的赚钱手段帮衬著,让沈家更上几个台阶! “天冷,你也坐下暖暖手。” “多谢老夫人。” 白芷坐下,三人围聚一堂烘手、吃茶果点心。 难得的热闹、和谐。 沈老夫人不由得嘆了一声:“要是容儿也在就好了……” “老夫人,三公子已经启程,不日便会到京。”白芷无比坚定地说。 苏锦绣低垂眼眸。 野心昭著,夫人怎么还不动手呢? 没多久,叶清欢也来了:“哟,都在呢?母亲,我新得了些好参,特地给您送来。” 春燕手里捧著一盘人参,年份品相都很好。 沈老夫人看了就喜欢:“你从哪儿得的?” “睿王妃给的。前些日子睿王府上缺炭,我送了一车银骨炭。睿王妃感念著,特地让人送了参来。”叶清欢说。 “容儿的病用参比较多,眼下他就要回来了,我正想採买些参。既有了就先收进库房,留著他回来用。”沈老夫人说。 叶清欢:怎么不给沈凛留两根?偏心不是一点点儿啊! “母亲所言极是。”叶清欢脱下狐裘落座,“白姨娘,你把参登记在册收起来吧!顺便,帮我把那套白玉笔砚找出来,明个儿给尚书府的小公子当抓周礼。” “是。” 白芷不以为意,接过库房钥匙就去办事。 沈老夫人道:“你这个正头娘子也太懒了,事事都让白姨娘干。” “白姨娘能干,不仅帮我理帐,还把库房管得极好。我都好些天没去库房了。”叶清欢笑。 沈老夫人还愁没法把管家权夺回来呢,叶清欢这样做,正合她的心意。 白芷管著半个家,容儿回来后要什么都方便。也不愁叶清欢和沈凛转移家產。 “夫人淋雪了吧?快坐下暖暖。”苏锦绣说著,就主动倒热茶。 叶清欢接过茶,边喝边烘手取暖,几人絮絮的聊著家常。 “母亲,我近来缩在家里不爱出门,想要匹料子无事时做小衣裳。”苏锦绣摸摸小腹,面露娇羞。 “你去挑吧!只一点儿,小孩皮肤娇嫩,要用好的。” “多谢母亲。那趁白姨娘开库房,我就去挑了来给您也过过目。” 苏锦绣带著莲儿也往库房去。 叶清欢不动声色地继续喝茶。 接下来,就看苏锦绣的手段了! 第102章 白芷受罚 没多久,莲儿就惊慌失措地跑回来匯报:“夫人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沈老夫人问。 “白姨娘找东西的时候把三公子的青玉碗摔碎了,侧夫人说了她两句,她竟把侧夫人推倒在地……” “什么?” 不等莲儿话说完,沈老夫人已经急急地起身,往库房走。 叶清欢知道,苏锦绣事成了。 她赶紧披上狐裘,跟上去:“母亲您慢点儿,仔细摔著!” 沈老夫人哪还有心思听她劝? 她一心想著苏锦绣肚里的孩子,还有沈容的青玉碗。 那可是容儿的抓周礼,宝贝得很。容儿去北境治病前,就怕青玉碗被人误拿误摔,特地放到库房去。 没想到,还是摔了! 还有苏锦绣这一胎!那是吃了送子丹,才怀上的孩子。是沈家军未来的主人!绝对不可以出差错。 一行人急急忙忙地来到库房门口,便听到苏锦绣在里面哭:“我都说了那是三公子的东西,让你不要碰你非要碰……” “就是故意暗示我碰碗,还撞我,让我失手……”白芷都要气疯了。 她本来只是收人参和找白玉笔砚的。 第一眼看到青玉碗的时候,也没放在心上。 是苏锦绣著重介绍,还讲述了沈容抓周礼上的趣事,才引得她好奇去拿那青玉碗。 她还没看仔细,手就被捅了一下。 然后,失手,摔了! 偏偏这苏锦绣还是个绿茶,不等她指责就自个儿摔地上,冤枉她推了她。仗著自己肚里有种,让她没办法自证清白。 真是,好简单粗暴的陷害手段! 她穿越来古代这么久,跟著沈容学会了许多古代知识。在北境的半年多,她防住了许多小人,也学了不少心计。 今日却栽在苏锦绣手上,太气人了! “白姨娘,你就是忌妒我有了將军的孩子。可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怀孕,何必对我动手呢?” “夫人从不爭宠,也一直说不会介意我们生子,不管是你还是我,生的孩子都会记在她名下养。你怕什么?” “你想害我就算了,也不能因此摔了容弟的宝贝!现在,如何向容弟交代?” “……” 苏锦绣柔弱的哭著指责,句句在理,无懈可击。把白芷逼在死胡同里跑不掉。 叶清欢都佩服她做事周全可靠。 沈老夫人阴沉著脸进去,果然看到地上的碎玉碗渣,眼前一黑。 秦嬤嬤连忙扶住她。 “老夫人,不是我乾的,是苏锦绣在陷害我!”白芷连忙自我辩解。 “大胆!侧夫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叶清欢也沉下脸,喝问。 白芷委屈地咬咬下唇,更正说辞:“侧夫人故意陷害的,不仅摔了二公子的碗……” “还自己躺到地上冤枉你推她?”叶清欢接话。 白芷一愣,遂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 “呵!白姨娘你撒谎都不用打草稿的吗?侧夫人温柔恭顺,为肚里这一胎求了许求才得偿所愿。她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孩子陷害你?”叶清欢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 沈老夫人觉得,在理。 苏锦绣的为人她最清楚了,盼这个孩子盼了整整五年。怀孕后事事小心,处处为胎儿打算,怎么可能自己摔自己? 倒是白芷,虽然看著温顺,骨子里却是极有主见的。 她所有的隱忍都是为沈容,见不得沈凛有后也正常…… “白芷!”沈老夫人生气的吼。 白芷急忙跪下:“请老夫人明鑑,真的不是我做的……” “姑母,我肚子疼……”苏锦绣捂著肚子蜷缩在地上,哽咽著呜咽。 沈老夫人急忙道:“叶氏,还不去请大夫?就请那个薛神医,一定要保证锦绣的孩子无恙。” “是。” 叶清欢赶紧亲自护送苏锦绣回惠阁,再著人去请薛珏。 又回头叮嘱:“苏妹妹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只是母亲,不可再让人轻视了她。” 沈老夫人阴沉沉地瞪著白芷。 白芷心里发慌:“老夫人,真不是我……” “啪——” 沈老夫人一巴掌拍下去,“仗著容儿的事,我太给你脸了,是吗?” 白芷被打得眼冒金星:“老夫人……” “来人,把白姨娘拉下去关禁闭,听侯发落。” “是。” 白芷再无辩解的机会被两个婆子拖走,扔进琳琅阁关禁闭。 沈老夫人又急匆匆去惠阁看望。 苏锦绣躺在床上,小脸苍白,让人看著就心疼。 “锦绣,你怎么样啊?” “不那么疼了,但还是不舒服……” “母亲,薛神医很快就到,您不必担心。”叶清欢说,“只是不知,母亲是如何惩治白姨娘的?” “先关禁闭了。” 叶清欢和苏锦绣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还是手下留情! 薛神医到了一番诊治后说:“这位夫人摔跤动了胎气,又受了惊嚇。若不能再保持好的状態,胎儿恐怕保不住。” “这么严重?”沈老夫人嚇到了。 苏锦绣呜咽:“姑母不知道白姨娘力气有多大,今天要不是莲儿和婆子们都在外侯著,我可能就,就……” “岂有此理!我得撵了她!”叶清欢勃然大怒。 沈老夫人:……… “叶氏,白姨娘是凛儿的妾室。你恶名在外,再撵了她更没好名声了。” “只要是为將军好,我不在意名声。”叶清欢说,“一个姨娘敢对侧夫人动手,往后还不知生出多少事情来。” “夫人所言有理。”苏锦绣附和。 沈老夫人沉默了。 这是容儿的人,是专门用来对付凛儿的。撵走了,后续的计划就得重新制定。 “姑母,我现在想到她的手段就害怕。求姑母把她撵走吧!反正凛哥也还没和她圆房,给些银子打发了。”苏锦绣哭著说。 沈老夫人心焦如火。 又心疼苏锦绣和腹中的孩子,又不想破坏沈容的计划。 乾脆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叶清欢:“撵走不合適,你再想个別的法子。” “那就把她降为粗使丫头,打发去庄子上吧!”叶清欢说。 往后家里的田场、庄子,也都是要交给沈容的。让白芷提前去熟悉业务,也有好处。 於是,沈老夫人同意了:“行!” 叶清欢和苏锦绣看看彼此,默默地在心里笑。 小小姨娘,拿捏! “母亲再陪陪苏妹妹,我送神医出府。” “去吧!” 细雪飘飞,更显得一身素衣的薛珏仙风道骨。 可就是这样耿直的仙人,为叶清欢撒了谎。叶清欢抱歉的说:“薛神医,近日又麻烦你。让府中的齷齪事连累了您的清名。” “无妨。”薛珏道,“还没说话,那位夫人的胎相確实不稳。” “啊?”叶清欢大惊,“难道,和送子丹有关?” “她吃过送子丹?”薛珏更惊。 叶清欢凝重地点点头:“是的。她这一胎,是靠送子丹怀上的。” “难怪……”薛珏眼中闪过忧色,“夫人以后小心些,免得被连累了名声。” “薛神医,她的情况很不好吗?”叶清欢问。 “恐怕难以坚持到生產。” 叶清欢瞳孔猛缩。 “若好好保养著,也还是有机会。只是胎气太弱,就算孩子生下来也不会好。我言尽之此,沈夫人请回吧!” “多谢神医提醒……” 叶清欢站在风雪中,想到自己的身世。 她也是娘强求来的孩子,最终要娘的命。苏锦绣会重复这份悲剧吗? 她,要不要帮帮她? 第103章 神似白家人?(加更) “夫人,我做得好吧?”苏锦绣欢喜地邀功。 叶清欢心情复杂,勉强挤出笑容:“很好。” “白芷这一去,基本没有再回来的可能。”苏锦绣如释重负。 莲儿熬好安胎药送来,她道:“不用喝了。” “喝吧!薛神医的安胎药很难求。”叶清欢轻声劝。 “也是!”苏锦绣接过药一饮而尽,“夫人对我的孩子真好。” “今天到底动了肝火,你好好歇著。有什么需要,著人来找金风院说一声就可。” “多谢夫人!” 苏锦绣美滋滋地躺著,越想越高兴。 哼,她只需略微出手,就能让白芷万劫不復! 完全没意识到,她也被沈老夫人置於万劫不復之地! 冷风呼號,一阵紧过一阵。 叶清欢拢拢身上的狐裘,步伐沉重。 想保全苏锦绣,最好的办法就放弃她腹中的孩子。 可苏锦绣会愿意吗? 沈老夫人对沈凛嫡子的渴望胜过一切,放弃这一胎,她还得再去找男人受孕。 沈凛能一次又一次地容忍她给自己戴绿帽吗? 叶清欢不知道。 她对苏锦绣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討厌。对她的遭遇很不忍心,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出手去干涉別人的因果。 所以,內心纠结。 等沈凛回来,问问他的意见吧!反正是他的表妹和侧室,该他管! “夫人,不高兴吗?”春燕小声问。 “嗯。”叶清欢轻轻点头。 “因为撵走了白姨娘,没人帮忙理帐?”春燕问。 叶清欢:……… 她在眾人眼里懒成那样了吗? 真是的,已经背了个不容妾室的恶名,还要再背个懒锅。 得让沈凛补偿她! “以后你俩也学著管帐吧!”叶清欢没好气地说。 春燕不解地小声问春雨:“我说错话了?” “你少问几句吧!”春雨敲她脑袋。 白姨娘负责那点帐目夫人少歇个午觉就弄完了,怎会因此闹情绪? 十有八九,是为苏锦绣的胎。 唉,要是夫人能早点儿怀上將军的孩子就好了。 “夫人,玲瓏布庄的许掌柜来了。”管家引著许叔进来。 老许第一次来家里找,肯定有要紧的事。 叶清欢打起精神来:“许叔,我们边走边说。” 老许欠欠身,慢一步跟在叶清欢身后,“我近日得到一个消息,不知真假。想著还是告诉二小姐比较好……” “您说。” “原来那块悬鱼纹的布从孝懿皇后宫里出来的,內务府並未登记在册。后来因为数量不多,才被內务府用来当垫各种礼品盒……” “我娘还和孝懿皇后有私交吗?”叶清欢拧眉,“若是那样,我娘该求皇后帮忙找解药才对……” “唉,老朽也不知道了。二小姐且听在心里,慢慢定夺。” “许叔,多谢你上心。” “应该的。” 说话间来到琳琅阁附近,白芷已经被迫换了侍女们的常服,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押著走:“快点儿!不然天黑前赶不到庄子上了。” 老许脸色倏变,盯著白芷的背影问:“二小姐,那位犯了事的是何人?” “府上的姨娘,今日被发配去庄子上。”叶清欢说。 “哦……” 老许收回目光,又不断地回头看。 如此怪异的举动,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许叔认识她?”叶清欢问。 “不认识,只是觉得她的面相……敢问夫人,她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她叫白芷,从北境来的。” “哦……” 老许无比遗憾。 叶清欢愈加觉得奇怪:“许叔,您有话但说无妨。” “她,她长得好像大公子!” “!!!” 叶清欢震惊地快速回头。 白芷已经不见人影。 “许叔,你没看错吗?” “真的像。还有,她的气度和二小姐也有些像。” 叶清欢心头澎湃起浪潮。 將军府所有人都说白芷像叶清欢,连二房三房也在议论。 她只当是白芷下了狠功夫学她的仪態气度,现在受到点拨! 如果白芷是白家的人,那就是她们骨子里的基因就有相似之处啊! “春雨,你火速跟上马车,提醒白姨娘小心安全。不,光这样也妨不了。”叶清欢抬手按压眉心,“你直接去庄子上打点。” “是。” 春雨比春燕机灵,赶紧去办差。 春燕还不甘地问:“夫人这就保护她,是否太衝动了?” “我不赶紧出手,她在庄子上活不过三天!”叶清欢暗暗咬牙,压制下心头的衝动。 其实,春燕说得对。 光凭许叔的印象分,根本不能认定白芷是大舅舅的孩子。 只是,白家至今没有音信,她不敢错杀。 且先留著白芷性命,慢慢再去考证。 既如此,苏锦绣那里也得敲打敲打,让她暂时不敢下杀手。 “春燕,你给侧夫人送些燕窝去,顺便告诉她我要白芷活著。” “是,夫人!” ———— 沈家有好几处庄子,最远的五百里外的南边。 但沈老夫人还是留了一手,把白芷发配到离盛京最近的清河镇。 清河镇是沈凛回京的必经之路,等沈容回京就可以寻个由头把人带回去。 白芷很清楚沈老夫人的心思,所以对被发配这件事,看得很淡。 可是別人不这么想。 负责押送她的婆子一路上冷嘲热讽,还搜刮她身上的首饰和银子。 “到了庄子上,是需要打点的。赶紧把財物交出来,我们好为你打点。” “你现在已经不是姨娘主子了,识相些免得受苦。” “……” 白芷冷冷地看著那两个婆子,似要记住她们的脸。 也许是她的仪態太像叶清欢,竟把那两个婆子给镇住了! “不,不给就不给!等到了庄子上,你就知道厉害了!” “就你这样的,隨便就被踩死了。” “……” 两个婆子不甘心,又不敢做得太过,只能甩个脸子。 却,提醒了白芷。 叶清欢和苏锦绣不会想把她弄死在庄子上吧? 麻蛋!她没有武功,此次回盛京也是独自行动。 她要怎么保全自己? 第104章 暂保白氏,叶家踩踏 白芷忧心忡忡地来到庄子。 果然一到庄子,就被负责人老周甩脸子:“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吧?真是,好好的盛京不待,偏要作。” 白芷:……… “老周啊,这位今日得罪了夫人和侧夫人,惹得老夫人大动肝火。以后就交给你管教了。” 隨行的嬤嬤火上浇油,白芷无语。 但又没办法。 罢了,先住下来,再写信给三公子。 三公子那么聪明,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会有法子保护她的。 “就住在羊圈吧!”老周说。 白芷美眸圆睁:“你怎敢如此苛待於我?” “不然呢?你还当自己是主子吗?”老周冷笑,一点儿都不怕。 白芷再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天高皇帝远”。 她可以干粗活,也能接受吃糠咽菜,但她接受不了住羊圈! 太屈辱,太脏了! “哼!” 那两位没有得到好处的嬤嬤笑了。 叫你不肯给好处,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白芷深呼吸,假装接受安排。等嬤嬤走后,掏出身上仅剩的钱財,交给老周:“周叔,我不是不懂事的人。请您另外安排个乾净的房间……” “没用。” 老周冷笑,眼中甚至还闪过狠意。 白芷心里暗暗叫糟:完了!老周已经收到命令,要把她弄死在庄子里! 古代通讯不发达,等飞鸽传书往返带回三公子的命令时,她头七都过了! 怎么办?怎么办? 穿越来古代半年多,白芷一回离死亡这么近,彻底慌了。 “周叔!” 就在这时,又一辆马车赶到,竟然是叶清欢身边的春雨。 白芷心头髮寒。 叶清欢特地派来监督杀她的? 肯定是! 跑吧!能跑多远跑多远,先活下来再说。 “周叔,这位已经不是姨娘了。以后和我们一样都是伺候主子的。不过她是三公子的人,您多少照顾她几分。”春雨说。 刚刚准备跑路的白芷愣住了,相信地看著春雨。 说,说什么呢? “春雨姑娘竟然还为了这个特地跑一趟,真是辛苦了,著人来说一声就是了呀!”老周马上收起恶意,陪著笑脸说。 “路途遥远,夫人怕別人传错了话,乾脆让我跑一趟。也顺便看看庄子里的情况。”春雨笑道。 “姑娘请!” 老周客客气气地把春雨请进去。 天上地下的反差,让白芷在心里记上小本本。 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有眼不识泰山的傢伙知道她的厉害! 白芷终於不用住羊圈了,被安排了个双人间。 但活还是要乾的,明天开始她就去雪地里挖萝卜。 苦了点儿,累了点儿,但能活著。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只要平平安安地活著,再苦再累她也认! 只是不知道,叶清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翌日,尚书府的小公子抓周宴。 这位尚书名唤柏弦,年仅三十就官拜尚书,非常厉害。 据说他早年沉迷学习,考取功名后又上进了几年才娶妻。 其妻连三生个女儿,才得了个儿子。被大家戏称为“老来子”。 抓周宴办得盛大,沈老夫人和叶清欢一起出席。 昨日惹祸的“白玉笔砚”,居然是柏小公子最喜欢的东西。 大家都说柏小公子喜欢文墨,將来定是有才之人。 柏弦高兴极了:“沈老夫人有心了!” “虎父无犬子,柏尚书年轻有为,小娃娃前途不可限量啊!”沈老夫人笑著应酬。 柏弦的夫人適时道:“老夫人,沈將军才是真正的虎父。” 大家便把注意力集中到叶清欢身上。 甚至有人公开问:“沈夫人成亲已有三月,可怀上了?” “尚未。”叶清欢略尷尬,“不过,苏侧室已经怀上了,明年这个时候请大家喝酒。” “沈老夫人有福气啊,马上要抱孙子了!” “沈將军的儿子,將来肯定是要从戎的。不然,沈家军谁率领?” “……” 大家的夸讚,让沈老夫人又高兴又难过。 若是当初沈容的腿没受伤,今日率领沈家军、接受眾人祝福的就是沈容啊! 不知是谁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侧室的孩子怎么可能有机会?大家莫忘了,沈夫人善妒得很。” 气氛一下就不和谐起来。 “听说沈夫人连宫里赐的美人都不让將军近身,才惹得那美人兵行险招……” “早先將军最宠的外室,也被赶回边关去了呢!” “还有新来的白姨娘,在將军府都没住几天,就被赶到庄子上了。” “这样的品性,在自己没生下嫡子前,不可能容下別的孩子。” “……” 不得不说,大家对將军府的家务事熟得像自家后院。 沈老夫人很乐意看叶清欢难堪,和她的老姐妹们磕著瓜子,假装没听到。 摆明了不想给叶清欢撑腰。 这態度,也侧面证明坊间流言都是真的,遂对叶清欢各种目光鄙视,大小声议论。 最后,还是姍姍来迟的睿王妃发了火,才消停。 “沈夫人,还是早些生下嫡子为好。”睿王妃也在,悄悄拉过叶清欢嘱咐,“侧室的孩子,终究上不得台面。” “多谢王妃,我……儘量!”叶清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睿王妃便不再敲打,免得她难堪。 “昨日你要的参,可喜欢?” “喜欢。” “那就好!多亏你给的银骨炭,才没让太妃冻著。” “……” 两人说著话,轻言软语的聊著家常,不把旁人的议论放在心上。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大家別乱说,我家这位庶女肯定会接受苏侧室的孩子的。” “叶夫人,人家都和你断亲了,你还为她说话?” “事实如此,我不得不为她说几句。到底,她身上还流著叶家的血。”叶夫人高深莫测的目光,扫过叶清欢。 叶清欢看都不看她一眼。 想作妖是吧?请继续。 “况且,她自己不能生。总不能让沈將军断后吧?”叶夫人说。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就连假透明看笑话的沈老夫人,手里的桔子也抖到了地上。 一道道异样的目光,聚集到叶清欢身上。 第105章 公开承认中毒 “沈夫人不能生?” “这不可能吧?她还那么年轻……” “叶夫人是她的嫡母,不会在这种场合乱说话。” “……” 叶夫人迅速得到眾人的支持,脸上流露出得意,走向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实在对不起。这件事我实在没想到会如此严重,才隱瞒了沈家……”叶夫人一向高傲,如今低下头来道歉,让眾人又信了几分。 就连睿王妃,也白著脸问叶清欢:“沈夫人……” “王妃姐姐莫急,且往后听。”叶清欢不慌不忙。 看来今天,她这位嫡母是要撕破脸皮把她中毒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也好,眾人拾柴火焰高,兴许有人能帮到她呢? “叶夫人这是何意?莫不是因为她与你们断亲,才来找事?”沈老夫人沉著脸,问。 叶夫人道:“老夫人误会了。断亲虽非叶家所愿,但她如今是沈家的媳妇,我们也不会强按著她,像想攀附沈家似的。” “只是,叶清欢她確实不能生育。还请老夫人为沈將军早做打算。” “沈家是老將军一手创建起来的,没有后继无人的道理。您说是吧?” 沈老夫人阴沉著脸,非常不悦。 谁说沈凛无子,沈家便后继无人了?她还有一个儿子呢! 沈容,才是沈家未来的继承人! “叶夫人,您说这么多也没说重点呀!怪叫人心急的。” “就是!赶紧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兴许还能挽救呢?” “……” 眾女眷都很兴奋。 她们哪里是想帮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唉!叶清欢她中了毒,不能生孩子。否则,会有性命之危。”叶夫人遗憾地嘆息,“本来这事,我当嫡母的该烂在肚子里。可近日听到许多坊间的传言。为了不愧对沈家,只好说出真相。” 沈老夫人大吃一惊:“中毒?生子就有危险?” 这,这不就是在说送子丹吗? 难道叶清欢在成亲前,就吃过送子丹?那她,是为谁吃的送子丹? 她竟然是以不洁之身,嫁进沈家? 荒唐!欺人太甚! “是的,也许怀孕就致死。运气好的话,能撑到生孩子时。总之太危险了,所以她不能为沈將军生儿育女。”叶夫人说著,还拭了拭眼角,一副很怜惜庶女的样子。 叶清欢听得想笑,索性站起来走到叶夫人面前:“您这么了解,何不把真相全部说出来呢?” “叶夫人,叶氏她为何会中毒?”沈老夫人问。 叶夫人嘆息一声,道:“因为她的生母中了毒,遗传到她身上。” “是何毒?”沈老夫人皱眉。 据她所知,送子丹的药效並不会延续到孩子身上。 “是,噬心。” “???” 这里根本没有人听过这种毒,就从最厉害的角度理解。 大家纷纷向沈老夫人投去同情的目光:“居然是这样……” “怪不得她容不下別的孩子。是想等自己解毒生子后,再让將军碰別的女人吧?” “沈將军好可怜,竟然娶了个中毒的悍妇!” “……” 每一波舆论,都对叶清欢不利。 睿王妃想为她辩解,但现在也没立场了。 如果叶清欢不能怀孕,睿王府绝不会坐视不管——沈凛需要孩子,沈家军需要新的领袖! 一代一代地把沈家军延续下去! “清欢,你嫡母说的可是真话?”沈老夫人一反刚才的愤怒,面色变得很平静。 叶清欢不能生?那正合她意! “回母亲,是真的。”叶清欢道。 沈老夫人心中暗暗窃喜:太好了!太好了! “所以,请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將苏妹妹的孩子记在名下。以后不管有多少妾室,有多少孩子,我都会悉心教养。”叶清欢说。 沈老夫人点点头:“好!你有这个心,我就放心了。” “沈老夫人,你可別受她矇骗。她最是小心眼,根本不会善待庶子庶女。”叶夫人冷笑。 “那我请问叶夫人,你善待庶子庶女了吗?”沈老夫人猛地站起来,厉声问。 叶夫人蒙了一下:“老夫人?” “你明知叶清欢身子不好,还让她嫁进將军府。现在又来当作挑破,安的什么心?”沈老夫人大声道。 尚书夫人第一个反应过来,道:“哎呀,咱们光想著沈將军是否有后,都忘了这一层了。” “我看叶夫人是故意来给沈家难堪的。”睿王妃终於找到切入点,气愤地站起来指责。 “王妃慎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都是为了沈將军……” “既如此,成亲前为何不说?还有,叶家与沈家有婚约的本是嫡女叶清兰,为何临时换人?”睿王妃身居高位久了,说话十分有气势。 叶夫人尷尬地解释:“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怎么会没办法?叶清兰与姜世子有了肌肤之亲,可以说明了解除婚约。我看你们就是捨不得將军府这门姻亲,才匆匆把庶女从乡下接来出嫁。怎知庶女不听你摆布,决意与叶家断亲。你们没了好处,才故意来此挑事。” 睿王妃一通分析,把叶夫人的恶毒心思展露无疑。 大家都反应过来了,各种异样的目光看叶夫人。 再看叶清欢时,大多都变成了同情。 好可怜的庶女,从小养在庄子上就算了,还中了那什么噬心的毒,坏了身子。 不过,她倒是有先见之明,早早地和叶家断了亲,断了叶家借势攀附將军府的路。 这对將军府来说,是大大的好事! 沈老夫人心中也庆幸断了亲——否则,就算沈容接管家业,也得给叶家几分面子。 现在好了,等沈凛一死叶清欢就是孤家寡人,根本不用顾及什么。 “对了,我听说你捧在手心里的嫡女叶清兰也不能生了,是吗?”睿王妃问。 叶夫人顿时脸色苍白。 这事怎么会传扬出去?是…… “叶清欢,你……” “我可什么都没说。別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叶清欢来到沈老夫人身后,“我虽没了娘家,却也有婆母。” 第106章 叶家名声尽毁 沈老夫人有些无语。 叶清欢太能干,让她有危机感,正愁没有理由名正言顺地休掉她。 突然得知她不能生育——这不就是犯七出了吗?好机会! 可叶清欢,竟现场喊她撑腰。 为难人! 为她撑腰,便代表沈家接受她不能生育,不能再以此为由休了她。 不为她撑腰吧,这么多贵女看著,显得她小气不仁慈,不利於沈容议亲。 在心中纠结了片刻,沈老夫人决定为了沈容当一回慈善的婆母:“既是进了沈家的门,就是沈家的人。谁敢欺辱沈家的儿媳,就是和我过不去!” 叶夫人怎么也没想到,沈老夫人会是这种態度! 一张脸时青时白,精彩极了。 而在场的贵妇贵女们,都纷纷讚扬沈老夫人宽容慈善。 “得亏遇到个好婆母啊,不然今日就要被休!” “叶夫人虽然没有生母疼爱,但如今有个好婆母,也是她的福气了。” “……” 其中不乏家中有女儿到了婚嫁年纪的。 睿王妃適时笑道:“沈家家风好,谁嫁进去都是福气。沈家还有个小儿子没成亲。” “是腿残了的沈三公子吧?听说也是一表人才……” “男儿志在四方,就算不能统领沈家军,朝中拜相也不错。” “……” 沈老夫人听得心头舒坦,看叶清欢都顺眼了许多。 叶夫人像被孤立,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沈老夫人,你这样护著她,沈家是要绝后的呀?她那么凶悍,连个妾室都容不下……” “怎会?侧室已经怀孕了。撵走妾室,是妾犯了错,我许可她才做的。”沈老夫人说。 眾人恍然大悟:原来並非叶氏凶悍,流言误人啊! 沈老夫人顿了顿,故意当著大家的面补充:“何况,我还有个小儿子呢!” 有意与沈家结亲的更来劲儿了。 沈老夫人这个意思,是有意让小儿子接管家业啊? 立时就有人带著女儿上前:“沈姐姐真是和善,蕊蕊,快请安。” “三公子何时回京呀?我家小女曾与三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呢!” “……” 想结亲地都围过来,叶夫人水灵灵地被挤出去了…… 沈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叶清欢当起贤惠大嫂,为各位添茶倒水,时不时还帮著沈老夫人说几句沈容的好话。 叶夫人阴谋未逞,挫败得想哭。 真的斗不过叶清欢吗? 都是重生者,为什么她比兰儿强那么多? 到底要怎样,才能打败她? 宴会后回家的路上,沈老夫人问叶清欢问:“你真的中毒不能生了?” “是的。”叶清欢頷首。 “凛儿知道吗?” “知道。” 沈老夫人暗暗鬆了口气。 原来沈凛是因为这样,才允许苏锦绣怀孕。 用心筹谋五年,不如叶清欢一句不能生。也算是,歪打正著成全了她们! “可有解毒之法?”沈老夫人问。 “恐怕,无解。” “那,可有性命之忧?” “不好说。所以母亲,若我有一朝日毒发身亡,千万不要把我的嫁妆还给叶家。那些,都是我生母白氏的东西,叶家不配享用。” 沈老夫人眼中闪过精芒。 她虽没想过霸占叶清欢的嫁妆,但若是叶清欢嘱咐了要留在沈家,她將非常乐意。 毕竟沈家的所有,將来都是容儿的…… “好,母亲答应你!”沈老夫人拍拍叶清欢的手,长吁短嘆好像真的很在意她似的。 叶清欢心如明镜! 哼,她的东西就算自己不要了,也轮不著沈容。 要给也是给她的丈夫! 再说,三月之期快到了,她会解除毒素,长命百岁! “等锦绣的孩子出生,就记在你名下当嫡子养。你生与不生都一样。”沈老夫人安慰道。 “媳妇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不管是谁生下將军的孩子,都会视若己出。”叶清欢唇角上扬,差点儿笑出声。 唯有沈凛和他的子嗣,才能得到沈家军的信服与支持。不敢想像將来沈老夫人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扎心! 马车晃晃悠悠,叶清欢问:“母亲,三弟何时到京?” “已经从北境起程,具体时间还不知道。这大雪天的,怕是要耽误……”沈老夫人想到幼子在风雪中赶路,心里又是一阵疼。 “那我回头就让人把三弟的院子打扫出来。” “再添些好物什,容儿在外这些年受苦了……” “……” 叶清欢在心中同情沈凛。 嫡母不容庶女就算了,怎么亲生的娘也这么偏心? 北境天气虽然冷,但沈容过著锦衣玉食的生活,何曾受过委屈? 沈凛在边关才是真正的苦日子! 吃得粗穿得差,每次上战场都是用命去搏。 他一次次搏来的殊荣,养活整个沈家。却没有几个人记得他的好他的功劳。 她也要给沈凛添些好物什! 沈容有什么,沈凛必须有什么! ———— 风雪渐渐大了,叶夫人在尚书府的宴上败给叶清欢,以致她都被贵妇孤立了。勉强熬到宴会结束,颓然回家。 一进门,就被叶淮质问:“怎么回事?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在说我们叶家的女儿生不出孩子?” 叶夫人惭愧地低下头,没吭声。 “你说话呀!你和兰儿,是不是背著我又做什么事情了?” 叶淮咄咄逼问,叶夫人只好说出实情。 最后不忘拉踩叶清欢:“都怪你和白氏生的孽种,让我在宴会上丟尽脸面!” 叶淮气得要爆炸:“你怎么能在尚书府当中说这个?你是嫌丟脸丟的还不够吗?你知不知道,我被同僚嘲笑成什么了?他们都说,是我们有问题,损了阴德,生出来的孩子都没有生育能力……” 叶夫人脸色大变:“怎么能这样说?” “还不是怪你?叶家的女儿不能生,还要到处宣扬,污了我的英名!连带著,儿子们都被人质疑了!”叶淮越说越生气。 男儿最重风骨,他却在子嗣方面被嘲笑。简直比他打几板子还要难受! “老爷你不知道,兰儿走到这一步都是叶清欢害的!”叶夫人恨恨地说,“从她回京,就一直在算计我们!换亲、嫁妆、再到囤炭……都是她蓄意之!” 叶淮无语:“別忘了,当时换亲是你和兰儿的主意!我拦都拦不住!” “那也是叶清欢有意引导我们上当!” “妇人之见!简直没办法沟通!”叶淮索性甩袖离去:“我不管你们了!” 叶夫人颓然地抚额。 全家都被拖下水了,要如何收场? 第107章 拨军粮,长公主入局 风雪依旧,没完没了。似要把整个天地都用冰雪冻住。 异於往年的寒冷和暴风雪,让人们渐渐明白:这个冬天难熬。 盛京况且如此,边关的將士就更难熬了。 武將们在朝中爭討军粮,爭得脸红脖子粗。 沈凛不在朝堂,无法参与爭抢。有高裕在朝压著,也没人敢为沈家军出头。 最后,还是长公主提了一嘴,才让帝王想到沈家军也缺军餉,拨了一批物资发往边关。 消息传到將军府,沈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沈家军有粮了,多亏了长公主啊!” “是啊!”叶清欢漫不经心的附和。 她筹的粮草和朝廷拨的物资,应该够沈家军熬过冬天了吧? 只是长公主孀居多年,从不管朝中事务。怎么突然插手了? 在她前世的记忆里,长公主和沈家並无过多交集啊…… “清欢,长公主对沈家军有大恩。你备些礼物,我明个儿亲自去道谢。”沈老夫人说。 “是。” 叶清欢让人去库房挑了几件珍品,沈老夫人都不中意。 “这些俗物,恐怕长公主看不上。清欢,我记得你嫁妆里有支鐲子很特別,不如用那个?” 叶清欢扬起秀眉:“婆母要用我的嫁妆?” “这是为凛儿办事,难道你不愿意?”沈老夫人反问。 春雨悬起心。 夫人嫁妆里最特別的鐲子,当属云霄雾梦鐲。通体如凝结的雾靄,雕刻著云海翻涌之景,温润细腻,飘逸生姿。 夫人一次都没戴过,就怕磕了碰了。如今,竟让沈老夫人惦记上了! “母亲言重了。不管是为將军还是为沈家,我都是愿意的。回头就让人送过来。”叶清欢笑笑,从容平静。 討好长公主的方式有许多,今日这招很特別。 沈老夫人很满意:“只要能討公主欢心,什么都值得。” “嗯。” 为了沈凛和沈家军,叶清欢纵然心疼,也认了。 请安后回到金风院没多久,苏锦绣在莲儿的搀扶下,冒著雪来了:“夫人。” 自从知道叶清欢中毒不能怀孕后,她隔三岔五就来金风院联络感情。 叶清欢忙道:“你不好好歇著,过来做什么?” “容弟三日后到京,我来问问凛哥何时回京?”苏锦绣眉眼轻拢,淡淡的忧愁如云似雾,挥之不散。 “还没收到將军的信。”叶清欢说。 “听姑母说,想让容弟娶嘉和县主。夫人可知道了?”苏锦绣问。 叶清欢诧异,隨即恍然。 怪不得长公主会为沈家军爭粮,原来想促成她的孙女嘉和县主与沈容的婚事。 沈老夫人一向不管她的嫁妆,今日非要她的云霄雾梦鐲,也就有原由了——暗示长公主当家主母也存心討好,请县主放心过门。 “县主尊贵,恐怕不甘受人管制。到时候,这掌家权……” 剩下的话,苏锦绣不再说。 懂的都懂。 春燕和春雨面上一肃,都紧张起来。 若沈家迎娶县主,那她们主子的地位就危险了! “若县主入府,我也没办法。总不能,坏了三弟的姻缘吧?”叶清欢沉吟。 真奇怪,京中优秀的未婚男子比比皆是,长公主那么疼嘉和,居然想让嘉和嫁给双腿残疾的沈容? “有何不可?”苏锦绣抿唇,眼中闪过寒意。 叶清欢没想她胆子这么大,惊道:“苏妹妹,这可开不得玩笑。长公主最疼这个孙女,疼得如珠如宝……” “所以才要让长公主知道容弟是怎样的人。”苏锦绣说。 “你的意思是,毁三弟的名声?” “没错。” 苏锦绣目光坚定,应是早就下定了决心。 叶清欢想了想,决定不趟这浑水:“我不敢。妹妹也安生些,別惹事了。” “可是夫人,咱们总得为將军筹谋。”苏锦绣往前倾身,握住叶清欢的手,目光恳切又真诚。 叶清欢缩回手:“妹妹,今日这番话我就当没听到,你请回吧!” “难道夫人不想帮將军?”苏锦绣不甘地大声问。 “我中毒之人,自己都保重不了,怎管得了那么多?”叶清欢苦笑,“近日愈发觉得不舒服了,妹妹请回。” 苏锦绣狐疑地盯著叶清欢。 “咳咳……”叶清欢背过身去捂著嘴咳嗽。 春燕急忙过来伺候,接过帕子时惊呼出声:“夫人咳血了!” “有吗?我看看。”叶清欢似是不自知,让春燕把帕子展开。 果然,雪白的帕子上有一小滩血。 “啊?这……”叶清欢迅速苍白了下去,“难道我毒发了?” “春雨,快去请宋老!”春燕都要嚇哭了,赶紧扶叶清欢去休息,“夫人歇会儿,您不会有事的……” 苏锦绣也被嚇到。 咳血,那不是要死了吗? “夫人好好休养,妹妹不打扰了。”苏锦绣赶紧撤退,生怕病气过给自己。 也罢,她自己去帮將军。等结束后,功劳也全是她一人的! 目送苏锦绣急匆匆离开,春燕把手帕扔了,说:“夫人竟把自己的手指咬破,真不值得。” “破点儿皮是小事,別损了德。”叶清欢不在意地缠起手指,“她想拿我当刀使,笑话!” “不过夫人,她说的也是实话。若县主入门,您也得低头啊!” “无妨,分府过就是。” 叶清欢淡淡一笑。 沈凛应该也是想分府的吧?否则,他也不会私藏了那么多田產银子。 分府后,她也不用再操这么多心。想想都美。 没多久,宋老来了。 然后,全府都知道叶清欢毒发。 李兰大喜:“她是要死了吗?那她的嫁妆全是沈家的了……” “反正轮不到咱们,你消停些。”沈云在屋里逗鸟,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李兰最恨他这副死出,手指头戳过来:“你就不能打起精神来爭一爭?趁沈容没回来,没娶亲,赶紧爭啊!” “没用,她死了。东西充公,都是家里的。” “所以,要在充公前爭到手啊!她屋里的物件,没一个便宜的。只要爭来几件,咱们都能过得好些。” “我以前没爭过吗?最后呢?” 沈云避开妻子的魔爪,提著他的鸟往边上去。 他一生都在嫡母手下过日子,自小就被打磨。所有的志向和锐气都被磨平了。 反正饿不著冻不著,就这么过吧! 李兰恨铁不成钢,气得直跺脚:“你个怂包!你不爭,我爭!” “隨你。”沈云更佛系了。 反正,他也爭不过妻子,由她去吧! 李兰回屋打扮一番,抱著睿儿去往金风院。 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第108章 懟长嫂,得秘辛 “弟妹,听说你病了,今天怎么样啊?” 人未到声先至,叶清欢皱眉:怎么把李兰招来了? “睿儿听说婶婶病了,下雪天也吵著要来看望。弟妹,你真有福气哟,睿儿小小年纪就知道掛念你了。” 李兰笑容满面的进来,一反先前对叶清欢的仇视,热情值拉满。 “大嫂,请坐。”叶清欢放下帐本,道。 “瞧你辛苦的,都病了还要看帐。”李兰瞟一眼帐本,心中的渴望重新点燃,“自从白姨娘被撵去庄子,你是一刻也不得歇息呀!” 叶清欢笑笑,没接话:“春燕,看茶。再给睿儿拿些好吃的来。” “是。” 春燕领命。 李兰马上对沈明睿说:“睿儿,还不谢谢婶婶?” “谢谢二婶。”沈明睿乖乖地说。 小孩子天真无邪,又天生好皮相,著实让人喜欢。 叶清欢也不例外,问:“大嫂,睿儿好有礼貌,什么时候请先生来开蒙?” “二弟妹可有合適的先生,给睿儿介绍一个?”李兰马上反问。 叶淮是侍郎,是文官,家庭教育绝不会滯后。 若能得叶清欢牵线搭桥,请位名师来开蒙,对睿儿大大有益。 “我从小生活在庄子上,不认识开蒙的先生。大嫂不如让大哥去打听打听。”叶清欢说。 “弟妹所言有理,我回去就和你大哥说。不过,请先生的费用不低,你大哥囊中羞涩,恐怕……” 李兰故意一顿。 懂事的就会接话说:钱不是问题等等。 结果,叶清欢却假装没听到她的抱怨,偏头和春雨低声交代著府中琐事:“刘兴是府中老人,给二两银子……” 李兰不高兴了。 但想到此行的目的,她依旧堆著笑脸:“弟妹,我难得来一趟,你就別忙那些了。咱们说说话。” “大嫂玩著,我一会儿就好。” “那我刚才说你大哥没钱给睿儿请先生,你听到了吗?” 叶清欢:……… 怎会有如此厚顏无耻之人啊? “二弟妹,不是我哭穷。你不知道,我们大房的份例真的不够生活。你大哥又没个营生,如今睿儿一天天大了,钱的地方可多……” “二弟妹,你没生过孩子不知道我的辛苦。我们大房虽是庶出,但也是一心为將军府考虑的。” “睿儿他再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嫡长孙。只是他命不好,生在我肚子里。若是生在弟妹你肚子里,就不用犯愁了。” “二弟妹,你就体谅体谅我们,给睿儿请个开蒙先生吧?” 李兰语速快,又会说话,噼里啪啦就一大堆,让人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春雨听得愤怒。 自己生了养不起,关別人什么事? 叶清欢很淡定。 这种局面,前世见太多了,小意思。 管你说不说,我就不接话。 李兰特地停下来喝茶,等叶清欢说话。 结果,茶都喝了半盏,人家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李兰心中的恼怒,又胜了几分。再说话时,语气明显不好了:“二弟妹,你的意思呢?” “大嫂说得对,睿儿是沈家的嫡长孙,开蒙大事得请母亲作主才好。”叶清欢说。 李兰:……… 那她不是白来了? 不行! “二弟妹你嫁进来这么久,有些事也该明白。母亲只想为容弟打算,根本不在乎睿儿。”李兰嘆气。 “是吗?我没看出来。”叶清欢装糊涂。 “容弟快要回京了,母亲还有意与长公主府结亲,往后这府中你我怕是难熬。” “我还有个睿儿傍身,你这身子骨……唉!太可怜了!” “要不,把睿儿过继到你名下吧!让他给你守孝送终。” 春雨震惊得睁大眼睛:“大夫人,这怎么能?再说,你这是在咒我们夫人!” “別乱说,我都是为二弟妹著想。”李兰心里另有打算。 把睿儿给叶清欢,以后睿儿就是正房嫡母所出。叶清欢的遗產,都是睿儿的! “大嫂,我还没死呢!你的算盘珠就崩我脸上来了!”叶清欢倏地沉下脸,漂亮的眸中寒意迫人。 “二弟妹,我这人不太会说话……” “那就別说!” 叶清欢本来顾忌孩子在场,不想闹得难看。结果,李兰都开始咒她了! 这可不能忍! 上辈子就没能好好活,这辈子她要长命百岁呢! “二弟妹,你这……” “我病了本就忌讳,大嫂口闭口给我守孝给我送终。说白了就是想我早点儿死,好让睿儿继承我的遗產。我现在可以告诉我,我的东西都是將军的!” 叶清欢一口气说完,直接让春雨送客。 李兰费了半天劲儿,什么好处也没得到,反挨一顿说。 那些隱忍的憋屈,终於爆发了:“不识好歹!等著吧,像你这种下不了蛋的鸡,迟早是別人砧板上的肉!” “春雨,你去福寿院一趟,把大嫂今日说的话转达给老夫人。尤其是和容弟相关的!”叶清欢冷笑。 李兰瞬间就萎了。 若让婆母知道她在背后编排沈容,轻则一顿骂,重则又要罚钱禁足。 本来就穷,再罚就没钱过年了! “二弟妹,今日就当我错了。求你別和婆母说。”李兰强顏欢笑。 叶清欢冷笑:“大嫂每次犯了错都这样,有意思吗?”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行吗?” “我对一切秘密都不感兴趣。” 深宅后院,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是好事。 “事关凛弟,你真不听?” 李兰咬牙,豁出去的样子不像装。 叶清欢这才问:“你且说说看。” “容弟他和常人不太一样……”李兰附耳过来说话,目光还怕怕地四下瞄。 叶清欢脸色大变:“怎么会?” “是真的!这件事连老夫人都不知道,你千万別说出去啊!不然,你我都得死!”李兰说完又后悔了。 这么大的事应该烂在肚子里的,要是叶清欢背刺她就完了! “我什么也没听到,大嫂今日只是带睿儿过来玩。”叶清欢深呼吸,隨手取下玉扳指给睿儿玩,“开蒙之事,我会和母亲提。” “多谢二弟妹,多谢!” 李兰喜滋滋地走了,春雨不服地问:“夫人怎么给他那么好的东西?又养不熟!” 叶清欢摆摆手,有些腿软的往旁靠去。 春雨急忙过来搀扶:“夫人怎么了?” “我没事。你悄悄去查一查,將军是不是养过猫。” 第109章 沈容是个疯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春燕伺候叶清欢上床安寢。 却突然,被叶清欢抓住手。 “我睡不著,你把灯点亮些。” “夫人,今日是怎么了?莫不是被大夫人说了什么,嚇著了?”春燕问。 叶清欢一想到李兰说的事,就心里发怵! 而且,还没办法说! 太荒谬太离谱了…… “夫人,我们都在的。风荷风瑜也在院子里,別怕。”春燕轻声安慰,塞了个汤婆子进被窝。 叶清欢蜷缩起来,抱著汤婆子问:“春雨还没回来?” “出去一个下午了。不过,也该回来了吧?” “等等她。” 叶清欢现在心慌意乱地没法睡。 她想知道,李兰说的是不是真的! 希望不是真的…… 不然,就太恐怖了。 春燕跟隨叶清欢以来,见过风雨经过生死险境,却是第一次看到她害怕。心里也跟著不安。 她在床下打了个地铺,陪著叶清欢说话。 窗外寒风呼號,偶尔还有积雪压倒树枝的声音,噼噼啪啪像在炸炮竹。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春雨终於回来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夫人。” 春雨的声音很急,满满的惊嚇感。 叶清欢立刻从床上坐起来:难道李兰说的那件事,是真的…… “外面冷吧?快暖暖,別把寒气过给夫人。”春燕上前帮春雨掸掸风雪,又脱了外裘才许她进內室。 春雨搓搓冻红的手,温暖的家让她慌乱的心得到慰藉。 “夫人,我查到了……” “慢慢说,不急。” 事已至此,叶清欢反而淡定了。 “將军確实养过猫。不过后来那猫不知为何,就在树上吊死了。將军伤心了好久,后来养猫就成了將军府的禁忌。” “府里当年知晓此事,都被打发出去了。我问了好多,最后才在城郊杨柳村找到伺候过將军的丫头,才得到证实。真是奇怪,將军养只宠物搞得这么神秘。” 春雨一口气说完,叶清欢的脸色更加苍白:“果然是真的,將军养猫的时候有多大了?” “七八岁。” 叶清欢一手抚额,一手掐著大腿才稳住心態。 沈凛七八岁的时候,沈容不过五六岁。正是天真无邪的年龄,居然就有那么重的虐杀之心? 偏偏还装得斯文无害,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势弱、善良。 要不是的李兰说出沈容曾虐杀小猫的行径,她都要骗了! “夫人?” “等將军回来,別在他面前提猫。”叶清欢交代。 这是沈凛的內伤,不戳破是尊重。 至於即將归来的沈容…… 分府吧!敬而远之! ———— 李兰在心中担心了几日,確定叶清欢真的不会把沈容的秘密说出去,才安心。 一个秘密换了个玉扳指,有点儿不划算,但也算险中求到財了。 她暗中观察著,却发现叶清欢没什么变化。还是和往常一样,处理府中內务,外出看铺子。 她有些沮丧。 难道叶清欢不害怕沈容? 其实,是怕的。 谁不害怕嗜杀的疯子? 这几日叶清欢已经在著手结算沈家名下的產业,为分府做准备了。 雪后初晴,阳光虽然稀薄,但也给人一种灿烂的希望感。 叶清欢从玲瓏龙山庄出来,遇到姜仕铭。 他只带著书童,似乎是特地来玲瓏布庄。 叶清欢看到他就反感,想绕道。 “沈夫人。”姜仕铭喊。 叶清欢不得不转身,冷著脸打招呼:“世子。” “我是特地来等你的。”姜仕铭说。 叶清欢:…… 大可不必! “听说你中了毒,不能生育。你近日过得可还好?有没有欺负你?”姜仕铭温柔细语,眼中桃泛泛。 多少女子见了,都控制不住的沉沦。 可惜,叶清欢最厌的就是他这副皮相做派。 “世子,你我已经不是亲戚,还请避嫌。少见面,少问。”叶清欢说。 姜仕铭厚脸皮的笑:“在街上遇到了打个招呼很正常。” “我胆小。” “噗!说你胆大包天也不为过,还胆小。” 姜仕铭笑得更加桃泛滥。 叶清欢脑壳疼:“世子无事就……” “有事。” “……” 叶清欢真想直接给他一棍子。 “你中的毒,我已经在四处打听。待找到解药,第一时间给你送去。你別太担心。”姜仕铭说。 “我夫君已经在为我找解药,就不劳世子了。世子有閒心,多关心你的后院,小心起火。”叶清欢道。 慕晴的身子也正在好转,失去生育能力的叶清兰绝不会就此罢手。 以她对叶清兰的了解,只会更疯狂。恐怕会对慕晴下手,再把慕晴的孩子据为己有。 “那几个女人,我从未放在心上。”姜仕铭含情脉脉地看著叶清欢,“倒是你……” “世子,慎言。”叶清欢后退两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今日风荷和风瑜没跟著,姜仕铭大胆地拦住她:“別走,我们再说说话。” “世子,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叶清欢拿出隨身携带的小弓。 姜仕铭面露惧色。 这把弓的威力,他见识过! 但难得蹲到叶清欢,他必须把话都说完。 “清欢,我的怀抱隨时对你敞开,如果有一天你被沈家休了,就来当我的正头娘子吧!” 砰! “哎哟!” 一声脆响,姜仕铭抱头痛呼。 隨行的书童赶紧用身子护住他:“谁?” “本將!” 沈凛一身杀气,大步而来。 突然看到他,叶清欢心生欢喜。 姜仕铭则是害怕。 他刚才说的话被沈凛听清了吗? “姜世子挨打还不够,今日本將成全你!”沈凛手一扬,熟悉的麻袋套过来。 姜仕铭的世界顿时就变得昏暗,然后是疾风暴雨般的拳脚,打哪哪疼。 “哎哟,哎哟,別打了……”姜仕铭抱头蜷成一团,求饶。 哪里还有风流公子的气质? 沈凛劈里啪啦一顿打,才勉强消气。揪开麻袋,居高临下的质问鼻青脸肿的姜仕铭:“你刚才同我夫人说什么?” “我,我说將军事务繁忙,愿帮將军寻找噬心之毒的解药……” “只是这样?” “对!” 姜仕铭不安的咽咽口水,用求饶的目光暗示叶清欢:放我一马吧! “將军,世子说我若被休,他愿意接我去侯府当主母。还说,他的怀抱隨时为我敞开。” 第110章 沈容归来 姜仕铭最后是被人扛回去,目测至少得躺半个月才能下床。 叶清欢很高兴,眉眼柔和,唇边染笑:“多谢將军护我。” “谁把你的事闹开的?”沈凛抬手为她抿抿耳畔滑落的髮丝,眼底都是心疼。 女子不能生育,犹如被婆家掐住喉咙。在外头应酬时,也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 究竟是谁如此狠毒,把她欺负成这样? “是我的嫡母。” “真是狠毒。”沈凛面色一沉,周身涌起杀意。 想,现在就去叶家理论理论! “我已经和他们断亲了。將军不必烦恼。流言蜚语,听听就罢。”叶清欢云淡风轻,没一丁点儿在意。 这份从容让沈凛既佩服又心疼。 在街上人来人往,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以后,他疼她! “还有別的事吗?没有的话,我们回家。” “嗯,回家!” 沈凛亲自扶叶清欢上车,自己却没上去,而是——牵马! 稀薄的阳光洒落下来,为他更添几分英气。 拐弯进入主道,街上更见热闹。 沈凛特地放慢速度,遇到熟人就停下来打招呼:“李大人,別来无恙。” “沈將军这是?” “哦,我家夫人不舒服,受不得顛簸。” “……” 一路上,遇到熟人沈凛就重复一遍上面的说词。 到最后,叶清欢坐在车里都不好意思了。 春雨抿唇笑:“夫人,將军故意维护你呢!多好呀!以后看还有谁敢轻视夫人?” “也太直接了……” 叶清欢无奈兼无语,不止脸红,全身都在发热。 她怀疑手炉太热,扔给春燕:“下次別装这么烫。” 春燕笑而不语。 一路上不知道停了多少回,终於回到將军府,叶清欢才鬆了口气。 “夫人,请下车。”沈凛挑起车帘,伸手过来。 叶清欢目光猛然一凝。 他的手背上有刚结痂的刀伤! 粮草运送过程中起衝突了? “夫人?”沈凛心情好,俊朗的面容上含著笑。 叶清欢把手放到他掌心,却不敢完全借他的力,自己暗暗用了些劲儿下的车。 沈凛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莞尔一笑:“不碍事的。” “每次回来都带著伤,你还说没事?”叶清欢难以想像他在边关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西夷今年冬天也不好过,来抢粮草,打了一架。” “然后呢?” “当然是我打贏了。不过,我们置办粮草的事也泄露了。” 叶清欢心弦一紧,惊嚇地问:“那,那怎么办?” 若让朝廷知道他们私募粮草,怀疑沈家军想造反怎么办? “別怕,我自有对策。”沈凛宽宽她的心,“近来家里怎么样?” “挺好的,我把白芷降为粗使丫头送到庄子上去了。” “干得好!” 沈凛心情大好,身边终於清净了。 “母亲有意与长公主府结亲……” 沈凛脚下猛然一顿:“嘉和县主?” “是的。这次朝廷给沈家军拨粮,有长公主的功劳。” “容弟什么时候到京?”沈凛问。 “我也不知道,母亲神神秘秘的,我便没多问。將军,等容弟娶妻后,我想分府过。你意下如何?” 沈凛沉吟了一下,点头:“好。” 叶清欢如释重负。心里那根紧绷了几日的弦,慢慢鬆懈下来。 分府过日子,管他沈容怎么疯怎么作。自有长公主压著他! 这么一想,让沈容娶嘉和县主也不算坏事了。 “走吧,去给母亲请安。” “嗯。” 两人刚迈进福寿院,就听得一阵欢声笑语。 其中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很陌生。 沈凛脸色骤变。 “將军?” “他回来了。” 叶清欢的心猛跳了几下:这么快?还这么巧的和沈凛同一日归家? 沈凛刚才还鏗鏘有力的步伐,像被打了封印,迟迟不能举步向前。 叶清欢明白,他有心结未解。甚至可能,一辈子无解。 “將军,初次见容弟,我是不是该备份礼物?”叶清欢轻声询问。 沈凛这才回神,道:“你看著办就好。” “那我回头补上,走吧!”叶清欢往前,沈凛这才挪动脚步。 虽是一路风霜,但所有的疲累在见到她时已经消散。 从布庄到家这段路,沈凛的心情都很好,容光焕发犹如得胜归来。 现在,却被蒙了尘,迅速暗淡。 他的脸色很不好,整个人都像弓上的弦绷住了。 沈容是他的亲弟弟,也是封印住他的那道结。 还没见到沈容本人,叶清欢就討厌上了。 行至厅里,欢声笑语猛然打住,像被按下暂停键。 沈老夫人、秦氏余氏,还有沈云夫妇、苏锦绣……全都在。 全围著一位坐轮椅的白衣男子。 男子的面容和沈凛有几分想像,但不同沈凛长年在边关风吹日晒的粗糙。他的皮肤很白很细腻,墨发半披,束起的部分用白玉簪压著。 整体气质很柔软,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他的五官又很立体,弱中带著英气。 一看,就非池中物。 看到来人,他浅浅一笑:“母亲,这位就是新嫂嫂吧?” “嗯。”沈老夫人用鼻子应,看沈凛时眼中闪过厌恶:“你也回来了?” “给母亲请安!”沈凛行礼后,侧身面对坐在左侧首位的年轻男子,“容弟,你终於回来了。” “是啊,我终於回来了。”沈容驱动轮椅上前来,和沈凛双手紧握,“二哥,好久不见。” “別来无恙。”沈凛每说完一句话,就把唇角抿得紧紧的。 明明面对的是他至亲的家人! “二嫂好。”沈容缓缓看向叶清欢,眼中闪过惊艷,“二嫂气度真好,和宫里的娘娘比也不为过。” “三弟慎言。”叶清欢欠欠身,算是回礼。 对沈容的印象分,再次下降。 初次见面,张口就挖坑。但凡她不是三十岁的灵魂,都要被拐坑里。 一个將军的妻子,怎敢和宫里的娘娘比气度?你家將军想造反吗? “叶氏,容儿夸你呢,怎么还上纲上线了?”肤浅的余氏翻白眼。 叶清欢简直不识抬举,竟敢在长辈面前立嫂嫂的威风? “是我胆小,不敢和宫里的娘娘比,大家莫见怪。”叶清欢笑笑。 余氏猛然醒悟。 是啊,谁敢和宫里的娘娘比? 沈容依旧笑著:“是我失言。主要是看二嫂气度,忘了规矩。” “下次注意。”叶清欢可不惯著。 眾人:……… 沈老夫人拍案而起:“叶氏,我还没死呢!你摆什么威风?” 第111章 兄弟相见,风云涌动 沈凛下意识地脚尖转向,想护妻。 却听叶清欢说:“母亲,儿媳怎敢在您面前摆威风?都是一家人寻常说话,母亲怎还动怒了?” “你刚才训容儿!” “身为嫂子,督促兄弟改正错误,不应该?” 叶清欢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沈老二和沈老三都低下头。 没错,他们也没少被长嫂训。从小训到大!现在都一把年纪了,还在训呢! 沈老夫人无话可说了,气得胸膛起伏。 “母亲,二嫂很有主见和担当,以后沈家有指望了。您应该高兴!”沈容微笑。 沈老夫人看了幼子一眼,终是忍下这口鬱气,哼哼道:“连个孩子都不能生,还指望她?” “锦绣能生,一样的。”沈凛看向苏锦绣。 苏锦绣被迫介入这场没有硝烟的小战场,揶揄道:“將军这次去边关,有没有带回佳人?” “没。” 沈凛掀袍落坐,又示意叶清欢也坐。 苏锦绣笑了:“姑母,今日將军和容弟一起归家,是不是让厨房开个宴,给他们接风洗尘?” “锦绣言之有理。叶氏,你去安排。”沈老夫人冷沉著脸。 叶清欢压根儿不想在这种场合久待,起身去厨房。 沈凛不悦地沉下脸。 沈容道:“听闻二哥又立战功,沈家军在二哥的带领下威名赫赫。父亲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二哥,这些年辛苦你了。” “应该的。”沈凛目光下移,落在沈容腿上,“你的腿治得怎么样了?” “没多少进展,还是站不起来。”沈容落寞垂眸。 沈老夫人心疼极了,喝斥沈凛:“说点儿別的。” “母亲,无妨的。我腿残了是事实。而且,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二哥……” 旧事重提,还用的是哀怨的语气。 沈老夫人又把沈凛训一顿:“都怪你!要是你带容儿出去,也不会出事,弄成今天这样。文不能入朝,武不能带兵。你害了容儿一辈子!” 所有人都瞬间静默了下去,不安地观察著,不敢插话。 就连平时最爱叭叭的余氏和秦氏也放慢呼吸,装透明。 被银骨炭烘得暖洋洋的客厅,客气凝滯得被冰雪冻住。 沈凛每吸一口,都是扎心刺肺管的疼。 十指不自觉地紧缩,薄唇紧抿。但他什么也没说。 最后,还是沈容道:“母亲,我都说了当年的事不能全怪二哥。再说,都过去五年了,您別再提。不然,我还回北境去,再也不回来了。” “好好好,听你的。”沈老夫人急了,连忙安抚幼子,“你一离家就是五年,母亲做梦都想见你。如今回来,可別再去了。” “母亲,我还要去治腿的。我不想一辈子这样。”沈容顿了顿,“沈家的儿郎不该困在轮椅上。” 沈老夫人心里已经放弃治疗了,但她不忍刺激幼子,慈祥地说:“可以把大夫请到京中来的,咱们家现在有这个实力。” “再说吧!”沈容敷衍得很明显。 沈老夫人更著急。 她真的一天也不想和幼子分开了! “容儿,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不如,早日安定下来。你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母亲也放心些。”沈老夫人说。 沈容犹豫:“我这个样子,谁家好人会嫁?” “容弟多虑了,母亲意与长公主府结亲,已经在走动。既然容弟回来了,就安排上吧!”沈凛道。 沈老夫人惊喜地抬头:“你知道了?愿意?” “母亲该问容弟,不是问我。只要容弟喜欢,我明个儿就去宫里请旨。”沈凛道。 余氏等人听罢,都觉得不可思议。 嘉和县主是长公主唯一的嫡孙,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连皇子求亲,长公主也未必会同意。 老夫人居然想让沈容娶嘉和县主?白日做梦吧? “嘉和县主不比普通女子,待我和她接触看看。若她有意,再麻烦二哥。”沈容卑微地嘆息,垂目耷眼的样子落寞极了。 “那就先见见。”沈老夫人本来是想直接让沈凛用战功换赐婚圣旨,现在沈容说要先面面,反而让她没信心了。 自从放出沈容要觅亲的消息,京中和她来往的贵人並不少。但她看来看去,都不如叶清欢。 所以,只能是嘉和县主。 县主虽然年轻单纯,但人家身份尊贵呀,进门就能压叶清欢一头。 “母亲抓紧安排,若在年前能把亲事定来,我还可以在京中帮忙置办。”沈凛道。 沈老夫人当下就和余氏秦氏商量起来:“是咱们在家设宴请长公主来玩?还是去她府上合適……” 妯娌三人煞有其事的商量著。 沈容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像一朵与世独立的雪莲。 沈老二和沈老三都耷拉著脑袋喝茶,不吭声。 四个男人就这么坐著,竟无话可说,场面尷尬得紧。 苏锦绣来到沈凛身边,温言软语的问:“凛哥,你怎么又受伤了?” “边关就是这样,习惯了。”沈凛拉拉袖子,遮住手背上的伤疤。 苏锦绣心疼啊:“何时才能休战?唉,边关苦寒,时有战火。將军何时才能还朝,在盛京安享太平?” “等沈家军后继有人。”沈凛说。 “表姐是怕二哥再去找周小姐吧?”沈容取笑道。 “三弟就別笑话我了。”苏锦绣不好意思地绞著手帕。 用女子的娇羞,化解男人间的尷尬。 沈凛当然知道她的心意,目光软了软,说:“念念这次病的严重,我才回去了一趟。往后,不会再让她入京。” “凛哥在边关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是好的……”苏锦绣马上附和。 虽然虚假,但能把场面做得很漂亮。 沈容笑道:“二哥好福气,既有雷厉风行的二嫂掌家,又有表姐这朵解语。听说二哥还有个姨娘,怎的不见?” “白姨娘犯了事,被降为粗使丫头送去庄子上了。”苏锦绣抢先开口,然后紧张地等著沈容发话。 沈容只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原来如此。” 苏锦绣心中暗暗诧异:不管白芷了? 第112章 她是他的第二个弱点 几年不见,沈容更加沉得住气了。 苏锦绣心里的不安愈见深浓,再次下定决心不能让沈容迎娶嘉和县主! 沈凛问起沈容这几年在北境治病的事,沈容慢慢地讲起来。 “北境气候不好。我身子弱,刚去的时候不適应,吃了冷风腹泻了好多天,差点儿就没命见鬼医。” “鬼医在冰天雪地里给我扎火针,那滋味……冰火两重天。” “饮食也不如盛京细致,那边吃藜麦。腿还没治好,我胃病就犯了。” “……” 这是陈述治病过程吗?分明是在诉苦! 跟怨妇似的。 沈凛听得想发火! 谁不辛苦? 北境寒冷,能比西关更差吗? 大漠黄沙,连树都稀少,更別提吃菜。一年到头,基本都是红薯土豆之类易储存的食物。 西夷人动不动就进犯,將士每天都过著刀口舔血的生活。还常常半夜出军情,睡觉都不得安生。 沈容早年也在军营生活过,他不懂吗? 总说北境不易,噁心谁呢? 当年他的腿,又不全是他的责任…… 可面对已经残疾的弟弟,推卸的话他真的说不出口。 “容儿这些年太不容易了,以后就別走了。成了家,再养几个孩子,日子就过起来了。”李兰假惺惺地说。 “多谢大嫂关心。”沈容客气的笑笑。 沈凛趁著话题打断,道:“厨房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去换身衣裳再过来。” …… 叶清欢刚换好衣裳,准备歇一歇等时间差不多再去福寿院吃饭。 见沈凛独自一人回来,脸色难看,她默默地嘆了口气,斟好热茶:“將军也回来换衣裳?” “嗯。” 沈凛很自然地在榻上坐下,接过叶清欢斟的茶。 金风院的热茶入腹,整个人都暖和了。 可福寿院的茶,怎么喝都透心凉。 “三弟和你长得很像,但他富於心计。”叶清欢说。 沈凛讶然:“这你都能看出来?” “我又不瞎。”叶清欢瞪了他一眼,“再说,我阅人无数。” 誥命夫人可不是白当的! “你这么聪明,让我很欢喜。”沈凛摩挲著热乎乎的茶盏,斟酌著提醒,“不要靠近她,儘量別和他独处。” 沈凛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能让他在背地里內涵亲弟弟,必有缘由。 叶清欢再次想到他小时候养的那只猫。 因为太过喜欢,而成为弱点。 沈容弄死那只小猫的时候,沈凛都崩溃了。 此后数年,再不养任何宠物。看到猫,便有意无意地绕道走。 他怕她和那只猫一样,成为沈容攻击的对象吗? 叶清欢默默地吞口水——她也怕! “將军,要不你教我点儿防身的手段吧!”叶清欢说。 沈凛:……… 防身?什么能比她的分筋挫骨手厉害? “將军,我说真的!我不可能隨时把弓带在身上,而且有时候也来不及使用。” “你的分筋挫骨手不好使了?” “呃,好使。但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用的。” 叶清欢有些心虚。 她都好久没使分筋挫骨手了,现在提几个意思嘛? “跟谁学的?”沈凛放下茶杯,执起她的手。 纤纤玉指,青葱白嫩,只適合弹琴作画。 若不是新婚夜叶夫人怂恿嬤嬤生事,让她不得不展示才能,只怕他也要被矇骗。 “我师兄。”叶清欢说。 沈凛诧异:“你有师兄?你拜过师门?” “没有。不过我在庄子上的时候,有个小哥哥经常来找我玩。他让我喊他大师兄,高兴了就教我认字、练箭……” 说起小时候,叶清欢脸上仿若有光,温柔又抑扬顿挫的描述很有画面感。 沈凛仿佛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田间地头玩耍。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跟在她身后,不时地叮嘱:“慢点儿,慢点儿……” 他羡慕了。 那样快乐的童年时光,他不曾拥有过。 羡慕完又开始泛酸。 难怪她不在意他,原来是有师兄珠玉在前啊! “將军,我刚才说的事,你还没给我答覆呢!”叶清欢忽闪著水润的眼眸。 將军府比侯府还危险,她得多学些保命的方式。 “我们成亲的时候,好像没见你师兄?”沈凛不答反问。 “他没来。” “既是师兄妹,为何婚姻大事都不邀请?” “他不认我了。” 叶清欢嘆气:“从我决定回盛京,他就不理我了。” 沈凛心弦发紧:“师兄心仪你?” “怎么可能?师兄早就有未婚妻了,他俩好著呢!” “那他为何要阻止你?” 於情於理,叶清欢迟早都会回盛京认祖归宗。別说半路认的师兄,就是正儿八经拜的师父也不该阻止她。 “师兄说江湖比盛京好,我回来肯定会后悔。” 叶清欢又嘆了口气。 其实,在庄子上那些年也不算太差。自从有了师兄,庄子上的人就没敢再欺负她。她也算过著乡下小姐的生活。 歷经一世,十分想念无拘无束的自由。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老天爷赐她再活一世,她有许多事要做。 比如:找到给娘下毒的人,找到白家,重振白家雄风…… 沈凛看她唉声嘆气,心一点点落入冰谷:“你,后悔了?” “没有。”叶清欢摇摇头,“只是怀念庄子上的生活。” 她不后悔,他就放心了。 沈凛冷冽的眉眼柔和了几分:“等开春后天气暖了,我陪你回去看看。” “好啊好啊!” 叶清欢早有此意,但有他主动相陪,心里就像开出一朵快乐的,在她的心田不受控制的摇晃起舞。 那笑,那喜,从眼角眉梢溢出来,根本藏不住。 沈凛看著这样鲜活的她,心情更好,握著她的手捨不得放开:“你的箭法很好,若再有內力加持,所向披靡。” “那,將军教我?” “嗯。”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开始吧!” “行!” 沈凛当下就提笔写下一套內功心法:“这是我自小练的內功,你先试著。回头我再给你打造几件暗器,隨身携带。” “多谢將军!” 叶清欢激动得耳尖泛红。 她要学武了,她这辈子比前生更强大! 她一定会比前生过得更好! 第113章 送礼,游走在试探的边缘 叶清欢聪明,看了两遍內功心法,就开始有样学样。 沈凛在旁教导:“手这样,腿要盘好,运气……” 第一次正式学武,叶清欢很激动,疏忽了男女有別,任沈凛对她动手动脚。 “內功主要修气,你跟著我来。吸气……呼……” 几个回合后,叶清欢领悟了。 沈凛大讚:“你很有学武的天赋!” “那以后就麻烦將军多指点。”叶清欢抿唇笑。 等学会修內功,她还要学剑学拳……遇事扛打,无事强身健体。百益无一害! 丫头们都识趣地在外头侯著,不敢打扰。 金风院虽不似福寿院热闹,却也温暖有趣。 沈凛再次感受到了家的归属感…… 娶到叶清欢,真的是他的福气。若是娶叶清兰,现在將军府定是鸡飞狗跳。 幸好她不悄於攀权攀富贵,换亲到他身边。 风雪又起,福寿院那边来传饭了。 叶清欢收功,身上竟然已经出了一层微汗。 “走吧,今晚这饭不好吃。”沈凛道。 “稍等,我给三弟找份礼物。” …… 暖阁里设了两桌,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就连二房三房的子女,也到场了。 二房有两子一女:沈植、沈棋、沈月。 三房一子两女:沈铭、沈婉、沈娇。 沈植和沈铭已经到了適婚年纪,沈月也即將及笄。沈棋最小,今年才十岁。 他们住在西府,不常到东边。就连中秋宴,也只是过来点个卯。今日却齐齐整整地给沈容接风洗尘。 往小说,是年轻人不懂事。往大说,就是看不起沈凛这一房,不给当家主母脸面。 要说这其中没有沈老夫人意思,叶清欢是不信的。 “別在意,他们不是敢违背母亲。”沈凛悄声安抚。 “你都清楚,怎么不为我撑腰?”叶清欢假装生气。 沈凛皱眉。 细细回想,他好像真的没有家里为她撑过腰。 该罚!该罚! “二哥换个衣裳去好久,原来是回房陪二嫂。”沈容微笑著打趣。 眾人定睛一看:果真两个都换了衣裳! 於是,看他们的目光都变得微妙起来。 小別胜新婚啊,大白天也控制不住。叶清欢真有本事,成亲不过两月有余,就把沈凛迷住了。 若不是苏锦绣已经有孕,只怕老夫人的算盘要落空…… “等三弟娶了亲,我再笑你。”沈凛落落大方的接受眾人的目光审视。 叶清欢本来没什么的。 被他这么说,好像真的发生了点儿什么,俏脸飞霞。 “清欢身子不好,还是要注意。”沈老夫人说。 叶清欢现在可死不得,她得撑住! 一个將死之人,总比再娶个健康的主母回来好。 等沈容势力养成,才能让叶清欢“功成身退”。 叶清欢拿出一只锦盒交给沈容:“三弟,欢迎你回家。” “二嫂有心了。”沈容收下礼物,交给秦嬤嬤。 叶清欢的嫁妆都是好东西,余氏十分好奇送了什么,道:“容哥儿,打开看看呀!” “就是,你二嫂可有钱了。送你的见面礼肯定不是凡品。”秦氏也伸长了脖子。 沈月见不得母亲这爱贪便宜的毛病,小声道:“娘,你收敛些。” 秦氏不理,继续拱火:“容哥儿,一起看看嘛!让我们也开开眼。哎哟,植哥儿和铭哥儿也到说亲的年纪了。到时候,也得让主母多操持呢!” “二嫂?”沈容徵求叶清欢的意见。 叶清欢內心:男人装起来比女人厉害多啊! 面上不动声色:“已经送给三弟,就是三弟的东西。你隨意。” “那,我就打开了。”沈容打开盒子。 眾人设想的珠光宝气闪瞎眼……並未发生!里面只是一套色泽灰暗的笔和硕。 余氏失望了:“笔砚啊?” “叶氏,你也太轻慢了些,怎么能送这种不值钱的东西给容哥儿?”秦氏大声道。 “二婶三婶,你们別这样。二嫂送的东西很好,都是名家所出。”沈容拿出砚台,慢慢欣赏,假装欢喜。 说实话,沈老夫人都看不下去了。 这个砚,还不如前些日子送给尚书府小公子抓周用的白玉砚名贵! 叶清欢也真是,那么多好东西不挑,偏偏挑了个最不起眼的! 她什么意思? “三弟,二嫂祝你金榜题名。”叶清欢真诚地说。 全场,秒静! 金榜题名?那不就是要让沈容去当文官的意思吗? 当了文官,便不可能再接手沈家军! 叶清欢好厉害的心思! 余氏和秦氏平时最爱看叶清欢的笑话,此刻也都不敢说话了。 沈老夫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儿,却偏偏,无法当眾挑错! 一个双腿残疾之人,上不了马背杀不了敌,如何带领沈家军? 走文职,才是最好的选择。 “咦,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叶清欢明知故问,反正她初见沈容,什么也不知道。 没有人接她的话,连苏锦绣也只能投来担忧的目光。 “母亲,我说错话了?”叶清欢“不安”地问。 沈老夫人深呼吸,一字一顿:“容哥儿不考状元。” “哦!抱歉,我不知道。”叶清欢秀眉微蹙,“我看三弟气质出尘,当是满腹经纶,不入仕实在可惜。” “叶氏,够了!”沈老夫人把筷子重重地搁下。 沈容已经调整好心態,笑道:“二嫂厚赞,容实在惭愧。只是容腿脚不便,不能参加科考。” “没事,三弟总有发挥之地。先成亲,再治腿,慢慢来。”叶清欢释然地坐下,全程都没有沈凛目光交集。 要说她是沈凛教的,都找不到证据! “姑母,吩咐人上菜吧?”苏锦绣道。 沈老夫人阴鬱地瞪了她一眼,命人上菜。 然后,又阴沉沉地盯著沈凛。 沈凛不动如山:“夫人眼光不错,三弟確实很优秀。” “凛儿,你怎么想?”沈老夫人问。 “將来不论是入仕还是带兵,我都尊重三弟的想法。”沈凛说。 沈老夫人的脸色这才缓了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第114章 兵权,绝不相让 他们一直以来想要的,不就是沈凛的態度吗? 如今摆到明面上说开,沈凛给出的答案几家欢喜几家愁。 沈老夫人高兴地喝了两蛊热酒,沈老二和沈老三闷闷不乐,愁得眉毛打结。 沈容哪能带兵? 这不是把沈家军往死里坑吗? 沈家军若毁,沈氏全族都要完蛋!轻则发配,重则灭九族。 因为犯愁,他们也多喝了几杯。 推杯换盏间,气氛烘托得不错。沈容和沈凛也互敬了一番,和乐融融,似是兄友弟恭。 家宴一直进行到天黑才散。 沈凛有些醉意,又无小廝跟著,叶清欢只好扶著他往回走,低声抱怨:“喝不了就少喝,才几杯就醉……” “还不如让我代喝,我喝多少都不会醉……” 为了给沈容接风洗尘,沈老夫人拿出珍藏二十年的好酒。闻著味就醇香得紧,叶清欢也馋酒,结果沈凛不让她喝。好气! “清欢。”沈凛醉意阑珊,却很高兴地停下脚步,盯著她的脸看。 突然喊名字,让叶清欢很不適应:“嗯?” “有你,真好。” “!!!” 果然是醉了。 冷风挟著细碎的雪穿过长廊,寒意沁骨。 叶清欢哆嗦了两下。 沈凛笑了,把她纳入自己的大氅下,紧紧搂住,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春雨和春燕跟在后面掩嘴笑。 將军对夫人越来越上心,要不是夫人还未解毒,兴许宝宝都有了。 “凛哥儿,你等等!”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行至湖畔,沈永兴和沈永志竟然在那儿蹲守著。 “二叔三叔,有事?”沈凛醉醺醺地问。 “凛哥儿,你让侄儿媳妇先回,我们和你聊聊。”沈永兴说。 叶清欢像小鸡似的被沈凛夹在胳膊窝下:“有话直说,无需避讳。” 沈永兴和沈永志相视一眼,沈永兴咬牙道:“凛哥儿,二叔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也不能因为愧疚,把沈家军让出去啊!” “大哥在世时就说过,容哥儿根本不是带兵的料。你千万不能把沈家军给他。不然,咱们沈家就完了!”沈永志说。 叶清欢暗暗诧异:这两位叔叔贪吃好赌得没个正形,大是大非面前居然没站错队?真难得。 “什么让?”沈凛似乎醉得耳朵不好使,晃了晃脑袋,“二叔三叔,你们在说什么?” 沈永兴跺脚:“喝多了!” “误事!算了,改天再找他说。”沈永志道。 “二叔三叔,慢走!”沈凛嘻嘻笑著挥手,好像真醉了。 待两人走远,沈凛脸上的笑容骤消。 “清欢,如果有一天我不是將军,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 叶清欢从来都不在意功名,她只要利! 有钱了即使回乡下生活,也是一件很美的事。 置房置地,再买些奴僕。夏天在树下吃冰,冬天在暖阁煮茶。 哪一项,不比在盛京鉤心斗角强? “如果你不带兵了,我们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叶清欢轻声说。 “好,好……哈哈哈……” 沈凛马上高兴起来,爽朗的笑声隨著风雪飘得很远很远。 他搂著叶清欢大步往前,坚定的目光直视前方——金风院。 他的家! 院里早有小丫头把屋子烧得暖洋洋,叶清欢从他大氅下钻出来,净手去倒茶,又吩咐厨房煮醒酒汤。 “我没醉。” 沈凛身姿挺拔,面容沉静。哪里有一丝醉酒的样子? 被强行搂了一路的叶清欢:…… 装醉占她便宜? “我不会把沈家军交出去。”沈凛正色道,“我一人的功名可以不要。但沈家军是十万个家庭!且关係著国之安危!” 正义凛然,气势如虹。 即使身无鎧甲,只穿著她为他挑选的、儒雅风的天青色锦袍。也柔和不了半分! 他,是天生的將领。 “明日就给长公主府递贴子,早早促成他和嘉和县主的婚事。待分府后,你若愿意,就隨我去边关……” “我愿意!” 叶清欢脱口而出。 沈凛笑了。 他看著她,凌厉的眉眼温柔了下去。 然后,用力把她搂进怀里! 叶清欢俏脸染霞,心如擂鼓。 唉,这个人虽然没喝醉,但情绪崩了,动不动就抱她。 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將军,竟在家里被欺负成这样?真是好笑。 算了,看在他受了委屈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红烛跳动,把他们的身影投到窗户纸上。 值夜的风荷看著这温馨有爱的画面,无声地笑开。 ——— 沈老夫人动作很快,第二天就和长公主府设定了会面的日子。 第三天,就前往长公主府拜访。 理由很充分:长公主对沈家军有恩,沈家军感激不尽。沈凛特地回京,携带家人当面去道谢。 叶清欢很无语,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准备礼物。 “叶氏,上次送给县主的云霄雾梦鐲,县主很是喜欢。你再挑点儿別的首饰带去。” “长公主不缺好东西,喜欢布料。你的玲瓏布庄可好料子挑几匹?” “……” 沈老夫人一通吩咐下来,叶清欢又出血了。 两匹云锦、两匹流光锦、新织的牡丹纹锦和瑞兽纹锦各两匹。 云锦和流光锦在宫里不算罕见,怎么送都不会出错。 新织的牡丹锦和瑞兽锦,要么出彩,要么出错。 出彩了,锦上添。出错了,也还有长公主喜欢的云锦和流光锦,不至於生气。 然后又挑了一支白玉莲簪,送给嘉和县主。 沈凛看著礼物,直皱眉头:“怎么不拿公中的?” “母亲说公中的东西,长公主看不上。”叶清欢嘆气。 活了两世,还是逃不过被婆家用嫁妆的路子。 不过这次,她是心甘情愿的。 “她这是想告诉长公主,你很好拿捏,以后愿意为县主服务。”沈凛轻弹她的额头,“傻。” “我知道啊!”叶清欢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你还遂了她的心意?” “我希望容弟赶紧把县主娶回来,赶紧分府。” 沈凛摇头:“那也用不著动你的东西。” “我好东西多,不在乎。” 沈凛:……… 不得不承认,叶家的嫁妆是丰盛、真好! 尤其是首饰。 宫里的娘娘、公主,可能还没她拥有的稀奇。 和她的私库相比,將军府的东西真的不值一提。 据秦宝琛说,这些嫁妆里大部分都是白玲瓏的遗物。 她把亲娘的遗物送给嘉和县主了? 第115章 送礼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都收起来!”沈凛果断上手,把东西全抱回她的小私库。 叶清欢好笑地拉住他:“將军好小气。” “这是你娘留下的东西!” 叶清欢怔了怔,旋即浅浅笑开:“这些不是。” “当真?”沈凛不信。 尤其那根白玉莲簪雕的栩栩如生,特別称她的气质。哪像叶夫人的审美? “只有上次送出去的云霄雾梦鐲,是我娘的遗物。”叶清欢说。 沈凛闻言更心疼了:“我娘逼你的?” “不。是我故意的。还有这两匹新料子,也是我故意要送的。” 沈凛不解:“你想用长公主打开市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只是其一。” 叶清欢让春雨把东西打包,慢慢地说:“新布准备年关前上市,若能得长公主喜欢,便会引来贵女夫人们追逐。” “其二,我上次送出去的鐲子天下罕见,说不定就是从宫中出来的。兴许,能带来我娘的消息。” 沈凛沉默了。 “將军,我让风荷风瑜帮忙调查白家,可惜至今了无音信。我,有些等不及了。”叶清欢说。 万一白冲没能给她解毒,她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 再像前世一样,等上十五年,等到毒发身亡也找不到根吗? “你別急,慢慢找,总能找到的。”沈凛安慰。 其实,他也暗中帮她调查过——但白家好像在白玲瓏出嫁后,就全族消失了,什么也没查到。 非常的奇怪! “嗯,我不急。”叶清欢绽开笑顏,“走吧!我还没去过长公主府呢!” 沈凛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叶清欢垂眸,眼角抽了抽:他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將军还是对我冷淡些吧,我不想成为你的弱点。”叶清欢一出院子,就抽出手。 沈凛霸气地又把她拉回来:“我能护住你!” “我怕夜里做噩梦。” “……” 沈凛只好訕訕地鬆手。 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沈容回来了! 一想到昨天他在大街上故意秀恩爱,就后悔不叠。 得想个法子,掐断沈容的恶念。 ———— 长公主府离皇宫很近,马车行入主道就能看到巍峨的宫墙。 长公主高雪心是当今圣上的姐姐,今年四十七岁。 及笄之年被派去北狄和亲,北狄王死后回国,改嫁秦江。婚后育有一女名唤秦姝。 秦家是老臣,百年根基,祖上出过两位宰相。 按礼制,秦姝应该受封郡主。但奇怪的是,並没有! 秦姝后来嫁给的也是秦家人——秦宝林,秦宝琛的大堂哥。 两人生下女儿秦婉不到三年,都病逝了。秦婉便由长公主亲自抚养,封为嘉和县主。 一行人来到长公主府,早有长公主身边的嬤嬤迎接:“沈老夫人,长公主已经在恭候,请!” “有劳季嬤嬤。”沈老夫人很高兴。 季嬤嬤是长公主的奶娘,能得她来迎接,足以长公主看重。 沈容的轮椅不是很方便,今日却没带书童小廝。 沈凛理所当然地沦为推轮椅的那一个。 叶清欢看著心里就憋气! 天下偏心的父母比比皆是,但这样踩著有战功的长子给幼子抬身价的,她还是头回见! “大哥,今日辛苦你了。”沈容轻声说。 “小事。”沈凛面无表情。 沈老夫人回头瞪他:“等下见了长公主,你也笑一笑,別嚇著嘉和县主。” 叶清欢:……… 沈凛:“好。”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们忍! 长公主府无比奢华,铺金嵌玉,堪比皇宫別苑。 叶清欢前世去过几处王府应酬,都不如此的讲究。 足见长公主的多的圣恩! 长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竟愿意將最疼爱的孙女,嫁给双腿残疾的沈容? 终於来到正厅,数名身著宫装的婢女在厅门两旁列队。 厅中又有婆子、婢女数名伺候。 寒冬时节,正厅里却摆了好些新鲜水果。 “老身携犬子沈凛、沈容,儿媳叶清欢,参见长公主!” 沈老夫人带头行礼。 长公主端坐在雕工精致、铺有狐皮毯的大木椅上,浅笑吟吟:“快快请起,赐座!” “多谢长公主!” 几人落座,婢女上茶。 叶清欢一嗅,便知道这是极品好茶,宫里的柔贵妃都喝不上的那种。 不由得再次惊嘆长公主的富裕。 “此次沈家军得援军粮,都是长公主的功劳。沈凛代沈家军十万將士,谢长公主!”沈凛郑重地磕头。 叶清欢赶紧把礼物跟上。 云锦和流光锦,在长公主眼中不过尔尔。无功无过。 但当看到牡丹纹和瑞兽纹时,长公主眼前一亮:“这样在宫里倒是没见过。” “回长公主,这是臣妇设计的新样,刚刚投產。”叶清欢说。 “你设计的?”长公主讶异地抬眸,浓妆下的凤眼颇具威严。 沈老夫人的心,悬了起来。 不会踏空了吧? “正是臣妇。” “倒是新鲜,本宫喜欢。” 长公主让婢女把布匹拿近了些,上手摩挲:“织得真好,栩栩如生。底料也讲究,是好东西。” 沈老夫人悬著的心,这才落回肚里。 “本宫去和亲那年也在皇嫂宫里见过一种新奇的料子,织的是屋檐上的悬鱼。皇嫂还给本宫一匹带去北狄。可惜等本宫再回朝时,那料子已经绝產。” 叶清欢的心猛跳了几下,不自觉地攥了攥帕子,才笑道:“悬鱼?那可真是別出心裁。” “確实。否则,本宫也记不住它。”长公主挥手,婢女把布料收走。 “长公主既喜欢悬鱼,回头臣妇试试能不能织出来。”叶清欢说。 长公主重新打量眼前的小妇人:不过十五六岁,却沉稳得像三十岁。听说她把將军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竟知她还有织布的才华。 是个妙人! 也可能是,对手。 “长公主,今日怎不见嘉和县主?”叶清欢四下环顾,有意露出討好,“听闻县主很喜欢云霄雾梦鐲,臣妾今日又带来一只白玉莲簪,想请县主笑纳。” “婉儿害羞,躲起来了。”提到孙女,长公主宝相威严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冬娇,去请县主。” 第116章 嘉和县主(加更) 婢女们送上精致的茶果点心,一看就是御厨的手笔。 沈老夫人自恃跟著沈老將军进过几次宫,有意打压叶清欢。 “清欢,宫里的桂糕很好吃,你尝尝。” 叶清欢拈起一块,送进嘴里:“果然不错。” “那栗子饼也不错,寒冬腊月外头早买不到栗子了。也就是宫里和长公主这里,才能吃上。”沈老夫人言语中带著諂媚。 长公主很满意。 受万人供养的天之娇女,习惯了高高在上,受人追捧。 更何况现在接待的,是她孙女未来的婆婆。 叶清欢对沈老夫人的做法很无语,却也尝了一块:“栗子绵软,甜度適中。很好。” “沈夫人喜欢,回头带些回去。”长公主涂著红丹蔻的手轻摆,阔绰大气。 好像赏一份栗子饼,是多么巨大的荣耀。 “多谢长公主。” 叶清欢收得挺……嗝应。 但人在屋檐下要適当低头,不然……可爱会撞破脑袋。 沈凛和沈容各自喝茶。 一个安静文弱,尽显书卷气。 一个浑身將领味儿,从容中自带压迫性。 各有所长,各有优势。 长公主默默地观察著。 不一会儿,便有人通报:“嘉和县主到!” 除了长公主,大家都起身迎接:“嘉和县主金安!” “免礼。” 嘉和县主在婢女们的簇拥下缓步进厅。 她长著圆圆的娃娃脸,身段略显丰腴,天真好奇地打量著眾人。 像年画上的福娃娃,连婴儿肥的双下巴都显得可爱。 叶清欢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嘉和县主好可爱。” “她被本宫宠坏了,不諳世事。”长公主温柔地招呼嘉和县主坐到她身边。 祖孙俩一个强势如女皇,一个清澈无邪。 共同点是:富贵逼人! “嘉和,见过沈老夫人。”长公主道。 嘉和县主乖乖起身:“沈老夫人,您好。”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沈老夫人受宠若惊的同时,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女娃很好拿捏。 虽然看起来是比不过叶清欢贤惠,但她身边肯定有能人协助管家。 若娶回去,全家都得供著她。等到把叶清欢的权利消去一半。 有她和长公主护著容儿,何愁继承不了家业? “婉儿,这两位是沈將军和他的夫人。” “沈將军,久仰大名。”嘉和县主仰起脖子,无比崇拜地看著沈凛。 如此直接,倒让沈凛不好意思了:“县主。” “沈夫人,我也听说过你。”嘉和郡主突然提著裙摆朝叶清欢走去。 大家都被她的行为惊到,沈凛绷紧了背脊。 “姜世子的夫人说你很聪明能干,还有你上次送我的鐲子,我很喜欢。”嘉和郡主说著竟还拉起衣袖展露。 白皙丰腴如凝脂般的手腕,和淡蓝色雕冰玉鐲相映成趣,一时倒叫人分不清是手腕,还是鐲子美。 沈老夫人赞道:“这鐲子果然是县主戴著更漂亮。贵气养鐲!” 沈容诧异挑了下眉,迅速恢復温润如玉的笑容,只看嘉和县主。 好像有县主在此,他眼里就再没有旁人。 “县主,再看看这支白玉莲簪。”叶清欢打开锦盒。 温润的上乘白玉毫无瑕疵,釵头雕著核桃大小的莲,栩栩如生。 嘉和县主一眼就爱上了:“好漂亮!叶夫人,你真了。” 眾人忍俊不禁,都被嘉和县主的天真可爱打动。 只有沈凛长眉微拢,替叶清欢感到心疼。 云霄雾梦鐲竟是如此漂亮之物? 回家要好好告诫她,好东西就该自己留著,不要隨便送人。 尤其,是不相干的人。 “沈夫人,我收了你两件礼物了。我也有回礼给你。”嘉和县主击掌,娃娃脸上写满骄傲。 长公主笑道:“嘉和,你要回礼怎么不问问祖母?” “祖母,我忘记了。”嘉和县主俏皮地吐吐舌头。 长公主纵容地摇头笑,对沈老夫人道:“您老看到了吧?这丫头被本宫宠坏了,一点儿心机也没有。” “长公主教养得好,才得如此纯洁的心。”沈老夫人赞。 沈容適时吟了一句诗:“看取莲净,应知不染心。” 长公主眉眼轻挑,满意地笑了:“三公子好文采。” “多谢长公主夸奖,可惜我双腿残疾入不得仕,不能为国效力。”沈容欠身行礼,言语之间落寞遗憾。 “人若有志,不在乎皮囊。”长公主道,“再说,虎父无犬子。三公子若能克服心结,將来必成大器。” 沈容笑著頷首:“容,谨记长公主教诲!” 这就是两人对上暗號了。 沈凛不动声色,继续喝茶。 嘉和县主的礼物已经呈上来了,竟是一块极品翡翠原石,足有脸盆大! 正厅里顿时没了声音,长公主也被嚇到,震惊地站起来:“婉儿,这就是你的回礼?” “是呢!祖母,我回得够大气吧?”嘉和县主一脸的求夸奖。 长公主无语的眼角抽了抽,深呼吸两下才重新恢復笑容:“够。可惜这还只是原石,未经雕琢。” “所以呀,我把它送给沈夫人。这手鐲的雕工我问过皇爷爷,宫里的工匠雕不出来。这块翡翠送给沈夫人,肯定会变成超美的东西。”嘉和县主天真地说。 叶清欢笑道:“恐怕要让县主失望了。这手鐲和玉簪不是我请的人雕的,是买来的。” “啊?你不认识巧匠啊?”嘉和县主一秒垮脸。 但她生得又美又有福相,即使垮脸也很可爱。 长公主暗暗鬆了口气,她的大翡翠保住了! “不过没关係,沈夫人眼光好,总有一天能寻到能工巧匠雕琢它。”嘉和县主很快又笑起来,强行把翡翠交给叶清欢。 叶清欢早看起来长公主心疼翡翠,哪敢收? “既是县主特地送的,你就收下吧!”沈凛忽然开口。 叶清欢:……… 怀疑他在心疼钱,想藉此回血! “是啊,收下吧!”长公主勉强地笑道。 “那就多谢县主,多谢长公主。” 叶清欢收下翡翠,嘉和县主更高兴了,索性挪到她旁边坐:“沈夫人,我早就想见你了。但祖母说天冷不许我出门……” “沈夫人你不止漂亮,看起来还很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若是没有,那就是我们有缘……” “……” 嘉和县主小嘴叭叭叭,直让人插不进话。 叶清欢在来前给她贴的標籤是:对手。现在慢慢改观:真是个没心机的孩子啊! 若真嫁给沈容那个疯子,就太可惜了啊! 第117章 过份天真,让人不安 长公主对自己的孙女都无语了,唤:“婉儿,话全让你说了。” “噢!” 嘉和县主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总算不说了。 “婉儿过来,见见沈三公子。”长公主唤。 嘉和县主乖乖的过去,却被轮椅吸引:“沈三公子。你的腿不好吗?” 沈容:……… 眾人:……… 真扎心! “是的,我的腿残废了,站不起来。”沈容落寞地垂下眼眸,整个人都像要碎掉似的。 沈老夫心里很不爽。 你再天真,也不能往別人伤口上撒盐啊! “可是你的轮椅很別致,你本人也很好看。”嘉和县主天真地笑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一波先踩再夸的操作,把大家都整不会了。 长公主无奈道:“婉儿生性纯良,说话直接。但她没有恶意的。” “无妨,县主很可爱。”沈容微笑著化解尷尬。 “你还疼吗?我有药。”嘉和县主问。 沈容摇摇头:“是五年前的旧伤,早就不疼了。” “那就好。我有那南蛮来的止疼药,效果可好了。皇爷爷知道我怕疼,特地赏我的。”嘉和县主说。 “多谢县主,真的不用。” “好吧!你若有需要,只管派人来找我取。” “……” 叶清欢发现,嘉和县主是真的太单纯了,有点儿好东西就想著往外掏。 长公主多精明的人啊,怎么把孙女培养成这样?是,保护得太好了吗? 回到將军府,叶清欢忍不住问沈凛:“將军,你看好他们吗?” “长公主很看好。”沈凛披下外氅,很自然地递给春燕。 “可是,我觉得不太对劲儿。皇家子女自小见多了尔虞我诈,再笨的也有些心机。嘉和县主实在是太单纯了。”叶清欢蹙眉。 沈凛冷笑:“也许因为如此,长公主才选择將军府。毕竟,將军府没人敢欺负她。而容弟双腿残疾,就更得宠著县主了。” 顿了顿,又补充:“不止容弟,全府上下都得娇宠著她。” “容弟意在沈家军,嘉和县主绝对不是合格的將军夫人。”叶清欢还是觉得古怪。 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沈凛挑挑长眉,缓缓笑开:“夫人在夸自己?” “呃?” 叶清欢就是现任的將军夫人啊! 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很合格,军中將士有衣穿、有炭用,还有饭吃。”沈凛正色道。 深邃的眼眸,坚定、含情。 自父亲死后,沈家军全部担负在他肩上。他要面对敌人的进攻,朝廷的质疑,还要承受母亲的施压。 现在,终於有人和他一起分担,一起谋划。 “叶清欢,还好娶你的人是我。不是他……” 沈凛的目光愈见灼热,叶清欢心跳加速,不能承受地垂下眼瞼。 “若是他,叶家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我那位父亲,可是个攀龙附凤的主儿。” “那倒是。” 沈凛见她害羞,便收回目光。 不急,等她的毒解了再从长计议。 “以后別把好东西往外掏了,母亲要给容弟议亲,让她出自己的体己。”沈凛往后退了几步,坐到圆椅上。 拉开距离,压迫感消失。叶清欢轻鬆多了,頷首:“那些东西我真不在意……” “我在意。那只云霄雾梦鐲天下怕找不出第二只,你就这样送人了?” “將军是把我的嫁妆,纳入自己的归属了台下?” “非也。但我觉得,你的就该是你的。那鐲子,你戴更好看。” 叶清欢忍俊不禁:“原来將军是这般护短的人。” “那块大翡翠母亲想要,被我拒了。回头寻个能工巧匠给你打套翡翠头面。”沈凛忽然想起来,成亲这么久,他都没有主动送过她东西! 不由得心里一虚,开始琢磨起来。 她的生辰是冬月初六,也就是明天,而他许诺她的生辰礼还没准备…… “夫人早些休息,我出去一趟。”沈凛重新穿上大氅,走进风雪中。 叶清欢只当他要去军营或者溪別苑,没有多问。 今天累了一天,她需要泡个澡。 “夫人,明个儿是您的生辰。可老夫人似乎没注意到,奴婢去知会一声?”春燕问。 “不用,低调些。你们让厨房给我煮碗长寿麵就行。”叶清欢不想大操大办,没意思。 就让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沈容身上吧! 见过嘉和县主本人后,她打心眼里不赞同这门亲事。但,也没理由阻止。 不知道苏锦绣,有没有出手…… —— 次日一早,苏锦绣就带著礼物来了——珍珠项炼。 颗颗都是生米大,明亮无暇,光华流转,每一颗都很难得。 “夫人,生辰快乐,一年更一年好!” “你倒记得。“这些珠子真好,让妹妹破费了。” 叶清欢很意外,却不惊喜。 如此玲瓏的心思,却不是能推心置腹的人。说不定將来,还会变成敌人。 “夫人的生辰和我错了两天,好记。”苏锦绣说,“我生在冬月初八。” “那就后天了。你送了我礼,我也得回。喜欢什么?”叶清欢吃著长寿麵,问。 苏锦绣说:“我喜欢夫人和將军天长地久。” “……” 这礼物她可做不到。 叶清欢笑道:“那是空话,还是要个实在的吧!” “夫人,將军待你已经不同往日。只要夫人再努努力,何愁不能天长地久?”苏锦绣说。 “你知道的,我不知道什么就毒发了。所以,不敢想那么多。”叶清欢把珍珠项炼戴上,“妹妹这珠子,是宫里出来的吗?” “非也。我这是昨日在翠宝轩买的。也不算贵,了七百两银子。” 七百两是巨资,但相对於这串品相绝佳的珍珠项炼来说,也不算冤枉。 叶清欢赞道:“那你捡便宜了。这么好的珠子,宫里也少有呢!” “这是南边的商人带来的,说是今年珍珠產量好品质高。除去上贡的,还有很多余货自销,所以便宜。”苏锦绣说。 叶清欢奇怪的拢眉。 珍珠本是稀罕物,怎么可能多到愁销路? 而且,前世这个时候也没听说盛京来了南方的珍珠商啊? 第118章 生辰礼,送在心巴上 正说著,沈凛回来了。 黑色大氅上有落雪,尤其是肩膀的位置,都铺了一层白。 看样子,他已经在雪中走了很久。 叶清欢控制不住的心疼。 在边关过得苦,回京还这么苦?毅力可嘉。 相比之下,更觉得看著弱几几的沈容像个废物。 自己残了腿,总怪兄长有意思吗? 明知自己带不了兵,还想抢走沈家军,谁给他的勇气啊? 斯文祸害! “將军。”叶清欢上前,伸手帮他拍去身上的落雪。 苏锦绣也赶紧起身:“凛哥。” “下著雪,你怎么还来了?”沈凛不高兴地黑著脸。 “今日是夫人的生辰,我过来祝贺。”苏锦绣解释,並提醒,“凛哥,虽然府上没给夫人大办,你也该为夫人准备礼物。” “备了。” 沈凛从袖中拿出只长方形的木雕锦盒。 很熟悉。 叶清欢眼前一亮:“將军,这是?” “打开看看。”沈凛唇边浮起笑意。 虽然很淡,已足以让苏锦绣的心碎成渣渣。 凛哥居然能记得女人的生辰?还准备了礼物? 这可是她和周念念都不曾有过的待遇啊! “將军有心了。”叶清欢从外观,已经猜到是什么。 象牙雕扇! 给玉太妃送寿礼那日,她说了喜欢,又开玩笑地提了一嘴生辰礼。没想到,他竟记住了! “夫人,凛哥对你真上心。也打开让我们开开眼界。”苏锦绣直勾勾地盯著礼盒,好奇是什么。 凛哥是將军,常年驻守边关,性子是很粗的。即使记得夫人的生辰,送礼也不过是走个形式,不会有惊喜。 绝对不会有! 叶清欢本来不想打开的,会伤苏锦绣的心。但她上赶著要伤心,她就成全她吧! 打开木雕铁盒,象牙雕扇映入眼帘。不用展开,已经让人惊艷。 苏锦绣虽没见过多少世面,也看出来这是好东西,心里开始泛酸。 待扇子展开,苏锦绣更扎心了。 纤薄的扇骨通体雕,用绸带巧妙连接。展开是团扇,收起又轻巧的可放入袖中。 更重要的是,这扇子和將军府送给玉太妃的寿礼是同款! 眾所周知,玉太妃是沈凛最尊重的长辈。若非玉太妃下了死命令,沈凛都不会回京成亲。 现在,凛哥对叶清欢已经到了那种地步了吗? 苏锦绣越想越伤心,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急忙垂眸掩饰。 她已经不配爭宠。 她只是好难过…… “多谢將军。”叶清欢收起扇子,“將军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 “那让厨房再做一碗麵吧!” “好。” 沈凛把苏锦绣刚才的位置坐了…… 苏锦绣只得识趣地告退。 叶清欢道:“她过来玩,没什么恶意,你何必撵她?” “不想看到她。”沈凛命人把苏锦绣用过的碗筷都收走,才觉得顺眼,“以后,少让她来。” “將军,后天是苏妹妹的生辰……” “与我何干!” 叶清欢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凛生气地打断。 叶清欢哭笑不得:“我不是让將军送礼,只是问问要不要大办。毕竟她现在,是有身子功臣。” 沈凛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你是主母,隨你。反正,我不参与。” “行,回头我问问母亲。” “嗯。” 春燕又上了一碗长寿命,沈凛剑眉轻挑,低头吃麵。 叶清欢瞪春燕。 过生辰的是她,又不是沈凛。 春燕笑道:“將军,夫人说上次將军生辰闹得不愉快,今日请將军一起吃长寿麵。” 叶清欢无语了。 她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很好。”沈凛稜角分明的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以后每年生辰,我都陪你吃长寿麵。” 叶清欢能说什么?只能同意啊。 “好。” 细雪飞扬,银骨炭把房间烘得暖融融。 沈凛大口吃麵,叶清欢含笑看著。这一幕,妥妥的夫妻恩爱感。 “將军,还有多少把象牙雕扇?”叶清欢打趣道。 “天下仅有两把,秦老耗尽十年功夫,才雕出来的。这最后一把,秦老想留著当传家宝。我磨了他半宿,他才卖给我。”沈凛大大的喝一口麵汤,“好吃,肚子里都暖和了。” 叶清欢无法想像,驰骋沙声的大將军像个癩子似的,缠著一个老人不给睡觉。 忍不住笑出声:“將军好坏。” “你喜欢就好。”沈凛不在意那些,放下面碗打了个饱嗝。 然后意识到,此举不雅。 她会不会嫌弃? 沈凛心中惴惴,看向叶清欢。 “將军以后在边关,也要多吃饭。儘量按时吃。”叶清欢只是心疼。 一碗热汤麵就让他满足成这样,得在边关熬过多少苦日子啊? 自沈容回来,大家都心疼沈容在北境受苦。又何曾想过,沈凛在边关更苦! 沈容再苦,也享受著贵公子的待遇。 沈凛却是真正的刀口舔血! “你不觉得我很粗俗吗?”沈凛问。 “若天下无战,將军也能习文作画,何需舞枪弄棒?”叶清欢反问。 沈凛心里犹如暖阳,下意识地捉住她的手:“你真的很好。” 他的掌中都是常年使用兵器磨出来的茧,蹭得她手背痒痒的。 一路,痒到心头。 对坐的视线,终於让沈凛注意到叶清欢脖子上的珍珠项炼:“珍珠不错,你嫁妆里的?” “苏妹妹送的。” “她买得起这么名贵的东西?”沈凛错愕。 这种品级的珍珠,只有皇家贵族才用得上。苏锦绣一个將军府的侧室而已……她贪了將军府的钱? “苏妹妹是南方的珍珠商贱卖的,不过几百两银子。” “哦哦!” 沈凛这才打消疑虑。 “將军昨晚没睡,快去补个觉吧!我出府一趟。” “我陪你?” “不用,我两个时辰就回来。” 叶清欢趁机缩回手。 沈凛確实也困了,便去房间休息。 叶清欢梳妆好,乘马车前往翠宝轩。 大批好珍珠便宜出售,定然引来一场追逐。期中不乏借珍珠攀附权贵者。 她要看看,究竟是谁在用珍珠搅动盛京的珠宝圈。 莫不是叶清兰在搞事情? 第119章 命不如人,珍珠闹市 风雪连天,大街上车少人少。唯有翠宝轩外停著数辆马车,侯著几十名奴僕,热闹非凡。 “夫人,好多来买珍珠的!”春雨说。 “去看看!” 叶清欢下车,走进翠宝轩。 因为人太多,翠宝轩已经限流:“这位夫人很抱歉,现在客满,需要等半个时辰。” “放肆,这是沈將军的夫人!”春燕喝道。 小廝为难地说:“沈夫人,小的也是没办法。这里头的,也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奈何真的客满……” “无妨,我们等。” “我们设了休息室,请夫人喝著茶稍作休息。” 小廝把叶清欢主僕三人迎进休息室,遇见叶清兰和叶夫人。 数日不见,叶清兰清瘦了许多,脸色很差。即使打了厚厚的粉和胭脂,也难掩憔悴。 像一朵过了期,走向衰败的。 看到叶清欢,叶清兰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但她什么也没说。 叶夫人也没有。 两人都在极力隱忍著怒和恨,装瞎。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怪事一桩又一桩。 她们不招惹,叶清欢便坐得远远的,喝茶吃点心。 脖子上的大珍珠项炼,让休息室的女人们都很羡慕。 她们大雪天赶过来,不就是为了一睹好珠风采,买几颗回去吗? 叶清欢已经戴了一大串! 不愧是將军府的主母。 相比之下,叶家嫡女的处境可就悲惨了。大家羡慕完叶清欢,又向叶清兰投去同情。 这些目光,都像刀子似的割在叶清兰身上,让她难受得想发疯! 突然,叶夫人的嬤嬤著急忙慌地进来,低声匯报了什么。 叶夫人和叶清兰急忙站起来,要走。 叶清欢正觉得奇怪,一阵香气袭来,叶清兰和叶夫人被堵在门口。 “世子夫人……”叶清兰怯怯地行礼,並下意识地往叶夫人身后躲。 慕晴面色红润贵气逼人,已不復往日的苍白憔悴。 她面无表情地问叶清兰:“你在这儿作何?” “妾陪家母来看珍珠……”叶清兰卑微地低著头,小声答。 叶夫人忙堆起笑脸道:“世子夫人也是来看珍珠的吧?我们已经排一会儿了,马上就到。等会儿一起看吧!” “不用。”慕晴说罢,便走向叶清欢:“沈夫人,好久不见,可还好?” 不同刚才的冷漠,此时慕晴脸上泛著平易近人的微笑。 “多谢世子夫人关怀,我很好。世子夫人看起来也很好?”叶清欢打量慕晴。 慕晴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薛神医说再调养至来年春天,就可以停药。” “那就好。” “还要多谢你,帮忙请来薛神医……” 慕晴在叶清欢身边坐下,拉著她的手絮絮。 “我的一双儿女还年幼,这两年因为我身子差都没能好好照顾。如今我好了,他们也不愁將来…… 瑞儿和香香虽小,也知道是你救了我的,都很感激。瑞儿还吵著要认你当乾娘呢!” 叶清欢想起前世姜瑞为她端汤递药,长孝床前的事,心里一片温软,脱口而出:“瑞儿是个好孩子。” “那回头我让他来给你磕头。”慕晴道。 “我是无福生养之人,乾娘就算了。若世子夫人不嫌弃,我给瑞儿当小姨。”叶清欢说。 亲娘、乾娘,听起来还是像和姜仕铭有另一层意思。 的避讳! “好!”慕晴猜到她有心划界限,頷首,“以后你就是我娘家的妹妹。” 慕家主是三朝元老,还出了个柔贵妃,在朝堂上连皇上都要给他几分顏面。叶淮在慕家面前,就是小小侍郎,不值一提。 前世慕晴死后,慕家看叶清欢真心对待瑞儿和香香,便慢慢开始支持她。一路扶持瑞儿高中入仕。 没想到,这辈子嫁到沈家去,她还能有慕家撑腰,真是幸运。 “却之不恭,那我就多谢世子夫人了。”叶清欢笑。 两人说说笑笑,最后兜回珍珠上:“妹妹这串珍珠项炼也是翠宝轩的货吧?” “是的。这是我府上的侧室送的,看著挺好,我便也来看看。”叶清欢答。 叶清兰虽然坐得远,一直竖起耳朵听。 本来,慕家给叶清欢当娘家已经够让人生气了。现在又听苏锦绣送了那么好的珍珠项炼,叶清兰都要气死了! 那个苏锦绣,可不是慷慨的主儿! 成天摆著个娇弱模样,却耍尽手段。前世她在將军府当空头主母的时候,不知被苏锦绣明里暗里的欺负了多少! 怎么到了叶清欢这里,苏锦绣就改成討好了? “兰儿。”叶夫人知道女儿不甘,摇头提醒她別再生事。 今日买珍珠,才是大事! “娘……” “同人不同命。” 叶夫人已经认命了。 换不换亲都不重要了,结果已经摆在眼前,无法改变。 也不是她的女儿不如叶清欢,是造化弄人。 叶清欢啊,真的是命太好了! 不仅得夫郎和婆母喜欢,和女性的机缘也好,四处交友。 就像,当年的白玲瓏。走到哪儿都跟自带光环似的,引人注目。 “娘,我知道。”叶清兰低下头,咬紧后槽牙。 她想过了,既然得不到世子的喜欢,那就改变路线——投奔婆母。 只要婆母喜欢她,她在侯府还是能站稳脚跟。 至於慕晴…… 哼,现在只是把病治好了些,谁能保证她就能长命百岁呢? 待慕晴一死,她凭藉婆母的喜欢依旧能当上主母,执掌整个侯府。 只是,婆母一向不待见她。所以,她经过多方打听决定採用迂迴战术。 从永安王妃身上下手。 永安王妃是她婆母的娘家嫂嫂,婆母最听永安王妃的话。只要永安王妃相助,她就能在婆母面前重立形象。 今日,她一定要买到好珠,送给永安王妃! “叶夫人,到你们了。” 终於,小廝来唤。 叶夫人起身,先笑著询问慕晴:“世子夫人,不如你们先?” “不必。”慕晴冷冷地说,连头都不抬一下。 叶夫人热脸贴了冷屁股,訕訕地带著叶清兰去看珍珠。 第120章 阳谋 又等了半柱香,才轮到叶清欢和慕晴。 翠宝轩共有三层楼,珍珠又分两个厅。一是买卖的,二是只赏不卖的。 寻常俗物入不了叶清欢和慕晴的眼,她们略逛了逛买卖厅的,便去欣赏真正的尖货。 惊艷无比! 展厅的珍珠除了更大更圆更亮,竟然还有彩色的! 粉色温润,金色贵气,黑色深沉,还有黑色带绿的…… “世间竟有如此漂亮珍珠?”慕晴嘖嘖称奇。 “听说南边偶尔会开出异色珍珠,但这么多色还真没听过。”叶清欢也惊嘆不已。 如此珍奇的东西,怎么会愁销路? 隨便往上面一进贡,都能得到许多钱財,乃至官职。 这场珍珠贱卖的把戏,果然是一出路人皆知的阳谋。 “这颗粉色真好看,可惜不卖。”慕晴站在一串粉色珍珠项炼前,捨不得挪步。 翠宝轩的刘掌柜马上过来说:“世子夫人,这边的只供展览,不售卖。” “你们既是开门做生意,为何不卖?”叶清欢问。 “柏老板说了,这批异色珍珠已有主儿。是我求他让盛京百姓开开眼,才拿出来展示的。”刘掌柜说。 “白老板?” 莫名的,叶清欢的心咯噔了两下。 南边,姓白? “柏,木白柏。”刘掌柜笑著欠了欠腰。 叶清欢失落了。 不是白啊…… “那可否请柏老板出来一见,我们亲自和他谈。”慕晴说。 “没用的。”刘掌柜摇头,“这几日想见柏老板的太多,柏老板已经发话不见客了。” 虽然姓氏不同,叶清欢还是想见见珍珠老板,道:“柏老板做生意也太奇怪了。既然都贱卖珍珠了,何不藉机色多识些人。但凡结交到一两位富商,都能解他的困境。” “是啊,我也是这么劝的。但柏老板太倔强,不听啊!”刘掌柜嘆息。 多说无益,叶清欢只得暂且放弃。 就在这时,有人从展厅后的內室出来。 竟然是沈容! “二嫂也来看珍珠?”沈容坐在轮椅上,温润俊秀。 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公子如玉。 “三弟怎么也在此?”叶清欢秀眉轻轻地拢了拢,又迅速鬆开。 “听闻翠宝轩有好珠,我陪嘉和县主来看看。”沈容微笑著,回头温柔地唤,“婉儿,二嫂来了。” 珠帘撞动,和著清脆悦耳的玉石之音,衣著华丽的嘉和县主从內室跑出来:“沈夫人,你也来看珍珠吗?” 嘉和县主髮髻上,斜插著一颗硕大的粉光珍珠。 展厅里任何一颗粉珍珠,都不及她发上的大。 “参见县主。”叶清欢行礼。 嘉和县主赶紧伸手扶她:“免礼免礼。” “县主头上这颗珠子好漂亮,是刚买的吗?”慕晴羡慕地问。 “是呀!沈三公子买给我的。”嘉和县主娇羞地说。 叶清欢无语了。 昨天才见面,今天就约著出来逛,还买这么极品的珍珠相送。 沈容的手段可以啊! “真好。我也看中粉色的珍珠,店家不卖。”慕晴掩嘴笑。 嘉和县主居然没看懂,还睁大眼睛说:“啊?这样的吗?” “是的。”叶清欢默默地嘆口气。 慕晴笑得更大声了:“县主好福气,买到我们都买不到的东西。” “嘿嘿,是沈三公子买到的。如果是我自己来,可能也和你们一样。” 嘉和县主这话是在谦虚,但说出来就不对味了。 更像是在显摆自己被沈容偏爱。 而沈容也落落大方的旁边微笑,每每看向嘉和县主时,满眼都是宠溺。 因为叶清欢的缘故,慕晴对沈家印象很好,笑著打趣:“那不如请沈三公子也帮我们买珍珠?” “抱歉,我的人情用完了。”沈容歉意地说。 叶清欢眼眸一凝:“人情?三弟和柏老板认识?” “几年前在北境有过一面之缘。”沈容说。 “哦!” 叶清欢心中更加觉得奇怪。 南边的珍珠商跑去北境,还恰巧遇到在鬼医谷治病的沈容? “那年柏兄也去寻医问药。”沈容似是看出叶清欢有疑虑,主动解释。 “都是三弟的机缘。既然不能再买了,就罢了。”叶清欢不动声色地说,“三弟,送县主回府吧,我和世子夫人再转转。” “多谢二嫂体谅。” 沈容欠了欠身。 即使坐在轮椅上,也礼数周全。 慕晴轻声赞:“妹妹这位小叔很不错,可惜腿不好。” “是的。”叶清欢笑笑。 “不过看样子好事將近,以后你怎么办?”慕晴担忧地问。 叶清欢不在意地说:“將军准备带我去边关看看。” “啊?那將军府……” “分府便是。” 慕晴这才鬆了口气,郑重道:“对,最好分府。到时候你若不好开口,我去给你说。” “世子夫人……” “都说了,姐妹相称。” “慕姐姐。”叶清欢笑著改口,“若有需要,我会找姐姐的。” “嗯。” 两人又逛了一圈,最后慕晴买了条白珍珠项炼。 付钱的时候,好巧不巧地又遇到叶清兰母女。 她们已经挑到心仪的珍珠,正在付钱。 看到慕晴,马上就低眉垂眼:“世子夫人也挑好了吗?” 叶夫人道:“那就请世子夫人赏个脸,我一起结帐吧!” “好。” 慕晴给隨行的婢女一个眼色,婢女悄然转回去,又挑了两件珍珠首饰。 於是,付款的时候从一条项炼变成三件饰品。 叶夫人眼角抽了抽,还是爽快地把钱都付了。 一共一千八百两……巨资。 叶家未来一年的收成,透支完毕。 “打包成两份。”慕晴把自己的项炼单独拿出来。 叶夫人不解地问:“不都是世子夫人的吗?” “这枚珠釵和耳璫是我送给叶妹妹的。”慕晴说,“叶夫人不会后悔了吧?” “怎,怎会?”叶夫人笑得比哭还难看。 居然她的钱给叶清欢买东西!世子夫人也太鸡贼了。 “多谢慕姐姐盛情,那便就此別过。”叶清欢收下东西,告辞。 慕晴挥挥手让她先走,免得叶夫人又把东西要回来。 等叶清欢上车走了,慕晴又问叶清兰:“叶姨娘出府有阵子了吧?可跟我一起回去?” “当然。” 叶清兰现在哪敢反抗慕晴,低眉顺眼的跟著回府。 叶夫人咬咬牙,调整情绪。然后,拿著刚买到的大珍珠项炼去找永安王妃。 第121章 聘礼,护嫁妆 叶清欢从翠宝轩出来,顺道去了趟布庄。 老许正心事重重地坐在柜檯后发呆,连有人进来都没发现。 “许叔。” 叶清欢唤,老许才如梦初醒:“二小姐来了?” “除了悬鱼纹,別的布都可以卖了。”叶清欢说,“等上半个月,便把悬鱼纹也拿出卖。” “好!现在是冬月,正好赶上年前做新衣。”老许来了精神,马上吩咐要开始上货、宣传。 叶清欢惊奇地问:“还有宣传?” “那可不?家主说过,酒香也怕巷香。好东西一定要扬名,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老许笑道。 叶清欢默默记下。 老许突然注意到叶清欢脖子上的项炼:“二小姐也去翠宝轩买珍珠了?” “这是苏侧室送的。不过,我確实刚从翠宝轩过来。” “二小姐……” “许叔,您有话就请直说。” 老许踌躇地搓搓手,问:“二小姐觉得翠宝轩的珍珠如何?” “人间极品。”叶清欢道。 “可这世间,怎么突然出现如此多的极品珍珠?”老许再问。 叶清欢想了想,说:“许是有人早就在收购珍珠,专囤极品,为的就是到盛京来扬名立万。” “珍珠也看年份的。像二小姐脖子上这种珍珠,起码是十年的珠子。” “您老懂?” “不是很懂,以前听白小姐说过一些。” “白家有珍珠生意?” “没有。但白小姐对珍珠很有兴趣,如果不是她出嫁了,也是要坐船南下养珍珠呢!白小姐说越往南走,天气越暖和。运气好还会找到彩色的珍珠。”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养珍珠?”叶清欢愕然,“这珠子,竟然能人工养出来?” 老许说:“我也不太懂,但白小姐从不打誑语。我想,肯定是能养的。” “如何养?” “这,老朽不知。” 春燕奉上热茶,叶清欢慢慢啜饮著,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里形成。 有没有可能,养珍珠就是娘研究出来的技术。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技术外泄? 而柏老板捨不得售卖的那些彩色珍珠,就来自娘说的“暖和的南方”? “二小姐,我想到翠宝轩的珍珠,就想起白小姐。您別见怪。”老许也说。 “无妨的。但凡和我娘有关的事,您都可以直接对我讲。”叶清欢笑笑,澎湃的情绪已经归於平静。 也许她的猜测太离谱,但可以肯定柏老板的珍珠全是人工养出来的。 所以,量大、品质好、採珠的成本低。 所有人都以为柏老板在贱卖珍珠,其实人家赚得盆满钵满。 更有可能,一开始的贱卖只是为了打开市场…… 这个柏老板,愈发叫人好奇了。 还有他和沈容的关係…… “许叔,您能不能想办法接触到卖珍珠的柏老板?”叶清欢问。 老许想了想,说:“都是生意人,虽然不是同行,但也会有一些商会活动上碰面。我试试。” …… 玲瓏布庄的新布,根本敌不过珍珠的风头,初期销量不会乐观。 叶清欢是有心理准备的。 但她没想到,长公主也被吸引地去了一趟翠宝轩。 而且,还是穿著瑞兽纹的新衣去的。 长公主作为盛京流行的標杆,迅速带起玲瓏布庄的生意。 为此,叶清欢在福寿院大发讚词:“多亏长公主,我的布庄生意才好起来。” “长公主福泽深厚,若三弟能娶到嘉和县主,我愿意交出管家权。” “……” 沈老夫人听得很舒坦,但她狡猾地没表態。 婚事未定,说管家权为时尚早。只要叶清欢有这份心,就够了。 “三弟,你觉得嘉和县主怎么样?”叶清欢问。 “天真可爱,像无暇的美玉,不受世俗污染。”沈容道。 叶清欢和沈老夫人相视一笑,道:“母亲,既然三弟中意,您就择个日子去提亲吧!” “容儿,可以吗?”沈老夫人问。 沈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但凭母亲安排。” “好好好!” 沈老夫人大喜。 她暗中谋划了这么久,终於可以出击了。 “清欢,把你库房里的东西挑几件出来,给容儿当聘礼。”沈老夫人道。 叶清欢想到沈凛的吩咐,道:“好,等將军回来找他拿钥匙去开。” “咦,你的库房钥匙怎么在凛儿手里?”沈老夫人诧异地问。 “不知道。將军要,我爭不过,就给他了。”叶清欢模糊原因。 沈老夫人道:“这个凛儿太不像话了,男人怎么能占女人的嫁妆?” 在场的男人——沈容眼中闪过寒意,迅速笑开:“是啊,男人怎么能占女人的嫁妆?所以母亲,別动二嫂的嫁妆。传出去让人笑话。” 沈老夫人:……… 脸好疼! “母亲,就按二哥的份例给我准备就行。不足的,我添。”沈容说。 沈老夫人被幼子体贴到,感动的抹抹眼睛:“我容儿真懂事。你这些年一直在治腿,哪有私產可言?你放心,聘礼交给娘。” “有劳母亲。”沈容垂眸。 叶清欢长长的舒了口气:“恭喜三弟,马上就成家了。” “还要劳烦二嫂张罗府中事务。”沈容说。 “大喜事得大操办,等提亲成功,我就把二婶三婶也动用起来,保证准备妥当。”叶清欢处处表现得愿意让沈容迎娶嘉和县主。 苏锦绣都要上火冒泡了,把她拦在园里:“夫人真的要支持他们吗?” “我见过嘉和县主,是个很好的姑娘。她天真善良,不爱玩弄权势,也不为黄白之物上心。”叶清欢道。 “即使这样,她一过门,將军府的大权就不能在夫人手中了。她不管,自有人替她管啊!”苏锦绣苦口婆心。 叶清欢嘆息:“苏妹妹,这事我真干涉不了,只能顺其自然。” “夫人,我上次说过有办法……” “苏妹妹,別伤害她。” 叶清欢打断苏锦绣。 你有办法你去做啊,总找我叨叨什么? 我一不想听你的高招,二不想当你的刀。 长公主有意促成这桩婚事,谁挡路谁就是个死! 苏锦绣哪里甘心,看著叶清欢坚定的背影,终於下定决心——自己干! 为了凛哥,她愿意不择手段! 第122章 为攀权,步步为营 “夫人,侧夫人怕是忍不住了要动手了。”春雨低声说。 叶清欢伸手接住一片落雪,轻嘆:“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不帮她?” “夫人想分府,三公子娶妻势在必行。”春雨道,“只是婢子看夫人格外喜欢嘉和县主……” 落雪在叶清欢掌心渐渐化成水:“我和她非亲非故,有何立场保护她?” “夫人之言有理,可婢子看夫人並不开心。” “你倒敏捷,全都看起来了。” 叶清欢接过手帕,擦去掌中的雪水。 “春雨你要记住,不要过分干预別人的因果。否则,会影响到自己。” 春雨不懂,歪头看著她。 “嘉和县主自有长公主庇护,而苏锦绣……也许她能做到,但长公主真的会因此改变心意吗?” 这个答案,叶清欢也在等。 苏锦绣无非就是想让长公主知道,沈容曾经有过虐猫的行为,心思偏执残忍,非嘉和县主的良配。 但长公主只有这么一个孙女。 想要沈家的兵权,长公主只能选择沈容! 就看是选孙女,还是选兵权了。 “沈容你卑鄙无耻,你给我出来!”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秦宝琛的咒骂嘶吼。 眾人皆是一惊,叶清欢问:“可是秦大人的声音?” “婢子去看看。”春燕马上小跑著出去探情况。 叶清欢在廊廡下寻了个避风的地方坐著等,忽然道:“这个时节要是有把暖扇就好了。” “扇子都是凉风,哪有暖的?”春雨笑道。 叶清欢便不说话了。 有暖扇,前世她听瑞儿(慕晴的儿子)说过。 那时她已经开始毒发,很怕冷,瑞儿便说要去为她寻暖扇,冬天一扇便暖意扑面。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可惜她没等到暖扇,就嘎了。 “夫人怎的坐在此地?不冷吗?” 沈凛从另一个方向阔步而来,身上穿著天青色锦袍。看样子,是从金风院过来的。 “將军何时回家的?”叶清欢眼睛一亮。 自生辰后,就没见过他。她有满肚子的话想和他说。 不知不觉中,她有了倾诉欲。 倾诉的对象,是他。 “刚到家,在金风院没看到你。”沈凛从袖中掏出一柄毛茸茸的扇子,塞给叶清欢,“看看这是什么?” 黑灰色的扇子,不知是什么羽毛做。 挺丑。 別说叶清欢,连春雨都觉得丑。 “你试试。”沈凛眼含期待,斯文锦袍加身,把他身上的锐戾之气柔和了许多。 叶清欢不好得拒绝,勉强打开扇子扇了两下。 顿时,两眼发光。 “暖风?” “对!这是西夷的火鸟毛制的。” 沈凛下巴微昂,小得意。 叶清欢从刚开始的嫌弃,到惊喜交加:“多谢將军,我很喜欢。” “以后你外出时可带著,没有炭火时就扇它取暖。”沈凛低头看著美人和丑扇,忍不住笑了,“丑了点儿,你將就用。” “好。” 扇子带起的暖风,赶走漫天风雪,在她心里笼起阵阵暖意。 难为他还记得她时常外出,搞了这个丑东西来。 “你怎么坐在这儿?”沈凛再次问。 叶清欢道:“刚才好像听到秦大人在吵闹,等春燕去看看情况。” “秦宝琛?” “我若没听错,便是他了。” 沈凛的脸色迅速冰冷了下去。 “將军?” “他为嘉和县主而来。” 叶清欢愣了愣:“啊?” “秦宝琛是嘉和县主最小的叔叔,一贯疼她。”沈凛低声说。 叶清欢已经了解过嘉和县主的出身,但她不是自小就住在长公主府,不许与秦家人来往的吗? “你以为秦宝琛一个京兆尹的小官,何以胁迫三皇子奉上续魂丹?他救过太子,根本不怕长公主。嘉和自小和他一起在宫里玩大的。” “太子高洵?” 叶清欢的心猛跳了几下。 秦家是太子党,秦宝琛又和沈凛是至交。那为何最终秦家会看著沈凛被冤枉、夺权…… “你知道的倒不少。”沈凛接过羽毛扇为她打暖风,“走吧,这事不必我们插手。” 沈凛一手持扇,一手自然的拥著叶清欢,往金风院走去。 而將军府门口,已经闹开了。 秦宝琛头束玉冠,一身华丽的织金黑裘在风雪中异常耀眼。 “秦大人,念你是嘉和县主的小叔,我今日便不与你计较。请速速离开。”沈容依旧坐在轮椅上,斯文柔弱,声音却异常坚定。 只是那一身柔弱之气,让他的气势减分不少。 终究不敌秦宝琛强势。 秦宝琛轻蔑地瞪著沈容:“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得上嘉和?识相些吧,莫给將军府抹黑。” “我和嘉和县主两情相悦,我们的事自有长公主做主,还轮不到秦大人。”沈容眼中闪过冷芒。 “两情相悦?你们才认识几天?才见过几面?沈容,你我都是男人,骗不了我的。”秦宝琛道,“你就是看中嘉和身后的长公府,想借势罢了。” 这句话撕破了沈容的野心,终於令他恼怒。 “秦大人!” “怎么?被我说中,生气了?” 沈容怔了怔,迅速调整情绪。 小不忍,则乱大谋。区区秦宝琛,不值得他动怒。 待他娶到嘉和县主,再收拾秦宝琛也不迟…… 目光倏地瞥见不远处熟悉的身影,沈容唇角上扬。 再抬眼时,整个人竟呈现出破碎之態:“秦大人如此咄咄逼人,到底是为何而来?” “自然是为了我的小侄女,嘉和县主。”秦宝琛大声道。 “小叔叔!” 嘉和县主的声音陡然传来。 秦宝琛回头,嘉和县主正提著裙摆朝这边跑来。一群婆子婢女侍卫在她身后追。 “小叔叔,你別欺负容哥哥。”嘉和县主跑到秦宝琛面前,不高兴地噘嘴。 秦宝琛:……… 沈容这个混蛋,又整这死出! “嘉和,我没欺负他……” “我刚才都看到了。”嘉和县主说,“你把他欺负得要哭了。” 秦宝琛:……… “我喜欢和容哥哥在一会儿,他会给我讲北境的趣事,会哄我。”嘉和县主脸上红扑扑的,说到那些时整个人都像浸在蜜罐里,幸福极了。 秦宝琛眼角抽了抽,耐著性子说:“嘉和,你想听趣事我也可以给你讲……” “不要!我只要容哥哥讲故事,以后不许小叔叔再来找他麻烦。”嘉和县主说,“他腿不好已经够可怜了,你別欺负他了。” 秦宝琛深呼吸。 若是想欺负,就不是上门来骂几句。 他会让沈容生不如死! 第123章 秦宝琛闹事,將军旁观 罢了,当著嘉和的面不宜动武,改天再找沈容算帐。 “嘉和,跟我回家!”秦宝琛伸手把嘉和县主拎起来。 那么丰腴的姑娘,被他像小鸡崽似的被拎著。 嘉和才来呢,还不想走,便挣扎:“小叔叔,你放我下来……” “闭嘴!” 隨行的婆子嬤嬤们早就见惯了,笑著压轿掀帘,恭请她们的县主上轿。 “秦大人,不去见见我二哥吗?”沈容突然问。 秦宝琛脚步一顿,鬆开嘉和县主。 回眸时,白皙的脸阴鬱得嚇人:“我见了沈將军,你就不纠缠嘉和?” 沈容笑了:“秦大人,这是两回事。” “那我见他做什么?” “我以为,秦大人和家兄是好友……” “好友?我们曾经不也是吗?” 秦宝琛周身释放出浓重的戾气,像地狱钻出来的恶魔一般,十分嚇人。 沈容苦笑:“受伤的是我,残了腿的是我。你为什么就不替我想想?” “因为你不值得!”秦宝琛冷冷地说。 沈容一脸受伤:“只有他值得,是吗?” “还重要吗?如今他是驻守边关的將军,我是京兆伊的捕快头子,顶多算是同僚。” “哦……” 沈容但笑不语,深不可测的目光表达得很明显:我知道你们的关係,不用解释了。 “我今天是冲你来的。”秦宝琛扭动脖子,活动著拳脚走向沈容。 关节的咯咯声在冰天雪地里,显得格外骇人。 嘉和县主嚇坏了,急忙拦住他:“小叔叔,你別伤他。求你了……” “嘉和,你別求他。无非就是想打我,来吧!”沈容竟然还驱著轮椅向前。 軲轆滚在雪地上,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小廝想帮忙,被沈容阻止:“阿九,你退下。” 阿九默默退开。 嘉和县主自小生活在富贵圈中,不曾看过人间疾苦。 沈容这一幕,在她眼里已经是极致的悲悯。 她心疼地跑过去:“容哥哥,我小叔叔只是太疼我。你別生他的气。” “哼!”秦宝琛哼哼,心中甚慰。 总算这丫头还知道他是好的。 只是啊,被长公主养得太天真。放眼盛京,哪个男人能像长公主那般呵护她? 沈容,尤其不能! “婉儿,我没有你想像的弱。我也是有本事的。”沈容轻声说,“你让开,我和他决斗。” “不行不行。”嘉和县主哪敢让沈容去和秦宝琛打? 自己小叔叔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別说沈容双腿残缺,就是沈凛也未必打得过! “婉儿,相信我。我可以!我,有能力保护你。” 沈容深情的眸光坚定有力,配著柔弱不能自理的身子骨,简直绝了。 嘉和县主被秒得不要不要的,回头对秦宝琛说:“小叔叔,你先回去。我晚点儿来找你,好吗?” “快点回来!” 秦宝琛终於走了。 嘉和县主重重地鬆了口气,又对沈容扬起灿烂的笑容:“容哥哥,天气这么冷,你也快回家吧!” “婉儿……” 沈容倏地握住嘉和县主的手。 嘉和长得丰膄,再冷的天手心也是暖和。 相比之下,沈容的手太冰了。 冰得让她心疼:“容哥哥,你的手好凉啊!阿九,快送容哥哥回去暖暖。” 阿九上前,沈容不舍地鬆开手,痴痴地问:“婉儿,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当然能啊!祖母说了,我可以嫁给你。”嘉和县主娇羞得红了脸,“不过,我得先回去哄哄小叔叔。” “婉儿……” “我改天再来看你。” 嘉和县主说完,便转身跑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没入风雪中,將军府门前再度恢復冷清。 沈容的目光,一寸寸冰冷了下去。双手紧紧地抠住轮椅扶手,直到指节泛白。 为什么每个人心中都有更重要的人?他永远只能排在后面? “三公子,我们回去吧!”阿九唤。 沈容这才深呼吸,慢慢鬆开手。 春燕一直躲在门后,把外面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直觉告诉她,不能让三公子发现她在偷看。 於是,抢在沈容转身前,就一溜烟跑回金风院。 叶清欢歪在榻上看帐本,沈凛在榻旁烹茶,暖和的房间里茶香裊裊。 任谁看去,都是恩爱夫妻的典范。 “跑这么急,看到什么了?”沈凛问。 春燕犹豫地看向叶清欢。 叶清欢頷首:“將军不是外人,照实说。” “確实是秦宝琛大人来了,他不愿意让嘉和县主和三公子来往,吵得厉害,差点儿打起来。不过后来,嘉和县主也来了。但是三公子有句话说得奇怪,婢子不明白。” “什么话?”叶清欢问。 “三公子问秦大人:不见见將军吗?” 沈凛面色骤冷:“小人之心!” “他以为將军会阻止这门亲事。”叶清欢犹豫了一下,把苏锦绣的野心说出来,“將军,要不要阻止苏妹妹?” “管她干嘛?”沈凛冷哼。 叶清欢说:“她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需要她多事!”沈凛嫌弃地斟了杯茶给她,“少管別人的事,想想自己。” 难得两人相处,总提別的女人,扫兴! “將军,我何时能解毒?”叶清欢接过茶,笑著问。 沈凛算算时间,道:“三月之期快到了,我抽空去找白冲。” “嗯。” “珍珠铺的幕后老板是沈容。” “啊?” 叶清欢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三弟?” “你真以为他这五年在北境光治病了?哼,他可没閒著。”沈凛冷笑。 “那他就太厉害了,居然可以养殖珍珠。”叶清欢惊嘆之余,想到白芷。 十多年前娘想养殖珍珠,说明白家当时確实掌握了一定的技术。十多年后,沈容带著珍珠回京,身边还有个疑似白家人的白芷…… 难道白芷,真的是舅舅的女儿? 无法掩饰的激动溢於言表,沈凛拧眉:“你很喜欢珍珠?” “不是。我怀疑,养珍珠的人和白家有关。”叶清欢说,“將军,我还是想见见柏老板。” 第124章 珍珠为局,善有善报 叶清欢做梦也没想到,沈凛的安排竟然是直接把柏老板绑去溪別苑! “將军,夫人,我只是做个营生买卖,没干违法的事。” 柏老板名唤柏清,才二十一岁,身上没有商人的市侩和精明。 但他被绑架后,只是稍微慌张了片刻,就恢復从容。 要么是被绑架出经验,要么是篤定沈凛不会伤害他。 叶清欢婉转地问了一些珍珠市场上的生意之道,柏清回答得很虚,根本不像长期做珍珠生意的人。 直到提及珍珠养殖技术时,柏清才表现出些许信心:“沈夫人,盛京的气候养不了珍珠。这生意真的不適合您做。” “那你说,要什么样的气候才適合?” “不能上冻,也不能太热。而且,要养在海水里的珍珠品质才好。你看河里采来的东珠,就不够圆润,色泽多是冷光。唯一的优点就是珠层够厚,经久不黄。但採珠成本也高……” 柏清说的这些,叶清欢已经提前恶补过了。 她都能提前学到的皮毛知识,柏清也能。 “这个,你出个价,把技术转让给我。”叶清欢道。 “沈夫人,这个价你怕是出不起。”柏清笑了,“好珠无价,技术就更无价了。” “那,什么样的条件,你能肯把技术传给我?” “无论什么,都不行。” 沈凛咳了两声,空气中瞬间瀰漫威压感。 柏清明显地瑟缩了一下,才道:“沈將军,好多贵人预订了珠子。我若出事,他们的钱就打水漂,就会去报官……” “切!”沈凛翻白眼,“本將从不草菅人命。” 柏清放心了,拿出一颗生米大小的孔雀绿珍珠:“只要將军肯放了我,这颗珠子就是您的。” “然后你回头就去官府说,我为了抢珍珠绑架你。而这颗珠子,就是罪证?”沈凛冷声道。 柏清忙道:“那是不会的!盛京水深,若有將军庇护,以后我的生意也好做些……” “盛京多贵人。若是人人都绑架你,你是不是人人都要討好?”沈凛反问。 柏清哑口无言,只能訕笑。 “行了,带你来只为谈生意。既然谈不成,你便走吧!” 沈凛一个眼色,立刻有侍卫把柏清原路送走。 “许叔,您出来吧!”叶清欢唤。 老许从屏风后走出来,道:“二小姐,此人面生,不觉得熟悉。” “不是白家人,为何会有养珍珠的技术?”沈凛拧著眉,“总不会是三弟自己会养珍珠吧?” 叶清欢眸光一凝。 “不应该。在他的腿受伤前,除了隨父亲征战,几乎不离开盛京。”沈凛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二小姐,老配去翠宝轩看了珍珠。其中最好者,得有十来年的年份。”老许说。 叶清欢说:“那就不是他。许叔,能否著人去南边查一下,柏老板的珍珠养殖地在哪儿,是何时兴建?” “好。” 老许领命离开。 叶清欢抬手按按眉心。 只要柏清不是舅舅的孩子,她就可以放心查了。 技术可以藏,养殖场总藏不住吧? 叶清欢回头,准备向沈凛道歉,却发现他正不悦地看著自己。 叶清欢小心翼翼地唤:“將军?” “为何不找我查?”沈凛绷著脸,一肚子怨气。 叶清欢愣了愣,笑开:“將军要行军打战,这点儿小事就不劳烦將军了。” “你还是太自立了。”沈凛嘆口气。 自强自立,就不会想著依靠他。 可他,是她的丈夫啊! “不好吗?” 沈凛摇摇头:“不好。” 叶清欢不可置否。 她希望自己还能更强一些呢! 晚来风欲雪,看来回城是不方便了。 “將军,今晚歇这边吗?” “嗯。” 沈凛闷闷的,去隔壁房间睡。 半月未来別苑,梅已经开得很热闹,风雪中暗香浮动。 叶清欢折了几枝梅插在瓶里,正准备睡觉却看到一道暗影从窗外掠过,惊得她急忙起身:“谁?” “夫人,是將军出去了。您睡吧!”风瑜道。 叶清欢鬆懈下来,摇头喃喃道:“总是晚上出动,不冷吗?” “夫人心疼將军,应该直说。”春燕笑。 叶清欢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胡说,谁心疼他了?” “嘻嘻,谁疼谁知道。” “你……惯的你们!都敢打趣主子了,睡觉!” ———— 將军府,沈容独自坐在书房,却敞开著门。 寒雪呼號著涌入,再多的炭火也温暖不了书房。阿九第三次给沈容抱手炉的时候,劝:“公子,还要再等吗?” “等。” “可是,他能活著离开溪別苑吗?” “如果不能,我们就等到了。那颗珠子,足够证明他以权欺人,强取豪夺。” 沈容眼中寒芒毕现,十指紧紧的抠在手炉上。 心中翻涌的恨意,比外面的风雪还要疯狂。 既生容,何生凛? 阿九不说话了,默默地退到几步开外。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有人挟著风雪而至。 取下风帽露出脸,正是柏清。 “三公子,沈將军和夫人想买珍珠养殖的技术,被我回绝了。” “只是这样?” “是的,按三公子的吩咐,我进献了最好的孔雀绿珍珠,但他们没收。想来,是真的只为技术。不过这位沈夫人,倒是颇懂商贾之道,我险些被她问住。” 沈容冷冷地勾起薄唇:“不,他想要的是钱。” “可是,他也没向我索钱。” “你能有多少钱?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沈容摩挲著手炉,“看来,沈家军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三公子?” “行了,你回去吧!免得让人瞧见。” “是。” 柏清戴上风帽,悄然离去。 他的身边,始终跟隨著两道黑影——那是沈容派给他的暗卫,武功深不可测。 这些年隨他南来北往,从不曾失手。 若不是三公子授意,沈凛今天也绑不了他! 阿九上前推动沈容的轮椅,送他回臥室:“三公子,鬼医说您不宜熬,早些休息才是。” “咳咳……”沈容被冷风呛了一口,咳嗽不止,“既回盛京,便要好好打算。才不负这些年的筹谋!” 第125章 童年恶梦,和离吧 风雪漫漫,將军不远处的屋顶上坐著两个人,把柏清的进出看得分明。 正是沈凛和秦宝琛。 “一场珍珠局,不仅能赚得盆满钵满,还能打通好些关係。是我小瞧沈容的能耐了!”秦宝琛冷笑。 “白玲瓏以前也对珍珠养殖有兴趣,沈容去了北境五年突然就养出了大批珍珠。”沈凛脸色阴沉沉的,黑眸中涌动著无尽的风云。 秦宝琛挑眉:“你怀疑他和白家人有关係?不可能吧,白家人不可能认不出嫂子。而且,沈容这么做就不怕被嫂子怀疑上吗?” “糟了!” 沈凛猛然色变,起身就要施展轻功。 “干嘛?”秦宝琛及时拉住他,“你不是说嫂子今晚住在溪別苑吗?” “哦,对。”沈凛重重地鬆了口气,坐回去,“沈容的珍珠局就是冲叶清欢来的。” “你的意思是……” 秦宝琛问了半句,便沉默。 沈凛也没说话,两人坐在风雪中,黑衣大风帽,像两头刻意摆放在屋檐上的瑞兽。 秦宝琛摸出两壶酒,塞给沈凛一壶:“喝点暖暖身子。” 沈凛心中翻涌著绵长的痛意,此时正需要酒。 他接过酒囊,一饮而尽。 他喝得那么快,那么急,汹涌的酒液来不及吞咽,顺著唇角流泄,湿了衣襟。 寒冷的冬夜,潮湿的衣襟很快就凝结得硬邦邦。 秦宝琛没有劝,只是同情地看著他。 沈凛扔下酒囊,打了两个酒嗝,才重新开口:“沈容他……把她当成我的猫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喉咙哽咽得难受,让沈凛难以再言语。 秦宝琛只能看著,等他自己消化那段恶梦般的回忆。 唉,谁想到七八岁的沈容,竟然早忌妒沈凛多年。为了让沈凛不能参加武考,虐死了沈凛的猫! 那只可怜的小猫,是沈凛求老將军许久才得养在身边的宠物。同吃同睡,喜欢得不得了。 最后,却被沈凛活生生掰断四肢,再用刀抹断脖子,掛在沈凛练功房外的树上。 那血,一滴一滴的落在树下,把泥土都染红了。 最后在练功房外看到的时候人都嚇傻了,最后还是沈老將军大耳光把他扇醒的。 那之后,沈容开始怕猫。 只要看到猫就发狂。 沈老將军下了禁令,不许將军府出现猫科类的动物。 可沈容那个混蛋,经常半夜跑到沈凛房间外学猫叫。把沈凛折磨得要疯! 更可恨的是,不止一次告诉母亲沈容杀死他的小猫,换来的却是母亲的大耳刮子。 没有人相信他。 没有要相信斯文柔弱的沈容,会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 大家都觉得,沈凛失心疯了。 沈老將军没办法,把他带去边关养了两年,才让他忘却那段恶梦。 如今,叶清欢成了另一只猫。 “嫂子很聪明,不会轻易上当。再有风瑜风荷护著,不会有事的。”秦宝琛低声安慰。 “我不想连累她……” “自你娶她,就已经连累了。” 沈凛再次沉默,十指攥得紧紧的。 原本不是这样的,可叶清欢实在太优秀了。不知不觉中,就把他吸引。 她的管家能力,也成为母亲和沈容的忌惮。 若不是她身中噬心之毒,暂时无法生育,恐怕沈容已经把她…… 沈凛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往下想。 心,紧紧地悬在嗓子眼。 竟比他提刀作战时,还要紧张! “嫂子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吗?”秦宝琛问。 沈凛摇摇头。 “你应该告诉嫂子,让她知道沈容是个疯子,早做防备。” 沈凛觉得有理。 可是,沈容在所有人面前都装得柔弱善良,和他这个莽夫形成鲜明对比。 当年没有人相信沈容虐杀小猫,现在也不会相信沈容有害人之心。 叶清欢会相信他吗? “我觉得嫂子不止聪明,心志也异常坚定。她肯定会相信你。” “那等回去,我就告诉她……” 沈凛信心不足,但已经算是往前迈出一大步。秦宝琛很满意,適时转移话题:“你真的要给他请旨迎娶嘉和吗?” “那日见到嘉和县主,我就反悔了。”沈凛说,“她太单纯,在沈容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明白就好。嘉和从小就单纯,我以为她能在失去双亲后活成那样是好事。今日才知,坏大事了!”秦宝琛再次嘆气。 今天,嘉和回秦家了。 他也把她训了一顿,但是!她不听啊! 就认准了沈容! 长公主来接人的时候还把他警告了一番,说秦家无权干涉嘉和的婚事。 於是,老祖父又把他训了一顿。 秦家的態度,早就放弃了嘉和,不许他参与。 “別急,有个人会帮你。” “谁?” “苏锦绣。” ———— 溪別苑,叶清欢睡得很香。 连沈凛何时进了她的屋,都没发现。 直到,被他冰冷的手刺激到。 “將军?”叶清欢猛然惊醒时,已经整个人被沈凛圈在怀里。 “嗯。” 沈凛低低地应。 叶清欢闻著酒气,问:“你喝醉了?” “没。” “那你怎么上我的床?” 他们从未突破最后的关係,也因她中毒不適合同床。 他一向自製,今夜格外失礼。是因为喝醉了?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那你说。” 叶清欢想,他可能在外头遇著什么事了。便不敢乱动,任他抱著。 “我曾要养过一只猫……” 叶清欢瞬间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他要和她说这个? 那不是他的禁区吗? “可是被沈容弄死了,死得很惨……” 叶清欢悬著心,不知该如何接话。 “叶清欢,你怕吗?”沈凛紧了紧搂著她的双手,大长腿也跨上去,压住她的双腿,“如果你怕,我可以放你走。和离书,这座院子……都给你。” 叶清欢总算明白了:他害怕沈容伤害她!还为此喝醉了酒! “我没醉,我说认真的。沈容他是个疯子,他故意放出珍珠引你入局……都是因为我。和离,他就不会动你了。” 沈凛的声音越来越低,心中的压抑和他搂著她的手一样紧。 此时的他,像个受了委屈却没有大人撑腰的小孩,脆弱极了。 “和离吧!我放你走……” 第126章 他们的家 叶清欢在他的轻喃细语中放鬆下来,按住他的手。 “將军,我不和离。” 沈凛浑身一僵,人都清醒了。 “我们已经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和离也没用。我们能做的,就是相互扶持走出困境。” “將军,我虽为女子。但我不弱,你应该对我多些信心。” 叶清欢的声音很柔,带著几分刚睡醒的鼻音。 软软地落在沈凛心头,化开尘封的冰雪,让沈凛慢慢感觉到了温暖。 “我夜晚看到柏清了,在三弟书房里。他知道你想找白家的根,故意用珍珠引你入局。” “猜到了。” 叶清欢不在意的笑笑。 前世从来没有什么珍珠局,今生却出现如此大的紕漏。想来,命运的齿轮已经隨著她的重生转动,很多事情都被改变了。 她不能躺著等,得步步为营! “是我连累了你……” “將军,凡事有弊亦有利。三弟让我知道白家能养珍珠,对我而言,任何一丝白家的线索都是巨大的。” “……嗯。” 沈凛低低地用鼻腔应,搂著她不再说话。 叶清欢听著他呼吸渐稳,以为他睡了。便轻轻地从他怀里挣脱开。 怕吵醒他,便放弃了跨过他下床另寻地方睡的念头,往墙里贴去。 两人中间硬生生拉出半米的距离,她觉得安全了,才继续入睡。 沈凛缓缓睁开眼,看著她的后脑勺。 她的头髮真好,又黑又滑。她的心更好…… 叶清欢,等你解了毒,咱们就做真夫妻吧! 风瑜看沈凛进屋就没出来,默默地把地龙烧旺。 院中的梅似乎也嗅到了好的发展方向,在风雪中竞相开放。 次日,叶清欢睡醒了。却发现自己窝在一个温暖的怀里。 顿时又尷尬又对自己无语——又睡觉不老实了。 她正想小心翼翼地撤退,却猛然被搂了回去。 搂得更紧! “还早,再睡会儿……”沈凛呢喃著,手上的劲道可不含糊。 叶清欢脸烧得烫烫的:“將军……” “放心,不会对你做什么。” 享受和她同床共枕的感觉,抱著她睡超级香。 开始理解有的君王沉沦温柔乡不早朝了。 他也想摆烂,什么都不管,只和她过日子。 “將军,我躺不住了……”叶清欢小声抗议。 沈凛这才鬆开她:“行吧,我也起。” 两人起床,春燕和春雨进来伺候。 叶清欢面红如霞,想著要不要解释一下:昨晚什么也没干。 “暂时就住在这边吧,別回去了。”沈凛说。 “好。” 叶清欢也喜欢这里。 清静,没有那么多的家务事。 雪已停,太阳照拂大地。厨房已经按叶清欢的口味备好早餐。 叶清欢吃完,便在別苑里漫步。 怕沈凛有什么禁忌,还特地问了问:“我能去哪些地方?” “都能,这里是你的家。”沈凛笑著捏捏她的脸,“我说过的,周念念只是借住。等分府后,咱们就正式搬过来。” “好。” 叶清欢拍开他的手,瞪他。 当著婢子们的面儿呢,別动手动脚的! 走出后院才发现,溪別苑不知何时多了许多婆子和婢女。 她们有条不紊地忙碌著:扫雪、擦窗。 看到叶清欢都恭敬地行礼:“夫人!” “以前这里都是男的吧?”叶清欢都要分不清了,问风瑜。 风瑜道:“將军说,以前这里就他偶尔回来住,男的方便伺候。现在这里是夫人当家,便又雇了些婆子回来。” “都信得过吗?”叶清欢蹙眉。 “夫人放心,她们都是边关將士们的家中人,信得过。” “好。” 叶清欢放心了。 不知不觉逛到练武场,沈凛正在练功,看到她来招呼道:“你的內功心法练得怎么样了?” “还没怎么练,家里事多总静不下来。”叶清欢说。 “过来,我教你如何一剑毙命。” 沈凛从兵器架上挑了把最小巧的剑,手把手教叶清欢耍剑。 春雨和春燕就坐在廊下看著。 “夫人和將军越来越像夫妻了。可惜夫人还没解毒,不然咱们就有小主子了。” “將军对夫人很好,以前听人家说他有外室侧室的,还以为將军是风流成性呢!” “就是!传言误人啊!” “得亏这样,不然现在在常寧侯府受罪的,就是咱们夫人了……” “……” ———— 叶清兰在常寧侯府的境遇,在给永安王妃送过珍珠项炼后,终於得到一些改善。 老夫人许她每日去请安,伙食等也份例也恢復了贵妾的標准。 只是,姜仕铭已经彻底厌弃了她,再不到她房中来。每日不是在外天酒地,就是在后院美人怀中放肆。 慕晴也依旧不待见她,连请安都免了。 幸好,后纳的几位美人也是没福的,再受宠也没有人怀孕。 她要的是主母之位,正室夫人的头衔! 这日,她又去给老夫人请安,却听到慕晴在和老夫人商量给瑞儿认小姨的事。 “母亲,我和叶清欢甚是投缘,已认她作妹妹。明日想带瑞儿和香香去將军府认认亲,以后也好走动。” “沈將军前程不可限量,若当了瑞儿的小姨父,对瑞儿大有益处。你去吧!” “多谢母亲。只是,世子那边我还没商量……” “和他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做主便是,不用理他。” “是。” 叶清兰恍然大悟。 原来老夫人也知道姜仕铭烂泥扶不上墙啊!怪不得那么偏宠慕晴,是把侯府的將来都放在姜瑞身上了! 想必前世叶清欢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儿,早早的就开始討好姜瑞。 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叶清兰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和叶清欢的差距! 深吸两口气,叶清兰掀帘子进去,笑盈盈道:“夫人要去將军府呀?正好,我也许久未见妹妹了,请夫人带我一会儿去,看看妹妹。” “你去看她?”慕晴嘲讽的目光扫过去,“清欢已经和叶家断亲,你已经不是她的嫡姐。” “亲姐妹,打断骨头还连著筋。夫人就带我去吧,有娘家人走动,才不会让將军府小瞧了清欢。老夫人,您说是不?” 叶清兰一直笑著,用討好的目光请求老夫人。 老夫人想到自家嫂嫂的交代,便同意了:“慕晴,你就带她去吧!权当多带个伺候的。” “是。” 慕晴同意了,但心中很不爽。 那日的珍珠是送给永安王妃了吧?呵,叶清兰以为一个远房亲戚就能庇护她?天真! 且让她得意几日,再狠狠地收拾她! 第127章 沈容,妥妥的生意人 沈凛和叶清欢在溪別苑一住就是几日。 不用管家,也没有齷齪事来烦人,叶清欢住得很自在。 开始期待分府。 分府后就可以长住別苑,不必再操心沈氏那一大家子。 她不在家,苏锦绣又怀孕,將军府的大小事宜都只能请示沈老夫人。 几天下来,沈老夫人烦得精神萎靡:“叶清欢呢?当家主母总不归家,成何体统?” “老夫人,夫人和將军在溪別院小住呢,说还要再待几日才回来。” “他们倒是瀟洒了,家里怎么办?马上传我的话,让他们立刻回来!”沈老夫人烦躁地摆手。 家中事宜倒还罢了,主要她得为去长公主府提亲做准备。 年节下,家中钱的地方多,她思来想去还是想从叶清欢那里掏点儿银子出来。 但凡公中能节省下来的,往后都是沈容的。 若等沈容成亲后,再去找叶清欢要就难看了。而且到时候,更难掏。 “姑母,常寧侯府的世子夫人送来拜,说明天带小公子过来找夫人认亲。”苏锦绣拿著贴子,笑盈盈地进来。 沈老夫人两眼懵:“认亲?认什么亲?” “说是世子夫人已经认了夫人当妹妹,要带著孩子来认小姨。”苏锦绣很高兴。 叶清欢有了慕家的支持,就等於沈凛有慕家的支持! 沈老夫人脸色大变:“叶清欢有毛病吗?和亲爹断了亲,在外头乱认姐姐?”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姑母,贴子已经送来,还是赶紧请凛哥和夫人回来吧!”苏锦绣说。 沈老夫人烦躁地摆摆手,让秦嬤嬤拿著贴子去別苑请人。 “姑母,何时去长公主府给三弟提亲?”苏锦绣绕到沈老夫人身后,像以往那样为她捶背捏肩。 沈老夫人沉吟道:“近来容儿时常与嘉和县主见面,虽然秦家有些意见,好在县主坚持。这门亲事应该妥了。” “那就好。希望三弟成亲后,早日给沈家开枝散叶。”苏锦绣说。 沈老夫人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不管容儿生几个。你生的永远是我的长孙。” “还有明睿小公子呢!” “他算什么东西?贱人生的贱种,贱种生的贱孙。”沈老夫人呸了好几口,“以后別在我面前提他。” “是。” 苏锦绣最擅长討好沈老夫人,两人语笑盈盈,看起来毫无隔阂。 “明日是既是认亲,让容儿也参与。”沈老夫人道。 说不定,將来能凭藉这层乾亲关係,助容儿更上一层楼! 苏锦绣怎会不明白沈老夫人的打算? 她在心中暗忖一声“好算计”,脸上不动声色地笑:“不如也借著这个名头,把嘉和县主也请来一起聚聚?” “有道理!没事还不方便请,正好借这个理由请她来家里玩玩。”沈老夫人马上就让人写贴子送去长公主府。 却不知,这是苏锦绣在挖坑。 明日大家都在,就演出好戏吧! —— 叶清欢本来还想在別苑多住些日子,收到慕晴的贴子只能返回。 回府的路上,也顺道打听了下翠宝轩的珍珠生意。 如她所料,短短几日柏老板的珍珠就在盛京打开了市场。 然后,从最先的贱卖,到一珠难求。存货价格翻了几倍,完美闭环。 “很会做生意,只要他的养殖场能继续出好珍珠,这笔財富便源源不断。可是,三弟要这么多钱做何?”叶清欢问。 沈凛道:“他知道沈家军的日子不好过,许是在为將军做打算。” “攒钱养沈家军?让你这个无能的大將被嫌弃?”叶清欢掩嘴轻笑,“將军,你可得学著赚钱了。” “国家的兵得国家养,我赚钱养兵算什么?”沈凛嘴上不屑,最后还是说,“这个冬天幸亏有你。” “不不,將军別谢我。我囤粮的是你的钱。” “嗯?” “卖炭的利润,再加上你拿回家的钱。” 沈凛这才明白,她很早就在囤粮。幸亏他早早的把家底交给她,不然哪有钱买那么多粮? “那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钱?”沈凛问。 “现银几千两吧!” 沈凛拢眉,眼神微微沉。 几千两太少了,別说养沈家军,养她都嫌少。 难道要因为他不会赚钱,降低她的生活水准?不行!绝对不行! “將军,我的布庄已经开始赚钱了。而且赚的是贵人们的钱。”叶清欢笑,“都是民脂民膏,最后在將士们身上,有意思得很。” “多谢。你付出的,我会加倍还给你!” “你我夫妻,说什么还不还?” 叶清欢不甚在意。 赚钱不就是为了吗? 沈凛再次庆幸当初回京娶了她,想赚钱的念头再次变得强烈。 也许,是时候动用那批私產了…… “慕家根基深,將军好好把握。”叶清欢提醒。 “我不想借女人力成事。” 这是沈凛的底线! 男子汉大丈夫,踩著女人去攀附权势,多丟人? “將军,做人要能屈能伸。你呀,就这一点儿不如三弟。”叶清欢说。 沈凛哼哼:“我才不和他比。” 为了自己的私慾,把天真的嘉和哄得团团转。等嘉和发现人心险恶的时候,估计会和当年的他一样崩溃。 “將军有才,慕家会很乐意和你交好的,试试吧!”叶清欢放低声音哄。 沈凛心里酥麻酥麻的,实在顶不住,答应下来:“知道了……” 叶清欢这才笑开。 慕家现在还没站队,其实是太子党。最得高洵信任。 沈凛与慕家交好,太子上位后就能信任他几分。说不定,能逃过死劫。 她处处为沈凛著想,沈凛全都看在眼里。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什么也没说,又像说了很多。 第128章 认亲,將军偷换礼物 既是正式认亲,礼数上还是要讲究。 回家后,叶清欢便著手找见面礼。 却发现,她的小院子里多了四名女侍,两名婆子。 一瞬间,叶清欢绷紧了全身的细胞。沈家还是把手伸到她院子里来了! “都是我安排的。”沈凛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鬆,“你总不在家,得有人看屋。” 叶清欢这才放鬆下来,感激地冲他笑:“难为你想得周全……” “我是粗了些,但心眼是有的。”沈凛笑。 叶清欢也跟著笑。 武將最重兵法之道,他又怎么会真的粗? 还有那看著斯文脆弱的沈容,又怎会是真的弱? “將军和夫人回来了?地龙已经烧上,快请!老婆子姓刘,夫人唤我刘婆子就行。” “老奴是常婆子。” 两位婆子开朗健谈,精神奕奕。 四婢分別是:春香、春、春云、春叶。 连名字都和叶清欢的陪嫁侍女同“春”,足见沈凛的用心。 “以后咱们院子就热闹了。”春燕和春雨很开心。 “好好干,夫人不会亏待你们的。”沈凛大手一挥,眾人齐齐应是。 姜瑞是姜仕铭唯一的儿子。今年七岁,已经开蒙上学。按理该送些笔墨纸砚,但那小子更喜欢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叶清欢找了个玛瑙水盏出来,供他放在案头可养两条小鱼儿玩。 香香是女娃,据说是她出生晚香玉开得正盛,便取名晚香。今年五岁,正是古灵精怪的年纪,很討人喜欢。 叶清欢很宝贝她。 前世她毒发病重起不了床时,已经出嫁的晚香还回来照顾,亲自帮她端屎端尿。非常孝顺。 於是,叶清欢挑了件自己最喜欢的玩意儿——象牙鏤雕梅子盒。 鏤刻与浮雕的梅枝叶间,两只蝙蝠穿梭期间。蝠为福。意义美好,精巧雅致。 沈凛看得眼红:“夫人,你是不是送太好了?这梅子盒应该给咱们的孩子留著。” “呃……” 还没同房呢,哪来的孩子? 叶清欢红著耳尖乾笑:“好东西多的是,不在乎这两样。” “若我说,我喜欢呢?”沈凛新换了宫离青的长衫,懒懒地靠在榻上,流露出几分玩世不恭。 叶清欢大无语:“你一个將军,和小孩子爭什么?” “夫人,我们將来也要生孩子的。我还喜欢小女娃,和你一样漂亮能干。” 真是越说越浑了,叶清欢白他一眼,把两件礼物都摆到木几上,便去洗漱。 沈凛把玩著梅子盒,越看越喜欢。 这么雅致的小玩意儿,真的该给他的女娃留著。 目光流转,计上心头。趁叶清欢在內室,他让春叶把自己的金螃蟹拿来,换下梅子盒,再放回原位。 虽然避著叶清欢,但是当著春燕的面换! 春燕也无语:“將军,这合適吗?” “怎么不合適?这金螃蟹的肚子可是红宝石。多珍贵!”沈凛振振有词。 春燕:……… 回头和叶清欢说起礼物被换,叶清欢眼角抽了抽,无奈道:“隨他吧!” —— 次日,常寧侯府的马车来了。 慕晴为了彰显慕家对叶清欢的重视,还请来自己的哥哥慕海。 除了浩浩荡荡的奴僕,还有叶清兰以姨娘的身份隨行在侧。 沈凛和叶清欢亲自出门迎接。 认亲的大事,按道理姜仕铭也会一起参加。所以沈凛今天特意剃了鬍子,换了新衣。 如果姜仕铭再不老实,他就再揍他一顿。 结果,不见姜仕铭? 沈凛心情秒好。 “小姨。” 瑞儿和香香下车就亲昵的跑来找叶清欢。 叶清欢蹲下身,一左一右接住他们,鼻尖泛起浓浓的酸意:“瑞儿乖,香香乖……” 命里的缘份,一见如故啊! 沈凛看著她发红的鼻尖和眼眶,蹙眉思索:她很想要小孩? “將军。”慕晴和沈凛见礼,“今日叨扰了。” “世子夫人客气,內人没个姐妹和亲戚走动处,我正愁她閒得无聊。以后有慕家照顾,我就不愁了。”沈凛道。 他平素沉默寡言,总是不自觉地端著武將的气势。今日却用平和的语气,说了这么一段话。叶清兰都惊呆了。 这,还是和她生活过半辈子的沈凛吗? “將军放心,我们慕家最疼女儿,能多个妹妹我们全家都很高兴。”慕海上前,道。 慕海在吏部当差,风度翩翩。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百年世家的韧性,让沈凛很是欣赏:“慕兄!里面请!”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来到正厅,沈老夫人已经恭侯大驾。 先夸了慕晴一通,又拉著两个孩子说话,赠礼小礼物。最后才问:“怎么不见姜世子?” “他出京了。”慕晴微微笑道。 其实姜仕铭很想一起来,被她拒了。 带他来干嘛?添堵吗? 扶不上墙的烂泥,在家丟人就够了,別跟她出来丟人现眼。 “那可惜了,下次我们再去侯府拜访世子。”沈老夫人道。 慕晴笑笑,没说不让,也没说让。 接下来就是认亲仪式。 叶清欢先给兄长(慕海)阿姐(慕晴)敬茶、收礼。 再接受瑞儿和香香敬茶磕头,赠送礼物。瑞儿很喜欢玛瑙水盏,当下就想去抓小鱼养:“谢谢小姨,我太喜欢了。” “香香的也打开看看。”叶清欢想,小女娃一定爱死了梅子盒。 结果打开盒子里,居然不是梅子盒,而是一只金螃蟹!虽然用红宝石镶了眼睛,但整体看来还是……很俗。 叶清欢眼角抽了抽,看向沈凛。 沈凛不动如山,目不斜视。 “哇,好大的金螃蟹,我喜欢。”香香很捧场,抱著金螃蟹玩起来。 叶清欢暗暗磨牙:回头再和某人算帐! 整个过程叶清兰都没作妖,默默地侯在慕晴身后。 “世子夫人真是好福气,年纪轻轻已经儿女双全。”沈老夫人羡慕得紧,脱口而出,“不知我容儿何时能这样……” 慕晴蹙眉:她听错了吗? “母亲,我还未成亲,您该先催二哥二嫂。”嘉和县主推沈容推著轮椅过来。 她县主早到了,刚和沈容逛了一圈园子,芙蓉面上笑意盈盈,满心满眼都是和心上人在一起的快乐。 慕晴的眉心又紧了几分:这沈家怎么搞?竟然让县主推轮椅? 第129章 锦绣出手,一个顶俩 可沈家似乎没有人觉得不合適,大家语笑盈盈。 沈老夫人甚至没起身见礼! 慕晴越看越觉得诡异。 再看叶清欢,她眼中闪过一抹嘆息,缓缓起身走向嘉和县主:“参见嘉和县主!” 沈凛、慕海、慕晴也起身行礼,只有沈老夫人坐著不动。 老脸上笑得都褶子,妥妥的长辈看晚辈们的神情,全然忘了君臣之礼。 嘉和县主是这里最大的“君”! “哎呀免了免了。”嘉和笑眯眯地摆手,“听说你们慕家要认沈夫人为乾亲,我特地来凑热闹的。” “县主快请上坐。”叶清欢道。 嘉和县主的身份,到沈家做客该和沈老夫人平起平坐。 但她却说:“不用了,我坐这边方便和容哥哥说话。” 慕海和慕晴默默地交换了一下目光。 今日此行,意为叶清欢撑腰,莫让长公主府轻视了她。 但现在看来,好像没必要! 嘉和县主还没过门呢,就自降身份推轮椅了! 这沈容和沈老夫人有点儿能耐! “县主好漂亮,不知將来哪位有福地能娶到县主。”叶清兰终於找到机会刷存在感了。 话音未落,就被沈容瞟了一眼。 那一眼,如刀似意,寒意沁骨。叶清兰的笑容僵在脸上,急忙又道:“我猜,肯定是沈三公子了!” “这是叶姨娘吧?眼力真好。”沈老夫人不由得多看了叶清兰两眼。 模样周正的叶家嫡女,曾经是她最满意的儿媳人选。如今看来竟是这般小家子气,完全不能和叶清欢比。 沈老夫人心中爽快,自此之后,再也不计较换亲之事了。 “老夫人夸奖了。”叶清兰盈盈一福。 下巴习惯性地昂了昂,显摆得跟什么似的。 慕晴一眼就看出,她有意在沈家和叶清欢爭个高下。可她怎么就没点儿自知之明呢? 这显摆的样儿,特別小人得志。 丟人啊! “叶姨娘,你退下。”慕晴威严道。 叶清兰瞬间被打回原形,訕訕的退到后头。 沈容目光温和:“姜世子这位姨娘倒是我二嫂长得有些像。” 沈凛心头一睹。 什么眼神?哪里像了?说叶清兰像个侍女还差不多! “叶家金尊玉贵娇宠大的嫡女,想必是对世子情深意重,才会去做妾吧?”沈容打量著叶清兰,满眼都是赞意。 眾人:……… 要不,咱们再把落水换亲的过程展开说说? “三公子芝兰玉桂,和县主如同金童玉女。”叶清欢斟酌著回赞,不敢再上前討巧卖乖。 沈容被夸得高兴,深情款款地看向嘉和县主。 嘉和县主娇羞的红了脸,低头不语。小女儿的娇態无邪懵懂。 慕晴在心中嘆息:可惜一朵鲜插在牛粪上了。 慕海低头喝茶,內心:沈容好心思,竟然把堂堂县主驯服成自己的所属物?待回去,他得和秦家人谈谈才是。 “娘,我和妹妹想去外面玩。”姜瑞说。 叶清欢道:“好呀!春燕,你还几个人陪小公子小小姐去玩儿。” “是。” 春燕带著瑞儿和香香出去玩,嘉和县主也喜欢和孩子玩,说了一块便也跑了。 沈容摇头失笑:“婉儿也是小孩心性。” 没有人接他的话。 “诸位请坐,我得去看著她。” “去吧!” 沈老夫人恨不得儿子和县主能时刻粘在一起,同意了。 沈容驱著轮椅出去后,正厅里的气氛才恢復正常。 沈老夫人一心想打通慕家这门乾亲,对慕海慕晴也很上心。 慕晴和叶清欢说话,慕海和沈凛谈著谈著就谈上公事。叶清兰插不上话,也没机会刷存在感,只能默默地看著。 她今日来沈家,主要是想看看叶清欢在沈家究竟什么过得怎么样。现在,她死心了。 叶清欢过得太好了! 前世她从来都不得沈凛一记好眼色,就连偶尔回娘家沈凛都不作陪,更別提见朋友了。 可他为叶清欢破例了。 不仅陪著,每每看向叶清欢时,那目光都是宠溺的、纵容的。 还有沈老夫人,每次见她不是罚站就是罚跪,今日却给足了叶清欢脸面。 叶清兰越想越难受。 为什么叶清欢不管嫁给谁,都能接住泼天的富贵,过得这么好? 而她明明已经重新做了选择,还是没有过好这一生? 为什么?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每次都让叶清欢贏过她? 叶清兰正在內心撕心裂肺的怨著,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的惨叫:“啊——” 交谈戛然而止,沈老夫人第一个站起来:“好像是嘉和的声音?” “我听著也像,出什么事了?”叶清欢的心砰砰乱跳著,攥紧手中绣帕。 苏锦绣终於出手了吗? 第130章 嚇坏县主(加更) 沈凛第一个衝出正厅,沈老夫人也急忙跟上。 事出紧急,她都不需要人搀扶了,跑得飞快。 叶清欢纵然有心理准备,这一刻还是紧张得悬起心。 如果她没有猜错,苏锦绣应该是让嘉和县主看到了不该看的、血腥画面! 曾经的小少年受不了,差点儿变成失心疯。 现在,单纯的嘉和能扛得住吗? 纷乱的思绪,占满叶清欢的大脑。慕晴看她脸色不好,握住她的手:“妹妹,莫怕。” “慕姐姐,我……”叶清欢无法详述心中的感觉。 但有慕晴在身边,她还是能好一点儿的。 不管嘉和县主发生了什么,慕家兄妹都是她的底气。 长公主怎么生气,都怪不到她和沈凛身上。 至於沈容…… 他说了要陪著嘉和县主,当然是他全责了。 不得不说,苏锦绣为了沈凛,把智慧发挥到了极致! “娘,我害怕!” 香香跑回来,扎进慕晴怀里。 慕晴想抱女儿,已经被哥哥慕海把娃拎走了:“你娘身子不好,舅舅抱你。” “舅舅,那边有只小猫死了。”姜晚香指向左拐处的垂门。 姜瑞被隨行的婆子抱著,小脸苍白。 叶清欢懊恼地攥紧手心:怎么还让孩子们看到了呢? 垂门里,嘉和县主的哭得悽惨极了:“呜呜……” 沈凛衝进去,只见嘉和县主跌坐在门下,华丽的衣裙沾染的不止泥污,还有血。 沈容已经不在轮椅上了,正艰难地雪上爬行,一步步挪向垂门。 “婉儿,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你看错了……”沈容慌乱地解释著,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泛著淡淡的青。 嘉和的隨行嬤嬤和侍女也赶到了。 沈凛接过嘉和县主的隨行嬤嬤递来的大裘,盖住嘉和县主,厉声喝问沈容:“怎么回事?” “都是你害我!”沈容看到沈凛,顿时醒悟,“二哥,你还是见不得我好!” “闭嘴!当著贵客们的面儿,瞎说什么?”沈老夫人也赶到了,厉声阻止两兄弟吵架的同时,蹲下身去安抚沈容,“容儿,没事的啊,娘在……” 叶清欢只有一个感觉:疯子!巨婴! “到底怎么回事?把嘉和县主嚇成这样?”刘嬤嬤可不惯著,作为嘉和县主的乳母,她一发怒马权威大过沈老夫人。 “嬤嬤,嬤嬤……”嘉和县主害怕地缩进刘嬤嬤怀里,“我要回家,回家……” “好,老奴这就带县主回家。” 刘嬤嬤马上唤了个粗壮的女侍把嘉和县主抱起来,一行人簇拥著离开。 没有人敢阻拦。 叶清欢看著嘉和县主苍白的泪顏,终是垂下眼瞼无声地嘆息。 可怜了这天真的姑娘…… “婉儿,婉儿!”沈容还在身后唤著,深情又绝望。 不知道还以为是谁棒打鸳鸯,上演了一出孔雀东南飞的苦情戏。 “县主好像受了惊嚇,在將军府不该有危险。”慕海拧眉道。 姜瑞白著小脸指向门內:“舅舅,那里有只小猫死了,所以嚇到嘉和县主。” 一只死猫,即使惊嚇也不至於把人嚇成这样吧? 慕海欲往前看,被沈凛拦住:“慕兄,今日本该留你们喝几杯。但现在不合適了,改天再宴请慕兄。” “好。” 慕海止住好奇心,和慕晴带著孩子们回去了。 慕晴低声对叶清欢说:“我可以为你作证的。” “好好安抚孩子们……”叶清欢更怕瑞儿和香香被嚇出毛病来。 瑞儿懂事地牵著慕晴的手:“娘,我不害怕……” “好了!”叶清欢连忙捂住他的嘴。 唉,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反正以沈容的疯批,肯定是惨状。 这会儿她脑海里,总回忆著沈凛说起他的猫惨死时的状態,让她都不敢踏入垂门。 忽然想到苏锦绣。 叶清欢忙抓住沈老夫人的侍女冬儿:“侧夫人怀著胎不能受惊嚇,快去安抚。就说,没什么事。” “是。” 冬儿去惠阁找苏锦绣。 叶清欢这才稍稍安心,走进垂门:“三弟先起来吧,雪地凉。” “容儿,起来吧!好容易治了几年病,不能再冻著腿。”沈老夫人轻声哄完,扭头却疾言厉色地吼沈凛,“你还愣著干什么?还不来扶他?” 沈凛深呼吸,上前伸手抱沈容。 沈容已经安静下来了,没有挣扎。 但他苍白的脸上,那双阴鬱的黑眸比他刚才发疯时还嚇人。 像恶魔之眼,带著极浓的吸引力。看久了,让人像要踏空了掉进黑潭。 沈凛把他抱起来,沈老夫人说:“送去福寿院,我得亲自看著他才放心。” “是。” 阿九把轮椅也弄走。 垂门里只剩下沈老夫人和叶清欢。 她犹豫了一下,往前走。 垂门里,就是沈凛和沈容小时候的练功房。叶清欢嫁进沈家这么久,还没来过这里。 这里果然和沈凛描述的一样:兵器架、箭靶。为了方便习武,这里只种有一棵榕树。 树荫下小窗便是沈凛日常练內功的房间。 此时,一只猫就吊在树上,从窗户一抬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那猫四肢被掰断,向外扭曲著。脖子上一条血痕还在往下滴血。 血把它纯白的腹底毛染出一条血线,树下泥土已经被血浸透。 它却还在流血。 这么冷的天,血居然还没凝固。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叶清欢还是被嚇得后退两步。 脚下踩到裙子,她失去重心地往后跌去。 “小心。” 温暖有力的大手,及时接住她。 也,让惊魂未定的她瞬间拥有安全感。 她转身伏进沈凛怀里,弱弱地呜咽:“將军……” “没用!”沈老夫人没好气的骂,“不敢看就別看!一只猫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顿了顿,又问沈凛:“你怎的回来了?” “来接我夫人。”沈凛平静地说。 惨景再现,他竟然没有半分凌乱。 也许他早就熬过当年的心结,也许是太关注別人而忘了恐惧。 总之,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嚇崩溃的小小少年。 秦嬤嬤震惊极了,不由得多看了沈凛两眼:“將军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沈凛反问,锐利的目光如刀似箭。 秦嬤嬤闭嘴了。 这么多年,沈凛是真的成长了。可沈容…… 秦嬤嬤替自己的主子愁! 好不容易攀上长公主府,这下亲事要黄了。 “行了,秦嬤嬤来把这里处理。这棵树,也拔掉吧!”沈老夫人说。 免得日后再出么蛾子,惊嚇到贵客。 “容儿怎么样?”沈老夫人问。 沈凛说:“已经传了大夫,阿九陪著。” “今日的事,谁都不许再提!”沈老夫人威严的目光扫过眾人。 府中上下都知道垂门內是禁地,即使出了事,除了秦嬤嬤也没有人敢进来,外头的只是看个不明不白的热闹。 沈凛低声问叶清欢:“还能走吗?” “腿,软。”叶清欢恼自己不爭气,明明刚才还能走,他一来她就腿软了。 沈凛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抱起来:“娘,我们回金风院了。” “你!”沈老夫人跺了跺脚,嫌弃儿子不关心容儿。 秦嬤嬤说:“老夫人,由他们去吧,容哥儿现在只需要您。” “走吧!” 沈老夫人嘆了口气,匆匆回福寿院。 秦嬤嬤亲自处理小猫,指挥人拔掉榕树,再把今日参与的奴僕全都警告一番。 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全部忘了叶清兰。 第131章 秘辛,藏不住了 叶清兰做梦也没想到,將军府竟然有秘辛! 就藏在垂门后! 那个地方,前世她从未去过。但她好歹也在將军府生活过半生,今日看出异常。 瑞儿说里头有猫死了,把嘉和县主嚇得跌倒在地。沈容又里面是那么个情形。 那猫的死相,必得十分嚇人。 可她分明记得,將军府是没有猫的! 从主子到奴才谁也不许养猫。甚至连提,都不能提。 今日將军不仅有猫,还是惨死的猫。 是谁干的? 为何挑贵客登门这个节骨眼,整这么一出? 难道是…… 故意恐嚇嘉和县主,好让她不敢嫁给沈容? 是叶清欢吗?还是沈凛? 叶清兰想来想去,今日之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沈凛和叶清欢。 若嘉和县主过门,叶清欢这个当家主母就得自降一级,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管家权,也形同虚设。 她想保住手上的权利,当然要阻止嘉和县主过门。 至於沈凛,他惯来纵著沈容。谁不知道沈家兄友弟恭? 偶有兄弟不和睦也仅仅是在家里,从不做出格的事。 所以,只能是叶清欢。 呵,叶清欢这回要惨了! 將军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总会有人看到她逮著猫去。 沈老夫人隨便一查,就能查到她头上。 到时候,蓄意恐嚇县主,导致兄弟鬩墙,隨便哪项罪名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在將军府囂张走了,真当自己天下无敌? 叶清欢,你就等著吧! 没多久,马车到达侯府。 慕晴看叶清兰眼冒精光,就知道她没安好心,警告道:“今日將军府的事,不许说出去半个字。” “夫人放心,妾懂的。”叶清兰在心中暗笑。 还用我说吗?只怕这会儿长公主已经杀去將军府了。 慕晴也担心这个。 可她毕竟不是主家,无法提前参与。 只能等。 等长公主问罪到叶清欢身上时,再出面作证。 回到宝月轩,慕晴才问姜瑞:“瑞儿,你看到了什么?” “娘,有只小猫被掛在树上,样子很奇怪。” 姜瑞年纪尚小,描述不出来,就手脚並用比了个四肢往外趴的姿势。 “它还在流血,应该是脖子受伤了……” 慕晴被那扭曲的姿势嚇得脸色发白。 这明显是人为啊! 谁这么变態,把小猫弄得那么惨? “娘,我就看了一眼,妹妹喊我就赶紧带她出来了。我怕嚇著妹妹。”姜瑞说。 慕晴鬆了口气,抱紧姜瑞:“妹妹没看到,是吗?” “嗯。” “那你呢?你害怕吗?” “有点儿。” 姜瑞点点头,“不过,嘉和县主是第一个看到的,把她嚇坏了。她胆子好小。” 慕晴心想,也就你小没看懂。不然,你也得嚇哭。 “当时,谁在场?” “我们在玩捉迷藏,我跟在嘉和县主身后一起进了垂门。当时里面只有沈三公子。” “没有旁人?” “没有。” “那沈三公子在干什么?” “他坐在树上看猫,嘉和县主叫的时候,他才回头。然后就从轮椅上摔下来。” 慕晴大致明白了:有人蓄意虐猫恐嚇嘉和县主,想搅黄亲事。 但沈容若看到小猫惨死在在树上,怎么会无动於衷呢? 除非…… 慕晴怵得打了个冷战。 “娘?” “没事了,別嚇著你和妹妹就行。去玩吧!小姨送的礼物,要小心起著。” “知道了。” 懵懂的瑞儿自小被慕晴教育得很好,情绪极为稳定。 他还不知道今天发生的,是多么恐怖的事情,重新拿出叶清欢送的礼物把玩。 “夫人,快歇歇吧!您才好些,別又伤著了。”乳母常嬤嬤递来汤婆子和热水。 慕晴嘆道:“没想到將军府水那么深。” “难为沈夫人独自一人,在那儿站稳了脚。”常嬤嬤也感嘆,“沈老夫人心里眼里都是三公子,对將军和夫人的態度真恶劣。” “是啊!若当初嫁过去的是叶清兰……”慕晴设想了一下,又赶紧摇头,“她品性低劣,只配在咱们家当妾。” “老奴倒觉得,若是沈夫人嫁过来,可以和夫人做姐妹。也有个知冷知热的助手。”常嬤嬤道。 慕晴笑了:“您老可別提这个了,让人听到不好。” “是。” “你去把我柔贵妃赏的碧玉珠串找出来,送去长公主府。就是,安慰嘉和县主受了惊嚇。” “是。” 如此,长公主便知道今日她也在场。且认了叶清欢当乾妹妹,不会太过衝动。 ———— 將军府,沈凛把叶清欢抱回去后,就陪在身边哄她。 “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保证以后府里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 明明最该崩溃的他,反而最冷静、最淡定。 叶清欢在他怀里慢慢缓过来了,说:“將军,你没事吗?” 沈凛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没受影响! 曾经他可是眼里见不得猫的啊! “將军,如果你有什么……也宣泄出来吧!这里就我们俩,没人会看到。” 叶清欢被安慰完了,轮到她安慰他了。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结果,沈凛说:“我,好像不介意了。” “!!!” 叶清欢愣住。 沈凛摩挲著她的手指,慢慢低头,唇边漾起一抹笑:“当时只想著你,没顾上其它。” 一瞬间,叶清欢心如擂鼓,被他的指尖烫得口乾舌燥。 “幸好那夜,我把事情和你说了。不然你今天,要被嚇崩溃吧?”沈凛平静地轻说著,像在讲別人的故事。 叶清欢没有说自己早就调查过此事,也料到苏锦绣会暴露沈容暴虐的弱点。 轻轻抬头看他,却正好撞进他眼中。 目光四碰如火星,灼人心神。她又赶紧低下头,紧张得想抽回手:“嗯……” 沈凛加重力道,握著她的手不放。 “將军,此事恐怕要激怒长公主。你还是去福寿院看看吧!还有苏妹妹,我担心……” 叶清欢和沈凛心里都明白,这是苏锦绣的杰作。 如果让沈容或者老夫人知道,苏锦绣怕是难逃一死! 沈凛笑了:“你不已经护住她了吗?” “冬儿够用吗?”叶清欢还是担心。 “放心,她比你想像的聪明。” “將军还是去看看吧!她帮了我们,不能不管她。” 沈凛这才鬆开她的手:“行,听你的。” 第132章 行恶的人,全家哄! 福寿院,沈容被安置在沈老夫人的床上。 从被送回来,他就异常的安静。 大夫来给他诊了脉,说什么大碍,象徵性地开了两付安神药。 “容儿,你和娘说说话啊,你別这样……”沈老夫人忧心忡忡。 秦嬤嬤也劝:“三公子,今天的事和你没关係,不会影响你和县主的婚事。” 沈容还是不语。 沈老夫人皱皱眉,思虑片刻,终於下了命令:“秦嬤嬤,你去把凶手找出来,送去长公主府。” “是。” 秦嬤嬤会意,立刻去办。 沈容终於开口:“母亲……” “好了好了,没事了。”沈老夫人重重地鬆了口气。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只有沈容叫母亲的时候,才是正常的。 若叫娘,便是极尽不安和脆弱。 “今天的事估计是人为。”沈容双手撑著床,靠手臂力量坐起来,“有人想破坏我的婚事!” “是啊,不然咱们府里是不会有猛的。”沈老夫人也意识到了,“容儿,你是怎么看见猫的?” 沈容黑眸中都是阴鬱,做了几个深呼吸,才道:“就在垂门附近,看到它窜进去。而且,它长得……” 太像多年前沈凛养的那只猫! 第一眼看到时,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直到他亲手捉住它。 那么温软、鲜活,让他控制不住內心的疯狂。 那一刻,他忘记了垂门外有世子府的小公子和侍女们,忘了嘉和县主…… 把猫掛上树后,他还坐在树下欣赏了好一阵。 直到嘉和县主闯进来,尖叫。 他才如梦初醒。 “母亲,如果不彻查到底。今天的事还会再重复。”沈容的手在被子下轻轻颤抖。 “容儿你放心,我会彻查。”沈老夫人再次重视起来。 沈容点点头。 正说著,苏锦绣来了:“姑母,三弟怎么样了?” 陪著她的除了莲儿,还有福寿院的冬儿。 两人一左一右搀著苏锦绣。 “锦绣,你怎么来了?”沈老夫人皱眉问,“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 “回老夫人,侧夫人今日早起见了点儿红,一直在惠阁躺著。听到三公子不好,坚持要来看看,奴婢也拦不住。”莲儿说。 沈老夫人更生气了:“见红?你是怎么搞的?可有请大夫看过?” “早上就请过了。怕影响家中大事,没敢说。”莲儿道。 苏锦绣摆摆手:“姑母,我没事的。大夫说只是我体弱才见红,吃了药就止住了。” “你要小心保养,这一胎来得不容易。”沈老夫人怕她动胎气,没有再苛责。 又问冬儿:“你跑去惠阁做什么?” “回老夫人,是夫人怕惊著侧夫人,让奴婢去安抚。”冬儿说。 那就是刚出事的时候,以苏锦绣的性子若没有冬儿过去,怕是早就亲自出来了。 这样一想,叶清欢安排得挺好。 苏锦绣上前慰问沈容:“吃药了吗?” “多谢牵掛,已经没事了。”沈容轻轻点头。 “听闻嘉和县主是哭著走的,姑母可採取措施了?”苏锦绣又问。 不愧是沈老夫人肚子里的蛔虫,把事情走向拿捏得稳稳的。 沈老夫人从不疑它,便如实说了:“秦嬤嬤已经去处理,会给长公主一个交代的。” “那就好。”苏锦绣温柔頷首,又问,“今日府中人多,自家的好说。常寧侯府和幕家的人……” 沈老夫人刚才还觉得稳了,现在被她这么一说,又不安起来:“是啊,那么多人。侯府的小世子还看到了死猫……” 总不能把侯府的小公子也灭口了吧? 再说,今天那么多人,全杀吗? 那沈家不用给沈容议亲了,直接全家下大狱吧! “表姐可有良策?”沈容问。 苏锦绣摇头:“我不清楚现场,且近来身子不中用。还得姑母好好谋划才行。” “谋划什么?” 正说著,沈凛来了。 大步流星,面色冷厉。 苏锦绣急忙起身:“凛哥……” “自己身上不好,还到处乱逛?回去!”沈凛沉声喝道。 苏锦绣就是过来点个卯,问问下一步的对策。如今已经完成任务,便赶紧回去了。 沈容道:“二哥还是不待见表姐。” “我把管家婆子全召来了,审吧!”沈凛掀袍子坐下,气势凛然。 沈容盯著他,目光晦暗不明。 “怎么?你怀疑我?”沈凛冷笑,“你该知道,这件事对我刺激有多大!” “我看二哥很好。”沈容声音很轻,冰冷的程度却不亚於沈凛。 “能不好吗?一下子嚇了那么多人,你嫂子现在还躺著起不来!”沈凛目光愤愤,“沈容,你到底在闹什么?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沈老夫人脸色大变,几步过来就给沈凛大耳刮子:“你又在胡说什么?” “母亲,您应该清楚。当年我的猫是谁弄死的!当年我,是怎样的崩溃?如果不是父亲带我去边关,我早就疯了!” 旧事重提,沈凛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著,冷沉沉的脸慢慢苍白了下去。 一双搁在大腿上的手,已经无意识地紧握成拳头,微微颤抖著。 沈容心里平衡了些许。 那件事影响甚远,沈凛至今不敢碰猫。远远地看到猫都要绕道走,確实不可能做这种事。 是谁找了那只猫来引他沉沦?是谁? “不管怎样,今天的事必须想办法平息。等秦嬤嬤抓到凶手,你就陪著去趟长公主府,把事了了。”沈老夫人说。 沈凛扭过头:“我不去。” “沈凛!” “这是我最后的底限!” 沈老夫人气得又想抡手,沈容唤:“母亲,別为难大哥了。我看,让大嫂去吧!” “不行!”沈凛立刻阻止,“她身子不好,若再弄得毒发,谁救她?” 沈老夫人心想,毒发在家倒也罢了,別去趟长公府还回不来了。那长公主会更生气的! 思虑片刻,沈老夫人道:“我亲自去!” 第133章 他杀了小猫! 长公主府,华丽的奢靡中笼罩著一股阴霾。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做事,儘量降低存在感——免得被殃及池鱼。 谁能想到,嘉和公主好好地去参宴,回来竟然疯了! “祖母,好多血。猫猫好惨……” “祖母,我是不是也流血了?我的脖子好疼啊,手也疼,脚也疼……” “別掰我的脚……” “……” 曾经如太阳一般灿烂的县主,又哭又嚷,拼命往长公主怀里缩。 除了长公主和乳刘嬤嬤,谁也不能靠近她。 更不能看到猫科类的小动作! “到底怎发生什么事了?”长公主喝问。 刘嬤嬤说:“將军府死了只小猫,嚇著县主了。” “一只死猫,怎把她嚇成那样?”长公主觉得不对,“嘉和虽说单纯些,但也见过生杀……” “当时沈三公子也在里面,老奴赶到的时候县主已经被嚇坏,跑到垂门下。三公子在雪地上爬行。” 长公主更觉得蹊蹺,柳眉紧蹙: “那嘉和裙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想必是三公子的血,老奴记得他手上好像有血。” “想必?”长公主冷笑,“传杵来好好认一认,是谁的血!” “殿下,老奴检查过。公主没有外伤……” “本宫要看看是不是人血!” “是!” 很快,杵作就来了。 人血和猫血很好分辨,闻一闻就知道了:“长公主殿下,这是猫血。” “果然是猫血!”长公主猛地坐直了身子。 刘嬤嬤心惊肉跳,挥退杵作便跪下去:“殿下,老奴听说將军府有禁令不许养猫,也不能学猫叫。今日的事……怕是有人故意恐嚇县主!” “岂有此理!本宫的心肝宝贝,是他们能欺负的吗?今日参与的都有些什么人?”长公主勃然大怒。 “除了將军和夫人,还有姜世子的夫人、叶姨娘和慕大公子。不过,事发时嘉和县主只和三公子在一起。” 就在这时,嘉和县主醒了,赤著脚从內室衝出来,呜咽著往长公主怀里钻:“祖母,婉儿怕……”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婉儿不怕,这是咱们家里。”长公主轻声哄,“告诉祖母,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 “没事的,一切有祖母在。说出来你就没事了。” “猫、血……他杀了小猫!” 在长公主的鼓励下,嘉和终於喊出来,隨后便再次昏厥。 刘嬤嬤大惊失色:“难道是三公子杀了小猫?那样芝兰玉桂的人,怎么会……” “闭嘴!”长公主阴惻惻地瞪过去。 刘嬤嬤不敢再言语,心中却是惊恐到了极点儿。 沈容看著斯文善良,彬彬有礼,怎么会杀了小猫? 那是一条命啊! 当时明明一群大人看著两个孩子好好地玩著,突然去杀猫……这和疯子有什么两样? “嘉和现在神智不清,未必说得准。再著人去將军府好好打听!”长公主下令。 刘嬤嬤忧心忡忡地去安排。 如果真是三公子杀了小猫,那还要让县主嫁给三公子吗? “长公主殿下,常寧侯府的世子夫人派人送来礼物,说是给县主压惊。” “慕家的小姐素来做事周全,拿进来吧!” 常嬤嬤笑盈盈地进来,先行了叩拜大礼,才奉上礼物:“殿下,我家夫人说今日县主受了惊,特地让老奴把柔贵妃赏下碧玉珠串送给县主压惊。那是在祖庙开过光的,得高僧加持了佛法。” “有心了。慕晴和她姑姑一样细心。”长公主收下东西,“你们今日看到什么了?” 常嬤嬤道:“老奴隨夫人赶过去的时候,沈將军和刘嬤嬤已经护住县主,所以什么也没看到。” “婉儿说將军府死了只猫。” “是呢,我家小公子也这么说。” “瑞儿也看到了?” 常嬤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作为难状。 长公主面色一沉:“还不如实说来!” “回长公主,小公子说死猫掛在树上。想是死状悽惨,才会嚇到县主。”常嬤嬤垂下头,低声说。 “瑞儿不怕吗?” “小孩子不懂事,只知道小猫在树上下不来死了。” 长公主心下瞭然。 定是嘉和看懂了一些事情…… 猫死在树上掛著,坐轮椅的沈容手上却有猫血! 肯定是嘉和看到沈容在虐杀小猫。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沈家的三公子是这么个心性,还在嘉和面前没把持住,把人嚇成那样。 这可麻烦了,长公主府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女,再要挑个胆大的都没有。 如何再与沈家联姻? 唉,当年真该让他们多生几个再死! 长公主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劳你们夫人掛念著嘉和,回头本宫再同她道谢。” 长公主一个眼神,便有侍女抓金瓜子来送客。 常嬤嬤连连道谢。 出门却遇见沈老夫人,赶紧解释:“老夫人也来看望县主了呀?这大雪天冷,我家夫人都没走动,让我过来看一看。” “唉,都怪我那新媳妇驭下不严,让下人们搞出这等事来。”沈老夫人嘆息,指指被侍卫押解著一个年轻小廝,“这不,我带罪人来请罪了。” 常嬤嬤愕然:“这是?” “仗著自己是家生子,比旁人多些宽容。今日杀了小猫掛在树上引老鹰的,没想嚇著县主了。”沈老夫人唉声嘆气。 內心:你们侯府来得正是时候,我一次解释清楚。 “原来是这样。老奴不耽误老夫人了,您请!” 常嬤嬤赶紧告退。 沈夫人要被连累了,她得赶紧回去告诉夫人。 沈老夫人进去正厅磕头请罪,又把事情的原委细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长公主眼底冰冷,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还以为是你们家三公子杀了猫呢!” “那是不可能的!容儿生来善良,从不杀生。再者,他脚不好。那猫是被杀了掛在树上的。”沈老夫人急忙解释。 长公主居高临下地看著她,凌厉的目光极尽考量。 沈老夫人挺直腰板,坦坦荡荡地接受审视:“请长公主打死那个蠢货!” “好啊!”长公主挥手,“带下去,乱棍打死,再扔去乱葬岗餵野狗!” “是。” 那名年轻的小廝惨白著脸,却一声不吭的凭人拖走。 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瞟了沈老夫人一眼,缓缓笑开:“行了,天色不早,本宫就不留你们了。” “长公主,容儿掛念著县主,何时能让他来看看县主?”沈老夫人期期艾艾地问。 “等婉儿好了再说吧!” 沈老夫人的心沉了沉,难道亲事真的黄了? 第134章 长公主是个狠人 回府的路上,沈老夫人忧心忡忡。 秦嬤嬤安慰道:“您別急,长公主打死认罪的小廝,就说明认可咱们的话。既然和三公子撇清关係了,就没事了。” “真的是这样吗?”沈老夫人嘆息,“我总觉得长公主看我的眼神不一般。” “事情只能这样处理了,再多想也无益。” “也是。” 沈老夫人闭上眼睛小憩。 今天这一天整得她精疲力尽,回家还要再细查那猫是从哪儿来的。 如果让她查到和叶清欢有关係,打断她的腿! ———— 叶清欢並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些什么,她沉沉地睡了一觉。 醒来时,沈凛已经在床边坐著了。 手里的书翻了半本,显然他已经坐了好一阵子。 “將军……” “现在好了吗?” 沈凛放下书,问。 叶清欢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没那么怕,只是视觉衝击太强烈了。” 总让她,想起他小时候的经歷。 “母亲找了个小廝顶罪,送去长公主府了。”沈凛说。 “那苏妹妹就没事了。”叶清欢鬆了口气,“难为她肯冒这么大的险。” 沈凛內心不是没有动容,但他真的不喜欢苏锦绣。 “我容下她和她的孩子,已经很对得起她。你不必內疚。” “嗯。” 叶清欢才不內疚呢! 她又不欠苏锦绣什么。 只是,这样狠决的苏锦绣,真的適合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吗? 成亲这么久,叶清欢第一次对苏锦绣动了提防。 “长公主那边暂时没动静,也许会忍下去。到时候,嘉和还是得嫁进来。”沈凛低声说。 叶清欢震惊地张著小嘴:“都这样了,还嫁?” “长公主让嫁,她焉能不从?” “秦宝琛不是疼她的吗?嘉和县主是秦家的血脉,若秦家联手在进言,皇上也会准她不嫁的。” 沈凛摇摇头,爱怜的为她抿抿耳畔的髮丝:“你想得太简单了。” “將军?” “长公主想要沈家的兵权,一来我已娶妻,二则我不会受她控制。沈容是她最好拿捏的人选,怎么能放过?” 叶清欢沉默了。 为了权势葬送一个女子的人生啊! 若像她这种爹不娘嫡母不爱的,就罢了。可长公主明明那么疼爱嘉和县主。 她怎么能把自己唯一的孙女,送进火坑? “你知道嘉和县主的母亲秦姝,为什么不被封为郡主吗?”沈凛问。 “不知道。” “秦姝不是秦家的孩子,她身上有北狄人的血脉。” “啊?” 叶清欢猛眨眼睛,好一会儿才消化完他的话。 “当年长公主回京时,已有身孕。为了掩饰,她匆忙嫁给秦江。生下秦姝后不久,秦江就死了。 再后来,秦姝长大成人。又从秦家挑了个女婿。就是宝琛的大哥秦宝林。 秦婉出生后,身上没有显现出任何北狄人的血统,才被封为县主。但秦宝林和秦姝没多久就死了。” 沈凛的淡淡几句话间,囊括了三辈人的爱恨纠葛。 被长公主选中的秦家人都是倒霉蛋儿! 所有秦家人不管秦姝也不管秦婉,更不愿意为了家族之耻而得罪长公主。 甚至,不愿承认秦婉身上流著秦家的血! 叶清欢嘆息:“侯门大户总是水深……” “除了我们家。”沈凛温柔浅笑,“我和你的家绝不会这样。” 叶清欢怔了怔,耳尖泛起红:“將军,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三月之期快到了,等他们消停些,我就带你去找白冲。顺便,也让你看看盛京外的风景。”沈凛说。 叶清欢大喜:“好!” “夫人,安神汤好了。”春燕端来汤药。 叶清欢看了就皱鼻子:“我不需要,端下去吧!” “得喝。”沈凛接过碗,亲自餵她喝,“宋老说你不宜受惊嚇,得稳著。” 叶清欢:……… 前世她受的何水惊嚇?还有各种惩罚。最严重的一次,她差点儿被姜仕铭打死了。 也没见把毒性引发呀? “喝吧,钱记的蜜饯很好吃,已经给你备上了。”沈凛哄。 气氛都铺垫到这儿了,叶清欢再拒绝就矫情了,只得小口小口的喝药。 可是,沈凛实在没有照顾人的经验,药都餵得漏到她衣襟上了。 “將军,还是我自己来吧!” 沈凛看著她衣襟上的褐色,汗顏:“我没照顾过人……” “明白。” 他没照顾过人,那从前照顾周念念的就不是他囉! 叶清欢接过药,一饮而尽,再塞块蜜饯到嘴里含著。 看她一点点的恢復常態,沈凛便放心了。 “將军,秦公子又来了……” 风瑜匆匆来报。 沈凛脸色大变:“他现在何处?” “三公子的院子里,已经和三公子打起来了。” 第135章 野心与能力,都深藏不露 叶清欢第一次知道,沈容是会武功的。 而且,很高! 沈容坐在轮椅上,却极为灵活。 他飞快地转动著轮椅,不时发射出机关暗器。 秦宝琛刀剑所至时,还能飞离轮椅,打完又飞回来,准確无误地坐下。 几个回合下来,沈容毫无发损。秦宝琛反而被暗器伤了两处。 “他这么厉害……”叶清欢下意识地偏头看沈凛,“你和他谁更厉害?” “我。” 沈凛胸膛一挺,自信狂傲。 叶清欢暗暗鬆了口气。 打得过总是好的。否则,既在精神上受制,又在武功上挨揍,那可就不好玩了。 “秦宝琛,还要打吗?”沈容坐在轮椅上,轻蔑地看著秦宝琛。 秦宝琛都要气血了,咬牙切齿:“你倒是深藏不露!平时装得弱不禁风,一招更比一招狠。” “你要庆幸今天的暗器上没有毒。”沈容冷笑。 “呵,你还敢毒死我不成?”秦宝琛不屑地回问,“我死了,你能有好下场?” 沈容低头转动著轮椅玩。 平时看著笨拙的轮椅,在雪地上灵活得像有生命。 这样的他,抓猫太容易了。虐完再掛树上也易如反掌。 可是,所有人都觉得,他坐轮椅不方便,抓不到灵活的小猫,更別提上树。 骗子!这个大骗子利用自身残疾,欺骗世人。 “沈容,我绝对不会让嘉和嫁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秦宝琛说罢,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打上门架没打贏,气死小爷了! 他本来胜券在握的。 “宝琛。”沈凛拦住他。 秦宝琛看到他更生气了:“你来了不帮我打他?” 叶清欢:……… 他们也是刚刚赶到,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停战了嘛! “我打不过他。”秦宝琛的气焰彻底萎了,“他这些年背著我们,长进不少。” “翠宝轩的珍珠也是他的。”沈凛说。 秦宝琛更不好了:“他他他……” “宝琛,他野心勃勃,你阻止他没用。除非秦家,能力遏长公主。”沈凛低声说。 秦宝琛的肩膀狠狠地耸动了两下,闷声不哼地走了。 叶清欢想,他应该也是无能为力了。 可怜嘉和那么单纯的姑娘,要被卷进如此黑暗的未来。 “容儿,容儿你怎么样?” 沈老夫人也带著人匆匆赶来,看都没看沈凛和叶清欢一眼,直直地衝进去安抚沈容。 满心满眼都是小儿子,其他人都是摆设。 要不是兄弟俩面容相似,叶清欢都要怀疑,沈凛是不是老夫人亲生的! “母亲,我没事。”沈容自己移动轮椅前行,表演一出笨拙。 叶清欢眼角抽搐:好能装!比勾栏院的女人还能装! “容儿,让你受委屈了。这个秦宝琛也真是,不让进还硬闯。回头让凛儿上朝时参他一本。” 沈老夫人骂骂咧咧,把沈容从头打量到脚,確定真没受伤才放心。 沈凛面无表情地进去:“参秦宝琛?” “没错!他都打上门来了,眼里还有没有將军府?”沈老夫人怒骂。 “我刚看到他出去,身上有两个窟窿。”沈凛说。 沈老夫人一愣,隨后大笑:“受伤的是他?哈哈,活该!” 叶清欢:双重標准! “容弟,要参吗?”沈凛盯著沈容的眼睛。 沈容轻轻地笑了,黑眸里讳莫如深:“看在二哥的份上,罢了!” “不用看我的面子。”沈凛说,“毕竟那件事之后,沈家任何人在他那里,都没什么面子。” 沈容脸色微变,十指抓紧了轮椅扶手:“二哥,你怪我?” 沈凛紧抿唇角,冰冷的目光已经足以表达一切。 “二哥,如果当时你我换位而处,现在坐在轮椅上的是你……” “那我可学不得你这一身的好本事。” 沈凛第一次攻克心理障碍,没被沈容的苦情戏牵著走。 叶清欢暗暗为他鼓励:继续!不要停! “凛儿,你在说什么?”沈老夫人恼怒的目光扫过来,“作为兄长,没保护好弟弟已经是原罪。你还说他?” “母亲没看到刚才的精彩,三弟在空中飞来飞去,轮椅上遍布机关暗器……” “啊?” 沈老夫人赶紧缩回放在轮椅上的手,“哪里有机关?哪里有暗器?” “母亲,这是鬼医为了打造的轮椅。他说我行动不便,这些机关暗器能保护我。”沈容轻声解释。 沈老夫人觉得,合情合理! 回头再次瞪沈凛:“你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亏你还带著十万兵,都不知道给你兄弟打造个好轮椅。” 叶清欢:……… 真是什么事到最后都能扯到沈凛身上骂啊! “三弟何需我?秦宝琛能败走,我肯定也打不过三弟。”沈凛说。 “二哥,不如我们试一试?”沈容缓缓抬头,似笑非笑地看著沈凛。 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有轻轻地蜷紧。 他很期待和沈凛打一架吧?以此试探兄长的实力。 打得过最好,打不过再暗自努力,总有一天能打得过沈凛。 沈凛啊沈凛,你可不要真和他打,让他打探出你的实力呀! “母亲可同意?”沈凛偏头问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正愣神:她残疾的小儿子有武功?打败了秦宝琛? “母亲?” “闹什么闹?又不是小孩子。”沈老夫人呵斥:“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討好长公主!” 沈容笑了,幽幽道:“母亲,最不希望我娶县主的就是二哥和二嫂了吧?” “三弟此言诧异。你娶谁都和我没关係,若能娶到县主为沈氏光宗耀祖,將军也会给你送上厚礼的。”叶清欢说。 沈容才不信:“我若娶了县主,管家之权……” “双手奉上!”叶清欢当下就拿出对牌和钥匙,“现在交也可以。” “二嫂倒既不爭宠也不爭权,那你图什么呢?”沈容问。 叶清欢冷哼:“我有足够多的钱可以养活自己,还需要图什么?” “二嫂好直率。那二嫂,可想寻回白家?”沈容微笑著。 最温软的语气,扎最利的箭! 果然,叶清欢脸色瞬变:“三弟真聪明,我自是希望能寻回外祖家,问问他们为何要放弃娘和我。想来三弟这样问,是能帮忙?” “嗯。” 沈容竟然点头! 第136章 白芷,是她表姐 叶清欢心神激盪,如同翻涌起千层浪。 明知这可能是坑,还是问:“三弟知道什么?” “清欢。”沈凛抓住她的手,摇头提醒她不要相信沈容。 如果不是母亲在此,他真想上去揍沈容一顿。 如果叶清欢因此上当入局,他该如何让她清醒?她会怪他阻止她找家人?还是从此心甘情愿当沈容的棋子? 顷刻之间,沈凛脑海里已经飘过好几种可能。 每一种都是他不想也不能接受的! 一阵冷风吹过,颳得耳朵生疼。寒意让叶清欢激动的心冷却不少。 是的,她不能相信沈容。 即使沈容真的知道什么,她也不能靠近他。 短短几息,叶清欢便彻底冷静下来了。轻轻拨开沈凛的手,走向沈容:“三弟,我外祖家搬去哪里了?我的族人在哪里?” “二嫂,还记得白芷吗?”沈容慢悠悠地问。 刚刚才平復下去的心情,瞬间又激盪起来。 “她是白家的人。” 轰—— 叶清欢眼前发晕,耳朵嗡嗡的。 脚下一软,身子歪靠到紧跟在她身后的沈凛身上,胸脯剧烈地起伏。 “二嫂,我把她送到你身边,你把她弄哪儿去了?你知道她过得有多苦吗?” “如果不是碰巧遇到我,她会被十数人糟蹋完,再冻死在风雪里。” “我费劲地把她送回二嫂身边,二嫂你竟容不下自己的亲表姐?” “……” 宽敞的院子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著叶清欢。 有愤怒、指责、幸灾乐祸,和极少数的同情。 全府皆知,白芷是被叶清欢下令送去庄子上,贬妾为奴。 也都知道,叶清欢在娘家不得宠,生母早逝。 说白了就是,没有娘家人!孤女一个!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现在好了,唯一找回来的亲表姐,还被她自个撵走了! 她怎么对得起白家?怎么对得起辛苦活下来的白芷? 沈凛担忧地紧紧扶住她的腰:“你也没对她做什么……” “不是。” 叶清欢摇头,“我早知她可能是白家人。” 沈凛:!!! 那你还激动什么? “我现在这样才是正常的反应。”叶清欢声音很低,只有他俩能够听到。 沈凛不解,但配合:“我带你回去。” 说罢,拦腰抱起叶清欢,转身离开。 沈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问沈容:“白芷真是白家人?” “是。”沈容頷首。 “那,那她怎么会成了孤女?白家是个大家族啊!” 沈老夫人迅速在心里盘算起来。 当年白玲瓏嫁到叶家的时候,何其风光? 如果沈容能得到白家的帮助,那就相当於得到了財库……等等,白芷是沈凛的妾! “容儿,你早知她的身份,怎么还送她回京当你二哥的妾?那样好的出身,该给你自己留著。” “她不洁。” 沈容眼中掠过不屑。 沈老夫人:……… 好好好,她不洁,你就送给你二哥当妾! 幸好没圆房啊,不然早被打死了! “母亲,我累了。”沈容说。 沈老夫人忙道:“那你休息,母亲不打扰你。对了,要把白芷接回来了吗?” “二嫂会接。”沈容神秘一笑,“母亲就別操这个心了。” 於情於理,都该叶清欢去庄子上亲自接白芷回府,再恢復她的妾位。 或者,直接提为侧室。 白芷可是她到目前为止,叶清欢唯一找到的娘家人啊! 叶清欢,会再主动来找他的! 而沈凛將永远陷在“白家人”的魔圈里,挣脱不得! ———— 金风院,叶清欢喝著燕窝粥,舒眉浅笑,和刚刚在青云院大受刺激的判若两人。 “將军,三弟也不是很沉得住气。” “你沉。” 沈凛由衷地佩服叶清欢的心理素质。 那么费心地找娘家人,被沈容刺激成那样居然还能这么冷静。 “我还行。”叶清欢笑。 毕竟她,已经活了两世。再不长进,就和叶清兰一样蠢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白芷的身份?”沈凛挺鬱闷的。 这么大的事,她知道了,她不告诉他! 刚才在青云院突然听到此事时,把他紧张坏了! “送白芷去庄子上的那天。”叶清欢说,“老许来稟报工作,正好遇到。发现她长得像我大舅。” 沈凛满头黑线。 那么早的事情,她竟然没说! “其实,我有帮她。不然,她活不了的。”叶清欢喝完燕窝粥,放下碗单手托腮看著沈凛,“將军懂我的意思吧?” “苏锦绣。” “將军真聪明。” 沈凛:……… 感觉她在把他当小孩哄!不爽! “將军,你说养珍珠的技术,是不是白芷给沈容的?”叶清欢问,“我现在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我哪儿知道?” 沈凛翻白眼,往榻上挪了挪,舒舒服服地靠著。 “回头问问她去。”叶清欢道。 沈凛冷哼一声,把头扭朝一边。 不想理她! “將军,一起去乡下玩玩?” “不去!” 沈將军表示: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风瑜眼角抽了抽,送完果子赶紧出去。 这么傲娇的男人,还是她家將军吗? “將军真不去?”叶清欢下榻绕过来,俏皮地凑到沈凛面前。 沈凛抬眸,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精致漂亮的脸。心弦晃了晃,不自在地低下头:“不去。” “那我自己去。”叶清欢笑眯眯地去找大裘,“春燕,备车。” “不许去!”沈凛站起来,“你说了不去接白芷。” “放心吧,我不去。” “那你……” “去布庄。” 第137章 布庄红火,故人回京 “三公子,夫人和將军出府了。” 青云院,阿九第一时间把消息传达给沈容。 偌大的院子,那些粗使丫头和婆子不得近沈容的身。所以,隨身伺候的只有阿九。 几年的训练,阿九和沈容默契十足。 “这些天,白芷受苦了。”沈容缓声道,“准备一间上房。” “是。” “她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也准备些。” 阿九犹豫了:“三公子,白姑娘该以何身份住进来呢?” “自然是白小姐。”沈容道。 “那万一主母把恢復她的妾位……” “我也得为她准备一二。” 沈容不屑地轻笑,俊秀的眉眼中满是鄙夷。 叶清欢好不容易找到白家的人,怎么可能慢待白芷? 听说她不能生,那姐妹恩宠最好的手段,但是促进白芷和沈凛的感情,让白芷早日怀上沈凛的孩子。 真是没想到白芷在他身边这么久,最后竟阴差阳错成了他安稳后宅最好的棋子。 他既回来了,也不能干看著寒了白芷的心。 那样独行特立的女子,世间罕有。她说她是为了他才出现的,永远不会背叛。但,也得適当的哄著。 ———— 马车晃晃悠悠,穿过晌午后並不热闹的盛京大街。 叶清欢忽然起了逛一逛的兴致:“將军,我不想坐车了。” “那就下去走走。”沈凛命人停车,自己先下去,再扶她。 有他在,隨行的侍女们连下车凳都不用准备。有力的臂膀一接,夫人就就落地了。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店铺倒是都在开门营业。 年关將至,都盼著年前这一波购买力增加年收入呢!可今年盛京的购买力明显下降。 叶清欢抱著手炉,慢慢顺街走。 沈凛和她並肩。 寒风吹过,大裘上的狐毛颤动著簇在脸颊旁,把她的脸显得更精巧。 沈凛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么弱不禁风的,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內心? 从前她独自一人的时候,是怎样在风雨中站稳脚跟的? “將军好好走路,当心脚下。”叶清欢看他神思恍惚,好笑地提醒。 沈凛愣了下,隨后笑了:“以后不装了,我就是宠妻的將军。” 叶清欢耳尖泛红:“我不是说这个……” “反正沈容已经撕破脸,你已经是我的弱点。还管那么多干嘛?”沈凛霸气的撩起大裘,想把叶清欢纳入怀抱。 叶清欢赶紧躲开,红著脸跺脚:“將军,这是大街上!” “呃,哦。”沈凛訕訕地放下胳膊,“我在边关任性惯了,一时忘了这是盛京。” 叶清欢暗笑,揶揄他:“將军在边关搂的谁?” “余武。” “……” 玩笑终结。 轮到叶清欢訕訕。 就在这时,一辆小马车从旁驶过,突然停下。车里人掀帘子问:“妹妹,你们也是回家给父亲贺生辰的吗?” 又是叶清兰。 两辈子的缘分扯都不断,好像隨时都会遇见似的。 叶清欢蹙蹙秀眉,道:“不是。” “不是?难道你给父亲贺生辰?”叶清兰诧异地问。 “我与叶家早就断亲。”叶清欢翻白眼,“你记性不好吗?要不给你写下来揣身上每日三省?” 叶清兰气愤地放下车帘,命车夫赶紧走。 真气人!怎么她一嫁给沈凛就得风光无二了呢?她一嫁姜世子就成怨妇? 难道真像娘说,她不如叶清欢聪明,也不如叶清欢命好? 等等,昨日之事长公主不追究了? 眼波流转,叶清兰计上心头——这是把叶清欢拉下马的机会,千载难逢! “夫人若气,可拦下她打一顿。”沈凛观察著妻子的神色,真诚建议。 叶清欢被他逗笑了:“没必要。” 不远处就是玲瓏布庄,街上没多少人,店里却挤满了:“东家,那个瑞兽纹的我要两匹……” “悬鱼纹是新货吧?我要五匹!” “……” 店里的繁荣和街上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沈凛佩服道:“还是夫人会做生意。” “也许这些,白芷也会。”叶清欢说。 “这技术是白家传下来的?”沈凛面容一肃,危机感扑面而来。 叶清欢道:“我也不清楚,只知是我娘传下来的。不过,若能寻到一人,便可解惑。” “谁?” “我娘的陪嫁嬤嬤。” 沈凛正说他马上安排人去找,隨叶清欢拐进內室后,却见一个粗布麻衣的妇人在老许的带领下走出来。 看到叶清欢,那妇人便跪了下去:“小小姐……” 熟悉的面容让叶清欢差点儿掉下眼泪。 前世一面之缘便再无音信,她带回单子回盛京產布,后来再想寻人就再也寻不到了。 这一世,她们提前八年见面了。她识得她,也她知道她是谁! “如嬤嬤……”叶清欢把老妇人扶起来,“您认得我,是吗?” 老妇人点点头,不断地拭眼泪。 “我按二小姐说的去南边找,当时她隱居在苍山下不肯认我。直到我拿出新布,她才肯来。”老许说。 他和如嬤嬤都是以前伺候过白玲瓏的故人,如今再重逢,心中都不胜唏嘘。 “如嬤嬤,以后您就住在布庄。我给您养老!”叶清欢紧紧地握著如嬤嬤的手,“只求您,给我说说我的母亲。” 如嬤嬤看著眼前的小妇人,嘆息:“一模一样的年纪啊……” “我和我娘长得像吗?”叶清欢问。 “除了眼睛,不是很像。”如嬤嬤抬起枯瘦的手,怜爱地碰碰叶清欢的脸,“可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小姐的孩子。” “为什么?”叶清欢再问。 “你们的气质很像,而且,你有云霄雾梦鐲。”如嬤嬤下意识地去拉叶清欢的手,想再看看云霄雾梦鐲,“鐲子呢?” 叶清欢愣住。 那个鐲子珍贵没错,但也仅仅是个物件啊! 前世云霄雾梦鐲也做为嫁妆到了將军府,后来叶清兰有求於她便给了她。 她一时喜欢,就戴著南下游玩。 今生,她早把云霄雾梦鐲送给嘉和县主了! “那个鐲子呢?” 如嬤嬤瞬间紧张起来,连带叶清欢和沈凛也跟著紧张。 “我送人了……” 如嬤嬤脸色大变:“我的小姐,你怎么能……唉!快把鐲子要回来!” “这……”叶清欢犯难了。 嘉和县主现在神智不清,如今討要鐲子? 沈凛道:“我去拿!” “將军,这不合適……” “无妨,我有办法。” 沈凛甚至不问一问原由,就一口应下。 如嬤嬤这才鬆了口气,道:“我到盛京后,听说將军爱妻如命。今日一见,果然令老奴欣慰。老奴替死去的主子,多谢將军!” 如嬤嬤说著,就要给沈凛下跪磕头。 沈凛长臂一抬,制止了她:“嬤嬤不必如此。” “嬤嬤可知白家搬去哪儿了?为什么派人去江州,什么音信都寻不到?”叶清欢问。 第138章 白家散了,不能找 “白家散了。” 如嬤嬤混浊的眼中泛起泪光,枯瘦的双手紧紧攥著叶清欢的手。 好怕一鬆开,又要分离。 “小小姐,听老奴一句劝。不要找!” “嬤嬤?” “不要找他们。他们也不要来找你。才能,平平安安。” 如嬤嬤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声泪俱下。 沈凛紧拧著眉,欲言又止。 “嬤嬤,到底是为什么?”叶清欢颤声问。 “为了活著。为了让你,让白家……都能活著!否则,你们全都得死!” 叶清欢的心像被什么紧紧捏住,重生后立志要找到外祖家的信念,开始慢慢崩塌。 白家给娘那么多嫁妆,却在婚后选择全族消失。不管娘,也不管她。 肯定是有原因的啊! 这个原因,她在心里设想过很多,独独没想过会和生死存亡掛鉤。 是谁害白家?是谁在阻止她回白家? “嬤嬤,您的意思是有人在盯著白家。若清欢真把白家找出来,那人就会杀了他们?”沈凛拧著眉头问。 如嬤嬤凝重地点点头:“没错!” “若我以沈家军十万兵力保白家……” “万万不可!” 如嬤嬤脸色大变,大声打断沈凛。 十万沈家军也保不了白家吗? 叶清欢恼恨之余,又觉得无力。 江州第一首富不是吹出来的。上百年的基业除了生意,还有人脉经营。可他们还是被迫消失了。 说明,对方的实力非常强大。 是谁?是谁在害白家? “小小姐,请一定答应老奴。不然老奴这一趟就白来了!老奴怎么对得起小姐生前的嘱託?” “好,我答应您不找了。但是,白家的人已经出现了。”叶清欢无奈的嘆息。 如嬤嬤脸色大变:“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沈容曾经安排了个人到我身边,名唤白芷。她是白家人。”叶清欢道。 “白芷?”如嬤嬤皱眉,“不对,这一辈的女孩是玉字辈,名字不可能是两个字。” “许叔见过她,说长得像大舅。” 许叔陪笑道:“乍一看確实有大公子的影子。”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如嬤嬤冷哼,“她在哪儿,老奴去看看!” “春雨,你带如嬤嬤去乡下看看白芷。”叶清欢下令。 春雨领命,待如嬤嬤稍作休息,便前往庄子。 故人隔世重逢,没有欢喜,只带来落寞。 叶清欢心乱如麻。 起身推开窗,让冷风灌进来,还是无法平復心情。 前世她从未找过白家,一辈子和白家相安无事! 可今生,她破坏了平衡。 她会害了白家吗? “不找就不找了。三弟那里,我有法子应付。”沈凛走到她身边。 “我不知道会是这样严重的后果,很后悔……”叶清欢苦笑,“现在停下,还来得及吗?” “当然。”沈凛道,“白家人知道不该来寻你。只要你稳得住,他们也能稳住。” “可是白芷……” 不仅是白家的人,还是沈容的狗腿子!从一开始,她们就站在对立面上。 她可以不动白芷,但白芷能保证不为了沈容伤害沈凛吗? “也许,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然,她应该认得你。”沈凛这话提醒了叶清欢。 她是白玲瓏的女儿! 外人不知,叶家和沈家是清楚的! 可白芷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半分。而且,她真的把自己当妾当奴,根本没有白家大小姐的气势。 沈容说,他救下白芷的时候,白芷正遭一群男人围攻凌辱。 白芷极可能早就和白家走散,根本不记得身世! “今天没去接白芷,是对的。”沈凛大手试探著放到她肩上。 见她没反对,才握住她的肩膀把她轻轻往自己身上带。 叶清欢靠著他,看著窗外,整个人都平静了下去。 风雪又起,细碎的雪隨风吹进来,落在脸上冰冰凉。 她不说冷,他便任她继续吹风看雪。 不知道过了多久,春雨和如嬤嬤回来了。 如嬤嬤和老许对视了一眼,道:“小小姐,我看她的长相,是大公子的孩子没错。但她的行事作风又不具备白家的风骨。” “风骨?” 叶清欢第一次听到有人用风骨来认亲的。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怎能一偏概论? “白家的女儿不可能衣裙系在腰上,赤著小腿走路。”如嬤嬤说。 別说白家,谁家的姑娘都不可以! “所以,老奴觉得她的身份存疑。”如嬤嬤总结完,还看了老许一眼,“模样確实带了些大公子的影儿,但天下面容相似者又何止亲戚?” 老许道:“嬤嬤说得在理,所以当日见了她,我也只是怀疑,並不敢確认。” “既如此,我便不管她了。”叶清欢道,“如嬤嬤以后就住在布庄,和许叔一起负责布庄的生意。以后称我二小姐,免得引人怀疑。” “好。” 如嬤嬤暗暗鬆了口气。 幸好她回盛京了,不然还不知要惹出多少祸事! ———— 天色暗下来,马车抵达门口。 早有小丫头瞄著,准备白芷一出现就去找沈容通风报信。 结果,只有叶清欢和沈凛! 两人说说笑笑地回金风院,心情都很不错。 再一打听,他们根本没去接白芷,只是逛街和去玲瓏布庄看生意。 “怎么会这样?”沈容难以置信地喃喃低语。 “三公子,接下来怎么办?”阿九问。 沈容也犯难了。 叶清欢不接白芷回京,可能是心中存疑。但也该亲自去庄子上看看白芷,验证一下吧? 怎么会是直接不管不问呢? “三公子,白姑娘说乡下太苦。她每天在雪地里劳作,实在受不了了。想回京……”阿九小声提醒。 这段时间,白芷的信都写了七八封。想必是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儿。 若再不施以援手,以白芷的脾气可能会胡闹。 沈容也怕白芷坏事,眼眸中闪过狠意,道,“阿九,你安排下,让白芷受伤回京。” 第139章 叶家来人,白芷重伤 全將军府的人,都在等著叶清欢接回白芷。 都想看看她怎么安置曾经的白姨娘,如今的白家大小姐。 除了苏锦绣。 好不容易才使计把白芷撵走,怎么还能再让她回来? 藉口身上不好,苏锦绣著侍女把叶请欢请去惠阁。 “夫人,您千万不要接白芷回来。她虽是你的亲表姐,但她也是沈容的人。从她出现,就是冲凛哥来的!” “今天没接。”叶清欢斟酌用词。 苏锦绣更急了:“夫人若心疼自家的表姐,可以给她重新安排个身份送走。再寻个门当户对的夫君。只一点,別让她再入府。” “苏妹妹,你想得太简单了。”叶清欢道,“若三弟有心,谁也阻止不了白芷回府。” “所以,我才找夫人商量。” “你还有良策?” 苏锦绣捉著绣帕,想了想,终是摇头:“没有。”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那就隨缘吧!你好好保重身子,別让那日的事连累了就行。”叶清欢提醒。 据她所知,嘉和县主的情况很不好,已有疯癲之状。 但长公主居然没来沈家问罪,这很不合常理。 一个顶罪的小廝,绝对平息不了长公主的怒火! 只怕,长公主另有怀疑。且,还想继续嘉和县主与沈容的婚事。 若苏锦绣被发现,必死无疑。 “多谢夫人关怀,我会小心。可是夫人,你和凛哥也要多加防备才是啊!”苏锦绣忧心忡忡。 除去她不贞,对沈凛倒是绝对的真心。 甚至不惜背叛沈老夫人。 叶清欢拍拍她的手,又安慰了一番才走。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时有风雪断断续续地落下。 “夫人,叶家来人了,老夫人请您去趟福寿院。”秦嬤嬤匆匆来堵路。 叶清欢诧异地问:“叶家?谁?” “叶侍郎与夫人。” ———— 福寿院,灯火通明。 沈老夫人亲自款待叶淮和叶夫人,並且一反常態地和气。 叶清欢刚进院子,就听他们相谈甚欢,不悦地沉下脸。 “清欢来了。”叶夫人率先起身,笑道,“我们听说你外祖家来人了,特地赶来相见。” “白芷?我还没有认她。”叶清欢目光四扫,最后落在沈老夫人身上,“母亲,还没確定的事,府中竟有人走漏风声,是否该罚?” 沈老夫人道:“这不重要。关键是,叶侍郎也和你娘夫妻一场,也很看重白家人。” “清欢,你让白小姐出来和我们见见。”叶淮捋著鬍子道。 今日是他的生辰,在家中喝了几杯酒,现下满面红光,一脸喜气。 可是,白家来人他高兴个什么劲儿? 白玲瓏死在叶家,就算来人也是先找他问罪! 叶清欢问:“我娘都死了,你再见白家人,如何交代?” “你娘死於噬心之毒,我当时也很心痛。否则,也不会误以为你克母,把你送去乡下庄子。现在说清了,我自然是要和岳丈赔礼道歉的。”叶淮道。 “岳丈?可笑!白家早没人了,不然也不会看著我娘和我被欺负。”叶清欢冷笑,“至於你们要见的人,我不认为她是白家的人。” “清欢,胡说什么呢?白芷就是你外祖家的人。按年轻和辈分,是你的亲表姐。难道你忍心让她一直留在庄子里受苦?”沈老夫人不悦地问。 叶清欢淡淡道:“母亲,並没有证据证明,她是我外祖家的表姐。” “容儿都说了……” “三弟的嘴,比滴血认亲还厉害?说谁和谁是亲戚,就是了吗?” 叶清欢轻笑,懟得沈老夫人脸抽筋。 自从白芷被撵走,沈老夫人一直想接她回来。现在沈容归家,就更想了。 直接用白芷制衡叶清欢,再间接拿捏沈凛,大事便妥! 所以叶淮夫妇为了白芷登门,她才高高兴兴地接待。 早就知道叶清欢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见不得沈凛纳妾,就让她的亲爹压制她吧! “你怎么说话的?难道三公子还会骗你不成?”叶夫人道,“清欢,我知道你不想让將军纳妾,可那是你的表姐呀!自古姐妹共侍一夫,也是常有的事。你何必纠结?” “就是!速速把人接回来。”沈老夫人道。 “母亲,接与不接我都不介意。但她不是我的表姐,更不再是將军的姨娘。她早就被贬为贱奴了。”叶清欢声音缓缓,却掷地有声。 当家主母不认,白芷即使回府也没有名分了。 不是姨娘,如何伺候沈凛? 沈老夫人眉心猛跳,恼怒的瞪著叶清欢:“当著叶侍郎的面,你就这么顶撞婆母?” “清欢,快向你婆母道歉。”叶夫人道。 “我说的是实话,无错。”叶清欢冷笑,“如果你们有证据证明她是我表姐,那她便是我外祖白家的大小姐,岂有给人当姨娘的理?” “这……”沈老夫人並未想过这一层。 白芷是容儿的棋子,当然是听他们安排了。別说当姨娘,让她当洒扫的丫头都使得。 但叶清欢一再强调身份,就显得不合適了。 那可是曾经富甲江州的白家啊! “清欢,你母亲不也是给叶家当了姨娘?”叶夫人立刻给沈老夫人打开思路。 “对,只要她愿意,有何不可?”沈老夫人白了叶清欢一眼,“我看你是自己当了主母,眼光就高了。” 提到生母,叶清欢被扎得心疼。 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看向叶夫人:“也是!叶家嫡女都能给人当妾。” 叶夫人肺管子疼!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夫人,白小姐在庄子上受了伤,恐会伤及性命。管事著人来请示,是就在乡下耗著,还是送回盛京医治?” 叶清欢目光猛凝。 这么快就做上戏了?沈容真是一刻也等不及呀! “怎么会这样,快!派人去庄子上把人接回来,再传大夫来侯著!”沈老夫人紧急下令。 叶清欢紧抿著唇,尽显不悦,却没有再反对。 所有人都暗暗鬆了口气,都以为叶清欢妥协了。 其实,她只是想看看沈容和白芷又玩什么招。他们玩法越多,她越有机会窥见真相。 第140章 拒不认亲(加更) 青云院,沈容收到已经去接白芷的消息,缓缓笑开。 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进行。 “公子,您该吃药了。”阿九送来汤药。 沈容习以为常,接过便喝。 那么苦的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阿九心疼地说:“公子的药不会白喝!” “当然!” 沈容一点点拉起自己的裤腿,露出伤痕遍布的双膝。他的目光,也一点点变得阴鬱狠辣。 ———— 从盛京到庄子,往返得三个时辰。 叶淮和叶夫人等得极有耐心,硬是喝了三个时辰的茶。 这期间,沈凛没有出现,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高兴。 也许叶清欢並不受宠,只是沈凛作戏罢了。否则,现下这样重要的时刻,沈凛怎不出来为她撑腰? “老夫人,白芷接回来了。”秦嬤嬤一边匯报著,一边把人扶进来。 白芷面色苍白,左手腕处一片殷红的血跡,半个身子都掛在秦嬤嬤身上。 “白芷,你怎么了?”沈老夫人紧张地询问。 白芷道:“天冷雪滑,摔了一跤。” “老夫人,大夫已经看过了。脱舀的手骨已经接好,伤口止了血,只要今晚不发高热就没事。”秦嬤嬤替白芷答。 沈老夫人心疼道:“可怜的孩子,快坐下,抱著手炉暖暖。” 白芷坐在叶清欢下边,不卑不亢地问:“夫人,秦嬤嬤说是我白家人,真的吗?” “我不知道,谁能帮你证明身份,你就问谁。”叶清欢放下茶盏,平静地看著白芷,“或者,你自己能证明身份也行。” “我受伤后失忆了。”白芷苦笑,“我不记得自己的身世。” “那就是,你不能自证。”叶清欢暗暗鬆了口气。 如嬤嬤说不能找白家,否则白家会有灭族之危。 那么,即使白芷真是白家的人,她也不会相认! 给彼此带来灾祸事小,就怕连累了整个白家。 “你,不想认我吗?”白芷难以置信地问。 怎么古人对亲情这么淡泊啊?叶清欢不是一直在寻找白家人吗?她来了,她又不认! “因为没有实证。”叶清欢说。 白芷沉默了。 三公子说她是白家人,那她肯定就是。 但证据,也確实没有。 总不能光凭三公子的嘴,就让所有人信服吧? 只能等她恢復原主的记忆,或者等白家的人来寻她。 白家啊,曾经的江州第一首富! 她竟然是穿越那户人家的大小姐身上! 若能认祖归宗,她还奋斗什么啊?三公子想要的她都能满足,直接带著三公子躺平就好了。 “无妨,我也不想攀附你。”白芷哼哼,把头扭朝一边。 总有一天,白家也会把她找回去的。 到时候,她是白家嫡出的大小姐,而叶清欢只是嫁出去的外孙女,根本不能和她爭抢。 “白小姐?”叶夫人主动打招呼,带著期待问,“你对过去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吗?” 白芷诚实地摇摇头。 “那真是可惜了,我们还想找到你父亲和祖父,亲自向他们赔罪。不管怎样,白玲瓏確实死在叶家……”叶夫人惺惺作態地抹抹眼睛。 白芷无法共情,她现在更想去见三公子。 “抱歉,我都没记得了。如果有一天恢復记忆,再告知诸位。我身上很不舒服,可以让我下去休息吗?”白芷问。 沈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当即道:“当然。你依旧住琳琅阁……” “母亲,琳琅阁已经落锁,一切器物皆收回库房。”叶清欢说。 沈老夫人不悦地骂:“接人都用了三个时辰,你也不知道把屋子收拾出来!” “白芷,我问你一句。你还想给將军当妾吗?”叶清欢问。 白芷不带犹豫地摇头:“不想。” 三公子回来了,她才不稀罕再去当叶清欢的工具人。成天盘帐算帐,最后功劳全是叶清欢的,没意思! 沈老夫人瞪白芷:“重新说!好好说!” 白芷挣扎了片刻,还是坚持本心:“我与沈凛从未圆房,既然已经被撵,就不想再回去了。我愿意去伺候三公子,为奴为婢都行。” “你!” 沈老夫人气得大喘气。 “好,那你去伺候三公子吧!若將来能证明你是白家小姐,我再为你立女户。”叶清欢道。 白芷眼中浮起欢喜,让人搀扶著去青云院找沈容。 三公子,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你是胖了还是瘦了?腿还疼吗? 叶淮和叶夫人面面相覷。 白芷居然失忆?他们今晚白等了! “叶大人和夫人今晚是想宿在沈家吗?”叶清欢问。 叶淮瞪了她一眼,起身告辞:“沈老夫人,今夜打搅了。请一定照顾好白芷姑娘,待她恢復记忆我们再来认亲。” “好。”沈老夫人頷首,“叶清欢,送送你爹。” “我没有爹。” 叶清欢扭头就走。 叶淮老脸涨脸:“这个不孝女!让沈老夫人见笑了。” “无妨。她不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沈老夫人冷哼。 婆媳不睦,最高兴的就是叶夫人了。 只是,白芷究竟是不是白家的人? 上马车后,叶夫人就问叶淮:“老爷,你觉得她是吗?” “不好说。”叶淮擼著鬍子沉思,“白芷看起来不像普通的闺阁女子,行事作风和白玲瓏有些像。但她失忆了,身上没有任何信物。光凭沈三公子一张嘴,確实没办法证她是白家人。” “那咱们就不用再管她了吧?”叶夫人问。 叶淮想了又想,说:“再观察看看吧!如果她真是白家人,咱们就去认亲。” “行!白家那么富裕,好歹弄点儿钱回来。” 叶夫人最近损失太多钱財,已经让叶府陷入经济危机,急城一大笔钱来补窟窿。 白家,是最好的目標。 她只想著钱,却不知自己的丈夫有更深的心思。 叶淮半闔著眼帘,掩下寒芒。 那个白芷最好不是白家的人,否则…… 斩草除根! 第141章 拿回鐲子,在线求夸 青云院,沈容对著带伤归来的白芷温柔浅笑:“你回来了。” “三公子,你还好吗?”白芷关切地问。 沈容頷首:“盛京气候比北境好多了,我回来后一切都好。” “那就好。”白芷打量著沈容,灿烂地笑开,“果然气色变好了。而且,不像北境穿得雍肿,身段也好了。” 沈容宠溺的笑开:“你呀,还是这么调皮。” “三公子,他们说我是白家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啊?”白芷问。 做为没有原主记忆的穿越主,她从没把自己当成別人。 她就是她,来自现代的白芷! 可是现在她又多了一个身份,好烦人。 “没错,你是江州白家的人。如果白家还在,你便是白家小姐。” 沈容清越的语调如雪水潺潺流过溪涧,白芷面露陶醉。 最喜欢他的声音了,撩拨著她的心弦痒痒的。 还有他的脸,完完全全长在她的心巴上!从见他的第一眼,她就沦陷了,心甘情愿救赎他! 沈容遗憾地握住她的手:“二嫂不肯放下你?” “无凭无据。” “抱歉,我也没有证据。” “那算了。既然我是大家庭的女儿,迟早他们会寻上门来的。” 白芷倒也不在意。 根据她看穿越剧多年的经验,穿越就是为了爱情。 他就是她的爱情。 假以时日攻克生活的种种困难后,他们就会修成正果,永世为好也。 “你想得开就好。放心,我会帮你留意白家。”沈容轻声说,眼中有不悦一闪而过。 可惜,白芷没有注意到。 “三公子,以后我不沈凛的妾了。”白芷抬起眼看著沈容,眼神晶晶亮。 有欢喜,有爱慕。像北境夜空上的星星,温柔多情。又像明烈的太阳,大胆热情。 沈容別开眼假装看別处:“嗯,以后你照顾我。” “好!” 白芷开心极了。 她的快乐又回来了啦! ———— 夜深雪重,寒意沁骨。 叶清欢快步进屋,沈凛竟然在家? 重重心事顿时变成气愤。 他早回来了,居然不去给她撑腰,太过分! “白芷既进了三弟的院子,以后就和我没关係。”沈凛彻底摆脱了白芷,心情很好,全然不知夜清欢在生气。 叶清欢绷著脸,脱下外裘就往自己屋里去。 全程,不看不理,把沈凛当空气。 沈凛终於察觉到不对,跟上去问:“怎么了?” “和將军无关。”叶清欢心中愤愤,“以后我的事都和將军无关。” 沈凛错愕得一脸懵。 春燕和春雨赶紧端水进去伺候,沈凛在外间听著里面乒桌球乓的声音,第一次体会到叶清欢的脾气。 沉稳如她也会发火呀?可她到底为什么生气? “风瑜,夫人今晚受谁的气了?”沈凛传来风瑜,问。 风瑜无奈道:“难道不是將军吗?” “我?我做什么了?” “夫人在福寿院一人战群体,將军不在家就算了。既在家,怎么著也该去给夫人撑撑场子。” “原来她气这个呀!”沈凛笑了,“我才到家。” 风瑜道:“那將军就该去找夫人解释。” “好。” 沈凛听劝,走到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框:“夫人睡下了吗?” 没人应他。 但里面蜡烛都还没熄,明显没睡。 “夫人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等等!” 叶清欢气恼的出声,“不许进来。” “那我等夫人出来。” 沈凛好以整暇地倚著內室门等,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玩意儿——云霄雾梦鐲。 叶清欢实在不想出去,但沈凛也实在太厚顏无耻了。 他站在她门口,搅得她心烦意乱!让她怎么睡? 最后,叶清欢磨磨蹭蹭地出去。依旧绷著脸,不给他好脸色。 “夫人,请笑纳。” 手腕突然被捉住,紧接著腕上一凉。 叶清欢低头一看,惊呼出声:“云霄雾梦鐲?” “物归原主。”沈凛下巴微昂,等夸奖。 叶清欢惊喜地问:“你是怎么拿回来的?” 这个时间点,难道是偷回来的?那可不行,明天嘉和县主醒了找不到鐲子,又得闹。若查到是他偷了鐲子,事情就麻烦了。 “我弄了个假的,把真的换回来了。”沈凛的神情更加得意。 求夸的心態爆棚。 就像十二岁那年,第一次打了胜仗凯旋归队时。迫切的等父亲夸奖。 叶清欢仔细观察著腕上的鐲子,確定这是真的后,问:“你那个假的,能骗得了县主和长公主?” “本將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仿出来的?” 云霄雾梦鐲除了玉好,晶透的白中带著天然的淡蓝色。雕工也是一绝。 二指宽的玉料上,雕有精致的凤戏云海、牡丹等。营造出如梦似幻的氛围。即使是原来雕鐲子的人,也未必能雕出一模一样。 更何况,从今天说要拿回鐲子到现在,才短短几个时辰。 再厉害的能工巧匠,也不可能在种种时间內雕出相同的鐲子。 “上次去长公主府,我觉得这个鐲子你戴更好看,就留意著了。” 沈凛说了这么多,还没得到夸奖,有些不快了。 “夫人,你不说几句?” “多谢你!” “不是这个。”沈凛皱眉,“夫妻之间,何需言谢?” 叶清欢糊涂了:“那?” “你应该夸奖我。” “!!!” 叶清欢好无语啊! 驰骋沙场、战功无数的大將军,晚上闹这么半天就是等她夸他! 他一定很缺爱,才会渴望被认同。 叶清欢把云霄雾梦鐲取下来,让春燕小心收好,认真道:“將军太厉害了,居然能復刻的一样的。” “长公主会守卫森严,將军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回东西,武功真高。” “要不是將军,我还不知道怎么收回鐲子呢!” “如嬤嬤说,这鐲子事关重大。不找回来恐会致祸。將军真是帮大忙了。” “……” 一堆马屁把沈凛夸得云里雾里,稜角分明的俊脸上漾起知足的笑。 自父亲去世,她是第一个夸他的家人。 虽然是要来的夸奖,他也很喜欢!心里都是甜的! “將军,时间不早了,该歇著了。”叶清欢好笑地看著他,“为了答谢將军,明天给你绣个荷包可好?” “好!” 沈凛马上把自己腰间的旧荷包取下来,扔到一旁。 叶清欢目光瞟过去。 旧得起毛边,想必是重要的人为他绣的荷包,所以才一直戴在身边。 现在,不要了? 因为她说要给他绣新的? 叶清欢心中涌起一股欢喜,她怀疑自己被他传染的缺乏来自家庭的肯定。 否则,怎会因为他捨弃待新,就心生欢喜? 第142章 嘉和县主疯了 白芷回府,从沈凛的姨娘变成沈容的女侍。实在是令人匪荑所思。 这和一女侍二夫有何区別? 几个嘴碎的婆子们閒来无事,聚在一起议论。 “瞧她那样儿,怕是更中意三公子。” “刚住进琳琅阁的时候,她还变著法的想邀宠呢!好在將军拒绝了她。” “如此水性杨的女人,就算是白家的小姐又能怎样? “想自抬身份就不该再回来,要了身契自立女户,岂不更好?” “……” 叶清欢听到了就当没听见,反正沈容会处理。 但没想到,沈容会“处理”到她身上! “二嫂,下人嚼舌根,你不管?” 轮椅上的沈容因为白芷的到来,比先前鲜活了许多。 风雪为幕景,君子皎皎如玉。 可惜皮相是骯脏的心。 “三弟听到了什么?”叶清欢抱著鎏金手炉问。 “府中有人私下议论白芷,影响很不好。望二嫂严加管教。”沈容说。 叶清欢抬眸,定定地看著他:“三弟,白芷现在是你院里的人。你听到閒话,直接管教便是。” “二嫂是当家主母,这些事理应二嫂管。” 管?全府都在议论,她把全府的人都得罪一遍唄? 根本不值得! “等三弟娶亲后,我便把管家权交给三弟妹。快过年了,想必三弟不会让我久等。不过,我早先就训练过白芷。不如,让她先代管著?” 叶清欢话音方落,春燕便利索的把对牌拿出来,隨时等著交权。 沈容被她的操作整不会了! 谁家主母兴这样的?动不动就罢工。 偏偏他,还真被威胁到了。 “二嫂,即使我娶妻,也不影响你管家。以后莫再说这话了。”沈容右手有节奏地敲击轮椅扶手。 叶清欢心弦一紧,条件反射担心他突然发暗器。 想分府的欲望更强烈了! 以前觉得將军府尚可,现在每每遇到沈容这个武功高强、整个轮椅都是暗器的傢伙,就想躲得远远的。 “三弟,白芷知道你要娶嘉和县主吗?”叶清欢问。 沈容目光猛凝,迅速恢復平静:“当然。” “那她真是好肚量!”叶清欢不得不服,把刚才说白芷坏话的那几个婆子如今过来,“三公子发话了,以后不许乱说白芷。” 沈容:!!! “你们閒著就管碎嘴,相互警告下。若再有閒言碎语,三公子不饶你们。” “是。” 婆子们诚惶诚恐地退下。 她们都是將军府的老人,更有人是看著沈容长大的。 沈容在她们心中的形象一直很好:温润如玉,公子世无双。 今天因为一个白芷被训,印象分直线拉低。 沈容被叶清欢整得很生气,但又没办法辩解。万千情绪化为一句:“二嫂好手段。” “咦,不是三弟你听不得他们议论白芷吗?你让我管,我管了。怎么还出言指责?”叶清欢摇头轻嘆,“以后三弟院里的事,还是你自己管吧!” 沈容阴鬱地看著她的背影,终於明白白芷为何会败在她手上了——確实机智过人。 放眼京城的同龄女子,叶清欢当属佼佼者。 他的好二哥,真是有福气啊…… “三公子,我不在意的。”白芷从拐角处走出来,为沈容推轮椅,“谣言止於智者,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又不会掉块肉。” “白芷,女子的名声重於一切。”沈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白芷什么都好,就是思想太开放了。 尤其初见她时,她竟然能当著他的面脱得只剩里衣,还旁若无人地把大腿露出来。 他教了她好久,才让她改掉这些毛病。但对名声,依旧是没有一点儿在意。 “三公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后院的梅开了,我们去看看?” “好。” ———— 叶清欢处理完府中一琐碎之事,准备再去玲瓏看看如嬤嬤,告诉她云霄雾梦鐲已经拿回来。 才出將军府的大门,就被一支皇家卫队包围。 “沈夫人,长公主有请!” 这是请人的节奏吗?分明是抓捕! 春燕嚇坏了,颤声问:“今日没收到长公主的帖子……” “沈夫人,请!” 护卫杀气腾腾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容拒绝。 叶清欢怀疑是云霄雾梦鐲的事情败露,低声对春燕道:“我跟他们走,你去找將军。” “是。” 春燕默默地后退回府,护卫倒没为难。 甚至还让叶清欢带侍女上车。 风荷风瑜一左一右,护著叶清欢:“夫人莫怕,我们会保护你。” “好。不怕。” 长公主虽位高权重,也不至於敢私自杀了將军的夫人,顶多就是为难、体罚一下。 沈凛今日在京,他会用最快的速度来救她的。 叶清欢如是想著,来到长公主府。 华丽的威严之下,时有嘉和县主疯癲的声音传来:“我要跳舞,你们都让开!” “猫?怎么又有猫?啊啊啊——” “……” 叶清欢被领到正殿,长公主一袭镶金红衣艷丽威严:“跪下!” “臣妇参见长公主,祝殿下万福金安!”叶清欢跪了,但不是请罪,而是行君臣之礼! “叶清欢,你可知罪?”长公主厉喝。 叶清欢从容抬头:“殿下,臣妇犯了何罪?” “是你蓄意害了嘉和,是不是?那日的小廝只是顶罪,真正设局害嚇坏嘉和的是你!”长公主隨手便把桌上的杯子掷过来。 叶清欢正考虑躲还是不躲,一道人影扑过来,把她扑翻在地。 “县主?”叶清欢万万没想到,会是嘉和县主救她。 “我记得你,你是送我漂亮鐲子的沈夫人。”嘉和县主抬起手,笑嘻嘻地展示云霄雾梦鐲。 几日不见,她瘦了好多。曾经几乎是贴著手腕的鐲子,如今明显的空出两指。 “是我。”叶清欢彻底放心了。 確实一模一样,难辩真假! “祖母,不要伤害沈夫人。”嘉和县主转身扑进长公主怀里撒娇,“祖母,祖母……” 长公主头疼的按著眉心:“好,我不伤她。” “谢谢祖母!”嘉和县主高兴地在殿中转圈圈跳舞,“我好开心呀……” 叶清欢看著依旧天真无越的小姑娘,心中五味复杂:疯病还能治好吗? 第143章 接她回家,制衡之道 “沈夫人,我们去玩!”嘉和县主拉起叶清欢就走。 叶清欢犹豫地看向长公主:“殿下?” “我有好多宝贝,可漂亮了……”嘉和县主瘦是瘦了,但力气还挺大,几下就把叶清欢拽出大殿。 长公主看著疯癲的孙女,不耐烦地喊:“刘嬤嬤,还不把婉儿带去休息?” “是。” 刘嬤嬤赶紧带著两个侍女去追,想把嘉和县主带走。 结果,她不去。 “你们烦不烦?都別碰我!”嘉和县主生气了,一屁股坐到地上耍赖。 长公主眉心狂跳:“婉儿,你又不听话……” “我喜欢沈夫人,我要和她玩。”嘉和县主眼珠子骨碌一转,狡黠道,“不然,我就不吃药不睡觉。” “!!!” 这简直是天大的威胁啊! 近几日,嘉和县主的疯病越来越厉害,只要不睡觉就各种闹腾。 整个长公主府,被她闹得鸡飞狗跳。近身伺候的刘嬤嬤眼睛都熬青了! 长公主深呼吸,终於摆手:“沈夫人,好好陪婉儿。” “是。” 叶清欢被嘉和县主带到她的寢室,然后见识到一屋了的宝贝。 古玩字画,珍奇玉器……比比皆是。 就连掛衣服用的衣架子,都是比人高的珊瑚树! 单凭这些,谁敢说长公主不疼嘉和县主? “沈夫人,你看这些。”嘉和县主不知从哪个抽屉里翻出一堆大大小小的夜明珠。 没错,一堆! 小的如鸽蛋,大的如拳头。粗略数数,近十颗。 嘉和县主把这些夜明珠都放到帐顶,再帘子一拉,夜明珠的光亮显现,像大大小小的月亮掛在床底。 一睁眼,就能看到。 叶清欢活了两世,见过无数大世面。这样的盛景,还是头回见。 惊讶之余,她赞道:“真美!” “沈夫人也喜欢吗?都送给你呀!” 嘉和县主这动不动就送宝贝的毛病,让叶清欢招架不住,忙道:“多谢县主美意,我也有一颗夜明珠的。” “是吗?给我看看。”嘉和县主顿时来了兴趣。 “呃,在家里。明个儿让人送来给县主看。” “好啊好啊!明天你一定要来!亲自来!” 长公主府於叶清欢而言是危险之地,能不来就不来。 但嘉和县主单纯的期待感,和隨时可能发疯的病情,让她无法拒绝。 只好硬著头皮答应:“好!” “这些月亮像娘的眼睛,可漂亮了。我想娘的时候,就把它们扔帐顶上看。”嘉和县主的语气逐渐伤感。 叶清欢侧眸看她。 圆润的面容布满悲伤,明亮的眼睛也暗淡了。 这一刻的嘉和像个失宠的孩子,哪里有疯感? 等等…… 叶清欢目光猛凝,盯著嘉和县主的侧顏,轻声问:“县主还记得沈容吗?” “谁?”嘉和县主歪头看过来,一闪而过的惊恐后只剩下平静。 叶清欢心如擂鼓。 嘉和县主可能没有疯癲,极可能是装的! “啊啊啊——” 叶清欢刚冒出的念头,被嘉和县主尖锐的惨叫声湮灭。 刘嬤嬤忙过来抱住她:“別怕別怕,没事的……” 嘉和县主缩在刘嬤嬤怀里瑟瑟发抖,整个人都恐惧到了极点! 可明明刚才,她还很平静啊…… “沈夫人,您还请回吧!”刘嬤嬤道。 叶清欢正要走,嘉和县主突然又不疯了,扑过来抱著她的胳膊:“你要去哪里?” “回家。” “夜明珠,明天……不得忘!呜呜……” 嘉和县主抽泣著,竟然还没忘记刚才说过的话。 叶清欢无奈地笑:“好,明天我带夜明珠来看你。” 嘉和县主还想说什么,有人来报:“沈夫人,沈將军来接您了。” “这就来。”叶清欢拍拍嘉和县主的手,“明个儿我再来看你。” 嘉和县主这才鬆手,重新扑到刘嬤嬤怀里去。 一阵阵的抽疯,把叶清欢都搞糊涂了。 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以嘉和县主的心机智谋,应当想不到用装疯来抵抗婚事吧? 叶清欢走出好远,耳畔都还迴荡著嘉和的哭声,让她脑子愈发不清醒。 像塞了一团乱毛线,剪不断,理还乱。 直到,一双有力的手揽住她的肩:“脸色这么差,嚇到了?” “將军……”叶清欢抬头撞进他坚定有力的黑眸中,心中的仓皇慢慢消散。 “我已经和长公主说清楚了,以后她不会再为难你。”沈凛温柔浅笑,刮刮她的鼻子,“有夫宠还是不一样的。” 叶清欢害羞地低下头。 她何时爭过夫宠了? “走吧,回家!”沈凛拉开自己的大裘,把她拥进其中。 超暖和的他的气息,把她包裹。 终於心安了。 她安安静静地和他穿过长长的抄长游廊,重回正厅。 长公主还是那袭艷丽威严的红,但脸色十分难看,气势也不如先前逼人。 “殿下,末將就先带夫人回去了。告辞!”沈凛鬆开叶清欢,行君臣告退礼。 长公主的胸脯剧烈地起伏著,瞪了他半晌,只憋出一个字:“嗯!” 回府的路上,叶清欢好奇地问:“將军,你和长公主说了什么?” “说了我和沈容小时候的事。” “那件事?” “嗯。” 叶清欢心弦发紧,主动去握他的手。 “时过境迁,那件事对我已经没影响。我今日告诉长公主,是让她別再迁怒你。”沈凛说。 叶清欢当然明白他的心意。 如果长公主还想著让嘉和县主嫁给沈容,便不能让沈容虐猫的事传出去。 长公主再动她,沈凛便亲自揭发! 世人若知嘉和县主因沈容虐猫被嚇疯,往后谁家权贵还愿意娶嘉和县主? “长公主没放弃沈容。”沈凛说。 叶清欢惊愕不已:“都这样了,她还不甘心?” “为了沈家军。”沈凛眼中掠过忧色,“长公主从不过问朝政……” 叶清欢深呼吸,接著他的话说:“那便是,长公主有选择了。” 沈家军拥护君王,谁是王便忠於谁。 长公主的选择必定不是君王的心意! 是谁?高裕?还是別的皇子? 第144章 都是棋子 不管是谁重生,都不能改变国运吧?否则,天底下岂不乱套? 所以,大胤未来的皇帝,还是高洵。 任何想动摇国运的人,都不得好下场——即使高裕有长公主支持,也不行! “別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沈凛瞧她心事重重,安慰道。 叶清欢低声说:“今日长公主欲罚我,被嘉和县主扑上来制止。你说,她都疯了,怎么还对我好?” “因为你送过她好东西,她记得你。”沈凛神色不经意地舒展开,眉眼含笑。 “我怀疑她不是真疯!”叶清欢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疑虑,“將军,如果她疯了,就不用嫁给沈容了吧?” “只要她活著,都得嫁给沈容。” “噝——” 叶清欢倒抽一口冷气。 装疯也不能摆脱联姻,嘉和县主怎么办啊? 那个单纯可怜的姑娘,想帮她! “別插手,这事宝琛会办。”沈凛抬起手轻轻按住她紧拧的眉心。 “能保住她吗?” “看宝琛的本事了!” 沈凛的语气十分肯定。 叶清欢安心了,靠著车厢闭眼小憩。 前世今生的经验告诉她,不要同情心泛滥,介入別人的因果。 苏锦绣来和她商议阻止沈容娶嘉和时,她都没有参与行动,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她动摇了。 嘉和的境遇实在太惨,她想帮帮这个可怜的姑娘。 “所有人都说长公主极宠嘉和县主,你现在觉得呢?”沈凛问。 叶清欢摇头苦笑:“棋子罢了!养得天真无邪,不识人间险恶,才不会质疑和反抗。若有亲生父母在……” 叶清欢倏然闭了嘴。 她有亲爹尚在,亲爹还不是拿她当棋子? 沈凛有亲娘在,又何尝不是弃子? 说到底,只有真心疼爱子女的爹娘,才会为子女谋划。 “以后我们的孩子,绝不是棋子。”沈凛半眯眼睛,开始幻想未来。 如果他有了孩子,不论男女都要一视同仁。绝不把子女当成搏功名的垫脚石。 叶清欢本来挺伤感的,听到他这样说,臊得脸红:“將军,我可没说要和你生孩子。” “不生?你怕疼?还是岳母的遭遇让你害怕?” 叶清欢:……… 难道首先想的,不该是她不愿意吗? “放心,我会守护你。”沈凛伸手把叶清欢往怀里带。 她真的好娇小的一只,让他越抱越上癮。 尤其在这寒冷的冬天,特喜欢把她裹在他的大氅里。 “將军,你想要小孩就纳妾吧!娶平妻也行。”叶清欢轻声说。 沈凛的好心情顿时就没了:“你说什么?” 冰冷的尾音,让马车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冷峻。 叶清欢的话梗在喉咙里。 前世,姜仕铭纳妾被拒绝时发了好大的火。还有的达官贵人为娶平妻把发往死里逼。 怎么到了他这里,她主动提他还生气了? 心弦猛地颤动了几下,叶清欢抑制不住的狂喜起来:“將军,你不想纳妾?” 沈凛不答,掀起车窗帘看向外头。 窗外的光照亮他的侧顏,冷硬的下頜线刀刻般分明。 周身的暖意散去,只剩下疏离的冰冷。 叶清欢终於確定是自己错了。 两世为人,头一回遇到不愿意纳妾的男人。就像一群黑乌鸦里,多出一只白乌鸦。 初时惊,后来喜。 从来不相信爱情(男人)的叶清欢,渐渐改变了观点。 也许他,真的不一样。 不然前世守著所谓的外室和侧室,也没听说沈凛有孩子。 后来,休了叶清兰,沈凛身边再无正妻…… 嘎吱—— 马车猛地停下,惯性让叶清欢朝前栽去。 沈凛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回来,沉声问:“怎么回事?” “將军,有流民混入京城,三皇子正在带人清查。小的一时不查没能提前减速……”车夫汗都下来了,“將军,夫人没事吧?” 將军好性,碰了就碰了。但若撞到夫人,將军的脾气会翻倍! “无碍。” 叶清欢能有什么事?她正被迫小鸟依人地依在沈凛怀里呢! “怎么会有流民入京?”叶清欢不安地问。 前世今年只是寒冬难过,炭火涨价,並不曾有流民入京啊! 被改变的事情越来越多了,看来这一世別想躺平,还是得奋斗! “有人迫不及待想立功。”沈凛眼中闪过寒光,吩咐车夫继续前行。 叶清欢恍然大悟。 高裕著急立功,想必是高洵要回来了。 她不记得前世高洵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因为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还只是常寧侯府不受宠的小妾。偶尔能得到外界的消息,还是慕晴閒聊时说的,並不多。 一阵寒风吹过,撩起车窗帘。 光影闪过的瞬间,叶清欢似乎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赵青瑶? 她怎么可能还在盛京? 叶清欢连忙打起帘子想细看,那道身影已经淹没在人流中,看不真切了。 应该是她看岔眼。 赵青瑶是罪臣之女,能侥倖活命已经不错了,哪敢再来盛京露面? 马车再停下时,將军府到了。 沈容也刚回来,阿九为他推著轮椅,白芷在他身边笑谈著什么,眉飞色舞的样子充满活力。 和先前给沈凛当妾时,完全是两种態度。 只有在喜欢的男子面前,才会这样。 喜欢沈容不是件好事! 那是大舅的女儿啊,她怎么能看著她飞蛾扑火? 叶清欢心思流转,考虑要做点儿什么让白芷离开沈容。 “二哥二嫂可看到嘉和县主?她怎么样?”沈容在门口问,温和的语气尽显“弟恭”。 “看到了,情况很不好。”沈凛紧绷著脸,不给沈容好脸色,“她疯了。” 白芷震惊:“承受力这么低?一只死猫就嚇疯了?” 叶清欢古怪地看向白芷。 那只是死猫吗?分明是虐待的过程!极其血腥!谁能不怕? “如果真是因为我们家嚇到她……那我承担责任。”沈容一脸懊恼地嘆息,“二哥,请帮我请旨赐婚!” 叶清欢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儿背过气去。 天下竟有如此不要脸之徒! 都把人小姑娘嚇成那样了,还想娶回家。那嘉和县主不得天天做噩梦,一辈子受折磨? 第145章 明抢! 寒风吹过,沈凛面无表情地看著沈容,胸膛狠狠地起伏了几下。 他也很生气! “二哥,难道你要食言?”沈容眼中的光,一点点暗淡了下去。 像一片落叶在风雪中飘零,寂寥悽美,惹人怜惜。 白芷立刻心疼了,忍不住出声:“將军,你答应会为三公子请旨赐婚的。” “你知道他要娶嘉和县主?”叶清欢难以置信地看向白芷。 白芷理所当然地点头:“对。” “你知道你还……”叶清欢差点儿骂出口。 明知道沈容要娶別人,还喜欢沈容?上赶著当妾? 白家的小姐就这点儿志气?! “三公子娶谁是他的自由,还请你们不要阻拦。”白芷昂著下巴,发话的態度像个主子。 如此狂傲,哪像卖身的奴僕? 是白家的风骨吗?抑或者,她根本没失忆? “谁的自由会建立在逼迫別人的份上?”叶清欢反问。 白芷蹙眉:“不是將军答应三公子的吗?” “请旨赐婚不是小事,需要找机会。”沈凛紧绷著唇角,儘量不透露出情绪。 失落的沈容唇角上扬,重新露出笑容:“多谢二哥。” 叶清欢不得不服:这情绪转换即使是活了两世的她,也做不到啊! 沈容真是高手! 沈凛的情绪和他的背一样紧绷,直到返回金风院,都还没缓和下来。 “你说秦宝琛会处理,还气什么?”叶清欢拿出自己新绣的荷包,“诺,给你。” 深蓝色的织锦布,一面绣了翠竹,一面绣了如意八宝罗盘纹。 翠竹是沈凛的风骨,如意八宝罗盘是愿他平安。 绣功很好,寓意也很好。 沈凛从未收到过如此细致的礼物,心情渐渐转好:“绣功不错。” “还行,就是不爱做。”叶清欢笑著,脱掉外裘,抱了个手炉往榻上椅。 沈凛想让她帮忙做衣裳的念头,只好压下去。也学她的样子倚上来。 榻靠窗而置,推窗即可赏景。再煨一炉热茶来,气氛就到位了。 在长公主府受的气,都鬆懈到脑后。两人享受著家的温暖与安寧。 “今日长公主怎么突然传你去?”沈凛问。 “我也不知道。长公主认为那日的事,是我故意为之。”叶清欢皱皱鼻子,“我怀疑有人作梗。” “估计是。我和长公主讲到沈容小时候的行为时,她並不是很惊讶。想必她已经从嘉和县主口中,得知了真相。找你去,只是想给自己和沈容都开脱,好继续联姻。” “可,会是谁呢?”叶清欢想不通。 將军府以小廝顶罪,谁去告密就是打沈老夫人的脸。所以这个要,应该不是將军府的。 “叶清兰!” 叶清欢陡然想起,事出那日叶清兰也在,思路顿时就通顺了。 沈凛听到这个名字就厌烦:“以后將军府禁止她入內。” “將军,你也要提防叶清兰。”叶清欢沉吟道,“也许她会说一些未卜先知的话,还请將军不要信她。若有疑问,可先问我。” 沈凛奇怪地看著她:“夫人这话说得奇怪。” “咳,我担心她现在过得不好,后悔当初换亲。以她的品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叶清欢垂下眼眸,掩饰心虚。 都是重生者,对未来的事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些。 比如,病重的太子高洵才是大夏未来的君王。 又比如,沈家军会因为帝王猜疑而全军覆没…… “行,我知道了。” 沈凛没多想,反正他不喜欢叶清兰,绝对不会信她的挑拨之言。 ———— 次日,沈凛依旧一早就出门。 叶清欢料理完家中的事务,正想歇歇,沈老夫人竟领著嘉和县主的乳母刘嬤嬤进来:“清欢,嘉和县主要找你看夜明珠,你快隨刘嬤嬤去。” 叶清欢:……… “沈夫人,县主午睡起来就吵著要和您玩,要看您的夜明珠,谁都哄不好。麻烦您和老奴再走一趟吧!”刘嬤嬤陪著笑,眼底却是忧心忡忡。 这些天为了照顾嘉和县主,她熬得眼下乌青,人也瘦了一大圈。 也许在长公主府,她才是最疼嘉和县主的人。 叶清欢无法推辞,只好取了夜明珠前往长公主府。 昨日的长公主府威严危险,今日如同雪后初晴,目之所及都是善意。 “长公主进宫去了,沈夫人不必去请安。”刘嬤嬤道。 “好。” 叶清欢乐得轻鬆,直接进嘉和县主的院子。 嘉和一见她就高兴地跑过来:“沈夫人,你的夜明珠呢?” “在这儿。”叶清欢打开匣子。 “哇,好大一颗。虽然没我的大。”嘉和捧起夜明珠,细细欣赏。 瓷娃娃般的美丽面容,单纯清澈。 没有一丝疯感。 刘嬤嬤背过身去抹泪:她的县主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沈夫人,咱们去和我的比比。”嘉和县主捧著夜明珠放內,又把自己那一堆大大小小的夜明珠都翻出来,放在一会儿比较。 事实证明,叶清欢这颗是品级最差的…… 虽然大,但光感还不如嘉和手里最小的明亮呢! 嘉和县主手里这些夜明珠,应该是番国进贡来的极品了吧! 能拥有这些,长公主对她真的没有一丝真情吗? “你的不亮,我给你换一颗。”嘉和把自己最大最明亮的夜明珠,塞给叶清欢。 叶清欢哪敢收呀? 上次的大翡翠,长公主还没心疼完呢! “县主,我那颗是夫君送的,意义不同。就不换了。”叶清欢推拒道。 “夫君?” 嘉和县主喃喃地重复著,像失了魂。 叶清欢紧张起来:又要发疯了吗? “沈夫人的夫君好吗?”嘉和县主问。 叶清欢頷首:“很好。” “那我也要嫁给沈夫人的夫君。” “咳咳咳……” 叶清欢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屋里伺候的嬤嬤侍女们也被惊骇到。 有的摇头无语,有的暗自嘆息。 县主的疯病怕是没治了,居然连嫁別人夫君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县主,別胡说。”刘嬤嬤道,“县主的夫君,必得是大夏第一俊俏的儿郎。怎能是有妇之夫?” “我不要俊俏,我就要沈夫人的好夫君。”嘉和县主任性地噘起红唇。 第146章 青瑶赎罪?都是阴谋 刘嬤嬤尷尬地对叶清欢解释:“沈夫人,县主的情况你清楚。她胡说的,別放在心上。” “嗯。” 叶清欢頷首。 离开的时候,嘉和县主抱著夜明珠盒子不肯撒手:“这是我夫君送我的!” “县主若喜欢,就留下吧!”叶清欢抚额嘆息。 反正,今天带这颗夜明珠过来,就想过带不回去了。 “县主,你这样,以后沈夫人不敢来玩了。”刘嬤嬤无奈地劝。 “这样啊……” 嘉和县主歪著脑袋想了想,终於鬆手把夜明珠还给叶清欢。 叶清欢道:“刘嬤嬤,送给县主也无妨的……” “沈夫人,您快走吧!” 刘嬤嬤著急地说。 生怕晚一会儿,嘉和县主又反悔不还。 “那我就走了。”叶清欢捧著锦盒离开。 至大门口,遇见刚从宫里回来的长公主。 长公主满面怒容,一身杀气。 大概是在宫里遇到不好的事情了,叶清欢在心中暗暗叫苦。 怎么撞上这个霉头了? “长公主殿下……” “你又从本宫府上拿走什么?” 长公主盯著叶清欢手里的锦盒,严重怀疑婉儿又散財。 送叶清欢出府的侍女解释道:“殿下,今天县主想看沈夫人的夜明珠,特地请沈夫人带来。” “拿过来,本宫看看!”长公主下令。 叶清欢奉上锦盒,並打开盒盖。 悬鱼纹锦缎的软布簇拥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光华四射,相映成辉。 確定不是长公主府的,长公主才放行:“行了,你走吧!” “是,臣女告退!” 叶清欢站到一侧,恭敬地等长公主入了府,才上马车离开。 春燕鬆了口气,抱怨道:“夫人,这地方不友善,以后咱们少来。” “若是嘉和县主再喊,能不来吗?”春雨问。 叶清欢摇头嘆息:“当然不能。” “唉,真麻烦!咱们也不能总往险地钻啊,要不请將军出面说说?”春雨建议。 叶清欢道:“回去再说吧!” 车影晃动著,叶清欢好像又看到赵青瑶,急忙打起车帘。 不远处的翠宝轩门口,赵青瑶正和柏清说著什么。 “果然是她!停车!” 叶清欢决定去会一会,看看赵青瑶回京是否代表著镇国公府要重新崛起。 赵青瑶听到动静侧眸,正好看到叶清欢。 眼中闪过冷意,她不仅不躲避,还朝叶清欢走来:“沈夫人,好久不见。” “赵小姐,果然是你。”叶清欢打量著赵青瑶,已经从惊讶转为平静。 赵青瑶打扮得很素净,头上仅有一根银扁方。身上的衣服,也半新不旧。 她再也不是镇国公府尊贵的嫡小姐了。 但,也没过成所有人想像中的落魄。 依旧发自骨子里的高贵气质和目空一切,只是变穷了而已。 “没想到我回盛京,第一个来看我的会是沈夫人。”赵青瑶敛去高傲,露出几分真诚,“沈夫人,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 “不必了!镇国公府犯了事,你的生死命运由皇家定论。我也不是为你而来。”叶清欢偏头问柏清,“柏老板,这两天可有新珠子?” “有的有的,刚到了一批新货。”柏清欠了欠身,“沈夫人,请!” 叶清欢走进翠宝轩,假装看珍珠。 赵青瑶却跟在她身后:“沈夫人,我是真心道歉。赵家除了我,不是下狱就是流放。就连我那才五岁的幼弟,也没能倖免。我再也兴不起风浪了。这次能苟活回京已经天大的造化。沈夫人,请给我一次机会赎罪。” “赵小姐这话说得好笑,赵家有罪该向朝廷赎,找我作何?”叶清欢好笑地问。 “沈夫人可知是谁救了我?”赵青瑶问。 叶清欢摇头:“赵小姐,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请你別再说了。” “是三公子。” 叶清欢瞳孔猛凝。 竟然是沈容? 怎么会是他啊! “那是赵家出事后,我去求高裕不要拋弃我。但是,他只想杀了我。假装放我走,又暗派杀手。是三公子的人救下我。”赵青瑶说。 赵青瑶本是高裕的未婚妻,沈容救她不就是和高裕作对了? 眼下太子高洵还未回京,京中皇子就属高裕势大,沈容这个疯子想害死沈家吗? “沈夫人放心,这件事没有人知道。我只是,先和沈夫人交个底。”赵青瑶说,“我现在的身份,是长公主的义女。” “!!!” 叶清欢被这一个又一个的劲爆消息砸得脑袋疼,脸上还强装镇定:“那,恭喜你了。” “嘉和县主马上就要嫁给沈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过去的事,还请沈夫人谅解。” “好。都过去了。” 叶清欢从善如流,配合得很场面化,重点欣赏珍珠。 “柏老板的珠子里有味道,是和什么东西一起运送,串这么大的味儿?”叶清欢抓了把珠子闻了闻。 柏清愣了一下,很快道:“叶夫人好灵敏的嗅觉。实不相瞒,这些珠子是和香料一起运来的。” “怪不得。快散散味再卖吧!不然,你的名声就毁了!”叶清欢嫌弃地放下珠子,转身往外走。 “多谢夫人提醒,等有好货一定通知沈夫人。”柏清亲自送客。 赵青瑶无奈的目送叶清欢离开。 她还是不相信她。 不过,这也正常。今日先铺垫,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沈家救她,她自当图报。这次回盛京的主要目的,是报復高裕! 第147章 装疯求救 將军府,沈凛已经回来了。换了家常衣裳靠著软榻看 腰间掛著叶清欢今日赠送的荷包。 在家还特地把荷包掛上,显摆的意思太明显了。 叶清欢看著想笑,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一个小荷包就这么珍视,以后多绣几个给他。堂堂大將军,天天用一个荷包显得太抠搜了。 春燕打趣:“將军,夫人今天又去长公主府了,將军怎么不去接一接?” “没人敢动,我就懒得过去了。”沈凛笑笑,往窗边挪了挪,“夫人不介意吧?” “不介意。” 叶清欢从来都没有依靠男人的习惯,沈凛能为她铺路已经很感激了。 解下狐裘,叶清欢顿觉身上轻了好多。 她也歪到榻上去,然后把夜明珠放到小几上:“今日嘉和县主差点儿把东西扣下。” “夜明珠?皇上不是赏了她很多吗?”沈凛问。 “起初,她嫌我的夜明珠不够好。要把她的给我。后来我说这是你送的,她又想留。还说……” “还说什么了?” “还说,她要嫁给你。” “噗咳咳咳……” 沈凛被茶水呛到了,难以置信地问:“她真这么说?” “诺,你问她们。”叶清欢努努嘴。 春燕和春雨齐齐頷首。 沈凛人都麻了,僵硬地问:“你,没答应吧?” “当然没。谁敢逗她?就算疯了,也是高贵的县主。逗出问题来甩不掉,我岂不自找麻烦?”叶清欢翻白眼。 尤其,她昨天才答应沈凛,不用女人来噎他。今日就整个平妻,他不气得直接回边关才怪。 “嚇到本將了。”沈凛拍拍胸脯,“比打战还可怕!再有下次,千万別答应她。” 顿了顿时,觉得力度不够,又补充:“就算是长公主和你说,也不要答应。” “刘嬤嬤说县主现在脑子不好,当不得真。不过,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人。”叶清欢语气一顿,卖关子。 沈凛刚才才受了惊嚇,她又来!气得直瞪她:“你非得卖关子?” “赵青瑶。”叶清欢轻哂。 哈哈,大將军也有害怕的时候。 沈凛这回很平静,仿佛早就知道赵青瑶会回来。 叶清欢啜一口热茶,问:“將军早就知道了?” “白芷进京后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救下赵青瑶。”沈凛换了个姿势继续靠,漫不经心地说。 “竟然是她?一没武功二没特长……盛京城早就被沈容安排好人了?”叶清欢对沈容的城府感觉心里发毛,“三弟离京五年,还能处处谋算,真是厉害!” “他从小擅於算计,扮猪吃老虎。有一回,他们飞鸽传书还被你捡到了。”沈凛不屑地冷笑。 叶清欢回想了一下,確实有。 本来她准备看看信中內容,是沈老夫人及时赶来阻止她。 所以,沈容在京城的势力沈老夫人是知情的!说不定,还帮忙打理呢! 为了给沈容铺路,沈老夫人的棋盘摆得真大,谋算真深远。 “无妨,於我无害。”沈凛看出她的担忧,不屑一笑。 叶清欢頷首:“赵青瑶说她现在是长公主的义女,那长公主想扶持的皇子就不是高裕了吧?” “你说,长公主为何突然认义女?”沈凛放下书,坐直身子。 “当备用品吧!我看长公主今日从宫里回来时,脸色很不好。如果秦宝琛护下了嘉和,她就得另寻个女人嫁沈容。” “没错!不过宝琛还没有成功,还要再等等。” “希望他能成功。” 只要嘉和能逃过此劫,谁嫁沈容她都不管,也没权利管。 沈凛拿起夜明珠,嘀咕:“我这颗也是皇上赏的,怎么就不够好了……” 手一滑,盒子掉到榻上。夜明珠朝榻外滚去,这个宝贝若摔了得碎! 两人赶紧手忙脚乱地去堵夜明珠。 夜明珠堵住了,但叶清欢人到了沈凛怀里! 原本横在两人中间的小几被推到脚边。 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侧脸上,让她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滚烫如炉火。曖昧的火一碰即闪。 她不自在地想起身,却被他扣得更紧。 “將军……”叶清欢红著脸低声唤,“我……腰抽筋了。” 这个姿势確实有点儿不寻常,沈凛信以为真,却没有鬆手。 而是,扶著她的腰撑起她,直到她坐稳:“现在怎么样?疼吗?” “缓缓就好。”叶清欢心虚地垂著眼瞼。 並没抽筋,她骗他的。 “你应该多晒太阳。”沈凛揶揄著,灼灼地看著她,“这样就扭得抽筋,以后怎么办?” 话外的意思很是凶猛,偏偏叶清欢听懂了! 一时脸烧得通红,不知该怎么接话。 沈凛脸上笑意更盛,唇角难掩曖昧。 她懂呢! 成亲前看过避火图了吧? 那等他们圆房时,可以省好些事。 叶清欢感觉著他火辣辣的目光,简直没脸抬头,只能握著夜明珠摩挲顾而言它:“差点儿摔坏了,得换个盖子紧些的盒子装了。” 说到盒子,叶清欢目光往榻下一瞟,惊讶地发现垫在盒子里的软布散落出来,露出一张带字的白娟。 “咦,这是什么?”叶清欢拿起白绢,顿时脸色大变。 沈凛的心隨著她的脸色而发紧,抢过布条。 上面写著一排雋秀的簪小楷:【沈夫人救救我!我嫁给將军只图活命,事后诈死远离京城,绝不再添麻烦】 “这,这是嘉和县主的字?” 叶清欢和沈凛面面相覷,都开始头疼。 原来,嘉和今天说的不是玩笑话,她认真的! 她也没疯,只是在装疯自救。 在意识到自己装疯也摆脱不了嫁沈容的命运后,才行此险招。 反正长公主要是与沈家联姻,是沈家军的兵权。让嘉和县主直接嫁给沈凛,不是更直接吗? 嘉和的计划没毛病,但是…… “我拒绝!”沈凛把白绢付之一炬,脸色铁青地瞪著叶清欢。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敢答应试试? “咳,再让秦宝琛努力努力吧!长公主已经预备下赵青瑶,此事应该能成。”叶清欢乾笑。 沈凛翻白眼。 这个女人,差点儿就想同意了吧? “没有將军的同意,我绝不答应!”叶清欢只好重申。 沈凛这才哼哼,缓下面色。 “对了,將军可还在查珍珠?” “嗯。” “他们应该是发现了。” 沈凛蹙紧的眉头,又紧了几分:“此话怎讲?” “今日我为了亲眼见赵青瑶,进了翠宝轩。他们新来的珠子里串著极浓的香料味。如果我没闻错,那是北境的香料。” “北境天寒,怎么可能养出珍珠?” “我想柏清是在故意混淆视听。暂停还是继续找,將军决定吧!” “他越怕,我越要干涉!” 沈凛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冰冷。 第148章 未卜先知? “风荷,你亲自带人,去北境找珍珠养殖地,適当搞出点儿动静。”沈凛下令。 风荷迅速现身:“是!” 叶清欢愕然:“將军,他在骗我们……” “我成全他。” 暖融融的屋里,沈凛周身都是寒意。胸膛起伏的弧度,是他的愤怒和决心。 叶清欢提壶斟茶,热雾氤氳了彼此间的视线,他幽深的眸子才慢慢柔和下来:“贵人们不是好忽悠,柏清弄批串味的珍珠来,目標不止有我们。” “珍珠生意太赚钱了,很多人都眼红。若是遇上缺钱的,就更想得到。”叶清欢微微頷首,目光沉静。 沈容在布一个极大的局,不知道会有哪些人飞蛾扑火? …… 常寧侯府,慕晴又结束了一次治疗。 姜仕铭巴巴地看著她:“夫人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慕晴頷首,“自从沈夫人介绍了大夫,我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世子放心去玩吧,不必每日都来。” “我有一计,想和夫人商量。”姜仕铭温柔的笑著,桃眼里深情泛泛。 “世子请讲。” 慕晴端起茶杯慢呷,目光有意无意地瞟过叶清兰。 每次有她都没好事,这回又是什么? “听说翠宝轩的珍珠是从北境来的,我想派人去北境採买珍珠,再回京倒卖。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慕晴闻言,眉头微皱,很快鬆开:“世子是手上没有资金吧?来人,取五千银票来。” “是。” 区区五千两,能买多少珍珠? 叶清兰嫌少,冲姜仕铭打眼色。 姜仕铭道:“夫人,北境的好珍珠一条珠链便能卖上千两银子。这点儿资本,不够……” “世子,马上年关。这五千两是侯府的过年钱。”慕晴淡淡道。 姜仕铭立刻闭嘴了。 叶清兰陪著笑脸说:“夫人,將军府也北上做珍珠生意,咱们跟著肯定不会亏,可以多投资些,取得的回报也能多。” “將军府?谁?”慕晴果然有兴趣。 叶清兰道:“我那位庶妹,叶清欢。” 慕晴微微有些错愕。 她知道叶清欢喜欢经营了布庄,颇有生意才能。但跑去北境做珍珠生意,还是不太合理。 “夫人与我庶妹交好,妾本不该多话。但有件事,妾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夫人。”叶清兰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卖关子。 慕晴见多了这种手段,懒得追问。 “夫人,我庶妹能未卜先知。”叶清兰往前一步,郑重其事的说。 慕晴不信地拢眉:“未卜先知?这怎么可能?” “我就知道夫人不会相信。但確实如此,她就是预知了沈凛会发达,才同意回盛京替我出嫁。也是仗著这个技能,打败了周念念和苏锦绣,坐稳主母之位。”叶清兰说。 慕晴盯著叶清兰,睿智的目光像能看透一切。 叶清兰挺直腰杆,接受审视。 反正她说的是真的!只是把两个人的重生,说成叶清欢一个人的未卜先知。 叶清欢不是仗著重生,频频成功吗?她就跟著叶清欢干! 不仅能赚钱,还能坐实叶清欢未卜先知的名声,把叶清欢推上风尖浪口! 未卜先知的高人,怎么能屈居將军府? 到时候,叶清欢准没好日子过。 “叶姨娘说得煞有其事,还是为了让我加大投资吧?”慕晴轻轻的笑笑,不疾不徐的语调稳如泰山。 “夫人且想想和叶清欢的相识相遇吧,她一直在借夫人的势呢!”叶清兰说。 “她救了我的命!” 慕晴不甚在意。救命之恩大过天,让叶清欢借点儿势怎么了?她愿意! 叶清兰內心挫败:姜仕铭都信她了,怎么慕晴还不信? “夫人可以不信叶清欢,但请再信我一次。我这次肯定能赚钱,並且不落话柄。”姜仕铭说。 “好。我陪世子去找侯爷问问,看能不能再多投资些。”慕晴体贴地放下茶盏起身,立刻就有丫头为她披上大氅。 姜仕铭哪敢找爹娘要钱?訕訕地带著五千两银票走了。 “夫人刚治疗完,就別出去吹风了,我另外想办法。” “世子体谅,那我就不去了。” 慕晴本来就没打算去,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等姜仕铭和叶清兰一走,她马上对心腹常嬤嬤说:“你亲自去將军府打听打听,看中否属实。把叶清兰刚才的说词,告诉叶妹妹。” 第149章 愚蠢的表姐,带不动! “未卜先知?她是这样说的?”叶清欢听完常嬤嬤的匯报,笑出声。 叶清兰啊叶清兰,你终於发现我也是重生的了吗? 不敢声张,就说我未卜先知?有点儿聪明,但不多。 “世子夫人担心这是叶姨娘的阴谋,请沈夫人多加小心。”常嬤嬤道。 “多谢!慕姐姐有心了。”叶清欢頷首,“烦嬤嬤转告姐姐,切莫参与。” “是。” 连姜仕铭都得到风声,风荷这次北上动静够大。 不知沈容,可满意? ……… 青云院,沈容在用功读书。 白芷端来茶点,劝:“三公子,休息会吧!您都看半天了。” “我要考功名,不看书不行。”沈容淡淡一笑,抬眸的瞬间眼中暖意流淌,“你去自个儿找乐子,不用守著我。” “三公子,你能考功名了?”白芷错愕。 按大夏制度,身有残疾者不能参加科考。难道…… “三公子,你的腿……” “若有长公主保荐,我可以参加科考。”沈容放下书,双手按捏自己的膝盖,“虽然我还没娶到县主,但现在离春闈还早,也许我的腿能好呢?” 白芷並不乐观。 这个时代没有西医,没有外科手术,沈容的腿根本治不好。 “芷儿,你喜欢珍珠吗?翠宝轩的珍珠很好,京中贵女都在买。”沈容问。 白芷摇摇头:“不喜欢。” 首饰只是装饰之物,天生丽质的她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来锦上添。 若说喜好,除了三公子,她只喜欢钱。 可惜她现在只是个侍女,没有机会像叶清欢那样大展拳脚。 “那芷儿喜欢什么?” “如果可以,我想做生意。” 沈容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你呀,不愧是白家的人,骨子就爱商贾之道。可惜,叶清欢也不认你。” “她认不认,又有什么关係?”白芷不屑,“我是白家嫡系,她姓叶!等將来,白家人来寻我时,她能不能进白家门还得看我呢!” “確实。” 沈容伸手,白芷立刻像小猫似的凑上去蹲下身,方便他摸她的头。 沈容抚摸著她头,像摸小狗:“可惜你失忆了,不然我可以帮你主动回家。” 白芷满足地闔上眼帘,头歪在沈容大腿上:“没关係,我不在乎。” “可若你回家有了身份,我们……”沈容温柔的话音猛然一收,化成长长的嘆息,“唉!” 白芷的心揪起来,抬眸深情地看著沈容:“三公子……” “罢了,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再告诉我。”沈容最后摸摸她的脸,便收回手。 白芷心虚的笑笑。 那是原主的记忆,既然没有和躯壳一起交给她,那么大概率是想不起来的。 只能等,等白家主动来寻她。 “三公子不必忧心,叶清欢寻根心切,我可以坐享其成。”白芷轻声说。 沈容拢起好看的长眉:“可是,我等不了了啊……” “嘉和县主疯了,你娶她回来做假夫妻而已,我不在乎。” 沈容頷首:“嗯。等將来你有了身份,我就杀了她娶你。” “呃,倒也不必杀她。”白芷还是很同情嘉和县主的。 小姑娘自幼父母双亡,单纯无邪,却突然疯了,真是可惜。 “芷儿,你太心善。嘉和县主已经疯了,长公主却还要让我娶她。这般欺负人,不就是看我双腿残疾吗?嘉和虽然无辜,但我心里……过不去!” 沈容的肩膀耸动著,呼吸间带著隱忍的颤抖。 白芷站起来,心疼地按住他的肩膀:“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芷儿……” 沈容闭上眼睛,往后靠进白芷怀里,似乎因为她的安慰才能抑制住心中的委屈和痛苦。 他对她的需要,让白芷的价值感、存在感都得到极大满足。 “抱歉,我来得不巧。”叶清欢在书房门口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著屋里亲密的两人。 沈容猛地睁开眼睛,利光闪过:“二嫂何时来的,怎么也没人通报?” “三公子,小的刚去茅房,没能及时能会。”阿九面无表情的说。 沈容心安了:只要没听到嘉和县主那一段就好。 他和白芷拉开些许距离,端著翩翩公子的气质问:“二嫂有事?” “腊八快到了,三弟五年没在家过节,来问问可有忌口?”叶清欢问。 沈容心中仍是狐疑:“这种小事打发丫头来即可,怎劳烦二嫂亲自来?” “刚从老夫人那边来,说是二叔家的月妹妹有了议亲对象,要我过去帮著办及笄宴,路过青云院。”叶清欢道,“怎么,三弟的院子不能来?” “二嫂严重了。”沈容终於鬆懈下来。 “行了,没忌口就按往年的惯例过节。不打扰三弟用功了。”叶清欢说罢,转身就走。 沈容给白芷一个眼神,白芷追上去:“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春燕皱眉想发作,被叶清欢抬手制止:“白芷,你是什么语气?你现在,只是沈家的侍女。” “我们都是白家人。论辈份,你当叫我一声表姐。但你不认我,我也没办法。只是,你不该再把我当侍女。”白芷道,“他日祖父和我爹寻来,见你如此得多伤心?” “若真有白家外祖父和大舅寻来,证明你的身份,我愿磕头认错。但现在,空口白舌没法认。自然,也给不了你白小姐的待遇。” 叶清欢平和的语调,和白芷的犀利形成鲜明对比。把白芷衬托得暴躁、没教养。 “好!我一定会请外祖和爹娘重罚你!”白芷冷笑,“我警告,不要再擅闯青云院!” 叶清欢笑而不语,目光仿佛在说: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还有,让將军儘快帮三公子请旨赐婚。”白芷继续道。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三弟。你却要让他娶別的女人?”叶清欢问。 白芷一愣:“你看出来了?” “你们举止亲密,处处维护对方,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叶清欢轻轻摇头,“知道我为何不信你是白家人吗?你很显蠢。” “你说什么?”白芷被气到了,俏脸涨得通红,“我哪里蠢?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聪明!是你们格局太小,眼里只有枕边的男人。你们才是蠢材!” 一群冥顽不灵的古人,居然敢说她蠢?简直了! “嘉和县主过门,你连当妾的机会都没有。”叶清欢盯著白芷,“你,当真甘心一辈子当通房?” “你懂什么?结婚才不是我的人生目標。”白芷翻白眼,“只要你帮了三公子这次,待白家寻来时,我可以为你说些好话。” 叶清欢真的被白芷的智商蠢到,嘆口气,问:“你真觉得,白家会来盛京寻你?” “当然了!”白芷理所当然的说。 在她看来,天底下没有父母不寻找失踪的孩子。 尤其白家有钱有势,肯定会把她找回去的。 “劝你別做梦了。我娘惨死,我被扔到庄子十几年,他们都没派人来盛京看一眼。盛京,不是他们能来的地方,你懂吗?”叶清欢轻声道。 白芷冷笑:“我不需要懂。他们来寻我,我就是白家大小姐。不来寻,也没什么坏处。” “罢了,我言尽於此。以后不要再拿白家人威胁我,我不在乎。”叶清欢嘆息。 白芷真的是白家的孩子吗?怎么生得这样蠢?她说了这么多,还是劝不了一点儿! 难道,只能看著她被沈容利用吗? 一往路西,来到西府。 二房的秦氏已经带著沈月等候多时,看到叶清欢便满脸堆笑:“凛儿媳妇来了?快坐。” “二嫂。”沈月上前请安。 叶清欢打量著她,是个面如满月赛银盘的姑娘,看著就有福气。不像秦氏那般刻薄。 “恭喜月妹妹及笄,可以嫁人了。”叶清欢温和的笑。 沈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二嫂別打趣我了。其实我还不想出嫁……” “胡说什么?女孩大了总要嫁人的。”秦氏宠溺的喝斥。 “不知二婶相看了哪家的公子?”叶清欢问。 秦氏道:“是柏尚书妻舅的嫡子,名唤夏驍。” “哦,那应该是门好姻亲。”叶清欢心中暗诧异:秦氏厉害啊,居然能相到柏尚书的妻舅家去。 “是啊是啊,那夏驍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在沈家军里歷练了两年。明明家世显赫,却是从大头兵当起,真的很上进……” 秦氏满意得夸讚著,笑得合不拢嘴。 叶清欢心头一个咯噔:沈家军? 第150章 秦氏耍泼,討要首饰 怎就那么巧的,和沈家军扯上关係了呢? “二嫂,你不同意吗?”沈月有些紧张地问。 叶清欢收回心神,浅浅微笑:“怎会?月妹妹的亲事二叔二婶做主就够了,还轮不到我说话。” 沈月鬆了口气。 “清欢,你看这及笄怎么办比较好?”秦氏问。 “母亲说了,她膝下无女。月妹妹也算她半个女儿,及笄礼的规格按公子们的弱冠礼办,另外她再出一百两银子。我不能越过母亲,便出八十两。月妹妹的及笄礼,我另外送。” 沈老夫人的態度,秦氏早就知道了。 她之所有要叶清欢来,无非是想得到更多! 秦氏敛了笑,说:“清欢,你知道我们二房因为你二叔財钱,日子过得艰难。这一百八十两,堪堪够办宴席。你妹子的头面衣裳还都没著落呢!” 沈月顿时涨红了脸,绞著手帕想说什么,看了看秦氏又没敢说。 “我那边还有些成衣和布料,月妹妹找春燕去挑。若还是不中意,去我的玲瓏布庄挑几样也可以。”叶清欢道。 “那头面首饰呢?”秦氏追著问,贪婪都从眼里眉梢溢出来了。 “二婶,这是你该准备的。”叶清欢轻轻皱眉。 秦氏道:“老夫人都把月儿当女儿了,你也该把她当亲妹妹。当嫂嫂的,自然要多为妹妹著想些。” 叶清欢:……… 什么谬论! “凛哥儿打小就疼月儿,那会凛哥儿出事,月儿没少去安慰他呢!”秦氏说。 “出事?出什么事?”叶清欢问。 秦氏神秘地眨眨眼:“垂门里的事。” 原来大家都知道沈容是个疯子啊! 叶清欢有了主意,沉吟道:“不瞒二婶,等三弟娶亲,我便会交出管家权。若我现在给月妹妹开了先例,將来要背骂名的。” “那有什么?且把弟妹们安置好,將来他们会回报你和凛哥儿的。”秦氏说。 “如何回报?”叶清欢问。 秦氏愣住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如果回报?她没想过呀! 她只知道今日借及笄礼割叶清欢一刀,以后不管谁掌家,她都能摆例子从公中多要些好处。 “二嫂。”沈月踌躇著,终於还是开口,“二嫂,头面首饰不用准备,我有一些的……” “闭嘴!” 秦氏一记冷眼瞪过去,“你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 沈月红了眼睛,委屈地低下头,敢怒不敢言。 因为母亲的抠门和算计,难堪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叶清欢看出她的窘態,道:“这样吧,我回头和將军商量一下。毕竟,是他承了月妹妹的恩,不是我。” “不不,我没什么恩。二哥已经很照顾我们了……”沈月赶紧说,“二嫂,別告诉二哥。我不要头面首饰了……” 秦氏恨铁不成钢,直接上来掐她的腿:“我叫你別说话,没听到吗?” “二婶!你这是干什么?”叶清欢怒了。 一个眼神,风荷马上上去把秦氏推开。 沈月又疼又委屈,无声地掉眼泪。 “老娘厚著脸皮给你爭东西,还不是为了你好?谁让你摊上个好赌的爹,把家底都败光了。没几样硬货给你撑脸面,將来到婆家怎么过?” 秦氏骂著骂著,就开始哭。 “我怎么这么苦命啊!老的不爭气,小的也不爭气。我处处为他们著想,一个个还嫌我丟人!” “但凡有个爭气的,我至於这样吗?难道我生下来就没脸没皮吗?” “……” 秦氏哭天抢地地骂著,沈月更加难堪,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可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开口要东西。 叶清欢摇头不已。 她没有亲娘呵护,受了嫡母和亲爹的欺负。可这有亲娘的,怎么也受气? 罢了,给她一套头面,权当是替沈凛还了当年的恩。 “二婶,我说了会和將军商量,绝不食言。”叶清欢说完就起身离开,管秦氏哭不哭。 她又不欠她! 秦氏的哭声这才小了些,但还是不满意。 沈凛又养外室又养家,能有几个钱? 再说,男人哪懂女人的首饰,他能给出什么好东西? 她想的,是叶清欢的好东西啊! “都怪你不会来事,这么好的机会也不会爭取。”秦氏恨恨地骂沈月。 叶清欢走出好远了,还能听到她的骂声,不禁摇头。 春燕道:“夫人,我打听过了,二夫人重男轻女。再加上是先生月小姐,被去世的老太君磋磨了许久,就更是嫌弃月小姐。” “都是自己生的,为何要这样呢?”叶清欢不能理解。 如果將来她有自己的孩子,不论男女都会一样疼。 拐角处,一道身影闪过。 叶清欢皱眉。 是三房的余氏。 偷偷跑到二房这边来听墙角,是想为自己的女儿也谋划吧? 真是一群吸血鬼!幸好她够坚定,没许诺整套的头面首饰。不然,等三房的小姐用户管理,也得来找她要。 真是操不完的心。 赶紧分府吧,这辈子她想过得轻鬆些,好好养著自个儿。 算算时间,三月之期也快到了。 沈凛怎么还没带来解药呢? ———— 溪別苑,沈凛面色凝重地站在梅树下,肩上落了一层薄雪。 秦宝琛匆匆而来:“怎么会这样?白冲那么厉害的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我想,有人不希望我夫人解毒。”沈凛冰冷的声音像雪珠子似的。 秦宝琛想想都替他愁:“可白冲死了,还有谁能製作出噬心之毒的解药?” “我也不知道……” 沈凛岂止愁?更多的是愤恨! 明明只要再过几天,就能拿到解药。他甚至还许诺叶清欢,带她去找白冲。 现在,白冲死了! 最擅於逃命的毒王白冲,暴尸荒原! “他可留下什么东西?若有,我们照他的方子请人试试能不能做出解药。”秦宝琛说。 沈凛摇摇头:“什么都没留下……” “可恶!” 秦宝琛一拳头砸在梅树上,积雪簌簌而落,淋了两人一头一脸。 但他们不在乎。 此时此刻,沈凛只有一个念头:还有谁能救叶清欢?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他都愿意去找! “宝琛,现场痕跡太少,我找不到凶手。你帮我找。”沈凛低沉沉地说。 秦琛琛深呼吸,点头:“我明白。” 顿了顿,又问:“如果是他干的呢?” 第151章 试探真心,沈月图报 沈容,会是你吗? 沈凛无声地动了动唇,垂立在身侧的双手紧收成拳,紧咬牙关。 眼底慢慢泛起猩红色,杀意毕现。仿佛將对方撕成碎片都不能解恨! 许久许久,没对敌军之外人的动过如此强烈的杀意了…… “也不一定是他,毕竟他才回来。我就是隨便问问。”秦宝琛上前拍拍沈凛的肩,“行了,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沈凛点点头。 心中汹涌的愤怒,根本无法平息。 最后是怎么回到將军府的,他都不知道。 但在看到金风院的那一瞬间,他就不自觉的敛了愤怒。 和往日一样,进门就有侍女来接大氅:“將军,夫人正在煮茶,且去喝一杯热的暖暖。” “好。” 沈凛开口,声音已经够温软。 然后,他又在心里告诫了自己一番,直到能恢復如常才迈进主屋。 叶清欢果然在煮茶,小炉上还烤著桔子和红薯。果子和食物的香味,再混合著香茶在屋中充溢,温暖的家庭感扑面而至。 沈凛的心情好了许多,很自然的露出笑容:“夫人今日雅兴。” “將军请坐,我有事问你。”叶清欢为他斟了杯热茶。 沈凛心弦一紧。 她要说解药? “月妹妹及笄,定了柏尚书妻舅家的夏驍为婿。二婶说缺头面首饰,將军有何想法?”叶清欢含笑问。 沈凛暗暗鬆了口气,抿著热茶说:“你作主便好。” “不,这是將军的事。”叶清欢说,“我和她不是堂嫂与堂妹,已经出了八十两银子和一份及笄礼。剩下的,该將军自己偿还。” “偿还?”沈凛怔了怔。 叶清欢怕刺激到他,没有详讲:“反正二婶说,你承过月妹妹的恩。” 沈凛想起来了。 那年他被沈容逼得崩溃时,沈月时常来找他玩。那时候,沈月才五六岁,粉粉糯糯的超可爱。 他怕嚇坏小姑娘,便打著精神来应付。每次沈月来,他都要强装正常。 许是这股意志支持了他,才没彻底被沈容逼疯。 確实有恩。 “我不懂女人的东西,你帮我准备吧!多少钱,我出就是。”沈凛喝完热茶,开始剥红薯吃,“在边关,我们时常烤红薯吃。回京后倒是还没吃过……” 他低头剥著红薯皮,叶清欢也想吃。但她刚才试过了,太烫,她不敢剥皮。 看到剥出露出流蜜汁的红薯肉,更馋了。 但是,她没有开口討要。而是和筷子把另一个烤透的红薯扒拉到盘子里,准备等凉了再剥皮吃。 “將军想出多少钱的头面首饰?”叶清欢问,“得给我个数才行。少了不足以表达將军的心意,贵了又怕將军心疼。” 沈凛把剥好的红薯放到盘子里,端给叶清欢:“给,烤红薯要趁烫才好吃。” 叶清欢愕然。 竟然是给她剥的? 心跳不受控制的漏了半拍,她接过红薯时都心虚了:“將军,我有套红宝石头面,市场价大概三千两左右,合適吗?” “合適。” 沈凛不在乎这个,更关心她碗里的红薯,“你快吃。” 叶清欢尝了一口,又烫又甜又软和,好吃极了! 活了两世,从来没有人为她剥过烤红薯呢! “以后家中的事夫人做主便可,不必问我。缺钱了,也和我说。”沈凛看著她吹著热气吃红薯的样儿,笑了,“你不是在乡下长大吗?难道连烤红薯都没吃过?” “吃过,每次都烫手。有次还烫得起泡了。还有一次,我都快剥好皮,它还掉了!” “没人给你剥?” “嗯。” 沈凛似是想到什么,揶揄:“大师兄也不帮你剥皮?” ”他?他不吃红薯。”叶清欢说。 沈凛不信。 红薯是最常见的食物,谁不吃? “他很讲究,还有好多东西不吃。像牛肉、绿豆……反正他事事的。”叶清欢嫌弃的皱皱眉,继续吃红薯。 沈凛心想,你倒是很了解大师兄。 那我呢?我是的你丈夫,你了解多少? 心隨念动,沈凛问:“夫人知道我的喜好吗?” “知道啊!你喜欢吃牛肉和柿饼,还有疙瘩汤……”叶清欢一口气说了许多。 全都中! 沈凛震惊之余,心里暖暖的。 原来她悄悄了解过他啊,还记得这么清楚,嘿嘿。 “將军,我喜欢什么?”叶清欢吃完红薯,优雅地擦著嘴问。 沈凛:……… 他不知道! “將军啊,以后在试探別人前,先准备好答案,免得被回马枪伤到。”叶清欢调皮的抿唇笑。 吃了回马枪的沈凛也摇头笑:“知道了。” “好饱,我去躺会儿,將军自便。”叶清欢回內室休息。 沈凛独自坐在茶炉旁,看著沸腾的茶水又想到她体內的毒,好心情一点点被冰封。 沈容,最好不是你乾的! ———— 次日,叶清欢找出红宝石头面派春燕送去西府给秦氏。 秦氏这才满意,但也还是叨叨了一些话给春燕听:“一套头面你家夫人都捨不得。还是凛哥儿大气。” “凛哥儿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家夫人也该学著点儿……” “……” 春燕回来时气呼呼的,叶清欢並不在意。 喜欢占便宜的人,永远都不会满足。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夫人,三房的余氏今天也在。还说等三房的女儿及笄,也要同样的红宝石头面。说若没有,就让夫人用別的嫁妆抵,反正不要外面买的。要夫人嫁妆里的好东西……”春燕气死了。 叶清欢已经想到了。 三房的女儿今年才十二,离及笄尚早。那时候,她已经分府出去单过了。余氏找沈容要去吧哈哈! 主僕正聊著,有人匯报:“夫人,月小姐来了。” “哦,请。” 叶清欢目光警告侍女们不要乱说话,出去迎接。 沈月衣裳单薄,看到叶清欢就红了眼睛:“我来多谢二嫂!” “不客气,那是你二哥的心意。”叶清欢笑笑。 小姑娘比秦氏懂得感恩,倒不枉沈凛疼她一场。 “二嫂,我有句话想单独和你说。”沈月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叶清欢心思一敛,令侍女们退下:“月妹妹,有话但说无妨。” “二嫂,夏驍他日若有前途,定会帮衬二哥。” 第152章 以身入局 叶清欢惊讶不已:“月妹妹?” “二嫂,我虽是女子,但该懂的都懂。二哥不容易,我都知道。其实,我爹娘的意思也是支持二哥。”沈月低声耳语。 叶清欢大为震惊。 二房三房都是混吃等死的米虫,怎么也管起大是大非来了? “二嫂,我爹好赌,我娘爱贪便宜。但我们真的站在二哥这边。至於三哥,我们都知道他是疯子。绝对不能把沈家军交给他。” 叶清欢的面色越来越严重。 並不会因为沈月主动投诚,就相信她。 永远不能轻易相信谁! “二嫂,我能说的就这些。总之,谢谢你。”沈月匆匆走了。 和来时一样匆忙。 “风瑜,悄悄跟上她。”叶清欢下令。 风瑜马上跟出去。 春燕看叶清欢脸色不好,赶紧递上蜜饯果子:“夫人吃点儿果子提提神。” “不用,我静一静。” 叶清欢负手站在冷风中,看著苍茫的天色,眼中似有风云涌动。 没多久,风瑜回来了:“夫人,月小姐逕直回了西府,一路都很小心地避开了三公子的人。” “好,我知道了。”叶清欢收回目光,回屋继续看帐本。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如果沈家二房三房真的想继续过现在的安寧日子,就该好好支持沈凛。 可到如今,他们並没有任何帮助沈凛,或者打压沈容的举动。 光有口头上的忠诚和决心,顶什么用? 表个忠心,然后等著沈凛浴血奋战完,再来邀功吗?马后炮! 最后沈家军,还不是要走向灭亡? 叶清欢越想越生气,替沈凛感到不值! “风瑜,你再去查一查夏家的夏驍,现在军中任何职位,家庭背景如何。” “是,夫人!” 不怕不帮忙,就怕拖后腿。 沈家军中不能有叛徒,等调查完,她得好好和沈凛说说夏驍。 信与不信,让他去决断。 “夫人,您最喜欢的梨汤白茶哦!”春燕討巧卖乖,变著法地逗叶清欢开心。 叶清欢接过茶呷了几口,心情好多了。 正准备看看帐本,长公主府又来人了:“沈夫人,我家县主在闹脾气,请您过去看看。” “这……”叶清欢做无语状,“我也有將军府的事要忙……” “沈夫人,这是长公主的意思。” “……好吧!” 叶清欢勉为其难的更衣出门,一路上都表现得很不愿意。 春燕气愤地小声嘀咕:“他们是把夫人当佣人使吗?太过分了。总不能以后县主一闹,就让夫人去哄吧?” “谁知道呢?” 叶清欢抬手按压著眉心。 嘉和县主没有疯,何来的胡闹?不过是想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藏在夜明珠盒子里的纸条,是否答应帮助她。 可惜,要让她失望了。 风雪飘飞,时不时就捲动车帘,从缝隙间钻进寒意。 叶清欢抱著手炉,打了两个喷嚏。 春燕连忙为她繫紧大氅。 “没事。”叶清欢嘴上说没事,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大氅里缩去。 唉,人都是贱骨头,越惯越娇。 前世这个冬天她过得可惨了,在冰天雪地里,身著单衣也没事。现在成天享福,还怕冷了。 “夫人,三月之期快到了。等您解了毒,就和將军生孩子吧!有了身孕,长公主就不能总麻烦你。”春雨说。 叶清欢这才想起来,沈凛说要带她去找白冲的,怎么到现在都没音信? 算算日子,离三月之期也没剩几天了呀! 嗯,等今晚他回来,得亲自问问,免得他忙公务忙忘了。 思虑间,长公主府到了。 刘嬤嬤亲自出门相迎:“又麻烦沈夫人了,实在对不住……” “县主呢?” “被长公主训了一顿,刚哭完睡著了。” 叶清欢鬆了口气:“那我不用进去了吧?” “长公主有话说,沈夫人请进。”刘嬤嬤眼中闪过忧色。 叶清欢便知:又是一场鸿门宴! 难道,嘉和县主装疯的事被长公主看破了? “沈夫人莫担心,长公主不会伤您的。只是有些委屈,忍一忍便过去了。”刘嬤嬤低声道。 叶清欢没接话。 刘嬤嬤虽是嘉和县主的乳母,却也是长公主亲自挑选的人! 穿过镶金嵌玉的抄手游廊,来到正殿。 长公主依旧是一身华丽夺目的红色宫装,头戴硕大的凤凰展翅,尽显皇家尊贵。 “参见长公主!殿下金安万福!”叶清欢行礼。 长公主却面容冰冷:“来人,搜!” 几名婆子上前,竟是要当眾搜身! 叶清欢脸色瞬变:“长公主这是何意?” “婉儿太喜欢你了,这事正常吗?”长公主冷笑,“本宫怀疑你们有事隱瞒!” 果然是怀疑上了…… 叶清欢深呼吸,摒退婆子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长公主既信不过我,何必还让我来?” “婉儿闹腾。”长公主坐直身子,“搜!” 婆子们又要上前,叶清欢道:“不必,我自己来。但是——” 话锋陡然一转:“我虽身份低微,却也是將军夫人。长公主如此对待,就別怪家夫有怨!” “你威胁本宫?”长公主眯起眼,用力拍案,“好大的胆子!” “臣妇怎敢威胁长公主?不过是丑话说在前头,臣妇家中事事都是將军做主,他若上御前说理,我也阻止不了。”叶清欢说著,已经开始解衣带。 虽是受辱,却不卑不亢。眼神中透著自信和从容,好像没有什么难得倒她。 长公主眯眼盯著她,终於还是抬手叫停:“行了!本宫不过诈一诈你,又不会真搜你的身。” “光诈一诈没有说服力,长公主还是好好看仔细吧!”叶清欢继续脱衣服。 长公主愕然,打眼色让婆子们去阻止。 “啪!你也配碰我的身子?”叶清欢几巴掌打下去,婆子们都懵了。 长公主也没想到,叶清欢竟敢在她面前教训她府上的人! 震惊地从华椅上站起来:“沈夫人,你……” “殿下恕罪,我既已自脱衣裳证清白,这几个老妇擅自碰我,实在可恶!臣妇一时心急,替长公主教训了她们。”叶清欢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长公主哑口无言。 婆子们不配碰?难道要她亲自动手吗? “长公主,我的穿戴都在这里了。”叶清欢脱得只剩素白里衣。 春燕和春雨把她脱落的衣衫都拎起来抖一抖,確定没有私藏东西。 长公主被叶清欢这番操作整不会了,訕訕道:“天冷,赶紧穿上吧!” 第153章 县主求救,狠心拒绝 “长公主可看清楚了?”叶清欢不急不慌,淡定自若。 比起她前世承受的那些,被搜身並不算什么。 况且,她反手握住了主动权! 今日以身入局,以后长公主再不敢动她。更不会怀疑她和嘉和县主有私信来往。 若她还得继续来长公主府接触嘉和县主,也方便些。 “沈夫人,本宫只是和你开开玩笑,你这么认真干什么?”长公主缓下语气,“刘嬤嬤,婉儿醒了吗?” 这个时候,不醒也得醒! 刘嬤嬤会意:“刚醒,又要哭闹。侍女说沈夫人已经到了,她才没哭。正巴巴地等著呢!” “沈夫人,麻烦你去安慰婉儿。放心,本宫不会让你白来。”长公主抬手取上发上硕大的东珠簪子,“这是先皇后赏下的,本宫今日就把它送给你了。” “臣妇惶恐……” “权当你安慰婉儿的谢礼,收下吧!待婉儿大好了,本宫还有重谢!” “多谢长公主!” 叶清欢勉为其难地收下东珠簪子,穿好衣服隨刘嬤嬤去见嘉和县主。 如果她没记错,这枚东珠簪子是先皇后的遗物。太子高洵回京后,就是因为这枚簪子,深信了长公主。 如今长公主弃簪,是已经选择了高裕了吧…… 真不知高裕给了什么条件,能让长公主放弃高洵。 思考间来到嘉和县主的寢殿。 小姑娘其实是被侍女强行唤醒的,双手托腮坐在小轩窗下,睡眼朦朧,粉雕玉琢,更显可爱。 叶清欢的心软了软,行礼:“县主……” “沈夫人!”嘉和县主一下就清醒了,高兴地蹦起来,“你终於来了,我有好多宝贝要和你分享。” 然后,侍女们把宝贝呈上来。 都是玉器金饰,和一些珊瑚宝石的摆件。果然样样珍奇、价值连城。 叶清欢暗暗佩服长公主的富裕! “沈夫人,好看吗?你喜欢哪个,送你呀!”嘉和县主期待地问。 她身边都是祖母的人,连句话都不能明说。只能暗示。 只要叶清欢看过夜明珠盒子里藏的纸条,就能听懂她的话! 收了她的东西,就是同意帮她! 收下吧!收下吧!只有你能帮我了。 叶清欢为难地看向刘嬤嬤,刘嬤嬤也为难! 这些东西,都是长公主千挑万选得来的宝贝,怎么能隨便送人呢? 但身为乳母,她视嘉和县主如亲生女儿,又不忍心违背。只能装聋作哑,让叶清欢自己决定收不收。 “沈夫人,你好好看看呀!喜欢什么只管拿走。” “多谢县主美意,臣妇不需要这些,在县主这里欣赏就好。” “怎么?你不喜欢?”嘉和县主愣了愣,紧紧地抓住叶清欢的手,盯著她的眼睛。 我的信,你看到了吗?你帮帮我呀!你故意帮我了吗? “是,我不喜欢。”叶清欢明白她的意思,却只能拒接。 她总不能替沈凛娶了嘉和县主呀! 嘉和县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日渐消瘦的身子摇摇欲坠:“怎,怎么会不喜欢吗?这么好看这么贵……” 是好处给得不够多不够好吗? 你需要什么你说呀,只要能救我,我可以倾尽所有! “县主……” “不,你喜欢!” 嘉和县主无比坚定地说,“你喜欢,对不对? 小姑娘极力想討,用尽全身的力气求帮忙。叶清欢真的有点儿顶不住,只能儘量不看她。 “县主,我真的不喜欢,而且我也不能拿。我刚进来的时候,长公主还搜我的身了。” 嘉和县主垂下眼瞼,肩膀耸动著。 刘嬤嬤和一群伺候的侍女婆子都紧张起来:县主不高兴了,马上要发疯了! “县主……” “呜呜,谁都不喜欢我。都不喜欢我!” 嘉和县主忽然哭了,短短两句话声音已经从委屈到尖锐。 她隨手拿起一样宝贝就往地上砸,侍女嬤嬤们急忙上来阻止。 “哎呀我的县主呀,这可砸不得。” “县主,仔细手疼!” “沈夫人,你快劝劝县主。就说你喜欢……” “……” 一时间,小客厅里乱成一团。 嘉和县主又哭又闹。 叶清欢低声哄:“县主別生气。我很欣赏你的宝贝,但我保管不好,以后常来看看就行了。” “你还能再来吗?”嘉和县主眼泪汪汪地问,红唇瘪著,十足的委屈小孩模样。 “只要县主召见,必来。”叶清欢只好说。 嘉和县主突然又叫起来:“你骗我!你们都骗我!你不会来了,你不喜欢我……” 叶清欢肯定是怕受牵连,才不敢再收礼物。 这世间,还有谁能救她於水火? 她的人生,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 嘉和县主心里难受得要疯,也只能嘴上发疯。最后的理智让她没有把叶清欢扯起来,只是一味的胡闹。 叶清欢读懂了她的意思,无奈地嘆息:“县主这么漂亮,人见人爱。只是县主尊贵,不是人人都能得见你的容月貌……” “啊啊啊,我头疼!有小猫在叫!赶走,快赶走!”嘉和县主抱著头嗷嗷叫,任谁也劝不住。 长公主刚到外头,听到哭闹顿时头疼无比,转身就走。 “长公主不去盯著了吗?”隨行的心腹是从宫里出来的医女,名唤香琴。看起来三十出头,十分精明。 “用不著!”长公主皱著眉,“成天闹,本宫都要被她烦死了!” “长公主消消气,再等些日子县主就消停了。她会听话的。”香琴说。 长公主一边往回走,一边说:“真不知道婉儿怎么回事,和叶清欢竟那么投缘。总让叶清欢来,本宫真担心露出破绽……” “县主已经神智混乱,说不出什么的。” “你的药不错,但本宫还是希望这事儘快结束,今晚加重药量。” “那沈家三公子那边……” “告诉他,可以来提亲了。” “是。” 第154章 私藏证据,请求赐婚 叶清欢要走了。 嘉和县主拉著她的手哭泣,无声地请求把人的手心都揪得紧紧的。 “沈夫人,你还会再来玩吗?” “我……”叶清欢犹豫著,“县主,等你病好了,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嘉和县主脸蛋惨白。 经常见面,不就是在沈家的意思吗? 她真的不帮她。她真的摆脱不了嫁沈容的命运…… 不如死了算了! 嘉和县主猛地起身,抓起水果割自己的手,嘴里念念有词:“小猫別怕,流完血就不疼了……” 所有人都嚇坏了,扑上来阻止。 人太多,反而相互推搡到。 叶清欢趁机抱住嘉和县主,在她耳边低语:“再等等……” 咣当—— 刀掉到地上,嘉和县主软软地倒在叶清欢怀里,双眼紧闭,嘴唇颤抖。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没有被放弃! “好了好了……”刘嬤嬤抹著眼泪,让侍女们都出去,別再把县主吵醒了。 “那,我也走了。”叶清欢说。 刘嬤嬤突然喊:“等等。” “嗯?” 刘嬤嬤看看四下无人,用颤抖的声音低声请求:“求夫人救救我家县主……” “你这是何意?”叶清欢眼眸猛凝。 “药,有问题……” 刘嬤嬤指指床边的盆景树,神情悲愴。 叶清欢上前闻了闻,树根处是一股药味。 嘉和县主每日服用的药有问题,所以她们悄悄把药浇树了。不然,嘉和县主现在就是真疯! 长公主为了让嘉和县主就范,不惜用药毁了她! 真狠啊…… 怪不得世人都说皇家无情,外祖白家生意做得再大,也不和官府做生意,走皇商路。 “夫人,现在只有你和將军能救县主……娶了她吧!”刘嬤嬤低低地呜咽著,把积攒了数日的证据塞给叶清欢,“夫人请尽信我。县主……只有我了啊!” 叶清欢没表態,沉默地看了她们主僕良久,转身离去。 嘉和县主睁开眼睛,泪汪汪地和刘嬤嬤对视。怕惊动刚刚散去的侍女(眼线),她甚至不敢哭出声! 可怜的一老一小,看似尊贵无边,实则是这长公主府里最卑微的棋子! …… 叶清欢离开前,故意找长公主辞行。 来时一脱威慑,走时长公主根本不敢再说什么检查不检查的,笑盈盈地送行:“今日又麻烦沈夫人了,待嘉和好了,定然重谢。” “长公主客气。” “听闻今日嘉和有东西送给夫人,夫人却没收。想必沈夫人不爱那些玩意儿。也罢,本宫就回报到沈家军吧!” 长公主雍容华贵地说著客气话,天家威严却半点儿不减。 那或许,是她与生俱来的骄傲感吧! 出府,下台阶,准备上马车。却见一支身著皇家服饰的骑兵匆匆而至。 “长公主,不好了!沈將军和秦大人为了县主的婚事,在御前吵起来了!皇上让您速速进宫。” 长公主脸色大变,叶清欢也没好到哪里去,著急地问:“因何而吵?我家將军可有受伤?” “沈將军为三公子提亲,受了秦大人一掌,口吐鲜血……” “天啊!” 叶清欢惊慌失措地往后趔趄两步,险些栽倒。 “可恶的秦宝琛!本宫饶不了她!”长公主匆匆乘輦进宫。 叶清欢急行两步,想跟:“长公主,可否带我一同前去?” “你?” 长公主眼底闪过轻蔑,“有本宫去看就够了,出不了大事。沈夫人且回家等消息吧!” “是。” 叶清欢低眉垂眼,等长公主的轿輦走远了才上车回家。 车帘放下的瞬间,什么卑微惶恐,全都不用装了。 叶清欢舒展开眉,发自內心的笑了:“將军更高明,不声不响就把事情解决了。” “夫人,將军受伤了的。”春燕提醒。 “小事。” 叶清欢摆摆手,拿起沈凛送的暖扇轻摇。 暖洋洋的风扑面而至,如沐春风! 人家两兄弟御前做戏,能受什么伤?做样子给皇帝看罢了! 与此同时,將军府也闹麻了! 沈容坐在轮椅上面色阴沉,白芷站在他身边,满脸担忧。 沈老夫人烦躁地走来走去,正厅里点多少安神香也压不住他们的坏情绪。 “母亲,如果不能娶婉儿,我这辈子良心难安……”沈容声音哽了一下,“不如死了算了!” “容儿!” 沈老夫人惊呼,“容儿,你千万不能有消极的想法。嘉和县主虽好,但她如今已经疯了……若真娶不到,也是好事啊!” “好事?”沈容扯开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还能娶谁?” “容儿,京中好看的贵女眾多,有意与將军府结亲者也很多。母亲一定会为你再好好挑选……” “我对不起婉儿,她因为我而病。我必须对她负责到底!” 沈容眼底溢满难言的悲伤,好像被良心谴责得快要崩溃了。 “容儿,你就是心太善。”沈老夫人唉声嘆气,“你父亲当年就是因为这个,才没让你去军中歷练……” 沈容脸色瞬变。 心中的恨意像沉睡的火山突然爆发,双手紧紧地攥著轮椅扶手,才勉强控制住大喊大叫的衝动。 白芷无语地抽了抽唇角:心善不能带兵?这是什么道理? 怪不得三公子心里憋屈,她听著都为他气愤! 古往今来那么多將军,全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么?可笑! “对了,叶清欢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不过来看一眼。”沈老夫人自知失言,转移话题。 秦嬤嬤道:“夫人受邀去长公主府了。” “容儿,也许她回来就有好消息了。”沈老夫人把希望寄託到叶清欢身上。 听说,嘉和县主非常喜欢叶清欢,每每有好东西就要和她分享,不见人就发脾气。 长公主就算是为了嘉和县主,也会极力促成这门婚事——有叶清欢日日哄著,嘉和县主的病情就稳定了! 对,所有人都在助力容儿的婚事,秦宝琛闹不出样! 说不定等一会儿,就接到宫里来的赐婚圣旨了! 沈老夫人在心里喜滋滋地想著。 叶清欢回来了:“母亲,三弟。” “怎么样?”沈老夫人急切地问。 叶清欢一身的霜雪寒气,面色凝重:“將军受伤,长公主已经赶去宫中,让我回来等消息。” 第155章 谈聘礼,大房闹分家 长公主也去了?那事情应该稳妥。 白芷暗暗鬆了口气,弯腰冲沈容笑:“三公子是在屋里等?还是出去转转?” “在这儿吧!”沈容眉眼间染上倦意。 如果不是他双腿残疾,又何需这样大费周张的谋娶一个傻子? 他早去军中带兵,扬名天下了啊! “好吧!” 白芷失望地敛了笑。 叶清欢瞟了她一眼,坐下陪著等。身上藏著刘嬤嬤给的证据:一条染了药汁的手帕上写著两个字。 兵权。 嘉和县主竟然以为她和沈凛不知道这场联姻的目的,是夺走沈凛的兵权。 真是个单纯的姑娘。 被长公主圈养得没有稜角,竭尽全力的自救其实毫无用处。 “大家坐著也是坐著,不如商量下聘礼?”沈老夫人拿出早已经写好的聘礼单子,展示。 “二嫂先看。”沈容道。 他以为,叶清欢会清高得不屑一顾。没想到,叶清欢接过单子看得可仔细。 “白银三千六百两,铺子六间,庄子三处,林山两座……”叶清欢一项一项地念出来。 闻者,震惊! 这几乎是將军府所有的不动处了啊! 全都给沈容? 那,沈凛和庶兄沈云立於何地? 叶清欢给春燕一个眼神,春燕会意悄悄退下,用最快的速度跑去找李兰。 “母亲,给太多了。”叶清欢声音轻缓,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白芷不由得多看了叶清欢两眼:好强的气势!在这个时代,媳妇敢这样和婆母的叫板的很罕见。叶清欢绝对是佼佼者。 “哪里多了?我还觉得少了。”沈老夫人恨不得眼珠子都挖出来给沈容。 若非实在不好动儿媳妇的嫁妆,她真想把叶清欢的好东西也抠些出来添上。 “母亲,沈家娶我时,可没出这么多聘礼。有兄长在前,兄弟怎可越过去?”叶清欢放下礼单,眉眼平静,“我嫁过来,也才三个月。” “这怎么一样?容儿要娶的是县主,身份尊贵。”沈老夫人冷哼,“岂是你一个庶女能比的?” “不能比,但也要有度。母亲把林山庄子全都了三弟,大哥和將军又有什么?”叶清欢问。 沈老夫人:………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是她该考虑的问题吗?根本不是! 但既然当眾提出来,就难看了。 “叶氏,你敢杵逆婆母?”沈老夫人拍桌子喝问。 “提出疑问便是杵逆?不是婆母说要商量的吗?既然不给人说话,又何必拿这单子出来问?” 叶清欢起身把单子放到沈老夫人手边的桌上,不再多说一句。 反正她有钱,不在乎婆家能分多少家產。 沈凛也不在乎。 她当眾提出来,只是想告诉大家:別把我当傻子。 但是,有人在乎。 闻讯刚抱著娃赶来的李兰进来就跪下哭:“母亲,母亲也给我个睿儿留点儿啊!他还小,將来钱的地方那么多……” “我知道我们是庶出不配和容弟爭,但怎么著也是沈家的血脉。睿儿也您的长孙啊!” “我们不敢和容弟爭,但也请您多多少少,给睿儿一点儿啊!” “……” 沈云也来了,他不会说话,就默默地陪跪,看妻子发挥。 沈老夫人眉心狂跳:“胡说什么呢?將军府这么大的家业,难道给容儿成个亲就没了?再说,聘礼最后不是连嫁妆一起回来?” “那也是三弟和三弟妹的私產了。”李兰抹著泪,看向叶清欢,“二弟妹,你说是不是说?” “是。” 叶清欢大声赞同。 沈老夫人怒冲冲地瞪过去:“你也跟著胡闹?” “母亲,大嫂说的是实话。其实我可以不爭,我嫁妆丰厚不在乎这个。但大房確实什么都没有。”叶清欢说。 沈云没想到叶清欢会为大房说公道话,震惊地侧目。 “什么有的没的?不都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会短了谁的吃穿不成?”沈老夫人道。 李兰这几年为了爭点儿家產傍身,没少下过功夫。 都没有成功。 这次有叶清欢参与,是她离家產最近的一次! 必须爭到底! “请母亲给睿儿分点儿,我们愿意分府出去单过!” 一直没吭声的沈云,终於开口。 沉闷卑微的请求,带著怯意。 却反而,激怒了沈老夫人:“云儿!” “母亲……”沈云立刻条件反射的匍匐在地,身子轻轻颤抖著。 同要是庶出的叶清欢,忍不住共情了。 沈云性格懦弱,从不敢主动爭。今日豁出去恐怕不止是为钱。 反正都要分府,不如就现在吧! 分出一家,也算是为沈老將军留下一条血脉。 “母亲,既如此就把大哥一家分出去吧!”叶清欢道。 沈老夫人气得想动粗:“荒唐!荒唐!” “母亲,我们分出去后,绝不再来家里要一分钱。”沈云匍匐在地上恳求。 李兰抱著孩子哭,小睿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著哭。 一时间,福寿院里充斥著哭声和骂声。 沈容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仿佛这些事都和他没关係。 叶清欢最恨他这副与世无爭的模样——明明所有事,都是他惹的! 直接点名! “三弟,你不说点儿什么?” “二嫂,我该说什么?” 沈容反问。 叶清欢放下茶盏,道:“母亲把铺子庄子全给了你,才让大哥无处立足想分家。” “二嫂在怨我?那好,我现在就回北境,永远不再回来。”沈容说著,就驱动轮椅要走。 白芷生气地瞪叶清欢:“你就这么容不得三公子?” “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地儿?”叶清欢面色一沉,主母的威严顿时迫人无比。 “芷儿。”沈容轻轻摇头,示意白芷不必为他爭取。 他越是这样相让,白芷越心疼! 但她现在身份低贱,確实没法插话。只能用愤怒的目光瞪著叶清欢。 “芷儿,我们走!”沈容吩咐白芷推轮椅,又朝外喊,“阿九,收东西!” 沈老夫人哪捨得让幼子再离开?连忙上前阻止:“容儿!” “母亲,家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走!”沈容甚至还红了眼眶。 叶清欢也是无语了。 一个男人,尽整些女人哭闹上吊的把戏! 不觉得羞耻吗? 论起一哭二闹三上吊,李兰更精通! 抱著娃衝出去,挡在门口大声指责:“三弟,我们只是想分家。你何至於此?” “这些年你虽不在家,母亲却日夜思念你,家中没一人忘了你。” “你一回来,便各种张罗。全府上下,皆以你为重。你怎么能闹离家出走?” “你这样,是要逼死我和你大哥吗?” “……” 第156章 庶兄分府,赐婚圣旨 李兰嘴巴利,条理分明逻辑在线。一顿凶猛的输出,直接把沈容架到火上烤。 叶清欢在心中为她喝彩! “大嫂,我怎么会逼你呢?” “那是什么?” 沈容才开口欲解释,便被李兰打断。 “三弟,我只是想分家,想为你侄子要一点点家產,怎么就成了逼你回北境?” “三弟,做人要讲良心啊!我们也不多要,给间铺子或者庄子,能有个营生收入就成。” “这样也不成吗?三弟真要把家里的一切,都拿去当聘礼吗?” 沈容无言以对。 沈老夫人也铁青著脸,无话可说。 聘礼单子摆在那儿,確实除了这幢將军府,不动產都给沈容了。 “母亲,我们真的要求不高……”沈云红著眼睛,无比卑微从里头往外跪行,一直跪行到沈老夫人面前,“三弟,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 沈老夫人血脉喷张,怒指叶清欢:“你说现在怎么办?” “儿媳自然都听母亲的。”叶清欢低眉垂眼,“若母亲让大哥分府,不必考虑我们二房。將来即使分府,我们二房绝不要公中一点儿东西。” 沈老夫人怎会不知叶清欢打什么主意?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嫁妆够富足,又会做生意。分了家,她和沈凛的日子只会更好过! 罢了,先把大房分出去。免得將来他们大哥二哥联成一气对抗她。 “沈云,今日是你要分府。將来別后悔!” “母亲,儿子绝不悔!” 沈云重重地磕头,沉闷的声响像鼓点击在每个人心上。 李兰如释重负,瘫坐在地上不断地抹眼泪,竟是再说不出一句话。 刚才,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好,好!这是你说的!別將来说嫡母苛刻你!”沈老夫人把聘礼单子扔给沈云,“要什么,你自己选!” 聘礼单上那么多东西,沈云却只敢挑一样。 而且,挑了离盛京最远的清河镇的庄子。 “多谢母亲,儿子感激不尽!”沈云又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沈老夫人深呼吸:“好,就把清河庄给你!叶清欢,你带云儿去办交接手续!” “是!” 叶清欢替大房鬆了口气。 清河庄虽离盛京远,还是几个庄子里最不值钱的。但,足够沈云一家三口衣食无忧了。 更重要的是,远离沈容能保平安! 沈云平时不吭声,表现得懦弱无能,紧要关头倒是没踩错。 “容儿,一个小庄子不值钱,回头娘再给你置办更好的。” “三公子別生气,他们搬走了也清净些。不然,还得事事照顾到他们……” “……” 沈老夫人和白芷轮流安慰,生怕沈容思想滑坡又要离家出走。 其实沈容並不在意一个庄子,也不在意庶兄搬出去。 只是,故作难过博取老母亲的同情罢了。 ……… 沈云分府搬家,既要收拾东西,又要去官府过户庄子。 叶清欢身为主母,又得劳累了。 几人一路无话,待回到屋头,沈云对叶清欢说:“弟妹,这次谢谢你……” “庄子上的条件不比家里舒服,大哥去那边后好自为之。”叶清欢说。 沈云苦笑:“那也比留在家里等死强。” “弟妹,从前是我这当大嫂的错了。请你原谅……”李兰回想自己从前为了占便宜做的那些事,羞愧难当。 如果不是叶清欢派春燕来递话,沈云也下不了分府的决心。 今日成功分府,还得了处庄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过去的事不提了,你们好好过。”叶清欢抱起睿儿,捏捏他的小脸蛋,“將军很喜欢睿儿,长大后让他从军吧!” 沈云欣喜万分:“可,可以吗?” “当然。如果到那时,將军还领兵的话。”叶清欢说。十多年后会是怎样的光景,她不能保证。 但是,她一定会全力协助沈凛抓紧兵权。和她,好好的活下去! 李兰擦去眼泪,露出几分真心,“弟妹,我上次和你说事,想必你已经从嘉和县主身上验证过了。如果可以,也早点儿分开吧!” “早晚的事。”叶清欢頷首。 李兰不得不服叶清欢的格局和智谋:“弟妹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子。凛弟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將军人很好,我嫁给他也是福气。”叶清欢笑笑,“好了,收拾东西吧!若等到宫里的圣旨来,你们就不好走了。” “对对对!” 沈云和李兰赶紧收拾东西,当天就搬出將军府。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沈凛和皇上的心腹李公公,带著宫里的圣旨姍姍来迟。 “沈容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詔约。沈家战功赫赫,特赐婚沈容与长公主的义女秦灵儿……” 秦灵儿?谁啊? 沈老夫人懵了。 嘉和县主的闺名不是秦婉儿吗?哪里又冒出个秦灵儿? 沈容也懵!直到他公公提醒:“沈容,还不接旨?” 他才恍过神来,问:“请问公公,秦灵儿是谁?” “长公主新收的义女,生得倾国倾城,颇受长公主宠爱,很配三公子。”李公公笑得意味深长。 沈老夫人和沈容心里都浮起不好的预感,看向面无表情的沈凛。 沈家要娶的是嘉和县主啊,你去宫里博弈了半天怎么还换人了? “李公公,慢走!”沈凛示意沈老夫人打赏送客。 沈老夫人不敢怠慢帝王身边的红人,亲自送李公公出府。 他们才离开福寿院,沈容的面色就阴沉了下去,凌厉如刀的目光盯著沈凛:“哥,谁是秦灵儿?” “赵青瑶。” 第157章 为利益,能屈能伸 怎么会是赵青瑶呢? 沈老夫人和沈容都不好了。 赵青瑶原本是三皇子高裕的未婚妻,后来赵家出事她就消失了。 其实皇帝看在高裕的面子上,赦免了赵青瑶牢狱之灾。但因为她曾经在客栈险些丟了清白,才被高裕彻底拋弃。 这样一个既不清白,又是罪臣之后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沈容? “婉儿呢?”沈容眼中聚起滔天愤怒,“为什么临时换人?” “嘉和县主疯癲,配不上你。”沈凛面无表情。 沈容再也控制不住,飞身过来揪住沈凛的衣襟:“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两条残疾的腿耷拉著,却不影响他发挥武力。 沈老夫人震惊地看著这一幕,突然觉得可怕! “容儿,你……” “砰!” 沈容手一松,无力支撑他站立的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三公子!”白芷连忙跑过去搀扶。 但她也没多少力气,试了几次都不能把沈容抱起来。 沈老夫人知道儿子好面子,不想让更多人看到此刻的狼狈。但她也抱不动。 於是,吼沈凛:“你还不把你兄弟抱起来?” 沈凛深呼吸,隱忍地上前把沈容抱回轮椅上。 刚才还凶如恶鬼的沈容,已经敛去所有气势,颓然地瘫坐在轮椅上,生无可恋地沉默著。 沈老夫人心疼得不行,握著他的手安慰:“容儿,你別这样。你要实在不愿意,娘进宫去说。就算抗旨,也如你所愿。”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今日请旨赐婚,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容弟不愿意,我马上进宫求圣上收回成命!”沈凛说。 “母亲,不必了。”沈容蔫巴巴地说,“是谁都没关係了。” 只要是长公主的人,就行! “既如此,就准备聘礼去提亲吧!”沈凛扭头离开,不再管他们。 沈老夫人又安慰了一阵,重新捡起聘礼单子:“容儿,你看看还按这个吗?” 除了清河庄给了沈云,其它的都还在。 沈容道:“让二哥再挑一挑,我无所谓。” “他挑什么?叶清欢说了不爭,而且她那么多嫁妆。”沈老夫人冷哼,当即就把礼单交给管家去准备。 沈容抬手示意,白芷秒懂:“老夫人,三公子乏了,我送他回去休息。” “去吧,好好照顾!” ———— 金风院,叶清欢听说下了圣旨,又听说福寿院里闹起来,正不安地等待著。 千万不要是嘉和县主,沈凛千万別有事…… 终於看到沈凛的身影,她小跑过去:“將军……” “嘉和县主保下了,出嫁的是赵青瑶。”沈凛知道她的担心,缓缓笑开。 那些聚在心头的阴霾,也都在看到她时慢慢散去。 “赵青瑶?” 叶清欢怔了怔,终於明白长公主收义女的目的——预备后手。 “她现在有了新的名字:秦灵儿。” “呃!怎么会是姓秦?” “长公主夫家姓秦,收的义女总不能姓高吧?”沈凛冷哼,长臂一伸把叶清欢揽进自己的大氅里。 暖和的他的气息,把她笼罩。 叶清欢配合地依在他身边,边走边问:“那三弟也愿意?” “当然了。他娶谁从来都不重要,只要是长公主的人即可。”沈凛眼中闪过寒芒。 叶清欢很服气:“他倒是能屈能伸。” “为利益放下骨气,更为可怕。”沈凛揽著叶清欢的手,又加了些力道。 回到屋里,叶清欢亲自帮沈凛脱大氅,自然地像一直在做这件事。 沈凛怔了片刻,回过神来满心都是温暖。 的妻如此,夫復何求? “將军,我今日去了长公主府,嘉和县主给我一个东西。”叶清欢把那条用药汁浸透的手帕拿出来。 上面书写的“兵权”二字,让沈凛失笑。 “嘉和还不算太笨。” 叶清欢皱眉:“她只是太单纯了,不识人间险恶。” “只是这自救的法子,没什么用。今天多亏秦宝琛,不然她根本没活路。”沈凛说。 “听说你受伤,可严重?”叶清欢盯著沈凛的胸口,目光发紧。 沈凛扯开衣裳给她看:“青了。” 小麦色的肌肤上,果然有青色的巴掌印。 叶清欢惊呼:“这么严重?秦大人也太没分寸了……” “既是演戏,就要演得真。”沈凛不在意地合上衣服,“皮外伤,几日就好了。” 叶清欢好看的秀眉蹙到一起,根本控制不住的心疼! 为了保下嘉和,受这么严重的伤。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吗? “秦宝琛这次费了好大劲儿,我不配合不行。皇上赐了良药,已经不疼了。”沈凛拍拍叶清欢的脸,“没事,別担心。” 叶清欢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担心他! 怎么会这样呢?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分担心过谁了啊…… “听说大哥今日分家搬走了?”沈凛问。 “嗯,我助了他们一臂之力。不过,我和母亲说將来我们分府,什么也不要。” “可以。反正,我有私產,养得起你。” “將军莫忘了,我自己就很富有。沈家军今冬吃的粮,就有我一份。” 沈凛大笑:“对对对!我家夫人不止人美心善,还富裕得很!” 叶清欢也笑。 “想喝夫人煮的雪梨茶,可以吗?”沈凛蜷到榻上靠著,露出慵懒之態。 叶清欢頷首,命人送了炉子进来亲手煮茶。 沈凛看著她。 热气氤氳了她的面容,更显温柔。 她的动作优雅,纤纤玉指把烹茶的动作都美化得像在弹琴。 “夫人会六艺?”沈凛问。 “琴棋书画都是会的,骑射更佳。”叶清欢头也不抬地问。 沈凛换了个姿势,单手托腮:“夫人的箭术已经见识过,还未听过夫人弹琴。” 叶清欢终於明白他的目的,抬头白了他一眼,还是命人奉琴。 日光渐淡,暮色渐拢。 金风院里飘出激昂悦耳的琴音,沈凛已经坐直身子,看著专心弹琴的叶清欢,无比震撼。 她的琴弹得好,他有猜到。 毕竟她虽在庄子长大,却处处透著不凡。 但她居然把琴弹成战曲,著实让他意外。 “夫人的琴,堪比战鼓!”沈凛拊掌惊嘆。 叶清欢微微一笑。 弹曲算什么本事?若给她上战场,亲自擂一擂战鼓才好呢! “將军,我们才能时候去找白冲拿解药?” 第158章 联姻背后的野心 沈凛的笑容僵在脸上。 白冲已经死了…… “將军?” “再,过段时间吧!” 沈凛艰难的调整状態:“他说,製作解药的过程中遇到瓶颈,需要延长时间。” 叶清欢很失望:“哦!” “夫人,你的毒暂时不会发作。咱们等得起。”沈凛故作轻鬆。 叶清欢却轻鬆不起来。 能让製毒之人难成这样,解药定是不好制。 说不定,白冲根本就制不出解药,只是一直在欺骗他们。 前世,姜瑞遍寻天下名医,甚至动用权势,都没能为她寻到解药呢! “夫人,三弟即將成婚,诸事繁锁,恐怕又要辛苦你。”沈凛转移话题。 叶清欢没接话。 她现在不想为任何人操心!尤其是沈容! “夫人,咱们送点儿什么好?” “隨便。” 叶清欢一心想著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哪有心情和他討论这个。 沈凛知道她心情不好,变著法地逗她:“那把我送了呢?” “隨便!” “……” 沈凛自討没趣,只好说正经的:“既然母亲把家產都给了三弟,那我们就象徵性的隨个礼。出两千银子得了。” “你决定就行。” 反正也不是出她的钱,不心疼。 唉,白衝到底能不能制出她的解药啊? 沈凛无奈了,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她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夫人,可还要分府?” “要。” 这个叶清欢果然感兴趣,“赵青瑶可不是省油的灯,她和沈容一样难对付。我不想和他们生活。” “那好!等婚礼结束,我们就分府单过。”沈凛说。 叶清欢点点头:“若是母亲不愿意呢?” “那咱们就搬去溪別苑。”沈凛已经想好了,“若你觉得別苑离京太远,咱们就重新置幢宅子。” 铺子和生意都在城里,当然是住在盛京比较方便。 叶清欢想了想,说:“那就买在盛京吧!” “行!明天我就让人先去看房子,看到你满意为止。” ……… 皇上赐婚的消息,在盛京不脛而走。 长公主新收的义女秦灵儿,也成了眾人討论的焦点。 “长公主的义女,和赵青瑶长得一模一样!真是神奇。” “听说那人就是赵青瑶,换个名字和身份罢了!” “那皇上也允许?赵家可是叛贼!” “唉!长公主出面,皇上还能不允?咱们皇上能坐上皇位,都是托长公主的福……”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心脑袋!” “……” 赵青瑶和高裕坐在包间,听著外头的流言,两人都很平静。 “秦灵儿?新的身份还满意吗?”高裕摩挲著酒杯,意味深长地问。 “满意。多谢三殿下开恩,许我回京再过富贵生活。”赵青瑶頷首。 经过家变,赵青瑶成长了许多。 她已不復往日高调,玲瓏心思也敛在心底,沉稳得让高裕陌生。 “赵青瑶,好好办事,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高裕眼眸一眯,尽显威胁。 “是。” 赵青瑶垂眸,崭新华丽的衣裳把她装扮得尊贵无比。 但在高裕面前,她始终表现得很卑微。 高裕满意地笑了:“你还和从前一样懂事,不枉我疼你一场。” 赵青瑶低著头沉默。 他疼她?简直笑话! 高裕突然起身走过来,捏住她的下巴用力抬起:“重复一遍,你的任务是什么?” “嫁沈容,拿兵符,杀沈凛!” “很好!” 高裕夸著,却没有鬆手,而是俯身下去,直到鼻尖碰到赵青瑶的鼻尖,男人的占有欲和著酒气扑面而至。 赵青瑶慌乱的別开头:“殿下,不能这样……” “你要与我生分?” “不是。我要出嫁,如果让沈容发现我不洁,他会很生气。” “一个不能行走的废物,怕他作何?” 高裕冷笑,强硬地逼迫赵青瑶和他面对面:“倒是我们,婚约那么久还没来过真的……” “殿下,不可……” “怎么?还没成亲,就想和沈容琴瑟和鸣了?” 高裕不悦地沉下脸,手下更为用力。 赵青瑶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了,害怕地说:“我是怕误了殿下的大事!能制约沈凛的,只有沈容……” 高裕想了想,鬆开手:“你说得对,沈容暂时还是有用的,得哄著。” 赵青瑶暗暗鬆了口气,心想:我就是把身子交给沈容那个残废,也不交给你! “你放心,赵瀧很好。只要你把事情办妥,他就能回京了。”高裕说。 提到幼弟赵瀧,赵青瑶的心臟一阵紧缩。 剧烈的情绪波动后,她跪下去卑微的请求:“殿下,能否让我见见瀧弟?” “现在还不是时候。”高裕一口回绝,“行了,此地你不宜久留,回长公主府等著出嫁吧!” “是!” 赵青瑶艰难起身,戴上帷帽匆匆离开。 一路上多少流言蜚语,都动摇不了她分毫。可每每想到赵瀧,她就心痛如刀绞。 瀧弟,是赵家唯一仅存的血脉! 是她仅剩的血脉至亲! 无论如何,她也要救出瀧弟! ———— 两天后,沈老夫人携聘礼去长公主府提亲。 叶清欢以当家主母的名义隨行。 沈容身著华服,打扮得衣冠楚楚。 赵青瑶端著公主义女的尊贵姿態,惺惺作態。 叶清欢有时候都想笑:这两人,倒是般配得很! 趁这个机会,她又见到了嘉和县主。 “沈夫人,你又来玩?我今天没有好东西能分享给你。”嘉和县主笑得灿烂如朝阳,清澈见底的眼睛一如既往。 叶清欢知道,她很高兴。 只是迫於时局,还不能恢復正常,只能继续装疯。 “能见到县主,我已经很满意。”叶清欢頷首示意。 嘉和县主快乐地在园里转圈圈,像个无忧无虑的傻子。 刘嬤嬤欣慰地笑著,她奶大的姑娘终於逃出联姻的网,摆脱疯子沈容! 只是,想彻底逃出长公主府,还要等好久好久…… 第159章 泄密示好,不敢尽信 “沈夫人在看什么?” 赵青瑶不知何时来到叶清欢身后,把她惊了一下。 不过,在回头的时候,叶清欢已经恢復如常:“秦小姐。” “你可以叫我赵青瑶。”赵青瑶轻轻地笑了。 曾经的八面玲瓏在歷经家变后,真诚了许多。 “不敢。” 叶清欢心想,皇上都允许你改身份了,我还盯著你从前的身份不放,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真的没关係,你是我二嫂。若你因此出事,我怎么逃得了干係?” 以后,他们是同一个九族。 叶清欢平静地看著她,不说话。 “唉!你还是不能尽信我。”赵青瑶嘆气,“罢了,以后你会懂我的。” 叶清欢根本不想懂她! 一个为了协助沈容杀沈凛夺兵权,而嫁进將军府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是危险! 等婚礼一办,她就提出分府。不给分,就硬分!直接搬走。 反正,沈凛已经同意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长公主在支持高裕。”赵青瑶说。 突然谈到政治,叶清欢心头一个咯噔。 果然是高裕…… 长公主做了个错误的选择——高裕不过是仗著其母贤贵妃得宠,才有了些风头。到最后,只会败给高洵。 长公主站错了队,便是自寻死路! 想到这些,叶清欢的心潮澎湃起来。如果能提前得到高洵的任何,沈凛的命运就能改变! “我有一幼弟名唤赵瀧,今年七岁。赵家出事后,他因年纪小活了下来。如今,他在高裕手里。所以我,不得不听他们的话嫁给沈容。”赵青瑶的声音很轻,怕被旁人听了去。 叶清欢听得心惊胆战。 这等政治秘辛,实在不宜摆在明面上讲! “秦小姐不必同我说这些,我不关心。” 叶清欢不確定赵青瑶话里的真假,为够惹祸上身匆匆离开。 赵青瑶眼底浮起失望。 身为决心反水的棋子,只有得到沈凛和叶清欢的信任,她才有成功的希望。 可惜,她从前做事太过,叶清欢根本不给她机会。 唉!怎么办才好呢? 早知会有今日,当初就做人留一线卫。 雪后初晴,阳光把长公主府的琉璃瓦照得光亮夺目,更显奢侈和尊贵。 赵青瑶假慢慢地的嘉和县主说了几句话,便原路折返。 曾经的镇国公府也不比这里差,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道白影拐出来,拦住她的去路。 是白芷推著沈容。 两人都是白衣,看起来特別和谐。 赵青瑶微微蹙眉:“三公子。” 沈容抬手示意,白芷退下。 临走前,她深深地看了赵青瑶一眼。那像看猎物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沈容端坐轮椅上,光风霽月,仪態朗朗。 “赵小姐,我们终於见面。” “多谢三公子救命之恩!” 赵青瑶缓步过去,从容地和沈容对视。 沈容笑了,斯文俊秀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你知道就好。” “三公子遗憾吗?本来出嫁的该是嘉和县主,如今却是我。”赵青瑶问。 沈容不甚在意地摇摇头:“和你更方便做事。” “我定会竭尽全力,助三公子实现心愿。”赵青瑶頷首,目光缓缓飘向不远处待命的白芷,“那位姑娘,我也会多加照顾。” “不必。”沈容道,“她只是我的侍女。” “哦!” 赵青瑶才不信。 白芷的气质丝毫不见为奴为婢的卑微。再看两人的著装和相处模式,实在够曖昧的。 若是单纯的嘉和县主嫁过去,怕是要被这两人忽悠的骨头都不剩。 想到这儿,赵青瑶在心里狠狠地羡慕了嘉和县主一把——秦宝琛拼死保护,甚至抬出救过太子高洵的恩德。 真幸福啊,还有家人保护著…… 而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会为她拼搏。她只能,靠她自己。 “婚期定在腊月初六,你好好准备。”沈容说。 “好。”赵青瑶答。 即將成婚的两人,看著彼此再无话题。 “小鸟不要飞,等等我……” 就在这时,嘉和县主追著两只乱窜的鸚鵡跑过来。身后乌泱泱地跟著一波嬤嬤侍女,所过之处热闹极了。 看到廊下的人,她停下脚步好奇地问:“小姨,他是谁?” “婉儿,这位是你未来的小姨夫。”赵青瑶微笑道。 嘉和县主打量著沈容,夸了声:“真俊。” 然后又跑著去追她的鸚鵡。 没有一丝惊恐,也没有一丝熟念。陌生得像不曾见过面。 沈容看著嘉和县主活力四射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婉儿竟然遗忘了他? 记得所有人,独独忘了他? 她怎么可以这样! 怒气像喷涌的岩浆,迅速把沈容的理智吞没。 他紧紧地抓住轮椅扶手,胸膛剧烈的起伏著。嘉和县主灵魂的背影,在他眼里变成一只小猫。 喵喵叫著,吸引他去捉它、掐死它…… “三公子。”赵青瑶的手落在沈容肩上。 把他惊得一个激灵,所有的幻象,和疯狂的念头瞬间消失。 他侧眸看著肩上的纤纤玉手,努力平復气息,问:“你这是何意?” 难道他刚才的失態表现在脸上了?被赵青瑶看到了? “想问问三公子,喜欢嘉和县主吗?”赵青瑶笑著问。 沈容怔了怔:喜欢?那怎么可能! 单纯得像个傻子,哪里配他喜欢? 只是,当她忘了他,他心里怎么这样难受? “三公子可知皇上为何也宠县主?”赵青瑶问。 沈容收回目光:“她是长公主唯一的孙女。” “还有一个原因,婉儿身上的单纯能让人想起最初的本心。”赵青瑶说,“那日沈將军请旨赐婚,和秦宝琛在御前大动干戈。长公主的暗卫也欲对秦宝琛动手,是皇上拦下来的。皇上说,就让婉儿一直单纯下去吧!” 沈容面色一肃,明白了赵青瑶的意思:別动婉儿,那是皇上在保护的人! 第160章 投资真相,清兰要疯 提亲结束,沈老夫人很高兴,絮絮地说著话:“容儿,秦灵儿的嫁妆很多。我听长公主的意思,也很看重她。” “不管她以前是谁,以后都是长公主的义女。长公主还提起春闈,你加把劲儿去考考看……” 沈容闷闷不乐。 只要一想到嘉和县主遗忘了他,心里就难受。再想到赵青瑶的提醒,就更难受了! 叶清欢受不了他们母子俩,藉口要去布庄看生意,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个叶清欢太不好拿捏了,等你成亲后,就让你媳妇管家。”沈老夫人说。 “不必。”沈容拒绝。 沈老夫人诧异:“为何?让你媳妇接了管家权,对你只有好处……” “母亲,等这个媳妇听话再说。目前,还让二嫂管著。她比较有能力。”沈容说。 赵青瑶只是一颗棋子,根本不配当他的正室夫人,更不配管家! 等到高裕登基,他还要把嘉和县主娶过来。 ………… 玲瓏布庄生意很好,叶清兰居然也在! 叶清欢看到她,就嫌晦气! 正想从旁绕到后面去,叶清兰已经看到她:“妹妹,好久不见。” “请称呼我沈夫人。”叶清欢冷沉著脸。 “自家姐妹打断骨头连著筋,何必这么见外?”叶清兰掩嘴笑,“你的布料风靡盛京,我也来买两匹回去做新衣。” “买卖的事,你找掌柜就行。”叶清欢说著,又要走。 叶清兰闪身拦住她,问:“妹妹,你觉得翠宝轩的珍珠怎么样?” “挺好。” “可以前都没听说过人工养殖珍珠呢!” 叶清兰眨著眼睛,暗示著、试探著。 盛京城里出了许多前世没有的事,会不会和她们姐妹的重生有关係? 抑或是因为叶清欢寻找白家的事,惹来的? 她实在好奇得紧呢! “我也没听过。”叶清欢说,“妹妹不是已经和世子北上做珍珠生意了吗?我祝你们发財。” 叶清兰脸色大变:“你怎么会知道?” “我北上找珍珠,你不也知道了吗?”叶清欢反问。 叶清兰哑口无言。 “知道我为什么找珍珠吗?”叶清欢忽地笑了一下,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叶清兰思路被她带著走:“为什么?” “因为我怀疑养珍珠的技术是白家的。” 叶清欢意味深长地瞟瞟叶清兰,步入后庭。 叶清兰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白家养的珍珠?那叶清欢派人北上就不是做生意,而是寻根! 那,那她投进去的钱怎么办?还能收回来吗? “叶清欢你又坑我!你给我站住!”叶清兰气急败坏的提裙追。 被老许拦下:“叶姨娘,后庭是私宅不接待客人。” “你滚开!老匹夫!忘了我叶家养你的时候了?”叶清兰怒喝,“还有,你要叫我大小姐!大小姐!” 姨娘长姨娘短的,时刻提醒她在当妾! “玲瓏布庄是白小姐的產业!白小姐为叶家赚了多少钱,叶姨娘心中有数。”老许道。 叶清兰火冒三丈:“你敢威胁我?” “若叶姨娘还顾及叶家的脸面,就赶紧离开,別再来了。”老许说。 叶清兰想到母亲的叮嘱,和父亲的嫌弃,怒指著老许的手不停地颤抖。 最终,她忍了下来,气冲冲地离开。 她得去找世子商议对策! 为了做珍珠生意,世子把別院都卖了。总统投了七千两银子吶! 若亏损…… 叶清兰不敢想像后果。 她一口气跑回常寧侯府,正好遇见姜仕铭搂著两个美妾要出门。 眼前黑了黑,叶清兰差点儿晕过去:“世子……” “本世子约了人喝酒。”姜世铭因为有新生意,对叶清兰的態度才好了些许。 但美人当怀,衬托得脸色蜡黄的叶清兰又丑又低贱。 多看一眼都倒胃口! “世子,我刚在玲瓏布庄遇到叶清欢。她说,她说……” 叶清兰踌躇著,重新考虑要不要说出真相。 现在说出来扫了姜仕铭的兴,他会不会打死她? “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姜仕铭不耐烦地道,“如果是你们吵架,那本世子没兴趣。” 叶清兰最后一丝犹豫,隨著勇气的消散而彻底湮灭。 她让开路,卑微的低著小声说:“確实吵了一架……” “无聊!烦人!” 姜仕铭不再理叶清兰,带著美人上马车,瀟洒离去。 叶清兰后怕地拍拍胸脯:幸好还没说出来! 反正已经投资,人和钱都派往北境。是亏是盈至少是两个月后的事。 再等等吧!也许有转机呢? 就算没转机,也只能怪姜仕铭今天没听她把话说完! ………… 聘礼一下,婚期一定,將军府上上下下便忙碌起来。 叶清欢身为当家主母,又被沈老夫人盯著,不得不费心操持起来。 苏锦绣等了好久,才找到机会和她单独说话。 “夫人,既然不是县主嫁过来,您就不用交出管家权了吧?”苏锦绣问。 叶清欢看著她渐渐显怀的肚子,沉吟道:“交。” “为什么?”苏锦绣脸色大变,“大家都知道三夫人是赵青瑶,她根本没资格越过你掌家。” “苏妹妹,我想分府。”叶清欢说。 苏锦绣脸色大变:“分府?” “对!我和將军已经商量好,待三弟成婚后就搬出將军府。” “那,那我呢?” 苏锦绣慌了。 她既是姑母的人,也是凛哥的人。一直以来,都起到关键性的连接作用。 可现在,她肚里的孩子不是沈凛的! 沈凛已经放弃將军府,就没有理由带她一起走了。 沈凛不要她,她还能何去何从? 留她一个人,面对沈容那个疯子吗? “你可以留下,也可以跟我们走。”叶清欢目光再次瞟过苏锦绣的肚子。 沈老夫人想去子留孙,那她也可以学起来——以孙挟老! 但前提是,苏锦绣的选择和她一致。 “夫人,还要跟你们走!如果让容弟知道是我设局,让他错失嘉和县主,他会杀了我和孩子的!”苏锦绣不顾身子不便,跪下去请求,“求夫人救我!” “好。” 叶清欢暗暗鬆了口气,把苏锦绣扶起来。 苏锦绣半是欢喜半是忧。 叶清欢是同意了,沈凛会同意吗? “你放心,將军那里我和他说。”叶清欢看破她的担心,笑了笑。 苏锦绣感动得眼泪汪汪:“多谢夫人……” “好了,你身子重,早些回去歇著。这几日府里还有得忙。” “是。” 苏锦绣一步三回头,对叶清欢的感激犹如涛涛河水。 如果她肚里的孩子是凛哥的就好了…… 第161章 两情相悦,双相奔赴 傍晚,沈凛回家。 几天未归,也不知道他在外头忙什么。 叶清欢习惯性地不问,只把自己手上的事做匯报。 “下聘那日你没去,母亲发了好大的脾气。我见著嘉和县主了,她现在很好。不过,赵青瑶和我说了一些话,你要不要听?” “说什么了?” 卸下大氅后,叶清欢就盯著沈凛的胸口看,忘了回答。 沈凛知道她在想什么,撕开衣裳让她仔细看:“已经好了。” 胸膛上果然不再有青色的手掌印,健壮的肌肉隨著他的呼吸起伏。 曖昧丛生。 叶清欢不自然地红了脸,一把帮他把衣服拉回去盖好:“她说长公主在支持高裕。” “嗯,我知道。” “她还说,她的幼弟赵瀧在高裕手上,才不得不按照安排嫁给沈容。她在討好我。” “赵瀧?” 沈凛似是想到什么,好看的长眉拢起来。 叶清欢倒了热茶,沈凛很自然地接过来,坐到榻上。 热茶入腹,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他看著她,漆黑的眼底染上细碎的光,声音愈发轻软:“你怎么看?” “不能尽信,但,也有可信之处。”叶清欢沉吟道,“我感觉她在向我投诚。也许是真心,也许这只是他们计谋的一部分。” “你分析得很对。不管她是谁有何目的,都和我们没关係。等她嫁进来,我们就搬走。朝中的事你不必管。若在盛京还是觉得不舒服,熬到春天我就带去去边关。”沈凛说。 其实现在也可以走,只是边关太过苦寒,他怕她受不了。 “好。” 叶清欢眼睛发亮。 沈凛哑然失笑:“我怎么觉得夫人对边关,格外嚮往?” “因为我从未走出盛京,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后宅的鉤心斗角,让人生厌。”叶清欢真诚地说。 大漠孤烟,黄沙落日,都是她想看的风景! “边关时有战爭,你不怕?” “不是有你吗?” 叶清欢反问。 沈凛镇守边关的时候,西夷人永远攻不进来,有什么好怕的? 她的信任,让沈凛莫名激动。 摩挲著热乎的茶杯,他的目光渐渐变得灼热:“清欢,有我在边关绝对安稳。虽然生活会苦些,但你是安全的。” “嗯。” 叶清欢笑著,愈发坚定了要助他改变宿命、守好沈家军的决心。 “將军,既然长公主已经选了高裕,那你选他吗?” “不选。” “可是太子身子不好,且迟迟不还朝……” “太子会回来的!” 沈凛挺直身板,胸有成竹。 叶清欢忽然反应过来:沈凛选的一直都是太子!说不定,他和太子早就联繫上了! 可既是这样,为何高洵登基后还会疑心他,直接灭了沈家军呢? “別担心,你的夫君除了不太会赚钱,別的都很厉害。”沈凛笑道。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从最初的独善其身,变得十分关心他的事。 巧了,他也是! 也许这就是秦宝琛说的:“两情相悦,双向奔赴”。 只可惜白冲死了,暂时解除不了她体內的噬心之毒。 他还不和能她做真夫妻。 沈凛温柔的目光,长久地注视著她,唇边的笑意半是宠溺半是曖昧。 叶清欢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她太杞人忧天了,显得她特別在意他似的。 不行,这个毛病得改! “分府的事,我和苏妹妹也提过了。她想和我们一起搬走,我同意了……” 气氛陡然变冷,叶清欢闭嘴了。 沈凛黑脸瞪著她,冷笑一声:“你倒是会为我安排。” “將军……” “明知她肚里不是我的种,还要抚养吗?” 沈凛的目光寸寸变冷。 叶清欢无语了。 他们不养,难道要留给沈老夫人养吗? 还是他能狠心宣布,苏锦绣的娃不是他的种,然后看著苏锦绣和孩子被一起弄死? “我的夫人真是好大的度量!可我,不高兴!”沈凛越想越生气。 不分家,挤在一起过是应该的。都要分家了,还给他带女人呢! 她难道就不想和他清清净净的过日子吗? “將军,我觉得苏妹妹挺可怜的。她弄小猫害沈容的事若被发现,她死无葬身之地!”叶清欢轻言软语地劝。 她还有句话没敢说出来:苏妹妹是真的喜欢你! 怕沈凛炸毛。 这个男人真是一只白乌鸦,提女人就生气。別的男人,都恨不得三妻四妾! “只是可怜她?”沈凛依旧皱眉冷著脸,声音却已经软了几分。 叶清欢頷首:“当然。” “那,既然你同意了,我也不能驳你的面子。就带著吧!” 沈凛勉强同意。 叶清欢放鬆下来,歪在榻上看帐本。 玲瓏布庄的料子供不应求,短短一个月已经赚了千两银子。 再加上她名下的铺子庄子,到年底能有再有四五千两银子的营收。 想想都高兴。 沈凛瞟了她一眼,摇头失笑:“不愧是白家的人,真爱赚钱。” “那当然了。足够的钱能让我有安全感。” 不用买件衣服抓服药都找男人要钱。 “白芷就没你这个精神。我看她成天除了围著三弟转,什么也不干。” “她確实与眾不同。” 说到白芷,叶清欢心里就犯愁。 虽没与白芷相认,但也不能看著她墮落。 “她到底是不是白家的人?”沈凛问。 叶清欢沉默片刻,点头:“是。” “那你如何打算?” “按兵不动,等沈容沉不住气再说。” 沈凛佩服她的沉稳,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过去:“这是白家最新的消息。” 第162章 借尸还魂? 原来,他这几天在忙这个! 叶清欢把信凑到蜡烛上,付之一炬。 跳动的烛光,映得她的神情更加凝重:“依將军所见,什么样的事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从胆小柔弱,变得开放自信。从前的白芷琴棋书画皆通,现在一无是处。甚至,连字跡都大不相同,所说所想都是奇思妙想。” “如此巨大的改变,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除了借尸还魂,我想不到其他。” 沈凛的话,一字一句地敲打著叶清欢的心。 借尸还魂? 也许別人不信,但她信! 她能重生,別人为何不能借尸还魂? “夫人不要害怕,凡事皆有因果,各有各的命格。起初收到信,我也不大信。特地找护国寺的智慧大师看了白芷的命盘。” 叶清欢瞳孔猛凝,心猛跳。 强烈的不安,迅速席捲了她:“看命盘?” “嗯。智慧大师很厉害,先皇后去世后,母族式微,高洵因病不受宠,却能坐稳太子之位,便是智慧大师看了他的命盘。” “怎么说?” “一代明君。” 前世高洵上位后確实英明,名留青史。智慧大师真的能看出人的命盘? 那她是重生者的事…… 叶清欢紧张地揪著绣帕。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会怎么看她? 重生后一直很开心能重来一次,过更好的人生。没想到,居然变成她害怕被他戳破的秘密! 叶清欢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久久不能自拔。 沈凛只当她是难以接受白芷有可能是借尸还魂的陌生人,没做多想。 家里温馨的气氛,让他开始犯困。直接歪在榻上就睡了。 直到,叶清欢听到轻微的鼾声,才回过神来。 看看已经睡著的沈凛,她轻手轻脚的下榻,回內室拿被子给他盖上。 然后,她披上狐裘走出金风院。看似信步而行,实则目的明確。 白芷表姐,到底是谁占了你的身体? 隨著沈容的婚期,整个將军府都忙著装扮。目之所及,皆是喜气洋洋。 大冬天的要把雪景装点成这般,全靠砸银子。 沈凛和她成婚的时候,可没这么大的动静。 寒风呼呼而过,叶清欢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既然已经不是自己的亲表姐,就没必要过分顾忌! 至於白家那边,待找到以后再向大舅解释。 说不定,这辈子依旧和前世一样,永远无法回到白家…… “三公子,你看这样好看吗?等你大婚的时候,就用这个手捧,绝对风靡盛京。” 白芷清脆欢喜的声音传来。 叶清欢停下脚步——青云院到了。 白芷正和沈容在院门口的雪地上嬉戏。 沈容坐在轮椅上微笑,白芷手里拿著一束奇特的宝石束,快乐地跳著她从未见过的舞蹈。 那些抬腿挺胸扭垮的姿势,让身为女人的她看了也脸红。 沈容没什么反应,像是已经司空见惯。 “啪啪啪!”叶清欢拊掌,缓缓走近。 白芷偏头看到她,顿时黑了脸。 竟然偷看他们! “白芷的舞蹈很有异域风情,可是北境那边的风格?”叶清欢问沈容。 沈容思索一下,才微笑著回答:“不是。” “那是从哪学来的,怪有意思。”叶清欢这才正眼看白芷。 白芷气鼓鼓地说:“我自己编的。” “哦,那你倒是有才。”叶清欢从头到脚地重新打量白芷。 果然,越看越奇怪。 且不说像不像白家的人,就凭她刚才的舞蹈,连大夏人都不像! 大夏没有人会跳那么奔放的舞! 她到底是哪国来的灵魂,住进表姐的身体? “还行吧!” 白芷对自己的才华很有自信。 尤其是赚钱这种事,对她来说太简单了。但是她没有本金,三公子也不让她去做生意。 唉!其实她可以做得比叶清欢更好的,只要给她一根槓桿就能撬动地球! “三弟好福气,身边有这么个妙人,日子就不无趣了。”叶清欢说,“不知秦小姐过门后,是否会吃醋。” 白芷脸色大变。 “我记得秦小姐以前可不是好相处的人,三皇子身边的通房全都没活下来。”叶清欢佯装无心地说。 沈容眸色微变:“二嫂是来挑拨离间的?” “挑拨谁?”叶清欢反问。 白芷握拳:“別装了,我知道你想挑拨我和三公子。我们都不会上当的。” “你一个婢女……”叶清欢给白芷一记嘲讽的目光,“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白芷感觉到了奇耻大辱! 她可不是普通的婢女!她是来自后世的高知! 三公子说了,只是暂时自降身份,等他大事一成,她就是將军夫人! 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愚昧地古人知道她的厉害! “二嫂,够了!” 沈容看白芷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不悦的出声。 “芷儿,我们回去。” 白芷深呼吸,恶狠狠地瞪了叶清欢一眼,把宝石捧放到沈容怀里,再双手推动轮椅回青云院。 然后,重重地摔上门! 春燕无语:“这个白芷,还把自己当主子了吗?” “她的骨子里,確实是主子。”叶清欢说。 自从沈容回来,白芷就不再藏著掖著。而是尽显锋芒,会管家会跳舞会做奇特的宝石…… 她竭力在沈容面前展示自己,以为凭藉一身奇特就能独占沈容的心。 真是可笑! 沈容这样的阴谋家,哪里会有真心? “夫人,咱们別管她了。反正,未来的三夫人会收拾她的。”春雨说。 叶清欢摇头:“那倒不能真不管……” 毕竟是表姐的身体,万一表姐还能回来呢? ———— 次日,沈月的及笄宴。 沈凛特地没外出,携叶清欢去西府参宴。 沈老夫人、沈容也都参与了。 席开六桌,除了自家的近亲和沈月邀请的小姐妹,夏家也来人了。 叶清欢见到了沈月的心上人:夏驍。 少年郎长相秀气,骨架偏瘦,更有文人相。 不知为何,叶清欢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思来想去,前世今生確实是第一回见。 “二哥,二嫂,这位便是夏驍。”沈月红著脸把人引过来敬酒。 夏驍恭敬的行礼:“二哥,二嫂!” “你们的婚事还没定下来,现在改口太早了。”沈凛打量著驍,眉眼间的嫌弃显而易见。 叶清欢悄悄扯他的衣袖:“將军,別这样。” “听说你也在我军中?现在谁营下?”沈凛问。 夏驍答:“回二哥,我如今在余武將军营下,是个大头兵。” “哈哈!大头兵!” “一个大头兵,也说出得口?” 有人起鬨嘲笑,夏驍却没丝毫卑微,依旧挺直了背:“二哥莫看我身形瘦,我的武艺不错的。” 沈凛眯了眯眼:”那,过两招?” “好!” 第163章 极品珍珠,孔雀绿 夏驍擅长用红缨枪,这是沈凛没想到的。 两人过了几招后,沈凛就收手了,意味深长地看著夏驍:“枪法很不错。” “多谢將军指点!” 夏驍振奋得两眼放光,多年来的苦学终於得到认可的光荣感。 沈月也很高兴,小脸激动地泛红。 和夏驍对视的时候,情愫涌动。 叶清欢看在心里,也替沈月高兴——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已经是幸福的第一步。 刚才起鬨的,听了沈凛的夸奖纷纷改观。 “连沈將军都称讚,说明是真的不错。” “二老爷,你找了个好女婿!” “……” 沈永兴很高兴:“是啊是啊,夏驍人聪明,武功高。我相信他用不了多久,就能从大头兵升上去。” “二老爷,沈將军就在这里。何不直升?” “哈哈,说笑了!沈家军讲究是的能力,夏驍年轻,耐得住歷练。”沈永兴哈哈大笑。 三房沈永志也说:“我们沈家军从不收关係户。想晋升,就得拿出真本事。” 叶清欢没想到平时只会混吃等死的二叔三叔竟有这般觉悟,甚感诧异。 “他们从前也是沈家军的一员。”沈凛低声解释,“二叔当年救过我爹。” “那为什么现在……” 变成了赌鬼!还没命赌,总欠赌债。 “也许受伤后英雄无用武之地,挫磨了他的志气。”沈凛嘆了一声。 沈永兴怎么看都不像身子有痼疾,那么他退出沈家军,就可能是沈老夫人意思。 毕竟,两位叔叔都是庶出。若长期留在军中,再把他们的儿子带进军营,对沈容夺权大大不利。 “现在明白,我为何给月妹妹那么贵重的及笄礼了吧?”沈凛轻声问。 叶清欢頷首:“懂了。” “以后三叔家的妹妹,也如此。”沈凛说。 三房是两个妹妹,加起来就得六千两银子的及笄礼。 叶清欢怀疑沈凛还有私房钱,並未把家產全部交给她打量。 妙目流转,她抿唇笑:“那你可得好好攒钱了,我是不会给你贴补的。” “没用的男人,才女人的钱。”沈凛挺直腰杆。 但硬不过三秒,他就收起傲气:“我除外。” 沈家军这个冬天吃的粮,有一部分是她出钱买的!四捨五入,就等於他了她的钱! “將军倒是能屈能伸。”叶清欢被他逗笑了,“其实那些粮,是你的钱买的。” “嗯?” “你给我的钱里,拿出了一万两囤米。再加上囤炭赚的钱,足够了。” “……” 沈凛听她解释完,心里並没有舒坦多久。反而,高兴不起来了! “將军?” “夫人,你我之间不必分得那么清楚。我你的钱,並不觉得丟人。” “噗,你刚才还说女人的钱丟脸。” “我在军中,是正事。” 沈凛理直气壮。 至亲至密夫妻,她却不需要他的钱。他赚再多,都没有成就感。 那,他她的总成了吧? 潜意识里,沈凛就是想和她搅和成一家,最好谁也分不清的那种。 叶清欢摇头失笑:“行,你有理。你继续。” 反正他的钱搁在她手上,先他的才轮著她的。 “將军,我敬你一杯。”夏驍提著酒壶过来,好好的敬了沈凛一杯。伯乐与千里马的关係初步形成。 沈月挨在叶清欢身边,小声说:“二嫂,他可以的吧?” “看著挺好。”叶清欢頷首。 “二嫂,他能帮二哥的。”沈月说得认真而用力。 叶清欢在心中暗忖:夏驍虽有本事,但將来的选择目前可看不出来。帮谁,还不一定。 成年人的世界,利益二字最重。 “二嫂,这是夏驍送你的。”沈月悄悄把一物塞到叶清欢手里。 竟然是一颗樱桃大的黑绿色珍珠——黑中泛绿,对时可见一层光影流动。 孔雀绿,珍珠中的极品! 叶清欢惊奇地睁大眼睛:“这……” “夏驍家里祖传的宝贝,据说是从南海得来的。二嫂悄悄的,別让我娘知道。”沈月叮嘱。 这颗珍珠价值连城,若让她那爱占便宜的娘知道,肯定得要走。 “月妹妹,你知道它的价值?” “知道。” “那为何还要给我?若有了它,你们二房这辈子都吃不完……” “夏驍说一定要交给二嫂。” 叶清欢的心咯噔了几下:“为何?” “因为二嫂是好人!”沈月嘻嘻一笑,“二嫂近来不是去翠宝轩看珍珠吗?你收著,或收藏或镶戴都隨意。” 叶清欢想到了翠宝轩的那些珍品:没有一颗黑珍珠能赶得上她手里这颗! 如此价值连城之物,夏驍为何要指定给她? 真的只是看她喜欢珍珠吗? 感觉不太是…… 沈容坐在另一边,看沈月小两口和沈凛亲近,心里很不爽:“月妹妹,不给三哥介绍一下你的未婚夫婿?” “三哥。” 沈月连忙起身,引著夏驍去见沈容。 面对沈容,夏驍的表现就不那么真诚了,敷衍地行礼打招呼。 略说了几句话,便寻藉口结束。 没一会儿,夏驍又到了沈凛面前。 很明显,他崇拜沈凛。 沈容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紧紧握住轮椅扶手。 “三公子,不过是个没用的亲戚罢了。”白芷轻声安慰。 哼,这一家子太可恶了,联合起来孤立三公子! “芷儿,你看懂了吗?人只敬重比自己有本事的人。”沈容低声说。 白芷的心更疼:“三公子,你別这样。你很厉害的!在我眼里,你就是盖世英雄。” 沈容缓缓笑开,深情款款:“芷儿,幸亏有你陪著我。” “我当然会一直陪著你啦!” “芷儿,我娶妻……你真的不介意吗?” 白芷摇摇头:“我知道那只是你的权宜之计,你又不会和她做真夫妻。” 沈容目光闪了闪,一声长嘆。 白芷的笑脸僵住:“三公子?” “赵青瑶不是婉儿,恐怕不好忽悠。” “呃,难道你要和她圆房?” 白芷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可以看著他娶妻纳妾,多少女人都没问题。但他要和她们睡觉……这就让她难以接受了。 身为现代人,她还是有原则的:车与男人不可共享! “芷儿,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就像当初,我让你去给二哥当妾时一样……” “他没碰过我!我也没打算真让他碰。” 白芷低声解释,神情郑重。 她做出来那些勾引沈凛的姿態,主要是想挑拨沈凛和叶清欢、苏锦绣的关係。 只要沈凛后院不稳,三公子就有机可乘。 她早早地预备下了致幻药,准备忽悠沈凛。可惜没派上用场。 “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身残之人,而长公主希望赵青瑶能生下我的孩子。”沈容的声音愈发低,边说边嘆气,显得特別无奈。 白芷的心揪得厉害。 他要碰別的女人,还要和別的女人生孩子?那她算什么? 明明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拿到沈家军的兵符,他就和她在一起。 现在,怎么变了呢? 可是她看著破碎的他,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 “芷儿,婚期在即。有些事我真的反抗不了。如果你接受不了,你可以走。”沈容苦笑,低垂的眼角都是涩意。 白芷哪捨得离开他啊? 她纠结地看著他,很久很久都打不定主意。 最后,她说:“你让我想想。” 第164章 沈容大婚,相似的手捧花 两人的小动作,悉数落在叶清欢眼里。 自沈容回府,每次遇到他和白芷,都是白芷在照顾他、哄他。 今日,却反过来了。 为了哄白芷,还戏精上神表现得那么破碎。他和 和白芷说了什么呢?和婚礼有关吗? 及笄宴后,沈凛和叶清欢回东府。 叶清欢把黑珍珠拿给沈凛看:“夏驍让月妹妹给我的。” “好大!这光泽带绿,很少见。” “南海之物,说是夏家祖传的。” 沈凛不懂珍珠,但有个成语大家都很熟悉:人老珠黄。 意思就是白珍珠年代太久远,会变黄。 说明珍珠的美丽是有年限的。 可这颗祖传的黑珍珠十分养眼,丝毫不像上了年纪的老货。 这个“祖传”有待考证。 “夫人在怀疑什么?”沈凛沉吟著,习惯性先问叶清欢的意思。 叶清欢白了他一眼:“柏清用珍珠引我入局,夏驍便送来南海的珍珠。我觉得不是巧合,更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夫人似乎更任何夏驍一些。” “他……” 叶清欢捫心自问,確实是更站夏驍一些。 初见他,便有种奇怪的熟悉感。而且,他不像柏清那般市侩。 反正,夏驍给她的感觉很好。 “夫人,莫轻信他人。”沈凛提醒。 叶清欢点点头,嘆口气:“抱歉,我还是想找到白家。所以,总会因此乱了分寸。” “慢慢找,悄悄找。不然,如嬤嬤会生气。”沈凛的目光软下来,“我说过会帮你,就一定帮到底。” “嗯。” 叶清欢收好珍珠,心中另有打算——改天让如嬤嬤也开开眼,看看她的反应。 ………… 转眼就到腊月初六,沈容迎娶秦灵儿。 婚礼很热闹,长公主的尊贵让大家忽视了沈容的残疾,纷纷到府给予最诚挚的祝贺。 沈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整个婚礼上都笑容满面。 沈凛有意避其锋芒,主推二叔三叔带著几位堂弟招待客人。 但叶清欢身为当家主母,实在推託不了,不得不盛妆接待女客。 忙到傍晚,才得空歇歇。 却,听到有人墙角哭。 “谁?” 叶清欢面色一沉,风荷迅速闪过去把人揪出来。 “白芷?”叶清欢诧异之余,让凤荷鬆手。 白芷抱著前些日子炫耀过的宝石束,眼睛红肿。 显然,她已经哭了好一会儿。 “你不照顾三公子,躲在这里做什么?”叶清欢问。 白芷抹抹泪,吸吸鼻子说:“我今日告假了。” “今天三公子成亲,全府都在忙,你告假?”春燕冷哼,“恐怕是……” “春燕!” 叶清欢及时打断她。 白芷心里更难受:连春燕都知道她在因为三公子成亲而难过,那將军府里得有多少人笑话她啊? 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她的自尊心第一次被按在地上摩擦。 滋味,很难受。 都怪叶清欢不认她! 但凡她有个白家小姐的身份,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三公子。有了白家的支持,三公子也不用委屈地娶赵青瑶。 “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话,看吧!笑吧!”白芷眼中涌起恨意,“將来你会为不认我而后悔的!” 叶清欢无语了:“这是什么道理?就算我认了你,沈容也会娶秦灵儿,你永远当不了他的正妻。” “你胡说!三公子答应过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叶清欢看著白芷,像看白痴。 她活了两辈子,还没见盛京哪家夫妻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更何况沈容这种为夺兵权处心积虑的人? “你没听说过这么囂张的话,是吗?”白芷冷笑著撇撇嘴,“愚昧!” 叶清欢回她两个字:“天真!” “你说谁天真?”白芷生气的喝问。 “就算你是白家的小姐,把白家的財力都贡献给沈容。也改变不了他娶贵女的选择。”叶清欢说,“因为钱,永远不如权。” 白芷的心被狠狠的戳到:“你胡说!” “信不信由你,时间能证明一切。” 叶清欢最后瞅了一眼她怀中的宝石束,忽然想到,她的嫁妆里好像有棵盆景极为相似。 只是,她那个更小更粗糙种在盆景里,被大家都当成树。 如今细细看来,只要脱了盆便和白芷手上这个是一样的。 心猛跳了几下,有什么呼之欲出。叶清欢问:“你手里的东西叫什么?捧?” “哼,没见识!这是新娘子专用的手捧。” 叶清欢盯著束,再问:“大夏並完这个传统,这是哪个地方的习俗?” “遥远的后世!男女平等的地方。你永远不会懂。”白芷瞪了叶清欢一眼,转身跑了。 叶清欢蹙眉,喃喃的重复著:“后世?男女平等?” “夫人,宴席已经差不多了。老夫人请您去送客。”春雨跑过来,打断叶清欢的思路。 “知道了。”叶清欢定定心神,“春燕,回头你把我嫁妆里的宝石树盆景翻出来。” “是。” 第165章 沈容中毒,白芷挨打 天色渐渐暗下来,宴席终於结束。 沈老夫人心满意足地吩咐:“清欢,我乏了,剩下的事你善后。” “是。” 叶清欢看著一院的狼藉,嘆了口气。 这就是当“主母”的好处。別人不起床你就得起,別人歇下了你还不能歇。 等全部料理完,叶清欢全身酸痛,准备回自己的院子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却,突然听到尖锐的叫声。 “三公子吐血了!三公子吐血了……” 叶清欢浑身一震,急忙带人赶往青云院。 在门口遇到沈凛,他的脸色很不好,正急急地往外走。 “將军,出什么事了?” “三弟中毒吐血,我去请太医。” “怎么会中毒?”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知道。你等下机灵些,別让自己受伤。”沈凛不放心地叮嘱,前行的脚步也顿住。 叶清欢頷首:“你快去吧,我能顾好自己。” “嗯。” 沈凛急匆匆离开,叶清欢迈进青云院。 沈容躺在喜床上,面容颓靡、唇角带血。 赵青瑶已经揭了盖头,站在床边神色凝性。 沈老夫人坐在床边哭:“我的儿啊,是谁想害你?” “母亲……” 沈容一开口,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吐血。 “容儿你別怕,太医马上就来了。你会好的,你会好的!”沈老夫人坚定地哭著重复。 叶清欢问:“母亲,三弟这是?” “三公子在宴上多喝了几杯,回来就吐血了。”白芷红著眼睛,也很担心。 “宴上的酒?那宾客们……”叶清欢脸色大变。 虽然不知是谁下了毒,今日参宴的都非富即贵。能和沈容同饮的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宾客集体中毒,那事情就麻烦了! “来人,快去外头打听打听,还有哪位贵客中毒。” “是。” 沈老夫人没有制止叶清欢,因为她也怕是大面积的中毒! “管家,去查今日的酒!” “再来几个婆子,把今日宴上伺候的人都审一遍!如有知情不报者,扭送官府!” “凡和三公子同饮过的宾客,都写一份名单出来备查。” “……” 叶清欢临危不乱,一能果断地吩咐掌控全局。 赵青瑶不由得看向叶清欢——好优秀的管家能力! 可好好一场喜宴,怎么会搞成这样? “秦小姐,今日委屈你了。” 叶清欢安排完,瞄了一眼桌上的合卺酒——还没动。所以排查合卺酒有毒。 “秦小姐,当时是什么情况,你和我说说。”叶清欢道。 赵青瑶说:“三公子刚到新房外,就突然喊叫。我的侍女出去看他吐血倒在地上。当时,他是独自一人。” “怎么没人照顾?阿九呢?”叶清欢狐疑地拧眉。 “三公子说今夜洞房烛,他可以自己进去,就让我退下了。对不起,我应该跟著三公子的。”阿九懊恼地说。 “那白芷呢?你也没跟著?” “我已经歇下了……” 白芷抽泣两声,整个人都写满担忧。 沈容努力抬起手,虚弱地唤:“二,二嫂……” “三弟?” “和他们无关。” 叶清欢心想:你倒是护得紧! “他俩肯定不会害容儿。”沈老夫人说,“叶氏,你且去外头查,別在这里吵容儿。” 出力不討好?叶清欢深呼吸,转身就走。 赵青瑶犹豫了一下,跟出去:“二嫂,我能做什么?” “今日婚嫁你也累了,三弟如今这样不方便。我另给你安排间屋先休息。”叶清欢说。 “多谢二嫂。” 赵青瑶確实很累,压根不想管沈容的事。 看看四下没有外人,她凑近叶清欢低声道:“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 叶清欢的瞳孔一阵猛缩。 沈容自己给自己下毒? 几个呼吸后,叶清欢悟了——沈容不想和赵青瑶圆房,故意给自己下毒,再嫁祸给別人。 这个別人……沈凛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真够奸诈的! “秦小姐好好休息,今日之事请先別惊动长公主。” 青云院里原有的奴僕不多,能伺候主子的女侍就白芷一个。 於是,叶清欢把白芷喊出来:“秦小姐需要休息,就先住在东厢房。你帮著看缺什么就补什么。” “我……是。” 白芷不甘地垂下眼瞼。 居然要她伺候赵青瑶?简直欺人太甚! “多谢二嫂。” 赵青瑶带著她的陪嫁僕从,挪去东厢房。长公主义女的尊贵,让人不敢置喙。 白芷忍气吞声的问:“三夫人可有吩咐?若无我就去照顾三公子……” “跪下!” 赵青瑶突然冷声下令。 白芷懵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长公主派来王嬤嬤就往她膝盖后踢了一脚:“夫人让你跪下,没听到吗?” “唔——” 白芷吃痛,屈膝跪地。 这一跪太狠,撞得膝盖骨生疼。 “三夫人,我做错什么了?”白芷不服,仰头问。 赵青瑶冷冷地看著她:“主子面前,我来我去,合適?” 白芷:……… 为奴为婢,自然要自称奴婢。可她习惯了“我”。 在將军府,大家都知道她是三公子的人,从来没有人敢当面指正她。 她习惯了“我来我去”,完全不觉得有问题。 现在,赵青瑶要和她较真,她都没办法解释。 “看你在三公子面前也是有些脸面的,就罚你掌嘴二十。”赵青瑶说。 白芷惊呆了:“怎,怎么能这样?” “为何不能?”赵青瑶反问,“你对主子不敬,不该罚?” “真是不知规矩!” 两个婆子上前按住白芷,王嬤嬤的巴掌呼呼而至。 白芷的脸很快就肿起来,被扔出东厢房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憋屈的。 下意识地,她想去找沈容哭诉告状,却被人拦住。 “白芷姑娘,太医正在为三公子诊治,閒杂人等不得入內。” 白芷麻了。 她还成閒杂人等了! “白芷姑娘,你先去休息吧!”阿九眼神复杂地劝。 白芷难过地捂著脸,哽咽道:“三公子现在如何了?” “已无生命之危。” “好。” 白芷终於意识到,新夫人一入门,青云院便有了主子。 而她,只是奴婢! 第166章 揪出下毒凶手,沈容包庇 新房里红烛摇曳,入目都是喜气洋洋的红。 此刻,却因为沈容病重而扫了兴,变成一片阴鬱的红。 气氛凝重。 太医诊治后,说:“三公子这毒並不致命,发现得也及时。休养些时日便可。” “太医,对我儿的腿有副作用吗?”沈老夫人问。 “没有。只是……” 太医欲言又止。 沈老夫人急了:“只是如何?” “只是近期无法圆房。” “!!!” 沈老夫人都要疯了。不能圆房,如何有后? “老夫人莫急,只是暂时。最多三月毒性完全消失,就没大碍了。”太医说。 沈老夫人心情沉重:“如此,就请太医开药方吧!” “是。” 沈凛眼神复杂地看著沈容:不能圆房?大费周章下个毒,就是为了不圆房? 沈容半闔著眼,有气无力地问:“二哥,这下你满意了吧……” “可笑!你不能圆房,我满意什么?”沈凛被气得冷笑。 不等沈容说话,沈老夫人就怒骂:“你不想让容儿有后,是不是?” “与我何干?三弟既已成亲,我们立刻要求分府。他能不能生,与我何干?”沈凛拔高音量。 沈容眸色一沉,终於抬眼:“二哥要分府?” “是。”沈凛冷冷掀唇。 “谁允许的?”沈老夫人用力拄拐棍,把地板敲得叩叩响。 新房的气氛,由凝重转为硝烟瀰漫。 沈凛毫不退让:“我决定的!” “你,你这个不孝子!容儿才成亲你就要分府,你让外头的人怎么看容儿? 再说他腿不好,手上没有营生收入。新媳妇也还不会管家。你们搬赵平了,让他怎么办? 没有我的许可,不许搬!否则,我死给你看!” 沈老夫人一顿骂,累得自己气喘吁吁。 沈凛已经习惯了偏心的母亲对他语言暴力,扭头就走。 从前万般委屈皆可忍,如今他一定要搬! 不能让叶清欢陪他受这种委屈! 至於母亲的威胁,呵呵!为了沈容,母亲也会好好活著的。 “二哥,你希望我怎样?” 沈容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沈凛脚下一顿。 “我本就双腿残疾,如何连行房也不能。活著没有任何意义……我死了,让二哥再无烦恼,可好?”沈容费力地坐起来,苦涩地说。 沈凛太阳穴狂跳。 又来这套! “容儿!你可千万不能胡思乱想。”沈老夫人慌了手脚,“容儿,太医说只要三个月,你就能恢復了。” 沈凛冷冷地看著他们表演,良久才说:“你命由你,不由我!” 然后便又要走。 沈老夫人生气地挥著拐棍衝上来:“孽子!你还不好好哄著容儿?你还刺激他?你真要把他逼死了吗?” “母亲,与我无关。”沈凛抬手接下拐棍。 沈老夫人哪有他的力气?一打未成恼羞成怒。 就在这时,叶清欢匆匆来了:“母亲,我已经找到下毒的嫌疑人。” “是谁?”沈老夫人忙问。 叶清欢没有立刻回答,走向沈容:“二弟,我要把那人说出来吗?” “二嫂,这是何意?” “今日参宴者並无谁不適,中毒的只有二弟你一人。而今天二弟在宴席上喝的最后一杯酒,是白芷斟的。” 叶清欢不疾不徐的语调,让人不自觉地静下心。 沈老夫人在心里反覆咀嚼著她的话,猛地明白过来:“你说,是白芷下的毒?” “不是她。”沈容摇头否认。 “那二弟以为,是谁下的毒?”叶清欢凌厉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一切。 沈容和她对视了片刻,垂下眼瞼:“此事不必再查,就当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毒吧……” “容儿你?”沈老夫人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糊涂啊!” “既如此,二弟以后就別再使小性子了,免得给大家再带来麻烦。”叶清欢最后警告地看了沈容一眼,转身对沈凛说,“將军,我们回去吧!” “好。” 沈凛主动握住她的手。 宽厚有力的掌心,暖和著她的冰凉小手。也给他自己带来无限安慰。 有她在,一切都不同了。 她会保护他! 沈老夫人关上门,问沈容:“是白芷下的?” “是。”沈容点点头,“我也想到她如此激进,但母亲……我得保她。” “她连你都敢害,你还要留她在身边?”沈老夫人低声问。 沈容轻轻的笑了一下,不甚在意:“她只是吃醋,不希望我和赵青瑶圆房。” “胡闹!就算没有赵青瑶,你也得有別人。她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对你?” “母亲,她就是爱吃醋,无妨的。” “虽然她是白家的人,但叶清欢不认她,她又丟了记忆……留她还有何用?” “母亲,我自有安排。” 沈容心思深,沈老夫人也看不懂这个小儿子了。 无奈,她只得叮嘱了一番。 晚来风欲雪,沈容让阿九把白芷传来。 看到她红肿的脸,沈容愣住:“二嫂打的?” “是三夫人。”白芷委屈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扑簌簌往下掉。 “唉,你啊!”沈容嘆口气,宠溺地朝她招招手。 白芷凑上去:“三公子,我,我不是要害你。我只是不希望你和她……” “我懂,別说了。我喝的时候已经知道有毒。” “啊?那你……” “我也不想碰她。” 白芷顿时喜上眉梢:“原来三公子早有决定,可你那日还说要和她生孩子……” “想和做不一定要一致,我只是想让你提前接受最坏的打算。”沈容轻轻地碰了碰白芷的脸,“很疼吧?” “疼。” “我这里有上好的消肿药,你带一瓶回去擦。二嫂已知是你下毒,你暂时不要再闹了。” “好。” 白芷瑟缩了一下。 叶清欢真是厉害,居然短短时间就查到她头上。 带有残液的酒杯、人证……全都齐全。她想否认都不行。 最后还是叶清欢说:看在她也是可怜人,如果沈容愿意就饶她一次。 不然捅到赵青瑶那里,赵青瑶能打死她! “行了,回去休息吧!赵青瑶不比婉儿好忽悠,你避著点儿別惹她。有什么委屈就暂且受著,以待来日。”沈容顿了顿时,嘆息,“若受不了,你就別管我了。回北境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三公子!”白芷心疼地握住沈容的手,“我怎么可能拋下你?你放心,我能忍!” 沈容欣慰地弯唇,含情脉脉地凝视著她。 传言白家人最重风骨,怎么到了白芷这里一点儿志气都没了? 她还不如叶清欢呢…… 第167章 主动交出管家权 金风院,春燕把宝石树找出来。 几人观察了一阵,总结:“如果没有盆,就和白芷的捧一样了。” “手捧?新娘专用?”叶清欢看著宝石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是白家的传统?” “不如请如嬤嬤看看?”春燕道。 叶清欢頷首:“明天去,现在就放著吧!” “是!” 沈容的婚礼让她忙了一天,实在累得紧。稍作洗漱,叶清欢便上床睡觉。 至於沈凛沉闷地跟进来,杵在床边。 春燕和春雨对视一眼,便识趣地退出去。 叶清欢被他整得有点儿慌,问:“將军还有事?” “没了。” “那將军还不休息?” “休了。” 沈凛早就洗漱好,闻言直接把外衫一脱,上了叶清欢的床。 叶清欢被他嚇了一跳:“將军,你这是……” “一起睡。” “!!!” 叶清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挤到床里。然后,她娇弱纤薄的身子被他揽进怀里。 突然而来的亲密接触,让叶清欢迅速烧红了脸。 “將军,我们不能……” “我只是想抱著你一起睡,不做什么。” 沈凛知道她担心意外怀孕,引发噬心之毒。他也真的只是想和她盖袄纯睡觉。 叶清欢心想:世上哪有第二个柳下惠? 就算他现在清醒,能忍住。睡到半夜迷糊了,还能控制住吗? 她虽不才,却也生得国色天香,身段玲瓏。 对男人,绝对有一定的吸引力。 “將军,你这样抱著我睡不著,你还是去你房间里睡吧。”叶清欢低声说。 沈凛却道:“不抱著你,我也睡不著。” “……” 叶清欢无语了:“將军,你这样我害怕……” “怕什么?难道你不相信本將军的自制力?”沈凛哼哼。 两人挨得太近,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全部都喷洒在她颈间,带起一阵酥痒。 叶清欢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呼吸隨著恐惧加重。 她不要和他当真夫妻!更不要因此怀孕引发毒性! “清欢,別怕。我不会伤害你……”沈凛低低地说,“我只是觉得太孤单了……” 他的语气很轻,很落寞。没有一丝一毫的邪念。 叶清欢慢慢放鬆下来,沉默片刻,问:“將军羡慕沈容娶娇妻?” “不是。” “那……” “我只有你。” 每每提及沈凛从小遭受的家庭冷暴力,叶清欢就不忍心拒绝他。 本来想说他若羡慕可以纳妾,又想到他曾经因此发脾气,把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你累了是吧?睡吧!”沈凛下巴往前拱了拱,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留下轻微的红印。 他突然就来了兴趣,看著被他蹭红的皮肤,重新换个地方蹭。 “將军,你別这样……”叶清欢被他弄得毫无睡意,再次紧张起来。 “你的皮肤真嫩。”沈凛惊奇地说。 叶清欢哭笑不得,忍不住说:“有没有可能,是將军太糙?” 沈凛:……… 摸摸自己的下巴,胡茬確实有点儿扎。 原来,是被他扎红的呀…… 沈凛不好意思了:“我,我去剃鬍子?” “算了,明天吧!”叶清欢说。 这样,她可以藉口他扎人,拒绝他再拱她。 果然,很有自知之明的沈凛安分了。 忙了一天叶清欢实在太困,放鬆下来就哈欠不断。 临睡前,她叮嘱:“我体內有毒,將军千万要克制住。” “知道了。” 叶清欢疲累得沉沉睡去,沈凛抱著她,满足地闭上眼睛。 两人就这么单纯地了睡一晚。 没有至亲至密,但绝对至诚至真。 …… 次日,新媳妇要给婆婆敬茶。 沈凛和叶清欢身为嫡兄嫡嫂,自然也是要吃新媳妇的茶、给见面礼的。 叶清欢才懒得討好赵青瑶,直接给银子——东西都懒得挑。 倒是沈老夫人,十分郑重地给了一只翡翠手鐲。 和从前给叶清欢的,是一对。 “灵儿,这手鐲原是一对。你和你二嫂各一只。以后你二人要好好相处,齐心协力为將军府操持。”沈老夫人笑盈盈地说。 好像忘了沈凛昨晚说要分家的话。 也或许,她从来都不把沈凛放在心上。 沈凛担心叶清欢不高兴,悄悄捉住她的手。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家也容不了两个主母。今日他,一定要搬走。 “母亲,既然三弟已经娶妻,我们今日就搬出去了。”沈凛说。 沈老夫人脸色大变:“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母亲昨晚同意的,忘了?”沈凛提醒。 沈老夫人:……… “三弟如今已经有了家室,就別动不动地寻死觅活。肯定没好好过日子吧!”沈凛语气狠厉,完全不给沈容反应的机会。 二房三房吃不上新媳妇的茶,就是来凑个热闹。 没想到,沈凛要分家! 秦氏和余氏面面相覷:叶清欢走了,谁管家?秦灵儿吗? 这位长公主的义女可是尊贵的紧,脾气肯定不会太好。她们两房在她手下,能有好日子过? 秦氏很快就有了决断,笑眯眯地打圆场:“凛哥儿,別闹!一家人在一起才要的。” “二婶,家里已经有新的主母。不会影响你们的生活。”叶清欢把掌家的对牌钥匙,交给赵青瑶。 赵青瑶犹豫著,看向沈容。 沈容面色阴沉,目光莫测。像一泓千年古潭,令人看不透情绪。 只能感觉到:那是一团能吞噬人心的黑! 叶清欢索性把对牌钥匙,都放到沈老夫人手边的桌上:“母亲,一切帐务已经交到帐房,相信三弟妹很快就能有上手。” “叶氏,你怎么也跟著胡闹?你是当家主母,是当嫂子的人。”余氏道,“我看容哥儿和他媳妇,也没有想抢你管家权的意思,这事就別再提了。” 沈老夫人平时並不喜欢这两个庶出弟媳,今日得到助力露出笑容:“还是要上了年纪才懂事。你们以后多提点叶氏些,好让她进步。” “是。大嫂。” 余氏和秦氏正恨拿捏不了叶清欢呢,得到命令都很高兴的应允。 有了大嫂的命令,往后叶清欢就得乖乖听她们的话。 不过瞬息之间,余氏和秦氏现在心里各自想了好几个捞钱的办法。 沈凛拢起长眉,发作了:“进什么步?闹什么?分府是我的意思,和清欢无关。嫁夫隨夫,她不过是顺从我的意思罢了。以后谁再把分家的罪怪她头上,休怪我不客气!” 第168章 正式分府 沈凛很少对叔婶发脾气,顿时把余氏和秦氏镇住了,訕訕地不敢再多话。 沈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但昨日一气之下说过的话犹在耳边。除非沈凛和叶清欢求著要留下,否则她根本没法再开口。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赵青瑶身上了。 结果,赵青瑶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站著,不动不说。 “咳咳,灵儿,你有话说吗?”沈老夫人只好开口点名。 赵青瑶假装欣赏手鐲:“这桌子真漂亮,我喜欢。” 沈老夫人:……… 不由得怀疑,分府可能也是长公主的意思。 可长公主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又想不明白。 “姑母,我们虽然搬出去,但依旧是您的孩子,我们还是会孝顺您的。”苏锦绣腆著孕肚站出来。 作为侧室,她不但吃不上赵青瑶的匹配,还只能像奴婢似的侯在一边。 若不是怕沈凛忘了带她走,这种场合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你,你也要走?”沈老夫人震惊,並下意识的盯著她的肚子看。 苏锦绣温柔浅笑:“当然了,我得跟著凛哥儿。” “可孩子……” “我这是头胎,生孩子时你会害怕,等差不多再搬回来。还请姑母疼我,陪我生產。” 苏锦绣这话,不就是要把孩子交给沈老夫人养的意思吗? 沈老夫人放心了,点头:“那是自然。” “好了,我们该搬东西了。” 沈凛和叶清欢並肩而行,苏锦绣在婢女的伺候后慢一步跟著。 一家几口远去,余氏问:“大嫂,真要让他们搬走?” “他们要走,就隨他们!”沈老夫人冷笑。 其实,是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 赵青瑶看在心里,暗暗为叶清欢的智谋点讚:分府搬出去,她偷兵符就不容易了。而沈容和长公主的计划,也只能重新调整。 以沈容的能力,时间內根本就有撬不动沈凛在沈家军中的地位。 等苏锦绣生孩子,也还有好几个月。 叶清欢啊,你可要好好筹谋,不要让我失望…… “那以后家里,是容儿媳妇掌家?”秦氏问。 沈老夫人很为难,没有立刻回答。 首先,她嫌弃赵青瑶。其次,她不认为长公主的人会是个好媳妇。 怎么能把这么大一个家全都交出去呢? “以后还是母亲掌家吧!”沈容说,“母亲若觉得累,就让白芷帮著。她隨二嫂学过管家,应该没问题。” “行。就这样。”沈老夫人頷首。 自己辛苦一点儿,总比把权力钱都交给一个不能信任的儿媳妇强。 余氏和秦氏悄悄交换目光:天底下谁家会放著正经媳妇不要,却把管家权交给一个来歷不明、身份存疑的侍女? 他们这样做,不是打新媳妇的脸吗? 这新媳妇可长公主的义女啊! “灵儿,你看如何?”沈容忽的一笑,温文尔雅,如沐春风。 赵青瑶说:“但凭夫君安排。” “好。” 沈容满意的頷首。 沈老夫人看儿子能捏得住新媳妇,也很高兴。 渐渐忘了沈凛的“不孝”叶清欢的“杵逆”,传了膳食一家人聚在福寿堂享用、聊天。 直到下人来匯报:“老夫人,將军把金院院都搬空了。” “搬空?那是什么意思?” “夫人所有的嫁妆都搬走了。包括屏风之类的大件。” “………” 眾人有的心疼有多无语,但都没办法。 那些是叶清欢的东西啊,谁藉口去阻拦?只能说,叶家当初真捨得给嫁妆,让沈凛娶了个小富婆,闹分家都格外有底气。 沈老夫人原本想把那些东西全部都留给沈容的——毕竟叶清欢深重剧毒根本活不长。 可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计划好像在落空! 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母亲,让他们去吧!二哥开心就好。”沈容出声安慰。 钱財身外物,他多的是。 不缺叶清欢那点儿。 当然,若能得到,便是锦上添,他也不会拒绝。 “容儿,委屈你了。才结婚就受这样大的委屈……”沈老夫人嘆息,“不过你放心,我会跟外面的人解释的,他们分家不是你们的错。” “好。”沈容頷首。 余氏有点儿无语:大嫂的意思,不就是要败坏凛哥儿的名声吗?是不是太过份了些? 虽然她一直不喜欢叶清欢,但现在她更不喜欢沈容和她媳妇。 总觉得,家里原本好好的,是沈容回来才开始变得鸡飞狗跳。 大房的两个儿子都分衣了,他们当叔婶还要一直聚在一起生活吗? 余氏悄悄和秦氏打商量,秦氏想得更多的却是钱:“咱们得依靠大房生活,没能力分出去。而且,他们兄弟也不愿意……” “大嫂!” 就在这时,沈永志和沈永兴闻讯而来。 两人一反从前的阿斗形象,格外精神、凝重。 “你们来了。一起吃饭吧……” “大嫂,我们也想分家。”沈永兴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沈老夫人都懵了:“老二?老三?” “大嫂,我们依附大房生活这么多年,心中实在有愧。如今云哥儿和凛哥儿都分家了,那我们也一起分了吧!”沈永兴说。 沈永志立即附和:“对对对!我俩不才,麻烦了大嫂好多年。如今也该分家了。” 秦氏还想著再搜刮些钱,不捨得分家,赶紧站起来打眼色:“相公,你说什么?” “孩子们一天天大了,长期聚在一起不像话。我和三弟商量好了,就分家单过吧!”沈永兴异常坚决。 余氏反应过来,道:“既然如此,就分了吧!” “你,你们……”沈老夫人气得站起来,胸脯子剧烈的起伏。 一个个闹分家,將军府岂不就是散了? 还偏偏挑在沈容刚成亲的时间!他们让沈容如何面对外界的目光和指指点点? 第169章 搬家,亲切的玲瓏阁 沈容的手指慢慢收拢,强烈的怨气在他心头翻滚,如同黑暗的深渊要把他吞噬。 “三公子。” 白芷轻柔的呼吸,把他从深渊中带出来。 他眨眨眼睛深呼吸,重新审视现在的局面。 一个个闹分家,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东西两府和睦相处多年,二叔三叔为何非要急在这一日分家。难道是有人在指点你们?”沈容清幽的语气,带著无限委屈。 沈永兴和沈永志对视一眼。 沈永志道:“我们这样大的人家分府,总归是要对外有个说词的。既然凛哥儿已经搬出去,我们就顺便一起。省得日日找说词。” “只是这样?” 沈容看似温和的目光扫过来,像刀子似的凌厉,压得沈永志不敢对视。 “当然了!”沈永志訕笑,“反正迟早都要分,就今日吧!” 沈永兴道:“对外我也想好了:就说是大哥託梦,让我们自立门户。” “既然二叔三叔不给我面子,那就分吧!往后西府再有事,就別来东府找了。”沈容用最温吞的声音,说著威胁性最重的话。 秦氏心头一怵,悄悄站到余氏身边。 “好。” 沈永兴应下,几人给沈老夫人磕头感谢大嫂多年的照顾后,便回西府。 路上,秦氏还是不能理解,生气地问:“相公,你到底怎么了?” “想活命就闭嘴!”沈永兴道。 秦氏嚇一跳。 “沈容想要兵权,想管沈家军……你觉得可能吗?”沈永兴问。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秦氏脱口而出:“那当然不能啊,他的腿都废了……” “此番联姻,是长公主联合他把手伸向沈家军。若不分府,我们早晚被他连累。”沈永志唉声嘆气。 大是大非面前,他们兄弟俩还是很分得清。 秦氏嚇坏了:“那我们分了府就没事了吧?”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沈家军若好好的,我们便好好的。若……”沈永兴摇摇头,没有继续说。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若沈家军亡,他们全都得死! 只希望沈凛能扛住压力,保住沈家军。 ———— 金风院已经搬空,几辆马车驶往新的府邸——位於长安街的新宅。 这里曾是前朝摄政王的府邸,大夏建国后住过两位亲王。 雕樑画栋,亭台楼阁,道不尽的雅致阔气。 只是因为閒置太久,失去曾经的风光。略微打整,便是比將军府还稀奇的新家。 叶清欢很喜欢:“將军何时得到这宅子的?” “求圣上赐婚时,顺便求得。”沈凛语气淡淡。 其实,是他托玉太妃进宫求皇上,才得到这幢宅子。 “喜欢这里吗?”沈凛问。 叶清欢頷首:“非常喜欢。” “往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不过,將军府的牌匾不能拿过来,只能暂时名沈府。” “我不在意这个。”叶清欢四下张望,长长地舒气,“现在这样好极了。” 苏锦绣也很满意,附和:“是啊,夫人不必再操持太多,可以修身养性。” “你別给她惹事,自己安生些。”沈凛警告。 “凛哥放心,我现在只求安稳。”苏锦绣陪著笑脸,暗暗咽下心头的伤。 如今的她,除了求一条活路,也没別的可图了。 叶清欢便是她最大最好的指望。她怎么会给叶清欢惹事呢? 討好都来不及。 府邸太大,选住处的时候看到玲瓏阁,叶清欢下意识地就选了它:“我想住这里。” “好。” 沈凛頷首,让人把他和叶清欢的东西,都搬去玲瓏阁。 苏锦绣选了处离玲瓏阁甚远的院落,带著莲儿住进去。 玲瓏阁並不只是一间阁楼,而是独立的院落。里面装修布置都很简单,却处处透著端庄大气之风。 叶清欢游走其间,心头涌起莫名的熟悉感。 “夫人,我们把东西摆上就可以歇歇了。”春燕招呼著侍女们,想把玲瓏阁装饰成金风院的样子。 却,被叶清欢阻止:“不必按那边的布置,隨意些就好,別压了此地原有的灵秀。” “是。” 春燕带著人做调整。 几大车嫁妆,一群人忙活到天黑才搞定。 沈凛看著半是新鲜半是熟悉的环境,稜角分明的脸上泛起温和的笑意:“夫人眼光很好。” “既是新家,便要有些新的气息才好。若还布置成金风院,就没意思了。”叶清欢歪在榻上,满意地抿著唇。 许是分府带来的快感太足,她觉得此地亲切又熟悉。像是从前住过似的,格外喜欢。 “累了吧?我们今晚歇早点儿。”沈凛说著,便开始脱鞋。 叶清欢愣了愣:“將军也要住在这里?” “不然呢?” “……” 在將军府和她挤一个院子,是因为他没有自己的院子。现在搬新家了,那么多院落那么多屋子,他还要和她挤? “既是夫妻,当然就该住在一起。”春燕抿唇笑,“將军,您的东西已经都收进来了。” 衣柜打开,她和他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 叶清欢无语了:“春燕,谁许你这样做的?” “咦,夫人不允吗?”春燕机灵地反问。 “我……“ 当著沈凛的面儿呢,叶清欢总不能说她嫌弃吧? “夫人,我们早些休息。明日我还要进宫谢恩。”沈凛宽衣上床。 叶清欢抚额。 昨晚和他睡一床还不够吗? 她可以要求换房间或者打地铺吗? “夫人你快些,我要熄灯了。” “我想看看帐本……” “大晚上看什么帐本?以后就我们两人过日子,你可以早睡晚起,怎么舒服怎么来。” “可是……” “等我来抱你?” “!!大可不必!” 在沈凛的催促下,叶清欢红著脸磨磨蹭蹭的上床。 她特地睡在床边,离他远远的。 却,被他长臂一挥就到了床中间:“仔细摔下去。” “將军,以后我们都要这样睡吗?”叶清欢不情愿的嘟囔。 “当然,我们是夫妻。”沈凛紧了紧,让她最大程度地蜷在他怀里,“放心,没解毒前我不动你。” 叶清欢小声道:“那你抱著我,就没一点儿想法?” 第170章 宝石花束,外祖母 此言一出,叶清欢就赶紧捂嘴。 坏了,她怎么能问这样的问题呢? 沈凛在她耳边低笑:“怎么?怀疑我的能力?” “不不不……” “那是担心我憋久了,会憋坏?” “不不不……” 除了说不,叶清欢已经不知道说啥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怎么能在床上和他聊这种话题呢? 万一他觉得自尊心受伤,非要自证…… “放心,我只是自製,不是有毛病。”沈凛的嘴唇有意无意的拂过她的耳垂,“不过,如果夫人想要,我也可以用別的方式……” “不要不要!”叶清欢气急改坏的喊停,用力想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沈凛被她逗得大笑,不止手搂腰,还把大腿也搁她身上压著:“好了好了,睡吧!我嚇你的。” 叶清欢紧张的情绪迟迟得不到缓解,怎么睡著睡? 沈凛倒是好睡,怀抱软玉温香没多久就进入梦乡。 他,终於有自己的家了! ———— 次日,叶清欢睡到出太阳才醒。春燕进来伺候,眉飞色舞的说:“这里真好,不用早早起床应付那些婆子管事们。” “確实。” 叶清欢伸个懒腰。 前世今生不是在奋斗就是在辛苦掌家,很少能像现在这么任性地睡懒觉。 眼角的余光扫到小轩窗下的宝石树,叶清欢道:“去请老许和如嬤嬤来用中饭,就说是让他们来认认路。” “是。” 梳妆后,叶清欢开始熟悉新家。 雪后初晴,阳光明媚,蓝天如洗。 却不想,迎来不速之客。 秦氏和余氏来访。 “哎呀,这新宅子真不错。凛哥儿真是有能耐,短短时间就找了这么好的宅子。”秦氏习惯性的羡慕与忌妒。 余氏稳重道:“清欢,我们来认认路,没打扰你吧?” 异常客气,必定不寻常。 叶清欢不动声色的頷首:“没有。” “那就好!我们今天来认认门,顺便告诉你件事。”余氏漾起笑容,“我家和你二叔,也从將军府分出来了。” 这倒是叶清欢始料未及的。 二房三房歷来都是依附大房过活,怎么突然分家? “是你二叔和三叔提出来的,你婆婆和容哥儿很不高兴。但在我们的坚持下,还是同意分府了。如今西府和东府之间的门洞已经堵上了。”余氏说。 叶清欢猜不透她们的意思,便没接话,静待下文。 秦氏说:“你二叔三叔虽然没出息,但绝对忠於沈家军。他们看穿了容哥儿的野心。可惜大嫂偏心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抗议。” 叶清欢的心猛跳了几下,明知故问:“三弟怎么了?” “清欢,容儿哥想要凛儿的兵权。这件事,我们支持凛儿。”余氏道。 原来是看破了未来,特地来表忠心的。 叶清欢说:“我只会管家,別的事都不懂。二婶三婶这些话应该和將军说。” “没关係,凛儿最信任你,和你说也是一样的。”余氏给秦氏一个眼神。 秦氏也陪笑:“如今分了府,我们也学著掌家。虽然手头紧,但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提到钱,叶清欢就不说话了,低头喝茶。 “唉!也怪我们不爭气的,没有个正经的营生。这一分府,以前管理的铺子也被大嫂收回回去了。”秦氏嘆息。 余氏附和:“是啊是啊!不过大嫂想以此扼制我们,我们是万万不会屈服的。” “分府时,老夫人没给你们分家產?”叶清欢问。 余氏摇头:“大嫂已经够生气的了,怎么还会给我们家產?不过好在这些年,我们也各自积攒了些,暂时还能应对。” “只是孩子们都长大了,討亲嫁娶的都很钱。恐怕难以维持。” “……” 叶清欢懂了:是来要钱的! 开玩笑,她已经不执掌將军府了,再他们分府的事她就是猪! 想让她掏腰包补贴?做梦! “清欢,云哥儿分府的时候,你还帮他们爭取了个庄子。要不,你也帮帮我们爭取?”秦氏说。 叶清欢摇头:“抱歉,我已经不是主母,管不了。” “可你是凛哥儿的妻子……” “如今当家的是我婆母和白芷。两位婶婶有需求,还是去找他们比较合適。” “清欢,你嫁妆多……” “那也是我的。怎么,两位婶婶想要我的嫁妆?” 秦氏一开口,就被叶清欢给堵了嘴。 打了半天太极,两人得不到好处,略坐了坐就告辞。 春燕鬆了口气,说:“往后可別再来了,看著她们就害怕。” “既然分府,以后不会再来找我要东西了。”叶清欢沉吟道,脑海里有个大胆的想法。 沈凛曾经和她说过,二叔三叔原本也是可以上战场的,却因为家庭內部的事消磨了斗志和才华。 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些年三叔三叔“烂泥扶不上墙”的生活方式,只是在麻痹沈老夫人和沈容…… “夫人,如嬤嬤来了。”春雨引著如嬤嬤进来。 叶清欢收回心神,搬出宝石树问:“嬤嬤可见过此物?” “这是老夫人亲手做的宝石树。”如嬤嬤一眼就认出来。 “外祖母?”叶清欢诧异。 所以这树,是白家家传的製作手法? “没错。老夫人说女子出嫁手里应该有,於是做了这宝石束。谁想小姐最终竟是嫁给人当妾,这便用盆装起来当摆设。”如嬤嬤回忆著从前,不胜唏嘘,“夫人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白芷也做了一捧宝石,比这个更华丽更漂亮。”叶清欢说。 如嬤嬤脸色大变! 第171章 必须杀了白芷! 叶清欢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初步確定:做宝石手捧是白家流传的技能! 都到这一步了,如嬤嬤能认下白芷了吗? “不可能!这个技术根本就没传下来!”如嬤嬤慌张至极,脸上的惊恐之色也越来越浓。 叶清欢不理解。 认下白芷有那么难吗?就算不认,也不至於怕成这样吧? “夫人,她……杀了她!”如嬤嬤突然握住叶清欢的手,声嘶力竭地喊。 春燕和春雨都嚇坏了:“如嬤嬤,您在说什么啊?” “白芷,白芷……” 如嬤嬤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手按在胸膛上,似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般难以继续说。 叶清欢赶紧上前拍她的背,安抚:“嬤嬤別担心,我现在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將军也会护我周全。” “將军,对!还有將军!”如嬤嬤渐渐放鬆下来。 叶清欢又在餵水,又是餵蜜饯果子。 心里的疑虑有天空那么大! 幸好她已经不是十五岁的少女,再著急也稳得住。 过了好久,如嬤嬤才恢復平静:“春燕,春雨,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单独和夫人说。” “是。” 春燕和春雨退下,叶清欢才道:“嬤嬤,请讲。”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老夫人曾说过,若白家再出像她一样的人才,却站在白家的对立面,必须杀之!”如嬤嬤说。 “外祖母的意思是,有人能和她做同样的手捧?就凭这个,就要杀人。未免太荒谬了。”叶清欢不敢苟同,黛眉蹙得紧紧的,“而且,白芷她是大舅的孩子啊!” “所以,更要杀!”如嬤嬤无比坚定地说,“绝不可心慈手软!” 叶清欢脑袋嗡嗡,实在无法理解这种逻辑。 “嬤嬤,不可!” “夫人!” “除非您有更好的缘由,否则我不会对她动手。”叶清欢摇头,自己先喝杯茶压压惊。 她的犹豫,让原本大受刺激的如嬤嬤沉稳起来。 如嬤嬤站起来,冷静地问:“夫人可想知道白家因何发家致富?” “生意做得好。” “天下生意人那么多,为何白家能成为佼佼者?” “这,我不知。” “老夫人从异世而来,带著许多赚钱的法子而来。” “什么?” 叶清欢吃惊地站起来,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崩裂成碎片。 如嬤嬤深呼吸,继续说:“我看那白芷,极可能老夫人来自同一个地方。但她的心不向著白家。所以她,是最大的祸害!夫人,你懂了吗?” “异世?怎么来?”叶清欢想到关於白芷的调查,“借尸还魂吗?” “有可能。”如嬤嬤凝重地点点头,“老夫人临死前说过这种可能。” 指甲咯痛叶清欢的掌心,她却不自觉。只死死地盯著如嬤嬤。 异世而来的外祖母,借尸还魂的表姐……白家怎么是这样的? 隨便一个异类公开,都足以让白家变成祸国之妖,九族被诛! “我外祖母,也是借尸还魂?”叶清欢颤声问。 “不,她是从天而降。”如嬤嬤道,“这是白家最大的秘密,只有我知晓。” “连我娘都不知道吗?” “是的。” 叶清欢重新定义如嬤嬤的身份,她必定是外祖母最信任的人,所以隨娘陪嫁到盛京。 可到最后,如嬤嬤也没护住娘和她,独自一人跑去隱居。 这真的合理吗? “我当掉离开,也是老夫人的命令……”如嬤嬤愧疚地看著叶清欢,“其实我有暗中关注。这些年虽然过得不好,但总归是安全的活著。” “为什么?”叶清欢问。 “为了大家都活著。”如嬤嬤嘆息,“夫人,別找白家了。他们都活著,你不用担心。” 叶清欢心头又是一阵刺痛:“可是,我中了毒。可能活不过三十岁……” “什么?”如嬤嬤脸色大变,终於紧张起来,“什么毒?” “和我娘一样,中的噬心之毒。叶家说,是母体遗传下来的毒。无解。” “怎么会这样!” 如嬤嬤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难以相信地粗喘著。 叶清欢蹲下身,和她平视:“嬤嬤,你告诉我。当年我娘中毒的事,外祖母可知?” “知……” “所以他们也没办法,是吗?” “……是。” 叶清欢死心了,神通广大的外祖母也束手无策。沈凛真能为她寻来解药吗? “我可怜的夫人……”如嬤嬤爬起来,抱著叶清欢失声痛哭。 叶清欢本来挺难受的,可如嬤嬤哭得比她还难受。 她,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总不能两个抱著哭啊,总有一个要冷静。 “嬤嬤,没关係,我不在意。”叶清欢说得口是心非。 如嬤嬤抹著老泪哽咽:“怎么会遗传呢?明明说的终结了……” “谁说的?” “老夫人!” 外祖母是天外来的高明之人,所言不会有假。 那么,她的毒究竟是遗传来的?还是后天被人下的毒? 叶清欢第一次產生了怀疑,想回叶家再去问问!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如嬤嬤还是无法接受现实。 叶清欢嘆息:“您別太担心。我这个毒,还有十多年才会发作。还有时间找解药。” 如嬤嬤只是哭,不说话。 叶清欢本来不想再刺激她。但心中实在好奇,回屋把夏驍给的孔雀绿珍珠拿出来:“请嬤嬤再看看这个。” “这……” 如嬤嬤再次被震惊到,忘了哭。 “看来,嬤嬤见过它。” “这是白家的宝贝,老夫人最最钟爱的宝贝。”如嬤嬤承认了,也迷惑了,“可是,它怎么会在夫人手里?我记得它並不在嫁妆单里。” “夏驍送的,他是柏弦柏尚书的妻舅。他说,这是祖传之物。” 叶清欢每说一句,如嬤嬤的瞳孔便震动一下。 叶清欢悬著的心,落回肚子里。 夏驍带著白家的东西来投诚,便可以相信他了。 而夏驍身后是柏尚书,对沈凛和沈家军大有助益。 “老奴都要晕了……”如嬤嬤甩甩头,“白家的东西,怎么成了夏家的传家宝?” 柏,白,实在音近。 叶清欢怀疑柏弦就是白家的人! 还有做珍珠生意的柏清,是否也是白家的分支传人? “嬤嬤若累,就早些回去休息。以后这里,您可以常来。” 叶清欢命人送走如嬤嬤后,独自一人坐在厅里思索。 白芷、柏弦、柏清…… 怀疑太多,压得她心头沉重。 “风瑜!我想知道柏弦的身家背景。” “属下马上去查!” 第172章 疑心渐解,白家有后! 沈老夫人被分府的事气得心口疼,又听说沈凛去宫求了大宅子居住,呕出一口老血,病倒了。 沈容亲自侍奉汤药,极尽孝心。 沈老夫人无比欣慰:“还是我容儿孝顺啊!要不是有你,母亲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亲,我若不在京城,二哥二嫂也会来侍奉您的。”沈容温柔浅笑,耐心地哄著沈老夫人喝药。 沈老夫人嘆息:“他俩就算来,也只是走过场,心里根本就不孝顺。” “母亲別这样说,二哥二嫂还是很好的。” “你啊,就会为別人说话!” 沈老夫人越发觉得幼子无辜可怜,一切过错都是沈凛的! 好在她已经让人去外面传播流言,说:沈凛容不下兄弟,怂恿二叔三叔一起闹分家。 沈老夫人病倒,管家的事全落在白芷身上。 她兴致勃勃地想创业:“三公子,我们开个胭脂铺,一定赚钱。” “好,你开吧!”沈容含笑应允。 甚至没问一句成功率。 白芷的情绪价值被这份信任感拉爆:“三公子,你不怕我赔了吗?” “赔我也有我扛著。”沈容笑,“我们的珍珠生意已经赚了很多钱。” “三公子放心,我一定会赚得盆满钵。到时候,你要多少钱都有。”白芷信心十足。 凭她的现代知识,隨便搞搞都能秒杀这些古人。 比如在选修课上学的:製作口红和胭脂,肯定能风靡盛京。 到时候,她就是大夏最厉害的女商人! “好,我相信你。” 沈容笑得深情温柔,白芷沉沦在虚假的甜蜜里,整个人飘飘欲仙。 她说到做到,当即就开始大张旗鼓地找铺子,搞装修,招员工。 不到三天,全盛京都知道沈容身边的侍女要开胭脂铺。 更离谱的是,白芷的店面就在玲瓏布庄的隔壁! “夫人,她就是冲咱们来的。明明还是个侍女,却把自己当女主人,也不怕三夫人收拾她。”春燕气愤地嘟囔。 叶清欢神色淡淡:“盛京这么多铺子,难道我还能把所有铺子都盘下来?” “她可至少也离著点儿,紧挨著咱们算什么?”春燕说。 “她是三房的人,三夫人不收拾她,便轮不著咱们管。”叶清欢翻著帐本。 白玲瓏的嫁妆太多,她根本不靠做生意过活。白芷想和她爭高下?无聊! 不过,倒是可以藉此事和如嬤嬤再深入地聊一聊白家。 “备车,我去布庄。” 叶清欢刚下令,风瑜就回来了。 “夫人,这是夏家和柏尚书的资料。” 厚厚一叠,叶清欢以为会是柏家和夏家的三代记录。 结果翻看,只有柏弦和夏常。 上面写著,柏弦是孤儿,凭藉自己的努力一路考试到盛京。 后来认识了夏常,心仪夏常之女夏嫣然,迅速结为姻亲。 至於夏常,也是孤儿出身! “除此之后,属下还意外查到柏清。他也是无亲无故。”风瑜说。 叶清欢慢慢拢起眉:“这么巧?我要查的人都是孤儿?” “確实太巧了。属下曾因此怀疑自己查错,又覆核了一遍。除了柏清有意遮掩,夏家和柏家倒是坦坦荡荡。属下还请教了將军,这份调查结果没错。” 入朝为官者,必得身家清白,如实上报个人资料。能欺骗朝廷者少之又少。 “属下还听说一事。”风瑜道,“近日长公主提及三公子,希望皇上能让三公子去沈家军中歷练,被柏尚书否决了。” “他倒是大胆。” 叶清欢的心砰砰乱跳著,似有什么秘密在挤压胸膛,想喷涌而出。 前世的记忆里,和柏弦相关的事太少。 主要是因为姜仕铭烂泥扶不上墙,在朝中没个差事。 老侯爷一死,姜家便被挤到政治边缘。直到姜瑞高中,才又回到政治圈。 她中毒將死的时候,柏弦来看过她一面。她以为那只是同僚间的人情走动。 如今想来,並不是! 柏弦就是来看望她的!可惜他对噬心之毒也无能为力。 等等!夏驍! 她想起来了! 前世跟在柏弦身边的侍卫就是夏驍!他也来看过她最后一面! 怪不得,她在沈月及笄宴上看到夏驍时会觉得熟悉。 他们一直都在她身边,暗中关注著她! 他们是白家的子弟吗? “夫人,您怎么了?”春燕担心地问,“是身子不舒服吗?脸色好差……” “我没事。”叶清欢摆摆手,“我欲办乔迁之喜,你去看个黄道吉日,和刘管家擬宴请名单来。柏尚书和夏家要在邀请之列。” “是。” ———— 沈凛回来,听说要办乔迁宴,十分诧异:“你不是嫌应酬累吗?怎么要办宴会。” “將军觉得柏尚书和夏驍如何?”叶清欢不答反问。 这几日收到的秘辛太多,却只能勉强凑出个囫圇的真相。她想这些事,想得人都憔悴了。 “柏尚书在朝中当官,偶尔能见到。挺正直的年轻尚书。至於夏驍,实在见不到。”沈凛观察著叶清欢的神色,“你在怀疑什么?” “和將军说话真是不费力。”叶清欢笑了笑,“我怀疑他们都是白家的人,是为我而来。” 她一个后宅女人,哪用得著尚书帮忙?总不能让尚书来管她的家事吧? 但沈凛没有否决,更没有怀疑。 而是,非常诚恳地说:“我相信你的判断。” “將军?”叶清欢愕然,“你可以置疑的,毕竟我也没有证据……” “风瑜说你要调查他们前见过如嬤嬤,我就猜到了。”沈凛温柔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摩挲著想温暖她,“別怕,我陪你一起找答案。” 素来自恃坚强的叶清欢,突然就湿了眼眶:“谢谢……” “他们帮你,就是帮我。我其实很占便宜。”沈凛温柔的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炯炯眸光中有耀眼的星子在闪烁,“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一切有我!” 第173章 白记胭脂铺 乔迁宴办得高调,许多京中和沈凛有来往的官员都收到请帖。 沈容很不爽。 他怀疑沈凛在借乔迁的由头,拉拢朝廷势力。 这对他爭夺兵权非常不利!他必须做点什么了。 “阿九,看好日子,把叶清欢绑了。” “是。” ———— 白芷的gg宣传做得很好:从她开始找铺面,就大肆宣扬。 沈府还在预备乔迁宴,白芷的胭脂铺子已经迅速开业。取名:白记胭脂铺。 一大早,便掛上红灯笼红绸,鞭炮放得震天下。 她推出的管状胭脂色泽艷丽水润,方便携带,还能用小刷子改变唇型。 细粉似的胭脂不止有红色,还有橘调和大地色的,既可用来修容,又能涂在眼睛上。 才开业,就在盛京引起强烈反响。 许多豪门贵女涌入胭脂铺,把旁边的玲瓏布庄拖得十分冷清。 如嬤嬤站在二楼窗后,冷眼看著胭脂铺里喜笑顏开亲自接待客人的白芷,慢慢举起手中的小弩。 “嬤嬤,暂时別动她。”叶清欢的手搭上来。 如嬤嬤身形一颤,放下小弩:“她是对手,不可留……” “那也再等等,目前掀不起多大风浪。”叶清欢说。 如嬤嬤嘆息:“夫人还是太心软了……” “非也。”白芷摇头,“她在为沈容敛財,这也是將军击败沈容的一条路。” “夫人的意思是?” “正经生意赚钱速度都不快,她想赚更多的钱,就得走捷径。沈容心思阴暗,捷径都非常路。” 叶清欢眼中透著从容和自信。 自从决定办乔迁宴,她就想开了——抽丝剥茧就得慢慢来,急不得。 既然白家早早在盛京为她安排了助手,她还急什么呢? 如果不是担心沈凛的命运会连累到自己,她都不需要再出手干涉什么。 总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 “夫人,你看到白芷做的那些口红和胭脂了吗?绝非大夏所有。”如嬤嬤道。 “看到了,不愧是异之才。”叶清欢頷首,“我也准备去买几款。” 如嬤嬤无语了:“夫人!你怎么还去给她捧场?” “我们只是分府,没有撕破脸。该走动的时候,还是要走动。”叶清欢莞尔一笑。 “听说夫人要办乔迁宴?” “是的。到时候,您老也来参加,热闹热闹。” “夫人是冲夏家去的吧?” 叶清欢弯起眉眼:“到时候,如嬤嬤可得好好试探。” “唉!说好不寻根了,夫人怎么……” “既在京城,找对人更有安全感。万一沈凛仕途不顺,也好有人捞我一把。” 如嬤嬤只当叶清欢在开玩笑,摇头不已。 终归是太年轻,按捺不住。幸好老夫人生前已经让白家消失。 直到后来沈家突然失宠,沈凛下狱失联……她才知道叶清欢今日此举,乃是保命的关键一步! “夫人,小心些。”如嬤嬤无奈的劝。 “嬤嬤放心,我会的。毕竟我,比谁都惜命。”叶清欢笑著把自己的汤婆子塞给如嬤嬤,“昨晚下了一夜雪,您老捂捂手。” “唉!” 如嬤嬤除了嘆气,还是只能嘆气。 小主子聪慧过人,她根本没办法阻止她寻查。 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来盛京到底有什么用!除了和小主子团聚,就是看著小主子冒险。 胭脂铺子生意兴隆,一直忙到晌午顾客才渐渐变少。 白芷正兴奋的计算著今天的收成,突然瞟到熟悉的身影,抬头:“二夫人?” “瞧你生意好,想来货品也好。给我推荐几个。”叶清欢道。 华丽的衣裳和首饰,配上从容端庄的气度,举手投足间皆是豪门主母的范儿。 相比之下,已经拥有掌家权的白芷,依旧只是侍女。 “二夫人大驾光临,白芷求之不得。”白芷击掌,让人把新鲜货品都呈上来,骄傲地说,“这些东西,绝对是二夫人不曾见过的。您瞧著有顺眼的,都可以拿走,不收钱。” “如此,我便笑纳了。” 叶清欢微笑抬手,春燕和春雨上前,把小二手中的两大个托盘都接走。 一盘口红,一盘胭脂,都是全套色系。 小二愣住了,回头问白芷:“白掌柜?” 白芷也没想到叶清欢心那么厚,居然全拿。但想到自己如今也是成功的商人,还是压下心疼,阔绰的摆手:“权当三公子的人情了。” “容弟也在?”叶清欢问。 白芷眼中闪过落寞:“老夫人病了,三公子在府中侍疾。” “容弟倒是孝顺,不知新来的三夫人如何?”叶清欢问。 “她也很好。”白芷眼中闪过不甘。 赵青瑶根本就不好!新婚夜就掌摑她。 但在外边,她得维护三公子的顏面,不能说赵青瑶不好。 “那就行。”叶清欢微笑著点头,“白芷,你还觉得你是我表姐吗?” 白芷气愤地握紧拳头:“你又不认我,还问这做什么?” “如果我认你呢?”叶清欢问。 白芷愣住,狐疑的眯眼:“怎么?看我会做胭脂生意,觉得这是白家遗传的生意潜能?” “有点儿。”叶清欢模稜两可地说。 白芷冷笑:“我不会把我的生意秘密告诉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叶清欢:……… “虽然你的布卖得不错,但我的胭脂也卖得很好。將来,还会有更多的铺子开起来。叶清欢,玩宅斗我不如你。但论经商,你的能力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白芷自负地昂起下巴,一心想著叶清欢忌妒她有才华,生意好。 其实,叶清欢在给她活命的机会! 可惜她不知道珍惜…… “叶清欢,我劝你不要和我作对。不然,我能搞垮你的生意!” 白芷竟然还威胁上了。 单手插腰,昂首挺胸的样子,像只骄傲的小公鸡。 只能是公鸡,离孔雀的气质太遥远。 叶清欢十分无语地看著自家表姐:外祖母一生藏锋芒,不惜让整个白家隱遁。白芷却四处张扬,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能耐。她们真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吗? “让让,让让!” 突然一阵骚动,来者不善。” 叶清欢回头,长公主府的刘嬤嬤带著一支亲兵,气势汹汹的闯入。 第174章 县主烂脸,白芷被捕 刘嬤嬤是嘉和县主的乳母,在长公主府也是有头有脸的角色,什么事能让她亲自前来? 白芷看到长公主府的人,露出几丝怯意。 曾经被赵青瑶掌摑过的脸,似乎还在生疼。 “谁是掌柜?”刘嬤嬤进来就囂张地问。 白芷皱眉,问:“我是东家,你有何事?” “你们的胭脂把我们县主的脸用出问题来了!”刘嬤嬤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是东家,就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白芷错愕的睁大眼睛,“你说我的胭脂有问题,这怎么可能?” “事实摆在眼前,我们县主就是用了你铺子里的胭脂,脸上起了许多红疹。长公主大怒,命我来拿人。谁敢反抗,便休怪老奴不客气!”刘嬤嬤声色俱厉。 一个长公主府的奴才,竟有力压全场的气势! 白芷第一次见识到:狗仗人势! 她有些慌,怀疑是赵青瑶在搞怪——得不到掌家权,就报復! “来人,拿下!”刘嬤嬤一声令下,几名长公主府的亲兵就上前来拿人。 白芷赶紧给掌柜递眼色:快去找三公子! 但掌柜的已经被嚇懵了,没有接收到她的暗示。 眼前最近的救星,便是叶清欢。 “二夫人,我的胭脂绝对没有问题,有人在陷害我。求你救我!”白芷一反刚才的囂张,可怜兮兮地请求道。 春燕都无语了,悄悄嘟囔:“夫人,別帮她。” 叶清欢平静地看著白芷,既不说帮,也不说不帮。 越是这样,白芷越慌。 这个时代的王家就是律法。长公主一怒之下杀了她,都是有可能的! “夫人,从前都是我错了,求你救我一回。我一定报答你。”白芷把能屈能伸的性格表现的淋漓漓尽致。 叶清欢这才问刘嬤嬤:“既是长公主要审人,你就带去。完事了,再让她回来便是。” “老奴尽力而为。”刘嬤嬤恭敬的对叶清欢欠了欠身。 这是救过县主的恩人,她必当为报。 但白芷,是赵青瑶和县主都想收拾的人。白芷此去,凶多吉少。她也做不得主。 叶清欢听出她语气里的勉强,知道事情不简单。 待白芷被拿走后,便让掌柜的回將军府稟报给沈容。 掌柜这会儿回过神来了,十分精明的说:“不如二夫人亲自去说……” “我还有要紧的事。”叶清欢转身就走。 既然白芷是大舅的女儿,就不能看著她送死。可她若出手相救,就会让沈容以为她很在意白芷。 所以,只能让沈容自己去救。 春燕愤愤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白芷自己不作为,手下人也奸滑。” “有这样的手下,她的生意做不久。”叶清欢摇头,“但她,还是要救一救的。” “夫人!”春燕不服,“让她死了才清静!” “你不懂。” 叶清欢笑著上车,拿出沈凛送的羽扇悠閒的打暖风。 分府了就是好,除了她和沈凛的事都烦不到她头上。不然,现在她还得去亲自营救白芷。 ———— 沈容听说白芷的胭脂铺生意很好,十分高兴。 沈老夫人也夸讚不已:“她刚到府里来的时候,就表现出优越的算帐能力。没想到还会做生意!这手艺,能为咱们府上添不少收益。” “母亲,她是白家的人。做生意,与生俱来。”沈容微笑道。 沈老夫人看看四下无人,问:“容儿,你和母亲说句实话。她真的是白家的人吗?” “当然了。” “那叶清欢怎么不认她?” 沈容沉吟。 也许是证据不够,也许是叶清欢故意不认。 自从他回京,叶清欢好像都不热衷寻找白家了,让他一时也弄不明白叶清欢的想法。 “母亲,以后白芷要做什么,你就支持她。一切真相,终会水落石出。”沈容说。 “好!母亲都听你的。” 母子俩烘著火,慢慢地说著话。 福寿院里不时传出沈老夫人愉悦的笑声。 而这些,在沈容没回来前是没有过的。 沈容真的很会哄,而沈凛从来都不知道哄哄老母亲。 连下人们都在心里嘆息:衣炮弹最管用,將军何时才能学会? 直到胭脂铺的掌柜衝进来,才打破和谐:“三公子,大事不好了,白芷姑娘被长公主府的人带走了。” “什么?” 沈老夫人震惊地站起来。 长公主府是姻亲,怎么会抓白芷? 沈容立刻想到赵青瑶,问阿九:“夫人呢?” “在青云院绣。自从回门后,夫人便没出过门。也没和长公主府联繫过。”阿九道。 沈容冷笑。 除了赵青瑶,还能有谁? 他怒气冲冲地想赶往青云院,沈老夫人拦了他一把:“和她好好说,她不是一般人。” “明白。” 沈容深呼吸,赶回青云院。 赵青瑶在暖阁里绣,陪嫁的僕从都训练有序的侯著。除了偶尔有侍女添茶倒水,其余时间都静悄悄的。 静得冷清。 既无新婚的喜气,也无青年男女的激情。 “夫人今日又绣?烦夫人放下手中的针线,和我走一趟。”沈容进入暖阁时,已经恢復温文尔雅。 说话的声音轻柔深情,好像在和深爱的女人交谈。 赵青瑶停下绣针,抬头浅浅微笑:“夫君要去哪里?” “长公主府。” “咦?我並未收到义母的邀约。”赵青瑶道。 沈容盯著她的眼睛,想知道她是装伤还是当真不知情:“白芷被抓去长公主府了,说是县主用了铺子里的胭脂,脸上起诊子了。” “怎会如此?白芷的胭脂也送了我一些,挺好的呀。”赵青瑶拿起铜镜照啊照,“我今日用的就是她的胭脂。” “所以,这件事可能是误会。烦夫人陪我走一趟,接白芷回来。”沈容愈发笑得深情,令人如沐春风。 赵青瑶頷首:“既如此,我隨夫君去看看。容我换件衣裳。” “好。” 沈容暗暗鬆了口气。 赵青瑶愿意去救人,此事应该和她没关係了吧? 若是在他府中也敢生事端,他定要她好看! 第175章 上重刑,渴望权利 长公主府,白芷被按在雪地上跪著,膝盖冻得生疼。 长公主依旧是一身华丽的红色宫装,坐在高位上睥睨眾生。 嘉和县主依在她身边酣睡,脸上因为过敏起了许多红疹,红疹里还有积液,看起来透亮透亮的。 唇角边是被她挠破后乾涸的血渍,触目惊心。 曾经洋娃娃似的美人,竟然在半天时间就变成这样。谁能忍? 就算嘉和县主现在疯了,也是皇上心疼的小孙女。每每她进宫,皇上都特別喜欢,顺带著也让长公主沾光。 顶著这破相的脸,如何再进宫见皇上? “长公主殿下,我的胭脂真的没问题。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让县主的脸变成这样……” 白芷第n次为自己辩解,只是语气一次比一次低微。 身为现代穿越者,她知道陈堂证供的重要性。所以,每次说的都是相同的话。 可无论她怎么说,长公主都不相信。恐怕接下来,就要对她上重刑了。 古代刑法那么多,想想都害怕。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能扛到什么时候。 “你的意思是,本宫往胭脂里掺毒陷害你?”长公主冷笑,像看螻蚁似的看著白芷,“就凭你,也配本宫玩手段?” “长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其中一定是有误会。请长公主明查!”白芷卑微地请求著。 心,完全被恐惧笼罩。 在这个皇权至上、眾生不平等的朝代,长公主想闹死她易如反掌。 但长公主没有! 所以今日之事,就是故意折磨她,警告她別不把赵青瑶放在眼里! 或者,是想让她交出掌家权、离开三公子…… “长公主,已经验出来。这些胭脂里搀了防风,能致皮肤过敏。”两位太医检查后,得出结论。 白芷都懵了:“我的胭脂里没有防风!” “难道宫里的太医,也被本宫买通了陷害你?你算什么东西!”长公主冷笑,“本宫瞧著你,就是在將军府盛宠太过,把自己当盘菜了。” “长公主,我不敢的。我帮忙掌家,是老夫人病了才帮些时日。等老夫人大安,绝不敢逾越。”白芷辩解。 长公主冷哼,抬手示意。 几人拿来刑架,竟然是十指连心! 白芷嚇坏了,把双手藏进袖子里。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的纤纤玉手是用来做胭脂、打算盘的! 叶清欢怎么还著人来救她?她是她的亲表姐啊! “上刑!看她招不招!” “是!” 几个人按著,把刑架弄到白芷手上,一拉,就是钻心的疼。 “啊啊啊——” 白芷惨叫。 “招不招?”长公主喝问。 白芷坚持:“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再拉!” “啊啊啊——” 白芷惨叫连连,眼泪和冷汗一起冒。 从未体验过的、极致的疼!让她颤抖得像筛糠。 但是不能承认啊! 她没做过的事,不认还有一线生机。认了,就是死路! 可是,真的好疼啊!疼得她想死! “住手!” 沈容和赵青瑶姍姍来迟。 长公主抬手,行刑的人鬆开。 白芷佝僂著腰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鼻尖都快碰到冰冷的雪地了。 呜呜,三公子终於来救她了。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母亲!”赵青瑶上前行礼。 长公主对她微笑:“灵儿怎么也来了?这点儿小事,怎么也惊动了你?” “母亲,我和夫君一块来的。”赵青瑶说。 沈容微不可查的皱眉,很快又鬆开,驱著轮椅上前:“容给母亲请安!” “好了。”长公主手指向院子,“你是为她来的吧?” “非也。” 沈容轻轻摇头,温和的皮相看不出真实情绪。 从进府至今,都没看白芷一眼。 长公主挑眉:“哦!” “听闻县主受伤,容放心不下,特地携灵儿来看望。”沈容说。 “婉儿的脸都成这样了,你说怎么办?”长公主指指还靠在她身边睡觉的婉儿。 沈容道:“母亲,白记胭脂铺是我注资,所赚银钱皆归我所有。今日之事,容定负责到底。” “呵,你怎么负责?” “但凡母亲责罚!” 长公主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变冷,目光凌厉如刀:“责罚你?” “是。” 沈容双手撑著身体,从轮椅上摔下去,然后又费劲地跪好。 整个过程並不顺畅,看得怪心酸的。 雪上的白芷心疼得不行。 殿里安静了下去,直到赵青瑶说:“母亲,夫君也是想有个赚钱的营生。您宽宏大量,算了吧!” “行,看在灵儿的面儿上,这事就算了。”长公主挥手,两个侍卫把白芷扔出府,“你俩难得来,留下来陪本宫晚饭!” “是。” 沈容頷首,没有回头看白芷一眼。 被扔出府的白芷,抖著血淋淋的双手,无比愤恨地回头看著巍峨的长公主府。 第一次对权利產生了无比的渴望! 如果她有足够的权利,三公子就不必委曲求全。 如果她站得足够高,长公主和赵青瑶怎敢作践她? 权利啊! 一辆马车停下,车里的人打起帘子,竟是叶清欢:“还不走?” “你,也来了?”白芷意外极了。 “我不帮你,沈容能来?”叶清欢轻笑。 异世来的外祖母神通广大,助白家平地起高楼。可眼前这位,却是愚蠢得很。 想来並非所有的异世奇才,都配当她的敌人! 白芷咬著唇,上了马车。 车內温暖如春,迅速缓解了她身上的寒冷。然而,受伤的手更疼了。 但在叶清欢面前,她又不想示弱,强忍著。 春雨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膏:“白芷姑娘,我为你上药。” “你们为何如此?”白芷看著叶清欢。 她给沈凛当妾的时候,叶清欢正眼都不看她。如今肯帮她,是愿意承认她是白家小姐了吗? “看在三弟的份上。”叶清欢抱著手炉,懒懒地说。 白芷不信:“只是如此?” “不然呢?母亲疼三弟,三弟疼你。我这个当嫂嫂地帮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必谢我。”叶清欢说。 白芷失望了,垂下目光道:“我真的是白家小姐……” “我不信。”叶清欢摇头,“白家的生意里没有你这种的。整个大夏也没有。” 第176章 真相竟然是县主本人 “我……” 白芷张了张嘴,却无法辩解。 她的才能是现代的知识,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 叶清欢摇头轻笑,已然猜透她的心思。 今日救她,还是为了白家。 外祖母教育得好,白家人都重亲情。表姐走丟,大舅和大舅母肯定著急。 只是因为白家隱世,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人。 他们肯定在暗中寻找! 眼下白芷对她没什么威胁,她想暂时留著她。 “说不出来就別说了,上药会很疼,你忍著点儿。”叶清欢抱著手炉,抱个舒服的姿势。 车夫放慢车速,春燕细心地为白芷清洗伤口、上药。 疼,很疼。 十指连心的疼! 白芷忍不住掉下眼泪:“你为何不认我?如果我认了我,我就有身份,她们也会收敛些……” “错了!別说是你,就算是我,长公主想动手也不会有任何顾忌。”叶清欢打破白芷的幻想。 白芷问:“你是將军夫人啊!” “那又如何?宫中的手段,可比后宅血腥多了!你想活命,就安份些。”叶清欢说。 白芷沉默了。 待药上完,將军府也到了。 白芷已经疼得出了几身冷汗,下车时冷风一吹,如同置身冰窖中一般,不停打哆嗦。 而將军府的大门紧闭著,没有一人来迎接重伤而归的她。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叶清欢直接没下车,把她放下就走了。 白芷只能忍著冷和疼,独自回去。 可是进了家门,也没有人多看她一眼。连对她还算宠爱的沈老夫人,也没有露面。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心和身体一样冷。 叶清欢说得对,她要避嫌。 赵青瑶在將军府没什么存在感,但隨便一出手就把她收拾了半条命。 以后,都要特別注意和三公子的关係、距离。 除非有一天,她也拥有巨大的、能碾压她们的权利! ……… 胭脂铺的生意只红火了一天,就因为嘉和县主过敏而门庭冷落。 毕竟,哪个女不怕毁容? 次日如嬤嬤看到胭脂铺没生间,高兴的喝了两杯小酒。 老许问:“您真不管她了?” “必须有取捨。”如嬤嬤道,“白芷太过愚蠢,只会连累夫人。” 老许嘆息:“可若將来大公子寻来,如何交代?” “白家能走向鼎盛,又捨弃繁华和名利隱於世间,不就是取捨吗?老夫人一手培养出来的大公子,也会做相同的选择。”如嬤嬤无比自信的说。 老许点点头:“只可惜,老夫人也没能护住小姐……” 提到白玲瓏,如嬤嬤的神色也暗淡了下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 傍晚,沈凛回家。 今日练兵场上辛苦,他回家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叶清欢看著他狼吞虎咽,问:“当差没有饭吃?” “我打赌输了,饿了一天。” “!!!” 谁敢饿著沈大將军啊?难道是皇上? “是三殿下。他今天去宫中视察,让夏驍和人比武打架。”沈凛说。 叶清欢心头一阵猛跳:“他这是什么意思?” “想折了夏驍。”沈凛说,“所以,我赌夏驍输,还把他贬低了一番。但那小子不上道,硬是打贏了。” 叶清欢立刻警醒起来:“月妹妹及笄宴上並无外人,三殿下怎知夏驍想投奔你?” “有人告状。” 沈凛冷笑,但不妨碍他乾饭。 沈家大房虽然轻视二房三房,但谁都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能不顾家族存亡干这种事的人,只能是沈容。 那小子已经和长公主、三殿下搭上线,还不肯放过小小的夏驍!实在可恶! “將军,你就看著他坐大不管吗?”叶清欢忍不住问。 根据她宅斗的经验,把敌人掐死在萌芽状態是最好的手段。 沈凛的行为,实在过於纵惯沈容了。 “你怎知我没有手段?”沈凛反问。 “因为我,什么也没看到。” “男人的事,就不劳烦夫人了。” 沈凛干饱饭,擦著嘴说。 叶清欢不是想管,只是她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真的替他急。 总觉得,他对沈容的亏欠,和对沈老夫人的愚孝过於单纯了。 他想家庭和睦,他们却是想要他的命啊! “夫人放心,我定能保你平平安安。”沈凛笑著,“对了,今日白芷的事是县主自己乾的,她想为你出气。回头,你想法子劝劝她別乱来,免得漏馅。” “啊?我以为是赵青瑶乾的……”叶清欢抚额。 竟然嘉和县主自己乾的! 真是,为了小小的白芷,竟然用自己的容貌去冒险,太傻了! 而且,最后还是她出手救了白芷! “你和我一样,对亲情难以割捨。”沈凛笑著捏捏她的脸,“不用自责。” 叶清欢懊恼:“將军,我……” “没关係,时间会给我们答案,我们也终將放下。”沈凛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太子即將回朝。” “高洵?” “嗯。” 叶清欢意外得呼吸急促。 高洵回朝的时间,比前世早了半年! “高裕迫不及待的搞事情,皇上决定提前接太子回朝。”沈凛说,“高裕现在蹦得越高,將来搞得越猛。” 叶清欢鬆了口气:“那就好。高裕倒了,三弟也该死心了。” “他不会。”沈凛道,“我了解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什么准备?” “兄弟相残!” 叶清欢倒抽一口冷气:“將军当真捨得?” “不然呢?总不能为了他,陷十万沈家军於水火。这事,二叔和三叔也单独和我聊过。”沈凛道。 “好,好好!” 叶清欢连说三个好字。 琢磨了一下,她问:“二叔三叔这么对你,我是否要给二婶三婶些好处?她们前几日来过,明里暗里地要钱。” “不用。你平时怎么处,以后也怎么处。男人的事和女人不相干。” “好。” 得了沈凛的这话,叶清欢心情大好。 讲真,活了两世的她压根不想討好任何人。尤其是那种只想占便宜的。 既然不会误沈凛的事,她就不用委屈自己去討好二婶三婶了。 看她如释重负,沈凛也笑开。 男儿顶天立顶,做事自有自己的章法,从来都不该委屈自己的女人! 第177章 乔迁宴 夜色笼罩,沈容携赵青瑶从长公主返回。 今日陪长公主晚宴,沈容被灌了好几杯酒,到家后酒劲儿还在,头脑有些昏沉。 赵青瑶体贴地送他回房间后,便要回东厢房。 沈容拉住她的手:“灵儿,別走……” “夫君身子尚未痊癒。”赵青瑶不动声色地拨开他的手。 沈容忽地怒了:“难道你不想伺候我?” 难堪像从地缝里钻出来,顺著赵青瑶的腿一直爬到脸上。 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她才控制住情绪:“夫君说笑了,我住东厢房是婆母的吩咐。那之后,並没有人让我回主屋。” 沈容怔了怔,好像是这样! 所以赵青瑶才报復白芷!女人,呵呵!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好了,是我疏忽。从今往后,你就住这儿。”沈容缓下脸色,温柔浅笑。 明明刚才还暴怒如雷! 翻脸太快,有割裂感。 赵青瑶即使有长公主和高裕的保护,也被沈容搞得心里发毛。 她浅浅垂眸:“好。” 然后吩咐侍女搬东西。 长公主的义女排场怎么能小呢?所以,光从东厢搬东西过来摆设,就了一个多时辰。 如此大的动静,终於惊醒了住在暖阁的白芷。 睡醒后,手好像疼得更更厉害了,身上也像火炉似的烧。 挣扎著下床时,腿软得几乎要站不住。 “我发烧了吗?在古代发烧可不妙……”白芷跌跌撞撞地去开门。 一股冷风灌进来,让身体高热的她冷得直打哆嗦,差点儿没坚持住。 只是心中有股强烈的信念:她必须撑住,去请三公子找大夫来给她治病! 院里已经点起玻璃灯照明,白芷借著光来到主屋:“三公子,我……” 委屈的哭声戛然而止。 赵青瑶正和沈容坐一会儿说话,语笑嫣然,神色欢愉。 曾经简洁的主屋已经被赵青瑶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数名美貌女侍候在一旁。 要不是知道自己没走错,还以为进了赵青瑶的东厢房呢! “白芷?”赵青瑶敛了笑,缓缓看过来,“你既受伤,就不用来伺候了,回去歇著吧!” “多谢三夫人。但是,我高烧了,我需要大夫。”白芷忍著心碎,低声说。 三公子回来这么久,都没去看她一眼。反而把赵青瑶接回主屋。 又还不能同房,接她来做什么? “哦!”赵青瑶不咸不淡地笑了一下,吩咐侍女,“小茹,你去请个大夫来给她看看,別死在府里,晦气!” 白芷:!!! 她只是发烧!她没有要死! 呜呜,三公子…… 沈容安静地看著,从头到尾都没看白芷一眼。 白芷的心,再次碎成了玻璃渣。 “白姐姐,我扶你下去吧!”小茹上前搀扶。 一声姐姐,直接把白芷定义成了奴婢。 她忽然想起叶清欢说过的话:“你永远当不了他的正妻。就算你是白家的小姐,把所有財力贡献给沈容,也不可能。钱,永远不如权……” 如今,她是钱,赵青瑶是权。 她,输了。 烧得太重,白芷意识混沌,根本没有力气再爭辩什么,任小茹扶她回屋。 好在,小茹真的为她请了大夫。 施针、用药、高烧渐退。给手上的伤重新做处理时,大夫惊讶道:“竟然是金玉生肌散?” “什么?”白芷迷迷糊糊地问。 “这是宫里才有的药!一等一的止血消炎生肌物,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有了它,姑娘的手伤必定康復,连疤都不会留。” “我听说,先前长公主也不过得了两瓶。姑娘是怎么得到的?” 如此好的药,是叶清欢给她的! 她不知道叶清欢是怎么得到的,但肯定不容易。毕竟长公主,也只有两瓶而已! 白芷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滋味难辨。 “姑娘,老夫再给你上一次药。会有点疼,你忍忍。” “好。” 大夫弄得比春雨疼多了,白芷才知今日在马车里,叶清欢让春燕春雨给了她最大的温柔。 换好药后,白芷全身都浸了几身汗。汗出得多,高烧倒是退了些。但她更没有力气了。 一连几日,她都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小茹会送三餐来,会协助她换药。 但她等的人,一次也没来看她…… 长公主亲临胭脂铺,说白记胭脂铺没有问题,是有人在暗害嘉和县主而已。 於是,胭脂铺的生意再次红火起来。只是,露面的人从白芷换成了赵青瑶而已。 如嬤嬤在布庄冷眼观察著,恨铁不成钢。 白家,怎么会出白芷这样的女儿?真是丟人现眼! 又过了几日,沈凛的乔迁宴到了。 叶清欢已经提前几天做了准备,开宴时依旧忙得脚不沾地——来参宴的贵客太多。 玉太妃携睿王和睿王妃先到,送了墨玉屏风。 慕海代表慕家给义妹送乔迁礼。连宫里的柔贵妃,也送来一棵珊瑚树。 足见慕家对叶清欢的看重。 沈老夫人也来了。 看著源源不断送进来的好礼,忌妒的眼睛发红。 不过没关係,叶清欢无子,將来这些东西都归苏锦绣的孩子。 然后,再归属到沈容名下。 沈容对礼物没兴趣,道:“母亲乏了吧,我们出去走走?” “別去了。今日人多挺乱的,又冷。”苏锦绣笑著给沈老夫人斟茶。 她已经很显怀,但托叶清欢的福,来往的宾客都尊她一声“侧夫人”,给尽脸面和尊严。 沈老夫人也不爱逛,她更想看看今日沈凛能收到多少好礼! 便说:“容儿,你腿脚不方便,我们就在这儿歇著。” “容哥儿的胭脂铺生意不错,有没有汤分给二叔喝一口?”沈永志坐过来,和沈容说话聊家常中。 看似很隨意的举动,让叶清欢很安心。 叶清欢今日办乔迁宴的主要目的,是和柏清、夏常单独接触。她不希望被沈容这个疯子盯上。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沈容困在这儿! 等了许久,终於听到柏清和夏常到来,叶清欢和沈凛对视一眼。 沈凛招呼沈月:“月儿,夏家来人了。你陪你二嫂一起去看看。” “是。” 沈月得见心上人十分高兴,小跑过来亲热地拉叶清欢的手:“二嫂,我们走。” 没有眼力见的秦氏竟然也想去:“夏家啊,我也去看看。” 沈凛唇角抽了抽。 不等他发话,沈月已经机灵的跺脚:“娘,你又不是主家,別搀合了!” “我是夏家未来的姻亲,怎么去不得?”秦氏道。 “那娘去,我们不去了。”沈月赌气地撒开手,坐回去。 秦氏无语:“你这孩子,怎么还嫌弃你娘呢?” “二婶,待会儿还有见面的机会,您莫急。小年轻,也需要自由。”叶清欢笑。 秦氏这才坐回去:“行行,我不去。” 第178章 祖母的关爱,计深远 柏弦官至尚书,来参宴遇到同僚免不了交谈。 但柏夫人就不用。 她抱著儿子和叶清欢说话:“沈夫人,新家很宽敞。就等著添几个孩子了。” “柏夫人所言极是,我家侧夫人已经有孕,明年就有孩子跑著玩了。”叶清欢打量著柏夫人。 上次去尚书府送礼,並没有特別关注柏夫人。如今看来,竟是端庄稳重。 虽姿色不出挑,但整体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像邻家姐姐。 “沈夫人的宅子这么漂亮,带我走走?”柏夫人主动道。 叶清欢欣然同意:“好。不过柏尚书……” “没事,他一会儿忙完了会来寻我。”柏夫人道。 於是,两人带著孩子、侍女嬤嬤们开始游园。 今日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叶清欢不知深浅,无法在柏夫人身上多做试探。 万一柏夫人不知道柏弦的身份呢? 叶清欢心中焦虑——重生而来,就属今天最焦虑! 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又怕踏空陷入万劫不復。 “沈夫人特地出来迎接,是有话要说吧?”柏夫人主动问。 叶清欢惊了一下:“柏夫人?” “我家夫君说了,夫人有话但说无妨。”柏夫人笑道,“对了,我全名夏白烟。” 又是白!又有白! 叶清欢的心猛跳著:“是,哪个白?” 就在这时,柏夫人怀里的孩子嗷嗷哭起来,柏夫人道:“呀,孩子饿了。夫人能否借个地方我喂喂孩子?” “当然!” 右手边不远处就有空屋,叶清欢把柏夫人引进去。 进门的瞬间,一句话如雷贯耳。 “白玲瓏的白。夫人,可明白了?” 叶清欢心里的秘密已经膨胀到无限大,马上就要戳破。 她回身对隨行的侍女们道:“都在外头侯著。” “是!” 关上门,安静宽敞的屋里柏夫人浅浅微笑,並不著急餵孩子。 小娃娃闔著眼帘哭得断断续续,困得隨时都能睡过去。 叶清欢明白,是柏夫人暗中掐孩子致哭。 她有话对她说。 但这场谈话,也许是真心,也许是试探……目前还不能尽信。 叶清欢稳稳心神,做平常状:“请问柏夫人,祖籍何地?” “江州。” 江州,白家的起源地! “后来我太祖走南闯北,去过许多地方。受各地文化的影响,慢慢就脱离了江州习惯。到我父亲成家立业,才在盛京定居。” 所以她身上没有任何江州人的生活习惯。 柏弦,也是如此吧! 不然上报给朝廷的背调里,不会什么都没有。 “家主!请受白烟一跪!”柏夫人竟然抱著孩子下跪。 叶清欢急忙把她扶起来:“柏夫人,你这是……” “我家夫君不便与家主接触,让我务必请家主安心。柏家与夏家,竭尽全力支持家主和沈將军。”柏夫人恭敬道。 叶清欢心中激盪。 万万没想到,他们会主动和她相认! “將军说,您在找我们。”柏夫人温婉浅笑,“家主好福气。” 叶清欢再度怔住:“沈凛?” “是。昨夜將军暗访尚书府,差点儿把我家夫君打成重伤。” “呃……” “白玲瓏遇人不淑,整个白家都伤心了许久。如今家主嫁得如此好夫婿,也算值得了。” 提到娘,叶清欢心里难受,哑声问:“既然白家派你们来助我。为何当初,不助我娘?” “助不了。噬心之毒无解。”柏夫人摇头嘆息,“而且,那是白玲瓏自己的意思。” “我娘一心求死?” “是。” 叶清欢往后趄趔了两步,手捂胸口。 既然求死,为何不在江州?偏偏要到盛京求死? 白家的人都知道娘是到盛京送死,为何不阻止?为何要纵容? 明知叶淮非良配,还带著那么多嫁妆来便宜叶淮? 难道是为了……掩人耳目? 当这个答案在脑海中出现的时候,叶清欢激盪的心终於开始趋於平静。 心爱的女儿赴京求死,外祖母却在这时带著全族避世隱居。 绝对是有不可告人的苦衷! 只是怕她孤女过不了一生,又派了夏常和柏弦来看著。 她虽然自小生活在庄子上,但很开心,也没有性命之忧。 前世出嫁后虽是为妾,受了些罪。但有慕晴护著,最后也成长为侯府主母,躺平享福。 所以他们没有打扰她的生活。 这一世,沈凛危矣!他们怕她被连累,故和沈凛站到同一个阵营,支持太子高洵。 如嬤嬤不许她寻根,可沈凛知道她內心不甘。抢在乔迁宴前就替她探清虚实。 “家主眼下生活得很好,不要再找了。再找下去,恐会致祸。”柏夫人轻声劝。 “好。不找了,再也不找了。”叶清欢缓缓点头,眼中含起热泪,“找到你们,我已经很高兴了。” “將军很好,家主將来会站得更高。” “对!越来越好!”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沈容的声音:“二嫂和柏夫人在里面?” “是的。柏夫人餵小公子,夫人想了解一些照顾婴儿之道。”春雨机灵地说。 “二嫂怀孕了?”沈容诧异。 不是中毒不有怀孕吗? “三公子说笑了,夫人中毒不宜怀孕。只是侧夫人身子渐渐重了,夫人总要学习一二。” “原来如此。” 叶清欢深呼吸,调整情绪。隨后,和柏夫人交换了一个目光,拉开房门:“三弟也逛到这边来了?” “正厅都是场面话,实在无聊,我出来逛逛。二哥的新家很好。”沈容斯文有礼的微笑,“见过柏夫人!” “三公子大婚时,我家夫君也参礼了。只是三公子忙,没看到我们。”柏夫人把怀中的孩子交给隨行嬤嬤,“三夫人可有喜讯了?” “尚未。”沈容大大方方的摇头,“待有喜,也要向柏夫人討教的。” “好说。我平时也没个走动的地方,正好和两位待喜的沈夫人聊天解闷。”柏夫人笑道。 沈容頷首:“不知柏尚书现在何处?” “应该在前厅和同僚们说话吧,我也不知道。我们后宅女人,不管那些。”柏夫人道。 叶清欢亦道:“三弟若有兴趣,可以去前厅和诸位大人说说话。” “好。那你们閒逛,我就不打扰了。”沈容说著,转把轮椅转向。 赵青瑶也转身,柏夫人主动问:“三夫人,要一起吗?” 沈容给赵青瑶一个眼神,赵青瑶道:“好。” 於是,三人同行。 聊天以柏夫人为主,讲述女子怀孕之苦、生產之痛。还有带孩子的经验。 赵青瑶听得十分无趣,叶清欢倒是十分感兴趣,抠根究根地问。 赵青瑶无语:为了抚育苏锦绣的孩子这么上心,脑袋被门夹了吗?她应该生自己的孩子! 第179章 沈老夫人想强占主屋 “长公主到!” 忽然传来太监阴柔又不失尖厉的通报。 所有人都面色一肃,赶往前厅。 长公主依旧是华丽的红色宫装,带著大批僕从浩浩荡荡而至。 “恭迎长公主殿下!” 沈凛率眾迎接,沈老夫人虽是长公主的亲家,也得行君臣之礼。 长公主威严的目光扫过眾人,才缓缓道:“免礼!今日沈將军乔迁虽未邀请本宫,但作为姻亲本宫还是来送上厚礼。” 四名宫女捧著礼物上前。 分別是:彩瓷宝瓶、碧璽耳杯、苏绣屏风、金丝楠木摆件。 都是大內出来的贵重之物。 “多谢长公主!”沈凛和叶清欢谢了恩,才命人收礼。 嘉和县主跟在长公主身边,看到叶清欢就笑,提著裙摆跑过来:“沈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参见县主……” “免礼免礼!这是你家吗?好漂亮……” 嘉和县主说著,便往左边的垂门而去。 叶清欢知道,她肯定是有话想说。故作迟疑状:“长公主,县主……” “婉儿喜欢你,你去陪著吧!”长公主挥手,眼中闪过烦意。 “是。” 叶清欢携侍女追上去。 沈老夫人道:“长公主殿下,里面请!” “嗯。” 长公主很自然地在主位上落座。 她的圣宠,向来囂张,就连玉太妃和睿王妃也得小心陪著。 本来热闹的气氛因为她的到来,都冷清了——没有人敢说话。 少说少错,不说直接没错! 嘉和县主对沈府十分有兴趣,满院子跑。 叶清欢只能追著她跑,大冬天也出了身汗。 跟隨的侍女嬤嬤们,也跟著遭罪。 待嘉和县主停下赏梅时,侍女嬤嬤们都偷懒了,在廊下休息——养够力气,才能继续追县主! 反正有刘嬤嬤和沈夫人贴身陪著,出不了事。 “县主喜欢红梅?”叶清欢问。 嘉和县主仰头看著梅枝,眼角却渐渐变湿:“你还好吗?” 叶清欢怔了怔,頷首。 “小心他们。” “好!” 接下来便再无话。 原来她费心嚷著来到这里,只为看看叶清欢好不好!有没有被赵青瑶欺负! 这天真的孩子啊! 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还惦记著別人。 “以后別再胡闹了。”叶清欢亲手摺下两枝梅,递过去。 嘉和县主接过梅枝,轻轻点头:“嗯……” 只恨自己除了小打小闹地收拾了白芷,没有更多的力量回报叶清欢和沈凛对她的守护。 “等你长大出嫁时,我把我的夜明珠送给你。”叶清欢温柔道。 嘉和县主唇边涩涩。 她哪还有出嫁之日?但凡她回到正常,便会被祖母嫁给另一个联姻对象。 她不要那样! 所以,她已经决定疯一辈子了。 也许熬到祖母去世,她便能自由。不过到那时,她可能是三四十岁老姑娘,再也嫁不出去了。 “这里很好,很漂亮。比將军府好。”嘉和县主低声说。 “我在这里很开心。”叶清欢道。 小姑娘无比羡慕,嗅著梅香往前走。 忽然一个趄趔摔进叶清欢怀里,刘嬤嬤惊呼:“县主小心……” 两人一起摔在雪地上,廊下的侍女婆子嚇到,赶紧跑过来搀扶。 確定嘉和县主没事后,她们就把嘉和县主劝走了。 叶清欢拍去身上的积雪,理理仪容,返回正厅。 长公主在,大家都很拘束。好在没多久,就到了开宴时间。 散宴后,沈老夫人留了下来:“你们新搬家,需要有年纪的长辈帮忙压宅子。今晚,我住这儿。” “母亲不陪三弟回去?”沈凛皱眉。 他就没给沈老夫人准备房间! “无妨,我住两日再回。”沈老夫人道。 叶清欢身为儿媳,没有赶婆母的道理,只好道:“那就多谢母亲,我这就给您安排房间。” 然后,直接安排到客房。 “客房?叶清欢你把我当客人?”沈老夫人怒了,“我是客人吗?我是你们的母亲!我应当住这里最好的院子!” “姑母,今晚请您陪我住!”苏锦绣主动过来解围。 “你添什么乱?”沈老夫人没好气地说。 她想要的是这座府邸的主屋!今日借压宅子的名义要了主屋,以后她想什么来住就什么来住! “姑母,我搬过来后晚上总睡不踏实,经常梦见我娘。请您帮我压压。”苏锦绣说。 提到苏锦绣的生母,沈老夫人眼中闪过忌讳,沉吟片刻后,终於答应了:“行,我陪你!但叶清欢,你也得给我收拾出院子来!” “不必了。” 沈凛及时赶到,“母亲以后只是偶尔来,陪陪锦绣就行。” “凛儿,你什么意思?” “母亲若想我们,著人说一声,我们去將军府陪母亲。” 沈凛沉著脸,不容拒绝地说。 沈老夫人气地抄起拐杖往他身上砸:“孽子!你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 “將军!”叶清欢惊呼。 沈凛伸手接住拐杖:“母亲,我已经分家出来单过了,您还要怎样?把將军府分我一半,我便给母亲安排院子。” 他终於不再挨打。 叶清欢缓缓笑开。 沈老夫人哪捨得把將军府分一半出来?將军府全都是容儿的! 沈家军也是! 还有,这里! 早晚都是容儿的! 沈老夫人阴鬱地瞪了瞪沈容,在苏锦绣的哄劝下走了。 叶清欢吩咐春雨带要收拾宴后的残局,上前哄沈凛:“將军今日应酬也乏了,我们先回去吧!” “嗯。”沈凛用力握住叶清欢的手,“以后,不管我在不在家,你不必退让。” “好。”叶清欢顺势把一团纸塞到沈凛手中,“嘉和县主给的。” 第180章 白芷想认祖归宗 沈凛脸色大变! 近日为了太子高洵回朝,他忙得顾不上家里。却还缺扳倒高裕的实证。 而这团纸,正是高裕写给长公主的私信! 上面详细写著太子高洵回朝的路线,以及暗杀计划。 若把它呈到御前,高裕完矣! “夫人看过了吗?”沈凛稳稳心神,问。 叶清欢頷首:“看了。” “夫人以为如何?” “嘉和县主危!” 长公主府的密信岂是那么好偷的? 而且,长公主和高裕平时都是面谈。若非高裕近日被皇上外派,她犯不著以书信的方式联络,留下此等把柄。 此信若公开,长公主必定彻查全府。以嘉和县主“天真的聪慧”,恐怕难逃法网。 一旦长公主发现嘉和装傻偷信害她,必杀无疑! “没想到嘉和县主会这么做。”沈凛意外地嘆息。 叶清欢轻声道:“將军,能不连累县主吗?” “必须的!”沈凛拍拍她的手,徐徐笑开,“感觉你把嘉和当妹妹了。” “有点儿。我自小一个人孤独惯了,看著她总觉得可惜。”叶清欢不好意思地说。 沈凛道:“今日柏夫人和你聊过了?” “嗯。多谢將军为我揭开真相。”叶清欢道,“我见柏夫人时並不敢多言,怕一步错步步错。” “谨慎本是好事。”沈凛笑,“其实你不必怕,万事有我兜著!你想找白家,实在不算大事。” 叶清欢笑笑,没解释。 怎么不是大事?这可关係著已经隱世的白氏满门! 活了两世的她可以从容地面对许多事,独独这一件不能!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害了白氏满门啊! “以后不找了,將军不必再费心。將军,只要守好兵权,护好沈家军。”叶清欢说。 “那等你有一天想找了,再和我说。”沈凛道。 “嗯。” 两人十指相扣,缓缓走向玲瓏阁。 ———— 將军府,青云院,书房 沈容参宴回来后,就一直阴沉著脸。 阿九跪在地上,不知道已经跪了多久。反正,他的双腿都麻木得没有知觉了。 “我说了,宴前掳走叶清欢,为何没有做到?”沈容冷涔涔的声音,比屋外的风雪还冻人。 “公子,將军他不知为何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把我们的人都杀了。” “啪——” 沈容用力拍桌案,“我要的是这个吗?计划为何泄露?拦截了一批人,为何不再派第二批?” “公子,两批都被杀了……” 阿九无力的解释。 那些都是他们从北境带来的死士啊,居然被沈凛带著十个人就解决完了! 而且,他到现在都没查出来是谁泄密! 跟隨三公子这么多年,从未出过这样大的紕漏! “今日乔迁宴沈凛大出风头,所有人都轻视我这个残废……”沈容突然收起戾气,幽怨地捂著脸低声呢喃。 “公子您別这样,只是一个宴会。等您来年参加科考,便没有人敢再看低您。”阿九劝,却不敢擅自起身。 直到沈容当了半晌怨夫,想起他还跪著,才道:“你去休息,不用管我了!” “公子……” “我坐会儿自己回房间。” “是。” 阿九拖著酸麻的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风雪正浓,一方小院几处灯火。 正室,书房,暖阁。 白芷站在窗下,痴痴地看著书房的灯火。 她的手已经好多了,但人却瘦了一大圈。 这几日,沈容都没有来看望她。倒是赵青瑶,还会偶尔来看她一眼。 听说他参宴后心情不好,独坐书房。 此刻的他会想起她吗?会趁著夜色来看看她吗? 白芷期待著、渴望著。 也,不安著。 眼前突然一黑,是沈容熄了书房的灯。 白芷的心悬起来,期待感在这一刻拉到满值。 她眼看著沈容驱动轮椅前行,越来越近……可路过正房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拐了进去。 “三公子……” 白芷的心再次碎成碴碴。 这还是避嫌吗?避嫌需要做到这一步吗? 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的事情后,沈容和她之间不像避嫌,更像是拋弃了她! 如果不是有叶清欢给的金玉生肌散,她的手现在都不能恢復。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身份不如赵青瑶! 对权利的渴望充斥著白芷的心,而最快拥有权势的方法是找到白家,认祖归宗! 她要寻根!要找到白家! 对了,叶清欢不也在找白家吗?就找叶清欢帮忙好了。 虽然她是穿越者,但身上流著白家的血脉。只要坦诚相待,叶清欢一定会帮她的! 想通以后,白芷次日便去找赵青瑶。 见面就卑微地下跪:“三夫人,奴婢的手已经好了许多。今日特来谢恩。” “起来吧!”赵青瑶绣著,神色淡淡,“你是夫君的人,我不管你。既然你好了,就去老夫人跟前报个平安。” “是。” 白芷暗暗鬆了口气。 只要赵青瑶不再为难,她在將军府还是很好混的。出门,更容易! 叶清欢,我来了…… 第181章 白芷泄秘,珠场曝光 午后雪停,稀薄的阳光照耀大地。 叶清欢看著侍女们清点昨日收到的礼物,心情像天上的太阳一样好。 她有助力,又不必担忧白家,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哦不对!还有一个遗憾——她体內的毒尚未解除。 不过,这事也不急。 反正还有十多年才发作,慢慢等。沈凛说白冲已经在研究了,早晚都能给到她解药。 “夫人,白芷来了。在府外不肯走,非要见您。” “她?让她进来吧!” “是。” 叶清欢摇著暖扇,轻鬆愜意。 白芷看到她如此享受,又过著人上人的主母生活,十分羡慕。 她收起平素的囂张,恭敬地道了个万福:“白芷见过夫人。” “手好些了吗?”叶清欢问。 “好了很多。”白芷伸出双手。 除了有些地方伤疤还没掉乾净,別的都还好。 叶清欢頷首:“你今日来有何事?” “一谢夫人相救。二则,我想认祖归宗。”白芷热切的目光落在叶清欢身上,“表妹,我知道你也在找白家。你帮帮我,送我回家吧!” 听清欢拢起秀眉,打量著白芷:“你要回家?” “是!我已经想清楚了,你说得对。我和三公子根本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已经厌倦了这里,更不想死在盛京。 所以,我想回家。回去孝敬父母,承欢膝下。再不谈男女情爱了! 表妹,我失去了记忆,又孤身一人。我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帮帮我,好不好?” 白芷越说越激动,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 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真情实意。 可惜,叶清欢昨天已经决定不再寻找白家,免得连累更多人。 “表妹,求你了……” “抱歉,我帮不了你。”叶清欢摇摇头,“还有,別喊我表妹,你还不能证明是白家的人。今日在我家中就算了,若在外头如此,定是要罚你的。” 白芷张著嘴,不敢相信地问:“你不帮我?” “无亲无故,为何要帮?”叶清欢反问。 “不是,我真你的表姐!我真的是白家人!”白芷急了。 她已经把姿態放得这么低,怎么还是不相信她? “够了!你这话,我已经听腻了。他日有证据再来说,今日就不奉陪了!”叶清欢抬手下令。 马上就有两个会武功的侍女上前来拿人。 “珠场,算证明吗?”白芷鼓足勇气,大声问。 叶清欢立刻想到了珍珠养殖场,但她没有表现出来的,而是装糊涂:“什么猪场?” “养珍珠的地方。我知道白家养珍珠的地方在哪里!”白芷心慌意乱。 这是三公子的秘密,今日被她说出来了。若让三公子知道,会杀了她吗? 杀? 白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对沈容的失望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从前啊,她从来没想到他会伤害她。 如今,却觉得沈容会杀她! 是从前有爱情的滤镜?还是现在绝望过了头? “你是说,柏清的珍珠养殖场?那些珍珠,都是人工养出来的?”叶清欢把手缩进袖子里,以免颤抖的手指泄露情绪。 白芷心一横,道:“没错!” “这个我倒是感兴趣。毕竟,珍珠太赚钱了。”叶清欢笑著往前倾了倾身,“你继续说。” “珍珠养殖场在南县。据我所知,他们的技术是从白家流传出来的。” “还有什么?” “没了。我只知道这些。” 白芷有些沮丧。 叶清欢心中激盪。 南县,那是大夏国最南边的海边县城。很穷,连税赋都交不起。从未听说过南县產珍珠。 柏清手上的珠子有成长期超过十年的。 可十年前沈容才七岁,根本不可能运作珠场。 难道是柏清先养珠,后期再投靠沈容? 柏清,是白家的叛徒吗? “叶清欢,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如果你不能助我回白家,我会有生命危险的!”白芷很著急。 叶清欢沉吟半晌,说:“今日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回去吧!” “叶清欢!” “若真有白家人来寻你,我会通知。” “你找了白家这么久,没有一点儿线索吗?” “谁说我找白家了?” 白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叶清欢懂了,轻笑:“不会是沈容吧?” “就是他……” “哈哈,真是搞笑!我有钱,有好夫婿,何必去找一个拋弃我和娘的外祖?” “可是,可是……” “他以为我在找白家,故说你是白家人,想用你拿捏我?” 白芷彻底沉默了。 叶清欢说的,全中!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真的不是白家的人。一切,都是沈容捏造出来的! “你若不甘心想去南县珠场,我倒是可以帮你。”叶清欢道,“柏清的珠场运作超十年,若真是白家的技术,兴许能为你指路。” 白芷怯了,摇头后退:“不,我不能去……” “为何?” “三公子不许。” 叶清欢耸耸肩:“那么抱歉,我无能为力了。” “你去找好不好?你手下那么多人,派几个去珠场一探究竟!” “不。这既是沈容的秘密,他便不想让任何人知晓。我去找他的珠场,不合適。” 叶清欢拒绝了白芷的提议。 不管白芷再怎么说,她都无动於衷。 最后,白芷沮丧的耷拉著脑袋离去。 叶清欢脸上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住,她猛喝了两杯菜压惊,才道:“风荷,她说的你都听到了吧?” “是。” “去找珠场。然后,毁了!” 风荷大吃一惊:“夫人,若真是白家的產业……” “更要毁掉!绝不能让柏清这个败类,害了我的外祖家!”叶清欢用力攥紧茶盏。 眼下沈容最大的经济来源,便是珍珠养殖场。毁了它,等於断沈容一臂! 第182章 绑架,沈凛发飆 雪后初晴,大家都出来採办年关的物品,盛京大街上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叶清欢閒来无事,也带著春燕春雨出来閒逛,看到中意的东西就买一些。 两辈子,她终於有了属於自己的家。这个年,得好好过! 沈凛打小缺爱,她要把家里弄得热闹些。 主僕几人逛得正高兴,遇到个扫兴的傢伙。 “二嫂!”沈容坐在轮椅上,阿九推著他。 不见白芷,也不见赵青瑶。 叶清欢頷首:“三弟也来逛街?” “我没有差使,成天在家也无聊。”沈容微微一笑,“二嫂在准备过年了?” “嗯。” “难道大哥不准备回將军府过年?” “三弟,我们已经分家了。”叶清欢提醒,“而且锦绣身子重,也不方便折腾。” 沈容落寞的嘆息:“都是因为我……” 叶清欢:又来这死出! “天寒地冻,二嫂身子可好?”沈容忽然的关心,让叶清欢很不適应。 勉强一笑:“一切如常。” “那就好,我还担心二嫂知道解不了毒,会受刺激。”沈容继续嘆息,“白冲死得太离奇。” 叶清欢脸色瞬变:“你说什么?” “白冲,製造噬心之毒的白冲,死了。”沈容抬起眼,盯著叶清欢一字一顿地说,“怎么,二哥没告诉二嫂?” 叶清欢的呼吸变急,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好早了,在我大婚前。”沈容说。 叶清欢都要绝望了。 製毒人死了,还有谁能为她解毒? 解不了毒,她这辈子还是只能活到三十岁! 不,她不要这样! 好不容易重来世间,她立誓要过好这一生。怎么能解不了毒呢? 沈容怜悯地摇头:“二嫂,你不要怪二哥。他可能是怕你难过……” “我不怪他。”叶清欢定定心神,苍白著脸摇头。 沈容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挑拨她和沈凛吗?她才不会上当。 但扎心,也是真扎。 她想好好活著,长命百岁地活著呀! 若能和沈凛过一生,就好好过。若不能,她就自己单过! 她有足够的本事,过得很好很好。 可是解不了毒,全都成为空想! “二嫂真是贤良淑德。”沈容心中失望,脸上依旧微笑著,“不知如此优秀的二嫂,在二哥心里是何地位?” 叶清欢正想说她不在乎这些,人群突然出现骚乱。 “二嫂小心,快往旁避一避!”沈容急呼。 叶清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汹涌的人潮挤进混乱中。 “春燕!春雨!”她想喊人,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嘴。 异香扑鼻,意识瞬间坠入黑暗。 ——— 沈凛刚弹劾完高裕,把长公主的密信上交皇帝。和秦宝琛高高兴兴地出宫。 嘉和县主提供的证据,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这一次,高裕在劫难逃! 高裕倒了,太子高洵回京的路就顺畅了五成! 两人正说著,忽见沈容守在宫门口。心,不约而同地咯噔了一下。 沈容没有官职,无詔不得入宫。 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二哥,我可算找到你了。二嫂被绑架了……”沈容坐在轮椅上,语气急切。 但他的脸淡定漠然,看不出一丝焦急。 沈凛耳畔嗡了一下,立刻闪到他面前:“你说什么?” “二嫂失踪了,我猜是被你的政敌绑架。或者是想劫財者。”沈容说。 沈凛拔腿就跑。 秦宝琛怕出事,追上去拽住他:“將你冷静点儿!只是绑架,人还没事!” “是还没事,但是……”沈凛不敢细想。 能在这个关键时刻绑架叶清欢,极有可能和他举报高裕有关! 长公主心狠手辣,绝不会轻饶叶清欢! “二哥,你冷静些!”沈容坐轮椅,赶不上他们的速度,只能在身边一边追一边喊。 沈凛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著沈容。 他有这么好心吗?他也是长公主的人! “当时是怎样的情景?”沈凛问。 沈容说:“我在街上遇到二嫂,正说话突然有骚乱。我提醒二嫂小心的了,但人潮太挤,我们挤散了。再后来,就发现二嫂不见了。” “是不是你乾的?”沈凛往前一个飞扑,掐住沈容的脖子。 猩红的眼底,布满杀意。 沈容不但不怕,反而缓缓笑开:“二哥很在乎二嫂。” “说!是不是你乾的?”沈凛咬牙切齿地问,“你想要什么?兵权?我的命?” “二哥,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希望你能把二嫂安全带回来。”沈容一点点地拨开沈凛的手,“二哥,我腿脚不便,就不跟你去救人了。我在家,等你好消息。” “最好和你没关係,否则……” 沈凛咬咬牙,飞快地离开。 秦宝琛阴惻惻地看著沈容:“不要试探,很危险。你会消磨掉他对你最后的亲情。” “秦大人在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那请秦家先把嘉和县主接回秦家再说。”沈容不装了。 唇角上扬,毫不掩饰地讥讽。 让他娶不到嘉和县主,不就是秦宝琛搞的吗?只有嘉和县主一日住在长公主府,他就有机会再把人弄到手! 疯了不要紧,漂亮呀!有权势呀!诞下的子嗣將继承长公主的一切! 而且,他就喜欢这种又疯又漂亮的小姑娘…… “你就继续囂张吧!残废!”秦宝琛很不讲武德地用力一踹。 沈容的轮椅直接掉了一个轮子,人也差点儿从轮椅上摔出来。 幸好阿九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 “秦大人的腿真好。”沈容不怒反笑,“不像我是个残废,只能任人宰割……” “秦宝琛,你干什么?” 长公主的厉喝,突然传来。 第183章 帅印换妻,將军重情 秦宝琛回头,长公主的鸞驾出宫了,就在几米开外。 乾女婿当眾受辱,等於打她的脸,岂能不管? 长公主华丽的红衣,在寒风中飘舞:“来人,拿下秦宝琛!” “你故意激怒我?”秦宝琛恍然之余,气得更想踹沈容了。 堂堂七尺男儿,总做这些后宅女人的手段! “秦大人,祝你好运。”沈容身子一歪,从轮椅上摔出去。 秦宝琛:……… 长公主的卫队迅速围拢,把他困住。 长公主甚至亲自来扶沈容:“没事吧?” “还好……”沈容涩涩地动唇,“对不起,我给殿下丟脸了。” 確实很丟脸。 长公主回头怒喝:“把他绑了送去秦家!” “长公主殿下,我眼下还有急事,等回来再去府上请罪。”秦宝琛想走。 数把红樱枪架到他脖子上,四面八方无死角。 只要他再动,便难保不擦枪见血! ———— 沈凛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事发地点,官府已经封锁了现场。 现场不见血不见物,空旷得可怕。四周都是看热闹的百姓。 沈凛问:“可有线索。” “只有这个。” 叶清欢的髮釵上戳著一团黑色的纸。 沈凛接下展开,瞳孔猛缩。 而纸上的短短几个字在见光后,也迅速消失。 “將军,夫人当时没有受伤。但是……” “够了!” 沈凛打断风荷,“什么也不用说了。回府!” 风荷自责的不行。 这几日她安排人去南县找珠场,故今日没有跟在叶清欢身边。 结果,就出事了! “將军,对不起……” “早沈容安排的。今日不成,也还有明日,防不了那么多。” 沈凛异常冷静,让风荷心中更加害怕。 將军遇事虽沉著但能让人感觉到热血沸腾。今日,却像一泓死水。 只有在准备大杀四方的时候,才会如此冷静! 可这里,是盛京啊! 风荷亦步亦趋地跟著,却不想沈凛回的竟然是將军府! “將军,不可……”风荷瞳孔收缩,猜到沈凛想干什么,“將军,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沈凛不语,逕自走向福寿院。 然后,从身上摸出帅印,交给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刚午睡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解地问:“凛儿,你这是何意?” “请母亲转告沈容,我交出帅印,但要叶清欢安然无恙地回家。”沈凛紧绷著脸。 把协助管家的白芷也嚇到了:“將军,夫人出什么事了?” “她被绑架了。” “啊?” 白芷震惊之余,內心惶恐。 难道是因为珠场的事? 糟糕!如果让三公子知道她泄秘,会很生气的! “凛儿,人丟了就该去找。你把帅印给我,有什么用?”沈老夫人贪婪的目光扫过帅印,最终还是收回。 现在,还不到时机。 “我知道是谁干的,只是不想戳破。总之,我用帅印换叶清欢。若不然,就大家都不要活了!”沈凛跪在地上,面容紧绷。 帅印和高裕,长公主一派只能择其一。 沈老夫人沉下脸,却没有像往常似的开骂。 她想了想,问秦嬤嬤:“容儿呢?” “二夫人被绑架后,三公子去宫里找二公子报信。这会儿还没回来。”秦嬤嬤道。 “那就派人去找一找。” “是。” 秦嬤嬤领命出去,沈老夫人起身在厅里来回走,心烦意乱。 容儿怎么没和她商量,就提前动手了呢?太不明智了! 沈凛已经洞穿一切,这帅印是接?还是不接? 鎏金炉里燃著上好的沉香,裊裊香气扩散在空气中。 沈老夫人只走,不说话。 沈凛就跪著不动! 白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实在忍不住发声:“將军,夫人是为何被绑架?” 第184章 沈凛就是移动的虎符! 沈凛闭上眼睛:“我的帅印害了她。” 白芷打了个激灵。 只是这样吗?那她就放心了。 白芷心里后悔极了:不该把珠场的事告诉叶清欢!她太衝动了。 就在这时,沈容回来了。 带著他那被秦宝琛踹坏的轮椅。 沈老夫人忙道:“容儿,你二嫂被人绑架了……” “我知道,我当时在现场。”沈容说著缓缓侧眸,和沈凛对视,“二哥不去救人,怎么在这儿跪著?” 沈凛冷笑,不语。 沈老夫人嘆气,低声说:“你二哥想用帅印救人,可这绑匪是谁也不清楚。人家真是冲帅印来的吗?” 沈容瞳孔猛缩,看向桌上的帅印。 藏在心底的贪婪像开了闸,恨不得立刻就把帅印攥进手里。 但是,不能。 现在拿太明显了。 兄弟情谊尚在,不可就此撕破脸。区区一个帅印,並不足以统率十万沈家军。 他要的,是沈家军心服口服地归顺於他! “二哥这是何意?”沈容故作不解,“你认为是我绑架了二嫂,为了这个枚帅印?” “是不是你,我不知道。但我清楚,绑架我夫人就是为了帅印。”沈凛顿了顿,“或者,兵符。” 提到兵符,沈容的瞳孔又是一缩。 “可惜兵符不在我手上。”沈凛说。 沈容脱口而出:“兵符在哪儿?” “呵……” 沈凛鄙夷的一声嗤笑,把沈容那点儿私心剥开晒。 沈容意识到失態,战术性轻咳:“我的意思是,你是沈家军的將领,兵符却不在你手上?” “兵符从来都不是一枚,你不知道?”沈凛反问。 沈容:……… 他確实不知道。 除了五六岁的时候,在父亲手中见过一次兵符,他就再也没见过。 只记得,兵符好像是一只青铜虎。比五六岁时他的手掌还大。 “常见的兵符是两分,沈家军的兵符是三分。”沈凛说,“其中一分,在太子手中。” “高洵?” 沈容惊呼。 沈老夫人急忙喝斥:“糊涂!岂能直呼太子名讳?” “可沈家军明明是父亲和你在统率……”沈容不信,觉得沈凛肯定在骗他。 就没听说过兵符是三分的! “你不信,可以问二叔三叔,他们见过。”沈凛说。 沈容终於信了。 可是,父亲是疯了吗?怎么能把兵符分成三块? 那他的夺权路,不是变得更加艰难? “另外两块,都在你手中?”沈容问。 沈凛冷冷勾唇,嘲弄地看著自己的亲兄弟。 沈老夫人见状,又问了一遍:“凛儿,你身为沈家军的统率,另外两块兵符应该都在你手里吧?” “不,我手里只有一块。且放在边关没有带回来。”沈凛终於给他们答案。 “另一块在谁手里?”沈老夫人追问。 沈凛道:“这得问皇上。” 沈老夫人:……… 沈容:……… 万万没想到,沈家军的统率权早已被皇室侵占了三分之二! 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他们一点儿没听说? “沈家军忠於皇上,对付西夷有帅印便足够。至於其它,得集齐三块兵符才行。”沈凛说罢,起身往外走。 搁在桌上的帅印,没带走。 也没有人提醒他带走。 白芷听得心惊胆战! 兵符三分,一块给太子,另一块极可能就在皇帝上手中。 那么沈凛本人就是移动的兵符! 就算沈容拿到两块兵符,他也代替不了沈凛! 永远也代替不了! “容儿,这帅印你看怎么办?”沈老夫人的问话,打断白芷的思绪。 沈容的轮椅坏了,无法前行。 他用眼神示意,阿九拿来帅印。 他捧著帅印,满心都是欢喜。 白芷上前费力地扛起破轮椅:“三公子,我去修轮椅。” “注意別动了机关。” “是。” 说起来,沈容这把轮椅还是白芷协助他一起设计的,战斗力极强。 今日若非玩苦肉计,他也不捨得让秦宝琛踹坏轮椅。 沈容摩挲著帅印,把玩了很久,才把交给阿九:“去问问长公主的意思。” “是。” 阿九带著帅印离开。 沈老夫人心事重重:“容儿,真是你们绑走了叶清欢?” “和我没关係。”沈容摇头,“不过,和长公主倒是有关係。” “所以帅印能换回她?” “应该能。” 长公主阴晴不定、行事狠辣。沈容不確定,叶清欢是否还安然无恙。 但是,活命应该没问题。 ———— 城郊破庙,冷风呼呼地穿堂而过。 叶清欢被冻得睁开眼睛。 她被绑成一棵柱子上,没有受伤。 再看四周,空旷的破庙里只有她一个人。绑匪不见影。 甚至,没有在现场留下多少痕跡。 绑架她的人没伤害她,那就是为了恐嚇威胁沈凛了。 肯定和沈容那个疯子有关! 不然,怎么会在大街上遇到那么个晦气东西? 风呼呼而过,好冷啊。 没有暖扇和手炉,叶清欢很快就冻得打哆嗦。 想自救,但柱子似乎不够结实,如果她用力挣扎恐有倒塌之险。 只能等。 既然对方不想伤她,那就一定会有人来救她。 “公子,这里有处破庙。不如我们在此暂避风雪?” 突然,破庙外传来小童清脆、稚嫩的声音。 紧接著,便是马车朝这边驰来的軲轆声。 叶清欢鬆了口气,有救了! 希望还来得及阻止沈凛做交换。 马车在破庙外停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一名身披黑衣斗篷的男人走进破庙。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师兄?” 第185章 师兄,仙人之姿 沈凛是步行回府的。 他一手置办的新宅,因为女主人失踪而被笼罩了一层阴鬱。 春燕春雨跪在大厅,哭著请罪。 沈凛摆手,疲倦地坐下:“不用哭,夫人会平安回来的。” “將军……” 春雨和春燕哭著看向彼此。 將军都不去找夫人,夫人怎么回来? 难道將军已经放弃了夫人? 將军怎么能这样啊? “起来吧,准备热水和吃食,等夫人回来才好用。”沈凛半闔上眼。 全身都透露著被亲情伤害的倦意。 他的骨血至亲,终於把手伸向他在乎的人! 这次是叶清欢,下次呢? “奴婢遵命!” 春雨和春雨去烧热水、备吃食。 夫人最喜欢喝梨汤白茶,煮上。夫人还喜欢吃红烧排骨,燉上。 这天寒地冻得,夫人肯定又冷又饿。 两人沉默地忙碌著,心急如焚。 同样著急的还有沈凛。 不是他不愿意去找叶清欢,而是出去也没用——长公主想要虎符,他没有,也不能交! 交出帅印是他最后的倔强! 长公主若想要帅印,就得放回叶清欢。不想要,也会放回叶清欢。 他去找,反而容易让她受伤。 鎏金香炉里檀香裊裊,也压不住沈凛凌乱的心。 不知道等了多久,管家踉蹌著跑进来:“將军,长公主派人把帅印送回来了……” “什么?”沈凛大吃一惊,急急地往外走,“夫人呢?” “他们只送来帅印,没送回夫人……” 轰! 沈凛像被雷劈了一般,僵硬在原地:“人,人没来?” “是。长公主府的人还说,將军棋高一著。老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夫人没回来。 那夫人是被撕票了吗? “把我的剑拿来!不,把降魔刀拿来!”沈凛周身释放出强烈的杀意,眼底泛起猩红色。 此时的他,像要去降妖除魔,以身正道! “將军,这不合適吧……”老管家想劝。 降魔刀是先皇赐给老將军的,无需圣旨就能诛杀百官! 降魔刀一出必见血! 將军这是要去杀了长公主吗? “拿来!”沈凛厉喝。 老管家只好去请降魔刀。 很快,沈凛便用红布背著降魔刀,风风火火地欲赶往长公主府。 今日若见不到叶清欢,他遇魔诛魔,遇妖除妖! 风荷立刻点了十名精英,紧紧跟隨。 行至门口,却见叶清欢正扶著一名年轻男子的手,从马车上下来。 “夫人?” 风荷激动的大声喊。 叶清欢回眸,看到一身杀气的沈凛,缓缓笑开:“將军,我回来了。” “你,你没受伤?”沈凛几大步来到叶清欢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 “手脚被强索勒了一圈红,別的还好。”叶清欢说。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沈凛一把把叶清欢抱进怀里,紧紧搂住。 满心满眼的內疚感,无法言说。 只能一遍遍地重复著:“对不起,对不起……” “將军,我真的没事。”叶清欢轻声说。酸意却涌上眼眶。 原来他,这么在意她的安危。 所以,师兄赌输啦! 沈凛並非无情,没有亲自来救她另有原因。 “咳咳!当是我死人吗?” 马车旁的年轻男子,不满的大声道。 沈凛这才注意到那人的存在。 他略鬆开叶清欢一些,却依旧把她揽在身边,看向那人。 黑裘下罩云锻锦衣,腰系琳琅美玉,非富即贵。 五官俊美,肩宽胸阔,举手投中间都散发著君子之风。 只是,唇瓣含著讥笑。 “这位是?”沈凛问。 “我师兄。周以安。”叶清欢道。 沈凛惊住。 眼前这位竟然就是叶清欢的师兄? 竟是他救了叶清欢? “沈將军,老婆失踪了还有心情在家里玩刀。佩服!”周以安嘲笑得更大声了。 沈凛却没有生气。 他鬆开叶清欢,卸下除魔刀。然后,单膝下跪:“多谢师兄相救!” “切,別和我来这套。”周以安嫌弃,“赶紧起来,別折我的福。” 叶清欢抿唇笑:“將军,我师兄不喜欢別人跪他。” 沈凛赶紧起身。 古往今来跪拜大礼才是正统。他身为妹夫,单膝跪他以示感谢合情合理。 周以安却不喜欢。 嫌弃他没保护好叶清欢? 第186章 前世沈家军,因沈容而灭? 好吧,嫌弃他也行。 確实是他没有保护好叶清欢。 如果不是周以安出手相助,他根本不能同时接回叶清欢和帅印。 “师兄远道而来,快请!”沈凛恭敬道。 周以安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走进將军府。 边走,边打量。 时而满意地点头,时而嫌弃地撇嘴。 沈凛被他弄得紧张了,陪著笑:“师兄,你是怎么找到清欢的?” “恰巧路过破庙,想歇歇。不想,她就在里面。”周以安说得云淡风轻。 沈凛难以置信:这么巧? “我也没想到,会遇见师兄。”叶清欢心中满是庆幸,“將军,你没给他们什么吧?” 风荷抢先开口:“夫人,將军知道你被绑架,第一时间交出了帅印。怕夫人遭虐待,才亲自去找。但我们的人一直盯著长公主府的动向……” “怪不得我醒来时,破庙里一个人也没有。”叶清欢恍然,“他们没想伤害我。” “对不起……”沈凛更加惭愧。 周以安回头,讥笑:“知道对不起我师妹,以后就对她好点儿。” “是。”沈凛抱拳,“沈凛愿接受师兄监督,若负清欢,我天打雷劈!” 周以安勉强满意:“这还差不多。” 叶清欢的心弦像被人拉住,再用力地拉紧:“將军,不要发重誓……” 因为她,还没想好这辈子要不要一直和他生活啊! “这次是我疏忽,以后,以后不会这样了……”沈凛看著安然无恙的叶清欢,到现在心情还没平復。 只要鬆开她的手,就全身不安。 “这种事以后还会发生,你承诺过我的暗器早点儿给我。”叶清欢说。 沈凛正要答话,周以安嫌弃地说:“人家一下就把你捂晕,有暗器也没用。” “那我苦练功夫吧!爭取有坏人靠近,我就能察觉。”叶清欢俏皮地眨眼睛。 周以安哼哼:“就你那资质,能学出什么来……” “师兄,清欢还是很有天分的……” “哈哈哈……” 沈凛刚想为妻子说句话,就被周以安无情地嘲笑著打断。 他有些火了。 大男人总打击女人,像话吗? “你不知道,清欢她只是记性好,筋骨差得很。”周以安说。 沈凛回忆他教叶清欢练剑时的情景,悟了。 原来她只是记性好啊…… “师兄,你笑得太大声了,小心我告诉师姐。”叶清欢尷尬极了:“我是筋骨差悟性差,但勤能补拙。” 沈凛捕捉重点:“你还有个师姐?” “那当然了。她既认为我当师兄,我自然有兄弟姐妹。”周以安说。 沈凛再次意识到:他不了解自己的妻子! 心情顿时就不美丽了。 “师兄,这里就是我的家了。我给你安排房间,住几天?”叶清欢满眼期待。 两辈子对叶家都没有过期待,她对亲情的寄託就是师兄。 虽然这辈子沈凛对她挺好的,但她还是很珍惜有师兄的每一天。 周以安宠溺地揉揉她的头,頷首:“好啊!” 沈凛下意识地把周以安的手拍开。 “嗯?” 周以安冷眼扫过去,怒火一触即发。 沈凛不想和周以安打架,含糊道:“她不喜欢別人碰她头。” “是吗?”周以安问叶清欢。 叶清欢尷尬点头。 “什么时候养出来的毛病?小时候可不这样。”周以安冷哼。 一场高手大战就此揭过。 叶清欢把周以安排妥当,便回玲瓏阁。 破庙里太冷,她感觉自己要发烧。 春燕和春雨已经备好热茶、热水,供她暖胃、沐浴。 沈凛就坐在厅里等著。 紧悬了半天的心,终於落回肚子里。 他算著时间,吩咐厨房上菜。 叶清欢擦完头髮出来,刚好上齐菜。一桌子热气腾腾的美食,都是叶清欢平时喜欢的菜色。 “饿了吧?先喝鸡汤暖暖胃,再吃饭。”沈凛温柔地为她盛汤布菜。 叶清欢看著他,想笑:“以前没发现,將军心思细腻。” “今天的事都怪我连累了你。”沈凛嘆息,至今心有余悸。 “你就这么把帅印交出去,不怕皇上问罪?”叶清欢问。 沈凛沉吟道:“我说实话,你会生气吗?” “哦?將军说来听听。” 叶清欢喝罢鸡汤,才开始吃菜。 大户人家讲究食不言,寢不语。但和沈凛在一起,她就没那么多讲究。 “交帅印,是我將计就计。”沈凛说著,小心翼翼地观察叶清欢的神色,“当然,我知道帅印能让你安全回来!” “继续。” “帅印乃朝廷发放之物,非主帅不可执掌。而我用帅印换你,也犯了重罪。长公主拿走帅印,再去皇上那里治我的罪。”沈凛说,“皮肉之苦,我受得起。所以帅印还会再拿回来的。” 叶清欢听完,放下筷子:“他们怎不是要虎符?” “要了,我没有。”沈凛说,“虎符三分。我那块在边关。太子手上有一块,另一块我也不知在哪。所以他们也没办法。” “三分?”叶清欢震惊。 谁家的虎符会一分三啊?遇到紧急军情,谁得得及凑三块虎符? “没错。” “那你说高洵有一块,告诉沈容了?” “是。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沈凛心头涌起无尽的遗憾。 他不希望沈容死…… 可投靠高裕,便註定了沈容的下场。 希望沈容能及时剎车,回头是岸——辅佐太子高洵才是正道! “若沈容执迷不悟,你会大义灭亲吗?”叶清欢问。 沈凛没有立刻回答。 那是他的亲兄弟,是母亲的心肝。如果沈容出事,母亲也…… 现在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沈凛先不做设想。 这样,他心里能好受些。 叶清欢看他犹豫,心里便知他做不了割捨。 她不禁怀疑,前世沈凛和高洵生嫌隙,最终被高洵“发配”边关,和十万沈家军一起战爭死沙场,就是为了保护沈容!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辈子沈凛恐怕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那她,不就成炮灰了吗? 第187章 逼將凛,早做选择 “將军,你应该做选择了。”叶清欢顿时没了食慾,秀眉紧蹙。 沈凛怔了怔:“还早……” “不早了。”叶清欢紧绷著小脸。 许是因为刚沐浴过,她的脸色异常的红润。 “沈容明知皇上选择了太子,还把帅印交给长公主。已经说明他的態度。” “况且,他已经娶了赵青瑶,是长公主的女婿!许多事,已经由不得他。” “將军现在的態度,看似给他机会,其实是在纵容他往错误的道路越走越远。” “他一人倒也罢了。最怕的是,连累沈家军!” 叶清欢最后这句话,像鼓锤重重地击在沈凛心上。他猛地攥紧酒杯。 十万沈家军,岂能因为一人而获罪?! 沈凛的胸脯剧烈地起伏著,那是热血在沸腾。 良久,他一口灌进杯中酒,再把酒杯重重地搁在桌上:“多谢夫人提醒!我知道了!” “將军良善。” 叶清欢鬆了口气。 他不犯错,沈家军就不会被灭。她这个当家主母,就可以好好活著。 “咳咳……” 饭吃到一半,叶清欢突然开始咳嗽。 沈凛这才发现,她的脸越来越红。上手一摸,好烫。 “夫人发烧了。风荷,快去请宋老来!” “別那么麻烦,隨便请个大夫就行。我只是冷著了……”叶清欢道。 宋老身为盛京最厉害的大夫,哪能隨时传唤人家? 沈凛挥挥手,风荷去请宋老。 他扶叶清欢回寢室:“你先躺会儿,宋老很快就来。” “感染风寒,不要紧的。”叶清欢靠著枕头,柔声道。 “怎么不要紧?风寒也可大可小!” 怕她冷,沈凛命人灌了汤婆来了,塞在脚下给她捂著。 粗糲的大掌碰到她的脚,她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 沈凛笑了:“都同床共枕过了,介意这个做什么?” “將军莫要胡说。”叶清欢燥红了脸。 只是单纯的休息,又没做真夫妻。被他说得那么曖昧。 “原来你怕脚痒,我可记下了。”沈凛笑。 叶清欢捂脸:“將军还是出去吧,让丫头们伺候我就行。” “那不行。” 沈凛坚持亲自作陪的。 不久,风荷带著宋老赶来。请脉问诊开药,一顿时操作猛如虎。 不忘调侃:“將军这回是真遇到心尖尖了,把老头子当牛马使唤。” “麻烦宋老了……”叶清欢尷尬得不行。 “夫人以后有事,让人去医馆说一声,老头子马上来。”宋老笑呵呵的,“以前你那叶家的嫡母重金请我,我都是看沈凛的面子才去的。” 叶清欢恍惚了一下:“在叶家……” “就是你成亲前中毒的事。”宋老提醒。 叶清欢笑了:“是了,那次也是宋老诊脉。” 但,好像比上辈子还遥远了。 “我夫人和叶家已断亲,宋老以后不用给叶家面子。”沈凛哼哼。 宋老笑:“早就不去了。” 叶清欢被宋老扎了几针,喝了药便沉沉睡去。 沈凛送宋老出门,担忧地小声问:“宋老,我夫人的毒还稳吗?” “挺稳,暂时没有要发作的跡象。”宋老道。 沈凛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將军,我怎么听说白冲死了?” 沈凛脸色大变:“谁说的?” “沈容。” 第188章 怒揍沈容 將军府,青云院 暂时失去轮椅的沈容,只能无聊的在榻上看书。 突然,一道黑影挟裹著冷风衝进来。 “二哥……” “都让开!” 赵青瑶才开口,就听沈凛狮虎似的一声暴喝。 紧接著,沈容被揪出房间,扔在院了里。 院里没有积雪,但土和砖都早被冻得又冷又硬。 沈容这一摔,全身都疼。摔伤的疼,还有冻伤的疼。 “沈容你这个王八蛋!你为什么要告诉她?”沈凛飞扑上去,把沈容拎起来狠揍。 沈容反击,但他双腿站不起来。没有轮椅的支撑,他根本不是沈凛的对手。 几个回合,又被打回地上。 像死狗一样趴在冰冷的地面。 却,依旧昂起头。充满恨意的双眼,死死地盯著沈凛。 “二哥,你要杀了我吗?” “你为何要告诉她?” 沈凛蹲下身,单手捏住沈容的下頜。 猩红的眼底是他那溢出心房的暴怒! “她已经够绝望了,你为何还要打破她最后的希望!你想害死她吗?”沈凛喝问。 “呵呵……” 沈容低低地笑起来。 阴沉沉的笑声配著呼呼而过的寒风,格外瘮人。 沈老夫人已经离讯赶来,看到沈凛揍沈容,她都要挥了。直接挥著拐杖衝上来:“沈凛你疯了吗?你怎么能打你兄弟?” “母亲还是问问他做了什么好事!”沈凛鬆开沈容,站起来,顺便夺过沈老夫手里的柺杖扔到地上。 他身姿挺拔,气势威武。即使是常服,也是將军的气势。 没有他允许,竟没有下人敢上前扶沈容。 “你们还愣著干什么?快把三公子扶回屋里!”沈老夫人吼。 这才有人把沈容扶起来。 “容儿啊,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快告诉娘……” “阿九呢?他怎么没保护你?” “还有你秦灵儿,你丈夫都要被人打死了,你不知道拦一拦?” “……” 沈老夫人无处宣泄的怒火,最后发泄在赵青瑶身上。 赵青瑶道:“母亲,我今日歇得早。听到动静出来时,您已经到了。” “那白芷呢?她也睡死了吗?”沈老夫人又四下寻找白芷。 秦嬤嬤答:“白芷在修轮椅,还没回来。” 好了,脾气发泄失败。 沈老夫人盯著沈凛:“今日你不给我个交代,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从母亲留下帅印时,我就不是您的儿子了吧?”沈凛自嘲地冷笑,隨后拂袖离开。 不解释,不道歉。 沈老夫人愣了愣,才气恼地跺脚:“沈凛,你给我回来!” 沈凛头也不回。 “这个逆子,竟敢杵逆我!”沈老夫人生气地骂。 沈容痛苦地唤:“母亲,母亲……” “我的容儿呀,你怎么样?大夫马上就来,你再忍忍……”沈老夫人心得不得了。 赵青瑶旁观著,替沈凛感到痛心。 一母同胞,为何要偏心至此? 明明是沈凛拼尽全力保家卫国,才让沈家的荣耀延续至今! 若真把兵权交给沈容,只怕沈家军活不到两年就得解散。 百年之后,青史上甚至不会留下沈家军的英名。 “母亲,大哥向来如此,您別难过。我没事的……”沈容虚弱地安慰著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更加心疼。 母子俩一个演戏,一个真情。赵青瑶看得好不热闹。 大夫来了以后,说沈容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沈老夫人才回去休息,叮嘱赵青瑶一定要好好照顾。 赵青瑶看著废物似的沈容,压根儿就不想照顾他! “你也看不起我吗?”沈容躺在床上,问。 “怎会?我是你的妻子。”赵青瑶端茶过来餵给他,“我只是在想,叶清欢怎样了……” “她当然会没事。不然,沈凛就不止是打我一顿。”沈容暗暗握拳。 今日交手,让他认识到沈凛的实力有多可怕! 勤学苦练了那么多年,他还是打不过沈凛……都怪这双残腿! 如果他的腿能正常,他肯定能打得过沈凛。 就在这时,长公主府人来了:“帅印已经还给沈凛,请三公子从长计议。” “什么?”沈容大吃一惊。 “长公主交不出人,只能还了帅印。” “那叶清欢呢?” “已经回府。” 赵青瑶失望地凝眸:“是谁救了叶清欢?” “听说有马车经过破庙,把叶清欢救了。那个男人很年轻,现住在沈府。” “这么巧?” 赵青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城郊的破庙是她精心挑选的地方,天寒地冻又远离村落。观察了几日,都没有车马经过。 怎么偏偏今天就有人路过? “帅印没了,那我……”沈容气得吐血。 赵青瑶嚇到,连忙问:“夫君,你怎么了?皮外伤怎么会吐血?” “旧疾罢了。”沈容擦去唇边的血跡,不在意的摆摆手,“无碍。” 赵青瑶內心:吐血了还无碍?我该不会嫁了个病癆鬼吧? ———— 这一夜,叶清欢因为发烧睡得迷迷糊糊。 整个人坠入梦境,前世今生的事情杂乱的重合在一起。 有时是前世在侯府为妾时被杖责,有时是今生春风得意。 有时是毒发时的锥心之痛,有时是周念念挥著鞭子追她。 还有漫无边际的大漠黄沙中,沈凛浑身是血地向她走来。 他对她说:“我败了,你回去吧!好好活下去……” 然后,沈凛就一头栽倒在黄沙上,再也爬不起来…… “沈凛,沈凛……”叶清欢急切地喊著,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想把他扶起来。 手臂上倏然一重,她睁开眼。 温暖带香的空气、熟悉的环境,还有沈凛那张放大的俊脸,终於让她清醒过来。 “还烧吗?哪不舒服?”沈凛比她还急地问。 春燕和春雨一个端来温水,一个端著热粥:“夫人喝水吗?” “嗯。” 叶清欢点点头,全身的肌肉都有些酸痛,她动了动想坐起来。 沈凛体贴地扶了她一把,又往她身后塞进了个大软枕。 待她坐好,接过春燕手中的茶盏,亲自餵她喝水。 “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 叶清欢身上都是汗,燥热得想掀了被子凉快凉快。 沈凛眼疾手快地按住:“你刚出了汗,不能见风。” “將军,我已经退烧了。” “可是你出那么多汗。” “我做了个恶梦。”叶清欢定定地看著沈凛,“和將军有关。” 沈凛笑了:“三生有幸,能进夫人的梦。” “我梦到你打仗输了,十万沈家军无一生还。” 第189章 绝不能对敌人手软 沈凛的笑容瞬间消失,整个人都被冷硬的气场笼罩。 沈家军是他的底线,是他一生赖以维护的兄弟! “而你,浑身是血的向我走来。让我回去好好活……”叶清欢想到梦中的惨况,打了个激灵,“將军,我害怕。” 沈凛看到她苍白的发抖,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可能嚇到她。 他调整了一下,握住她的手:“別怕,只是梦而已。” “將军,沈容会害了你和沈家军。”叶清欢借著这个机会说出心底的担忧。 “我知道。”沈凛点点头,温柔道,“我不会对他心慈手软。父亲说过,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刺狠刀!” 叶清欢长舒一口气,放心了些许。 不管他能不能做到,有决心已经是进步。 “白冲的事……”沈凛心虚的垂下眼眸,难以启齿。 瞒了她那么久,她一定很生气吧?没了解药,她多失望多伤心。 唉,都怪他疏忽,没有关注白冲的安危。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到底是哪个兔崽子在坏他的事? “无妨。若真解不了毒,也是我的命。”叶清欢苦笑,嘆息。 明明老天爷给了她重来的机会,还是解不了毒吗? 她只想长命富贵啊! “我会再想別的办法。”沈凛用力说,“我一定能找到解药!” “好,我相信你。” 叶清欢缓缓笑开,苍白的脸慢慢恢復血色。 沈凛心里这才好受了些:“饿了吧?” “嗯。” “来人,传膳!” 沈凛下令,春雨忙搁下粥,去开门打帘子。 稍顷,便有侍女抬著小桌进来。桌上都是適合风寒病人吃的清粥小菜。 沈凛坐在床边,陪叶清欢一起用膳。 只是这清粥实在没味道,沈凛喝得直皱眉。 叶清欢笑了:“將军在边关打战,得吃肉。春雨,让厨房上肉。” “不用。”沈凛怕她看到油荤不舒服,“我今天也想吃清淡些。” “將军不必勉强自己。” “不勉强。” 他一再坚持,叶清欢才肯作罢。 两人用完餐后,叶清欢体力恢復了不少。简单的梳洗,下床活动。 周以安来了:“沈凛你不够意思,打架怎么不喊我?” 沈凛一脸懵。 “你昨天回家揍沈容,是为了给我师妹出气吧?”周以安瀟洒的往圆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 叶清欢错愕:“將军你……” “绑架的事,我没证据。但他多嘴多舌,我师出有名。”沈凛哼哼,“本来想再揍点儿,母亲来了。” 叶清欢心里涌起暖流。 那是沈容啊,他居然为了她去揍沈容? “你,你这样打他不是撕破脸了吗?” “我还想断亲!” 沈凛眼底划过难言的伤痛。 自父亲去世,將军府再也给不了他亲情。只有无尽的冷落和算计。 “噗!將军学我?”叶清欢被逗笑了,“可惜他们看中的是兵权,断亲也阻挡不了野心。” “就是!”周以安附和,“与其断亲,不如把沈容早早的杀了。” “师兄,你可別乱来!要兵权的是长公主和三皇子高裕。沈容只是他们的棋子,杀他解决不了问题。”叶清欢惊嚇的白了脸。 师兄有多衝动,她太清楚了! 说杀,那是真杀! 可眼下沈容死也没多少意义,反而会让长公主藉此生事。 “那就把长公主和高裕都杀了。”周以安说。 沈凛眼角抽了抽:“师兄,这里是盛京,不是江湖。” “那又如何?杀几个人很难吗?”周以安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若你们不方便动手,我去便是。” “不必。高裕很快就会落马。” 第190章 师兄,一直在关注她 风雪漫天,赵青瑶匆匆赶到长公主府。 “母亲。” “沈容怎么办事的?”长公主怒喝。 红衣娇艷,在风雪中格外刺眼。像一朵带刺的玫瑰,美却扎手。 “母亲,他能力有限,您要早做准备。”赵青瑶接过嬤嬤新装的手炉,亲自递给长公主。 长公主接过手炉,冷哼:“沈凛明明没有出京,也没有派人出去,为何叶清欢会被人带走?” “母亲,接走叶清欢的人是她的师兄。但確实是恰巧路过。”赵青瑶说。 “师兄?叶清欢不是在庄子上长大的?怎还有师兄?” “暂时没打听到,但那人確实是她的师兄。我想,叶清欢並不像表面的软弱……” “她软弱?別搞笑了!”长公主冷笑,“京中的贵女宗妇们,哪个有她强势?” 赵青瑶无言以对。 叶清欢確实不同凡响,软绵绵就把把擦乾净了。 即使是自小便按皇子妃来培养的她,也不如叶清欢。 “叶家並不曾培养她,既然她有师门,就得好好查一查。莫让师门再坏了我们的事。”长公主说。 “母亲,我试著接触过她,但她知我原来的身份,戒心很重,无法靠近。”赵青瑶为难道。 “无妨,可以让嘉和去。她对嘉和没有戒心。”长公主冷哼一声,“那个疯子终归还是有些用处的。” 赵青瑶的心咯噔了几下,低眉垂眼:“是。” ———— 次日,叶清欢的病了许多,想把久违的剑法的练起来。 如周以安所说,她只是记住了剑法,並没有领悟到真諦。 看似耍得有模有样,实则一击就败。 偏偏周以安最喜欢戳破她的把式,小半个小时就把叶清欢打趴了n次。 “师兄,你太打击人了。”叶清欢好气,“我学武的热情就是被你打击完的。” “小时候都学不成,何况现在?”周以安大笑,一向以打击小师妹为乐。 沈凛实在看不下去了:“师兄,你让她多练练。” “你有耐心教?”周以安斜眼问。 “有。” “行,那教给你。一个月后,她要是不出成绩唯你是问。” 一个月,太小看人了! 叶清欢满头黑线。 这次她一定好好学,日以昼夜地学!再不像小时候,被打击完就自闭。 “这个给你。”周以安拿出一只形状奇特的哨子。 叶清欢接过来,问:“这是骨头做的吧?” “没错。可以驭蛇,在野外用它帮你。”周以安说,“不过,希望你永远也用不到。” “多谢师兄!” 叶清欢高高兴兴地收下。 沈凛心想:这和暗器有什么区別?人若被捂晕了,根本吹不了哨子。 “还有这个箭筒。”周以安又拿出一物。 比筷子筒略小,但能发射出极厉害的短箭。每支短箭都是黑精铁所制,似曾见过。 “比你的小弓更方便携带。” 叶清欢恍然大悟,连忙去把小弓拿出来:“师兄,这是你做的?” “不然呢?你会用得那么顺手?”周以安狡黠地笑,等夸奖。 “城西铁匠铺……我成亲的时候,你在盛京?”巨大的欢喜,在叶清欢胸臆间瀰漫开。 “嗯。”周以安頷首,“听说你被强制换亲,本来想带你走。不过看你挺乐意换亲的,就没出现。” 沈凛先惊、后喜。 惊的是,她差点儿就被带走。喜的是,她乐意嫁他。 其实,当时和他有婚约的是叶清兰。只是叶清兰意外落水被姜仕铭所救,有了肌肤之亲。才让她来嫁他。 但若叶家李代桃疆,非说落水被姜仕铭所救的是叶清欢,也是行得通的。 一切,在她的选择。 她选了他。 “沈將军,我师妹的箭法不错吧?”周以安问。 沈凛頷首:“非常好。” “这箭筒看著小,威力比小弓还强。你小心別犯错,不然被射成筛子。” “……” 叶清欢好笑又好气:“师兄,我没那么野蛮。” “我夫人天下第一好。”沈凛笑了,“师兄放心,此生绝不负她。” 叶清欢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他说不负她,那她怎么办?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和他过一辈子! “行了,你们慢慢练,我难得到盛京,遛达去。”周以安足尖轻点,直接跃墙而出。 把沈府的侍卫都惊动了,纷纷出动。 叶清欢抚额:“没事,我师兄就爱翻墙。以后从家里出去的都不用管。” 顿了顿,又补充:“翻墙进来的也看准了再出手。” 第191章 清兰勾引沈凛 沈凛手把手教学,直练得没有力气了才停下。 但是动一动出出汗,面色红润,整个人都格外精神。 叶清欢喝著雪梨银耳羹,忽听管家来报:“夫人,常寧侯府来人了。” “哦,快请。” 叶清欢以为是慕晴,没想到来的是叶清兰! “妹妹!”叶清兰衝过来,十分焦急地问,“听说你被绑架,可有受伤?” “没有。” 叶清欢皱眉,不习惯叶清兰的热情。 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事! “妹妹,你被绑到荒郊野外,有没有被……”叶清兰欲言又止,“我听说救你的,是名男子?” 叶清欢冷下脸:“你想说我在外头丟了名节,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外头都在传。说你在破庙里丟了名节,又被男人送回府……我不放心,特地来看看。” “特地看我的笑话吧?”叶清欢冷笑:“抱歉让你失望了,滚吧!” “妹妹,我好心来看你,你怎么就赶人?”叶清兰委屈地跺脚,“你不知道外头的传言有多厉害!” “无非就是像你当初落水一样,能厉害到哪去?我行得正,坐得直,不惧流言。”叶清欢冷声道。 “妹妹內心强大,我这当姐姐的佩服。唉,当初我若有你的坚强,也不至於嫁去当妾……” 叶清欢嘲讽地勾唇:“怎么?后悔换亲了?” 叶清兰不语。 她確实后悔了,做梦都想再重生一次,把沈凛选回来,让叶清欢去姜仕铭身边受折磨。 “你是享福的。”叶清兰忌妒地瞅著她,“一进门就把侧室外室收服,京中谁不高看你一眼?连玉太妃都赏识你。” “那是我有本事。”叶清欢笑了,“怎么,嫡姐自小接受宗妇的培养,嫁去侯府这么久还没晋升?” 一句话,戳得叶清兰肺管子疼! 她的晋升之路遥遥无期! 明明前世这个时候,叶清欢已经深得慕晴欢心,开始协助管家。 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成全府厌弃的废物? 若不是叶淮在朝中有官职,她可能过得不如丫鬟! 今日她上门,一来想看看叶清欢有没有丟了名节,是否因此被沈凛厌弃。 二则,想取取经。 想到这里,叶清兰调整心情,堆出笑容:“我无能,给叶家丟脸了。妹妹何不指点一二,让我为叶家挣点儿脸面?” “呵,我和叶家早断亲,你们的脸面和我有什么关係?若不是你厚顏无耻,我又怎会见你?叶清兰,適可而止,沈凛已经走了,你该滚就滚!” “妹妹占了原本属於我的好姻缘,该感恩图报。”叶清兰理直气壮。 全然忘了,当初是她怎么坚定地要换亲的啊! 叶清欢无语地摇头,和这种人说话太影响心情,直接下令:“来人,送客!” “妹妹你好狠的心!”叶清兰不甘地跺脚,“你就指点我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烦你。” “当真?” “是。” 叶清欢拨弄著茶盏,思考著。 叶清兰激动地期待著。 有了指点,她就能收服侯府上下。就像叶清欢上辈子一样! 良久,叶清欢说:“世子好色,你帮他选两个美人,他会很感激你。” “呃,这是什么好计策?你嫌我府上情敌还不够多吗?”叶清兰生气,直觉叶清欢在挖坑。 “你不信就算了。”叶清欢耸耸肩,“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叶清兰恨恨地瞪了叶清欢一眼,甩开婆子们:“我自己走!” 行至前院,遇到沈凛。 叶清兰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娇弱地唤:“將军……” 沈凛皱皱眉,心里只有两个字:晦气! “將军,对不起……”叶清兰暗暗掐了一把大腿,憋红眼睛。 沈凛奇怪:“你又搞什么?” “当初是若非我不小心落水,如今我们已经是夫妻,琴瑟和鸣……” “够了!” 沈凛被噁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拔脚就走。 叶清兰紧走两步,拉住他的手:“將军,其实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大可不必。” 沈凛用力想甩开她。 没想到,叶清兰竟然顺势往他身上扑! 天啊,绝不能让这噁心又晦气的东西沾到。 沈凛迅速往后退,叶清兰扑了个空,摔倒在雪地上。 无比哀怨地抬起头,看著沈凛:“將军,你好狠的心。我们曾经有过婚约……” “我的妻子是叶清欢。”沈凛满脸嫌弃,“这次就算了,以后你再这样我就告诉姜仕铭。” 叶清兰脸色大变,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如果让姜仕铭知道她来勾引沈凛……得弄死她! 叶清兰赶紧爬起来:“將军误会了,我是身体不適腿有些软……” “腿软就回去安分歇著。”沈凛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清兰委屈地咬咬唇,只得先离开。 哼,总有一天她会让沈凛后悔没娶她! 第192章 流言猛於虎,清欢难堪 叶清兰回到常寧侯府,正好遇到姜仕铭和永安王妃的孙子陆子仪出门。 她已经好几日没见到姜仕铭,赶紧上前刷存在感:“世子……” “我有事,別挡路。”姜仕铭耐著性子说。 他本来想吼一声“滚”,想到马上就要见钱的珍珠生意,临时改了词。 “世子要去哪儿?”叶清兰问。 姜仕铭终於烦了:“你管那么多?本世子是你该管的吗?” “不是……” “让开!” 姜仕铭和陆子仪说说笑笑地走了。 叶清兰听得断断续续:什么清倌弹琴,新魁……又去勾栏院!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家里已经那么多美妾了,还去勾栏院! 慕晴也真是的,一点儿都不管。 等等! 叶清兰福如心至,忽然就理解慕晴为何盛宠不衰了——大度啊!总是顺著姜仕铭的喜好做事。 姜仕铭闯祸,慕晴收拾。姜仕铭好色,就给他找美人。 多么温顺?多么善解人意? 难怪叶清欢会给出“帮姜仕铭纳美人”的建议! 敢情她前世也是这么哄姜仕铭的!找两个听话的美人献给姜仕铭,不仅博得君心,还有了帮手! 很好,这个意见她採纳了! 可是她一个妾,哪有资格帮姜仕铭纳妾? 叶清兰想来想去,想到了永安王妃! …… 京中流言纷纷,都在说叶清欢被绑架的事。 “將军夫人都被掳到破庙去了,怎么还安然无恙的回来?怕是做了某些贡献。” “肯定失贞了!她回来那天,宋老急匆匆去了府上看诊。” “……” 传得很难听。 难听到姜仕铭坐在勾栏院里皱眉:“叶清欢真的失贞了?” “她失贞,你就有机会了。” 陆子仪也是个好色的紈絝之辈,和姜仕铭狼狈为奸。 当初叶清兰落水,就有他的手笔。 “不要了!我都没碰到,先让恶人得了手。不乾净了。”姜仕铭嫌弃的说。 “表哥此言诧异。如果她因此被沈凛休了,你再接手过来,也很伤沈凛的顏面。”陆子仪说。 姜仕铭问:“这是什么道理?” “我听说叶清欢有许多嫁妆,又会做生意。你接手过来填亏空,不好吗?沈凛不生气吗?” “有道理。” 姜仕铭认真地思索起来:“可她会被休吗?也许外面的流言是假的。” “流言猛於虎。”陆子仪道,“就像当初算计叶清兰,略施小计即可。” “行!你帮我去运作。”姜仕铭笑了。 沈凛啊沈凛,你曾经的未婚妻和现在的妻子,最终都会成为我的女人!哈哈! ———— 叶清欢在家养病,並不关心外界的事。 沈凛志在朝堂,每天不是办公就是回家陪妻子。所以,等他知道外界流言传得不堪入耳时,已经是几天后了。 “竟敢坏我夫人的名声,去查!我要把那人千刀万剐!”沈凛暴吼。 叶清欢很淡定:“流言总会过去的,將军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就行。” 守宫砂在胳膊上呢,她还是清清白白的黄大闺女! “他们怎么说我都行,不能中伤你!”沈凛脸色铁青,眼底的愤怒如燎原之火,越烧越厉害。 “叶清兰上次来的时候,也问过我。那时流言还没这么厉害。”叶清欢曼声道,“一个將军夫人被绑架哪能掀起这么大的波澜?必定有人在后面当推手!將军生气,就上当了。” “夫人不气吗?”沈凛诧异地问。 论理,这种事情得气哭她! 但她比他还平静! “人正不怕影子歪。”叶清欢轻笑。 这种事情,前世她见得太多了。越是自证,越容易陷入泥潭。 “夫人心胸宽广,我佩服。”沈凛嘆气,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但我还是把幕后推手揪出来!” “將军公务不忙?” “忙也要揪!” 叶清欢提醒:“將军可別掉进圈套里。” “放心,我不会。” “那,將军隨意。” 沈凛一直坚持,叶清欢也没办法。待沈凛走后,便交待风荷:“我担心將军上当,能否请秦宝琛帮忙看著点儿將军?” “当然可以,我这就去找秦大人。” 风荷感嘆叶清欢心细如髮,又心疼她被外界污衊,立刻就去找秦宝琛。 周以安击掌,从树后走出来:“果然盛京水深。” “师兄。”叶清欢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让师兄看笑话了。” “说实真心话,后悔吗?”周以安问,银线暗绣竹纹的白色锦袍在稀薄的阳光下闪著光,贵气满满。 叶清欢摇头:“没什么好后悔的。嫁给沈凛已经很好了,若是嫁给姜仕铭,才有得苦头吃。” “你若想走,我可以带你回师门。”周以安诚挚地说,顿了顿,又道,“大家都掛念著你。” 师兄的真情实意,叶清欢是懂的。 可是,前世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 她独自在侯府被蹉磨,直到凭藉自己的努力的翻身上位。 是这一世变了?还是上一世他们也有来看过她,只是和白家一样有忌讳,所以没现身? 抑或者,他们也是白家为她安排的守护者?保证她在乡下庄子平安长大? 叶清欢实在搞不明白:“师兄,关於我中毒的事,你们知道多少?” 第193章 赵青瑶探府 周以安眸光猛凝,收起吊二郎当,正色道:“以前不知道,你成亲后才听说。” “真的?”叶清欢不太相信。 “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周以安道,“其实我有帮你调查过。即使白冲不死,也解不了毒。” 叶清欢问:“那为何还有人要杀白冲?”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白冲真的救不了你。他只是有毒方,不是真正的製毒人。”周以安眼中闪过忧色,“师妹,既然沈凛对你好,就安心过日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 叶清欢话锋陡然一转,把周以安的心吊了起来。 “但是什么?” “师兄你为何要现身?” 周以安笑了:“我不现身,谁救你?” “那日你路过破庙,只是巧合?” “当然了。” 叶清欢盯著周以安,想確定他话里的真实度。 良久,叶清欢缓缓笑开:“是巧合就好。我还以为,你也是白家派来守护我的。” 周以安的目光闪了闪:“什么白家?” “我的外祖白家。”叶清欢抱起手炉,漫不经心的摩挲著,“柏弦柏尚书和夏家都是白家为我安排的人,近日我和他们互通信息了。所以刚才也怀疑了师兄。” “竟然是这样?那么恭喜师妹了,你的外祖家没放弃你,在帮你呢!”周以安放声大笑,“以后我可以少来盛京了,省事了。” 叶清欢笑著点头:“嗯。” “你才病癒,休息吧!我今日也逛乏了。”周以安说罢便起身离开。 叶清欢看著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师兄心虚了! 她的猜测极可能是真的——师兄是白家派来守护她的! “沈夫人,沈夫人!” 就在这时,嘉和县主甜美的呼唤。 叶清欢顿时皱眉。 上次嘉和县主来,给了她高裕与长公主的密信。这次,又送什么来? 总这样做,很容易让长公主起疑的。 不行,她今天得告诫嘉和,不要再插手党爭了。 “夫人,三夫人和嘉和县主一起来。刘嬤嬤说,是三夫人先去的长公主府,探消息的。”春燕匆匆来报。 叶清欢鬆了口气。 赵青瑶而已,她能对付。 “请她们去正厅,把炭火烧旺些。我换了衣裳就过去。另外,把这事告诉师兄,让他去正厅露个面。” “是!” 长公主已经对师门起疑,师兄不宜再留在她身边。 罢了,早早撇断关係吧!免得连累了师门。 可恶的噬心之毒断了她的亲缘,这辈子依旧孤单过。好在,这辈子她嫁的是沈凛。 叶清欢自我开导,压下心中的不甘。换了身水红色的衣服,前往正厅。 “沈夫人,好久不见。”嘉和县主正在吃零嘴,看到叶清欢就蹦跳著跑过来,“哇,你的衣服好好看。” 叶清欢微笑行礼:“参见县主。” “不用不用。我喜欢你,你不用行礼。”嘉和县主嘻嘻笑,“你有新的夜明珠吗?我又得了一颗,好大!你去我府上玩呀……” “或者我带你去宫里玩,皇帝祖祖有好多夜明珠和好多好宝贝!你一定会喜欢的。” “……” 赵青瑶听得头疼。 这个疯子除了宝贝还知道什么? “婉儿,你话太密了,沈夫人都没机会说话。”赵青瑶提醒。 嘉和县主歪头看著赵青瑶,似乎在思索。 赵青瑶招招手:“婉儿,过来。” “不要,我要挨著沈夫人。”嘉和县主噘嘴。 赵青瑶脸一沉:“婉儿,你忘了长公主的叮嘱了?” “哼!”嘉和县主不情不愿的坐到赵青瑶身边。 “三弟妹有事?”叶清欢疏离地问。 赵青瑶漾起微笑:“那日你被绑架的事,我並不知情。听闻你后来病了,便想来看看你。” “风寒而已,无碍。”叶清欢说。 “听说是你的师兄救了你?”赵青瑶毫不掩饰意图。 叶清欢更直接:“三弟妹今日来,是为我师兄吧?怎么,好奇我一个在乡下庄子长大的庶女,怎么会有师门?” 赵青瑶尷尬的笑笑。 “我没有拜师。师兄是小时候在庄子上认识的哥哥,时常到庄子上找我玩,你们问一问庄子上就知道。我也不会武功。唯一擅长的箭法是为了射鸟自学的。”叶清欢说。 赵青瑶错愕极了。 没有师门,虚惊一场?师兄偶尔路过救下她? 也太好命了哟! 误打误撞都能破局! “三弟妹,我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一併问吧!”叶清欢道。 赵青瑶想了想,问:“我想见见师兄。” “我师兄贪玩,神出鬼没的,不知道这会儿在不在府上。来人,去请师兄来见见贵客。”叶清欢下令。 赵青瑶暗忖:这么坦诚? 第194章 嘉和一见钟情周公子 “师妹,你找我?” 周以安慢悠悠地晃进来,英俊瀟洒、玉树临风。 赵青瑶和嘉和县主都看得呆了一呆。 尤其是嘉和县主。 她看著周以安,失了神。就这么呆呆地看著,心如擂鼓……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 “县主。”赵青瑶率先回神,轻轻唤。 嘉和县主打了个激灵,收回目光。圆润的脸上浮起害羞的红云。 赵青瑶轻声取笑:“县主喜欢他?” “他好看。比你的夫君好看!”嘉和县主小声答,往赵青瑶身上依,“要不你换个夫君?” 赵青瑶忍不住笑出声:“县主,夫君不能换的。” “啊?为什么?”嘉和县主作茫然状,似是不能理解,“不喜欢为什么不换?” “罢了,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赵青瑶摇摇头,看向周以安。 以前她觉得沈容已经很好看了,现在见了周以安才知道,什么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只一眼,就让人心动不已的。 叶清欢这位师兄真真是盛世美顏!若不是身在江湖,而京中的高门子弟,公主郡主们得爭破脑袋。 “为什么不说?”嘉和县主缠著赵青瑶,“难道你不觉得他好看吗?” 赵青瑶:……… 她是已婚妇人,怎好评价外男? “师兄,这位是嘉和县主,这位是我家三弟妹。她们想见你。”叶清欢道。 周以安高傲清冷的目光扫过来,轻蔑一笑:“盛京的高门女眷如此不检点吗?” 赵青瑶尷尬了,解释:“师兄,我是替我家夫君来感谢你救了二嫂的。” “那可带谢礼了?”周以安问。 赵青瑶:……… 並没有! 但她反应快,道:“公子世无双,物质上谢礼岂不污了师兄?我夫君想请师兄去將军府用顿便饭,以示感谢……” “我不爱吃。你们要谢,用真金白银地砸过来,別搞那些虚的。”周以安优雅地一摇扇,转身落座。 不食人间烟火的外形,却口口声声都是黄白之物。 赵青瑶在心中暗嘆一声可惜,脸上笑道:“师兄言之有理,晚些会有人送谢礼来。” “嗯。” 周以安翘起二郎腿,捻桌上的金桔吃。 一口一个,真甜! 叶清欢道:“三弟妹有什么要问的,就抓紧问吧!我师兄很快就要离开盛京闯江湖去。” “咳,我也曾想拜师习武,可惜悟性不够没有高人收我。不知师兄师承何派?”赵青瑶问。 周以安不悦地沉下脸:“呵,原来道谢是假,查户口才是真!” 话题挑得如此破,再好的情商也缝补不了啊! 赵青瑶面露尷尬,完全接不住话。 “你们这些盛京人真是奇怪,我救我师妹与你们何干?上赶著来假道歉,真调查,有意思吗?” “一个弟妹,跑到嫂嫂家试探人家的师兄。这不是纯纯欺负人?你平时也这么欺负我师妹的?” 周以安倏地拔出腰间软剑,银光一闪杀意四起,把所有人都唬了一跳。 长公主府的婆子侍女们赶紧挡到嘉和县主和赵青瑶身前,一个个嚇白了脸,瑟瑟发抖。 “师兄……”叶清欢抚额。 “师妹你说,她们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別怕,我现在就帮你杀了她们。” 还真杀啊? 赵青瑶苍白著脸解释:“师兄误会了,没有的……” “你闭嘴,我不听你说。”周以安吼。 叶清欢无奈地上前:“三弟妹,我师兄就是这个暴脾气。你別介意。” “不,不会。”赵青瑶挤出一抹乾笑。 “师兄,快把剑收了。得罪县主要被治罪的。”叶清欢劝。 周以安呵呵达:“那就发江湖通缉令抓我!反正师门就算我一个,连累不了谁。不过前提是,你们找得到我。” “师兄消消气,且再去逛逛。” 叶清欢半哄半劝,把周以安推出正厅。 赵青瑶鬆了口气。 其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周以安不会在这里伤她们。但赵家覆灭后的逃亡生活,让她见了太多险恶与伤害。看到周以安拔剑,就条件反射的紧张,以至於失去思考能力。 “三弟妹,没事了。”叶清欢恢復温婉的微笑,“嘉和县主,你可以四处玩玩的。” 嘉和县主眼前一亮,立刻带了刘嬤嬤等人出去玩:“这里漂亮,我要好好玩……” 赵青瑶趁机把自己的人也安排出去:“你们都去跟好县主,仔细些別出事。” “可三夫人这里……” “我喝茶等你们,等县主玩够了就回去。” “是。” 正厅里终於没有外人了,赵青瑶如释重负地嘆:“疯了就是好,根本不知道怕。可能也是件好事。” 刚才她都被周以安嚇死了,嘉和县主还盯著人家的脸看呢! “三弟妹,你回去告诉沈容,不必想著找我师兄麻烦。师门就剩他一个,破罐子破摔不带怕。”叶清欢正色道。 赵青瑶点点头,又道:“二嫂別怪我,我也是被逼来的。” 叶清欢慢慢品茶,不予置评。 “二嫂,你被绑架的事是沈容安排的,地点是我挑的。”赵青瑶说。 叶清欢盪茶的动作一顿。 “为何破庙里没有人看守你?是我支开了所有人。”赵青瑶说。 这是叶清欢万万没想到的。 她眯起眼,盯著赵青瑶:“为何要这样做?” “我不想伤你。”赵青瑶轻嘆,“我和你说过,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制於人。” “若事发,你会死无葬身之地!”叶清欢提醒,锐利的目光充满考究。 赵青瑶点点头:“我知道。但你若死了,这世上就再没有人能帮我。” “他们绑架我,並不想杀我。” “凡事就怕例外,沈容那么疯狂……” 赵青瑶真诚地迎视叶清欢探究的目光。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你赵家罪有应得,我不会插手。”叶清欢坚决地掐断赵青瑶的幻想,“你想復仇也好救人也罢,我不阻止。但绝不会帮你。” “叶清欢……”赵青瑶失望了,语气摇摇晃晃似空中浮云,“你提条件吧!只要你帮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叶清欢不屑地轻笑,低头喝茶:“我这个人保守,只求长命富贵。” “是我父亲对不起沈家军,和我幼弟没关係。我幼弟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赵青瑶紧走两步,跪到叶清欢面前。 “若沈家军覆灭,我又岂能安然无恙。我又做错了什么?”叶清欢摇头,“赵小姐,你跪我也是没用。” “我帮你们扳倒高裕和沈容!”赵青瑶咬牙道,“哪怕豁出我的命!我也帮到底!” 叶清欢终於抬头:“你能怎么帮?” 第195章 高裕被捕,青瑶献策 嘉和县主在沈家游玩,就像在自己的院子里似的,非常隨意。 一大群婆子侍女们紧紧跟隨著,生怕她磕著碰著,长公主降罪。 偏生她非常活泼,时而像蝴蝶飞来飞去,时而像兔子钻来钻去。 她玩得开心,一大群人却跟著受累。 “幸好三夫人让你们也来了,不然我真看不住。”刘嬤嬤扶著老腰,气喘吁吁。 眾人点头称是。 他们都是长公主的人,都知道赵青瑶不过是个棋子。县主才是长公主的心尖尖! 与其在屋里守著赵青瑶,不如出来保护县主! “这里真好玩啊,我真想住在这里。”嘉和县主感嘆著,仰头望天。 却,意外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里。 “啊——” 嘉和县主受到惊嚇,惨叫。 然后竟翻著白眼,直直地朝后摔去。 “县主!” 刘嬤嬤等人惊呼著,赶紧扑过来。接人的接人,喊人的喊人……一时乱成一团。 周以安坐在树上,看著树下只觉得莫名其妙。 “县主,县主!” 叶清欢和赵青瑶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县主被树上的人嚇晕了!” 叶清欢抬头,周以安无辜地耸耸肩:“不能怪我,我好好在树上乘凉呢!” 大冬天的,谁需要乘凉?还爬树上乘凉! “好了好了,县主醒了。”刘嬤嬤喊。 叶清欢弯腰温柔地问:“县主,你是怎么摔倒的?” “我,我看太阳看久了,晕。”嘉和县主说。 叶清欢鬆了口气,微笑:“仰脖子久了会累,下次不要看太久。” “好。” 嘉和县主爬起来,掸掸衣裙:“我要回家了,不玩了。” 隨行的婆子们求之不得啊! 嘉和县主自小就是个活祖宗!以前乖巧听话还挺好带,现在疯疯癲癲经常出岔子! 赶紧回家吧,家里不容易出事。 “三夫人,好好照看县主。”叶清欢意味深长地说。 赵青瑶頷首:“应该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偌大的沈府又恢復了寧和。 周以安从树上跳下来,问:“那丫头是不是有毛病?” “有一点儿。” “不止吧!我这么帅的人坐树上,她像看到怪物似的。” 叶清欢嘆气:“因为她被树上的东西惊嚇过?” “嗯?什么东西?” “一只惨死的小猫。” 周以安:……… 不能理解。罢了,盛京的女子就是娇贵,还是江湖儿女好相处。 “师妹,你真要留在盛京?” “嗯。师兄,长公主已经盯上你,你出京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好。” 周以安答应得很爽快,反而让叶清欢愣了愣。 “师兄?” “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但是以后別再被绑架了,不是每次我都能救到你。” 叶清欢笑著点头:“好。” 可笑著笑著,心里就酸涩得厉害。 看著周以安的身影消失后,眼泪直接掉下来:“外祖母,娘,都是你们的安排吧?果然是最好的安排……” 沈凛才回家,就看到妻子站在树下哭,忙过去问:“怎么了?” “师兄走了,我把他赶走的。” “咳,他不是盛京人,迟早要离开。” 沈凛笑了,掏出帕子为她拭泪:“好像是第一回看到你哭,真好看。” “你!” 叶清欢气得接过帕子捶他。 沈凛大笑:“好了好了,逗你的。我有好消息,你听不听?” “不想听。”叶清欢把帕子甩还给他。 她啊,现在心里都是外祖母和娘亲,没空管別人。 “高裕被抓回来了。” “这么快?” 叶清欢惊得忘了哭。 沈凛就势握住她的手,並肩走向玲瓏阁。 “皇上本来就怀疑他,嘉和给的那封密信进一步坐实了他的罪名。太子归途不顺,屡遭刺杀。皇上正好拿他杀鸡儆猴。” “屡遭刺杀?都是高裕乾的吗?” “不是。” “还有……长公主?” “没错。长公主並没把希望全部放在高裕身上,她有自己的棋路。” “皇上也知道?” “君心难测。” 沈凛四个字,让叶清欢觉得十分奇怪。 既然皇上要保太子,为何不给长公主些教训? 还有,放眼整个大夏的皇亲国戚,就属长公主最囂张。 皇上也太惯著长公主了! 难道,长公主比太子还重要? “县主今天来没又给什么东西吧?”沈凛问。 叶清欢摇摇头:“没。不过被我师兄嚇到,差点儿出事。” “不是装疯吗?怎么……” “我师兄坐树上。县主她还有心理阴影吧!” 说到这儿,沈凛不吭声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那种心理阴影的可怕!身为男儿的他,也了几年时间才摆脱噩梦。 更何况,嘉和是那么柔弱单纯的姑娘? “对了,赵青瑶今天和我说了个事,兴许能让高裕定死罪。”叶清欢道。 沈凛惊讶地抬头:“何事?” “她找到一本帐册,详细记录著高裕贪污的数额与名单。只要我们能帮她救出弟弟,她就把帐册给我们。”叶清欢停下脚步,侧眸看著沈凛,“將军,你说她可信吗?” “上次你和我提到赵家幼子后,我便著人去接他。算起来,也快到盛京了。可以一试。”沈凛眼中闪过厉色,“谋杀太子、贪污卖官,两罪並发,足以让高裕死!” “那就试试。像高裕这样的人,要么不动,要动就斩草除根。”叶清欢抬手为沈凛整理衣襟。 “我夫人真是果断。”沈凛站直身子,任她整理。 此时的她是一个合格的妻子,而他是满心欢喜的丈夫。 春燕和春雨远远看著,心中欣慰。 幸好当初大小姐坚持换亲,不然这幸福生活就成大小姐的了。 “可是將军,我们行动如此快,沈容没时间反省呢!” “他又不是小孩。”沈凛冷哼,“我一直在给他机会,最终如何都怨不得人。” 他是真的放弃那所谓的亲情了,叶清欢缓缓笑开:“將军英明!” “你也英明。”沈凛也笑,“白家和师兄会一直看著我们幸福生活,你也该放下了。” “嗯。” 叶清欢的心弦紧了紧,告诫自己:必须放下,她不能连累白家和师兄! 第196章 散播流言的推手,当眾下跪 赵青瑶带嘉和县主回长公主府,匯报今日的调查结果后,长公主果然不信。 当即就派了两拨人,一拨去乡下庄子调查叶清欢小时候,一拨派去跟踪周以安。 周以安自己有车夫、书童,和豪华大马车。 离开沈府后,他就在盛京四处游逛。高雅书院、低贱勾栏……他都逛。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长公主查了几日,也没查出什么。 倒是高裕出事了——刺杀太子高洵失利,反被抓了现形,由高洵亲自押解回京! 此时关係国本,掀起千层巨浪。 帝王震怒,对高裕用了重刑犹不解怒,把高裕扔进天牢。 皇子进天牢,那必是皇帝起了杀心! 长公主再顾不得周以安,匆忙出手救高裕。 朝堂的风云涌动至整个盛京,高裕一党人人自危。 可即使如此,叶清欢被绑架后失贞的流言,也没有被掩盖下去分毫。 流言碎语还在继续,而且越说越难听。 这日叶清欢出门去布庄看生意,一路上听了半路的閒话。 春燕和春雨气得不行,只有叶清欢淡定。 三皇子弒杀太子的大事都压不住她的流言,足见背后推手有多用心! 不过这种手段,伤不了她分毫——沈凛信她是清白的,就足够了。 “夫人,您不管吗?”如嬤嬤问。 叶清欢微笑:“將军说了,他会揪出幕后之人。我且等著便是。” “夫人很沉得住气,不像十五岁的人。”如嬤嬤感慨,“当年小姐若有夫人沉稳,也不至於……” “外祖母疼我娘,自小把她娇养得不识人间险恶,单纯些罢了。我的生活环境不同,心思便深些。”叶清欢想到了嘉和县主。 一样是被娇养出来的姑娘,现在只能装疯度日。 不知道这次高裕和长公主的事会不会牵连到嘉和县主。 若是长公主倒了,或许秦家还能把她接回去,从此过正常的生活。 若长公主没倒,那嘉和將被加倍利用! “夫人,流言虽猛如虎,却攻击不到强大的人。你不管,是对的。”如嬤嬤夸道。 “隔壁的胭脂铺生意还好吗?”叶清欢问。 提到这个如嬤嬤就气:“好著呢!白芷又推出了亲色,许多人爭著买。” “看来她也很强大。”叶清欢若有所思。 一个眼神,春燕便支起小窗,让她更好的看到胭脂铺的门前。 贵客出出进进,买卖双方都很满意。 白芷確实有些本事,可惜她还没有完这於醒悟。 那次手软,还不足以让她看清沈容的本质吗? “夫人別管她。”如嬤嬤冷哼,“让她作,作死了乾净!” “好,我不管她。”叶清欢笑著坐回来,“近日京城恐要变天,嬤嬤出门小心些。尤其不要见白芷。” 如嬤嬤頷首:“你怕我也被绑架,让將军难做吧?放心,我已几日不出门了。” “委屈您在家待些日子,等事情过去咱们也该过年了。到时候,您和许叔去沈府过年。” “好。” 叶清欢数日没出门,当然不止是来看如嬤嬤。她还想去柏清那里看看珍珠。 南县的珠场已经找到,即將採取下一步行动。观柏清的態度,可知是否打草惊蛇。 从布庄出来,正欲上车。 突然被人扔来两个大麻袋。 紧接著,沈凛策马而来,大声道:“夫人,我把散播流言的人抓来了。” “嗯?” 那两个麻袋? “没错!” 沈凛一手提一个,把两个大麻袋从马车上扔下来。 路过的、买胭脂买布的,都好奇的围上来:“流言是被人恶意散播的?” “真的假的?传了那么久,我以为沈夫人真被玷污了呢!” 秦宝琛把麻袋解开,倒出两个男人。 正是姜仕铭和陆子仪。 两人身上多处掛彩,唯独脸上一点儿伤都没有——方便认人! “沈夫人,就是这两个混蛋四处散播你绑架后失贞的流言。”秦宝琛气愤地又踢了姜仕铭一脚。 浪费他的力气! 他是查大案的人,却因为这个混蛋被沈凛揪著干活。简直是大材小用! “姜世子?”叶清欢倒没想到会是他。 姜仕铭苦著脸,低声说:“请小姨子给我些脸面,放我回去吧!” “谁是你的小姨子?我夫人与叶家早就断亲了!”沈凛一脚踩在姜仕铭胸前。 旧伤负重,疼得姜仕铭嗷嗷叫:“沈將军,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陆子仪也哭丧著脸求饶:“沈將军,我们再也不敢了。” “你们中伤我夫人八天了!满盛京都在传閒话,岂是几句求饶就能了事的?”沈凛冷笑。 “沈將军,我们可以做些赔偿……” “笑话!我沈凛缺钱?我夫人的名声,是钱可以计算的?”沈凛喝问。 陆子仪问:“那將军想怎样?” “送你们去官府!”沈凛说,“先给我夫人磕头认错!” 陆子仪是永安王安的外孙,也算是皇亲国戚。姜仕铭堂堂常寧侯府的世子,也矜持著呢! 他们上跪姓,下跪父母,岂有跪叶清欢的道理? “还不磕头?”秦宝琛把他们拎起来,再从腿弯处一踢。 姜仕铭和陆子仪都哀嚎著跪了。 “沈夫人,我们错了。我们给你道歉,你原谅我们吧!” 周围的人看得直摇头:“原来是他们乱说的,还以为叶夫人真受辱了。” “说得跟真的似的,把我们都骗了。” 有几个说过叶清欢坏话的,赶紧作揖道歉:“沈將军、沈夫人,我们原不知情,都是被他们误导了。对不住啊!” “我们这就给沈夫人正名!以后再不敢相信传言了。” “唉!名门贵公子有这种手段詆毁一个女人,居心叵测啊!” “太过份了!人渣!败类!沈將军就该把他们打死。” “……” 曾经嘲笑叶清欢的,都在大骂姜仕铭和陆子仪。 叶清欢听得身心舒畅。 但污衊她这么多久,岂是一句道歉就能结束的? 叶清欢半垂眼眸,捏著手帕假意拭了拭眼角:“此事对我的伤害极大。若非我家將军日夜劝慰,我都吊死几回了。这件事,必须让官府明断!” “拔了他们的舌头!” “杀了他们!” 起鬨的义愤填贗,姜仕铭和陆子仪愁得要哭。 皇上最近正因三皇子高裕生气呢!再状告他们詆毁將军夫人,不是上赶著送人头吗? “將军饶命!夫人饶命!” 姜仕铭和陆子仪磕头如捣蒜,秦宝琛嫌弃的把人拎走。 第197章 拒绝同房,只为保护她 沈凛上前拥住叶清欢:“这段时间让夫人受委屈了。” “搞这么大动静,我都不好得再逛街了。”叶清欢小声说。 “那就回府!明个儿再来逛!” “只能如此了。” 沈凛把叶清欢扶上马车,亲自驾车,为她保驾护航。 流传了数日的閒言碎语,终於落下帷幕。 虽然叶清欢从未在意过,但耳边清净的感觉格外好。 “夫人,將军对你真好。”春燕说。 叶清欢頷首:“嗯。” “夫人,婢子听说有种避子汤,可以让女子正常生活而不会致孕。夫人要不要试试?”春雨问。 突然提到床第之事,叶清欢脸上浮起红晕:“你们提这个做何?” “夫人,既然解毒无望,就要想想別的法子。您不能让將军一直独守空房啊!” “这……” 叶清欢拢了拢眉,愁上心头。 结婚不过三月有余,但沈凛对她的好与日俱增。她现在能过得这般舒服,沈凛的偏爱至关重要。 总不能让他顶著已婚的名义,一辈子吧? “眼下苏侧室怀著身孕,也伺候不了將军。夫人若不行动,恐怕府里就得添人了。”春燕劝。 叶清欢摇头:“他若添人,就不会等到现在。” “所以夫人,您该早下决心了。將军这么好,您忍心吗?” “夫人放心,婢子仔细打听过了。那避子汤不伤身,待夫人將来解了毒,不影响生育。” “容我想想。那避子汤的方子,也找来我瞧瞧。”叶清欢终於让步。 春燕和春雨都很高兴。 夫妻夫妻,得亲密起来才是夫妻! 她们不知道叶清欢迟迟下不了决心,不是想寡著沈凛,而是她对男女之事阴影极大,每每思及便发抖。 即使有了避子汤,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呀! 想著这事,叶清欢人都想恍惚了。 下车的时候把沈凛嚇了一跳:“夫人怎么了?” “啊,没事啊。” “你的脸色不好。” “有吗?” 叶清欢抬手摸摸脸,並不觉得。 沈凛握住她的手,直皱眉:“手也很凉。莫不是又病了?” “应该不是。”叶清欢扬起笑容,但是笑得很勉强。 沈凛解开大裘,把她揽进去。 熟悉的味道钻进鼻子里,叶清欢突然发现自己从已经习惯到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了! 稍儿犹豫,她主动说:“將军可想过,我若一直解不了毒,你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为你找到解药。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总能找到的。”沈凛用力说。 “可在我未解毒之前,將军就一直孤独著吗?”叶清欢小声问。 不知为何,明明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想到这事就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沈凛顿下脚步,低头看著怀中面露娇羞的小女人,恍然大悟:“原来你在想这个。” “嗯……” “那你是又想给我纳妾了吗?” “呃,没有。”叶清欢轻咬下唇,“这次真没有。” 沈凛满意地笑了:“那夫人意欲如何?” 叶清欢的脸更红了,直接不敢抬眼看他,在他胸前闷闷地小声说:“如果將军不著急生孩子,我……愿意试试。” “夫人此话,当真?” 沈凛喉头一紧,声音暗哑了下去。揽著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是正常的男人,时常与她共眠,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想法? 只是碍於她身中剧毒不能怀孕,才憋著忍著。 如今她挑破了说,他非常愿意配合! “当真……” “好!” 沈凛喜上眉梢,恨不得立刻就把她揉进骨血里。 他的雀跃,让叶清欢庆幸自己今日挑破了话题。 他这么好,是她让他等太久了。 “春雨说找了避子汤的方子,回头送来你让宋老看看。没问题我就长期喝。”叶清欢说。 沈凛的兴奋戛然而止,他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看著她。 是了,她不能怀孕。如果要行房必须避子。 是药三分毒,就算宋老说没事,也不能让她长期喝啊! 除了青楼,哪有女人长期喝避子汤的? “怎么了?”叶清欢察觉他情绪不好,抬头问。 许是在他怀里捂久了,下车时苍白的脸色已经变得红润可人。一双乌黑的眼睛湿漉漉的,温柔美丽。 沈凛低头,亲亲她的额头。 叶清欢羞涩地闭上眼睛。 在他的唇碰到她的皮肤的那一瞬间,还抖了抖。 现在就要开始亲密接触了吗? 怎么办,她好慌张! 虽然他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没有像前世姜仕铭接触她时的恐惧。 但是,她还是好紧张。 就在叶清欢不停的自我勉励,等待下一步时,沈凛鬆开了她。 “別喝避子汤,我可以等。”沈凛拍拍她的脑袋,笑著说。 啊?就这? 叶清欢震惊地抬眸,撞进他含笑的眼瞳:“將军……” “避子药伤身。”沈凛说,“等给你解了毒,我们再行房。” 可那要等多少年啊? 也许,这辈子都等不到。 “我在边关多年,比谁都耐得住寂寞……不对,有你在身边我不寂寞。”沈凛搂著她,继续前行,“相信我,我有足够的自制力。” 叶清欢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將军……” “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你要无聊就赚钱,万一来年冬天军粮还是不够呢?”沈凛笑。 叶清欢彻底释然了,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放鬆下来:“好!” 两人相依著,慢慢前行。 每每有寒风吹过的时候,沈凛都会扬起大裘为她挡风。 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 姜仕铭和陆子仪被送到大理寺,以詆毁將军夫人之名待审。 常寧侯气得跳脚,来找慕晴:“媳妇,你和叶清欢是乾姐妹,你去和她说说,放了铭儿吧!” “还有子仪。”常寧侯府夫人,“你舅母听说子仪被抓,愁得吃不下饭。” 慕晴身为世子夫人,不管救不救,总要做做样子。遂答应下来:“好,我明天就去一趟。只是这件事世子做得太过了,我听说叶清欢差点儿吊死。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唉,是铭儿糊涂。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誹谤一个女人!”常寧侯夫人拿出两张地契交给慕晴,“我们理亏,怎么赔偿你说了算。只要能把人带回来就行。” “是。” 第198章 南县地契,师出有名 两份地契,一份是青州是亩的果林,一份是南县依山傍水的农田。 南县,正好! 近日手下人已经找到柏清的珍珠养殖场,正缺个靠近的理由。 收下这份地契,便师出有名。 “慕姐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叶清欢收下地契。 慕晴鬆了口气,温柔浅笑:“你若不原谅,我也不会怪你。这件事实在太严重了。若是我,恐怕承受不了。” “因为將军相信我。”叶清欢眉眼间不自觉地流露出真情。 慕晴不由得羡慕了:“妹妹是有福气的人。” “姐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瑞儿聪慧爱学,將来必成大器。”叶清欢道。 “瑞儿就是我最大的指望。”慕晴嘆气,“世子烂泥扶不上墙,常寧侯府早就从內里溃败了,如今是个烂摊子。若不是为了我的瑞儿和香香,我也不会费心经营这么多年。” “慕姐姐的付出会有回报的。而且,还有慕家支持著。” 提到给力的娘家,慕晴舒开眉眼:“我们都会越来越好。” 两人慢悠悠的说话聊天,不再提公务。 才晴了几日的天,又开始飘雪。 细白的碎片从天空纷纷扬扬而下,把丫头们才扫乾净的院子又铺了一层白。 叶清欢亲手榨梨汁煮白茶,炉网上的桔子烘出一屋怡人的桔香气。 “还是妹妹这里舒服,没那么多繁琐的公务,也不用给谁收拾烂摊子。”慕晴羡慕地感嘆。 叶清欢也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清净度日,不用鉤心斗角,也不用为债务发愁。 前世慕晴死得早,常寧侯府的一切琐事都交由她来处理。太知道慕晴过得多心累,光给侯府补窟窿就够人伤神的了。 “我自小便被按宗妇来培养,觉得手中有权势才行,现在才觉妹妹过的才是舒坦生活。”慕晴苦笑。 “將军身边清净罢了。慕姐姐不手握大权,如何降得住后院的女人们?”叶清欢笑。 “是啊。有得必有失,只恨自己没嫁到好人。”慕晴摇头,在心中暗暗发誓,將来要为女儿找一个像沈凛这样的好人家。 女人最初想要的並不是权势啊! 只是无可奈何,才不得不依靠权势安身立命。 分別说,叶清欢才提醒:“年关將至,慕姐姐千万要小心叶清兰。” “她在侯府已经爬不起来了。”慕晴不屑地轻笑,“世子对她没了兴趣,又不能生。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她绝不会安分。”叶清欢摇头,“她不能生,却疯狂地想做母亲。我担心她会对慕姐姐不利,然后把瑞儿香香认养到自己名下。” 慕晴脸色大变:“她怎敢?” “慕姐姐,小心驶得万年船。” 叶清欢目光凝重,不像只是隨口提醒。 慕晴的心也跟著凝重起来:“多谢妹妹提醒!” …… 两张地契就想换回姜仕铭和陆子仪,沈凛並不乐意。 他的想法是让那两人坐上半年牢。 但叶清欢特承诺慕晴了,他也只好放人——放人时,再狠揍一顿,以泄心头之愤。 姜仕铭和陆子仪走出大理寺的时候,鼻青脸肿的像两只大猪头。 叶清欢坐在马车里偷看,心中很中舒畅。 “夫人这样放了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沈凛上马车来,不高兴的绷著脸。 “將军看看这是什么?”叶清欢把南县的地契递过去。 沈凛扫了一眼,兴趣缺缺:“咱们不缺地。” “可是这块地和柏清的珍珠养殖场很近,风荷说仅隔了三十里地。”叶清欢道,“我想亲自去一趟,以看田之名端了柏清的珍珠场。沈容没有了经济支持,很快便原形毕露。” “眼下高裕蒙难,长公主还在极尽周旋。他们手头越来越紧,已经在打珍珠的主意。很快,这把火就会烧到沈容躺在。这份地契,来得很及时。”沈凛重新接过地契,“山高路过多的,不用你折腾,我来安排,你且在家等好消息。” “將军可有胜算?” “九成。” 叶清欢其实是想亲自去一趟的。 但眼下,她真的不宜再接近任何和白家有关的人和事。 珍珠养殖场也一样! ———— 另一边,姜仕铭终於回到常寧侯府。 “世子,怎么被打成这样了?”常寧侯夫人心疼地问。 姜仕铭愤愤道:“沈凛不讲武德,说好不得打脸。都到放我们出来了,还打一顿。” “你呀,能活著回来就不错了。咱们用了两张地契,才把你和子仪换出来。”常寧侯夫人说。 姜仕铭一听更愤怒:“两张地契?” “南县的良田和青州的果林。”慕晴命人煮了鸡蛋来剥掉壳,她亲自为姜仕铭滚脸祛除淤青。 姜仕铭委屈了:“那可是咱们家最好的良田和果林啊!” “和世子的性命相比,不要紧。”慕晴温柔浅笑。 叶清兰和几位小妾没资格上前,只能远远地看著。 突然觉得慕晴好像在照顾孩子! 真的,姜仕铭像个不断在外闯祸的孩子,而慕晴在不断地为他善后。 所以他们之间没有真感情? 那就好办了! 叶清兰上前道:“世子回来就好。永安王妃听说世子受了委屈,要送两名美人来安慰世子呢!” “是吗?美人在哪儿?”姜仕铭马上就来了兴趣。 叶清兰观察慕晴的脸。 永安王妃是常寧侯夫人的嫂嫂,她给姜家送美人,按理应该先过常寧侯夫人和慕晴这一关。 但这次,竟给了叶清兰说话的机会! 慕晴联想叶清欢的提醒,警觉道:“世子身子未愈,不宜乱来。” “是。” 姜仕铭竟然真收了兴致的,乖乖地让慕晴继续滚鸡蛋。 叶清兰笑道:“世子夫人所言有理,那,请两位美人暂时住在兰苑,等世子大好,再请世子夫人定夺。如何?” “好,你先照顾著。”慕晴頷首。 叶清兰心中窃喜。 她才不会告诉慕晴,永安王妃送的这两位美人,是她托娘找来帮手。 一来帮她固宠,二来不替罪羔羊! 年关將至,慕晴的身体却越来越健康。所以,不能再让慕晴活著了! 第199章 风云涌动,沈凛挖坑 叶清欢不管朝中事,每天只经营她的生意和小家庭,准备著过年。 沈凛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几夜不归家。 姜仕铭和陆子仪散播流言的事,在京中传扬开,终於还叶清欢清白。 而常寧侯府用地契换人的事,也被广而告之。 沈容听说叶清欢得了南县的良田时,心里涌起不安:“怎么偏偏是南县?” “因为常寧侯府已经被败光了。江州的果林和南县的良田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资產了。”赵青瑶感嘆,“听说,叶清兰的嫁妆也被光了呢!” 沈容慢慢打消心中的疑虑。 这几天,他有更要紧的事忙——捞三皇子高裕。 太子高洵已经安全回京,正盯著高裕刺杀的事搞。 此事愈演愈烈。看眼下的情形,长公主恐怕保不住高裕了。 “夫君,太子和秦家、沈凛已经联成一线。”赵青瑶提醒。 沈容心里更烦。 太子高洵深得君宠,据说这次他能活著回京还有沈凛的功劳!所以顺带著皇上对沈凛也格外偏爱。 沈凛已是太子党,若高裕真的死了,让高洵登基,他便前世尽弃,再別想得到沈家军的兵权! 绝对不能让高裕死! 死的只是高洵! “夫君,母亲让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把三皇子救出来。”赵青瑶面色凝重地传达长公主的旨意。 “你说得容易。弒杀储君,如何救?”沈容烦躁地推著轮椅,在屋里回来走,“我现在没有官职和兵权,我能做什么?” 沈容每每想到这,心里都恨得紧。 如果不是他残了腿,岂会如此无力? 如果他的腿没残,沈家军至少有一半归他管! “如果太子改口,三皇子便能活。”赵青瑶说。 沈容冷笑:“太子与三皇子势如水火,他怎么可能改口?” “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太子也一样。”赵青瑶道,“据可靠消息,太子离京太久,眼下势力单薄。太子想经营自己的势力,必得钱。我们为他提供钱,他放三皇子一回。” “你觉得可行?”沈容觉得荒谬,“太子再缺钱,也不至於到这种地步?” “他肯定不同意,但母亲也有自己的势力制衡他。我们先筹十万白银,让母亲去周旋。” “那么多?不过,区区十万白银长公主应该能有。” “长公主府的钱现在动不了。所以,只能靠我们了。”赵青瑶说,“虽然皇上向来礼重母亲,但这次皇上很生气。已经把母亲留在宫里,全面监视长公主府。” “可是,我现在也拿不出多少钱。”沈容沉吟,“能动的银子不到两万。” “我嫁妆里有一些,再变卖一些,能凑到五万两。”赵青瑶说,“还有五万的缺口。” 沈容刚接手將军府,这个时候卖田卖地都不合適。 於是,他想到了柏清的珍珠养殖场——珍珠变现最快,隨便卖卖就是几万两白银。 如果盛京不方便卖,就去北狄和西夷卖。 “好,剩下的缺口我来办。”沈容道。 赵青瑶鬆了口气:“多谢夫君。” 第200章 沈容筹钱,打劫珍珠 將军府东府和西府仅有一墙之隔。 赵青瑶动用嫁妆的事,很快就被秦氏、余氏知道。 “才成亲怎么就动嫁妆?他们弄那么多钱想干什么?”秦氏悄摸告诉自己的丈夫。 沈永兴脸色大变:“多钱?” “好像用三四万两白银呢!”秦氏咋舌,“老三媳妇不愧是长公主的义女,嫁妆真多。光现银就有万两!叶清欢嫁进来的时候,嫁妆里的现银也只有三千两而已。” “真有那么多?你看到了?”沈永兴问。 “当然!新娘子的嫁妆是我和三弟妹一起清点的。当时,压箱银子都把我们的眼睛闪了。”秦氏道。 沈永兴擼著鬍子来回走。 近来朝堂上风起云涌,听说是和三皇子高裕有关。 高裕和长公主又是一脉,那沈容此举……为了救高裕? 不行,得把这件事告诉沈凛! “你盯著点儿东府,小心別被沈容和他媳妇发现,有什么消息都告诉我。”沈永兴交待。 秦氏奇怪的问:“你一向不管家务,怎么?” “事关全族安危!”沈永兴瞪了秦氏一眼,“你不懂,就按我说的做。有要紧事时,若我不在,就找三弟说。” 秦氏被嚇到:“好……” 天色向晚,沈永兴披上大裘就赶往另一条街的沈府。 他的裘衣已经很旧了,內衬还打了两个补丁。 一路来到沈府,沈凛却不在。 “二叔这么晚过来,有要紧的事?”叶清欢正装接待,没有丝毫对好赌二叔的轻视。 沈永兴感觉自己得到尊重,心里挺高兴:“没事就不能来?” “二叔是来找將军的吧?將军和我提过二叔三叔比前的功绩,您二位可以隨时来。”叶清欢道。 沈永兴怔了怔,端著茶盏的手轻轻颤抖。 沉默片刻,他才正色道:“沈容在筹钱,连新妇的嫁妆也变卖了不少。” “二叔觉得,三弟意欲何为?”叶清欢问。 “救。”沈永兴伸出三根手指。 叶清欢頷首:“確实如此。” “既然你和凛哥儿已经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告辞!”沈永兴放下茶,起身欲走。 叶清欢道:“二叔若无事,且再坐坐,將军一会儿就回来了。” “叶氏,你不怕吗?”沈永兴纳闷地问。 虽是涉及全族,但首当其衝的是沈凛和叶清欢。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怕呢! “二叔,我与將军共同抗敌。” 年轻的叶清欢,说出此话时掷地有声。 恍惚间,沈永兴仿佛看到故人的影子,在漫天黄沙中衝锋陷阵,点燃他全身的热血…… “二叔!” 就在这时,沈凛回来了。 沈永兴急忙回神,热血沸腾间难掩心中小鹿乱撞:“凛哥儿,沈容已有动作,怕是会连累了全家……” “无妨,三皇子的罪已经无法改变。”沈凛解下裘衣,长舒一口气,坐下来准备和沈永兴长谈。 “將军既回来,我就先退下了。”叶清欢微微一笑,先行离开。 暮色至,天气更冷了。 春燕低声说:“夫人,我瞧见二老爷的裘衣里都打补丁了。” “是吗?”叶清欢皱眉。 沈永兴怎么说也是將军府的二房主子,不至於穷到穿破衣服吧? “如今瞧二老爷也不算坏,就是太好赌。”春燕说。 可再赌,二房一家也过得锦衣玉食,何至於妻子孩子穿新衣,他穿旧衣? 叶清欢想了想,说:“我记得將军有好几件大裘,你挑一件將军不爱穿的送给二老爷。” “可夫人这样做,不怕他以后总来要钱要物吗?”春燕问。 叶清欢笑了:“应该不会。” “若会呢?” “那下次不给便是了。” 钱和东西都在她手上,想给就给,不想给谁还能勉强她? 如果沈永兴交不像表面那么无能,那她身为沈凛的妻子也该適当表达立场。让他和三叔知道,叶清欢不止眼里有钱和物,还有一颗全力支持沈凛的心! “夫人!柏清已经前往南县。”风荷匆匆来报。 叶清欢笑了:“想必是钱不够用,得去採珠卖钱。风荷,將军的人已经和你的手下匯合了吗?” “是的。將军的人打著接手良田的名义,昨日已经到了。风瑜北上找珍珠,已经和常寧侯府的人打过照面。不会有人怀疑我们在找南县的珠场。” “那就不急找,跟著柏清即可。”叶清欢道。 “要杀了他吗?”风荷眼中闪起兴奋的光,“夫人,杀了他珠场就是我们的了。” 叶清欢拿不准柏清是白家的后人?还是无血缘关係的叛徒? “不杀。先观察著,等他回程时把珍珠全部截下来即可。” “是!” 风荷领命而去。 春雨拿出暖扇为叶清欢打风,阵阵暖意扑面而来,如沐春风。 珍珠被劫,沈容还有什么方法筹钱? 第201章 白芷公开寻亲 整整五万两银子的缺口,都寄托在柏清身上。 沈容自以为万无一失。 长公主催了几次钱,沈容都信誓旦旦的承诺会在半个月內解决。 赵青瑶也忙起来,时常不在家。 据说是长公主不在府,她要经常回去照顾嘉和县主、搭理內务。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周旋罢了。 白芷的手伤终於痊癒,主动请缨到福寿院伺候沈老夫人。年关將至,家里事务繁多,沈老夫人乐得有人解忧。 各处庄子上交收成、行功论赏等事,全都交给白芷。 白芷不负眾望,办得很妥贴。 沈老夫人不止一次感嘆:“白芷真能干,幸亏有你在我身边。” “老夫人夸奖了。”白芷谦虚地笑。 歷经一劫,她收起了从前的囂张,也像被抽走了活力,整个人都消沉了。 沈老夫人看在眼里,明白她有心结,安慰道:“容儿心里还是有你的,只是那位出身尊贵,他现在没办法给你名份。” “老夫人,我懂的。”白芷心中掠过苍凉。 赵青瑶善妒吗?並不。 她既不著急和沈容圆房,也不主动来找她的麻烦。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是沈容心虚,铁了心要和她划清界限。名义上保护她,实际是怕长公主吧? 她的爱情,已经被权势打死了大半。 让她现在活得很茫然,不知该何去何求。 寻找白家吧,她完全没有线索。留在將军府,又活得像个低贱丫头,实在不甘。 “白芷,我看你最近都闷闷不乐。容儿心里也很著急,已经和我提过几次了。”沈老夫人嘆息。 白芷眼中终於又有了光彩:“是吗?三公子怎么说?” “他说委屈你了,很担心你。” “我,我不委屈……” 白芷心里剩下的半截爱情树,又被浇灌出了生机。 原来他还在意她,还关注著她,只是没办法亲近她而已…… 呜呜,她差点儿以为他不要她了呢! “好孩子,熬著吧!总有出头的时候。”沈老夫人拉过白芷的手轻拍,“对了,你娘家可有著人来找你?” “没有。” 白芷说到这个就鬱闷。 虽说她是穿越者,但这身体是白家小姐的。白家丟了那么大个女儿,怎么也不来找找? “要不,我帮你找找?”沈老夫人道。 白芷大喜:“可是,我没有一点儿思绪,不知该从何找起?” “这个容易,广发告示。等白家的人看到你在盛京,自会主动来寻。”沈老夫人道。 “那就多谢老夫人了!” 白芷暗暗懊恼。 她从前怎么没想到这个主意? 只要找到白家,她就能恢復尊贵的身份。就有底气和赵青瑶一爭高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沈容的女人! 而沈容,也不必再躲著她了! 白芷越想越高兴,当即就配合画师作画,四处张贴寻亲启於。 不日,白芷的寻亲画像就贴满盛京,並不断的往四周城市蔓延。 画像上的姑娘美丽清秀,还清楚地写著她是白家大小姐,因受伤失去记忆忘记回家的路,若有提供线索者赏银百两。 叶清欢看到寻亲启示,气得想打人——白芷真是想当大小姐想疯了! “家主,由她去,我们不慌。”柏夫人借买布的由头,来布庄传递消息。 叶清欢沉著脸,愁上眉头:“我担心大舅会派人来接她。她现在,已经不是白家大小姐了……” 来自异世的灵魂,从来没站在白家的立场考虑过,一心只想要荣华富贵!若大舅上当,白家隱藏这么多年全部白搭! “家主放心,不会的。”柏夫人十分篤定,“老家主说过,除非家主有所求,否则白家人永不入盛京。” “如此,我就放心了。”叶清欢长嘆一口气,“沈容缺钱,我怀疑这是沈家在哄著她找白家。” 柏夫人道:“所以家主更不会上当。” 叶清欢愣了愣:“你的意思是,盛京一切白家都了如指掌?” “可以这么说。”柏夫人笑了,“除了夫人所中之毒没办法,別的事白家都有白家的手段。” 可偏偏,解毒才是最要紧的事啊! 两人正聊著,沈凛突然闯进来:“嘉和县主失踪了!” “什么?” “何时之事?” 叶清欢和柏夫人都震惊的站起来。 沈凛道:“今日中午发现的。现在全城戒严找人。” “她是一个人不见的吗?” “对,连乳母刘嬤嬤都不知情。” “她是想为自己搏一线生机吧!”叶清欢有些揪心。 嘉和县主想趁长公主不在家,偷偷离开盛京。但她根本没有生活能力,又能跑哪里去? 第202章 帮助嘉和 就那长相,那单纯劲儿,別被人骗了才好! 叶清欢的担心都写在了脸上,柏夫人道:“家主稍安勿躁,此事必定惊动圣上,县主不会有事的。” 但这话,大家都明白是安慰之词。 嘉和县主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偏在高裕即將被定刑的时候! 不管是她自己跑,还是被人掳走,都不妙! 所有公主郡主县主里,皇上独宠嘉和! 若有人以嘉和县主来威胁皇上,高裕便有了生机…… “家主,我这就回去,看尚书能不能参与找人。”柏夫人道。 叶清欢点点头:“那我不就送你了。” “家主留步。” 柏夫人匆匆离开,叶清欢也想发动布庄的员工去找。 “將军,官兵找人太高调,我让布庄的工人去找找看。说不定,能有所收穫。” “好。我和你一起去。” 沈凛也想儘快找回嘉和县主,免得高裕定罪之事出岔子。 谁知,后院突然了一阵悉索之声。 沈凛警觉的回眸,周以安不知何时回来了。华丽宽厚的大裘下,似乎藏著什么。 “师兄,我以为你离开盛京了。”叶清欢道,“不过我现在有事忙,师兄你请便。”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等等。” 周以安掀开裘衣,露出一张甜美的娃娃脸。 “嘉和县主?”叶清欢差点儿没晕过去! 朝廷出动多人寻找,结果人在她府上! “沈夫人,打扰了。”嘉和县主自知有愧,心虚的眨著眼睛。 这一刻,她不再疯癲。 “县主,你这是……”叶清欢面露急色。 她希望嘉和县主安然无恙,能逃脱长公主的管控更好。 但,她没想到人会来自己家里! 一时情急,不知该如何处理。 “对不起,我可能要给你们添麻烦了。”嘉和县主小声说。 沈凛问:“师兄,你怎么会和县主在一起?” “看到这小丫头四处逃窜,差点儿掉冰河里,就把她救了。她说要来这里,我就带来了。”周以安爽朗地舒展著眉眼,丝毫不觉自己此举闯了多大的祸! “原来如此。”沈凛比叶清欢淡定,“那么请问县主有何打算?” “我想离开盛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可以吗?”嘉和县主小声问,眸中是可怜的请求。 她的身份,註定谁帮她谁倒霉。可是她一个人真的走不出盛京,她需要帮助! 放眼望去,她认识的人中只有叶清欢会帮她。 所以,在看到周以安时,她就选择来这里。 “你们放心,我来这里的事不会有人知道。周师兄做得很隱秘。”嘉和急切地说。 叶清欢知道她的难,嘆了口气,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逃到哪里去?” “大夏不行,那就去別的国家。去西夷,去北狄,去南疆……哪怕去当奴当仆,我也要离开。”嘉和县主说著,眼里蓄起泪水,“沈夫人,我知道你是好人。求你帮帮我吧!” 腿一弯,竟要下跪。 沈凛运起內力,隔空阻止:“县主,你是宝琛的侄女。我们会帮你。” “谢谢……” 嘉和激动地掉下眼泪,扑上来抱住叶清欢,“呜呜……” 千言万语,无法言说。 被宠爱一生的富贵安稳,早已如大厦倾倒。只剩下惶然和痛苦。 长公主府已经变成牢笼! 曾经那些討好她奉承她的人,都避之不及。 唯一庆幸,她认识了叶清欢。 “好了,別哭了。你得立刻出京。”叶清欢道。 “现在已经戒严。”沈凛面色凝重。 叶清欢拧眉思索:“那我们就想个法子,把县主偷运出去。” “不容易。就是粮食出丑,也要被戳两刀。”周以安道。 嘉和县主愁上眉头:“实在不行,把我这张脸毁了,叫他们谁也认不出来!” “不可!”叶清欢惊呼。 嘉和没有生活能力,她需要一个好男人,来照顾她后半生的生活。毁了容,怎么找夫婿? 嘉和却道:“我现在恨透这副皮囊!若能得自由,这张脸不要出罢!” “藏在恭桶里,县主可愿意?”叶清欢沉吟道,“恭桶恶臭,不会仔细检查。相对容易矇混过去。” “好!” 嘉和县主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叶清欢怀疑她不知道恭桶意味著什么! 沈凛提醒:“县主,那是装著污浊之物的大桶。不是空桶。” “我知道。” “可你受得那股味儿吗?我可以置椅子让你悬空在里头。但若有人掀桶检查,你就得闭气藏下去。” 谁都无法想像沾染一身污浊的画面! 但嘉和县主再次不犹豫的答应了:“我能!” “县主,性命倏关,不能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我不傻不疯,我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景。比起我现在的处境,还能更糟糕吗?污浊只是一时,却能换来后半生的自由!” 嘉和说得很有道理。 但道理谁不懂?关键是要做得到! “我这里有能让嗅觉暂时失灵的药。”周以安说。 “那就太好了。” 闻不到味儿,就没那么牴触。 叶清欢看著福娃娃般的小姑娘,说:“那我再帮你打造身不吸水的衣服,儘量让你好受些。” “谢谢……” 嘉和细细的吸著气,感动得无以復加。 沈凛问:“夫人,天底下哪有不吸水的布料?” “涂腊,在布料上涂满蜡层,便不吸水了。” 第203章 为何,对嘉和有不一样的感情? 说干就干,叶清欢找了一件斗篷,烧蜡上涂层。 普通的蜡干了之后是脆的,易折、易掉皮。 为了让蜡液在斗篷上持续更久,叶清欢加了质地更为柔软的蜂蜡。 涂满衣服后再试穿,看看哪些地方易折,再重重涂摸。 “夫人怎么不用蜡盆,直接把衣服浸进去?”沈凛不解地问。 叶清欢解释:“双面有蜡衣服会僵硬、变重。” “哦!” 沈凛表示不太懂,但这不影响他协助叶清欢做事。 嘉和县主什么也不会,帮不上忙,她只能看著。 周以安说:“县主先休息吧,我们要明天凌晨才能出发。” “我睡不著。”嘉和县主摇头,又小声补充,“我害怕。” 怕一觉醒来,她就被捉回长公主府,继续被囚禁。 “我守著你,可好?”周以安轻声哄。 他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哄人时更加迷人。 嘉和县主恍惚了一下,乖乖点头:“好。” “走吧!” “嗯。” 周以安把嘉和县主带到自己的房间安置。 也许是心思过於单纯,也许是有周以安在觉得安心。嘉和县主没多久就睡著了。 昏暗的灯光下,小姑娘睡相甜美,让人有想捏脸的衝动。 周以安忍住了,摇头失笑。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单纯的可人儿? 逃跑不带人就算了,连钱都没带!她身上的首饰都是来自宫中,一卖变就等於自曝行踪。 如果不是遇见他,她就算幸运的逃出盛京,迟早也得被抓回来。 四更天,收恭桶的人出动了,顺著街巷忙碌。 五更天,开始陆续有恭桶出京。 周以安叫醒嘉和县主,把自己的钱袋塞给她:“你带好,可以买东西吃。” “谢谢……” 嘉和县主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钱! 叶清欢那边也准备好了。 涂了腊层的大斗篷能让嘉和县主整个人都包严实,再服下暂失嗅觉的药。 嘉和县下坐进巨大的恭桶里。 椅子下,是晃荡的液体——加水稀释了很多,但改变不了那是污浊之物的事实。 不过是夜色黑看不出来,嘉和闻不著味便不觉得有什么。 “县主,保重!我们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多谢!告辞!” 恭桶上盖,继续往街上晃悠。 赶车人是沈凛安排的,周以安不放心施展轻功暗暗跟著。 终於熬到出京时,果然被拦下来检查。 “官爷早!”赶车的老头乐呵呵地打招呼,“今天又轮著上夜班啊,辛苦辛苦。” “没办法,宫里寻人。” 守城人打著哈欠上来检查。 两辆板车上共有六只巨大的恭桶,不用打开就能闻著味儿。 一掀开,就更別提了! 守城人也噁心得紧,象徵性的检查了下便放心。 远远跟隨的周以安鬆了口气。 小姑娘不用泡到污浊里了。 隨后又觉得不对:不过见过两面,他这么紧张干什么? 脑子还没思考完,身子已经如燕儿般掠过城墙。 嘉和县主在赶车老头的搀扶下,爬出恭桶:“多谢您。” 先道谢,再逃跑。 这教养让周以安好服气。 夜色深重,小姑娘提著摆裙飞快的往前跑。却,没有目的。 周以安摇摇头,追上去…… ———— 沈府,叶清欢根本没法睡,在屋里来回走,等外头的消息。 沈凛说:“夫人,很少看到你紧张谁。” “她……”叶清欢停下脚步,也有些苦恼,“她太单纯了。” “只是这样?” “呃……” 叶清欢摇摇头,喃喃道:“单纯之人何其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紧张她。” “从初见,就格外喜欢她。后来知道她有难,就想保护她。” “將军,你说这是为什么?” 沈凛捏捏她的脸,宠溺的笑道:“可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她也很喜欢你,逃命还戴著那只云霄雾梦鐲。” “是吗?我都没注意到。可她那只是假的……” “真假不重要?那是你送她的东西。她在意。” 叶清欢怔忡的依进沈凛怀里。 如此在意她送的礼物吗? 终於在天边露出亮色时,接到好消息:“將军、夫人,小的已经完成任务。” “太好了!” 叶清欢重重地鬆了口气,愁了一宿的脸上露出笑容。 沈凛笑:“好了,吃点儿东西就补觉吧!我得进宫了。” 第204章 沈容登门,强行搜府 叶清欢终於能安心睡觉,但没躺下多久,就被一阵吵嚷声惊醒。 “三公子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夫人在休息,你不能乱闯!” “三公子再不停下,我们就要动手了!” 沈容? 倒是来得十分及时。 叶清欢起身简单地梳洗,装得有气无力出门。 “三弟一大早过来,有何要紧事?” “二嫂看起来很憔悴,似是没睡好。”沈容阴鷙的目光紧盯著叶清欢。 他的阴谋正在破碎,已经懒得装翩翩公子。 “是啊,没睡好。”叶清欢掩嘴打哈欠,“做了一宿命,梦见白家来人。” 呷口茶,继续道:“白芷四处张贴告示寻亲,可有人上门?若有,我也想见一见。” “二嫂,婉儿来你这儿了,是吗?”沈容问。 “嘉和县主?”叶清欢故作吃惊,“没有啊!” “呵,二嫂別骗人。除了你这儿,她还能去哪里?” “三弟这话是怎么说的?” “婉儿失踪,遍京难寻。这么大的事,二嫂会不知道?即使你不出门,二哥也该告知。” 沈容严重怀疑叶清欢在装傻充愣。 婉儿才失踪便被发现,迅速展开搜查。但半天一夜过去了,竟然找不到人! 只有一个可能:婉儿藏在沈府或者秦家。 秦家已经被圣上搜查过了,没人。 只剩下沈府。 叶清欢和婉儿有交情,婉儿又格外喜欢她,肯定是藏她家里了。 等下找到人,他就去御前告沈凛一个私藏县主意图谋害的罪名! “三弟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怀疑我藏人了。”叶清欢冷笑,“想搜查是吗?三弟可有圣旨?” 沈容没有圣旨! 岂能因为一个县主的失踪,就挨家挨户搜?多少得有点儿凭证才能搜啊! 沈凛近来圣眷正浓,皇上压根儿就没想下旨搜他的家。 “三弟怎么不说话了?是没话说吗?”叶清欢轻笑。 突然发现,偶尔的阴阳怪气格外开心。 “二嫂,二哥呢?” “上朝了。” “不管如何,我今天必得找一找。”沈容挥手下令,“给我搜!” 叶清欢眸光一沉,站起来:“三弟,你太过了。” 隨后风荷吹响哨子,十名侍卫从天而降,把沈容和他带来的人围住。 全都是沈家军里出来的少年子弟,精英中的精英! 沈容认得这是军中的作风,忌妒得眼睛发红:“二哥竟然让士兵来当家丁?” “三公子此言诧异,我等只是祖辈父辈在军中,我们並未投军。”其中一名侍卫高声道。 沈容:……… 这些人个个看起来不凡,不论是武考还是从军都能闯出自己的天地。却甘心在沈凛身边当个小侍卫? 沈凛啊,究竟有多的军心?! “三弟不敬兄嫂,就自个儿出去吧!我不送你了。”叶清欢端起茶杯,吩咐春燕,“传膳吧,我饿了。” “是,夫人。” 数名僕从上早膳,粥米麵都有,咸甜俱全,样十分丰富,而且全都做得很精致。 而將军府的早餐总共不过八样。 叶清欢一人,竟然吃这么多?真有钱。 想到钱,沈容心里更不爽——柏清的五万珍珠款还未到帐,长公主那边一直在催,他好著急啊! “三弟还不走?”叶清欢喝著燕窝粥,问。 沈容阴沉沉地说:“二嫂,如果你留婉儿在府中,绝对招祸。趁早把人给我,我还能替你隱瞒。” “说了不在,你偏不信。” “我要搜。” “打得过我府上的侍卫,你就搜。” 叶清欢语气轻柔,態度却很强硬。沈容没底气硬搜。 双方僵持著,谁也不动。 直到叶清欢用完早膳,才道:“三弟这般,我真想把你连人带椅子扔出去。” 沈容睁大眼睛:“你敢?!” “不是不敢,是不想做得太难看。”叶清欢净手起身。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夫人,不好了,將军府被人围起来了。” “谁的人?”叶清欢眉眼不动,淡定如山。 “是长公主府的人,三夫人带来的。” 沈容暗暗鬆了口气:这个妻子终於发挥作用了! “去请京兆尹的刘大人过来。”叶清欢说。 沈容冷笑:“二嫂何必麻烦?刘大人也制约不了谁。” “请刘大人来做个见证,看今日是否能从我府中搜出嘉和县主。若搜到,我认罪伏法。若搜不到,三弟必得给我个说法!” “好啊!” 沈容不屑地勾唇,坚信婉儿一定在沈府! 外头已经被围起来,叶清欢还能让人插上翅膀飞走吗? 藏匿神智不清的县主,等於哄骗皇室!沈凛今日难逃重罪! 很快,京兆尹刘大人来了。听说事情的经过后,捋著鬍子沉吟:“下官愿为二位作证。” “搜!” 沈府的侍卫退下,沈容挥手下令,一场声势浩大的搜查开展。 风荷贴身护著叶清欢,隨时保持警惕。 叶清欢就在正厅等,甚至都不出去看一眼。 隨著时间的推移,迟迟没有找到婉儿,沈容终於有些坐不住了:“二嫂如此淡定,莫不是把我转移了?” “转去哪儿?”叶清欢反问,“能出盛京吗?” 並不能! 自昨天婉儿失踪,便全城戒严。 沈容虽然没有官职,但也打著长公主女婿的名义四处活动了一天。直到凌晨后,才稍微睡了两时辰。 没有人能带著婉儿逃出盛京! “不知三弟为何会怀疑到我这里,想想都觉得心寒。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叶清欢摇头轻嘆。 沈容用力抿唇。 叶清欢继续说:“世家大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卯足劲儿合力往上爬,怎么到了三弟这里就相反?” “你不愿意帮助你二哥,还处处为难。真以为你二哥倒了,你就能风光无二?” “三弟,长点儿心吧!老天爷看著呢!” “……” 叶清欢慢悠悠地把沈容一顿训。 沈容被说得脸色难看,极力隱忍。搁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收成拳。 风荷都怕沈容突然发动暗器搞偷袭! 叶清欢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安心。 当眾弒杀兄嫂,盛京便容不下沈容了。 而她耗了半天还是同意沈容搜府,其实是给婉儿爭取更多的时间。 跑远一些,再跑远一些,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第205章 反將一军,沈容被捕 偌大的沈府,被地毯式搜查。 正在养胎的苏锦绣也惊动了,腆著肚子来到前厅。 “夫人,三弟,这是怎么了?” “惊扰表姐了。” 沈容双手作揖,有点儿担心苏锦绣会装动胎气,打破他的计划。 “你且好好养胎,没事的。”叶清欢命人给苏锦绣看坐。 “多谢夫人!” 苏锦绣抱著手炉坐下,身后站了四个侍女。 除了最初在將军府伺候她的莲儿,如今又添了三人,並一个有年纪的嬤嬤。 她的待遇倒是越来越好,会临阵倒戈吗? 沈容心里不能確定——自高裕事发,他每天都慌慌,总觉得前程濛雾看不真切。 而从前,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怎么走! “三弟成亲后似是瘦了?”苏锦绣轻言软语,展开表姐和表弟之间的亲情沟通,“莫不是累著了?” 沈容面上浮起尷尬:“表姐看错了。” “姑母向来疼三弟,三弟可要好好保重,莫让姑母伤心才好。”苏锦绣意有所指。 沈容生气地沉下脸:“表姐!” “罢,我不说了。”苏锦绣笑笑,抚摸肚子。 叶清欢道:“苏妹妹坐完月子就要回將军府,到时还望三弟叮嘱三弟妹几句,別为难苏妹妹和孩子。” “好。” 沈容这才把心中的怒火压下去。 伤谁都可以,不能伤苏锦绣——若高裕上位失败,他还得指望苏锦绣肚里的娃来控制沈家军! “苏妹妹这两日可好?我病著都没去看你。”叶清欢道。 “一切都好,夫人不必掛心。倒是夫人操劳,要多休息。” “嗯。昨晚已经睡得好多了。” 两人一唱一和,完美解释叶清欢早起憔悴之事。 沈容对她们的谈话没有兴趣! 他只希望快点儿把婉儿搜出来…… “三公子,没有人。” 沈容的心凉了半截。 婉儿不在这里,还能去哪儿?她那么单纯,那么娇贵,连吃东西需要付钱都不知道。 这么冷的冬天,她有地方住吗?有没有冻伤? “三弟,还要再搜吗?”叶清欢问。 “不用了。”沈容磨著后槽牙。 搜不到嘉和县主,他不甘心。 可是,人真的不在,搜多少遍结果都一样。 叶清欢起身,缓缓笑开:“那么,就请刘大人做个决断吧!” “是。” 刘大人恭敬的欠了欠身,对沈容道,“三公子无詔搜府,请隨下官走一趟。” “是我的意思!”赵青瑶带著人闯进来,“刘大人,搜府是我的意思。” “你是谁?”叶清欢俏脸一沉,冷冷地问。 赵青瑶道:“我是长公主的义女,有责任把嘉和县主找回来!今日冒昧搜府,还请二嫂谅解。” “不能谅解!” 叶清欢步步上前,气场强大,迫得赵青瑶步步后退。 “二嫂……” “天子脚下,凭谁都得讲理。不能因为你是长公主的义女,就为所欲为。”叶清欢道。 刘大人也说:“是这个理。三夫人,你可有皇令?” 赵青瑶:“没有。” 皇上並不喜她。 只是给长公主面子,没戳破她就是赵家罪臣之女的事实。 她没有得到任何封號,也没有进宫的资格。 “那您二位此举便师出无名,既搜不出人,就是冤枉沈凛將。若將军去御前参奏,您二位该当如何?”刘大人问。 沈容和赵青瑶面面相覷,无言以对。 “请问刘大人,擅闯民宅,强行搜府,是何罪?”叶清欢问。 “按大夏律法,除了主家损失,还该坐牢三年。” “那么请刘大人执法吧!” 刘大人往前一步:“沈三公子,三夫人,请跟本官司走一趟吧!” “二嫂是不顾亲情了吗?”沈容阴鷙地问。 “亲情?还有吗?”叶清欢冷笑著反问,“二哥强行闯府搜府时,又可曾考虑过亲情?” 沈容辩解道:“我只是担心嘉和县主……” “我也担心。那我是不是也能藉此理由,为非作歹?” 不等沈容把话说完,叶清欢便强势打断。 “三弟,你不是小孩子了,该为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任。” “今日之事就算你搬出母亲,我也不能原谅。请吧!” “而且,总让老母亲善后,也不是大丈夫所为。” 沈容:……… 没错,他想搬出沈老夫人来压制叶清欢的,但被她把话说完了! “三公子,请吧!”刘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果再不配合,就硬请! 沈容无官职、无皇命。他只是一个“草民”! 还能怎么办?自己跟刘大人走,免得被押解更难看。 赵青瑶一脸憋屈的来到他身边:“夫君,对不起,我……” 沈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著,双手紧紧地握住轮椅扶手。 他用力闭了闭眼,待再睁开时,已经恢復冷静:“无碍,走吧!” 沈容和赵青瑶被刘大人带走了,沈府又恢復了清净。 苏锦绣鬆了口气,脸上强装的笑意尽消,紧张地问:“夫人,这样就能扳倒他们吗?” “你倒是和我们一条心了。可惜现在只是开始。”叶清欢摇头轻笑,目光落在苏锦绣肚子上,“孩子四个月了吧?” “嗯。”苏锦绣羞涩地点头,“夫人放心,孩子不会影响你和將军的感情。” “你好好养著,不用想那些。” “是,夫人!”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被叶清欢知道得一清二楚。 至於昨夜嘉和县主来过沈府的事,更是不知情。 所有人都有默契地瞒著苏锦绣。 外面风雪渐重,沈凛闻讯赶回来:“夫人,沈容他……” “已经搜过府,被刘大人抓走了。” “你没嚇著吧?” 这么冷的天,沈凛鼻尖却冒著细密的汗珠。得跑得多急啊! “我在嘉和县主离开后,就把一切可疑的蛛丝马跡消除得乾乾净净。他们什么也没搜到,反被我將了一军。”叶清欢浅浅笑开,“將军若想助,就让他再吃些苦头。” “好!” 沈凛扭头就赶去京兆伊。 这一次,沈容踩到他的底线了! 第206章 为救沈容,沈母耍泼 春雨有些担心:“夫人,不会出大事吧?” “不会。”叶清欢说。 今天的事,只是给沈容一个教训。让他以后不要再仗著老母亲的宠爱欺负兄嫂。並不能真把沈容怎么样。 接下来的事,不用她管。沈凛自会出手。 叶清欢净了手,亲自写了一份菜单,让厨房中午预备沈凛喜欢的菜色,等他回来一起用膳。 又著人去柏弦尚书府知会一声嘉和县主的事情已经结束,不必再介入。 然后她就开启逛园子、看帐本的模式。 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悠哉! “夫人足不出户,也办了许多事。”春雨笑著说。 叶清欢頷首:“是啊!这辈子是嫁对人了……” “那夫人下辈子还嫁给將军!”春雨笑。 叶清欢但笑不语。 她倒是愿意,但下辈子的事谁知道呢? 忽然,管家匆匆来报:“夫人,老夫人来了,情况不妙……” “嗯,我说这时间也该是现在走吧,去见见她。”叶清欢早就料到了。 沈老夫人绝不会看著她心爱的小儿子受委屈,一定会为今天的事来找他们麻烦。 “叶清欢你这个毒妇!你竟然让人把容儿抓了!他是你的叔子啊!” “不就是搜了你的府吗?自家人的事关起门来解决就行了,你非要报官。” “你说,你是不是想害死他?再占回將军府和所有家產?” “……” 沈老夫人来势汹汹,骂的口不择言。 春燕听得愤怒,忍不住出声:“老夫人,三公子擅闯是刘大人定的罪……” “若不是你主子允许,会请刘大人来作证吗?”沈老夫人恨不得用手中的拐杖,打叶清欢一顿。 叶清欢象徵性的行了见面礼,缓缓道:“母亲此言诧异。当时请刘大人来作证,是三弟同意的。” “我也是需要留清白的。三弟坚持我藏了嘉和县主,若无人作证,我和將军怎么办?” “您这么生气,无非就是三弟被官府带走。怎就不为我们也想一想?” 在將军府时,沈老夫人就见识过叶清欢的厉害。今日上门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叶清欢一顿输出整得无言以对。 略湿混浊的老眼中闪过精光,她走向春燕,扬手就是两巴掌:“贱婢,你有说话的资格吗?” 所有人都措不及防,春燕被打得掉眼睛。为了不给叶清欢添麻烦,她跪下请罪:“老夫人恕罪,是奴婢多嘴了……” “多嘴多舌的贱婢,你主子就是这么教你的?凭你是什么来头,既进了我沈家的门,就该遵从沈家的规矩!” 沈老夫人含沙射影,指责叶清欢不会御下。 春燕非常后悔多话,她正想著如何能让老夫人息怒。叶清欢竟然伸手把她拉起来。 “夫人?” “脸都肿了,回去涂些药,今日不用来伺候了。”叶清欢说。 春燕有些害怕,不敢走。 沈老夫人果然更生气了:“叶氏,你什么意思?” “母亲,春燕是我的陪嫁丫头,有什么错我会教她,就不再劳烦母亲了。”叶清欢冷声道,“倒是母亲没教育好三弟,怕是会让人笑话。” 沈老夫人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无官职,无皇命,就带著人来围府搜查。谁给他的胆?他的眼里还有礼法吗?”叶清欢拔高音量。 “你,你是他二嫂。你让让他怎么了?”沈老夫人骂,“別再给我提礼法,若影响容儿明年春闈,我饶不了你!” “母亲也知道怕?那为何不好好教育三弟?我只是没教好手下的丫头,母亲却是误了三弟一生。”叶清欢目光沉沉,声冷如冰,鏗鏘有力。 沈老夫人的脸色苍白了下去。 她误了容儿? 不会吧!她最疼容儿了。真正误了容儿的是沈凛! 当年若不是沈凛援救不及时,容儿便不会残了双腿。是沈凛误容儿! “老夫人……”秦嬤嬤担忧地唤。 沈老夫人定定心神,颤声喝道:“我命令你,马上把容儿放出来!” “我做不到。”叶清欢摇头,“京兆伊依法办事,岂能受人左右?反正我没本事。” “你,你……”沈老夫人气得发抖,“你这个毒妇,沈家要休了你!” “母亲请便。” 叶清欢根本不怕。 以前,她还想主动被休!现在,她坚信沈凛会站在她这边。 沈老夫人忽然发现,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制衡这个儿媳妇了。 明明刚娶媳妇回来的时候,她很听话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个当婆婆的成了劣势方? “我还要去布庄看生意。”叶清欢说完就走人。 沈老夫人就这么水灵灵的被晾下了! 若真让叶清欢走了,容儿怎么办? 沈老夫人突然往地上一坐,开始耍泼:“你今天不把容儿接回来,我就死在这里!” “让所有人都看看,你们夫妻是怎么逼死老母亲?让圣上看看他的宠臣如何没良心!” “……” 风荷恍惚了一下,轻声劝叶清欢:“她以前是村姑……” 老將军没有发家前,沈氏一族生活在乡下。沈老夫人也曾辛苦劳作。侍奉公婆,抚育儿子。 直到老將军立了战功,在盛京站稳脚跟,才把他们接到盛京生活。 当贵夫人太久,大家都忘了沈老夫人从前是如何的泼辣、没素质。 今日一撒泼,才想起来! 风荷很怕叶清欢不是对手。若真出了事,不好善后的…… “母亲若真想寻死,不如去御前。以您的命,换三弟平安。”叶清欢说完,就走了。 爱闹不闹! 沈老夫人愣了愣。 她怎么敢去御前闹?那是要掉脑袋的! 可是,叶清欢走了,她躺在地上算怎么回事? 於是沈老夫人给秦嬤嬤使了个眼色。 秦嬤嬤会意,一边搀扶一边劝:“老夫人,身子要紧!既然夫人铁石心肠,不如我们去京兆伊?夫人刚说將军在那里……” “对对!咱们赶紧过去!” 沈老夫人心想:奈何不了儿媳妇,那是因为没有生养之恩。 但沈凛是她生她养,自小最听她的话。肯定会妥协! 以沈凛大將军的身份,怎么著也镇得住京兆尹吧? 第207章 关押沈容,侯府出事 急匆匆赶到京兆尹,沈凛却不在。 沈老夫人焦急地问刘大人:“我儿子和儿媳呢?” “太子开恩,羈押他们七日,以儆效尤。”刘大人说。 沈老夫人身形晃了晃,险些栽倒。 秦嬤嬤连忙扶住她。 “沈凛呢?我在见沈凛!”沈老夫人气愤地吼叫。 区区一个京兆尹,沈凛居然镇不住! 要他有何用?! “老夫人,沈將军进宫去了。” 沈老夫人又挫败,又愤怒。 她总不能因此闯皇宫吧? 沈老將军官至二品,她得封二品誥命夫人,有些俸禄,却没有实权。 无詔,怎可入宫? “老夫人,我们回去吧!”秦嬤嬤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不论走到哪儿都碰一鼻子灰,根本帮不了三公子。 只有自取其辱。 沈老夫人无奈,又去了沈府。 叶清欢不在,苏锦绣挺著肚子出来接待:“姑母……” “给我安排间屋子,我要在这儿住下!” “啊?” 苏锦绣脸色大变。 好不容易才分家摆脱,怎么又要住在一起? “侧夫人,三公子要被关押七日。老夫人要住下来等將军。”秦嬤嬤解释。 “三弟今日確实做得太过,枉顾礼法。”苏锦绣嘆了口气,对上沈老夫人愤怒的目光,不敢多说,道,“姑母上次来过后,夫人就为您安排过房间。只是空閒数日,须得打扫一番。姑母请坐,我让丫头们去收拾。” 苏锦绣一面让人去打扫房间,一面悄悄派丫头去玲瓏布庄传递消息。 凭良讲,不能让姑母住下。 將军府的大宅子和所有家產都给了沈容,理应由沈容伺候、为其养老送终。 再说,沈府日子清净,无爭无吵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过得舒心。姑母小住几日还罢,若长住,岂不又回到了从前? “锦绣,若这里是你当家就好了。”沈老夫人摩挲著来自官窑的茶盏,又眼红地看著屋里奢华的摆件。 有了自己的家,叶清欢不再藏著掖著,把嫁妆里的好物件都摆了出来。 一步一景,比將军府强多了。 沈老夫人心里挺后悔:当初应该在叶清欢才嫁来时,就把她的嫁妆哄骗走! 唉,一步错,步步错啊! “老夫人当时也不知道三公子会这么快回来。”秦嬤嬤看透她的心思,轻声开导。 沈老夫人长长的嘆息。 原来的计划是等沈凛有了嫡子,沈容再回来接手。若叶清欢听话,便让沈容兼挑两房,家中也好有个赚钱会管家的。 若不听话,有千百种理由弄死! 所以她才哄著叶清欢操持家务,才没动她的嫁妆。 没想到沈容提前回京,还让沈凛分家出来单过。 幸好叶清欢已经和叶家断亲,还放言她死后名下所有的东西都归沈家。 等沈凛一死,这些照样是容儿的! 自我安慰完,沈老夫人心里终於好受了些。 两盏茶后,苏锦绣得到叶清欢的回覆:隨便她爱住就住。 “姑母,房间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您先去休息?” “好。” 大冬天的折腾半天,沈老夫人也乏了。隨苏锦绣来到客房。 沈老夫人很不满意:“怎么还是住客房?” “姑母,主屋至今空著没装点,里面什么也没有。將军和夫人也是住在旁边的玲瓏阁。”苏锦绣解释。 “行吧!我且住下。回头你们把主屋装出来,我再挪过去。”沈老夫人终於歇下了。 苏锦绣鬆了口气,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 隨著孕期的增长,她感觉自己越来越乏力。稍微动动就累得慌。 ———— 叶清欢不想和沈老夫人吵了——伤精神。 她在布庄待了很久,用了晚饭还不想回去。 “夫人,將军来接你回家了。”风荷笑著打起帘子,沈凛果然来了。 叶清欢吃惊地起身:“將军怎寻到这儿了?” “母亲住进家里,你大概是不愿意回去的。”沈凛解下裘衣,搓搓冻僵的手,“我从太子那里,顺道来布庄看看你在不在。” “將军和夫人真是心有灵犀。”春雨促狭地说。 叶清欢瞪了她一眼,柔声问:“將军可用过饭了?” “在太子宫里吃过了。” “眼下是怎么处理?” “三弟枉顾礼法,皇上也想给长公主点儿顏色看看,就把赵青瑶一起惩罚了。” “那皇上可还追寻嘉和县主?” “今日晚些,疑似在皇城外发现了嘉和县主的行踪。眼下已经北上找人。” “那就太好了。” 叶清欢笑了。师兄带著嘉和县主往西走,完美避开追踪。 “师兄很聪明。其实皇上有所怀疑,所以除了北上,还派了一支人马南下。”沈凛搓搓在外冻僵的手。 叶清欢立刻把自己手炉塞给他。 肌肤相触间,寒意如冰。 “將军不是坐车来的?” “骑马。” 叶清欢蹙眉,心中泛起疼意:“这么冷的天,怎好骑马?” “骑马快!”沈凛抱著手炉,坐下来喝茶。 看得出来,他也不著急回家。 叶清欢体贴地问:“布庄里也有房间,我们可以在此小住。” “我一个男人,让你有家不能归,岂不窝囊?”沈凛反问,“略坐坐咱们就回去。” “行。早晚都要面对的。”叶清欢頷首,亲自为他斟茶。 房间里烘著炭火,暖洋洋的。再加几杯热茶入腹,沈凛身上终於暖和了。 他靠著椅背,温柔地看著叶清欢:“今日母亲去府上闹,委屈你了。” “我没委屈,我都懟回去了。”叶清欢弯唇浅笑,“將军,我从不任人宰割。” 沈凛乐了。 回想刚成亲时,叶清欢表现得温驯听话,甚至还自降身价不管家、不圆房。 起初他还以为她性子弱,后来才知道那都是她的套路! 能屈能伸只是她的优点,真正的她是长有利爪的小狐狸。 娶到她,是他三生有幸了。 两人喝茶,时不时聊几天,不用很紧密,但足够温馨。 沈凛在心中暗想,如果將来能为她解毒,那就生几个孩子。 他们一定会是幸福快乐的一家。 直到天都黑了,才动身回府。 “回去后我会应付,你只管回玲瓏阁睡觉。” “好啊!” 叶清欢扬了扬眉,正要上车。一队人马提著风灯从另一边跑过来。 为首的竟然是叶夫人。 看到叶清欢,便急切地喊:“清欢,清欢!你快救救兰儿!” 第208章 珍珠生意,宣告失败 寒冷的夜,常寧侯府灯火通明。 叶清兰被捆了手,跪在地上哭泣,却不发一语。 常寧侯和夫人並坐高位上,冰冷的、居高临下的审视著她。 姜仕铭铁著脸的坐在一边。 他所有的侧室、小妾都被集中到此处。除了柳氏和徐氏,每个人都苍白著脸瑟瑟发抖。 叶清兰竟然指使永安王妃送来的两个美人,给慕晴下毒。 差一点儿,就把慕晴毒死了! 此等行为天理难容! 那两个下毒的美人招供后,已经被打死了。现在要商量的,是如何处置叶清兰! “世子,你怎么说?”常寧侯问。 姜仕铭也很生气。 他了上千两银子请薛神医为慕晴治病,结果病还没全好,叶清兰就差点儿把人毒死。 如果没有慕晴,他怎么办? 谁帮他抚养孩子?谁帮他掌家?谁还能在他做错事情时出面善后? 没有慕晴,慕家怎还会再支持姜家? 姜仕铭越想越生气,上前给叶清兰两脚:“贱人!谁给你的胆子?” “世子,真不是我做的。是那两个贱人污衊我。”叶清兰被踹翻在地,忍著疼哭诉。 事到如今,她只能咬死不认罪! 否则,她就真完了! “还不承认?採买毒药的记录,下毒的过程,全都对上了。你还嘴硬?我撕烂你的嘴!” 姜仕铭真的上手去撕叶清兰。 叶清兰疼得怪叫,却不敢退让一分。 今日她不认罪,顶多就是受些皮肉之苦。等叶家来救她就行。 若认了罪,便谁也救不了她! 她,必死无疑。 “世子,世子……” 叶清兰痛苦地喊叫著,悽惨的哭声让这个寒冷的雨夜更加冻人。 等姜仕铭鬆手时,叶清兰的唇角两边已经被撕破了,鲜血不断地流出来,十分嚇人。 “这个女人嘴硬得很,乾脆打死算了!”姜仕铭说。 “不可。她毕竟是叶侍郎的嫡女。”常寧侯道,“不如报官?” “侯爷,那样太丟脸了。”老夫人摇头,不同意。 姜仕铭气得跺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样?” “等叶家来人。”常寧侯捋著鬍子说。 姜仕铭道:“叶家来人又怎样?难道我就要放了她吗?她差点儿害死正妻,罪不可恕!” “世子,家里女人太多了。”柳侧室斗胆开口,“叶清兰开了先例,只怕往后还会有人害世子夫人。” 姜仕铭脸色大变,恶狠狠地看著被迫围观的小妾们。 “世子,我们不敢的。” “贱妾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 小妾们跪在地上颤抖著表態。 叶清兰一人行恶,把她们这些无辜的小妾也给连累了。 她们也想打叶清兰一顿! “世子,府上一直相安无事。都是叶清兰进门后,就开始不安寧。”柳侧室道。 徐侧室也道:“听说世子还因为她赔了很多钱?她肯定是个灾星,把我们侯府搅得鸡犬不寧!” “世子,珍珠一定会赚钱的……”叶清兰呜咽著说。 一开口,唇边的伤口就更加疼,血淋淋得十分嚇人。 珍珠生意是姜仕铭翻身的最后绝招,他目光软了软,有点儿不想杀叶清兰了。 他需要钱,赚很多很多钱来证明他不是废物! 叶清欢的人也在北边找珍珠,还和他的人打了两回。这次跟著叶清欢,肯定能赚钱! 而这门生意,是叶清兰给的主意。也许她还有更多赚钱的法子…… “珍珠?” 沈凛讥讽的声音陡然传来。 叶清兰鬆了口气:母亲带著叶清欢来救她了! 叶清欢和慕晴是乾姐妹,只要她去求情,慕晴就会放过她! “听说世子派人北上找珍珠?”沈凛昂首阔步,身后跟著叶清欢、叶夫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只不见叶淮。 叶清兰不见父亲,心里有些难过——父亲放弃她了吗?不要她了吗? 姜仕铭看到沈凛,目光瞬间变得阴鬱无比:“沈將军不也去找了?” “没有。”沈凛摇头,“风瑜去北边是找千年人参的,和珍珠无关。” 姜仕铭冷笑:“你骗人。” “难道世子不知寒冷的北方只能產河珠?且因天气寒冷,蚌壳生长周期更长,河珠顏色不如海水珠温润有光泽,產量也极低。”沈凛问。 叶清兰本就苍白的脸色,已经接近透明。 她好像又被叶清欢耍了! 啊啊啊,这个贱人怎么老是算计她? “柏清去了南县,你们不知道吗?”沈凛再问。 姜仕铭脸色大变,猛然扭头瞪向叶清兰:“你说!你说话!” “我,我不知道……”叶清兰哀哀地看向叶夫人,“娘,你救救我!” 曾经如似玉的嫡小姐,现在被打得浑身是伤,半个脸上都是血! 叶夫人心疼啊,推开侍女们衝上去抱住叶清兰:“我的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娘,不是我乾的。我没有下毒,他们冤枉我……”叶清兰抽泣著,“娘,你救救我!” 她不能再留在常寧侯府了。 就算今日的事能忽悠过去,慕晴也不会饶过她。还有姜仕铭,他已经动了杀心。偏偏珍珠生意又失败了! 若不是此处人多,只怕姜仕铭已经来掐她的脖子了! 还有那些被连累的小妾,每个都想刀了她。 她得走! 离开这儿,回叶家去!那里才是安全的。 第209章 一纸休书,叶家顏面尽失 “侯爷,我兰儿从小善良。绝不会做出下毒之事,此事一定是有误会。” “若侯府不喜我兰儿,我把她带回家去便是。何必这样虐待她?” 叶夫人抱著叶清兰哭泣。 叶清兰也哭,委屈得像被欺负的小猫。 姜仕铭道:“分明就是她指使人买毒下毒,我们是有证据的!” “世子,你与兰儿夫妻一场啊!她爱慕你胜过自己的生命!”叶夫人话外之音,叶清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谁知,姜仕铭不仅不动摇,反而讽刺道:“她爱慕我?確实挺贱的。我不过是救了落水的她,不得不娶她而已。” 叶清兰的心都要碎掉了。 叶夫人更是觉得受辱,哭道:“当初若不是兰儿落水和世子有了肌肤之亲,我们两家也不会有这段姻缘!这一切都是天意弄人,害了我兰儿!” “亲家母別说这话,我们侯府近来也不好过。总是不得安寧,还损失了许多钱財。想来,你家的姑娘八字不好,克夫家。”老夫人捻著佛珠,冷冷地回击。 此等言论,简直欺人太甚! 叶夫人气得直发抖。 可是,论官职品级,叶家远远比不上侯府。偏偏叶淮还不肯同她来救女儿。 叶清兰又是做妾,她在亲家面前都矮人一节。 无奈之下,她去找了叶清欢。 沈凛是大將军,他能镇住侯府! “清欢,二女婿……”叶夫人哽咽著唤,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们二人身上。 叶清兰没想到叶清欢会来,此时也眼巴巴地看著、祈求她施以援手。 常寧侯肯定是要给沈凛面子的,道:“沈將军怎么有空过来?” “顺路。”沈凛道,“我与夫人正准备回家,顺便来瞧瞧。” 叶清欢先见礼,再问:“慕姐姐现在如何?我能否去看看她?” “当然可以。” 她不是来给叶清兰撑腰的,常寧侯夫妻俩都很高兴,立刻让人带路。 叶清兰错愕、失望,眼睁睁看著叶清欢离去。 “兰儿,冷静。”叶夫人低声叮嘱,“沈將军还在呢!” 叶清兰抹抹眼泪,哀求沈凛:“將军救我……” “侯爷,既涉及人命案,就报官吧!凭它多大的事,也能查个水落石出。”沈凛道。 叶清兰顿时心慌意乱。 她敢一直不认罪,就是篤定姜家为了脸面不会报官。 沈凛到底是来救她的?还是害她的? “沈將军,本侯也想过报官。但叶侍郎还在朝为官司,大家都是同僚,本侯不想闹得太难看。”常寧侯嘆息。 “既然侯爷这么想,就写封休书,放她走吧!”沈凛道。 姜仕铭狐疑地看著沈凛:叶清兰原本就是沈凛的未婚妻,沈凛此举不会是还有旧情吧? 那不行! 他不要成全沈凛! “不行!”姜仕铭大声道,“爹,这个贱女人害惨了侯府,得杀了她才解恨!” “世子!”常寧侯沉声喝斥。 迫於老父亲的威严,姜仕铭不敢再说,只忿忿的瞪著沈凛。 “亲家母,你看沈將军的提议如何?”常寧侯问。 叶夫人看向怀中的女儿。 叶清兰哪还有选择的余地?她急忙点头:“娘,我愿意……” “那就依沈將军的意思。”叶夫人咬牙道。 “好!”常寧侯道,“世子,写休书!” 姜仕铭不甘不愿的写休书,还提了一条:“即是被休,一样东西也不许带走!” “是……” 叶清兰心如死灰,拿了休书就赶紧和叶夫人离开。 常寧侯遣散女人们,又清理了现场,正式接待沈凛:“沈將军请坐……” “侯爷客气。我家夫人与世子夫人有交情,放心不下才过来看看。至於那叶家,以后侯爷隨意。”沈凛道。 常寧侯府頷首。 叶淮哪有什么面子?主要是给沈凛人情! 虽说叶清欢与叶家断了亲,到底还是一家人。他不想为了个贱妾,得罪沈凛。 尤其眼下高裕芨芨可危,而他曾答应过高裕一些条件…… 必要时候,还需要沈凛的帮助呢! 姜仕铭没有眼力劲儿,常寧侯怕再生事端,也把他遣开。 沈凛喝著茶,耐心地等妻子。 ——- 宝月轩,慕晴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却精神抖擞的和叶清欢说话:“嚇著妹妹了,还让你跑这么一趟。” “確实嚇到了。”叶清欢亲眼看到慕晴没事,才敢放心,“我提醒过你的,怎还中了毒?” “我故意的。”慕晴笑,“以身入局,才能让那贱人永无翻身之力。” “这样太危险了。”叶清欢嘆息。 慕晴道:“好妹妹,別心疼。今日之后,侯府小妾都得被遣散。往后我身边只有柳氏和徐氏。” “她二人倒是可靠。”叶清欢点点头,“只是世子生性风流……” “让他去外面混,我不管。”慕晴说,“我现在,只希望瑞儿和香香早些长大,让我享享清福。这一家子,实在太愁人了。” 叶清欢知道常寧侯是多大的窟窿,心疼道:“慕姐姐放心,一定会的。瑞儿的才能,將来必得三甲。” “我的瑞儿聪明听话,是我这些年最大的指望。不过往后,我还可以指望妹妹你。” “是的。我可以帮慕姐姐的。” “……” 前世承的情,今生还!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听说前院已经息事寧人,叶清欢才离开。 “慕姐姐保重!我不便再来府上看你,待你好了去我那儿坐。” “好。” 常寧侯亲自送沈凛夫妻出门,姜仕铭心有不甘,溜出去拦人r:“叶清欢,你告诉我,北边到底有没有珍珠?”姜仕铭追出去,问。 叶清欢正欲说话,已经被沈凛用大裘包住。 她听到沈凛说:“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世子若不信,就再找找。祝你好运!” 姜仕铭彻底绝望了。 完了,珍珠生意是个陷井,他这次不尽赔了慕晴给的钱,还赔了一处庄子! 啊啊啊,都是叶清兰那个女人害的! 他当初为什么要信她的鬼话? 马车远去,叶清欢靠在沈凛身上,沉默不语。 沈凛轻声问:“怎么还不高兴呢?” “很多事情都变了……”叶清欢喃喃道。 除了被迫成亲,一切都和前世不同。所以叶夫人说的话,还能信吗? “不管今日叶夫人说是真是假,我都想验证一下。”沈凛安慰,“不用你操心,我会安排。” 叶清欢点点头。 本来不想管叶清兰的破事,但叶夫人给了她一个消息:她不是叶淮的亲生骨肉! 这件事连叶淮都不知道! 太离谱了。 她不是叶淮的女儿,又是谁的女儿? 白玲瓏入京到生她,明明过了一年多时间。不可能是带孕出嫁啊…… 第210章 父不详?不影响生活 “你,会嫌弃我吗?”叶清欢半低著头,轻声问。 若真不是叶淮的女儿,那她又是谁的女儿? 父不想? 那出身就又降一级,更配不上大將军了。 “怎会?”沈凛没想到一向自信的她,居然会有这种想法,揽紧她的肩膀,“你就是你。” 叶清欢勉强笑笑,不再內耗。 上辈子並没有所谓的“生父”来找她,这辈子应该也不会有人来找她。 她担心什么呢? 不是叶家女,却是货真价实的白家孙,有钱有能力。 思绪间,到家了。 苏锦绣带著人出来迎接:“凛哥,夫人!” “老夫人呢?”沈凛问。 “已经在客房安置下,隨行僕从就住在老夫人隔壁。” 苏锦绣安排得很好,没把僕从安置到下人房,全部当客人对待。 叶清欢很满意。 “你身子重,回去歇著吧!”沈凛道。 “凛哥,老夫人脾气不好,你多担待。”苏锦绣担心道,“等容弟回家,她自然就回去了。” “我知道。” 沈凛頷首。 苏锦绣看他真的没生气,就放心了。 七日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但这七日,沈老夫人每天都惹是生非! “早餐怎么是这样的?不喜欢,重新换几样来。”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西厢客房传来沈老夫人的叫嚷。 重新换了早餐,又问:“叶氏呢?她怎么不来给我请安?” “什么?沈凛进宫了?他是故意避著我吧?哼!” “一群没良心的!叫叶氏来陪我用餐!来站规矩!” 沈老夫人一点儿也不装了,彻底撕破脸当个恶婆婆了,尽显泼辣村妇的本性。 “老夫人,夫人一早也出门了。” 沈老夫人愣了愣,隨后火冒三丈:“她也想避开我是吧?哼,有本事她永远別回来!” “当媳妇的不伺候公婆,她已经犯了七出之条。你们转告她,再不来伺候我就休了她!” “让我住客房,把我当客人是吧?把全府的人都集中起来,我要训话!” “……” 主子可以任性,但下人们不可以。 沈凛和叶清欢不在家,难为全府的下人被沈老夫人蹉磨。 叶清欢避在布庄,暗地里放了句话:好好伺候老夫人,每人赏一两银子。 於是,不管沈老夫人怎么蹉磨,府中下人都笑脸相迎。她说往乐,决不往西。 两天下来,沈老夫人的手段毫无用处。 除了累著自己,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苏锦绣实在看不下去了,劝:“姑母何必如何?眼下等三弟平安归来才是正是。” “我一想到容儿,心就疼得厉害,吃不下睡不著……”沈老夫人以泪洗面,“锦绣,你说他们怎么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苏锦绣沉默。 您老偏心至此,凛哥早就该学著反抗了!今日才还,还晚了呢! “锦绣,你手里有多少钱?”沈老夫人问。 苏锦绣惊了一下:“姑母要钱何用?” “我听白芷说,容儿最近很缺钱。我在他回家时,给他个惊喜。”沈老夫人说。 苏锦绣的体己,大多是沈老夫人赏的。 只得道:“我手上还有几百两银子吧,回头让姑母带回去。” “那么少?”沈老夫人狐疑地打量四下,“家里这么奢华,你只有几百两?” “姑母,夫人那边除了每月发二两银子的月例给我,並无別的。” “二两?她自己使劲儿造,只给你二两?”沈老夫人怒了。 苏锦绣嘆息:“姑母,我虽是侧室,实际和妾无二。” 除了正妻,都是妾!只是妾又分等级,侧室为首罢了。 沈老夫人当初给老將军也有一个妾,就是生下沈云那位。每个月只得一两银子而已。 “锦绣,你还是不爭气。”沈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若爭气占了凛儿的心,这府里就是你说了算!” “我没本事……” 苏锦绣心头一痛,垂下眼眸。 爭不了一点儿! 若不是沈凛放她一回,她早被浸猪笼了!哪还有现在好日子? 她已经有孩子傍身,这辈子守著孩子衣食无忧也行。还爭什么? 让沈容杀了凛哥,挟持著她的孩子,如履薄冰过一生吗? 傻子才爭。 “最近可请大夫来看,这胎是男是女?”沈老夫人突然想到孩子的性別,问。 “胎稳,就没看大夫。至於性別,我怕看出来夫人不高兴。”苏锦绣机智地找了个藉口。 沈老夫人想了想,说:“我沈家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重要。若是女孩,也可以当女將军!” “正好弥补姑母没有女儿的遗憾。”苏锦绣浅笑,为沈夫人的端茶递水。 没多久,就把沈老夫人哄顺了。 “你那几百两银子也没用,就自己留著吧!” “是,姑母。” 姑侄俩说著话,一天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沈老夫人心想,叶清欢白天能避著她,晚上呢? 身为人妻,她总不能夜不归宿。等她晚上回来,再训话也一样! 大概是冬日天冷,晚餐后沈老夫人就困得不行:“嬤嬤,我睡会儿养养精神。等叶清欢回来就喊我。” “是,老夫人。” 第211章 锦绣下毒,清欢被冤 一连三天,沈老夫人早上起床时,叶清欢和沈凛已经出门。 等他们晚上回来时,她已经睡得喊不醒。 训话的时机一拖再拖,就是没机会。 沈老夫人终於觉得不对,问隨行的嬤嬤:“你们近来困吗?” “老夫人怎得如此问?” “我自来到这里,每天都困得紧。我怀疑他们给我下药了。”沈老夫人道。 嬤嬤大惊失色:“这不能吧?侧夫人还经常来陪您,若真有药,她一个孕妇……” “今日就说我精神不好,不必她来跟前伺候。府上供应的吃食,也一概不碰。他们送来的东西都留下,不许收走。” “老夫人年纪大了,怎挨得住饿?” “饿一天死不了!” 沈老夫人气哼哼地翻白眼。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也没让人去头买吃的,硬是饿了一天。 果然不困了! 猜测变成事实,沈老夫人怒火直冒。 看了看屋里的供应的吃食,下令:“去报官,就说叶氏狠毒,想毒死我!” “是。” ———— 还有半个月就是春节,买布缝新衣的人很多。 叶清欢悠閒地坐在布庄看帐:新布上市至今,已经净赚三千两白银。 等年后开春,销量会更好,不愁明年冬天没钱给沈凛买军粮。 “夫人,春夏的布要准备织出来了吗?”老许问。 “预备著吧!夏布薄,可需要我改动配比?”叶清问。 老许笑了:“不用不用,只要有样,別的有经验。” “行。把悬鱼纹也织出来,大量发售。”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夫人?” 老许惊了一下。 悬鱼纹曾是进宫之物,適合在民间售卖吗? “太子已经回朝,这布或许能派上用场。”叶清欢笑笑。 老许不懂。 如嬤嬤却是瞳孔猛缩:“夫人想和皇家攀交情?” “嗯。”叶清欢頷首,“听闻我娘曾向先皇后进献悬鱼纹的布料,如今太子回朝,兴许能攀回些旧情。” “夫人不可!”如嬤嬤脸色大变,站起来厉喝。 叶清欢心中情绪翻涌,面上波澜不惊:“嬤嬤?” “皇家水深,白家经商从不与皇家扯上关係。夫人身为白家的后代,也该遵从规矩。” “那我娘,为何会认识先皇后?”叶清欢问。 “这……” 如嬤嬤眼中闪过痛色,却答不上来。 也或者,她不想说。 叶清欢佯装漫不经心地说:“將军支持太子,我身为將军夫人,早已和皇家扯上关係了。” “可是,可是……”如嬤嬤反驳不了,万千情绪最后化成一声长嘆,“罢了,夫人小心些便是。” 刚商议完,京兆尹的刘大人带著捕快来了:“沈夫人,有人告你投毒……” “嗯?”叶清欢挑挑秀眉,“何人?” “沈老夫人。” “……” 好好的怎么告上了? “是这样的,沈老夫人说她在贵府的餐食有毒,每天昏昏欲睡。我派杵作去验了,茶汤里確实有能令人疲惫发困的药。”刘大人道。 叶清欢诧异极了:“谁下的药?” “沈老夫人坚持说,是夫人做的。”刘大人面露为难,“既报了官,便要查到底。沈夫人,请走一趟吧!” “好。” 叶清欢本来还纳闷沈老夫人怎么几天没找麻烦,原来是吃了药睡不醒! 可,是谁干的呢? 沈凛? 叶清欢的心猛跳了几下,几乎要断定是沈凛乾的了——怕她受委屈,让母亲多睡睡。 唉,以沈老夫人的脾气,肯定得闹翻天,让她和沈凛身败名裂。 叶清欢正思考著对策,苏锦绣身边的莲儿跑来了:“夫人!” “莲儿?” “夫人,老夫人茶汤里的药是侧夫人命婢子下的。”莲儿道。 叶清欢大吃一惊。 竟然是苏锦绣乾的? 倒也是用心良苦,可惜手段不够,让沈老夫人发现了。 “侧夫人派我来稟告夫人,她愿伏法,只求夫人保住她的孩子。”莲儿都快哭了。 叶清欢问:“现在家里如何?” “老夫人坚持是將军和夫人授意,在府外闹著呢!侧夫人怎么劝也劝不住。” “好,我知道了。” 叶清欢放下车帘,心中已有决断。 马车行至沈府附近,便听到沈老夫人哭天抢地。 “父老乡亲们来看看吶,当儿媳妇的要毒死婆婆啊!” “此等恶毒行径,天理难容!我沈家倒了八辈子霉,娶了这么个儿媳妇啊!” “今天必须休了她!送她坐牢!” “……” 府中下人气得很,但尊卑有別,他们也拿沈老夫人没办法。 苏锦绣急得脸都白了:“姑母,这事是我做的,和將军、夫人无关。您怎么责罚我都行……” “你还帮著他们说话?你可是我的亲侄女啊!”沈老夫人愤愤道,“我养大你,你却帮著外人欺负我?还帮叶氏顶罪?” “姑母,不是这样的……”苏锦绣百口莫辩。 她本是想帮將军和夫人少些麻烦,没想到事情败露,倒给他们添了麻烦! “锦绣,你怀著身孕,自小就是个善良的。姑母知道这事与你无关,你回去养著。我且在这儿等那恶毒叶氏来认罪!”沈老夫人的心中掠过恨和得意。 恨苏锦绣把刀指向她。 得意苏锦绣蠢,落了话柄在她手上。 不趁著此事让叶清欢身败名理解,她这辈子就白活了! 围观的邻居、路人越来越多,苏锦绣实在没办法了,腆著肚子跪下:“姑母,这事是我做的。和夫人没关係啊!” “锦绣啊,你何必为她遮掩?我知道你在这里当侧室不容易,但凛儿绝不会让她伤害你和孩子。” “即使凛儿阻止不了那个妒妇,也还有母亲护著你!你別怕,快起来去屋里別冻著。” 沈老夫人无比慈爱地去搀扶苏锦绣。 秦嬤嬤也带了两个婆子上前,把苏锦绣强行扶起来,架回府里。 苏锦绣没辙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竟成了沈老夫人责骂叶清欢的理由。 只希望莲儿能儘快找到叶清欢报信,早早想出对策。 第212章 强证清白,將军是她的底气 叶清欢回到府的时候,已经“身败名裂”了。 一道道指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沈老夫人更是看到她就衝上来拼命:“叶氏,狠毒的心,你竟然想毒死自己的婆母!我今天就和你同归於尽……” “母亲误会了,茶水里的不是毒,而是上等的安神药。”叶清欢往后退了两步,让风荷及时拦住沈老夫人。 风荷有功夫,沈老夫人和她带来的婆子们都不是对手。 场面有些混乱,但在可控的范围內。 “各位有所不知,自我小叔子入狱后,我婆母便夜不能寐,寢食难安。身子骨每况愈下,所以我找太医开了安神药。”叶清欢声音朗朗。 她没有掩饰或者羞恼,而是走了另一条道:换说词! 既然茶水中已经被查出有药,那就只能在药的来源和用途上下工夫。 左右是对身体无害的,何不当成好东西? “母亲若是不信,可请刘太医来对质。”叶清欢道。 沈老夫人都被她说懵了,开始质疑自己:“你说是太医开的药?” “是的。” “那苏锦绣为何说,那是她听你授意,给我下的药?” “因为苏妹妹不知道这药的来源,误会了我的意思。” 叶清欢身姿挺拔,目光坦荡。 两世为人的经验,让她把假话说得跟真的一样。 京兆尹的刘大人道:“原来是太医开的药,下官也纳闷既是害人,为何只是令人增加睡眠,而没有別的伤害?” “今天又麻烦刘大人了。”叶清欢客气地微笑,“我婆母因为三弟的事情过於紧张,还请您谅解。若是可能,也多照拂三弟。” “会的,会的。” 刘大人带著人走了。 沈老夫人不服啊,扯著嗓子喊:“刘大人,你还没查清楚呢……” “既是太医开的良药,老夫人就別辜负了,好好保重。” 刘大人最后这句话,给投毒案做了终结——哪有投毒?婆母误会儿媳妇罢了。 看热闹的见无瓜可吃,也纷纷散了。 沈老夫人拼著老命製造出来的大场面,就这么没了。 她很生气、很不甘。 “叶清欢说清楚,那药到底是不是太医开的?你是何居心?” “母亲,那就是为了让你睡好吃好。”叶清欢浅浅微笑,“母亲若信不过,可以走。” 沈老夫人阴鬱地瞪著她:“你骗得了別人却骗不了我。那药就是你让苏锦绣下的,虽不至害人,却能和我错开相见的时间。你既不用伺候我、站规矩。还能落个身边清净,是吗?” “果然薑还是老的辣。既然母亲心里都清楚,为何还要住在这儿呢?”叶清欢也不掩饰了,坦荡荡地问。 沈老夫人心里气得要命,但她没有任何办法。 突然发现,沈容一入狱就没有人支持她了! 这偌大的沈府虽然是她儿子的家,於她却像陌生之处,孤立无援。 这里,是叶清欢的地盘。 “母亲若还想住在这儿,就安生些养身子。等三弟出来才有精神头去迎接。至於我,我事务繁忙没空到母亲跟前站规矩。” 叶清欢说完就带著人回玲瓏院,不再理会沈老夫人。 爱闹不闹,爱住不住! 有丈夫撑腰就是有底气啊! “老夫人,算了吧!她如今厉害著呢!”秦嬤嬤劝。 沈老夫人红了眼眶:“回府!” “是。” 住著也无用,沈老夫人当天就搬回將军府。 叶清欢听到后也只是淡淡一笑,派人给苏锦绣送了些补品,感谢她为她著想。 苏锦绣感激不尽,更觉得自己跟著叶清欢跟对了! 晚上沈凛回来时,问叶清欢:“你撒这么大的谎,就不怕真的找太医对峙吗?” “不怕。”叶清欢从头上拔下一根玉釵,“有这个。” “这是?” “从前长公主赏的,说这是先皇后之物。刘太医近日在为太子疗养身体,我若让人携此釵去请人,太子看在你的面子上,定会护我。”叶清欢道。 沈凛捏捏她的脸:“算你聪明。” “当初收下这根玉釵,就想到它会有用处了。不过今日没用上,还可以留到下次用。”叶清欢笑,“不过,我没想到苏妹妹会为我们冒险。” 沈凛不屑一顾:“她伺候母亲多年,很了解母亲的脾气。” “我倒是不用了解。” “为何?” “將军会助我。” 叶清欢眨眨眼,脱下外裘后只穿著水红色的锦袄,衬著俏皮的神態十分可人。 沈凛忍不住又捏住她的脸,往前倾靠。 温热的属於他的气息喷洒过来,叶清欢紧张地红了脸:“將军……” “不怕,只是稍微亲密。” 话音方落,沈凛便吻上她的唇。 温柔浅尝,让她慢慢放鬆。再深入探索,欲罢不能。 叶清欢被他吻得面红耳赤,身子不住的往后倾。 他伸手勾住她的腰,浅笑:“躲什么?我们早晚要亲密的。” “可是,可是……” “放心,我克製得住。只是今日,格外想抱抱你。” 沈凛用力搂著她,把下巴埋在她的颈间,贪婪的嗅著她的气息,感受男女间肌肤相亲的甜蜜。 叶清欢心如擂鼓,开始喜欢上和他相拥的感觉——好有安全感!还有几丝聊聊约约的幸福感! 这些都是她上辈子没有得到过的! “清欢,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沈凛喃喃的问。 叶清欢红著脸失笑:“將军这是在表白吗?” “嗯。所以你,也喜欢我吗?”沈凛慢慢鬆开叶清欢,用鼻子抵著她的鼻尖问。 叶清欢被他问得心慌意乱:“將军怎么问这个?叫人怎么回答啊……” “那你討厌我吗?” “不。” “那就是喜欢。” 沈凛自我完成问答闭环,令叶清欢觉得好笑。那些想说出口的心里话,也咽了回去。 “將军今日与平时不同,可是出什么事了?” “赵青瑶死了。” “啊?” 叶清欢大吃一惊:“怎么会?她不是在监狱里吗?” “我把她弟弟从高裕手中救出来了,她上堂作证高裕有谋逆之心。最后被高裕逼得撞死在大殿。” “这……” 叶清欢实在没想到,赵青瑶会出面作证,还拼上自己的性命。 “高裕被定了罪,但长公主只是禁足三月。太子说,长公主一定会报復我们,让我小心。”沈凛继续说。 叶清欢悬紧了心:“將军怕了?” “我怕她伤害你。”沈凛喃喃道,“你虽然机灵,但不会武功。而且长公主心思狠辣,诡计多端……” “將军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叶清欢释然的笑开。 原来他是紧张她啊! 老天爷让她重活一世,不会让她那么会快折损的。倒是沈凛,得加倍小心沈容了。 “清欢,我希望你好好的……我还没为你解毒,我们还没做夫妻,生孩子……” “我当然会的。我这个人啊,最惜命了!” “不,我还是不放心。开了春,你隨我去边关吧!在我跟前我才放心。” “好。” 叶清欢欣然同意。 早就嚮往边关的生活了,可惜今日之约终究不能履行。 她虽是天选之子,命大。但今生需要付出的也会更多…… 第213章 沈容出狱,无钱办丧事 阴暗潮湿的监狱,沈容坐在稻草床上。 他的轮椅暗藏机关,自然不能带进监狱。好在他和赵青瑶关在一起,赵青瑶还能伺候他。 但今日,赵青瑶被带走了。 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没有赵青瑶,沈容连行动都困难。只能用双手撑著地,艰难拖行。 那双残疾的腿,像难堪的尾巴。 狱友们都嘲笑他:“哟,这人怎么像虫一样爬啊?” “长得俊秀,腿却是残的。还娶了个如似玉的媳妇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行。” “嘖,他媳妇是真漂亮。早上还和他在一个牢房里,我看得心痒痒。” “……” 从嘲笑到侮辱,沈容的心在愤怒地颤抖! 就因为这双残腿,没有人瞧得起他!连这些低贱的囚犯也嘲笑他! 都怪沈凛。 若当初,他早一点儿来救他,他的腿就不会变成这样! “闭嘴,这是沈家三公子!”狱卒收了沈老夫人的好处,多少还是会照顾一二。 可惜,堵不住囚犯们的嘴。 白芷赶来时,正看到沈容拖著残腿往稻草床上爬。 心,顿时揪起来。 三步並作两步跑过去:“三公子!” “白芷?你怎么来了?”沈容诧异之余,赶紧抬手整理仪容。 白芷道:“三公子,我来接你回家。” “嗯?”沈容更诧异。 七日之期还没到,难道有人来保他了? 是谁? 长公主?高裕? 反正是一伙的。他们能来保他,说明风波已经过去。 “三公子,三夫人死了……”白芷的话像惊雷劈下来,让沈容刚刚鬆懈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你说什么?” “三夫人自曝身份,在御前举证三皇子有谋反之心,当场撞死在御前。” 白芷轻声说,內心无比高兴。 赵青瑶死了,沈容又是单身了!再没有当家主母骑在她头上。 他们,又可以回到从前。 “怎么会这样?那三皇子呢?”沈容激动地问。 “已经被判死刑。” 沈容瞬间萎靡了下去,脸色变得无比阴鬱:“怎么会……” “三公子,这里条件太差了。咱们先回家吧!”白芷给狱卒了几两碎银。 一名狱卒打开牢门,另一人把轮椅推来,合力把沈容驾到轮椅上坐好。 白芷道了谢,把带来的大裘盖在沈容身上,推著他往外走。 直到看到外面的光亮和风雪,沈容才勉强接受了现实。 他沉声问:“那,长公主呢?” “被禁足三个月。” 沈容鬆了口气。 还好还好,长公主还活著。只要长公主在,他的大计还就有希望。 死了一个三皇子,还有好几个皇子呢! “嘉和县主呢?”沈容再问。 “还没找到。”白芷说,“本来老夫人要亲自来接你的,但她受了风寒咳嗽不止。” “无妨,你来更好。我们好久没单独说说话了。”沈容按住白芷的手。 一阵凉意透过肌肤传到心头,白芷打了个冷颤。 “三公子……” “你的手已经恢復如初了,真好。连疤痕都没留下。” 白芷想到了叶清欢。 是叶清欢给了良药,才让她的手恢復如初。 “白芷,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三公子,老夫人帮我四下张贴告示寻亲。我很快就能回到白家,到时候,我就配得上你的身份了。” 白芷幻想著当贵女,风风光光地嫁给沈容,整个人都兴奋了。 沈容轻轻点头:“以前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方法?抱歉,让你等太久了。” “没事没事。之前,我也没想到这个方法呢!”白芷笑著说。 马车已经候著,阿九把沈容抱上车,白芷也跟著上去,驶向將军府。 沈老夫人已经等候多时,见了沈容先心疼地哭一阵,又安排热乎的吃食等等。 没有了赵青瑶,他们简直就像一家三口! 白芷心里暖暖的,满意极了。 “容儿,你媳妇虽是死在御前,丧事还是以沈秦氏的身份从咱们府上发,你有什么想法吗?”沈老夫人问。 “没有,一切但凭母亲安排。”沈容道。 婚丧都是大事,要操心的的太多了。 而且,秦灵儿还是长公主的义女,丧礼规格更为讲究。 也,更钱。 沈老夫人已经想了两个时辰,能办这件事的最佳人选,是叶清欢。 但是,叶清欢已经有身子不適为由拒绝了! 眼下,只能交给白芷:“白芷,你来办吧!” “这,我没有经验。”白芷还是自知之明的。 沈容说:“让二嫂来办吧!” “叶清欢?別想了。”沈老夫人嘆息,“容儿你不知道,她如今是翅膀真硬啊!我去她家里住了几天,还被下药了呢!” “什么?”沈容脸色大变,“她怎么敢?母亲可有受伤?” “她只是让我昏睡,没什么事。”沈老夫人连忙安抚幼子。 沈容愤恨的捶击轮椅扶手:“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三公子,仔细手疼。”白芷忙劝。 沈容鬆了手,颓然的耷拉著脑袋,声说:“我府中,竟连个主持丧仪的人都没有了吗?” 刚刚还精神气十足的人,突然就成了霜打的白菜。 沈老夫人和白芷都很心疼。 面面相覷后,沈老夫人说:“容儿你別急,娘还干得动!” “辛苦娘了……”沈容嘆息。 “无妨的。不过,你既已丧妻,就得重新再找一门亲事。”沈老夫人道,“这次,娘一定给你选个模样好、家世好、会管家的高门贵女!” 白芷心里有些不適,皱了皱眉,主动道:“老夫人,我很快就能回白家了。我也是贵女。” “你?你也是个好孩子!” 沈老夫人眼中闪过嫌弃,虽没有立刻道明,却扎到白芷可怜的自尊心。 她难过又委屈,红了眼眶:“老夫人,我虽没办过大事,但会好好学的。” “好。你送容儿回去,好好伺候著吧!” “是。” 白芷这才高兴了些,推著沈容回青云院。 秦嬤嬤来到身边,低声道:“老夫人,咱们府上的现银都被三公子拿去打点了。老奴粗略算了算,三夫人的丧仪至少要两千白银。” “我们竟然拿不出钱了?”沈老夫人愕然。 “是的。” 秦嬤嬤把帐本捧上来。 果然,帐上的余银只剩三百两银子了,差之甚远。 第214章 跳出长公主挖的坑 沈老夫人一辈子没为钱操过心。 即使以前住在乡下,夫家也是有良田。后来丈夫从了军,每月都有俸禄。 再后丈夫的官职越做越高,举家搬到盛京,直接过上富贵生活。 没想到,老了老了居然还缺上钱了! “秦嬤嬤,你明天亲自去找凛儿,让他拿三千两银子出来。”沈老夫人道。 怕叶清欢从中作梗不拿,她又补充,“他若不肯,我就把他从让族谱上除名!” “是!” ———— 次日,秦嬤嬤来要钱。 面对清冷的主母,和面无表情的將军,她准备了许多台词。 谁知,叶清欢没有二话就给钱了:“三千两银票,就当是我和將军隨礼。请三弟节哀!” “啊这……” 秦嬤嬤傻眼了。 这么爽快? “我身子不好操不了心,將军公繁忙,我们出丧那日再出席。”叶清欢说。 眼下要紧的是银子! 只要能拿到钱,別的根本不重要! 秦嬤嬤欢喜地拿著钱走了,沈凛皱眉:“夫人何必给他们钱?” “给赵青瑶最后的体面。”叶清欢笑了笑,“以前她说能帮助我们的时候,我是不信的。没想到,她竟存了死志。” “她为了赵瀧,倒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沈凛说,“昨日在御前,高裕怎么也不认罪。赵青瑶拿出了高裕的许多罪证,还以死明志。高裕都气疯了,只恨没有在赵家灭亡时把她一起杀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叶清欢意有所指。 长公主野心勃勃,绝对不会就此收手。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死了一个高裕,还有好几个皇子可以培养。 皇上留著她,无疑是大患! “如果没有长公主远去北狄和亲,就没有现在的皇上。皇上不舍长公主,所以赵青瑶现在的身份依旧是秦灵儿,沈容並未因此受牵连。”沈凛说。 叶清欢问:“先皇后与长公主的关係如何?” “不好。”沈凛摇摇头。 叶清欢心里有了决定:是时候了解一下先皇后了。不过沈凛常年征战在外,知道的也不多。 然后,她想到一个人:柏夫人。 夏家与柏家先入京建立根基,肯定知道些什么。 “皇上还在寻找嘉和县主,如果师兄和你联繫,让他小心些。”沈凛交代。 叶清欢说:“师兄最怕麻烦。他现在不可能和嘉和县主在一起。” “哦!那……” 沈凛皱眉。 嘉和那样单纯的人,没有保护者该怎么生存? “她总要学会自己生活。”叶清欢虽有担心,但想得很开。 没有谁有义务一直庇护谁,人总要自己成长。 希望嘉和县主经此一遭,能学会独立生存。 等沈凛去办差,叶清欢便悄悄请了柏夫人来相见。 “家主有何吩咐?”柏夫人恭敬行礼。 “关於先皇后,你们知道多少?”叶清欢问。 柏夫人欠了欠身,说:“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先皇后是被毒死的。当时太子才七岁,先皇后被毒死后便开始身体欠佳,太医久治不愈。十岁那年,太子远离盛京去养身子。” “先皇后与长公主不睦,但她死后许多东西都被长公主拿走了。太子怀疑是长公主下的毒,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寻找证据。” “只是到如今证据不足,扳不倒长公主。凡与长公主交好者,皆被太子视为敌人。” 叶清欢拿出长公主赐的玉釵:“这也是先皇后之物,长公主赐下的。” “长公主要害家主!”柏夫人当即就惊呼出声,“家主,这事一定要和太子说清楚。不然,你和將军会被太子猜疑的!” 叶清欢把玩著玉釵,眼中儘是冰雪般的寒意:“当初收下这釵,只是想著太子睹物思人,会给我留些许余地。没想到,是长公主挖的坑。” “长公主大概是想逼將军投靠她。”柏夫人拍拍胸脯,“幸好现在太子很信任將军与尚书。” “我母亲与先皇后的交情,你可知?”叶清欢问。 柏夫人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 叶清欢:……… 娘啊,你给我留了个大问题呀! ………… 两日后,沈府正式举办丧礼。 因为皇上没对外公开秦灵儿就是赵青瑶的事,所以沈家对外说:秦灵儿暴病去世。 丧仪办得规格很高,来弔唁的也很多。 太子高洵也来了。 一袭黑袍略肃穆,但玉冠上插的龙形簪尽显天家尊贵。 沈老夫人携沈容、沈凛、叶清欢还礼。 “太子殿下……” “免礼!” 高洵亲自把沈老夫人扶起来,以示对沈家的看重。 目光瞟过叶清欢时,被她发上的玉釵惊到。 沈凛和叶清欢心里有数,不动声色道:“殿下,这位是我內人叶氏。” “沈夫人气度不凡,不愧是白家后人。”高洵的目光久久盯著那枚玉釵,“不知夫人的玉釵从何而来?” “回殿下,是长公主赏的。”叶清欢道。 先皇后的遗物理应留给高洵,怎会隨意往外赏人?若不是今日说清楚来处,只怕往后还会惹麻烦! 果然,高洵的瞳孔缩了缩,转身离开,没有久留。 叶清欢鬆了口气,悄悄对沈凛说:“长公主给我们挖的坑,埋上了。” “当初你收她的礼,就想到这一层了吧?”沈凛问。 “想过一些,但没想这么深。近来才想明白的。”叶清欢诚实以道。 沈凛悄悄握了握她的手,庆幸她的机智。 沈老夫人没注意到这些,和白芷竭尽全力地应对丧礼。 等到一切结束,老骨头累得动不了,躺在床上唉声嘆气:“老了,干点儿事就累得不行。” “老夫人,家中还是需要一位主母才行。”秦嬤嬤道。 “先相看著,待孝期过请了长公主的旨,就给容儿重娶。”沈老夫人道。 秦嬤嬤应著,张罗汤药。 白芷刚理清手上的事过来匯报,听到里面的谈话脚下一顿,心揪了起来。 原来,沈老夫人要娶的新妇从来都不是她! 以前是她没有身份,现在她都快寻到亲人了啊!怎么还能跳过她,去相看別的贵女呢? 第215章 財路断,沈容怒杀柏清 怎么回到青云院的,白芷都不知道。 坐在自己的小屋里,她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样萎靡不振。 实在不能接受自己变成弃子,又无可奈何。 万恶的封建社会!出身背景就那么重要吗?商人真的比不过当官的吗? 直到沈容派人来喊她:“白芷姑娘,三公子请您过去。” “知道了。” 白芷喝了几口冷茶水,定定心神。 不管沈老夫人怎么想,只要三公子愿意娶她就行。 这个家里的一切,从来都是顺著三公子的意思进行的! 三公子坚持娶她,沈老夫人也只能同意。 白芷往脸上扑了些胭脂,又抹了新的口红,提提气色,才去见沈容。 丧礼进行了三天,沈容疲累地躺在床上:“白芷,来帮我按摩按摩。我累坏了。” “好。” 白芷用的是现代的按摩手法,沈容一向喜欢。 沈容很不满意:“你怎么了?” “嗯?” “按得没力气。” “我今天力气不够,三公子將就吧!”白芷心里有些恼。 今天她也很累!她也需要让人来按摩解乏! 突然觉得沈容並不好伺候! “白芷,这几天辛苦你了,你的管家能力有目共睹,母亲也在我面前夸了你好几次。”沈容说。 白芷眼睛亮了亮:“真的?” “嗯。” “那,等我寻回白家女的身份。老夫人会让你娶我吗?”白芷问。 沈容愣了一下。 白芷只是恋爱脑,不是真傻! 就这一犹豫,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她咬咬下唇,颤声问:“三公子,难道你不愿意娶我吗?” “白芷,我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我和长公主,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可是,赵青瑶已经死了,秦婉儿也下落不明,她还能让你娶谁?” 白芷心里酸涩得厉害。 沈容按住她的手,安慰道:“我也不知道。但你要相信,我心里是有你的。” “可是,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止是这个。”白芷更委屈了,“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只是现在时机不成熟,我们还需要等待。”沈容轻声安慰著,手慢慢从白芷的手往上来到她脸上。 他温柔地摩挲著她的脸庞,满眼都是绵绵深情:“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二在意的人。” “第一是谁?”白芷几乎是尖叫地问。 沈容笑了:“是我母亲。” 仿佛坐过山车一般从高处跌落,白芷都为自己刚才的失態难堪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大声……” “没关係。我知道,你只是太在意我了。”沈容轻笑,手指落在她的唇边。 白芷心如擂鼓,期待著下一步。 但沈容只是曖昧地抚摸过她的唇瓣后,就收回手:“长公主能力卓绝,我们的计划照旧进行。你再等等我,好吗?” “好。” 白芷有些失望。 其实,她是期待和沈容亲密的。但古人太矜持,太有涵养了。 她也不好得自己往上贴。 “好了,你帮我按一按我就轻鬆多了,你回去休息吧!” “哦,好。” 白芷有些遗憾地离开。 她没有看到沈容突然变得阴鬱的眼神。 阿九端著汤药上前:“三公子,您该吃药了。” “阿九,你觉得白家会来寻她吗?”沈容盯著白芷的背影,低声问。 阿九道:“不好说。白家隱世而居,连白玲瓏死时都没出现。” “但白芷,是白勇唯一的女儿……” 白勇,白家长子。叶清欢的大舅,白芷的亲生父亲。 “所以不好说。他若念亲情,就会来。”阿九道,“三公子不必忧心,到时候咱们就不缺钱了。” “这次长公主立志要把兵器厂经营起来,需要的是超大一笔钱。”沈容拢起眉,生平第二次为钱发愁。 上一次,是为长公主筹十万白银救高裕。 可惜没等到他把钱筹够,高裕就倒了。倒是给了他些许缓和的时间。 “如果白家不能提供,咱们还有柏清。实在不够,还有將军。这次办丧礼的钱就是將军出的。老夫人磨一磨,就能拿到钱。”阿九安慰。 沈容说:“对,柏清一定能带来钱。白家留下的珍珠养殖场里有那么多珍珠,能卖许多钱……” 就在这时,有人从高处跌落。 阿九立刻跑出去:“谁?” 拔刀的瞬间看清来人,阿九惊道:“柏清?怎么会是你?” “三公子呢?我现在必须见三公子。”柏清爬起来,身形摇晃,竟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阿九连忙请他进去:“你怎么受伤了?不是让你去卖珍珠换钱的吗?” “唉,別提了。”柏清进去,直接跪下,“请公子恕罪,我们的珍珠被人打劫了。” “什么?” 沈容震惊得想站起来。 可惜腿上无力,只是往前倾直了身子。 “不止如此,我们的珠场还被人发现了。当地官府竟然说,那是白家的旧物,要充公!”柏清懊恼地说。 沈容拍床板:“是谁?” “不知道。对方很神秘。”柏清说,“三公子,珠场完了!” 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珠场却没了?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沈容整个人都不好了:“阿九,你著人去查!一定要查清是谁在坏我的好事,把他杀了!” “是。”阿九领命而去。 柏清跪在地上喘息:“三公子,对不起……” “你被人追杀到京?”沈容眯起眼睛,问。 “没有。我是为了保护珍珠才受的伤。可惜对方人多武艺高,我实在不敌。最后只能负伤逃回来。”柏清说。 沈容眼中染起冷意:“你確定没被人跟踪?” “確定……吧!”柏清心里也没底。 这一路逃得实在仓惶,他不能像以往那般谨慎。 沈容頷首:“辛苦你了。上前来,我有话与你说。” “是。” 柏清起身上前,才靠近沈容就被倏地掐住脖子。 “三公子?” “废物!去死吧!” 第216章 报官,反打沈容一耙 柏清的尸体於次日清晨扔进沈府,堪堪落在玲瓏院。 脖子被掐断,全身有几十个窟窿眼,死状悽惨。 侍女们都被嚇坏了,叶清欢也极度不適,別开眼。 “夫人,是阿九扔进来的。想必,是三公子的意思。”风荷已经调查清楚了,等待指示。 “想嚇唬我。”叶清欢稳稳心神,问,“將军呢?” “將军刚进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哼,沈容这个变態就是挑沈凛不在家,才把柏清的尸体扔进来嚇她。 想必他猜到南县珍珠场爆露的事与她有关了。 “报官吧!”叶清欢下令。 风荷错愕:“夫人?” “家中惊见尸体,我不该报官?”叶清欢反问。 风荷答不上来。 若是普通百姓家,肯定是选择报官。但他们是將军府啊! 明摆著是三公子干的事,报官能处理? “我喜欢用法律做事。”叶清欢缓缓笑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沈容连个官职都没有?” “夫人言之有理,只怕报了官查不出什么来。” “那也报!” “只要沈容冲我来,我就报官。” 沈容真是自大惯了,不把女人放在眼里。 风荷眼角抽了抽,道:“夫人真是不一般。” “我还有二般等著他!”叶清欢抬手轻轻抚了抚玉釵,眼中闪过寒意。 ———— 年关將至,翠宝轩的珍珠商柏清忽然惨死,引起极大轰动。 京兆尹的刘大人带著杵作来验尸、挪尸。 確定这件事与沈凛叶清欢无关后,沈府的侍卫一致表示:看到沈容的贴身侍卫阿九来拋尸。 於是,矛头指向沈容。 刘大人又带著人前往將军府。 將军府成为议论的中心。 “沈家昨天刚办了丧事,今天就被官府查?” “柏清的死和沈容有关係?不能吧!沈容刚丧妻,正悲伤著呢!而且他双腿残疾,只能坐轮椅出行,怎么会杀人?” “他根本没理由杀柏清嘛!” “……” 这几天办赵青瑶的丧事,大家都累坏了。沈老夫人早起便有些发烧,刚喝了药睡下。 忽然被吵醒,只得硬挺著出来看。 沈容阴沉沉地坐在客厅,双手紧紧地抓著轮椅扶手。 叶清欢竟然选择报官? 她疯了吗? 竟然敢置將军府的顏面於不顾? 沈凛是怎么治家的? “三公子,你认识柏清吗?” “认识。我找他买过珍珠送给嘉和县主。” “听说当日三公子买到的是极品珍珠,许多人想买都不出售。三公子是怎么买到的?” “钱给得够多。” “那三公子了多少钱?” 沈容冷笑:“刘大人这是在怀疑我杀人?” “是的。有人指证你身边的阿九拋尸沈府。” “是沈府的人说的吧?他们弄死了人嫁祸给我,此等戏码刘大人也看不出来?”沈容聪明地开始反问。 再继续回答,他会越来越被动。 “三公子,我们已经查过沈府。他们一无作案动机,二无蛛丝马跡。” “那我这里就有?” “是的。” 沈老夫人脸色大变:“刘大人,请注意用词!我容儿生来善良,怎么可能杀人?” “我这里还收到一份举证,说柏清在翠宝轩陈列的、不对外发售的珍珠都在三公子这里。三公子敢让本官司搜查吗?” 沈容瞳孔猛凝,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谁走漏了风声? “谁举证我?” “暂时不能明说。”刘大人逼问,“怎么,三公子心虚了?” 沈容牵强地看向沈老夫人:“我刚丧妻,无心应对琐事。母亲做主吧!” “我不同意!”沈老夫人心头一阵猛跳,心虚地嘶吼。 儿子真的杀人了。 怎么会这样? 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杀一个珍珠商人?人家怎么得罪他了? “老夫人,下关公务在身,不是您不允许就不搜查。” “你们就是来冤枉好人的,谁知道你们在搜查的时候会动什么手脚?”老夫人怒吼,“今天谁想搜府就从我尸体上走过去!” 沈容暗暗鬆了口气。 又回头朝白芷示意。 赶紧把家里的珍珠转移!动作要快! 白芷从来没有经歷过这样的阵战,已经被嚇得腿软。 她仓皇的摇摇头转身想走,被刘大人喊住:“所有人都不许动!” “刘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沈老夫人问。 “当然是防止有人转移证据。”刘大人说,“你们信不过本官,本官可以重新申请別人来搜。但现在府里的人都不许动!” 刘大人一声令下,官兵把將军府的人全部赶到一起看管,等待大理寺再派人来协助办案。 沈容动弹不得,根本没有办法转移珍珠。 怎么办? “三公子,他们应该搜不到那儿吧?”白芷担心地小声问。 沈容不想说话! 外人寻到那个地方的机率非常小,但若沈凛参与…… 白芷看他犹豫,就知道事情不妙。 担心和烦躁之余,她生气了,抱怨道:“三公子,你为什么要杀人?杀就算了,怎么还弄到叶清欢那里去呢?” 沈容悔不叠地。 他只是想嚇嚇叶清欢,给她一个警告。没想到,叶清欢竟然报官! “她很聪明的,我屡次败在她手上。唉,你为什么要惹她?” “闭嘴!” 白芷喋喋不休,彻底惹恼了沈容。 斯文皮相上骤然涌起的怒意,把白芷嚇了一跳。 他吼她? 认识他接近一年,这还是他头一回恶劣地吼她! 沈容直到自己过於失態,软下来道:“我心里够烦的了,你少说两句。” “知道了……” 白芷手攥著衣角,暗暗吞口水。 对女人如此暴躁,他不会是有家暴倾向吧? 想到在现代看过家暴案例,白芷心里的恐慌开始无止境的蔓延…… 双方一直僵持著也不是办法,必须破局。 沈容暗暗运气,逼出几口血:“噗——” “三公子吐血了!” “容儿,你怎么样了啊?来人,快来人!” “痼疾復发,快去请大夫啊!” “……” 沈老夫人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大声嚷嚷。 场面將乱,白芷想溜,被刘大人逮个正著。 “谁都不许乱动!三公子有病,本官自会请大夫。” 刘大人办案经验老道,几句话就稳住局面。 沈容的小阴谋再次失败,抬手抹抹唇边的血,虚弱地说:“母亲,儿子……难受!” “刘大人,你没看到我儿子吐血了吗?你这样办案是想要了他的命吗?” “若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必定去御前击鼓鸣冤!” 沈老夫人又急又气,拄著柺杖直哆嗦。 天寒地冻,风雪呼呼。 沈容的面色愈加苍白,好像隨时都会撒手人寰。 “刘大人!”沈老夫人继续施压。 刘大人也怕沈容真死了,正犹豫。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母亲,大夫来了。” 第217章 珍珠藏在金风院! 又是叶清欢! 沈老夫人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 “宋老,请您快来我家三弟看看。” “是。” 沈容抬起眼皮,阴惻惻地看著叶清欢。 比雪光还冷的眸色,像冰冷的毒蛇缠上脚踝。 “二嫂来得好及时。” “你身子不好,怕你突发痼疾影响办案。”叶清欢平静地说,“家里死了人,得弄清楚。” 沈老夫人挥起拐杖朝叶清欢打去:“都是你这个毒妇害的!” 风荷上前挡住。 “母亲,我家里被人扔了尸体,难道不该报官调查吗?若不查个清楚,被人误会是將军杀了人,怎么办?” “那你为什么要说是阿九拋尸?” “因为那是事实!” “放屁!你就是想害我容儿!” 沈老夫人睚眥目裂,叶清欢从容不迫。 刘大人都看不下去了,道:“真相总会水落石出。二位不必在此爭执。” “害人精啊!我沈家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么个媳妇。” “天爷啊!沈家的列祖列宗啊!来道雷劈死这个毒妇吧!” “……” 沈老夫人坐在地上哭泣,极尽恶毒之词辱骂叶清欢。贵妇仪態全无。 宋老开始为沈容扎针治疗。 隔壁西府,二房三房都站在墙根下听这边的动静,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只庆幸当初分家及时,没有把他们牵扯进去。 否则,以沈老夫人和沈容的狠毒,怕是要从他们之中推一个人出去背黑锅的。 约莫过了半个钟,大理寺来人协助查案。 太子高洵也来了。 却不见沈凛。 叶清欢心下高兴:沈凛刻意避开,便是给她无形的底气! “参见太子殿下……”沈老夫人哭著下跪,“请殿下为我而做主!我沈家世代忠良,保家卫国。今日受此侮辱,险些害死我儿性命……” “老夫人无需多言,本宫自会查个水落石出。”高洵身形高瘦,黑色蟒袍把他衬托得金尊玉贵。 因为先天不足,他的脸色比常人要苍白些。但精神头十足,並不觉得病態。 都是有病的可怜人,太子像太阳明媚四方,自强自立。而沈容阴鬱得像毒蛇,怨天尤人。 托沈容的对比差,叶清欢对高洵的印象分很好。 大理寺和京兆尹是两个机构,又有太子作证,谁还敢说不公? 大规模的搜查开始了。 沈容躺在床上,无能为力。 他只能在心中祈祷,不要被人发现那些珍珠…… 白芷心里怕得要死! 对沈容的怨念,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 如果珍珠被搜出来,沈容杀人的罪名落实,她和他还有什么前途? “芷儿……” 沈容轻声呼唤。 白芷艰难的挪动脚步,来到他的床边:“三公子……” “若有一天我不能再保护你,你就继续寻找白家。找到家,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沈容虚弱又深情。 叶清欢听得想翻白眼! 事到如今,沈容还想洗脑白芷呢! 寻什么白家人?他是想给她添堵!给沈凛製造麻烦! “三公子,你別说这个。你不会死的,你会好起来的……” 对死亡的恐惧,让白芷心的天秤倾向爱情。 她哭著跪倒在床边,紧紧抓著沈容的手:“三公子,活下去!就当是为了我……” “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 两人上演悲情戏码,演得那叫一个情深意重。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很假,偏偏白芷看不出来,被沈容感动得一塌糊涂。 叶清欢別过头去,没眼看。 异世灵魂如此不堪,完全不配和祖母相提並论!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白芷又扑向叶清欢:“表妹,我求你,求你收手吧!我们是一家人啊,相煎何太急?” “这是人命官司。”叶清欢用力拨开她的手,“若你知道什么能说出来,兴许会有转机。” “芷儿!”沈容大喊。 白芷咬著唇,摇头:“我们都是无辜的……” “冥顽不灵!” 叶清欢后退,离白芷远远的,等大理寺搜查的结果。 没多久,就有了搜查结果。 “太子殿下,在金风院搜到了珍珠。”刘大人抱著一个刚从土里挖出来的锦匣,匆匆跑来。 一尺见方的盒子里面分作许多大大小小的格子,每一格里都是超高品质的珍奇珍珠。 或大或异色,各有特点。每颗都用小心地包裹著。 不敢想像这一盒珍珠值多少钱! 沈老夫人懵了懵,忽然冷笑:“好你个叶清欢,原来是你在家藏了珍珠,祸害我们!” “与我无关。” 叶清欢著实没想到,沈容会把东西藏在她曾经住过的院子。 床上病態蔫蔫的沈容眼中闪过恶毒的笑意,道:“二嫂,金风院是你的院子,自你搬走后便没人再进去的。不是你藏的,还能有谁?” “你如何能证明,是我藏的?”叶清欢心里短暂地慌了一下,便镇定下来。 “放眼天下,能懂珍珠养殖技术的只有白家。二嫂身为白家后人,培养了柏清为你效力。许是你们內訌,便杀了柏清。”沈容道。 白芷愣了又愣,才跟上沈容的脑迴路。 將计就计,反杀!绝了! 她的三公子真是聪明。 可是,这样冤枉叶清欢,將来白家会怪她吗? “在哪养的珍珠?”高洵长眉紧拢,觉得珍珠可以人工培育这件事匪夷所思。 “南县。”沈容虚弱的喘道,“我和柏清有几分交情,他曾经和我说过。白家隱世后,眼看著珍珠场要荒谬,他经过白玲瓏的同意接手了珠场。白玲瓏就是叶清欢的生母!” “珍珠不是在北边吗?本宫听说,姜仕铭和风瑜正在北边为珍珠打架。”高洵若有所思。 叶清欢答:“回殿下,我曾在翠宝轩发现柏清的珍珠里有北边的香料味,便和將军商量派人去北边看看珍珠合適,也做做这门生意。眼下派去的人还没回来。” “只是他们反馈没有找到珍珠,为此还和姜世子的人打架闹到官府去。我若知晓珍珠在南县,怎还会派人去北边?” “叶清兰被姜世子休弃那日,我才知道北边没有珍珠,还为此和世子发生爭执。此事,太子可找常寧侯府对峙。” 第218章 长公主出面保沈容 一切都有跡可查,叶清欢並不怕查。 只是突然发现,有些无心插柳的事,最后居然柳成荫! 上天待她真不错,更要惜命了。 “来人,去常寧侯府问清楚了再来回话。再去翠宝轩,查沈夫人去看珍珠接触柏清的时间。”高洵下令。 沈容心凉了凉。 看似公正的调查,其实只是为了更了地把他定罪。 高洵眼下正是重用沈凛的时候,又怎会真的把叶清欢定罪? 倒是他,娶了长公主的义女,站在高裕身后…… 高洵怎容得了他? 沈容再次后悔昨夜太衝动。 他真的不该让阿九送柏清的尸体去恐嚇叶清欢。 可是,他要就此被定罪吗? 他还没有得到兵权,甚至没有去亲眼看一看沈家军恢宏的十万兵马。 不,不行!他不能就此认命! 没多久,高洵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叶清欢所言全部属实。 沈老夫人都要疯了! 就在这时,长公主府来人了。是长公主的男宠徐长卿:“太子殿下怎么也在这儿?” “本宫来查案,你又有何事?”高洵问。 徐长卿道:“长公主令小的来取寄存在三公子这里的珍珠。” “嗯?”沈老夫人犹疑的。 又关长公主什么事? “老夫人不知道?那想来是小姐没有告诉您老了。”徐长卿道,“长公主一批珍贵的珠子,送给小姐傍身。如今小姐去世,长公主命小的来取回东西。长公主还说,別的嫁妆就算了,取回珍珠即可。” 沈容鬆了口气,指著珍珠匣子问:“徐先生看看是不是那些?” 徐长卿上前检查了一番,说:“正是这些。” “原来是我夫人埋在金风院的。”沈容长长地鬆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二嫂与柏清私有来往,故意藏在家里陷害我用的。” 叶清欢冷沉下脸,绣拳暗握。 长公主的手伸得可真长!都被关禁闭了,还能插手外头的事! 高洵应该很清楚,长公主这是在保沈容吧? “太子殿下,小的能带走了吗?”徐长卿笑著,虽然恭敬却没有一丝惧意。 那,是长公主给他的底气! 高洵道:“原来珍珠是姑姑的。可这柏清既然是姑姑人的,怎么就突然惨死了呢?”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兴许是柏先生有什么仇家吧!”徐长卿道 “可是,尸体被拋在沈府,还惊嚇了沈夫人。”高洵说。 “凶手竟然想陷害沈夫人?”徐长卿惊道,转而又嘆息,“生意太好,抢了同行许多商机,真的容易招祸。” 眾所周知,玲瓏布庄的生意,现在在盛京也是数一数二的。 確实,也抢了许多同行的风头。 高洵爽朗地笑开:“徐先生机智无双,几句话便破了今日的局。” “太子夸奖了,小的还要回去復命……” “去吧!” “是。” 徐长卿抱著珍珠匣子走了,刘大人请求:“殿下,既然凶手另有其人,下官便往別的方向再追查。” “好,你去查。”高洵頷首,“沈老夫人,打扰了。” 沈老夫人早就被惊出几身冷汗,哪还敢冒失? “太子殿下言重了,老身送殿下。” “不必。沈夫人送即合。” “是。” 沈老夫人欠了欠身,叶清欢隨高洵离开。 大部人马离开时,將军府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鬆了口气。 白芷腿软地瘫在地上,喃喃地重复著:“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是啊,真的是太惊险了。”沈老夫人也后怕不已,眼神复杂地看向沈容,“容儿,你不该杀人。” “母亲,柏清坏了我的大事。”沈容垂眸,並不辩解。 “可你也不该杀人。就算杀了,也不能去招惹叶清欢。她真的不好惹。你娘我,都吃过亏的!”沈老夫人道。 沈容也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竟然在叶清欢手上栽这么大的跟头。 他闷闷地说:“母亲给大哥选了个媳妇。” 沈老夫人:……… “三公子,以后都不会有事了。我娘家很快就会来寻到我的。”白芷暗示道。 她,也不比叶清欢差。 只要给她机会!让她当他的妻子,当这个家的主母! “容儿,娘会再给你选个比叶清欢强的。”沈老夫人心中也后悔。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让沈容来娶叶清欢! 至於白芷的暗示,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有些难受,但看沈容今日历劫又心中不忍。还是把他好生送回青云院。 等吧!再等等。 等白家人找到她,沈老夫人就会改变態度的。 ———— 高洵昂首阔步,仪態大方。 叶清欢次一步跟在后面,进度有度。 待出了將军府,高洵才停下脚步道:“沈夫人有勇有谋,是个奇女子。” “太子夸奖了。今日麻烦太子来善后,实在有愧。”叶清欢说。 高洵笑了:“是沈將军托本宫来的。” “多谢殿下!”叶清欢不自觉的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果然是沈凛在暗中助她! “回去吧!沈將军已经在家等你了。” “是。臣女恭送殿下!” 目送高洵乘著豪华大马车离开,叶清欢才上车。 正举步,叶清兰突然窜出来,关切地问:“清欢,你没事吧?” “你怎么在这里?”叶清欢不耐地皱眉。 “我听说你出事,就赶紧来看看。太子去调查了珍珠的事,我都如实说了。我们確实以为珍珠在北边……” “行了。” 叶清欢打断叶清兰的嘮叨,“你想向我邀功?” 第219章 余武回京,清兰新目標 “不是不是。”叶清兰急忙摇头,“上次你救了我,我应该还这个人情的。” 叶清欢眉眼疏离:“现在还了?” “没有。” 叶清兰挤出苍白的笑容,往前两步想拉叶清欢的手。 被叶清欢避开。 她有些尷尬:“今日之事太小,不足以偿还。妹妹往后有需要,我都会出面的。” “不必了。此生,最好不復相见。”叶清欢说罢,便上车。 决绝得不留一丝情面。 叶清兰失望地咬住下唇,看著叶清欢的马车渐行渐远。 母亲说得对,不是没选择到对的路,是她不如她! 前世今生,叶清欢不管嫁给谁都过著人上人的生活。而她,挑来选去还是挣不出泥潭。 从出嫁到被休,不过短短半年,她如同被蜕了一层皮! 弃妇、不能生育的破身子,她的未来在何方? 还有谁愿意娶她回去当主母? 没有机会了。 就连她的亲生父亲和兄弟们都开始嫌弃她,更何况外人。 她只有一条路走。 跟著叶清欢混,去给沈凛当妾! 如果沈凛能给她恩宠,那是最好的。若不能,她学苏锦绣安稳度日,吃穿不愁,也算体面。 对!就这么办! ———— 风雪漫漫,沈凛站在家门口,朝来处张望。 头髮和肩膀上,都落了一层淡淡的白。 他已经在等了很久…… 终於看到熟悉的马车驶来,他沉寂的脸上顿时有了光。 “將军这么在意,怎不回老宅去接夫人。”余武问从边关回来,便到沈凛身边当差。 几个月不见,余武胖了一圈。 不过沈凛不关心这个。 他,只在意叶清欢有没有受委屈?是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 “將军……” “你不懂,我去了只会影响她发挥。” 沈凛不耐烦地说,昂首大步走向马车。 车夫看到他靠近了,便停车笑:“夫人,將军来接您了。” “嗯?” 春燕打起车帘,高大熟悉的身影已经站在马车旁。 叶清欢笑了,钻出马车:“將军,还有几步路就到家了,何苦来?” 沈凛伸出手,叶清欢瞭然的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掌中。 紧接著身子被重力往前拉去,整个人像要腾飞起来。 她还来不及惊呼,已经“飞”进他温暖厚实的怀抱。 “有没有受伤?”沈凛抱著叶清欢,低哑的呢喃。 “没。” “受委屈了吗?” “也没有。” 叶清欢哑然失笑。 “那就好!” 沈凛重重地鬆了口气,更加用力地抱紧她。 余武在三米开外看著他们,目光复杂。 不过离开两三个月,他们已经这么好了。那周小姐回盛京的愿望,还能实现吗? “將军和夫人慢慢来,我们先走了。”春雨促狭地笑著,命车夫赶车。 车夫真的把车赶走了,两个侍女都坐在车上,主子夫妻晾在风雪中。 整个盛京敢如此的,也只有这一家吧! “我们回家!” “嗯。” 两人十指紧扣,缓步慢行。 霏霏细雪下,宏伟的沈府大宅就在几米外。 那是他们的家。 “今日的事我都听说了……” “將军也有犯怂的时候,连自己的家都不敢回。” 叶清欢抿唇一笑,侧首俏皮地看著沈凛。 沈凛尷尬:“母亲爱耍泼,我去了她真能整出血来嚇唬人。” “其实我知道你为何不来,你是对的。”叶清欢道,“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很嫻熟。以前,我都不知道將军府的誥命夫人是这样的。” “咳,我母亲从前在乡下生活,进京后才学会装。”沈凛不好得过分评判自己的母亲,略微透露了一点儿。 叶清欢笑:“巧了。我在乡下长大,见识颇多。” 如此善解人意,沈凛更加用力地握紧她的手。 娶到她,真真是天大的好福气! 行至府前,余武欠身行礼:“夫人。” “余副將回京了?周小姐可回来?”叶清欢平静地问。 沈凛顿时心弦一紧,抢答:“没有!我说了让她留在边关,不许再回盛京。” 余武:……… 从边关回来的这一路上,他都在酝酿说辞,想著要怎么说服沈凛接周念念回来。 结果,他还没轮著说呢!被叶清欢一问就断了所有的后路。 周小姐说得没错,叶清欢太狡猾了。 “夫人,我们进去吧!厨房熬了菌菇鸡汤,很香的。” “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菌菇鸡汤?” “周师兄和我提过。” 叶清欢浅浅笑开,心里暖暖的。 脑海中,却突然划过一道光:周以安,周正安……师兄和周念念哥哥的名字好像一家人。 “余武是正常的回京述职,和周念念无关,你別多心。”沈凛还是解释了一下。 叶清欢頷首:“好。” 关於师兄和周正安的念头,被香浓的鸡汤冲淡。 第220章 过年,温暖的属於他们的家 沈容损失惨重。 折了柏清和珍珠场,他失去了经济来源。 而他的钱和赵青瑶生前的嫁妆,已经折成银子凑给长公主去了。 连最值钱的那匣极品珍珠,也成了长公主的囊中之物。 好在,长公主命人给他传了话:稍安勿躁,静心等待。 可是没有钱,便没有底气! 沈容鬱鬱寡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为亡妻伤心。 转眼就到春节。 盛京的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节日的气氛浓厚。 沈月和夏驍订了婚,今年春节是要和夏家走亲戚的。秦氏高兴,拿出体己钱来置办春节。 余氏素来和她交好,便两家合在一起过年。 反正,他们都住在西府。 “那个灯笼掛高一点,把线扎稳了,別让风吹掉。” “春联都好好贴,別贴歪了。” “供果呢?都准备好了吗?哎呀,神仙保佑,祖宗保佑,让咱们家顺顺利利的……” “……” 热闹的西府,把隔壁冷静的东府衬托的越发冷清。 沈老夫人站在两府之间的院墙下,心中悲凉。 都热闹上了。 只有她的將军府冷冷清清。 往年没有分家,都是一大家子人聚在她跟前过年。小辈们说著吉利话拜年,得了红包后都笑顏逐开。 平辈的两个弟媳妇也是各种討好地哄著她玩乐,好不热。 可今年二房三房分出去了。 自分家后,秦氏余氏就不给沈老夫人好脸色。 沈云夫妻也带著睿儿搬去清河县的庄子,自此了无音信。 沈凛和叶清欢也搬走了,还明確表示不回来过年——分了家,就各过各的。 这偌大的府邸,只有沈容和白芷在她跟前。 虽然府里僕从眾多,但主僕有別,终究是没有她想要的节日气氛。 但这一年,沈凛非常高兴。 叶清欢把老许、如嬤嬤都接来府中过年。五人苏锦绣围坐一桌,享用丰富的年夜饭。 春燕春雨几个丫头也放开来,嘰嘰喳喳的热闹著。 没有扫兴的人、没有厌他的人,身心愉悦。 “凛哥今年特別高兴,都是夫人的功劳。”苏锦绣起身,“夫人,我以茶代酒敬你。” “苏妹妹客气了。”叶清欢瞅著她日渐隆大的孕肚,心头闪过担忧。 “未来还要辛苦夫人照顾。”苏锦绣饮罢,又敬沈凛,“凛哥,我也敬你。祝你前程似锦,此生再无烦恼。” 她说得真诚,沈凛也干了一杯酒。 然后,沈凛非常正式地敬叶清欢:“夫人,我敬你。” “將军,这不合规矩……” “因为有你,我才有今天。”沈凛脸上含笑,眼中含情。 叶清欢被他看得害羞,赶紧把酒喝了,免得他再说出肉麻的话。 老许和如嬤嬤相视一笑。 小小姐是个有福气的,比白小姐有福气! 宴后是放烟、守岁、给下人们发红包。整个府邸都喜气洋洋。 苏锦绣陪了一会儿,就识趣地回院子——孕妇是不用守岁的。 沈凛在边关熬惯了,再加上心情好,兴奋得根本不会困。 叶清欢熬到半夜,就忍不住打瞌睡。 突然胳肢窝痒,她受惊地睁开眼睛,对上沈凛促狭的俊脸。 “夫人,现在还困吗?” “你,你怎么这样?” 叶清欢羞恼的涨红脸,瞪他。 哪有人在守岁的时候,开这种曖昧的玩笑? “怕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他们都在外面守著,不会看到。”沈凛毫不在意。 叶清欢嗔道:“那你也不能这样挠我。” “好吧,你挠回来。”沈凛抬起手,一本正经的等报应。 叶清欢:……… 白了他一眼:“人人都道沈將军心冷无情,自製冷酷。” “因为是在你面前。”沈凛笑,拉过她的手轻轻摩挲。 道不尽的绵绵深情。 “打我有记忆起,守岁的时候沈容都在母亲怀里。我只能一个人挺直腰板坐著。” “后来我长大了,不再乎那些。沈容的腿残了,母亲不停的指责我,为何不早一点儿救下沈容。” “再后来我有了军功,撑起了將军府的门楣。母亲不再说那些,但每次看到我都流露出厌恶。” “……” 沈凛絮絮地说著从前,心中已经没有波澜。那些被亲情扎在心上的伤痕,都淡化了。 叶清欢没有打断他,而是静静地听他说。 身体受了伤,要用药。 心受了伤,要倾诉。 今夜之后他不会再为沈容困扰了吧? 但沈容,可不会就此放手。往后的路还是要小心谨慎。 “夫人,我今天是不是话很多?”沈凛看著嫻静的妻子,有些不好意思。 叶清欢抿唇轻笑:“將军愿意说话,很好。” “嗯?” “我们刚成亲的时候,你惜字如金。我可不爱看到你了,巴不得你一天也不回金风院。” “!!!” 她当时,这么嫌弃他的? “现在爱说话挺好,有活力。” 沈凛得了夸奖,唇角飞场:“难道不是因为我多喝了几杯吗?” “在边关喝多了,会和人说家里的事?”叶清欢反问。 沈凛怔了怔,摇头:“不会。这些话,我从未对人说过。” “將军信我重我,我不负將军。”叶清欢拍拍他的手,“还是困,我们去院子里吹吹风?” “好。” 沈凛亲自取来大裘,为她披上。 两人手拉手来到院子里,春燕等丫头也在打瞌睡,看到主子出现急忙醒醒神。 雪停,墨色的天空上繁星点点,一弯月牙掛在其间。 一盏盏红灯笼掛在屋檐下,各色假装点著冬日枯瘦的树。 为这寒冷的冬日,提前带来春的热闹。 风止,树静,偶尔有烟从未知的远处窜上天空,绽放绚烂。 灯影重重,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粘在一起像连体婴。 如此美好、安寧的守岁夜。便是他和她穷极一生追求的幸福感。 风荷坐在一边静静地看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从未见这样的將军,和如此温暖的属於將军的家。 真希望他们能永远这样好,不受外界打扰…… “砰砰砰——” 突然,有人急促的敲门。 第221章 布庄失火 风荷心头一跳,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弹跳起来,往外冲:“將军,夫人,我去看看。” 沈凛不悦地拢眉:“谁这么没规矩,大晚上的来打扰?” “若是有公务,將军只管去办。”叶清欢虽然也有被打扰到,但心態很好。 守岁的大半夜敲门敲得这么急,十有八九是要紧的公务。 “將军,夫人,布庄走水了。”风荷急匆匆折回来,脸色难看。 “我们的布庄?” “是的。” ———— 大过年的发生火情,半条街的人都出来看。 叶清欢和沈凛赶到的时候,火已经被扑得差不多了。 屹立了近二十年的玲瓏布庄,已经化为废墟。 四个被烧破了衣裳,熏得乌漆麻黑的伙计坐在地上哭。 看到叶清欢来都跪下请罪:“夫人,我们一宿没睡好好守著的,不知是谁来放的火。把我们的布庄烧成了这样。” 官府也惊动了,来的是老熟人——刘大人。 “沈將军,沈夫人!” “有人蓄意纵火,请刘大人好好查一查。”沈凛冷沉著脸,十分不悦。 “將军放心,此事必定查到底。” 如嬤嬤给伙计们手帕擦脸,询问详细情况。 老许在官府的协助下,带著几个將军府的家丁清点损失。 越清点,越伤心。 “夫人,火是从仓库、製造坊同时发生的。非常急,全都烧了!”老许急得掉眼泪。 叶清欢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忍著怒火镇定道:“今夜值守的就他们四个?” “是。別的伙计都放假回去过年了。” “没伤著人已经是最好的。给他们安排住所,再拿乾净的衣裳和食物来。再给些银子,让他们也放假回家。等过了元宵再来上工。”叶清欢说。 围观的都佩服叶清欢的大度。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但没有追责,还厚待伙计! “可是夫人,我们连设计图、设备……都没了!”老许的心都要碎了,“我为小姐守了一辈子的布庄啊,就这么毁了。” “没关係,等过了年我们从头再来。”叶清欢道。 老许还是难以接受现实。 如嬤嬤过来,冷声道:“瞧你这么没出息?夫人年轻,都知道轻重,你哭什么?” “如嬤嬤……” “大过年的,不许哭!都把眼泪给我擦乾净了!”如嬤嬤怒喝。 老许被震慑住,抬袖抹泪。 沈凛隨刘大人看了整个现场,过来说:“夫人,夜里冷,你和许叔如嬤嬤先回府。这里交给我。” “不用查了,將军也一起回吧!我知道是谁干的。”叶清欢冷笑。 她断了沈容一条臂膀,沈容烧她一个布庄作报復。 真是睚眥必报呀! 好在她资產丰富,烧个布庄伤不了筋动不了骨。 “我也知道,但,得查。”沈凛眼中闪过杀意。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对沈容动了杀心! 叶清欢注意到了,便不再坚持:“那么,有劳將军。明个儿一早,我等將军用膳。” “好。” 叶清欢上车走了。 沈凛握紧剑柄,转身看向东南方——將军府的方向。 沈容,你把我最后的忍耐耗尽了! ———— 夜深人静,將军府 沈老夫人心情不好,守岁到半途便困得不行,去睡觉了。 沈容和白芷守岁。 沈容一直不说话,面色阴鬱。无论白芷怎么逗,他都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 直到,听说玲瓏布庄大火烧得乾乾净净。他的眼里才又重新有了神采。 “烧了?烧得好哈哈哈……” 突然就激昂的笑,把白芷嚇了一跳。 她揪著衣领,不安:“三公子……” “他毁了我的珍珠场,活该失去布庄!”沈容恶狠狠地说,“年后沈家军还会继续缺军粮,没有布庄赚钱,我看沈凛怎么办!那可是十万沈家军啊!我看他用什么养!” “三公子,这事不会是你乾的吧?”白芷颤声问。 沈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白芷顿时头皮发麻:完了,又又又闯祸了! “三公子,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叶清欢她不是好欺负的,她肯定会追查到底……” “这次,我没有留下任何痕跡,他们查不到的。就算查到,也不是我做的。”沈容笑得古怪。 白芷愈发觉得毛骨悚然。 老套路,提前找好了背黑锅的,但是只能瞒得过叶清欢吗? “芷儿,这个春节终於有些快乐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沈容心情大好。 白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推著他回青云院。 刚进院子,突然杀意袭来。 白芷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翻在地。 等她爬起来的时候,沈凛已经持剑和沈容打在一起。 轮椅上的暗器逐发,刀光剑影。 白芷第一次看到高手在眼皮底下廝杀,招招都想置对方於死地,嚇得不知所措。 报应来得这么快,沈凛会不会真的杀了沈容? 天啊,不可以! 白芷赶紧爬起来,想去福寿院找沈老夫人来压制沈凛。 却,被一柄剑扛住脖子。 “好好在这里看戏,哪也不许去,更不许尖叫。” 是风荷。 白芷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动弹。 她只能紧张的看著打斗现场,希望沈容能贏。 她记得,沈容的实力非常强,即使坐在轮椅上也能以一敌百。 但是…… 沈凛的实力更强! 两人走了不到二十招,就耗尽了沈容轮椅里的暗器。 而他更因为腿脚不方便,渐渐落在下风。 最后,被沈凛用剑指著心臟:“是你乾的?” “二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沈容拭了拭唇角的血,装糊涂。 “別装了,我知道不装是被你烧掉的。你在报復我们毁了你的珍珠场。”沈凛厉声说道。 沈容低低的笑开:“既然二哥什么都知道,还来问?” “沈容,我真的想杀了你。” “那你动手吧!” 沈容毫不畏惧。 从小到大,沈凛事事都让著他。不管他怎么挑衅,沈凛都不会真的伤害他。 这次,也一样。 沈凛啊,自出生就被亲情看住了脚步。才让他有恃无恐呢! “沈容,你太坏了。” 沈凛的剑往前抵,一点点划破衣裳,抵向沈容的肌肤。 冰冷的铁器慢慢刺入,沈容终於笑不出来了。 “二哥,你真要杀我?” 沈凛不语,手中的剑继续推进。动作虽然慢,但没有一刻停顿。 白芷都要尖叫了! 可她更怕死,只能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二哥,你这样会伤了母亲的心。母亲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已经不需要谁的原谅了。” 沈凛眼底冰冷,杀意浓重。 沈容惊骇的发现,二哥是真的变了,真的要杀他! 剑尖刺破皮肉,鲜血涌出。沈容终於抬手握住剑,阻止他继续推进。 “二哥,我是你弟弟!” 沈凛不语,手下继续用力。 沈容只能阻挡,他的手掌被剑割破,鲜血涌流。 直到他的快力竭,沈凛依旧没有要收手意思。 他终於认怂了,说:“二哥,不是我放的火。不是我,你再好好调查。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沈容,不要再狡辩了。”沈凛道,“不管查出来是谁,都是你授意的。你腿脚不变,大家都理解。想放火,当然只能找人。” “二哥,真的不是我。叶清欢树敌那么多,你该有很多怀疑的人啊……” 沈容心里焦急,不停的说话拖延时间。 终於,刘大人匆匆来报:“沈將军,抓到凶手了。” “是谁?”白芷赶紧大声问。 刘大人一脸为难:“是……周念念小姐。” 第222章 周念念被捕 “我要见沈凛將军!不见到他,我什么都不会说!” 烤成废墟的布庄旁,周念念被两个官兵押著。 余武担心地看著他,不时提醒官兵:“轻点儿,她不会跑。” 官兵们也知道周念念这个角色。 毕竟,从前的周念念太囂张了,以沈凛的外室自居,搞得人尽皆知。 听说她,还和沈夫人为难了好几次。但每次都被沈夫人揍。 本应闔家团圆的夜,因著这场火引来许多热闹。 附近守岁的人都顶著风雪围观。 沈凛急匆匆从將军府赶回布庄,看到周念念时,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儿。 “怎么会是你?”沈凛怒问。 “是我。”周念念红了眼睛,委屈巴巴地看著沈凛,“將军,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沈凛深呼吸,沉著脸说:“我说过,你只能待在边关!” “可是,我想你了。好想好想……”周念念痴痴地说。 官兵们都是男的,闻言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著她。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当眾对男人说这种话,简直不知羞耻!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周念念!”沈凛忍无可忍地吼,“我和你只是兄妹之谊。我已有家室,你別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將军,你难道不知我喜欢你吗?” “不知!” “不,我不相信!你原本也是喜欢我的。否则,你怎么会让我在盛京囂张那么久?” 周念念的眼泪夺眶而出。 “所有人都说我是你的外室,你从来没有否认啊!” “我欺负苏锦绣,你也不说什么。成亲当天我拦了叶清欢的轿,你也没出面……” “难道这些,都不是偏爱吗?” 周念念声嘶力竭地质问著,眼泪哗哗流。脸面不要了,形象也不要了。 她只想回到从前,做他唯一的偏爱。 可惜,她从来都不是沈凛的偏爱! 她只是沈凛替战死的兄弟照顾的妹妹! 冷风呼呼,沈凛一步步走到周念念面前,一字一句地说:“你听好了!你只是正安的妹妹。如果没有正安,你什么都不是!” “我替正安照顾你,尽的是兄长的责任。我由著你欺负锦绣,只因她是母亲聘来的侧室,我不喜欢。” “成亲那日你拦轿,我並不知情。若我在现场,不会惯著你!” “听明白了吗?你若安分,便是正安的妹妹。不安分,便是敌人!” 沈凛的输出掷地有声,把周念念心中最后的期待砸得稀碎。 她哭红了眼睛,唇瓣颤抖著:“將军,你竟如此无情?我那么喜欢你……” “那是你的事!若全天下女人都喜欢我,难道我要全部接受吗?”沈凛这话说得太好了,围观群眾里有人鼓掌喝彩。 那掌声,像打在周念念脸上似的。 她难过地摇头:“將军,你太无情……” 所以沈容说的是对的! 除非没有叶清欢,否则她和沈凛根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沈凛的心啊,已经被叶清欢霸占了。 那个可恶的商户女,说著不要情不要爱不要权,最后却把情爱和权利都牢牢抓在手中了! 她、苏锦绣、甚至沈老夫人,全都败在她手上! 叶清欢,必须死! “將军,今晚的火就是这个女人放的。您看要怎么处理?”刘大人问。 余武紧张地往前几步:“將军,周小姐只是太想回京,一时糊涂……” “你听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糊涂吗?”沈凛回头瞪余武。 余武心虚地低下头:“可是將军,正安兄只有这一个妹妹啊……” 以前,无论周念念做了什么错事,只要提起周正安,沈凛都会网开一面。 他们以为,这次也会如此。 谁知,沈凛说:“正安一腔孤勇,从不做违背良心的事。他若在天有灵看到她变成这样,也不会手软!” “將军……” “刘大人,依法办案吧!” 沈凛拋下话,转身离开。 余武和周念念都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 夜色深浓,沈凛的背影渐行渐远。 周念念终於反应过来,慌乱地喊叫:“將军,將军……” 沈凛头也不回,消失在夜色中。 周念念颓然的瘫坐在地上:“他不要我了……” “带走!”刘大人下令。 官兵们把周念念押回京兆尹,余武不放心地跟著:“刘大人,將军只是一时生气。大过年的,您对周小姐宽容些……” ———— 夜风阵阵,凉意沁骨。 沈凛独自一人行走在寂寥的盛京大街,路两旁的红灯笼提醒著他:今天过年。 他用力握紧剑柄,不断地调整情绪。 回到家时,已经能扯出笑容。 “夫人,我回来了。” “將军辛苦。” 叶清欢立刻迎上来,又是帮他脱大裘,又是递手炉和热水。 因为守岁,她还没卸妆。 粉面含春,眼波带笑。头上的釵环隨著她的行动摇晃生姿。 暖如春天的房间,和外头的寒冷雪夜犹如两个世界。 沈凛看著温柔美丽的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真诚:“寻到纵火的人了,是周念念。” “她?” 叶清欢诧异,“她不是在边关吗?” “不知何时悄悄回来,还和沈容连成一气。”沈凛说,“我还去回了趟家,把沈容揍了一顿。” “不止是揍,將军差点儿就杀了三公子。”风荷在门外大声补充。 叶清欢惊得不行:“你,真下得了手?” “將军的剑把三公子的胸膛都割破了,若不是刘大人来得及时,只怕……”风荷没有往下说。 大过年的,有些词晦气! “將军,其实我不在意布庄的损失。等开了春,我重头再来便是。”叶清欢软声相劝。 “火是周念念放的,但幕后主使却是他。”沈凛冷哼,心如明镜。 “没有证据,你今晚杀他就是犯罪。既然今晚纵火的是周念念,就追究她一人便可。”叶清欢道。 赵青瑶死了,长公主却还要力保沈容,说明他们之间还有合作关係。 若今晚真出事,长公主將以此为由参沈凛。 一个不问青红枣白就弒杀亲弟的人,怎能胜任將位统驭兵马? 不过,沈凛对周念念一向宽容…… “我让刘大人秉公执法。”沈凛握住叶清欢的手,目光逐渐变得深情,“我不会偏袒她。” 第223章 互送礼物,沈容果然有阴谋 他的话,像石子投入她的心湖,漾起无数涟漪。 “成亲那日,她拦过你的轿……抱歉,我当时不知道。”沈凛轻声道歉,“否则,我不会让你当眾难堪。” “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早忘了。”叶清欢抿唇轻笑,“不过,你新婚夜为她离我而去,我是记得的。” 沈凛汗顏:“对不起……” 无尽的懊恼涌上心头。 成亲那天,她真的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可是他当时只顾著和母亲置气,半点儿也没考虑她的感受。 他的態度,让周念念有了囂张的底气。也让替他去迎亲的余武,直接隱瞒路上发生的事。 他,太浑蛋了! 一辈子一次的婚礼,竟然搞成那样! “清欢,我当时不是恼你。我只是和母亲置气……我以为你和锦绣一样,都是她安排来害我的。”沈凛越想越懊恼,无论怎么道歉都平息不了心中的愧疚。 “嘻嘻……” 叶清欢笑出声。 沈凛愕然:??? “其实,那夜我也不想面对你。所以將军就不用再懊恼了。”叶清欢说,“那夜我的陪嫁嬤嬤生事端,將军若在我还不好发挥呢!” 沈凛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犹豫了几息,他拥她入怀:“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嗯……” 天光渐渐亮起来,新年伊始。 “將军,夫人,新春快乐!红包拿来!”春燕和春雨在门外兴奋的喊。 叶清欢被逗笑了,推了推沈凛,一起开门出去。 不止春燕和春雨,府上的僕从都聚在院子里,个个喜气洋洋的討赏。 “將军,夫人!新年吉祥,大吉大利!” “好,大吉大利!”沈凛心情大好,“赏,都赏!” 红包是昨夜叶清欢就准备好的,他只需要分发即可。 每发一个红包,就收到一回祝福。 “我祝將军和夫人幸福恩爱,白头偕老。” “祝將军和夫人事事如意,新春大吉!” “……” 无数诚挚的祝福,把沈凛缺失多年的渴望都圆回来了。 他心满意足的站在廊廡下,任朝阳的光洒在他身上。 “將军,夫人还没有红包。”春燕促狭地提醒。 沈凛一愣,隨后笑道:“夫人的红包可不能和你们一样。” “那將军是给夫人准备惊喜了?”春雨大声问。 大家都笑眯眯地看著。 叶清欢心想:沈凛昨晚忙了半宿,哪有空给她准备新年礼物? 再说,他常年在军中,粗獷不管俗事。怎么想得到这一层? “请夫人笑纳!”沈凛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枚金镶玉的平安如意锁,给叶清欢戴到脖子上。 金光闪闪,玉质温润。正面是精致的雕刻纹,背面刻著“平安如意”四字,精巧不失大方。 叶清欢又惊又喜:“將军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年前就备下了。”沈凛扬眉,神情骄傲,“后面的字,是我亲手刻的。” 一股暖流从心底漾开,流向四肢百骸。 叶清欢爱不释手的摩挲著如意锁。 这並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却是她前世今生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他,还是很有心的。 “將军好会!嘻嘻……”春雨带头起鬨。 又有人问了:“夫人该给將军回礼的,若没准备,就回將军小娃娃吧!我们也有个小主子能伺候。” 叶清欢闹了个大红脸。 沈凛笑道:“生孩子不急,夫人可以先送点儿別的。” 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拨弄腰间的荷包——那是叶清欢亲手绣给他的荷包,已经用了好几个月。 若再能得一只新的交换使用,就好了…… “將军可喜欢这个?”叶清欢转身拿来一双崭新的鞋子。 厚实的底,高品质的鞋面,上面绣著云纹和虎头。 沈凛属虎。 她亲手给他做了双新鞋,特地绣上虎头。 虎虎生威,所战皆胜。 “喜欢!太喜欢了!”沈凛接过新鞋,激动得俊脸泛红。 苏锦绣听说昨夜玲瓏布庄起火,一早就过来看望。 本以为主院气氛会不好,没想到大家全然不受布庄的影响,开开心心的贺新春。 她长舒一口气,笑开来。 “苏妹妹,快来收红包。今年將军亲自发红包。”叶清欢看到她,招手喊。 “来了。” 苏锦绣扶著侍女的手,过来道贺新年。 炮竹声起,噼里啪啦炸开一年好时光。 按习俗,还该祭拜祖宗。但新的府邸还没设祠堂,便省了这道规矩。 发完红包便用膳,然后预备年初二的拜年事宜。 老宅不想去,但玉太妃府上、慕晴那里,还有许多有来往的官胄人家,都要拜年。 沈凛看著叶清欢安排各府的礼物,就觉得头疼。 “夫人平时在家,也有许多琐事。”沈凛感嘆,“得亏夫人安排妥当,让我做这些事是做不来的。” “你负责赚钱就行。”叶清欢道。 沈凛更尷尬了:“我赚钱也不如夫人厉害。” “那將军要好好反省了,总得有样比我厉害的。不然,会被嘲笑。”叶清欢玩笑道。 沈凛拈著下巴,道:“我不怕嘲笑。嘲笑我的,都是忌妒我娶到这么好的夫人。” “嘖,將军脸皮真厚。” “睡觉吧,熬了一宿好睏。” “嗯,最后安排完柏尚书家的礼物,就可以休息。” 没有人提布庄,也没有人提周念念。 两人同榻而眠,睡得香甜。 ———— 沈老夫人是第二天才听说出事的。 看著沈容缠满绷带的手,她气得摔碗筷:“昨晚那么大事,怎么没有人来稟报?” “母亲息怒,是我不想劳累母亲。”沈容温和的微笑。 厚重的锦袍,掩饰住胸前的伤。 沈老夫人道:“周念念那个贱人,怎么只烧了玲瓏布庄?她该把玲瓏阁也一起烧了!” “母亲,吃饭吧!”沈容不想提那些事。 昨晚虽有周念念顶罪,但他也差点儿死在沈凛手上! 虽然,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进行。但沈凛的绝情还是让他觉得害怕。 不再顾念手足情的沈凛,杀伐果断,所向披靡! 他必须要採取防范,不然下一次沈凛真能杀了他! “白芷,你也坐下来吃。”沈容招呼白芷落座。 白芷受宠若惊:“多谢三公子。” “你寻亲的启示发了挺久,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 白芷垂眸,掩去失落。 “可能是告示张贴的范围不够大,还没让白家看到。你再去贴一些,顺便发布个消息。” “什么消息?” “就说叶清欢授意你寻亲。” 白家兴许不在乎白芷,但一定在意叶清欢! “这样,合適吗?”白芷犹豫,“而且,她连珍珠养殖场都没要,根本就不在意白家……” “照我的说做就行。”沈容温柔浅笑,“等白家来人,你就请来將军府。” 沈老夫人会意,道:“你一直在照顾容儿,如今又帮我理家。我要当面感谢白家。” “好,我吃完饭就去做。”白芷高兴起来。 他们终於开始看重她了! 第224章 玉锁之谜,师兄討人 大年初一休沐,官员们本该在家陪伴家人。 京兆尹刘大人被迫上班。 每每看到周念念,就暗骂她不要脸,惹事生非。 按照大夏律法,周念念得赔偿玲瓏布庄的所有损失。 损失清单,老许已经做好详细的帐目送来:房產加上库存、设备等,合计一万七千两白银。 “我没有钱。”周念念跪在大堂,形容狼狈,声音冰冷。 “周小姐,如果你不能赔偿,就只能加重刑法。你得坐牢十年。”刘大人说。 周念念道:“我也不坐牢。” 刘大人气结。 他就不明白,已经被沈凛划清界限,她哪来的底气? “周小姐,你犯了罪。”刘大人提醒。 “我知道。但,会有人来救我的。”周念念满不在乎的说。 刘大人往前倾了倾身:“谁?” “將军。將军只是一时生气,他不会真的不管我。只要布庄不起诉,刘大人你就不能治我的罪。” 傲慢的態度,再度激怒了刘大人。他直接拍板:“来人,把周小姐押回牢房待审!” “是。” 眼看周念念又要被押走,余武急了:“刘大人,再等等,再等等……” “等什么等?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难道要本官一直在这儿耗著吗?”刘大人火大吼,“真不知道沈將军犯了什么小人,最近的官司都和他有关。余副將,回头劝你家將军去庙里拜拜吧!” 余武:……… “余副將,我没关係的。你回去过年吧!”周念念说,“对了,请取下我的玉锁,带去转交给將军。” 余武照做,心事重重的回府。 希望沈凛能看在正安兄的份上,再饶周小姐一次。 刚出府衙,余武就被马撞了。 “抱歉,撞到你。”马的主人正是周以安。 他一跃而下,伸手扶余武。 余武抬头,却见是个容顏出眾的贵公子。胸前一块玉锁自衣衫里滑出来。 余武睁大眼睛,看看那位公子的玉锁,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颤声问:“公子,你的玉锁怎会和我的一样?” “嗯?” 周以安诧异,拿起自己的玉锁。 余武摊开手下。 果然是一模一样的两枚玉锁。 甚至连玉质都相同,像是同一块玉料上雕出来的。 “你这是哪来的?”周以安问。 “是我们军中一位小姐的。” “女子从军?” “不是,是我战友的妹妹。” 周以安拧起眉:“你的玉锁可否让我看看。” “好。”余武把玉锁奉上。 周以安翻过来看了看背面,又抬高了对光看。 玉锁的背面刻著两个字:正安。 他脸色大变。 “公子?”余武唤。 周以安把玉锁还给他,问:“请问你的战友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他叫周正安,已经死了……” ———— 午后阳光暖和,叶清欢和沈凛睡了两个时辰便起来了。 年节下得搞点儿活动,这个她擅长。 正张罗著让侍女们来玩牌赌点儿小钱娱乐,有人匆匆来报:“夫人,您的师兄回来了。” “师兄?快请!”叶清欢忙道,“大过年的,师兄肯定是来拜年的。” “那就请师兄住几天。”沈凛在看书,偶尔看她活跃气氛。 叶清欢应了声,便去迎接周以安。 “师兄,师兄!” “清欢,我想找你討一个人。” 周以安面色不好,叶清欢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问:“师兄要谁?” “周念念。” “她?” 叶清欢大吃一惊:“师兄,你怎么会认识她?” “说来话长。你可以放了她吗?”周以安问。 沈凛听到声,也觉得奇怪,出来问:“师兄不该认识她,要她做何?” “师兄,別杀她。一个布庄而已,我不在乎。”叶清欢还以为周以安是要为她报仇,出声劝。 余武跟在周以安身后,欲言又止。 沈凛瞪了他一眼,他缩缩脖子更不敢出声了。 “好,我不杀她。你把她交给我。”周以安说。 叶清欢还不是放心,总觉得师兄今天怪怪的。她偏头用目光询问沈凛的意见。 沈凛道:“夫人决定便好。” “行,那我撤案。”叶清欢道。 周以安和余武,都重重地鬆了口气。 两人的行为太一致,更显得奇怪了。 沈凛皱了皱眉。 叶清欢说:“师兄,今天过年。你要留下来吗?” “本来是给你拜年的,但现在……”周以安犹豫了一下,摇头,“算了,我带上周念念就走。” “啊?” “对了,我来有件事要单独告诉你们。”周以安说。 叶清欢摒退四下:“师兄儘管直言。” “嘉和县主被西夷摄政王带走了。” “怎会?” 叶清欢和沈凛同时震惊。 西夷与大夏是死敌啊! “嘉和向我保证,她此去不会有危险。我看西夷摄政王对她也没有恶意,所以我没有阻拦,回来和你说一声。”周以安说。 叶清欢心里升起古怪感。 西夷摄政王今年都五十岁了吧?明知是大夏的县主,还把人带走。他想干什么? “好了。我要传的话传完了,顺道给你拜个年。”周以安拿出一根红绳,绑在叶清欢手腕上,“和你小时候一样,绑上平安绳,平平安安。” “多谢师兄。”叶清欢忆起小时候,开心的笑了。 第225章 兄妹相认 小时候,师兄也没有银子给她包压岁钱,就给她系红绳。 每年春节,他都会悄悄溜到庄子里找她,给她带好吃的,陪她过年。 后来师兄有钱了,开始给她封红包。但还是会给她系红绳保平安。 这是他们两人的小秘密、小习惯。 “好了,我走了!明年再来。”周以安舒开眉眼,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叶清欢没有送他出门。 前世他们的缘分止於她出嫁,今生又多续了些时日,她已经很满足。 只是,师兄为何要周念念呢? “若你心里不爽快……” “没有。” 叶清欢打断沈凛:“我本来也没想把周念念怎么样,就让她走吧!” “你不觉得奇怪吗?”沈凛问,“师兄本来只护著你。为了让你对付周念念,还特地做了铁弓和箭筒,现在却態度大变。” “將军,能和我说说周正安吗?”叶清欢问。 沈凛皱眉,眼中掠过痛色。 “他们的名字太像了,所以我好奇。”叶清欢说。 沈凛眸光猛凝:“你怀疑他们是兄弟?” “嗯。”叶清欢頷首。 如果不是这层关係,师兄不会来找她討要周念念。 沈凛开始回忆从前:“正安是我的西关认识的。那时候,我十四,他十五。” “据说他,他家世代住在西关。有一年暴雪埋了村子,只剩下他和周念念相依为命。” “我父亲可怜他们孤苦,让他参军。他很聪明,短短两年就到了父亲帐下任职。” “周念念性格娇蛮,又被他宠坏了。时常女扮男装跟著他混进军中。” “后来,我接管沈家军,便默许念念留在军中。反正周正安已经有自己的军帐,她可以住在那里。” “两年前,我遭遇了几次暗杀,都侥倖脱险。於是,我的酒里出现了毒。” 说到这里,沈凛停了下来,紧握的拳头颤抖著。 叶清欢的情绪也跟著紧张起来:“是谁下的毒?” “西夷摄政王!”沈凛咬牙切齿地吐出五个字。 叶清欢震惊:“既是你的酒,为何是周正安喝了?” “当时两国决定和谈。但摄政王狡诈,在我酒中下毒。以当时的情况,我还不得不喝。正安以我生病为由,抢下那杯酒……” 沈凛痛苦地闭上眼睛,无法再往下言说。 周正安死了! 替他死的。 到今天,他也没能为正安报仇雪恨。 还,把周念念照顾成那样…… “將军,正安兄大义。”叶清欢心中庆幸沈凛明察秋毫,没有让周念念一直欺负她。 “是啊,正安兄……大义!可是念念……”沈凛心中有愧。 叶清欢安慰:“我师兄把她带走,定会护她周全,將军不必担心。” “嗯。”沈凛握住叶清欢的手,“如果师兄和他们真是一家人,你会难过吗?” “不会。” 叶清欢摇头,目光清明不掺一丝虚假。 沈凛愣住:“你真一点儿不在乎?” “缘聚缘散,都是命中注定。师兄与我也算从小一起长大,若他因此远离我,我也只能认。”叶清欢耸耸肩,“周念念能好,对大家都好。” “你真是,坦荡。”沈凛佩服极了,“太妃时常和我说,女子多重感情。若无心,就不要招惹。你倒是不同。” 换句话说,他怀疑她没有心! 不在乎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不在乎叶家人。那她,还能在乎他吗? “將军,新鞋好穿吗?”叶清欢浅笑,看透他的心思。 沈凛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脚,崭新的鞋暖和轻巧,舒服极了。 “好穿,我很喜欢。” “我从未给人做过鞋。” 无声的情意流露。 沈凛怔住,隨后狂喜。更加用力地抓著她的双手:“希望往后年年都能穿到夫人做的新鞋!” “看將军的表现。”叶清欢轻轻抿唇。 沈凛猛点头:“定不负夫人!” ———— 京兆尹,周念念被关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等待救援。 她交给余武的那块玉,是哥哥周正安的遗物。 她坚信沈凛见了,一定会心慈手软,放她出去。 如果运气好,沈凛还会亲自来接她,从此让她住在別苑。 “周念念,你可以出去了。”狱卒来开门。 周念念大喜,一边往外走一边整理仪容。 她的將军,终於还是心软了! 阳光洒满大地,她扬眉吐气地奔到门口,却只看到余武和一个陌生的男子。 “余副將,將军呢?” “周小姐,將军没来。今日是周先生来接你的。”余武脸色复杂,“周小姐,这位是夫人的师兄周先生。” 周以安打量著周念念,越看越不顺眼,好看的长眉越拢越紧。 叶清欢成亲前,他便听说沈凛有位娇蛮的外室,仗著有几分武力值,时常欺负沈凛的侧室。 叶清欢成亲的第二天,果然需要兵器防身。他便为她量身定做了精巧的小铁弓,用来收拾周念念。 果然有效! 周念念被箭射了两次后,学乖了许多。 却没有太乖。 否则,她就不会大过年烧了玲瓏布庄。 可这样令人討厌的女子,是他的亲妹妹…… “你叫周念念。”周以安问。 清贵的声音和装扮,终於让周念念正视他,却是充满警惕:“你是叶清欢的师兄?那你想带我去哪里?” “带你出狱,去一个远离盛京、安全的地方。”周以安握紧手中的玉锁。 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委屈师妹一回。 不过,等他把周念念带离盛京,师妹身边便也清净了。 “我不走!凭你是谁,都別想让我离开盛京。”周念念仇视地瞪著周以安。 余武道:“周小姐,周先生是来救你的!” “呵,骗谁呢?他是叶清欢的师兄!”周念念冷笑。 周以安摊开手心,露出玉锁。 周念念脸色大变,衝上来想抢:“我的玉锁怎么在你手上?这是我要交给將军的……” “我是周以安,你和周正安的大哥。”清贵的公子艰难地说。 周念念愣住:“大哥?” “嗯。” 周以安拿出自己的玉锁:“这上面刻著我和正安的名字。你自己看。” 第226章 带走周念念,远离盛京 周念念不信,对著光照了照,果然有刻字:正安、以安。 连字跡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两枚玉锁仿若孪生兄弟。 “怎么可能?我不记得我还有个大哥……”周念念打量著周以安,“而且,你的长相和我们也不像……” 確实不像。 周以安一身贵气,俊美无双。 而周正安虽然长不得差,若站在周以安面前会更像侍卫。 “我的长相隨母亲。”周以安说。 其实,他也不確定。 小时候的记忆对他来说太遥远、太模糊。 只是今日见了玉锁,才记起儿时村里人的玩笑话:“以安长得像她娘,貌美。你家二小子和姑娘是像爹……” 余武怕周念念还乱说话,走过去低声说:“周小姐,多亏他夫人才放过你。既然他和正安都有玉锁,应该是你哥没错。他的身份不一般,你要把握住。” 周念念心神微动,有了想法,问周以安:“既然你说我是妹妹,为何我没有玉锁?” “我不知道。”周以安摇头,“我是被师父从大雪中救走的。等我醒来,已经过了半个月。 师父帮我打听过,全村都被暴雪埋了,无人生还。我以为你们也…… 抱歉,到现在才遇到你。我会带你回师门,给你新的人生。” 周以安说起过往,眼底浮起绵长的痛意。 若早知道弟弟妹妹还活著,他一定早早地接他们去师门。 可现在,正安已经死了…… 只剩下周念念。 为人兄长的责任感,浓稠得化不开。 “你真是我大哥?” “是。” “大哥!” 周念念终於叫,扑进周以安怀里。 “大哥,大哥……哥哥他死了啊!” 周念念哭起来:“哥哥两年前被毒死了,你为什么没早点儿找到我们……” “如果你早点来,把我们都带走。哥哥就不会喝下毒酒……” 周念念的哭诉、埋怨,更让周以安难过。 他只能说:“幸好还有你。” “大哥,我不是你的。”周念念突然脱离他的怀抱,往后边退边摇头。 “念念?” “我的心给了將军,我要留在他身边。” 周以安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因为你不止是我大哥,还是叶清欢的师兄。你和她有多年的情谊。”周念念哭得更凶,“今日你救我出狱,我很感激。你走吧!不必管我。” 这些话,简直杀人诛心! 周以安的眼尾泛起红:“念念,你別这样说。你是我妹妹,我已经为你规划好未来。你隨我们回师门,好好学武。然后再为你找更好的男人。” “不!我不要!我除了將军我谁都不要。”周念念大声说。 “周小姐,你別这样。”余武也劝,“眼下盛京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你还是跟周先生走吧!” “怎会没有?將军还能杀了我不成?”周念念抹抹泪,转身往沈府的方向去,“我现在就去找將军!” 余武无奈地看向周以安:“周先生,您看……” 周以安深呼吸,突然飞身过去,手起手落,周念念被劈晕了…… 余武:!!! “我带她走,你回去和沈凛说一声。”周以安把周念念抱上马车,命车夫离开盛京。 余武往前追了几步,又颓然的停下来。 周小姐啊,从来都不他能得到的人……罢了!她好就行。 余武心事重重地返回沈府,匯报情况。 沈凛不在意地摆摆手:“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 將军府,白芷为沈容换手伤的药。 阿九匆匆来报:“三公子,周小姐被周以安带走了。他们是兄妹。” “那就好。”沈容不仅不吃惊,反而很欣慰。 白芷震惊地问:“三公子,周以安是叶清欢的师兄,怎么变成周念念的大哥了?” “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沈容冷笑一声,眼中浮起毒蛇般的狠辣,“周以安是个能人,以后我有助手了。” “他?不,他不可能归顺我们的。”白芷道,“我看得出来,他喜欢叶清欢。” “喜欢啊?” 短暂的震惊之后,沈容笑得更加得意,“那更好!” “三公子?” “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爱沈凛,最终会帮助谁?是希望叶清欢情场失意,重新投入他的怀抱?还是看著自己的妹妹为情所困,香消玉殞?” 白芷答不上来。 “白芷,不要小看男人的野心。”沈容意味深长地说。 白芷沉默了。 她,其实也小看了沈容的野心。 本以为和长公主府联姻后,事情便能很快结束。然后他会信守谎言娶她为妻。 可是,並没有啊! 他的野心越来越大,而她的路越走越窄。 一边沉沦於他的甜言蜜语,一边又茫然无措。 她越来越不知道,他和她最终能不能修成正果。 “三公子是如何发现,他们是亲兄妹的?”白芷还是纳闷。 “这就要从周念念答应与我合作说起了。我调查了她的身世,偶然发现她的玉锁,周以安也有。” “周以安没和三公子正面接触过啊,怎么会知道玉锁?” 沈容轻轻地笑了:“年前,我的好二哥为二嫂打造了一枚金镶玉的平安锁。为什么会是玉锁呢?因为二哥发现二嫂作女工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绣上玉锁。” “而她的嫁妆和首饰里,並没有出现过玉锁。这只能是,潜意识里见过的样,並且有特殊意义。” “她自小生活在庄子,过得拮据。根本没见过好东西。能有今日的见识,多亏周以安。而周以安的马车帘子上,也有玉锁。” “我便猜,这是周以安的东西。天下之物相似者何其多?我不过是赌了一回,赌贏了。” 沈容越说越得意,恨不得为自己的聪明机灵喝彩。 白芷却只觉得心惊胆战! 如此细腻的心思,不是智慧,是近妖了! 以前的她都没发现他如此有城府…… “三公子,我们的人已经在跟踪周小姐,这次一定能找到周以安的师门。”阿九道。 “嗯,去回稟长公主吧!” 第227章 担心师兄,必得再见一面 周念念真是师兄的亲妹妹! 当心里的猜测被落实,叶清欢还是被震惊了一把。 沈凛以为她不开心,忐忑地安抚:“这样也好。还有一个哥哥管著她,我也不必再愧疚。” “可是,可是……” 叶清欢还是想不明白。 师门远在南边的梧桐山,和西关相隔千里。师兄是怎么和家人走散分开的? “余武说是那场暴雪,师兄被高人救走了。”沈凛道。 “也能解释。但是……”叶清欢拢著眉,“我没见过周正安,不能评价。但师兄和周念念,你觉得他们有长得相像的地方吗?” 沈凛仔细地在脑海中对比了,半天摇头:“没有。” 一个芝兰玉桂,犹如误入凡尘的謫仙。 一个娇蛮不讲理,再多的锦衣玉食也堆砌不出贵气。虽有几分姿色,但天生的黄黑皮无法改变。 一母同胞,怎会如此大的顏值差距? 即使一个像父亲,一个像母亲,也不该如此…… 倒是周正安虽然在军中晒黑了,模样气度却的周以安有几分相像。 “寻亲事件起源於火灾,难道沈容早就知道了?”叶清欢问。 沈凛心头一凛,沉下脸:“我险些忘了,念念是他喊回来的……” “师兄会不会有危险?” 叶清欢猛地站起来,紧张得捏紧手帕。 刚才从容的俏脸,已经变得苍白。 “我派人去提醒师兄。”沈凛马上往外走。 沈容哪有那么好心啊,肯定有阴谋。 叶清欢紧跟他的脚步:“我一起去,见见师兄。” “好。” 沈凛没有任何犹豫,答应了她的请求,甚至还贴心地问他:“若有东西要带给他,就一起。” 叶清欢想了想:“確实有。” 沈凛去安排马车,叶清欢回玲瓏阁,从妆匣子的夹层找出一只玉色的骨哨。 传说此哨用上古神兽的骨头所制,哨音可达数十里。用来求救最为合適! 如果有一天师兄遇到危险,可以此哨为信! 这只骨哨,原本就是师兄送给她的。她在庄子生活的那些年,一直贴身戴著。 遇到危险,就用此哨呼唤师兄。 师兄从来都没让她失望过,尤其是她中箭那次。若不是师兄及时赶来为她剜骨疗伤,她早就死了。 直到成亲,送嫁嬤嬤说新娘身上戴这种东西不吉利,她才取下来。 她不能直接说周念念可能有坏心,把骨哨还给师兄,师兄定会明白她的意思! 一刻钟后,沈府的马车驶出盛京。 叶清欢握著骨哨,心中慌乱得像有无数波涛在拍打,根本静不下来。 “给师兄带了什么?”沈凛轻声问。 叶清欢摊开手心。 “看著挺稀奇,是什么玩意?” “哨子,音达数十里,可用於求救。” “你想得倒是周到。”沈凛哑然失笑,“师兄武功高强,应当用不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提醒他小心周念念……”叶清欢鬱闷地垂下眼。 沈凛笑道:“我和他说。” “他会信你吗?”叶清欢很怀疑,“师兄当初找上我,是认我当妹妹的。我想,这些年他对我的好,是把我当成周念念了……” “不会。你是你。她是她。” 沈凛拍拍她的手,接过骨哨吹了一声。 尖锐的哨声果然传得很远,四周的山脉都有回声。 “而且,周以安一直以为正安和念念死在暴雪中。” 叶清欢轻嘆。 前世叶清兰在將军府过得不幸福,除了周念念作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叶清兰自己也作! 所以她並没有特別关注过周念念。 也不知前世,她和师兄有没有相认过…… 马儿飞驰,载著他们一路疾驰。终於有两个时辰后,追上周以安的马车。 过年没有下雪,还没有化雪,城外一片苍茫的白。 周以安的华丽大马车停在边上,他站在车旁看著来时的路。 当看到沈府的马车时,他露了笑容。 刚甦醒不久的周念念坐在马车上叨叨不休:“哥,我们別走了,回京吧!” “我带你回师门。我们梧桐山风景很好,师门里也有许多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兄弟姐妹,你会喜欢的。”周以安轻声说。 却,没有回头。 只是一直一直的看著来沈府的马车接近。 他听到了骨哨的声音。 今日是大年初一,叶清欢在家里並无危险。就算有危险,她身边也还有沈凛。 所以,他猜她吹响骨哨,是想再见他一面。 他便停了车等待。 果然,是她来了。 “师兄!” 马车一停,叶清欢便迫不及待的跳下,朝他跑来。 周以安也拔腿朝她奔去。 双相奔赴。 周念念听到声音,才意识到周以安在等叶清欢! 浓重的醋意涌上心头,她愤怒的撩开车帘——刚好看到他们奔向彼此。 而叶清欢身后,还追著一个沈凛! 天啊,还有天理吗?两个最重视她的男人都围著叶清欢转? 周念念都要气疯了,也跳下马车。 转念一想,她没有上前阻止,而是准备偷溜——趁此机会跑走,她才不要去什么梧桐山! “周小姐,请止步。” 车夫和书童立刻拦住周念念的去路。 “我去尿尿。”周念念说。 书童点点头,却跟在她身边。 周念念生气了:“我上厕所,你跟著做什么?” “怕你逃跑。” “!!!” “虽然我是男生,但我保证不偷看。不过你別想跑,你打不过我。”书童说。 周念念走一步,他便走一步。 这样还怎么逃跑啊? 周念念愤愤地骂:“我不去了!” “好的。”书童又跟回来。 像跟屁虫似的。 都怪她技不如人,连一个车夫都打不过。唉,难道真要去梧桐山,从此被困住吗? 第228章 提醒,製造烟雾弹 马车的后面,叶清欢已经和周以安相见。 “好好的,你怎么吹骨哨?”周以安从容的笑著,假装平静。 “师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听见,然后会等我。”叶清欢把骨哨塞给周以安,“师兄,经此一別,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枚骨哨还给你,若遇到危险,你就用它。” “哈哈,我用它你能来救我吗?”周以安笑了,“傻姑娘,我要回梧桐山了。离盛京有三百里路呢!就算我吹响它,你也听不到。” “但是,总会有人听到的。”叶清欢异常认真,“师兄,我们都要好好的。明年春节,你还来给我系平安红绳,好吗?” 周以安怔了怔,目光落在叶清欢手腕上。 这么冷的天,她却故意把袖子拉起来,露出雪白的皓腕。 为的,就是展示手上的红绳! “师兄,我们永远是兄妹。”叶清欢加重语气,“你別拋下我,我们年年相见吧!” 这样,她就能知道他年年安好。 “师兄,你是清欢唯一的娘家人。”沈凛也道,“往后没事,多到盛京来找我们。家里,永远为你留著房间。” “好。”周以安頷首,但还是把骨哨还给叶清欢,“你呀,学武又学不会,製毒也制不懂。这骨哨,还是你留著救命吧!” 叶清欢急了:“师兄,你拿著!” “师兄,借一步说话。”沈凛搭上周以安的肩,两人走到一旁去。 叶清欢的心啊,砰砰乱跳著。 师兄还没懂她的意思,沈凛能说服他吗? 就在这时,周念念看叶清欢落单,充满恶意的走过来:“这是我的哥哥,不是你的。你已经抢走凛哥,就在霸占著我哥哥不放了!” “我没有。”叶清欢看著周念念,一言难尽。 这样粗俗且不知悔改的女人,竟然是师兄的亲妹妹。唉! 沈容隨便利用,她就能烧了玲瓏布庄。若好好利用,还不知她能做出什么蠢事来! “那你还追出来做什么?”周念念问。 叶清欢说:“师兄妹一场,我来送送他。” “哼!” 周念念恶狠狠的瞪著叶清欢:“是你让我哥,非要把我带回梧桐山的吧?” 叶清欢没回答。 “你就是怕我和你抢凛哥,故意把我支得远远的!你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叶清欢,你不仅不能生孩子,还身中剧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你有什么资格霸占著凛哥?” “天天装人道无辜,其实你比谁都坏!你们盛京的女人,太虚偽了!” “……” 周念念不停的咒骂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叶清欢全程都没搭理她。 没过一会儿,沈凛和周以安回来了。 周念念立刻停止骂,还故意摔在雪地上:“叶清欢,我已经决定离开了,你为什么还要欺负我?” 叶清欢:……… 说好的豪爽不拘小节呢,怎么也玩起了绿茶白莲的套路? 师兄刚寻到妹妹,会训她吗? “够了,自己起来。”沈凛可不惯著,没好气地说,“我都看见了,是你自己摔倒的。” 周念念:??? 她的演技这么拙劣吗?唉,怪不得沈容说她贏不了。 “起来吧,我们该出发了。”周以安脾气好一些,伸手扶了她一把。 周念念委屈的红著眼睛:“哥……” “上车。” 周以安单手就把周念念拎上车。 叶清欢挥挥手,目送他们远去,才问沈凛:“將军和他说什么了?” “让他小心沈容。周念念已经被沈容利用过一次,还会有第二次。” “那,师兄相信了吗?” “信了。他说会注意。” 叶清欢悬著的心终於可以落回肚子里。 师兄很聪明,只要不被周念念蒙蔽就出不了大事。 “现在夫人可以放心了吧?” “嗯。” “那,回家?” “好。” 沈凛支了上车登,彬彬有礼的扶叶清欢上车。 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城外的雪景遇著金色的夕光,別有一番美感。 沈凛让车夫放慢车速,打起车帘,陪叶清欢欣赏风景的同时,还和她聊一些在边光的有趣事件。 “將军,我知道你在宽的心。不必的,我已经平静下来了。”叶清欢莞尔。 “真的?” “嗯。” 叶清欢頷首。 沈凛这才释然:“这一切危险的来源都是沈容,你放心,我不会再惯他太久。” 两人谈笑间,一支商队模样的马队,快速从官道几米外的山道上跑过。 “商队?”叶清欢诧异的拧眉,“大过年的,好奇怪。” “不,这是长公主的人。”沈凛冷笑,“沈容没有钱,也没有多少可用之人。他,只能依靠长公主。” 叶清欢悬起心:“那他们这是怀疑师兄带走嘉和县主了?” ———— 替父还债她当吃播胖到两百斤,却被 我为帮家里还债,当吃播胖到两百斤。 全身的臟器都病態得变了形。 我恳求医生:我有钱,你救救我…… “抱歉夏小姐,你丈夫已经签了放弃治疗。” “並且,他卖了你的眼角膜。这是你全身上下最后的价值。” —————— 家里破產前半月,我不知道怎么胃口大开,每天吃几顿时还觉得饿。 继母宠溺地捏我的脸:“小吃货,怕不转世?” 然后给让厨房给我做各种好吃的。 即使是我半夜说饿,厨师也必须起来给我做夜宵。 一直很疼爱我的继母惆悵地看著我:“明珠,咱家没钱了。以后恐怕供不起你吃饭。” “咱们家破產了。” 灵感:吃播 女的为了还债,当吃播,月入三百万,但身体也隨之变形、变胖、变差 赚够钱后,被丈夫拋弃,病死。 丈夫和闺蜜结婚生子。 重生后,面对未婚夫的赚钱请求,果断拒绝。 “裊裊,好好学习。”妈妈提著箱子走了。 青梅竹马的夫妻,最终败给天降。 我看著妈妈开车远去,重重的鬆了口气。 这一世没有我,妈妈就不用去跑外卖赚钱。 五百万的离婚赔偿,足够她下半辈子锦衣玉食了。 等我长大继承了家產,再去投奔妈妈,给她更好的生活! “裊裊,別难过,你还有爸爸。” 夫妻情已经走到尽头,但父女情尚未消失。 我要抓住爸爸的愧疚。 “爸爸,我会有新妈妈吗?”我仰著脸,天真的问。 爸爸面有赫色,半晌才道:“新妈妈也会疼你的,別怕。” “爸爸,裊裊只有你了!” 我扑进爸爸怀里,暗暗掐著自己的手臂流泪。 3. 从妈妈离开,我每夜都做恶梦,必得爸爸陪著睡才能安稳。 如此过了几天,新妈妈秦玉还是进门了。 年轻美丽,小腹微隆。 “裊裊,以后我会照顾你。”秦玉温和的冲我微笑。 我瑟缩著往爸爸身后躲。 爸爸心疼地握住我的小手:“裊裊別怕,你妈会对你好的。” “我妈……不要我了……”眼泪滑下,我咬著下唇呜咽。 第229章 攻西夷,救嘉和 嘉和县主被西夷摄政王掳去的消息,很快就传开。 明帝震怒,又把长公主召进宫骂了一顿:“都怪你没照顾好婉儿!她若神智清楚,怎么失踪?” “现在落在西夷人手里,你说怎么办?” “狗大的年纪,天真地不知人间险恶。偏又生得美貌。她还能安然无恙吗?” “……” 西夷摄政王狠辣无情,婉儿落在他手中断不会有好下场。 大夏最纯洁的,凋零了。 这不止是一个县主的悲剧,还是大夏的脸面! “皇兄,婉儿再惨,能惨得过我在北狄时吗?”长公主跪在地上,敛去所有的囂张,悽惶地问。 明帝的脸色缓和了下去:“就是因为你吃过苦,朕不才想让婉儿再受罪。她,是你的亲孙女!” “可她,也是那个人的后代。”长公主突然站起来,诡异地笑开。 明帝眼底掠过恐惧,很快掩饰住。 他背过身,拒绝和长公主对视,绷著帝王的尊贵冷声道:“婉儿身上,已经没有他的影子。你何必再介怀?” “哈哈哈哈……” 长公主发疯似的大笑起来。 明帝为难地紧皱眉头,抬手挥了一下。 心腹太监李公公马上关闭殿门,驱退閒杂人等。 偌大的紫宸殿,只余他们一人。 长公主不停地笑啊,笑啊,直到力竭尽才停下。 “其实皇兄也是介意的,不然梦儿该封郡主的。”长公主喘著粗气,一步一步走向明帝。 她亲爱的皇兄。 逼他和她对视:“皇兄,对吗?” “皇妹,朕真心疼婉儿。”明帝嘆气,“朕得救她。” “好啊!和西夷人大干一场,救婉儿回来。但是皇兄,你可要动作快一点呀,千万不要等到婉儿变成从前的我……” 长公主笑得枝乱颤,眉眼间都是疯狂之態。 像个疯子。 高贵的疯子。 明帝无奈地嘆了口气:“好,这次朕绝不耽误。你回去等朕的好消息吧!” “哈哈哈……” 长公主疯笑著走后,明帝如释重负。 李公公赶紧斟了杯热茶递上去:“陛下,喝口茶解解渴。” “李公公,你说婉儿会步她的后尘吗?”明帝疲累地坐下来,按压著眉心。 “西夷人若想挟持县主,肯定已经放出风声。但迟迟没有动静,老奴觉得这事或许有商量的余地。” 西夷人和大夏交战多年,在西关僵持不下。 他们想商量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西关要塞。 西夷人想拿下西关这块要塞, 西关既是大夏的西大门,也是个过渡地带,只要拿下西关,便能打通与北狄的商贸往来。 但北狄,是大夏的世仇之国! 所以多年来,沈家军镇守西关,绝不做一寸让步。防的就是西夷和北狄联成一线。 两国交战,有胜有负。若两国对一国,则大夏危矣! 想到北狄,明帝便想起曾经的奇耻大辱,当即拍案:“西关必守,婉儿也得救。召太子与沈凛前来。” “皇上,今天大年初一……”李公公轻声提醒,“听说沈夫人的布庄昨晚让人烧了,今天在忙著处理私事,不如……” “朕想等,可婉儿能等吗?”明帝勃然大怒,“马上宣他们来!” “老奴遵旨!” ———— 夜色降临,昨晚守岁已经没有好好休息,今天又折腾了许久。 晚膳后,叶清欢就沐浴休息。 沈凛想陪著她。 谁知刚洗漱好,就接到宫里的旨意,让他速速入宫。 “大过年的,什么事啊?”沈凛第一次对公务有了怨气。 “既是公务,將军就去吧!”叶清欢疲惫地闔著眼帘,轻声呢喃。 沈凛嘆气:“好,你先睡。我爭取早点回来陪你。” “不必……” 大可不必。 没有他,她一样睡得香喷喷。 一夜好眠,直到次日太阳升起,她才发现沈凛晚上没回来。 “夫人,今日初二该去拜年了。玉太妃的礼物已经备好。” 春燕和春雨一边为叶清欢梳妆,一边匯报事宜。 叶清欢心不在焉。 “夫人还没休息好吗?要不再睡会儿,下午再去拜年?” “不用。” 叶清欢看著镜中的自己。 圆了一圈,气色也红润。只是黛眉紧锁,不胜烦忧。 这样去拜年不合適。 叶清欢深呼吸,调整情绪。可是笑得自己都看不下去——太假了。 “夫人到底怎么了?”春雨关切地问。 “恐怕將军要出征了。”叶清欢说。 嘉和县主被西夷挟持,不救就等於大夏认怂。为了自保不顾皇族女子的安危。 若大夏出兵相救,多年来镇守西关的沈凛便是首派人选。 他一夜未归,想必是帝王已经决定攻打西夷,在宫中商量兵法。 春雨错愕:“那不是挺好吗?將军终於不用再困在盛京。” 叶清欢怔了怔。 是啊,身为將军就该去镇守边关,去行军作战。 她该为他高兴。 而且,从前她还巴不得他一直在边关別回来呢! 现在,她是怎么了? 丝丝不舍从心底滋生,最后缠绕心头。 “夫人若不舍,跟將军去边关就是了。”春燕说。 叶清欢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机。” “因为布庄被烧了?” “这只是其一。” 叶清欢心里更烦。 白芷在满天下的贴告示寻找亲,若白家真的来盛京寻亲,她却不在,岂不错过? 更怕她不在,白家会因白芷成为沈容的棋子! “那就让將军去,咱们稍后再去。”春雨说。 叶清欢垂眸,轻嘆:“嗯。以后再去。” 可是啊,哪有那么多的以后? 重活一世,遥远的边关也是她难以抵达的地方。 “收拾吧,去拜年。” “是。” 第230章 白珺,白家表哥 睿王府,来给玉太妃拜年的很多。叶清欢不挑挤,先去了慕家拜年。 如今她是慕家的义女,理当回“娘家”拜年。 正巧,慕晴也在。 自年前慕晴中毒后,她就没来看过她。今日一见,两人相谈甚欢。 “慕姐姐的身子可好了?” “好了。那日中毒,我是故意的,没遭多少罪。”慕晴温婉浅笑,“还是多亏妹妹提醒,我才能避开祸端。还把叶清兰那个恶毒妇人休了。” “她如今回了叶家,不受父兄怜惜,日子过得艰难。这种人,以后见了还是避著些好。”叶清欢说。 慕晴頷首:“你也是。我听说她昨日去拦沈將军了。” “嗯?有吗?” 叶清欢还真不知道! “今日一早我去宫里给柔贵妃拜年,听宫门口的人说的。天都黑了,她突然跑出来拦住沈凛,把沈將军也嚇了一跳,差点儿动手打她。” “这……” 叶清欢满头黑线,已经有画面感了。 沈凛不近女色,尤其討厌叶清兰。大晚上著急进宫呢,突然窜出个女人来,没一掌拍过去就算好的。 “妹妹,沈將军是真的洁身自好,天下少有的好男儿你要珍惜。”慕晴道。 叶清欢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慕姐姐怎的说这个了?” “虽然你现在身子弱,不能生育,但也要好好拢著將军的心。別像我……唉,你看看后院多少女人?这些年,我给世子善后了多少?”慕晴提起来,便唉声嘆气。 想来她这个年过得也不舒心。 “慕姐姐和世子吵架了?” “嗯。先是囤炭,后是弄珍珠,门门都是亏钱的买卖。叶清兰的事情后,婆母作主把府上的妾室通房都遣散了,他心里不爽。回娘家拜年都没和我来。” “慕姐姐,珍珠的事……” “与妹妹无关,是他活该!” 明知是叶清欢布的局,慕晴选择护短。 叶清欢笑了:“慕姐姐,將来若瑞儿和香香身上的费紧张,我这个当小姨的也能略尽薄力。” “你还是先把布庄重新建起来吧,一把火把你的家当烧没了一半。”慕晴还担心叶清欢没钱呢,“若手头紧,可同哥哥说。” 慕家长辈进宫去给柔贵妃拜年了,慕海作陪,闻言立刻道:“是的是的,叶妹妹需要多少钱?” “多谢大哥。我这边暂时不需要。”叶清欢尷尬地拒绝。 明明是来拜年的,怎么变成上门借钱的了呢? 慕海微笑:“叶妹妹有需要,隨时说。” “好。” 真是没想到,失去了骨肉至亲的叶家……不,不是。 叶家和她没有血缘关係,不算她的骨肉。 慕海善解人意,看叶清欢脸色不好,猜她心中孤苦,道:“听说白芷在满天下寻亲,等妹妹的外祖家来了,叶家就不敢再欺负人。” “你们也知道这件事了?”叶清欢汗顏。 “盛京人人皆知。”慕海笑,“叶妹妹没有大张旗鼓的寻亲,想必是有自己的考量吧?” 叶清欢沉默片刻,道:“是!我不希望白家的人来京认亲。” 慕海和慕晴面面相覷。 “叶妹妹,这是为何?” “抱歉,我现在没办法解释。但……那样只会对白家不利。”叶清欢再次愁上眉头。 不知道为何,昨天还很开心的过年,今天就总觉得烦躁。 好像,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慕海看著她,若有所思。良久,他击掌:“白兄,出来吧!” 叶清欢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 红梅树林后,慢慢走出一人。 白衣胜雪,气质高雅。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这是,这是……” “白珺。” 慕海解释完,就和慕晴撤离。 名唤白珺的男子缓步进来,和叶清欢面对面。 他微笑著,如春阳一般温和。 高挑的身形和华贵的衣服,处处彰显著他的不同。 叶清欢的呼吸逐渐加促,她看著眼前的男子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 “你就是姑姑的女儿叶清欢?果然生得美丽大方。”白珺笑著开口,“我是白珺,你的表哥,也是白芷的亲哥哥。” “表,表哥……” 叶清欢又激动又害怕,剧烈的情绪变化让她时红时白。 既然高兴终於能看到家人,又怕白家入京会有危险。 “別害怕,我先来找你就是想了解下情况。按道理,芷儿不该这样大张旗鼓的找我们。”白珺道。 “她,她……” 叶清欢不知道怎么和表哥说白芷被人借尸还魂的事情。 白珺已经施施然坐下:“没关係,你慢慢说。这里很安全。” “慕家……” “慕兄与我是旧识。我曾有拜託他关照你一二。” “啊?” 叶清欢心里涌起激盪的情绪,眼眶逐渐变红。 这么多人都在暗中关注著她,保护她……她这么幸运啊! 可是前世啊,她一点都不知道呢! 第231章 兄妹相谈 “清欢,南县珍珠场的事,是你做的吧?”白珺问。 叶清欢点点头:“是的。柏清……” “他不是白家的人。只是我们府上一个长工的儿子,偷学到了部分养珠技术。又趁我们不经营,私占了珠场。”白珺说。 如此,叶清欢就放心了:“我还一度怕他是白家的人来……” “他不配。至於柏弦和夏家,是我们的人。眼下盛京除了他们,便无自家人。” 白珺交了底,叶清欢忍不住问:“白家既然隱世而居,你们还派这么多人在外头,不怕暴露吗?” “怕。但也得护你周全。”白珺浅浅笑开。 这从容淡定的性格,和叶清欢非常相像。 “你想问,为何护你不护小姑姑吧?”白珺主动问。 叶清欢攥住绣帕:“我娘死得很惨,生前也过得不开心……” “是姑姑不让我们插手的。当初决定远嫁盛京,也是姑姑的决定。”白珺道,“知道她去世时,奶奶痛哭了一场。” “奶奶……” “已经仙逝了。” 叶清欢的心疼起来:“那咱们家里……” “除了我父亲,还有二叔白峰三叔白燁。你还有两个哥哥,三个弟弟两个妹妹。” 鼎盛之家就地人丁多。 叶清欢仿佛看到一大家子老老小小聚眾玩乐的场景,那是她两辈子都缺失的手足亲情。 十分嚮往。 “表哥,叶家说我不是叶家的孩子。我的父亲是谁?”叶清欢问。 白珺眼中闪过沉痛,却道:“我也不知。这是姑姑的秘密,你以后也別问了。” “好吧!” 叶清欢有些遗憾,但也没纠结。 反正她都活了两辈子,有父亲没父亲都一样。 “现在,可以说说芷儿的事吧,她为何变化那么大?”白珺问。 聊天间,叶清欢已经放下心防,她斟酌用词,道:“白芷她已经不是表姐,她身体里是来自异世的魂魄。奇思妙想和外祖母有相似之处,但她无祖母的智慧。 这是如嬤嬤亲口说的。眼下她被沈容诱惑,助紂为虐。投靠了长公主,想夺沈家军的兵权。 此次大张旗鼓地寻亲,主要是沈容缺钱了。柏清一死,他便没有足够的经济来源。 可白芷看不明白,她以为寻到了家,成为白家大小姐便配得沈家的门楣。” 白珺大吃一惊:“那,我们的芷儿呢?” “不知道。”叶清欢不忍地蹙眉,“我只知道,是沈容在北境救下白芷。那时她身处险境,差点儿被多人欺辱。” 白珺的脸色迅速悲伤了下去:“我的芷儿……” “表哥……” “芷儿已经没了。” 白珺闭上眼,极力隱忍著痛苦。 叶清欢连忙安慰:“也许只是被挤占了身体……” “不。借尸还魂者,多是本体已经亡故,游魂才有了机会。”白珺慢慢睁开眼睛,“祖母当年便是如此来的。” “啊?那,那芷儿表姐……” “节哀!” 白珺握著摺扇的五指,紧紧地收缩。 叶清欢心情沉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表姐没了,最疼的当是表哥。一母同胞,为妹妹冒险来京,收到的却是噩耗。 “表哥,她的身体毕竟还是白芷表姐的。你要去见见她吗?”叶清欢问。 “见一面,但不让她知道。”白珺说,“我会请高人一起见她,看看究竟是何情况。你不必告诉她我来。” “好,都听表哥的。”叶清欢想到大过年的,表哥一人冒险进京,便问,“表哥可要去我府上看看?” “已经看过了。”白珺重新笑开,“我年前就进京了,去你府外看了好几次。” 叶清欢错愕:“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怎若让你知道,还叫悄悄的吗?对了,重建玲瓏布庄你有多少成算?” “十成。” 叶清欢说:“我出嫁的时候,把我娘的嫁妆都带走了。手上甚是宽裕,年后一个月之內,必定重建布庄。” “听说织布的样也被烧没了。” “我娘留下的那几个样,我復刻了样稿在家。” “嗯,你和祖母一样细心。” 白珺越看叶清欢越喜欢:“你这姿容、气度,真真是我们白家人样子!” 叶清欢开心地笑了。 今日要去拜年的人家还有很多,叶清欢不宜在慕家久留。 临行,步步不舍。 “表哥,经此一別不知何时再见……” “会的,放心!” 白珺不能送她出门,止步於红梅树下。 慕海走出来,轻声嘆息:“白兄,真的不能相认吗?” “这是家训。”白珺摇摇头,“多谢慕兄助我们相见,告辞!” “白兄,你去哪儿?” 白珺已经掠墙离开,摇晃的梅树落下几朵红,坠在雪地上。 红梅白雪,煞是好看。 ———— 从慕家出来,叶清欢满心欢喜。 前世没有见到的人,这一世见到了! 接下来便是去睿王府给玉太妃拜年,作为皇族极少数能出宫隨儿子居住的太妃,睿王妃一到年节就很热闹。 宫里发赏赐,宫外各府来联络感情。 叶清欢特地错开早高峰,却还是和人撞上了——沈老夫人。 她携著沈容和白芷,来给玉太妃拜年。 看到叶清欢,沈老夫人就生气:“自己的婆母处都不去拜年,外头你倒是一个不落。” “母亲身边有三弟作陪,已经足够。”叶清欢微笑著应对。 玉太妃知道她和沈凛另立府邸的事,对沈老夫人道:“孩子大了总要分出去的,你別在意。” “逢年过节都不知回家请安,我怎能不在意?凛儿啊,被她带坏了!”沈老夫人唉声嘆气,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叶清欢身上。 还真是,从来不反省自己! 玉太妃道:“怎会?凛儿只是公务繁忙。大过年的被召进宫,至今没出来呢!” “可是有什么大事?”沈老夫人忙问。 “睿王也进宫去了,想必是因为嘉和县主被掳去西夷的事。”玉太妃说。 沈容一直沉默地坐在轮椅上,几乎没有存在感。闻言终於出声:“大夏会出兵吧?” “咱们皇上是明君,自有主张。咱们只管好好过年便是!”玉太妃转移话题。 叶清欢心知出兵是必然的,而现在沈容还没上位,带兵的依旧沈凛! 此战若胜,沈凛的地位將无人能取代。 沈容他,怎能不慌? 第232章 试探,白芷醒悟 “三公子,咱们去逛逛吧?”白芷轻声道。 沈容瞅了她一眼。 白芷訕訕地退到后面去。 叶清欢对她很无语:男未婚女未嫁,何必把自己搞得如此卑微? 她越主动,沈容越拿捏她啊! “叶氏,你既不回家请安。今日,就在此处站站规矩!”沈老夫人冷哼,“到我身边来,捏肩。” 玉太妃皱眉:“老姐妹,你这是做何?” “过年事多,忙得我腰酸背痛。”沈老夫人说。 “这样啊!我府上有正经的按摩师,保证解乏。”玉太妃马上命嬤嬤来给沈老夫人捏肩捶背。 太妃的好意,谁敢不领? 沈老夫人摇头道:“太妃就惯著她吧!” “她年轻,我是想惯惯的。老姐姐以后给我面子,也一起惯惯。”玉太妃笑道。 沈老夫人:……… 立威不成,还要被迫纵容叶清欢? 一口气憋在胸臆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叶清欢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 谁知,沈容追上来:“二嫂,请留步。” “三弟有什么事?”叶清欢不悦地问。 “婉儿为何会到了西夷?”沈容问。 叶清欢好笑地反问:“你问我,我问谁?” “这件事是你师兄传出来的,你会不知实情?是不是你们故意把婉儿送去西夷?”沈容眼中浮起恨意,“你们想挑起两国大战,让沈凛立功,是不是?” “不是。” 叶清欢断然否认,“嘉和县主失踪,我一样揪心。我师兄也只是道听途说。” “当初是你把婉儿送出去的吧?呵,婉儿一失踪,你师兄也没影了。”沈容越分析,越觉得就是这样。 叶清欢嘲讽的弯唇:“三弟的癔想症这么严重,可有请医?” “我没疯!” 沈容像被触到了失控的穴位,情绪马上就激动起来。 白芷连忙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拍打:“三公子,夫人不是这个意思。” 沈容用力抿紧薄唇,胸膛剧烈地起伏著。 疯与不疯,只在一念之间。 叶清欢不想和疯子多说,转身就走。 沈容说得全中! 但事到如今,说这个有什么用? 嘉和县主並没有疯癲,即使她回国也不会把事情说出来。 “白芷,你去问问她。快!”沈容吼。 白芷嚇了一跳,愣了两秒才提起裙摆去追叶清欢:“夫人,你等等。” 叶清欢脚下一步不停。 白芷只能挡到她面前:“嘉和县主可还安好?” “我怎么知道?你若真好奇,应该去西夷亲眼看。”叶清欢瞅著白芷。 异世之魂如此愚蠢,白白占用了表姐的身体! “你既追来,我便问问你,寻白家的事可有眉目了?”叶清欢问。 “没有。”白芷失落地说。 “那你与沈容何时成亲?” 白芷张大嘴巴:“啊?” “你不觉得没有家世和身份,他才不娶你?所以才著急找白家当背景,让他娶你。你回去告诉他,我找到白家了,只要他娶了你,便让你见白家人。” 叶清欢一口气说完,冷冷地盯著白芷。 白芷又惊又喜:“真找到了?” “你去问了他,再来找我!”叶清欢没有给她明確的答案。 白芷却信以为真,欢欢喜喜地去找沈容:“三公子,我们找到白家了!” “在哪儿?”沈容果然高兴,急忙问。 “叶清欢说,等我们成了亲就让我见白家人。三公子,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白芷满脸期待,整个都兴奋得放光。 这一刻,绝对是她人生的高光! 她有娘家了,她马上就是白家大小姐。也马上就是沈家的三夫人! 终於啊!她在异世要有自己的小家,守著心爱的男人过日子…… “白芷,她在骗你,你看不出来吗?”沈容皱眉道。 白芷愣了愣,又摇头:“不会的!” “你才是白家的长孙,若来人怎会不先找你?”沈容问。 白芷想了想,说:“可能是我的行为,让他们失望了……” 白家的小姐,哪儿主动给人当丫头?还上赶著恨嫁? 白家的古板思想肯定不能理解。 不过没关係,找著家就行。 “三公子,她不会骗我的。只待咱们成了亲……” “我现在不能娶你。” 沈容不耐烦地打断白芷的幻想。 白芷整个地愣住:“三公子?” “白家还没认可你,你以何身份出嫁?谁为你置办嫁妆?”沈容问。 白芷:……… “光凭叶清欢一句话,你就上当?真是愚蠢。” 白芷受伤地捂著胸口:“可是,我真的很想嫁给你啊!” “我说了,时机未到。” 就在这时,春燕小跑著过来说:“白姑娘,我家夫人说了,您出嫁时可从沈府迎亲,嫁妆夫人也会置办的。既然族中人不好出面,夫人也会以白家大小姐的身份为您送嫁。” 好了,身份和嫁妆都解决了。 接下来这婚礼办还是不办? 压力给到沈容。 沈容眉心狂跳,双手紧紧地掐住轮椅扶手。 好你个叶清欢,给我下套是吧? “三公子,你看我身份嫁妆都有了。你什么时候娶我?”白芷笑得灿若桃。 可是回馈她的,只有沈容的沉默和越来越阴鬱的脸色。 她的笑,也慢慢僵住。 终於意识到,沈容从来都不想娶她! 什么身份?什么嫁妆?都是推脱之词! 叶清欢说对了,她只是沈容手上的一颗棋子…… 可笑她痴痴地爱了这么久! “三公子,原来你並不喜欢我。”白芷难过地掉眼泪。 长久以来为爱自降身份,掉尊严而承受的委屈,终於在这一刻暴发。 “既如此,以后我们就不再相见了。” 白芷转身捂著脸跑了。 沈容急忙喊她:“白芷,白芷,不是那样的……” 可是这一次,白芷没有回头。 她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眼界。 阿九闻声过来:“三公子,出何事了?” “快去追她!一定要把她带回来。”沈容声色俱厉。 阿九:“三公子,白芷姑娘一向最听您的话,今天是怎么了?” “她逼婚,我没答应。” 第233章 白芷决定自立门户 “叶清欢,你等等。” 白芷一路追到沈府外,终於截住叶清欢。 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中含著泪。看起来很可怜。 叶清欢面色平静:“沈容答应了?那好,我会为你准备嫁妆。就给你六百两压箱钱,铺子一间,首饰布料若干……” “你说对了。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娶我。”白芷的眼泪再次掉下来,神情惨澹。 其实,叶清欢已经猜到了。她说嫁妆数量,其实是继续戳肺子。 只有让白芷痛到清醒,才能看清未来。 “他不是说,等有了身份就娶你?”叶清欢扎心。 白芷摇头,泪雨纷飞:“他骗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叶清欢问。 “我想回家。”白芷哭泣著,“你肯承认我的是吗?那你帮我自立女户吧!” “立女户?” “是!我是强大的灵魂,不依靠男人也能生活得很好!只是规矩森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 白芷越说越委屈。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处处都是制约她的规则。 她需要一个身份,然后才能开展自强自立的生活。 “立了女户之后呢?你的腮脂口红生意已经被沈容接手了。”叶清欢问。 白芷说:“做生意!除了口红胭脂,我还会许多本事。” “比如?” “开餐馆,卖百货……只要肯干,什么都能赚钱。” 白芷说到自己的能力,脸上渐渐有了光彩。 哼,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她有很多奇思妙想,足以在这个时代立足。 等她赚得盆满钵,看谁还敢轻视她? 总有一天,她要沈容后悔! “赚了钱以后呢?”叶清欢再问。 白芷说:“有了钱,当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是,我不信你。”叶清欢摇头,“你还会再被沈容哄了去了。” “不会了。”白芷摇头,“其实这段时间,我已经想过很多。只是捨不得他,才没做决定。现在我已经下定决心离开他!” 不远处,有熟悉的身影掠过。 是白珺。 叶清欢看著白芷,很想透过她看到自己真正的表姐。 可惜,没有。 皮相之下,已经是另一个灵魂。 “叶清欢,你相信我……”白芷请求著。 “我並不认为你是白家人,只是不想看你再被沈容欺骗。立女户的事,我帮不了。因为我没法证明你是白家人。但可以借你钱。”叶清欢说。 白芷很失望:“我以为你肯置办嫁妆,是承认我了……” “你要多少钱?”叶清欢问。 “五百两。”白芷试探著道。 普通百姓人家一年的支出也就三四十两银子。她要五百两,顶十几年的生活。是巨资。 她会借吗? “好,我借给你。” 叶清欢得爽快,让白芷又惊又喜。 她失態地扑上来,想拥抱叶清欢,被春燕挡住:“白芷姑娘,请注意言行举止。” “叶清欢,我知道你是承认了我的……”白芷又哭了。 这次是感动的哭。 叶清欢:“不是……” “不然你怎么会借我那么多钱?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失望。我已经彻底放下恋爱脑了,以后我就是事业型女主。” 叶清欢听得似懂非懂。 什么是恋爱脑? “等我赚了钱,连本带利还给你!”白芷吸吸鼻子,用力说。 叶清欢命春燕给白芷拿钱。 怕大额的银票不方便使用,还给她拿了四张一两的银票,和一百两现银。 “谢谢,谢谢!” 白芷不住地道谢,拿著钱去找客栈。 既然决定离开沈容,就不能再回將军府住了。今晚先住客栈,明天看店面。 最好看那种前店后院的,连住宿问题也一併解决掉。 白芷的身影渐渐远了,春雨小声嘟囔:“夫人怎借那么多钱给她?” “白家给我的何止五百两?不多。”叶清欢目光悠远。 春雨和春燕依旧不解。 毕竟,没有人知道她其实看的不是白芷,而是常在暗中观察白芷的珺表哥。 她这样做,珺表哥可满意? “夫人。” 就在这时,沈凛回来了。 看到她站在门口发呆,问:“夫人这是从哪里来?” “今日四处拜年,刚从玉太妃府上回来。”叶清欢急著分享珺表哥的事,脸上漾起笑容,“將军,我有话说,咱们先回去。” “正好,我也有话说。”沈凛握住她的手,大步往玲瓏阁走,“皇上决定对西夷出兵,发誓要救嘉和县主回盛京。我明天就得走。” “这么快?”叶清欢心咯噔了一下,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皇上说,早一天出兵,嘉和县主就少受一天罪。”沈凛也不捨得离开她啊! 他想带她走,可眼下天气还冷,边关更为苦寒。 实在忍不得让她跟著去受罪。 “你留在盛京,等天气暖和了我再派人来接你。可好?” “好。” 叶清欢垂眸,虽不舍,也只能暂时分离。 盛京还有太多事需要她做…… “放心,我对付西夷人有经验。”沈凛道,“对了,你想和我说什么?” “白家来人了。” 沈凛大吃一惊:“是谁?” “我的表哥,白芷的亲哥哥。”叶清欢一边关门,一边说,“我今日见到他了,他人很好。为了白家的安全,目前还没去见白芷。” 沈凛更加紧张:“如果他认下白芷,那你岂不……” 以叶清欢和白芷的恩怨,白芷得告多少黑状啊! 她最在意的家人终於出现,结果却是来指责她,她受得了吗? “暂时不会认得。”叶清欢道,“不过,我今天用了一计,让白芷离开沈容了。” “真的?” “嗯。” “白芷决定自立门户,找了借了五百两银子。后面再观察看看,看她会不会再回沈容身边。” 沈凛眯起眼,思索著:“如此一来,容弟又要记恨你了。” “若我不出手,珺表哥恐有暴露的危险。我虽不知缘由,但白家確实不能再入世。”叶清欢沉吟著,“我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整个白家都在为她著想,她又怎能不为珺表哥著想一回? “我会给沈容施压,让他收敛些。”沈凛缓缓笑开,“有了亲人,你高兴吧?” “高兴。” 叶清欢释然地放鬆下来,笑得格外开心。 活了两世啊,终於见到外祖家的亲人!她有预感,以后还会再见更多的亲人! 而她要做的,就是小心谨慎的护好他们! 白家,到底因何而隱世? 第234章 兄妹相见,已是陌路 与此同时,沈老夫人也携沈容回家了。 看著苍劲有力的“將军府”三字,沈容只觉得格外讽刺。 曾经的父亲,后来的沈凛,都是大名鼎鼎的將军。 这里,也是名正言顺的將军府。 任谁路过,都要肃然起敬。 可现在,皇帝御赐的牌匾全是对他的讽刺! 他,一个双腿残疾之人,无官无职,无兵无將。 怎配得起“將军府”三个字? “容儿別伤感,母亲知道你的才华。总有一天你会是名正言顺的沈將军。”沈老夫人温和的安慰。 沈容用力握紧轮椅扶手,心中的难过和不甘如波浪滔滔不绝。 如果不是残了腿,他早就是將军了! “对了,白芷呢?”沈老夫人这这才想起来少了一个人。 沈容道:“她和我赌气,跑了。” “笑话!一个奴,还敢和主子置气。”沈老夫人生气地冷笑,“没有我们,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没事,我们先回去暖和暖和,她会回来的。” 沈容没吭声。 因为他没底气。 其实,白芷已经不是第一回和他赌气了。每次都是她先服软。 但这次,他觉得她可能不会回来了…… “虽然开春了,这天气还是很冷。容儿,你的身体已经好了吧?”沈老夫人突然问。 沈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俊脸微红:“嗯。” “那娘给你两个通房丫头暖暖床。”沈老夫人笑眯眯地击掌。 两个如似玉的侍女站出来,恭敬行礼:“三公子,奴婢红凤(青鸞)。” 这名字取得真是大气! 谁家侍女敢用凤和鸞为名? “我儿非池中物,当有好姑娘相配。”沈老夫人只差没说儿子是龙,要配凤。 可她给仕女取那样的名,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不妥。”沈容道。 沈老夫人道:“那就叫小凤小鸞。” 沈容看著两个娇艷的美人的,枯寂的身体確实有些衝动。 於是,他答应了:“嗯。” 当夜,小凤小鸞陪沈容顛鸞倒凤,好不快活。 虽然沈容腿上无力,但姑娘们经过训练,自有方法满足沈容和他的虚荣心。 问赴云霄时,沈容觉得无比满足。 全然忘了身体的残疾,真以为自己威风无比…… 至於白芷,直接拋到脑后。 直到次日阿九来伺候,说起白芷的情况,他才想起她来。 “她当真住客栈去了?” “是的。她找二夫人借了钱,今日已经在看店面,准备自己开店做生意。” “她这次够决绝。”沈容的心情顿时恶劣到了极点,“她怎么敢离开我?” 阿九道:“三公子,不如您先服个软?” “呵,凭什么?我是主子!”沈容冷笑,“爱回不回!以后,別在我面前提她的事!” 阿九皱了皱眉,低声领命:“是。” “还有一件事。” “说!” “沈凛已经领命回边关,今日就要动身。” “是为嘉和?” “没错,皇上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救回嘉和县主。” 沈容眼中浮起期待:“那我又可以见到婉儿了……” 那个漂亮的,像年画娃娃一样的姑娘,是这世间最纯洁的净土。 他,想她了。 “三公子对嘉和县主……”阿九欲言又止。 白芷只是被两人凌辱过,三公子便嫌弃她脏。 嘉和县主如今在西夷遭受的,只怕比当年长公大北狄承受的还凶猛。 三公子不嫌弃吗? “婉儿是个好姑娘,她只是生错在了皇家。”沈容眼里眉梢都是疼惜,“这次的事,是她的劫。我会好好疼她。” 阿九愕然:千人骑万人枕的都不嫌?那还嫌白芷姑娘作何? ———— 白芷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大年初二,集市还没开,她已经在寻找店面。 情伤还在,但她意气风发精神抖擞——没有了沈容的爱,她也要生活的啊! 她一定要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让沈容看看她的本事! 到时候,沈容一定会后悔。 说不定,他还会来求她回头,用十里红妆来迎娶她…… 白珺戴著帷帽,和一名乔装过的高僧远远的跟著她。 走了两条街后,他们才停下脚步。 “圣僧,如何?” “令妹的身体里,有一抹异世之魂。令妹已亡。” 白珺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感觉心头一阵闷痛:“我的妹妹……” “令妹命数已至,不可能再回来。至於眼前之人,我也没办法令她离开。这是天意。” “多谢圣僧指点,我知道了。” “白公子,慎言慎行。否则白家,將有覆灭之灾!” “是!我一定会遵从家规行事。” 白珺深深的鞠躬,等圣僧离开后,才又重新去尾隨白芷。 身著粉衣的女子大声和与房东商议房租,举止没有半分白家小姐的矜持。 他越看越失望,正准备离开。 白芷却发现了他:“你是何人?为何一直跟著我?” 帷帽遮脸,白珺淡淡道:“姑娘,我走我的路而已。” “刚才你一直盯著我。说,你是不是沈容派来的?还是谁派来的?”白芷警惕的大声喝斥。 白珺心中更加悲伤。 若是他的亲妹妹,即使他戴了帷幄,也能从身形气质上认出他来。 眼前的人,是陌路。 “姑娘误会了,我只是听闻玲瓏布庄的盛名,想去买几匹布。”白珺指指前方。 再拐个弯,就是玲瓏布庄的旧址。 白芷这才信了,说:“你不用去了,布庄已经烧成废墟。” “啊?” “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肯定是从別的地方来的。”白芷耸耸肩,“若真心想买布,你可以去沈府找沈家二夫人,或许她府上有存货。” “这就太冒昧了,不买也罢。多谢姑娘提醒,告辞。”白珺作揖,最后深深地看了白芷一眼,转身离开! 失望攒够,他该回家去了。 第235章 沈凛出征,清兰碰瓷 白芷看著白珺的背影皱了皱眉,继续谈店租。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今日遇见的男子,就是她费尽心思要寻找的家人。 一朝错过,便难再有机会。 而將来,即使她真的能回到白家,也融入不进去了。 假的就是假的,即使顶著相同的躯壳,也代替不了真正的白家大小姐。 谈完店租,白芷就开始招工。 可惜大过年的,哪有人出来找活儿? 不管怎样,她以后有了落脚处,不必再住客栈。 刚谈完,就听到整齐有力的马蹄声。 她回头一看,沈凛身著鎧甲,带著一队精兵而来。 与他同行的男子气度不凡,英俊如謫仙。 比沈容还好看! 白芷自嘲地笑了:“我果然是恋爱脑。一放下,审美就正常了。” 又想,多亏叶清欢一再提醒她。否则她可能还看不清沈容的品性呢! “沈將军,哎哟!” 突然,一个女人横衝出来,跌倒在沈凛马前。 若不是沈凛及时勒住马,她就要被踩了! “何人拦路?”余武身为副將,马上上前喝斥。 女人躺在地上装受伤:“將军,是我……” “叶清兰?”沈凛毫不掩饰的厌恶,“滚开!” “將军,我受伤了……” “余武,把她送去医馆!” “是!” 余武下马,粗鲁地把叶清兰扯到一边:“无知妇人,太子殿下的路也敢挡?” “啊?太子殿下?”叶清兰装傻。 前世高洵回京后时常出入將军府,她见过好几次,记得清楚呢! 只是今日沈凛就要离京,她想跟他一起走。 盛京到处都是关於她的閒言碎语,她实在是受够了。 周念念不就是因为受伤,才得沈凛长时间照顾,然后日久生情的吗? 她也可以! 只要给她一个和沈凛朝夕相处的机会! 所以,要当著太子的面碰瓷。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叶清兰用力往前挤。 这是要给太子下跪行礼,余武不能阻挡。 也就是行礼的这个功夫,叶清兰捂著胸口吐出一滩血:“將军的马……踢到我了!” 然后就得一晕。 夹道两旁混在百姓中间看热闹的白芷都看呆了! 这手段,正经的宫斗標配啊! 沈凛会不会被讹上…… 白芷眸光一转,有了! 她挤上去,蹲地上抱叶清兰:“叶大小姐,你吐的血是黑的,你是中毒!不是被马踢的!” “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將军的马没踢到你。是你中毒了体力不支摔过来的!” 装晕的叶清兰:……… 哪里来的贱货,多管閒事! “將军,我这就带她走。绝不影响你们的路程。”白芷有点儿力气,把叶清兰拖到路边。 “咳咳……”叶清兰“醒了”,哭道,“太子,我的胸口好痛……” 高洵也很无语。 都是叶家的小姐,怎么嫡出的是这个德性? 果然只配给姜仕铭当妾! “本宫会给你传御医,眼下沈凛出兵不容耽误。”高洵挥手,一队御林军把叶清兰和白芷围起来。 队伍继续出发,叶清兰的戏码失败。 既如此,再装也无用。她坐起来,恼怒地瞪著白芷:“你怎么回事?我要你管了吗?” “叶大小姐,你装得太假了。这么多百姓看著,也不嫌丟人。”白芷大乐,“我说你中毒都给你脸了,赶紧回去吧,別再出来丟人现眼。沈凛的叶清欢恩爱著呢,轮不著你插足。” 叶清兰被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万万没想到,自己酝酿招式竟会毁在白芷手上。 可她分明记得,白芷和叶清欢不是一路人啊! 军队走远,御林军也散了。 叶清兰还是要脸的,装模作样地去附近医馆开了几幅药。 大街上的事,多的是有人传达。 叶清欢在城外都听说了。 “夫人,你那嫡姐太不要脸了,居然当街勾引將军。还想借伤跟將军去边关!” “好在將军及时勒马,没伤著她。又有白芷出来作证,说她是中毒。” “不然,咱们將军可就要被讹上了!” 叶清欢唇角抽了抽:“她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沈凛上辈子就看不上她,这辈子她做了那么丟人现眼的事,沈凛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提鞋都不配! “夫人,您就不来城外等將军。应该和將军一起出城,绝了她的念想。”春燕叨叨著。 叶清欢莞尔一笑:“小丑想登台唱戏,总是拦不住的。” “真的是小丑!” 春燕骂,可她还是不理解,叶清欢为何在来城外相送。 “我想看看太子的意思。”叶清欢轻声道,眼中是看透一切的睿智。 她想了一宿。 纵然她手上事情多,但也不是绝对不能去边关。 沈凛却说,不能带她…… 也许,这是皇上或者太子的意思,留她在盛京当人质呢! 春燕不懂。 不过自家夫人聪明过人,做事向来的缘由。 主僕几人耐心地等著。 春后积雪未消,风一吹便寒意扑面。 叶清欢一袭红裘,在这苍茫的城外景象中,犹如艷丽的。 沈凛一出城,就看到她了。 心中顿时生出欢喜。 “太子殿下,我去与夫人说几句。”沈凛眉飞色舞,掩不住的兴奋。 高洵笑了:“沈將军成亲后,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心中有牵掛了。”沈凛笑,打马跑过去。 离叶清欢还有三米远,便勒马跳下去,往前急走:“夫人,不是说好不来送吗?怎么还在城外吹冷风?” 突然想,她是不是知道了城中发生的事,不放心他? 於是,沈凛又解释:“叶清兰被撵走了,她那点儿手段我不会上当。” “將军此去边关,不知何时才回。”叶清欢上前,为他整理住宿,“事事小心。” “放心,我会给你写信的。” 沈凛握住她柔软的手,黑眸晶亮,深情款款。 “嗯。” 叶清欢挣出手,走向大队人马。 她头上几乎没什么华丽的首饰,那枝属於先皇后的玉釵格外显眼。 沈凛不解地跟上她:“夫人?” “我想与太子谈谈。”叶清欢道。 沈凛顿时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好笑地再次握紧她的手:“没事,你別想太多。” 叶清欢怎能不多想? 前世他就是在太子高洵上位后,死在西关战场上的! 如今高裕提前死亡,太子提前回京。一切都好像加速了。 她担心他一去不回…… 第236章 城外送行,得太子庇护 “臣妇参见太子殿下。”叶清欢盈盈下拜。 高洵坐在高头大马上,抬手:“夫人不必多礼。沈將军马上要出征,你既不舍,就多和沈將军说说话。” “多谢殿下。可臣妇再不舍,將军也是要出征的。”叶清欢故意拢眉,表现出忧愁。 高洵道:“那夫人可欲同沈將军前往边关?” “我一妇人,怕不合適。”叶清欢作欲言又止状。 高洵爽朗的笑开:“那有什么不合適的?只要夫人愿意,即刻可以出发。” 叶清欢心里稍安。 高洵还没起疑心,那就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嘛,不重要。 太子想根基稳固,自会保沈凛。 “边关那么冷你去干什么?听话,留在家里。”沈凛轻声呵斥。 高洵道:“沈將军別这样,夫人也是牵掛你。” 叶清欢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眉垂眼。 “她就是怕沈容再生事,不安。”沈凛藉机说。 高洵目光一沉,冷声道:“沈夫人放心,若有事可隨时差人到东宫。” “末將(臣妇)多谢太子关照。” 沈凛拍拍叶清欢的肩,温柔道:“好了,回去吧!” “嗯。” 叶清欢頷首,目送沈凛带著精兵西去。 心中的不舍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甚至把她自己都惊到了:是从何时起,对他有了如此深的依恋? 高洵看著她,摇头失笑。 沈凛一生铁血无情,最终还是败在女儿情下。希望他不要因情误事才好…… 直到再也看不到队伍的影子,叶清欢收回目光。 一回头发现高洵也还在,连忙道:“臣妇失仪,连累殿下吹冷风了。” “无妨。沈夫人上车吧,本宫亲自送你回去。” 高洵打马前行,叶清欢的马车跟在后头。 太子护送,这是何等高的荣耀? 从医馆出来后没有去处的叶清兰还在街上晃悠,看到高洵护送叶清欢回城,忌妒的眼底泛起猩红色。 她,怎么能活得这样好? 而她,已经是泥泞里的老鼠! 家人嫌弃,曾经的朋友恨不得没认识过她。 大过年人名门贵女们都在隨父母四处拜年,而她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独自哭泣? “叶大小姐。” 阴柔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把叶清兰嚇了一跳。 回头看到沈容,她警惕起来:“三公子?” “叶大小姐是心仪我兄长的吧?”沈容悠悠地问,“听母亲说,原来与兄长有婚约是叶大小姐。” 叶清兰差点儿就哭了:“没错,原来是我。” “可惜了。若是叶大小姐嫁进来,母亲一定十分欢喜。”沈容道。 叶清兰清醒了几分。 呵,欢喜?屁! 前世就是她嫁到將军府,结果呢?日日被沈老夫人喊到跟前站规矩。 “叶大小姐当初怎么会落水?”沈容问。 提起这事,叶清兰又委屈了:“若我说,是姜仕铭设计的,三公子信吗?” “信。” 沈容点点头。 叶清兰错愕:“你信?” “姜世子与我兄长有旧怨。”沈容缓缓笑开,人畜无害,“说起来,那是几年前的旧事了。姜世子在郊外想欺负良家妇女,被我兄长制止。他便怀恨在心。” “想来你,也是因为与我兄长有婚约,才被他算计、伤害。唉,你真可怜。” 叶清兰:……… 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又挨了几刀! “说起来,你落得今天的处境,也是我兄长间接害的。”沈容嘆息著,从袖中拿出一条漂亮的珍珠项炼,“听闻你回叶家后日子不好过,这项炼你拿去卖了吧!” 叶清兰认得,那是翠宝轩的珍珠!价值不菲。 “往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我替我兄长赎罪。”沈容把珍珠项炼交给阿九。 阿九上前,恭敬地欠身:“叶大小姐,请笑纳。” 叶清兰心神摇晃。 她最近缺钱缺得厉害,若有这条珍珠项炼可以缓解许多。 可理智又告诉她,不应该收。 沈容此人极为阴险,怎会好心送她名贵的珍珠项炼? “收下吧!” 沈容转动轮椅,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阿九再次道:“叶大小姐,我们公子一片好心,不要辜负。” 若失了这笔助力,往后她再想攀附沈容便没有可能! 於是,叶清兰迅速有了决断,咬牙收下珍珠项炼:“多谢三公子!” 沈容回眸一笑,並不久留。 叶清兰揣好珍珠项炼,一边步行回家一边思考。 沈容在爭兵权,这种事她是帮不上的。 所以,沈容究竟意欲何来? ———— 沈凛出征后,家中突然就寂寥了。 明明府中只是少了一个人,却像天空灰暗了一半似的。 叶清欢经常坐在窗下,望著天空或者大树发呆,毫无生机。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盛京开始化雪。 化雪期间的风,更下雪时更冻人。 叶清欢每每出门,都会加了厚衣戴面纱。 重建布庄的事,已经提上日程。看图、招工修建、拔钱……这些事本不用她亲自做。 老许和如嬤嬤就已经干得非常好了。 但她不想閒下来,每每有空就主动去帮忙。 如嬤嬤笑道:“夫人是怕閒下来,就想念將军吧?” “没有。”叶清欢不好意思地否认。 “夫人与將军感情好,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夫人若无聊,不如想想寻找解药的事。若能解了毒,与將军便能生育孩儿。”如嬤嬤道。 叶清欢怔了怔。 其实,她已经好久没想起来自己中毒的事了。 今日被提醒后,心情顿时变得糟糕透顶。 沈凛对她再好又能如何?她这辈子,註定不能成为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 “夫人別难过,我近来有些消息,不知真假。”如嬤嬤道。 叶清欢不太感兴趣,蔫蔫的:“什么消息?” “听说白冲还有个师姐,名唤白艷艷。如果能找到她,兴许能解毒。” “白艷艷?” 第237章 美人蛊,白艷艷 盛京城外三十里处,景和镇依山而建。 远远看去,不过廖廖几百户人家群居一起。山中积雪已经消融了一部分,白色的苍茫偶尔可见绿色的生机。 叶清欢的心里,也萌起生机。 “夫人,我们快到了。”如嬤嬤慈祥的脸上含著笑。 “让嬤嬤费心打听了这么久。”叶清欢眉目舒展,发自內心的高兴。 如嬤嬤说:“我的夫人,嬤嬤这些年都掛著你吶!小姐死得那么惨,你得好好的啊!” “嗯。我努力!” 不管能不能解毒,都要努力活下去! 为了自己,也为了所有关心她的人,好好活著! 马车驶进景和镇后,就不知道具体地址了,得打听。 春燕下车,遇著人就问:“大娘过年好,请问白艷艷白大夫住在哪儿?” “艷艷啊?她住在最里头的小河边,你们往前走,单独那间茅屋就是她家。艷艷从不与外人接触的,你们是她的什么人?” “我们是来寻医的,谢谢大娘。” 春燕在心中感嘆乡下民风淳朴,全然不知已经掉进圈套。 马车顺著高低不平的石板路,继续往前。 七拐八弯的乡下路顛跛不堪,再加上化雪路面湿滑,越往上走越艰难。 好几次,车軲轆都打滑得上不去。 终於来到最最最山脚下,果然看到几间茅屋屹立。 依山傍水,清净脱俗。確实像神医居住的地方。 “白大夫,小女前来求医。”叶清欢站在茅屋外喊。 里头寂静。 春燕去敲门,还是半天没动静。 “不在家?” “那我们明天再来?” 就在眾人失望不已的时候,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山上而来。 此女身段婀娜,虽是荆釵布裙,但难掩绝色。 一身异常娇媚的气质,不像行医者,倒是勾栏院里的魁首。 叶清欢和如嬤嬤面面相覷。 “就是她?” “不太像啊!” 难道有本事的人都与眾不同? “你们找我?”女子手中提著药篮,盛著各色草药。 裙摆微湿,脚上有些许泥泞,显然是刚从山里採药回来。 “请问你是白艷艷吗?”如嬤嬤问。 女子頷首:“我是。” “那太好了,我们就是专门来找你看病的。”如嬤嬤大喜,“白大夫,这是我家夫人,她中了毒,请您看看。” 白艷艷看向叶清欢。 不知为何,叶清欢觉得这目光不太友善。 但来都来了,她绽开笑容客气道:“白大夫。” “果然是大毒。”白艷艷一声嘆息婉转多情得像在对著男人撒娇。 叶清欢手臂上狂冒鸡皮疙瘩。 终於意识到不对劲儿! 她的毒隱藏得极深,盛京好些大夫把脉都把不出来。为何这女子一眼就能看出? “跟我进来吧!”白艷艷一边开门一边说,“只许病人进,別的在外头等著!” 似乎还有自己的规矩。 如嬤嬤期待著,不停的念“阿弥陀佛……” 叶清欢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跟进,问:“白大夫慧眼,可能看出我中的是什么毒?” “噬心,我那不成气的师弟制的毒。”白艷艷不屑地轻笑。 果然是,慧眼识毒。 想必是自家的东西,更为熟悉吧! 长久以来强烈的求生欲,终於让叶清欢放下警惕,跟进茅屋。 屋里陈列著许多木架子,堆满各色草药,药香扑鼻。 光线不是很好,灰暗朦朧,令叶清欢一时不能適应。 “你的毒无解。” 白艷艷再次轻笑。 叶清欢:……… 希望再次破灭,怎一个心凉能形容? “好在现在还没发作,而且你的毒性是遗传而致,非直接下毒。所以,毒性不够猛,暂时不会取你性命。” 白艷艷捏著叶清欢的手腕,继续说。 叶清欢问:“可以延缓发作的方法?” “有。” 白艷艷鬆开她的手,转身去翻箱倒柜。 叶清欢鬆了口气,自我安慰:上辈子要等十年后才慢慢显出毒性,再延缓一下她就可以活更久。知足了知足了! “但是!你可曾想过,我为什么要帮你?”白艷艷递药的时候,突然快速出手封了叶清欢的穴。 叶清欢睁大眼睛:!!! “我师弟因你而死,忘了?”白艷艷娇媚的脸上,泛起艷丽的笑。 绝色姿容更加艷丽得令人挪不开眼。 蛇蝎美人。 “叶清欢,你可真大胆。怎么想到来找我呢?”白艷艷问。 叶清欢已经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心中懊恼至极。 重生后,她做事都小心翼翼,唯有今天一时失察,却掉进陷阱。 “找我给你解毒?简直笑话!我不去找你为师弟报仇,已经很不错了。”白艷艷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但她没有立刻动手,更不见兵器。 叶清欢冷静下来,冲她眨眼睛。 “想说话?行。”白艷艷解开叶清欢的哑穴,却做好了她若尖叫就立刻动手的准备。 叶清欢没有喊叫。 她平静地问:“刚才进门前,我有过疑惑。” “哦?”白艷艷饶有兴趣地挑挑眉,静待下文。 “算起来,我娘中毒是十七年前的事了。若你是白冲的师姐,今年应该四十余岁。但你的身形相貌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叶清欢顿了顿,目光逐渐凌厉。 “你不是他的师姐!” 草屋里突然安静,白艷艷脸上的笑容僵住。 半晌,她才问:“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跟我进来?” “因为我,想活著。”叶清欢丝毫不见身陷危险的慌乱,“也许你屋里还有高人,真能为我解毒呢?” “不过。”叶清欢目光四扫,失望地轻嘆,“好像没有。” “费这么大的功夫,骗过我的嬤嬤,不就是想引我来吗?” “你是谁?是何人让你骗我来此地的?” 白艷艷彻底笑不出来了,眯起眼围著叶清欢打转:“你为什么不怕?” “怕也没用。从我知道自己中毒,就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叶清欢道。 “那我倒是佩服你了。”白艷艷点点头,“不过,有件事你猜错了。我確实是白冲的师姐。” 叶清欢不信:“你太年轻貌美,不像。” “知道美人蛊吗?蛊虫养得越好,越美貌年轻。”白艷艷得意地轻笑。 叶清欢怔了怔,仔细盯著白艷艷的眼睛瞧。 明媚、多情,但戏太多,確实没有年轻女子的清澈。 “果然有些不同。”叶清欢震惊之余,很是稀罕,“天下竟有此等东西,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你一个深宅妇人,没见识是应该的。” 江湖儿女看不惯深闺女子,白艷艷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所以,你骗我来此,意欲何为?”叶清欢问。 白艷艷收敛起笑,道:“当然是杀了你,为我师弟报仇雪恨啊!” “白冲不是我杀的。”叶清欢顿了顿,又补充,“也不是沈凛杀的。” “沈容说……” “就是沈容杀的!” 第238章 师兄回归,周念念跑了 不等白艷艷把话说完,叶清欢就抢著打断。 又是沈容! 那就正好泼脏水——不管是不是沈容杀的,都推给他吧! “白女侠,你找错人了。白冲本来是要救我的,但被沈容杀了。” 白艷艷冷笑:“你说了我就信?” “沈容不想让我活著。”叶清欢嘆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我而死。” “沈容和你有仇?”白艷艷问。 叶清欢点点头:“他与兄长不睦,便想动我这个当嫂嫂的。” “你一个妇人,对他有什么影响?” “我能经商赚钱,能养活沈家军。” 白艷艷震惊:“你?就凭你?” “去年冬天沈家军的军粮和衣炭火,有一半是我供给的。” “!!!” 白艷艷傻眼。 十万军队一半的过冬物资,那是什么样的概念! 叶清欢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子,竟有此等魄力和能力? “都说江湖人比我们这些闺阁女子更重道义,想来白女侠也不想看到沈家军被毁吧!”叶清欢定定地看著白艷艷。 赌!赌白艷艷是站沈凛这边,还是站沈容。 赌她是只为復仇,还是另有谋算! 白艷艷一身勾栏院的做派,但內心確实有些侠气。 但是,光凭叶清欢几句话,怎么可能就说服她? 她拿出一枚紫色的药丸,说:“这是穿肠散,有十天期限。十天內,我能调查出沈容是否欺骗我。但若你说谎,你將肠穿肚烂而死!都不用等噬心发作。你,敢吃吗?” “敢。” 叶清欢毫不犹豫地答。 白艷艷这才为她解穴。 叶清欢不喊不叫,接过毒药就吃。爽快得像在吃! 白艷艷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没说明白? “十天,我等白女侠来为我解毒。”叶清欢说完还笑了笑,目光无比坚定。 出屋时,有冷风灌进来,飘动她的衣裙,翩翩如蝶。 虽身弱,却顽强。 白艷艷不由得重新思考起来:究竟是谁在骗她? “夫人,怎么样?”如嬤嬤上前,期待地问。 叶清欢道:“回府。” 没说解毒,那就是没解了! 如嬤嬤的心揪了起来,紧跟上马车:“夫人,难道白艷艷也解不了?” “是的。”叶清欢沉著的点头,“而且,她还和沈容联盟了。” “啊?” 如嬤嬤脸色大变,“那那那……” 他们今天来,岂不就是羊入虎口? “我暂时说服她,等她调查沈容再作下一步的决定。”叶清欢道。 如嬤嬤心里微松,追问:“夫人可有受伤?” “没有。” “那就好。” 如嬤嬤这才放鬆下来:“是老奴衝动了,没调查清楚就带夫人贸然前来……” “无妨。他们想引我至此,怎么都会有办法的。”叶清欢不在意的笑笑。 春燕好奇地问:“夫人是怎么说服她的?” “话术。” “哦!” 春燕也不懂,反正自家夫人超级厉害就对了! 马车原路返回,又是一轮顛簸。回到家时,天都快黑了。 周以安鬱闷的坐家门口。 “师兄?” 不是回师门去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她跑了。”周以安闷闷地说。 叶清欢又好笑又无语:“跑去哪儿了?” “边关。” 叶清欢笑不出来了。 沈凛才去边关,周念念就火速跟去。她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师妹,对不起。我不想让她再打扰你和沈凛的生活。但没看住她。”周以安俊美的脸上,写满鬱闷。 叶清欢突然觉得,师兄自从寻回亲妹妹,就真的墮落凡尘。 他身上的謫仙气质没有了。 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刚还俗、为爱恨情仇而烦恼大俗人。 “师妹……” “没关係,沈凛对她没有意思,她去边关也没用。”叶清欢安慰,“师兄吃饭了吗?” “尚未。” “我也还没吃,一起吧!” 周以安摇头:“不了,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然后就去边关逮她。” “师兄別去了。”叶清欢笑笑,“与其防著她,不如我多给沈凛施压。他若洁身自好,十个周念念也无妨。” 好像也是这个理! 但周以安还是有心理负担。 失散多年的妹妹,和他並不亲近。每天都在闹腾著逃跑。 而他,终究还是心慈手软了。 如果再狠一些,周念念是逃不掉的。 这些话,他没办法对叶清欢详述,只能独自苦闷。 “师妹,你们为何要让长公主知道嘉和在西夷?”周以安问。 “因为,长公主派人跟踪你,我得给她找点儿事做。” “跟踪我?” 周以安脸色大变,隨后恍悟,“怪不得念念知道沈凛去边关!” “这样也好。若被长公主寻到师门,只怕將来会致祸。”叶清欢说得语重心长。 周以安只是对周念念没有防范,不是傻! 叶清欢一说,他就明白了。 心,如同沉下冰冷的湖水中,冻得他全身发寒。 他被利用了…… “春燕,去厨房把热菜先上来。然后再做一道醋小排,一份鸡丝粥。”叶清欢下令。 这两样,是周以安喜欢的食物。 也是叶清欢仅会的两道菜。 以前在乡下,她偶尔会去给师兄做菜。希望熟悉的菜色,能给师兄一些温暖。 侍女们布菜,小厅里被炭火烘得暖洋洋。 周以安眼神复杂地看著叶清欢,喃喃道:“还不如让你当我妹妹。” “师兄,血缘改变不了。”叶清欢笑著为他斟酒,“既然来了,就住几日。喝点儿酒暖暖身。” “念念她,不如十分之一。” “你们多年不在一起生活,陌生也正常。又因著我和沈凛的缘故,她记恨於你,也能理解。” “正安也死於噬心之毒。我在想,你娘又是因为何毒的?” 话题转到叶清欢心中的痛点。 她沉默了几息,讲起今天的事:“景和镇有位白艷艷,是白冲的师兄。算起来,今年已经四十有余,靠人美蛊维持著青春貌美。” “同出一门,走的都非正常之道。但我娘与他们无怨无仇,当是有人买了他们的毒下的。至於是谁,我现在也不知道。” 周以安震惊:“美人蛊?” “师兄知道?” “当然。” 周以安缓缓点头:“但据我所知,此蛊早已失传百年。” 第239章 杀了沈凛,妖妃丹珠 叶清欢问:“那此蛊以前是谁人的?” “最早的美人蛊出现在西夷。听师父说,当年西夷皇宫出现一名妖妃,祸乱西夷皇室。从太上皇到皇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周以安道,“但其实善於用蛊的,是南疆人。” 周以安似乎也想不明白,长眉紧紧地拢到一起。 “妖妃是南疆人?”叶清欢也皱起眉。 皇族重血统,秉承“非我族內,其心必异”的原则。 即使有皇帝心仪的外族女子,也只是当个玩物,不会过於放纵,更不会给她实权。 西夷这波操作,委实有点儿离谱。 再回忆白艷艷的容貌——反正她觉得没到让男人见之不能忘的地步。 “不,妖妃是真正的西夷人。”周以安说。 叶清欢愕然:“师承南的西夷人?” “那就不清楚了。反正最后妖妃是被烧死的。据说,她死后还烧出一颗红色的丹珠。被西夷皇室收藏起来。” “古往今来,只听说高僧能留下舍利子。还未听说过养蛊女死后留丹珠的。倒是稀奇。”叶清欢都听玄幻了。 周以安也觉得挺神奇,甚至有些嚮往:“若有机会,我倒想看看那丹珠究竟有何用处。” “师兄,眼下长公主盯著你。希望把师门的力量据为己有,还是低调些,明哲保身的好。”叶清欢劝。 总觉得和妖妃沾上边的,都带有危险性。 “別怕,我有分寸。” “好。” 周以安歇了一晚,又在盛京大街露了个脸,便匆匆赶往西关。 这些消息,都被准確地送到沈容和长公主那里。 长公主被禁足不能出门,但沈容可以去看望啊! 乾女婿呢! “周念念竟如此衝动,坏我大事。”长公主非常生气,美目中流转著浓烈的恨意。 “殿下,只能让沈凛死在西关了。”沈容幽幽长嘆,眉眼间表现出不舍。 长公主斜睨他一眼,冷笑:“若捨不得,便罢了。” 沈容:……… “你们毕竟是一母同胞,本宫理解。”长公主垂眸,欣赏著今日新涂的丹蔻。 红艷艷的丹蔻如她的容貌一样耀眼夺目,只是那修得又尖又长的指甲,像会撕碎猎物似的。 沈容急忙表態:“殿下不必担忧,容心中大业胜过一切。” “那好,你想法子杀了沈凛。”长公主说。 “可是我……”沈容没有底气。 长公主嘲弄地笑了:“怎么?腿废了,脑子也废了?” “不是……” “那就发挥你的才能,让本宫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本事!” “……是。” 沈容垂眸应下,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成拳,胸膛起伏的节奏逐渐加大。 沈凛,你的死期到了! 你死了,沈家军就是我的!將来大夏的青史上留名沈將军,便是我沈容! “殿下,我需要人手和资金……” “可以!” 长公主手一挥,徐长卿便上前躬身:“三公子儘管吩咐。” “多谢殿下!”沈容舒了口气。 自从柏清死后,珍珠养殖场被官府没收,他便断了收入。 当然,將军府继承到的田產铺子也能创造收益,只是那收益和他需要的钱比起来太微薄了。 “但是沈容!如果你不能成功,休怪本宫翻脸不认人!”长公主冷冷地威胁。 暖洋洋的殿中似乎瞬间就飘起风雪,令人觉得寒冷、压抑。 沈容心头一紧,頷首:“容会竭尽全力!” 阿九隨侍在沈容身后,都被压抑的气氛搞得心慌。 从长公主府出来,便问:“三公子,咱们要如何下手?” “当然是借西夷人的手,让沈凛死在战场上。谁都不会怀疑到我。”沈容眯著眼睛,说。 “可是咱们与西夷人並不相熟……” “所以,要用钱打通关係!” 说到钱,沈容想起了白芷:“改道,去看看白芷的铺子。” “是。” …… 马车改道,驶向盛京西街。 白芷的店铺正在装修、招工,看起来如火如荼前景光明。 沈容打起车帘,看著白芷忙进忙出。 “摆这里摆这里!” “窗外边也要掛上小灯笼串,一开窗的时候客人就能看到灯笼倒映河中的景象。” “……” 白芷声音嘹亮,干劲儿十足。 让沈容想起在北境刚认识她的时候,也是这般活力四射。让他枯零的生命增添了无数阳光。 她无数次鼓励他,说什么“就算身有残疾,也能干出一番事业”等等。 分別不过几日,倒叫人开始怀念了。 “三公子,您都来了,不如给白芷姑娘说几句软话,哄她回去?”阿九轻声说。 “她哪来的钱开铺子?”沈容不答反问。 阿九道:“是二夫人借给她的。” “叶清欢心里还是有这个表姐的。”沈容缓缓勾唇,眼中却是冰雪般的寒意,“也许从最初,她就知道白芷是她的亲表姐,只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才故意不和白芷相认。” “可到现在,二夫人也没认她。而且,寻亲告示已经张贴全国,也不见白家的人寻来。也许她们全都被白家放弃了。” “没有白家的钱力支持,她就更配不上我了。”沈容冷笑一声,放下车帘,“回府。” “是。” 车轮滚动时,忙碌的白芷终於停下来,眼神复杂地目送马车远去。 他来看她了,却只是停留了片刻。 甚至,没有喊她一声…… 绝情的男人啊! 白芷摇摇头,晃走男女之情。然后,偏头看向不远处的玲瓏布庄。 大年夜才被烧成废墟,如今已经重新建起新楼,比以前更大更豪华。 有钱就是好,说赶工期就真的赶出来了。 不像她手头紧,做什么都要精打细算。自己能干的活儿,绝不钱请人。 唉!钱啊,她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像叶清欢一样的富婆? 还有白家,究竟还要不要自己的女儿了? 第240章 狡猾衬托愚蠢 “这位小姐好,我的店是酒吧,是喝酒赏看歌舞的地方。不过还有些时日才能开张,到时候欢迎小姐光临。我们店只接待女客。”白芷热情地说。 思来想去,她决定开酒吧。 凭什么男人们可以逛青楼,女人们却只有拘在后院,连个会友的地方都没有? 她只接待女客,和青楼区別开。再走个高端路线,肯定能吸引盛京的女眷们。 等把酒吧生意做起来,她再抽出时间精力把胭脂生意加进去——至於掛名在沈家的白记胭脂铺,管它死活! “只接待女客?这个好。”白艷艷笑得愈发开心,“我就嫌这盛京没有个女人能小聚的地方,非得去家里。” “对对!我这里不仅可以饮酒、喝茶,还有精致的小糕点。” 像曲奇饼、提拉米苏这些,古人肯定见都没见过。等她做出来,绝对碾压所有的糕点铺子! “那就更好了!”白艷艷佯装感兴趣,“我能进去看看吗?若环境好,你开业的时候我就包全场。” 这是大主顾啊! 白芷大喜,迎她入內:“小姐,请!” 近身时,她闻到一股香气。又魅又甜,顿时想起了现代风靡一时的香奈儿五號。 赚钱的灵感,又来了! 大夏只有蔷薇水,提炼技术太差。香味单一且不持久。如果她能技高一筹,岂不美哉! “我身上香吗?”白艷艷停下脚步,娇媚的问。 白芷心弦一颤,怀疑她是哪家青楼的头牌或者老鴇! “小姐身上很香,不知小姐是哪里人?”白芷警觉地问。 如果是商业对手,就不能再带她参观下去了。 她的店是高端路线,才不接待青楼女子。 “我是富商之女,身上的香味是从西域得来的香料。”白艷艷笑著解释,“小娘子若有兴趣,我们可以合作售卖。” “啊,这就太好了!”白芷马上放鬆警惕。 “行的,等你开业后看看生意情况,我们再详细的谈合作。”白艷艷自来熟的坐下,单手托腮,“沈家的店面就是大气。” 白芷脸色微变:“小姐,这是我自己的店,和沈家无关?” “哦?”白艷艷作吃惊状,“可我怎么听说,你是沈家三公子身边的人?” 提到沈容,白芷眼中闪过黯然:“已经不是了。” “为何?” “他,非良人。” 白艷艷更加意外:“怎会?我见过三公子,生得一表人才,温文尔雅,对女孩特別有礼貌……” “皮相误人罢了!”白芷嘆气,倒也不想多说沈容的坏话,“小姐莫再提他了。” “小娘子高风亮节,我一定支持你的生意。”白艷艷当即就拿出一锭白银,“这里有五十里,是我包场的定金,等消费完再多退少补。” “好。” 白芷惊嘆她的大手笔,写了个预订单给她,“若小姐没有时间来消费,定金可退。” “不必,区区五十两罢了!”白艷艷笑,没收预订单。 白芷更觉得此人富裕! 富裕的小姐身边自然也是富贵人,只要和她搞好关係,何愁没有生意? 白芷殷勤的倒茶:“不知小姐名讳?” “白艷艷。” “啊?你也姓白?” 白芷下意识地想到自己的根——富商白家! 眼前的女人,是白家派来寻她的吗? 心,激动得砰砰乱跳。 白芷紧紧地抓住白艷艷的手:“你看到寻亲告示了吗?” “嗯,看到了。”白艷艷頷首。 白芷更激动了:“你,你是来找我的?” 白艷艷但笑不语。 “不方便说吗?没关係,你带我回家好不好?”白芷眼中泛起泪光,哀声请求。 “你不想嫁给沈容了?”白艷艷问。 白芷猛摇头,委屈地抽泣道:“他不是好人!我不要他了……” “这样啊,原本我还想帮助他一二。” “千万不要!他图的就是我们白家的钱財!而且,只要钱,不要我!” 白芷越说越生气。 离开沈容的这些日子,她已经想得很透彻——如果一个男人只图钱不要人,那比渣男还渣! 渣男在变成渣男前,还会假情假意的哄哄女人开心,提供一些情绪价值和身体快乐呢! “我还是不明白。可否,详细说说?”白艷艷一脸的遗憾和不忍。 再加上她身上成熟女性的魅力,让白芷感觉到长姐一般的温暖。 心中的委屈直接控制不住了,奔腾而出:“他不仅是渣男,还有暴力倾向。杀起人来毫不眨眼!” “这……”白艷艷大惊,“他看起来不像会杀人啊?你確定他杀过人?杀了谁?” “很多个,我都记不清了。不止杀人,还虐猫。”白芷懊恼,“以前我真是被爱情瞎了眼。” “你这样说来,我听到的就是真话了……”白艷艷轻轻地摩挲茶杯,作思考状。 白芷果然上当:“你听到什么?” “其实我昨日就去將军府附近观察他,听府上的人说他年前还杀了一个叫白冲的人,被沈凛揍了一顿。” “对对!”白芷猛点头。 白艷艷:……… 叶清欢说的居然是真的! “你千万別在他面前出现,他会伤害你的!”白芷叮嘱,“我看你年纪比我长,我该叫你一声姐姐吗?” “可以。” “那你在家中排行第几?” 白艷艷红唇轻扬,笑得动人心魄:“排行老大。因为,我家里就只有我一个。” 白芷的期待和笑容全都僵住:“你,你……” “我姓白,但不是你要找的白家。”白艷艷起身,“多谢你告诉我这些。那五十两,就当买消息的钱了。” 白芷:!!! “小娘子能回头是岸,便是福气。祝你好运!哈哈……” 白艷艷娇媚的笑声渐渐远了。 白芷好半天还是不能接受现实:她被戏弄了!被骗了! 她还说了许多沈容的坏话! 若是坏了沈容的事,沈容不得掐死她啊? 白芷脸色发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去找沈容道歉,说一切都是白艷艷威逼利诱了她? 不行,沈容发脾气的时候从不听解释。 装没发生过?更不可能。 谁没事会无原无故来找她套话啊?白艷艷肯定有对沈容不利的打算。 思来想去,白芷决定去找叶清欢! 叶清欢那么聪明,肯定有办法保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