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我上位了》 第1章 医院的走廊永远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刺眼的白炽灯光打在光洁的地板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江予臣快步走过长廊,白大褂的衣角随着他的步伐翻起边角,仿若生风。 江予臣指尖夹着病历本,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他身高一米八,身形修长,一件朴素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跟模特的风衣似的。 走廊上几个实习护士看见他,笑着向他打招呼:“江医生,今天这么早下班了啊?” “嗯,有点事。”江予臣略一颔首,走进更衣室。 他换好衣服下了楼,钥匙解锁之后就钻进了停车场一辆白色比亚迪,今天是他高中校友的同学会,他之前收到班长联络答应了,因是毕业十周年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参加。 到酒店时已经过了晚上七点,里头满满当当到了三十多个人。 班长一眼瞧见了他。 “予臣,来来来,过来,你可总算到了!” 班长圈着他的肩膀和他叙旧:“我们的大学霸总算来了!” “听说你现在在市一院当医生,已经是主治医生了?” “不愧是你,以后要是家里有个什么事,你给通融点方便啊。” 医生,警察,律师之类,都属于万一之时的备用品,江予臣习惯了这样的寒暄,没有在意,只是微微点头,在留给他的空位坐下。 这场同学会该来的都已经来了,随着大屏幕里有关高中生涯的视频照片缓缓流淌,大家开始追忆往昔,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哎,予臣,你怎么不喝酒啊?”一个和江予臣高中时期关系不错的老同学上前问。 江予臣遮了遮杯子,道:“职业习惯,万一有个什么事需要做临时手术。” “你这当医生的真不容易,行行,那我就不劝你了。” 酒过三巡,有人提议玩游戏,有人回忆高中时的糗事。江予臣握着装满饮料的杯子,偶尔夹一筷子菜,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坐着,在话题涉及到他时简短地回应几句。 很快,一桌子菜吃得七七八八,眼看饭局结束,有人提议去别的地方续摊。江予臣婉拒了邀请: “明天还有工作,我先走了。”他站起身,礼貌地向大家道别。 众人见留不住他,也不勉强。 到家时还不到十点,对于江予臣往常的作息来说,算是早的了。 他将车停进小区车库,乘电梯上楼。他的公寓在18层,装修风格和他的人一样——简约、整洁、一丝不苟。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门开了,江予臣弯腰换鞋时,动作突然顿住了。 玄关的地板上,放着一双陌生的皮鞋。 江予臣直起身子,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轻轻关上门,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向卧室走去。越是靠近卧室,某种声音就越发清晰——床垫的吱呀声,急促的喘息,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他丈夫的声音。 江予臣的手搭在门把上,停顿了三秒,然后无声地推开了门。 床上纠缠的两个人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还沉浸在那种事情带来的激情上,直到仰躺在床上的男人对上他的目光,才惊叫了起来。 在他身上奋力耕耘的男人终于发现了他,他急忙用被子包裹住自己,朝着江予臣伸出手: “予臣,予臣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予臣,你听我解释——” ...... ...... 这一天,是难得的好天气。自进入春分,连绵的阴雨便笼罩着整座城市,潮湿的空气里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凉意,今天,久违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明净的光线洒在城市每一处角落,连同路边泡桐都生出粉色的花苞来迎接这份春日明媚。 江予臣走出民政局门口,手上拿着一本红色离婚证,他有片刻的恍惚,原来离婚证和结婚证的颜色真的是一样的。 “江予臣,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就一点都不感到难过伤心或者生气么?!” 看着他从谈判离婚到领证,从始至终冷静的模样,林晟终于爆发: “你怎么能这么冷静?三年婚姻结束,你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林晟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这就是问题所在,江予臣!你永远这么冷淡,不管是日常生活还是床上!我跟你在一起就像跟一台精密的机器生活,丝毫感受不到生活的乐趣!” “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 江予臣停下脚步,缓缓转身。阳光照在他的金丝边眼镜上,反射出一道冰冷的白光。 “不要为自己的出轨找借口。”他的嗓音很轻,眼神却像刀一样锋利:“将自己的错误归咎于他人,是最无耻的行为,我原本还以为你至少是一个勇于承担错误的人。” 林晟的脸色变得煞白。 说不出是心虚还是什么,但人到最后总归还是会选择保护自己,林晟冲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声地喊: “不会有人爱你的,像你这样冷漠的人,不会爱人,也永远不会有人爱你的!!!” 江予臣将他的声音连同他这个人抛在身后。 一个月后。 “江医生,下班了啊,今天辛苦了。” “你也是,大家都辛苦了。”江予臣不冷不热地朝着同事点点头,换上衣服后往电梯间走,下到停车场,他冷不丁地和一个男人迎面撞上。 林晟脸色一沉,从鼻孔发出一个冷哼,无视他进了电梯。 江予臣垂下眼睑,停车场冰冷昏暗的灯光在他冷白的脸上落下一小片鸦青色的阴影,端庄清丽的脸庞像是覆盖了一层冬日初雪,连唇色都显得单薄,他一声不吭开车离开。 酒吧。 五色的灯光在烟雾中晕染出迷离的光斑,电子乐的鼓点震得胸腔发麻。吧台边挤满了举杯碰撞的男女,琥珀色的酒液在笑声中飞溅,冰块叮当脆响,分不清真心假意。 角落卡座,江予臣和好友陈子闻正在碰杯。 陈子闻:“所以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因为离婚了还要跟前夫在一个单位工作?” “有这方面原因吧。”江予臣叹了口气,难得地将充斥着酒精味道的液体往嘴里灌。 “离婚了还要时不时碰见前夫固然烦心,更让我耿耿于怀的是他离婚时说的话。” “啊?就那些‘你冷漠你无情你无理取闹’的狗屁不通的话?” “没有‘无理取闹。’”江予臣理智地指出。 “无理取闹的人是他。” “这tm是重点么?”陈子闻现在有些明白林晟觉得江予臣冷漠的原因了。 “我......”酒精确实不好,才喝了几杯江予臣的大脑就开始发昏,不由自主地将他清醒时候绝不会说出口的话通通倒了出来。 “我不知道林晟说的是不是对的,我的确,不太懂的普通人恋爱结婚的事,结婚这两年我也一直忙于工作,对林晟不算热情,林晟出轨固然有问题,但是不是也是因为我不是个能给人提供情绪价值,不能让人感受到爱的人......我是不是,不太好......” “不好什么不好?!”一个大嗓门吼出,亏得酒吧里头每个人都闹腾腾的,没人多关注他。 陈子闻一把扯住江予臣的衣服领子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粗声吼他:“你说什么?普通人?意思就是你不普通咯?” “是,你的确不是普通人,22岁本硕连读毕业,26岁就能当上主治医生的人会是什么普通人,你就是天才在嘲笑我这样的普通人是吧?” “我知道了,你今天不是来诉说烦恼的,你就是来嘲讽我的!亏我还把你当兄弟,我,我......我要离家出走!!” 他一脸受到侮辱的表情,害得江予臣不得不反过来安慰他,这么一来,自己那些隐晦的消沉的情绪就不见了。 陈子闻咚咚咚又灌了江予臣不少酒,自己也醉得七荤八素舌头开始打结。他圈着江予臣的肩膀,大着舌头说: “听哥的,你那什么人渣前夫的话你都扔了,扔了!”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享受单身生活,他说你冷淡,说你不解风情,你就热情给他看!让自己的伴侣在床上热情不起来他还有理了他?” “跟男人上床然后拍照给他看,就说,说,说你在别的男人床上可是热情如火,缠得人跟狐狸精似的,一夜六次郎就是你,就这么说!” 江予臣哭笑不得地扶着他。 “你醉了。” “没醉,我没醉!” 醉鬼的第一表现就是声称自己没醉,江予臣虽然也脑袋发胀,但没陈子闻醉得这么厉害,他放心不下人,叫了车子将他先送走,等车子载着人消失在红绿灯尽头,他才扶着额思索回去的事。 离婚之后作为过错方,林晟主动搬离了公寓,江予臣没有别的能去的地方,当然不会因为有人在自己家里搞过就把房子扔了,不过他还是托人大清扫了一遍,之前林晟用的那些生活用品,床单被子被套全都扔了。 现在回去的话要么打车要么叫代驾,想到明天还要上班,还是叫代驾方便。 江予臣正要拿出手机,一个醉醺醺的小哥从身后跌跌撞撞地靠过来。 “帅哥,一个人啊。” 这儿不是gay吧,但大概是之前他和陈子闻说话太大声,被人听到了,如今被男人搭讪,江予臣并无厌恶,只是不喜。 “抱歉......” “抱歉,他有伴了。” 第2章 “抱歉,他有伴了。” 低沉喑哑的嗓音贴着耳畔响起,恍惚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江予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了一条昏暗的窄巷。潮湿的砖墙贴着后背,面前的男人单手撑在他耳侧,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巷口暧昧不明的路灯斜照进来,在昏暗中勾勒出男人锋利的轮廓——深邃的脸部轮廓,高挺的鼻梁,浓颜得不像国人的五官,还有黑暗中犹如捕食的野兽般发亮的灰蓝色眼睛。 江予臣本就有一米八高,可他被抵在墙上,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竟还比他高半个头,想来应该不是纯种国人。 是混血么? 喝醉的大脑漫无目的性地发散思维。 “好不好?”昏暗中,男人向他提出了邀请。 他的嗓音如同小提琴上滑过的g弦低音,低频震动贴着脊梁爬上来,让醉意朦胧的江予臣不自觉绷紧肩胛骨。 男人低垂着脸庞,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腕骨:“隔壁就是酒店,要去么?” 酒精在血液里发酵,江予臣的视线模糊,紧贴在墙上的后背在五月初的夜里生生地沁出一层薄汗,粘稠潮湿地贴着雪白的衬衫布料。 他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威士忌香气,混着雪松的后调,让江予臣想起手术室里最上等的消毒剂。眼前这张脸完美得近乎虚幻,从眉骨到下颌的线条,形状优美的唇,每一处都像是按照他的隐秘偏好精心雕琢的。 ——“他说你冷淡,说你不解风情,你就热情给他看!” “你在别的男人床上可是热情如火,缠得人跟狐狸精似的......” 心脏鼓动,身体骤然一热,陈子闻的话划过脑海,鬼使神差地,江予臣点了点头。 “好。” ...... ...... 江予臣是在一阵尖锐的头痛中醒来的。 他睁开眼,入目是酒店陌生的天花板,水晶吊灯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刺得他微微眯起眼。身体像是被重型卡车碾过,尤其是后腰,酸胀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他皱着眉撑起身,却在动作的瞬间僵住了—— 一条结实的手臂正横在他的腰间,掌心贴着他的小腹,热度透过皮肤传来。 江予臣缓缓转头,对上了一张沉睡中的俊脸。 男人侧躺着枕头上,凌乱的黑发半遮住额头,却遮不住那极具冲击力的五官——眉骨高耸,从山根到鼻尖的线条陡直高挺,如同雪山脊线,下颌线如神用刀刃精心雕琢,锋利得近乎傲慢。他的睫毛浓密得不像话,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唇色浅淡但形状优美,在早晨安恬的睡梦中规律地起伏着。 明明是一张极具视觉冲击的脸,睡着的模样却仿若天使。江予臣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三秒,才怔怔地往下挪动。 被子滑到腰际,露出肌理分明的上半身,锁骨上还有几道暧昧的红痕。 江予臣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酒吧里喝到微醺,被一个陌生男人搭讪,然后又被一个男人拉进巷子里……再然后他鬼使神差地跟对方来了酒店。 他猛地掀开被子,却不出意料地看到自己身上同样惨不忍睹的痕迹。 心神动摇了片刻,但江予臣很快冷静了下来,作为一个目前处于单身状态的成年人,就算和陌生人发生一夜情也无可指摘,他吸了口气,重新将目光放在男人身上。 如果,如果对方也是喝醉了酒,自己有无必要等他醒来,或者,干脆直接离开。 他目光停留在男人脸上,下一秒,他神情一顿。。 眼前的这张脸,带着来自记忆深处的熟悉感突兀地将他定在原地。 这张脸但凡在国内居住一段时间都会认得,各大商场广告牌、地铁站海报、微博热搜……长期占据各大纸媒和影视媒体中心的高人气偶像,被媒体誉为“天使的颜”和“海妖的嗓子”的顶流歌手,时叙。 同时也是他高中时的同班同学。 如果说是个陌生人,自己可能还有精力和他周旋,但若是熟人且还是个明星,江予臣完全没有沾惹麻烦的爱好。 他强忍着不适翻身下床,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匆匆套上。 白衬衫皱得不成样子,领口还崩掉了一颗扣子,昨夜进入房间后男人粗暴的一幕划过脑海,江予臣咬着牙,胡乱系上最上面的两颗勉强遮住锁骨上的痕迹。 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整理好了自己,只要走出这道房门,他和时叙就还是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 吸了口气,他缓缓打开门,铺天盖地的闪光灯瞬间淹没了他的视野。 “是时叙么?时叙在里头么?” “请问这位先生你和时叙是什么关系?” “是一夜情么还是早有联络?” “......” 江予臣被刺目的灯光晃得后退半步,他暗道一声不好,他虽然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形,但在电视里见过不少,这种情况下,自己绝不能让里面的男人暴露在镜头前...... 江予臣下意识想要关门。 “谁啊?” “这么早,吵什么?” 床上男人终于被吵醒,他一只手挠着头发,光裸着上半身,喑哑着性感的嗓子坐起来。一张惊为天人的脸转向喧哗来源处,和门口众人大眼对小眼。 江予臣:啊。 门外的媒体瞬间沸腾了。 ...... ...... 早上七点过十分,江予臣准时出现在医院楼下。 医院的走廊永远明亮如昼,消毒水的气味掩盖了一切私人的情绪,江予臣快步穿过护士站,隐约还能听到护士们满掩激情的八卦声: “你们看早上的新闻了么?” “天啊,天啊,时叙居然会跟人一夜情!” “听说是在酒吧旁边的酒店被拍到的,对方好像是个素人……” “呜呜呜我的时叙,我的宝宝......” 护士们的嬉笑声刺进耳膜,江予臣握紧了手中的病历本,指节泛白。他面无表情地刷卡进入办公室,关门的声音比平时重了三分。 该死。 幸好医院不同于别的地方,一整天,他都在手术室和病房之间来回奔波,护士们也是,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无人再提起一个与他们无关的大明星的花边绯闻。 晚上七点,最后一台手术结束。江予臣摘下口罩,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他换下手术衣,和同事打了声招呼就打算回去了。 昨晚休息得就不好,今天得好好补一觉,还在隐隐作痛的隐秘部门提醒他昨晚的疯狂。 等下到地下停车场,江予臣想起来自己早上是打车过来的,车还停在酒吧附近,回去也只能打车,他只好又回到一楼,走出医院大楼,他正低头查看打车软件,一股力道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将他狠狠拽向医院侧门的阴影处。 “江予臣!” 熟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林晟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着,眼底烧着嫉妒和不可置信。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扣着江予臣的腕骨,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江予臣皱着眉头喊:“松手。” 林晟仿若未闻,他冷笑着,声音压得极低,字字带刺:“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离婚才几天,就迫不及待跟人去开房了?” 他逼近一步,呼吸喷在江予臣脸上:“新闻里那个人是你吧?虽然打了码,但我不可能认错,那件白衬衫还是我们一块买的。” “是么?我喜欢穿衬衫,买太多不记得哪件是怎么来的。”他离个婚总不至于将自己衣服都扔了吧? 林晟看着他冷静模样,心头怒火更是上涌。 “又是这样。” “又是这幅冷淡模样。我看你的清冷高贵都是装的吧?在我面前装的一副冰清玉洁模样,实则本性淫dang,才几天啊,没男人就去酒吧钓......” “这位先生,可以松手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一秒,林晟的手腕被人狠狠扣住,力道大得让他痛呼一声,不得不松开了江予臣。 时叙站在灯光与阴影的交界处,灰蓝色的眼睛在暗处泛着冷光。他换了一件黑色高领针织衫,衬得肤色越发冷白,下颌线紧绷着,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林晟愣住了:“时……叙?” 时叙没理他,转头看向江予臣,目光在他泛红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秒,眼神沉了沉,很快划过。 “这位先生。”他松开林晟,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 “不知道你和我朋友有什么矛盾,不过,不管是什么矛盾,都不应该动手吧?” “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 林晟一边惊讶时叙会出现在这里,一边又暗自嫉恨他,他目光在江予臣脸上扫过,冷笑一声,说: “我和我丈夫说话,有你什么事?” 江予臣平淡地澄清:“是前夫。” “哎呀,既然已经离婚了就不要再拉拉扯扯的,让想要追求江先生的人知道了多不好,是吧,江先生?” 江予臣不明白时叙过来的用意,但比起来时叙,他显然更不喜欢林晟。他点头赞同时叙的话: “是的。” “江予臣你......” “好了好了,前夫都是没话说了才成为前夫的,江先生,我有事找你,可以借我一点时间么?” 江予臣从善如流地说:“可以。” “那我们走吧。” 时叙揽着江予臣的肩,回头朝林晟友善地笑了笑,很快带着人离开了。 第3章 时叙带着江予臣到了一个公寓,他见江予臣拘谨,解释道: “这是公司给我租的公寓,一般临时有事或者有工作安排的时候就到这里来,毕竟总不能什么事什么人都带去自己家里。” 江予臣并不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他深切地觉得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隐私的权利,尤其是无时无刻不被聚光灯追着的明星,他也是听到过什么私生粉跟踪偶像到家里的事的。 时叙在杯子里倒上牛奶放到江予臣面前。 “不好意思啊,家里没有煮热水,你先喝点牛奶应付一下。” “没关系。” 时叙坐到他对面,表情同样有几分局促,一股若有似无的尴尬在房间里弥漫。 “不好意思啊,害你惹了这么大麻烦。” “我也应该道歉,早上我看情况那么复杂就自己先偷溜走了,抱歉。” “不,不关你的事,那种情形应该谁都会想溜走的吧,要不是我还傻乎乎地躺在床上逃不了,我都想跑。” 时叙实诚的话语惹得江予臣发笑,在高中时期,两人就不熟,虽说是同班同学,但可能都没讲过几句话。加上后来时叙大红大紫,江予臣偶尔从同事口中听到有关时叙的事,都说他是个张扬不羁,和时下大众认知的明星完全不同性格的人。 没想到实际相处,性格还挺平易近人。 气氛缓和了些,江予臣放下杯子,直入主题:“所以,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时叙脸上表情也变得认真。 “我找你过来是为了一件事,你也知道,我最近网络舆论不是很好......” “抱歉——”江予臣打断他道:“出什么事了么?我不太了解娱乐圈的事,你说的具体是什么事?” 时叙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表情:“你不知道么?” 江予臣点点头:“我不关注娱乐圈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时叙脸上划过一丝失落神色。 自己做错什么事了么? “也是,医院的工作这么忙。”时叙很快调整表情,解释道: “就是前段时间,我和我一个前队友闹矛盾,他在网上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的话,意图引起网友对我的反感,这段时间,网上对我的争议很大啊。”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心情不好去酒吧喝酒的么?” 时叙垂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算是吧。” 江予臣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深思。 “你还没说叫我过来的目的。” “啊,是的。”江予臣正要说话,一旁手机震动,他快速接起,走到边上。 “是,他在......我会说的。” “你人已经到了?真烦人,那你进来吧。” 时叙语气不满,冲着电话那头抱怨的模样确实有几分网传的大明星模样。 “谁来了么?” “我经纪人,他......” 时叙刚要说什么,门铃响起,他烦躁地砸了咂嘴,起身开门。 “江先生,你好。” 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来,发胶固定的背头锃亮,浅蓝色西装剪裁考究。他目光锁定江予臣,热情地伸出手: “江先生!久仰大名!我是寰宇影业的郑明业,时叙的经纪人。” 江予臣礼节性握了握手,郑明业递上名片,上面烫金的“明星经纪事业部总监”头衔格外醒目。 “江先生,我可总算见到你了,自从这小子闹出事情后我就一直想着见你,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与郑明业热情洋溢态度相反的是江予臣脸上冷淡的表情,江予臣不喜无效社交,直截了当地说:“郑先生,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郑明业热情客套的笑挂在脸上还未消失,闻言不由哂笑了下:“江先生真是爽快人啊,既然如此——” 他脸上换上了一副专业的表情,将平板电脑递过去,屏幕上赫然是最新热搜榜单: #时叙 夜店一夜情# #时叙 私生活混乱# #多人曝与时叙有身体关系# #时叙 未成年# “我不是我没有!”时叙一看上面的热搜标题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吓得他立刻澄清: “我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去酒吧,我没有跟别人发生过关系,更加没有向未成年出手!”他看向江予臣的表情越来越委屈: “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江予臣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澄清,毕竟和未成年发生关系这种事是非常严肃,不能用来开玩笑的。 “你澄清了有什么用,你看大众信么?” 郑明业冷冷地道:“现在网上都是你有的没的的爆料,你近期名声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这件事,网络舆论跌到谷底,连你的粉丝都开始有跑路的了。” “就在刚刚,几个合作方打电话来,暗示要暂缓续约。” “还有你的世界巡回演唱会,这场演唱会所有人可是花了一年多的心思,从时间人力资源舞台等等方面,全部协调好了才定下的,要是因为你的绯闻取消或者延迟,你知道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经济损失么?还有你乐队其他人,你不觉得对不起他们么?” 时叙所在的乐队“blacklight”是国内近二十多年来最传奇也最红的乐队,自六年前在地下音乐节一鸣惊人后,他们的每张专辑都引起音乐界不小的震动,但凡出歌必然占据各大音乐软件榜首,哪怕在流媒体为王的时代也有不少人特意收藏他们的实体专辑。 但凡开演唱会,门票开售即秒空,黄牛价能翻十倍,乃至在全球音乐圈都有不小的影响力,数次入围格莱美,奖项拿到手软。 而时叙作为乐队主唱兼吉他手,一直以来都是乐队的人气王,但正因为如此,受到的压力才更大,如果他出事,乐队显而易见无法再继续活动。 江予臣已经明白事态严重性,但他依旧不解:“所以,郑先生的意思是......” 郑明业猛地转过头,用力握住江予臣的手,瞳孔里迸射出激情的光芒: “江先生,为了挽回时叙的名声,为了乐队的未来,为了所有人的努力,我恳求你,和时叙结婚吧!!!” ...... 空气有瞬间的凝固。 江予臣缓慢地从他掌心抽出手。 “结婚?”他冷静地重复了一遍,仿佛没听懂这个词。 “只是形式上的,也就是假结婚。”郑明业迅速解释: “公司有一个计划,让你们两人以合法夫夫的身份参加一档真人秀节目,在节目中澄清目前所有黑料。” “现在舆论的起源是你和时叙的一夜情,但如果你们不是一夜情而是普通情侣,那么其他的绯闻就没有立足之地,不攻而破。” “而且婚姻能让时叙扭转目前不利的风评,还能够转移大众视线,对于时叙来说,是个百利而无一害的公关方式。” “而且对于江先生,这也算一件好事。” “江先生觉得早上的媒体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出现你的脸?总不可能是媒体大发善心吧。” 关于这一点,江予臣确实感到疑惑。 郑郑明业露出职业假笑:“那是因为我向所有媒体打了招呼,花钱买下了你的照片,你知道这花了我多少钱么?” “但如果这件事情对我们时叙没有帮助,江医生个人名誉如何就和我无关了。” “到时候所有的媒体人,粉丝,爱凑热闹的路人都会跑到你医院,他们会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将你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 江予臣脸色冷下:“你是在威胁我?” “也不能这么说,就是互惠互利嘛。” 郑明业狡猾地避开争议: “和时叙是合法关系总比一夜情好,此外,我们可以签一份协议,等事情结束,公司将支付江先生一笔丰厚的补偿,你们两位也可以低调离婚,对谁都没有坏处。” “和大明星结过婚这事会伴随我一生,远比一夜情更加复杂,怎么叫对谁都没有坏处。” “所以我说,可以给江先生丰厚的补偿。” 江予臣冷嗤道:“够补偿我的一生么?” “看情况也不是不可以......” 眼看两人之间火药味越来越重,时叙忽然起身,抓着郑明业的肩膀,一个拧身,将他推出门外。 “你,出去,让我来说。” “不是,你能说什么说,就你那张破嘴......” 郑明业竭力反抗,但他话没说完,就被时叙强硬地赶出了房间。末了,他还不放心,顺手将房门反锁了。 江予臣:“......” 时叙缓缓吸了口气,转身握住江予臣的手臂将人半强硬半柔和地推坐在沙发上,继而他屈膝下跪,仿若求婚似地单腿跪在了江予臣面前。 江予臣一惊,正要起身,却被时叙牢牢按住了膝盖。 “你听我说。”他抬起脸,灰蓝色瞳孔在灯光下泛着湿润柔软的光泽。 被那双忧郁迷人的眼睛所凝视,江予臣不由地安静了下来。 “其实那一天,在酒吧里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起你了,不过我想你大概已经忘了我了,学习委员,你还记得我么?” 学习委员是江予臣高中时期担任的班级职务,除了少部分需要配合老师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形同虚设。 原以为时叙早就忘记了自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高中同学,没想到他还记着,江予臣心中有几分异动,看向时叙的目光逐渐从“与自己无关的大明星”变成了“高中同学”。 “看来你也是记得的。”时叙满足地微笑,脸上竟然有几分幸福的光芒。 第4章 “我答应。” 江予臣站在时叙和郑明业面前,冷静地陈述自己的想法。 “我昨天上网查了你世界巡回演唱会的各站,其他包含了许多灾后重建中的城市,报道说你们乐队的演出将会给这些城市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帮助它们重建家园。” “如郑先生所言,blacklight的顺利演出不只是你乃至你们乐队一个人的事,不过最重要的是......” 江予臣唇瓣漏出浅浅笑意,墨色的瞳孔里流动着暖光看向时叙: “我和时先生姑且算朋友,我愿意帮他这个忙。” 大概是职业原因,江予臣不笑的时候削薄微抿,神色冷淡,仿若一座冰冷的雕像,但他一笑起来整张脸都柔和了起来,浓墨色的瞳孔好似初雪融化,给人鲜活之感。 时叙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眼神一亮,左脚跨出就要走到江予臣面前,郑明业一把把他推到边上,上前用力握住江予臣的手。 “江先生,江先生真是深明大义!我代表我司所有工作人员和参与演唱会事宜人员感谢你!” 这话也说的太浮夸了,江予臣默默将手抽了回来。 郑明业毫不在意,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 “江先生,您看下,这是协议书,婚期暂时为一年,这一年里面希望你们两位都能够在外界保持恩爱状态,私下里也各自约束,保持好干净的男男及男女关系。一年之后,两位可以秘密离婚,当然如果两位有意愿,继续维持婚姻关系也没关系,我很乐见其成。” 时叙不满地说:“我不是说了,让你把协议改成如果江予臣有意愿,随时可以结束婚姻关系。” 郑明业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没关系。”倒是江予臣看得开。 “我想一年时间我应该能遵守协议条件。” “倒是你——”江予臣抬眸,墨色的眼睛闪过一缕光芒,专注地看向时叙: “你不要紧么?” “不要紧。”时叙身材高大,为了签协议这回半蹲了下来,上抬眼线望着江予臣。未做定型的头发散乱地顶在脑袋上,加上他庞大的身躯,好似一只守护地盘的大型家养犬,连同看向江予臣的灰蓝色眼珠都带着忠诚。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从来洁身自好,不乱搞男男,男女关系。” “哦。”江予臣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我们签字吧。” 江予臣确认协议条款合理后,就快速签名,他的字体修长流畅,笔锋顿挫明显,一看就经常签名,再看时叙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有法律效益,他没有签花里胡哨的艺术字,而是工整地写下了自己名字。 笔迹粗重,力道明显,转折处稍微硬朗但笔锋工整,不失为一手好字。 江予臣想起那本同学录上弯弯扭扭的字,不觉笑了出声。 “怎,怎么了?”时叙的手开始发抖,最后几笔都快写不好了。 “没什么,签好了么?” “好了,给你。”咬牙签完名,时叙恭恭敬敬地将其中一份协议奉上。 “太好了!”最高兴的那个人是郑明业,他拿出手机就像公司上层汇报这件事。 今天公寓里烧了水,江予臣默默捧着一杯白开水,低垂着眼眸坐在沙发上等待后续。 对面沙发上,时叙也默默坐着,一声不吭,大概也在紧张吧。 也是,突然和陌生人——哪怕是高中同学过了十年也是陌生人了,结婚,哪能不紧张的呢? 他掀起眼眸扫向对面的人,却看到时叙眼珠一转飞快地转过了头。 嗯?他刚刚在看哪里? 没有细想,江予臣目光从他身上划过。如今已是五月,天气渐暖,温度在二十五度上下徘徊,基于每个人对温度感知不同,穿的衣服也颇有个性。譬如江予臣自己就是比较怕冷的体质,加上工作关系,日常都是衬衫西装。 而时叙身材高大体格壮硕,似乎并不畏冷,这会儿已经穿上了短袖,圆领短t领口拉得很开,露出胸前大片肌肤,就连雪白皮肤上几个红点都很清晰。 嗯?这个季节怎么会有红点?已经有蚊子了么? “你那里。” 时叙冷不丁被搭话,茫然开口:“什么?” 江予臣伸出手指着他的胸口:“是被蚊子咬了么?” 时叙一顿,低头往他手指的部位看了眼,下一瞬,他的脸蛋肉眼可见地泛出红色,潮红迅速蔓延,连带着耳尖都透出肉红色。 看到他这个反应,江予臣先是一愣,而后尴尬和羞耻如蜂拥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关于那一晚的细节他记不大清楚,是记不清还是刻意遗忘已然分不清楚,但即使如此,他的身体还清晰地记得对方火热的掌心,那温度和力道几乎将他烫伤,也是他无法拒绝的一个原因。 身体深处铭记的阵阵抽疼让江予臣大脑发麻,他赶忙重新捧起杯子,用上升的气流掩饰内心的尴尬。 “啊,已经跟总部说好了。”郑明业返回沙发,看了眼各自尴尬的两人,愣了一下,不过专业的经纪人就是要无视艺人的心情强行推进工作。 “事不宜迟,你们两明天就去领证,节目预计下周开始录制,录制时间预定一个月,加上中间休息时间,总的大概40天左右。在节目录制之间,你们两最好不要出门,我会采购你们上节目需要的物品。” “40天么?” 江予臣若有所思:“那我得提前请假。” “请得了么?” “应该没问题吧。” 在心里做好决定,江予臣又道:“关于结婚的公告,你们打算怎么写?” 郑明业欣赏地看着面前人,他就喜欢工作效率高的人。 “目前的想法是明天领证之后由工作室发出结婚声明,声明上表述你们已经交往半年,前天只是情侣之间一场约会,请大家专注时叙个人工作,不要被网上舆论误导,最后为自己近来状态占据的公共资源道歉。” “有一点——”江予臣冷静地指出: “交往期限最多只能一个月,一个月前我刚和前夫离婚。” 这话一出,郑明业都愣了。 他飞快地瞅了眼一旁的时叙,后者神色坦荡毫无愧色。 他暗自咬了咬牙,挤出笑容:“没事,一个月就一个月,既然已经离婚,那再找男朋友也没问题。” “是啊,离了婚就可以自由找男朋友了嘛。”时叙也重申道。 郑明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重新转向江予臣。 “那就把时间改为一个月,不,干脆不要写明,写的越多越容易被抓住错处,这事我明白了,还有需要补充的么?” 江予臣思索了少许,摇摇头,忽而: “哦,对了,你知道我跟时叙是高中同学的事吧?” 郑明业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双眼睛含着刀子冷冷地刮过时叙的脸,时叙望着天花板,满面无辜表情。 郑明业只能再次将脸转回来,咬牙点头。 “现在知道了!” 江予臣:“......” 是高中同学这个事对他影响这么大么? “那看来关于声明的事我们目前没有异议了,拟好草稿后我也会发一份给你们两个确认。还有为了在镜头前表现得更自然,你们从今天开始就同居吧,一直到节目开拍为止。” “今天不行,我要回去拿行李。” “那就明天开始。” 两人迅速拟好计划,工作效率之高令人赞叹。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我们送你。” 时叙和郑明业两人走到电梯口送江予臣,电梯一共有四处,很快就到了,时叙还打算送到停车场,江予臣拒绝了。 “你上上下下太麻烦了,停车场而已,我自己去。” “好吧。”时叙面露遗憾。 “那江先生我们明天见。”郑明业微笑着朝他挥手再见。 “再见。” 江予臣走进电梯,临关门前他还听到郑明业一改方才跟他言笑晏晏的语气,冲着时叙冷飕飕地说: “走,时大明星,我们进小黑屋好好聊一聊!” 呜,看来,当明星也不容易。 闭合的电梯门隔绝了一切声音。 第5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办公室,张主任看着眼前的请假单,陷入沉思。 “请假40天,小江,你这是怎么了?是要结婚还是干嘛?” 还真是结婚。 江予臣没想到主任一猜即中,他扶着额默默点头。 “不是吧,还真是?!”张主任惊讶地喊出:“小伙子看不出来啊,闷声不响的,这就结婚了。行,既然是婚假,我就批了,不过工作没问题吧,请得这么急,手头病人都安排好了么?” “目前没有紧急需要我做手术的病人,病人记录已经整理好,随时可以转交。” “你都做好准备了我还能说什么,行吧,入院以来你工作一直都兢兢业业,院里上上下下的同事都承认你的努力,你结婚,总该给你放假。” 主任大手一挥,潇洒地签了名。 “我会让院长签名的,不过你下午开始就要请假,怎么,领证啊?”主任笑着说。 江予臣扶着额,默默点头。 主任:“呃......”他这么神机妙算,要不今晚下班买张彩票? 江予臣请到假后没有声张,按部就班地完成上午工作,有序地移交手头病人资料,等到下午一点多,他才换好衣服离开了医院。 他没有回家,而是将车子开向另一个方向。 民政局门口,一辆炫目的银色奔驰s正停在路边停车场,收到江予臣消息后,车内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时叙今天穿着一套剪裁考究的铅灰色西装,内搭深色丝质衬衫,最上方的纽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线条分明的喉结。宽大的墨镜遮住了他标志性的灰蓝色眼睛,却遮不住周身散发的明星气场。初夏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优雅的轮廓线。 感觉到对方向自己走来,江予臣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之前几次相处,要不是坐在要不就是趴着,加之心境影响,江予臣都没察觉到对方的身高体型,现在站在一块一对比,才发觉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 江予臣不适地往后退了半步,若无其事地开口: “今天穿的这么隆重。” “毕竟是领证不是么?” 时叙抬手摘下墨镜,那双标志性的灰蓝色眼眸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他微微低头凝视江予臣,眼底的笑意如同春日湖面泛起的涟漪,温柔得几乎要将人融化。 不知道是不是大明星气场,连光都格外眷顾他。 倾斜的阳光自侧面洒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与眉骨间游走,勾勒出雕塑般的轮廓,连睫毛都在光晕中根根分明。他侧头凝视着江予臣,下颌线条在光影交错间划出完美的弧度,整个人如同被镀上一层柔和的鎏金。 江予臣有种被灼烧到的感觉,他忍不住伸手挡了挡光线,说道:“走吧,我们进去吧。” 两人走进民政局,乖乖地取号排队,工作日结婚的人不多,很快轮到了两人。 时叙摘下墨镜,将身份证和户口本递出,工作人员原本低着头,接过身份证时猛地一顿,下意识抬头看向柜台的人。 时叙冲她笑了下,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安静”的动作。 “可以先保密么,很快我的工作室会发出声明,能等到那时候再发到网上么?” 工作人员愣愣点头。 领证步骤简洁,两人很快拿到证书离开。 时叙已经重新戴上墨镜,江予臣回味着他方才的动作,喉间溢出一抹轻笑。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感觉刚刚的你,确实很有大明星的风范。” 时叙半是抱怨半是做戏地靠在车边,小声嘀咕:“难道你之前都没有感觉么?” 他抱怨的时候真的很像大型犬类生物,江予臣不由低下声线哄着他:“有,但是现在更有感觉。” 明明是日常的话,时叙的眸光却骤然一深,他忽然站直了腿,身体朝着江予臣的方向倾去。清冷的雪松香入侵鼻尖,身体乍然生出危机感,江予臣的大脑还未做出反应,脚步先向后退了半步。 时叙从他头发上摘下一枚落叶,低垂的眼眸无奈地看着江予臣,江予臣后知后觉感到尴尬。 “你要习惯我的靠近,作为情侣以及合法夫夫,我们今后会有更多亲密举止。” 关于这一点,江予臣在签约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方才的动作只是基于人本能的反应,他吸了口气,郑重地说: “我会记得的。” “倒也不必这么紧张。” 时叙伸手捏了把江予臣的脸,这次江予臣强迫自己没有避开。 “很棒很棒。”时叙低声哄着他。 江予臣心中生出几分奇异,好像自己被当做小孩子了。 “我要回去整理行李。” “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时叙没有勉强他,两人很快各自开车分开。 回到家的时候,手机震动,是郑明业发来的消息,说结婚声明已经发出。 江予臣吸了口气,在同事群里发了一个【休假中,我很好[感谢]】的信息,又给几个亲朋发了消息,就将手机关机了。 接下来几天都将是兵荒马乱的战争,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 收拾了行李,江予臣开车出门,在路上买了新的手机和卡,激活了卡后,他将新号码发给寥寥几个重要的人。 重新将手机扔在边上,江予臣用时叙给的备用钥匙进了门。 时叙的这个公寓有两个房间,江予臣自然地将行李放在客卧,简单收拾后,他拿出新手机。 时叙回了一条【收到】的消息,郑明业同上。 至于陈子闻,江予臣一点开,就看到几十条短信翻滚而过,他直接没了阅读的心情。 还有老师那里,回了他一个问号,显然是没有关注网络。 江予臣回他:【没事,就是换了号码。】 老师久久没有回信,毕竟不擅长使用智能手机。 处理完以上事宜,江予臣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他都没有睡好,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放下心头重担,困意姗姗来迟。 江予臣躺在沙发上,想着小眯一会,睡意来袭,他很快被卷入一片混沌之中。 睁开眼时,率先进入大脑的是一阵香味,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黄油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间或夹杂着蒜末被爆香的焦香。厨房里传来滋滋的油炸声,江予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循着香味走向厨房。 推拉门半开着,透过缝隙能看到时叙挺拔的背影,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家居裤,腰间松松地系着一条深蓝色围裙,正专注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牛排。暖黄的灯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江予臣靠在门框上问道。 时叙头也不回,声音里带着笑意:“因为是有夫之夫啊。”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语气里满是调侃。 江予臣被这突如其来的幽默逗笑了,睡意顿时消散了大半。他走近几步,看到料理台上整齐摆放着几个瓷盘,其中一个已经盛好了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另一个则码着翠绿的水煮西兰花。平底锅里的牛排正滋滋作响,表面呈现出完美的焦褐色。 “你会做饭?” 时叙将牛排翻了个面,油花溅起的瞬间他灵活地后撤半步:“嗯,大学时候一个人住,不想吃外面的,偶尔也会自己做。”他耸了耸肩。 “不过不擅长,不要嫌弃。” “怎么会。” 江予臣的目光越过时叙的肩膀,落在身后的冰箱上。他清楚地记得下午打开时里面空空如也的场景,而现在透过半开的冰箱门,能看到里面塞满了新鲜的蔬菜水果和各类食材。 江予臣的胸口莫名地动了动。 “怎么了?”时叙回头笑道: “你以前不在家做饭么?” “嗯,很少。”江予臣自己从不下厨,林晟也是,他们两个都很忙,有这个时间更愿意休息,周末也是出去吃。 “那你前夫呢,他也不做么?” 江予臣不明白时叙为什么提起林晟,他看着时叙没有异样的动作,想他可能就随口一问。 “他也不会做。” “是么,那可真遗憾。” 时叙利落地将锅里的牛排放至漂亮的餐盘中,淋上热乎乎的风味青酱,回首讨好似地将牛排呈到江予臣面前,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闪亮亮的灰蓝色眼珠跳动着雀跃的光: “我会做饭,以后我都给你做。” 江予臣:“......啊。” 晚餐上桌,两人各占一个位置做好。 江予臣握着刀叉缓慢切开,牛排内里呈现出漂亮的肉红色,肉汁被完美地锁在里面,边缘处则是诱人的焦脆。 入口的瞬间,肉汁在舌尖迸发,混合着青酱的微酸和黄油的醇香,肉质本身的鲜美被完美地衬托出来。 “好吃。”江予臣由衷地赞叹。 时叙露出孩子般的满足:“那就好。” 两人安静地吃着晚餐,厨房里只剩下刀叉偶尔碰撞的清脆声响。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厨房温暖的灯光将这一方天地照得明亮而温馨。江予臣看着对面专注切牛排的时叙,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成为合法伴侣后第一次共进晚餐。 “我看到家里多了许多东西,你的行李都搬过来了么?” “嗯,生活用品还有近期穿的衣服的都带了。” “老郑说作为情侣及夫夫,需要一些共同使用的物品,他会买好带过来,到时候节目拍摄我们一起带去。” 第6章 吃完饭,郑明业发过来一张表格,密密麻麻都是有关两人喜好和生活习惯的问题,时叙家里有打印机,打印出来后两个人分别填写。 上面有些问题很细节,饶是自己都需要努力回忆确认,这么一填写竟然过了一个小时,一小时后,两人交换了答卷。 “你的字真漂亮,不愧是学习委员。”时叙赞叹道。 “和这个无关吧。” 时叙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说不定呢。” 两人各自占着一个沙发开始背题,偶尔起身,给彼此添水,静谧的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墙上的钟过了11点,如果不是加班,江予臣不愿太晚睡觉,他起身道:“我进去睡了。” “我也是。” 两人道了晚安,各自进入房间。 在陌生的床上睡觉似乎并没有给江予臣带来不安,他很快入睡。梦里,他迷迷糊糊回到了高中。 江予臣的身高在男生中也算高的,位置总是在最后几排,而时叙毫无疑问是最后一排。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洒进来,尘埃在光束中缓慢浮动,一切都浸在琥珀色的光影中,耳边是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动静,初夏的教室里没开空调,后颈传来特有的黏腻触感。 江予臣恍惚中回头,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少年时叙正趴在课桌上小憩,阳光穿过他凌乱的发丝,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的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小片肌肤,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梦境中的时间开始变得粘稠而模糊,江予臣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么认真地观察过少年睡觉。 在梦里,自己是这么专注地凝视着他脸上的光影,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灰蓝色的眼珠穿透人群投向自己,淡粉色的嘴唇缓缓张开,做出了一个口型。 光线刺入眼睛,江予臣恍惚地醒来。 梦里的情景还残留在大脑皮层,江予臣试图回忆,好像是一个有关高中时期时叙的梦。不过由于两人实在没有接触,就连做梦,都梦不到一句对白。 这么说来,自己好像确实有点薄情。 将有的没的想法甩开,江予臣下了床。 刚打开房间门,就听到厨房传来的平底锅与铲子碰撞的清脆声响,晨光中,时叙正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左手握着锅柄轻轻晃动,右手灵活地翻动着锅中的煎蛋,动作娴熟。 “醒了。”听到动静,时叙转过身,被上帝精心雕琢的漂亮脸蛋上擒着一抹好心情的笑,整张脸在晨光下闪闪发光。 江予臣一大早眼睛里面就进了“美景”,这对他的眼睛非常友好。 “稍等一下,我给你煮了咖啡,你会用咖啡机么?” “会。” 江予臣走到边上,给自己和时叙各自倒了一杯咖啡,餐桌上,两人位置前已经摆好了两片烤得金黄的厚吐司,桌上还有一瓶草莓酱。不多时,时叙端着盘子从厨房走出。 “谢谢你的咖啡,不过我喜欢早上喝牛奶,咖啡等会喝吧。” 说罢,他起身走到冰箱旁,拉开门去取里面的牛奶。 江予臣目光追着他的背影,昨天晚上时叙穿着正式的衬衫,今天在家里换上了一件无袖的黑色背心,布料堪堪遮到腰际,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腰线,手臂高举时,背心随之掀起,腹肌的轮廓若隐若现。 早知道时叙身材好,可之前在西装的掩盖下没有太多感触,如今他穿着紧身的背心和休闲裤,男性荷尔蒙伴随偾张的肌肉扑面而来。 江予臣有瞬间的恍惚。 “怎么了,你也想喝牛奶么?” 时叙取了一瓶牛奶出来,他回到座位上,伸长手臂去拿桌上的草莓酱。 微微鼓起的肱二头肌在眼前一闪而过,宽大的手掌骨节分明,青色脉络安静地蛰伏在手背,手指伸张间凸起的骨节如山峦般规律起伏,无声地诉说着力量感。 这个动作勾起了江予臣某些深埋于脑海的记忆,他的大脑有片刻的卡顿,好像cpu过载的计算机,所有处理程序都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不过,江予臣很快修理好了这个bug。 “不用,我喝咖啡就好。” 他抿着热腾腾的咖啡,心里若有所思,今天的时叙,好像格外性感。 这就是明星魅力么? 吃完早饭,江予臣正打算继续背题,一旁他的新手机震动,在看清来电号码的那刻,他的眼神骤然冷下。 这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然而江予臣曾经给这个号码打过无数次电话,不至于才过了一个月就不记得,这是他前夫的号码。 他的目光泛着凉意虚空地落在不断震动的手机上,直到时叙都被这响声惊动才接起电话。 “喂。”他走到阳台,上身靠在玻璃窗上。 “喂,予臣,你在哪?” 才接通电话,那头就发出匆匆的质问。 “你从哪拿来的号码?” “老师那。”林晟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上面,他语气一转,再次尖锐质问: “网上爆料说你和时叙结婚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才认识多久!” “这和你无关吧。”江予臣打断他仿若被出轨丈夫般怒火中烧的质问,语气嘲讽。 “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那头停顿了稍息,很快又恢复了恬不知耻的一面: “我要见你,就在医院外的公园凉亭,再过一个小时我要见到你,我们不见不散。”说罢,他直接挂了电话。 “喂——” 听着电话嘟嘟的断线声,江予臣脸上露出少许恼怒。 他平息了一口气,走回客厅。 “我有点事要出门。” “啊,是么,正好,我也要去趟公司,那我们晚上见。” “嗯,晚上见。” ...... 医院后花园的紫藤凉亭里,林晟白大褂都没脱就匆匆赶来。他比一个月前消瘦了许多,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不知道是不是前夫的新婚生活让他不满。 一见到江予臣,他脸上就冒出夹杂着愤怒和妒火的神色,上前用力抓住江予臣的手臂,质问的话语连珠带炮地喷过来: “网上说你和时叙结婚的事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有什么纠葛?!” 林晟和江予臣身高相差无几,作为一个成年人,手臂力量自然强大,江予臣奋力挣脱,不悦地说: “我们的关系你不清楚么?之前媒体不是爆料过了么?” “那也只是一夜情,是喝醉后的一时糊涂!” “那是你自己的自以为是,自从我们离婚后,你就不了解我的生活情况,我和时叙怎么样,你怎么可能知道?” “可是,可是你们不可能才一个月就.......” “怎么不可能?”江予臣打断他理不出头绪的话,冷嘲道: “我们在一个医院,你都能背着我跟别人上床,我们离婚之后的生活,你又怎么可能了解。” “那只是意外!”林晟愤怒地道: “因为你太冷淡......” “因为我冷淡你就可以出轨么?告诉我,你们上过几次床?” 林晟脸色灰暗,他嘴唇颤抖,许久之后才冒出两个字: “三次。” “够了!” 江予臣扭头就走。 “予臣——”林晟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急切地说: “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一时寂寞就会找伴侣的人,你和时叙之间,一定有别的原因!” 江予臣的脚步蹲下,他缓缓地转过身,阳光从凉亭的缝隙中透下,斑驳的闪烁在他脸上,看清他眼中的寒意,林晟不由怔了一怔。 “告诉我,你们上过几次床?” “......三次。” 熟悉的声音像个巴掌甩在林晟脸上,他脸上血色迅速褪去,不可置信地看着江予臣掌心的手机。 “你录音!!!” 江予臣慢吞吞将手机收了回去,他眼底结着冰,语气冷到没有一丝多余情绪。 “我只是了解你的为人,确信你不会罢休而已。” “林晟,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心态对我和时叙的事纠缠不休,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有一丝一毫异样的举动,这个录音将会传遍整个医院,到时候你林医生的名声尽毁,前途无望。” “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不再给与对方一个眼神,江予臣转身离开。 林晟无助地望着他的背影,最终颓然坐下。 —— “啪”的一声,郑明业将一个厚厚的本子甩在桌子上,震得旁边的助理一个激灵,瞬间挺直腰板,退出摸鱼状态进入工作状态。 时叙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随意搭在矮凳上,修长的手指翻着台本,眼皮都没抬一下。那张被粉丝誉为“神颜”的脸上,依旧挂着让业内人士又爱又恨的张扬傲慢。 郑明业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开口:“满世界的人都在为你擦屁股,我也以为自己是在处理紧急公关,想到你入行六年虽然态度大得令人恼火,姑且在私生活方面规规矩矩,干干净净,想着你都二十七了,有个性生活也很正常,才忍着怒火给你擦屁股,结果你呢?” “你搁这给我闹初恋成真呢?怪不得你让我花这个大价钱买下对方的脸。” 时叙终于抬起眼,眉梢懒散地一挑,语气轻飘飘的。 “不是初恋,没有恋过。” 郑明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暗恋你了不起是吧?” 时叙一脸认真地说:“暗恋当然了不起,说明我干净。” “你屁个干净,你都混娱乐圈了你还干净!!”郑明业火冒三丈,脱口就是一句国粹。 第7章 心动进行时v:【重磅官宣】“心动进行时”最终一对嘉宾揭晓!@时叙official 与丈夫@江予臣将加盟本季节目!摇滚王子与恋人的爱情故事,即将揭晓,敬请期待![心][心] 一个普普通通工作日的早晨,一条官宣微博突降热搜,瞬间在一片和平的热搜里杀出一条血路。官宣照片里面只有时叙穿着黑色皮衣的旧照,一张被上帝所眷顾的脸张扬不羁。 不管是之前酒店图还是结婚照,都没有出现另一方的脸,所有人好奇心早就被勾得高高挂起,官宣一出,立刻炸锅。 伴随着乘坐火箭炮上升热搜的,是幽蓝屏幕前一张冷淡的面孔。 右下角小企鹅不断跳动,林果点开头像,最先跳出的是她在群里的好友,同时也是时叙大粉一员。 【笑笑:果子果子你快看微博,哥哥官宣了!!!】 【别吃果子:看到了,哥哥最近一段时间时运不好,一直被黑,前几天酒店事件更是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上综艺澄清也好。而且我们哥哥这么多年不是在演出路上就是在演出,所有时间都用在了表演和创作上,停下来享受一段个人生活也不错。】 【笑笑:果子你果然是铁血事业粉,一点不为哥哥结婚的事难过[拜]】 【别吃果子:没什么好难过的,都这么大人了,稳定关系比找乱七八糟的人好,不是说对方还是个医生么,正当职业,好。】 【笑笑:嗯嗯,那果子我也去给哥哥的新综艺做宣传了,现在群里都沸腾了呢!】 【别吃果子:嗯,去吧。】 结束聊天,林果切换页面回到微博,熟练地将最新官宣微博剪辑了下来,顺便将“江予臣”的名字剪掉,只留下时叙后发至自己微博。 【最爱哥哥的果子v:哥哥的新综艺,时光们都来为哥哥加油啊![握拳][握拳]】 正在热搜欢腾的时光们瞬间拥入,底下立刻多了几十条评论。林果没有留恋于这种虚假的热闹,面无表情地回到热搜广场,快速扫了眼。 时叙的歌曲受众群体庞大,除了粉丝外还有大量路人粉,黑粉和喜恶不明的歌迷,加上之前几次黑热搜的宣传,大众对时叙感情生活非常好奇,热搜广场言论五花八门,非粉丝能控场。 林果一刷新就刷出来一条: 【今天吃什么:时叙为了洗白夜店绯闻真是拼,连形婚都搞,粉丝还在这自欺欺人[滑稽]】 转发已经过了500,底下黑粉狂欢。 林果抬手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点开他的主页,确认他主子是谁后,点击私信,手指在键盘上一通野蜂狂舞之后一串黑色粗大字体就覆盖整个页面甩到对方脸上。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形婚了?因为你主子形婚你就觉得别人也是形婚是吧?都说人类想象不出自己没见到过的东西,这话用在你跟你主子身上真是100%贴合,不过好像你主子都不算形婚,夫妻两个是各玩各的是吧?真可怜,把主子当作爸妈结果连个正眼都不甩你只能哭着在网上造谣别人了是吧......】 发完一长段骂人不带带脏字的话后,林果顺手拉黑对方,然后将截图发到反黑组。 在热搜下面巡视完一圈后,她才重新回到□□群,群消息已经叠加到99+,快速刷过去的新消息跟跳楼大甩卖似的,林果也没有拉上去看,只是在白色方框里输入: 【别吃果子:哥哥好久没有出现了呢,还是上综艺,大家一起期待吧[可爱][可爱]】 —— “我最喜欢的颜色。” “黑色。” “最喜欢的水果。” “桃子,而且必须是脆桃。” “那我最喜欢的水果呢?” 时叙微微一笑,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杨梅。” “最后一个问题。”江予臣指尖轻轻点着纸面:“我最喜欢的电影。” 时叙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闻言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 “《肖申克的救赎》” “嗯,答对了,全部都答对了。” 江予臣真心为时叙的记忆力和努力感到佩服,从写下这份答卷到现在也就过了一天多,时叙还要工作,却能够和他一样将所有问题的答案都记住,这份努力可见他上这个节目的心都有真。 “很厉害。”江予臣语气带上几分赞许。 时叙唇角微扬,却没说话。 ——他当然背下来了。 他甚至能倒背如流。 两人正打算做个中场休息,门铃响起,开门之后,经纪人郑明业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这是我按你们提供的尺寸准备的衣服,时间紧迫没法定制,你们试一下,如果不适合就不要了。” “知道了。” 打造“夫夫”氛围的第一件事就是穿情侣装,两人拿上袋子正准备进去。 “等等——”郑明业叫住他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丝绒盒子,放在茶几上,推给两人。 “结婚戒指。”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交代工作:“上节目时必须佩戴,如果可以,你们最好现在就戴起来,以免到时不适应。” 时叙和江予臣同时愣了一下。 时叙飞快将盒子放在口袋,和江予臣进了衣橱间。将袋子往地上一扔 ,时叙重新拿出盒子。 里面是一对素圈戒指,戒指是最简单的款式,朴素的一圈花纹,没有任何装饰和镶嵌,内圈刻着两个人名字的首字母。 时叙捏着其中一枚,对着灯光看了看,眉头微蹙。 “太仓促了,只能定制这种。”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江予臣接过另一枚,套进自己的无名指试了试,尺寸刚好。 “可以啊,能戴进行,反正也不是真的。”他安慰道。 时叙手指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将戒指套上自己左手无名指。 确实合适。 他目光若有似无地撇了眼江予臣的无名指,仿佛第一次发觉般问道:“对了,你的无名指怎么没有痕迹?” 江予臣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指,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哦,因为我们同一个医院工作,被人知道徒增麻烦,加上要经常做手术,两人约定,两个人都不戴戒指。” “原来是这样啊,同事之间结婚确实不方便呢。”时叙灿烂一笑,不再追问。 衣橱间有一间小更衣室,时叙主动提出自己去更衣室换衣服。 最初的一套西装是经典黑色款,更衣室里,时叙站在全身镜前,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纽扣。 镜中的男人身形修长,体格宽阔,宛若模特般的身材将黑色西装衬得愈发凌厉。他低头整理袖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金属的凉意让他微微出神。 ——假结婚。 那又怎样。 至少他第一次留下婚戒印是自己的。 他扯了扯嘴角,抬手将领带系紧。 门外传来声音:“我已经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时叙这才推门出去,他微一抬眸,视线在触及对方的瞬间微微凝滞。 江予臣穿着一套深灰色西装,剪裁利落,衬得腰身窄而挺拔,他正收紧着领带,那枚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江予臣察觉到他的视线,抬了抬手:“怎么,不好看么?” 时叙收回目光,轻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我们还挺配的。” 江予臣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颔首:“确实。” “......” 江予臣丝毫不清楚自己这一个小小举动带给时叙的暴击,他问道:“要出去给郑哥看么?” “不用,他看什么看,我们觉得满意就好。” “那我确实挺满意的。” 两人又继续换装,一连换了五套,只有一套肩宽略窄,穿着不太舒服,被时叙打了个大大的叉。 试完了西装,还有几件休闲款的针织衫,也不知道是不是郑明业审美出了问题,他选了一件v领的针织衫,领口都垂到胸了,不觉得美,反而觉得老土。尤其是穿在江予臣身上,土得让他想把它撕,脱掉! “这郑明业年纪大了,审美都变成大叔样了。”时叙毫不收敛地吐槽自家经纪人。 他都懒得回更衣室换下,手臂往上一伸,修长的手指揪住针织衫下摆,猛地往上掀起。 布料擦过发梢时带起一阵细微的静电,几缕不听话的黑发翘了起来,在头顶支棱成小小的弧度。 他手臂肌肉线条随着动作绷紧,肩胛骨在薄薄的皮肤下划出锋利的弧度,针织衫底下的衬衫不听话地从裤腰中翻上来,随着拱成圆弧形的腰腹滑上去两三厘米的距离,露出后腰上一个若隐若现的墨色形状。 几个模糊的影子在江予臣眼前闪过,随着腰肌收缩扩张,那一抹舒展收紧的墨色刺青。 “你这里,纹的是什么?” 身体比意识还要快,江予臣话落下地的时候,手指已经碰触上了时叙的后腰。 时叙的脊背猛地僵直,像被突然按住后颈的猫。他下意识往前躲了半步,却又硬生生刹住动作,脖颈迅速泛起一层薄红。针织衫还卡在手肘处,随着他突兀的停顿松松垮垮地挂着,露出半边绷紧的肩线。 “抱歉。”江予臣这才意识到自己动作有多冒犯,他连忙收回手。 “我第一次看到刺青,有点好奇。” “是的吧,像江医生这样的学院派,身边认识的人应该不会纹身吧。” 这话好似普通,又似带着酸味,江予臣一时理解不能,只好道:“抱歉,我唐突了。” 第8章 两个人换完衣服走出衣橱间,外面郑明业正在摆弄手机,抬头看两人又穿着进去前的衣服,无奈道: “你好歹让我看一下上身效果。” “有什么好看的,反正适合就好。” 郑明业看着大爷样的时叙,满脸无奈:“小祖宗,你好歹得让我设想一下你们录制节目当天穿什么衣服吧,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时叙皱了皱眉,江予臣适时插入:“没关系,我们再去换就好了,时叙,穿第一套的西装可以么?” 时叙一听他说话,立刻乖乖地跟他重新进了衣橱间。 郑明业眼皮子直抽:这就是他说的“谈恋爱不会有变化”,他怎么一点都不信呢? 两人很快换好衣服出来,郑明业满意地看着面前两个可以直接当宣传照的男人,只不过...... 他深思:“果然,太郑重了点。” 时叙从来不在这种表面功夫上花心思,穿着西装的他压迫感极强,低垂的眼睑漫不经心地扫过郑明业:“可以了吧?” “呜......”郑明业看向一旁江予臣,江予臣穿西装时有一种很浓的冰冷感,这源于西装本身的特质和江予臣的个人气质,他看起来像是随时可以上台演讲的成功企业家,这种高高在上的气场会影响大众对他的第一感官。 必须更加亲民,既能凸显他的气质,也显得亲民,平和......一个画面闪过他的脑海。 “啊——”郑明业一拍手:“我知道了,我会重新准备服装的,今天的衣服你们都收下,就算一时用不着,以后总会有机会。” “给你的调查表都记住了吧?趁节目录制还有时间,可以抽空看了一下之前几期,提前了解节目流程。” 郑明业也是个忙人,嘱咐完了事情很快就走了,临走前他还念叨:“这几天戒指别摘下来,刚戴的和戴过一阵的很容易区别的,提前习惯。” “知道了,话这么多。”时叙把人轰了出去。 等人离开,他在江予臣面前做了个鬼脸:“上了年纪就是话多。” 江予臣笑笑不语。 “中午了,你想吃什么?” “呃,随便。” “那我煮个面吧,正好冰箱里鸡蛋要用完。”时叙边说边往厨房走,顺手拿起挂在厨房门口的围裙穿上。 从方才脾气不算好的闪耀大明星一下子变成居家好男人,江予臣看着他丝毫不需要过渡的转场,愣愣地眨了眨眼。 时间转眼飞逝,两天过去,明天节目录制开始。 因为要进组,时叙这两天早出晚归,令江予臣深切地感受了一回大明星忙碌的行程,但即使如此,时叙还会定时发消息给他,问他午饭吃过了没,晚饭吃过了没......极其准时。 最后一天,时叙终于抽出时间,晚上陪江予臣吃过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心动进行时》之前几期。 这个节目一周一期,每一期都会到一个新的地方,借由节目宣传当地风景习俗,也算是一种城市推广,嘉宾们时而出去旅游,时而一起活动,打打闹闹,非常热闹。 客厅的灯只留下一排小小的射灯,时叙和江予臣两人窝在沙发上,两人身上穿的是之前郑明业带过来的情侣睡衣,纯棉的布料柔软舒适,在这样安宁静谧的夜晚,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 闪烁的屏幕映着江予臣认真的脸庞,人的轮廓在少年时期已经定型,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角度,时隔十年再次相邻的距离。 时叙抚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某种情绪在胸口缓缓漫来膨胀。 屏幕里,嘉宾们正在玩一个小游戏,由女嘉宾蒙着眼睛摸男嘉宾的脸,来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半。 “如果是你,你会认得出我?” 江予臣一怔,扭头朝时叙看去,时叙目光仍盯着屏幕,但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往他这边靠了靠,两个身高都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很快将大半张沙发占据,在相距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处,江予臣甚至能闻到时叙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雪松混合着柑橘的尾调,清冽又温暖。 “你能认出我么?” 时叙再次重复了一遍,扭头看向他,巨大的电子屏幕闪烁着变幻的光影,那些流动的色彩映在他的眼底,朦胧幽深的目光带着某种专注的意味。 江予臣十分尴尬又不能不诚实地说:“也许,不能。” 他的眼睛认得时叙,但对于他脸上的触感毫无印象,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一定会在几人当中找出对方。 “那我们来试试看吧?” “之前我就觉得,光背资料是不够的,情侣之间最重要的是亲密感,而亲密感,来源于肢体接触。” 他说着,伸出手握住江予臣的手腕,控制着对方的手,将它慢慢地放在了自己脸上。 温热的触感刹那间在江予臣掌心漫开。 时叙目光盯着江予臣的眼睛,视线穿透瞳孔抵至他的内心,将后者无法躲闪。 “记住我的脸。”他说。 “不管节目组会不会让我们蒙眼摸脸猜人,或者玩类似的游戏,你都得熟悉我的五官。” “因为我们是恋人。” 呼吸喷在江予臣掌心,带着灼热的气息,时叙的拇指轻轻蹭过江予臣的指节,引导着他的手一寸寸抚过自己的眉骨、鼻梁、嘴唇。 “摸这里。” 时叙低声引导,带着他的手指划过自己的眉骨:“我的眉峰比一般人高一点。” “然后是这里。” 时叙的声音更低了,带着气音,像是怕惊扰这一刻的安静。他带着江予臣的手滑到鼻梁:“我小时候摔断过一次,所以这里有个很小的突起,能感觉到么?” 江予臣的指尖轻轻蹭过那个几乎察觉不到的弧度,时叙的呼吸忽然变得明显,温热的气流拂过江予臣的手腕内侧,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时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瞳孔中的光微黯,带着江予臣的拇指按上自己的下唇。 “嘴唇,我最容易被认出的特征。” 他的唇比想象中柔软,带着微微的湿润,江予臣的指节不自觉地绷紧,想要缩回手,却被时叙牢牢扣住。 “别躲。”时叙的声音沙哑,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低沉:“你得记住。” “再多感受几遍。” 时叙抓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 为了看电视,客厅只开了沙发前段的射灯,昏黄的光线斜斜地投在沙发一角,两人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交叠着映在墙上。时叙的轮廓被光影切割得深邃而锋利,一张脸在暧昧的光影中性感得惊人。 灰蓝色的眼睛像是蓄积了整个夜空的星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江予臣,专注得近乎显得专制。 眼神那么霸道专制,动作却无比温柔,掌心下的皮肤柔软细腻,温热的触感伴随着时浅时重的雪松气味,不间断地袭击江予臣的所有感官。 当再次碰到嘴唇的时候,时叙的脸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浓密的睫毛垂落下来,难以言喻的柔软触感在江予臣虎口位置扩散开来,细细密密的痒意从骨头缝里钻出,化作酸楚迅速融入血肉。 心跳猛地加速,大力地在江予臣胸口撞了一撞。 江予臣猛地抽回手,砰的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剧烈地将时叙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我去洗个脸。” 他飞快跑向洗手间,几乎是落荒而逃。 洗手间的门被关上,江予臣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过手指,却浇不灭指尖残留的温度。 他抬头看向镜子,自己的耳根通红,眼眶也微微泛着热意。 他深吸一口气,捧起冷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时叙……不愧是巨星。” 他喃喃自语,内心仍沉溺在方才的蛊惑中。 时叙只是在家里就已然魅力四射,让自己无力招架,难以想象他在舞台上时是如何光芒万丈,怪不得他是巨星呢。 他很想对时叙说让他克制一下,但仔细一想情侣之间牵手摸脸很正常,如果连这都做不到,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假结婚。 江予臣闭了闭眼,深深呼吸,再睁开眼时,他眼底已然回复平静。 出去时,时叙还坐在沙发上,见他出来,立刻抬头: “你没事吧?” “没事。” 江予臣摇头,径直走到他面前,俯身握住时叙的手腕,在他略显错愕的目光中,将他的掌心贴到了自己脸上。 “现在,该你摸我了。”他说。 第9章 时叙的手掌贴上来的瞬间,江予臣最先感受到的是那层薄茧带来的粗粝触感。 常年弹奏乐器磨出的硬茧分布在指腹和掌心,像一层细密的砂纸,轻轻刮蹭着他的皮肤。可奇怪的是,这触感并不令人难受,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踏实感。 宽厚的掌心覆盖在他脸上,轻易覆盖了他大半张脸,掌心柔软的部分贴合着他的脸颊,温热干燥,几乎要将他融化。 江予臣不自觉地轻叹:“你的手掌真大。” 时叙低笑了一声,拇指轻轻蹭过他的颧骨,动作温柔得像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 时叙的手指缓缓下移,指腹抚过他的下颌线,最后停在唇角。江予臣的唇瓣不自觉地绷紧,果然他人的碰触还是不习惯,他屏住呼吸,强迫自己不要躲闪。 粗糙的茧子蹭过柔软的唇肉,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江予臣微微蹙眉,幸好时叙很快挪开了手指。 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时而轻柔时而掌心收缩,强而有力的触感让江予臣油然升起一股自己被人控制的交错感。 “可以了......” “砰!” 时叙突然扣住他的肩膀,猛地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江予臣的后背陷入柔软的靠垫,还没反应过来,时叙已经单膝跪上沙发,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笼罩着他。 “抱歉。”头顶男人气息微微混乱:“你坐下来。” 江予臣一个错愕:“为什么?” 时叙:“......腿有点疼。” 江予臣:“……哦。”就这? 时叙的手再次抚上他的脸,灯光完全逆着时叙的脸,江予臣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只隐约在一片昏暗瞧见覆盖在自己头顶一双幽深的眼睛,灰蓝色的瞳孔收缩着,仿佛忍耐。 时叙的手更加肆无忌惮,指腹沿着他的眉骨、鼻梁、唇瓣来回游走,像是要将他每一寸轮廓都刻进记忆里。属于雄性的气息混在清冷的雪松味里不间断地袭击江予臣的防御系统,他觉得痒,又觉得热,刚想开口说“差不多了”事,时叙的拇指正好抵上他的唇缝,顺着他张开的唇瓣,陷入柔软的唇肉。 指腹蹭过湿润的舌尖,两人同时僵住了。 江予臣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一滞,时叙的手指还停在他的唇间,触感鲜明得几乎灼人。 电光火石之间,几个昏暗画面闪过大脑。 那一晚好像也是这样,时叙的手指钳着他的下颌,手指陷入口舌,修长的指尖抵住舌苔,搅动着酸软的津液。 脑中过于鲜活的画面让江予臣怔住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叙已经弹跳了起来,就跟刚才的自己一样。 时叙:“抱歉,要不今天到此结束。” “好。”江予臣内心也一片紊乱,赶紧附和道: “就到此结束吧。”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彼此干笑地往房间走。 果然,时叙也觉得尴尬吧。 脑中场景已经被江予臣赶走,然而他低头看着自己已经隆起不小幅度的下身,还是陷入了迷茫。 他自觉自己不是一个□□很强的人,大多数时候,他都过着清道夫一般的生活,偶尔性生活也是出于男性生理本能和满足林晟,这也是他为了林晟的话烦恼的原因,因为林晟说的是真的,自己确实是个冷淡的人。 但现在这个情况......江予臣略感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手足,是因为有段时间没处理么? 他想让它主动冷静下来,但过了好几分钟,不见偃旗息鼓的征兆,无奈之下,他只好伸出手。 按着熟悉的步骤,身体能够感受快感,但欲望迟迟不来。根据医学理论,男性手最好在10分钟左右结束,最多延迟到20分钟,超过20分钟还不射对于身心都不利。 然而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了,江予臣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到底是怎么了? 身心感觉焦躁,忽然,他脑中闪过几个突兀的画面,酒店昏暗的灯光,摇曳的影子,掌心滚烫的温度和怎么也无法摆脱的桎梏。 沙发,吧台,床上。 镜子前。 发烫的脚尖抵着冰凉的盥洗台。 罪恶感,不适感,痛楚,自我堕落的唾弃,但比之更强类的是来自身体深处的快感。 江予臣闭上眼睛,冲击一波一波自尾椎骨窜过大脑,指尖不断充血,呼吸混乱。 ...... 缓缓平息呼吸,江予臣睁开眼睛,看着手心的污浊,罪恶感后知后觉升至大脑。 自己简直是...... 叹了口气,不想过度责备自己,江予臣摇摇头走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江予臣完成了一套自我调节,将一切归之于人类本性,身心再次平衡,他才有勇气重新面对这个世界。 一番运动过后身体发出缺水警告,江予臣打算去厨房接水,他才打开门,卧室对面的主卧也打开了门,两人四目相对,一时呆住。 时叙也刚刚洗过澡,清澈的水珠从他湿润的头发上落下,他只在腰上围了一块毛巾,松松垮垮露出大片胸膛,被热水冲刷后残留的潮红一路延伸至底下紧绷的六块腹肌。 时叙见到他,也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怎么,你也渴了。” “嗯,刚刚洗了澡。” “好巧,我也是。” 时叙率先踏出房间,江予臣跟上,两人进了厨房,接了热水后在房间门口再次道别。 “晚安,江医生。” “你也晚安,时大明星。” 伴随着“砰”的一声,两人视线再无交错。江予臣举起杯子不轻不重地抿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回忆着刚才在门口看到时叙的模样,他那副餍足饱满的慵懒模样,果然是因为热水澡很舒服么。 此时此刻,距离节目录制开始,还有十个小时。 ...... ...... 5月14号上午9点30分,地板上是早已收拾好的行李,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地板上整齐摆放着两个行李箱,黑色的那个属于时叙,另一个深蓝色的则是江予臣的。 江予臣站在玄关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行李箱的拉杆,目光时不时瞥向墙上的挂钟。 “紧张?”时叙靠在墙边,灰蓝色的眼睛含着笑意。 江予臣诚实地点了点头:“有点。” 时叙唇角微扬,朝他伸出手:“那来一个工作前的彩排吧。” 江予臣迟疑了一秒,还是将手递了过去。时叙的掌心温热,指节修长,轻轻一扣,便与他十指交握。江予臣转过头,对上时叙专注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给彼此加油的方式。 然而下一秒,时叙忽然稍稍用力,一把将他拉进怀里。 江予臣一怔,鼻尖撞上时叙的肩膀,淡淡的雪松香气瞬间笼罩了他。这不是他们彩排过的内容,但……拥抱和握手一样,不过是情侣间最普通的互动,江予臣放松手臂,由他抱着。 半分钟后,时叙松开手,低头看他:“不紧张了吧?” 江予臣抿唇笑了笑,点头:“嗯。” —— 同一时间,公寓楼下。 节目组的直播车早已就位,镜头对准了时叙的公寓大门。主持人对着镜头激情解说:“各位观众朋友们!我们现在就在时叙的家门口!马上就能见到时叙和他神秘的新婚丈夫了!大家期待吗?老铁们,刷一波666!” 直播间瞬间被【666】淹没。明明是工作日的上午,在线人数却已突破百万,弹幕刷得几乎看不清画面。 【哥哥!哥哥!时光们来了!】 【新鲜的哥哥!!!】 【终于能见到传说中的江医生了!节目组一直不放正面照,就故意吊我们胃口是吧?】 【说不定是个丑八怪才不敢放照片呢。】 这条弹幕刚飘过,立刻被粉丝刷了下去。 大早上的,晦气。 节目组乘坐电梯上了楼,门外,所有人屏息凝神。终于熬到十点整,导演抬手示意,工作人员立刻按下门铃。 “叮咚——” 才响了一声铃,门就开了,一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突兀地闯入直播间——时叙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微敞,灰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透亮。他唇角微扬,笑意带着一贯的张扬。 弹幕瞬间爆炸。 【啊啊啊哥哥!!!】 【哥哥我好想你!!!】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时大明星,好久不见啊。”工作人员略带揶揄地打招呼。 这句话其实带着一定工作风险,毕竟谁都知道时叙最不喜欢别人拿他开玩笑,哪怕是戏称他为“大明星”,但今天的时叙似乎心情不错,闻言只是挑了挑眉,好脾气地“嗯”了一声。 摄像头迫不及待地往屋内探:“江医生呢?” “我好像没有多余的充电线了,你的能借我……” 话音未落,一个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镜头捕捉到他正脸的那一刻,直播间弹幕停滞了稍息,下一秒沸腾了。 【卧槽!大美人!!!】 第10章 江予臣从卧室走出来,他身上穿的是郑明业拿过来的服装,内里是他惯常穿的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灰色衬衫,纽扣严谨地系到最上面一颗,不露出丁点肤色。 但反观衬衫外套着的银白色风衣,则是随意地将袖口卷起至手腕与手肘中间,修长冷白的手腕露出柔软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象牙般温润的光泽。却又因长期执刀而隐约可见紧绷的腕部韧带,连同手背上蔓延的青色脉络都展现出蓬勃的力量感。 走动间风衣衣角翻飞,修身的灰色西裤勾勒出笔直的长腿线条,腰间一条简约的皮带扣泛着哑光。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单单这一身的身量就足以担得上“骨相美人”四个字。 而当镜头聚焦在对方脸上时,直播间乍然出现的男性面孔也没有辜负大众期望。 男人肤色雪白,乌发稠密,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金丝眼镜,细框的金属光泽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眼尾微微下垂,外眼角却轻轻上扬,眼镜后面一双漆黑眼眸,眼眸深处灿若含光。 他整张脸都是白与黑的对比,丹朱色的□□只是添加了生机,却无法打破这种极致的黑白冲击带来的禁欲感。 【卧槽卧槽大美人!】 【眼镜!衬衫!我直接嘶哈嘶哈】 【哥哥好福气(擦口水)】 【这颜值对我太友好了,妈妈快出来洗眼睛!】 【小黑子出来!我看谁还敢说我哥哥不谈恋爱是有问题,我哥只是不想跟丑人谈恋爱好么?】 ...... 直播间的热度不断往上飙升,观看人数转眼间突破了两百万,两个人的照片在各大论坛呈病毒式扩散。 #时叙 江予臣# #江予臣颜值#火速上了热搜。 直播间外,郑明业一手抱着一杯冰咖啡,另一只手往嘴里扔坚果,满意地看着直播间沸腾的弹幕。 “不愧是我选的衣服,果然很衬江予臣的气质。话说回来,时叙这小子命还真不错。” 一旁助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还不是copy的人家江医生白大褂。 “总监,你没必要一直盯着直播间的,我来看着吧。” “不——”说到这,郑明业脸上惬意的神色一扫而空,眼旁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他恶狠狠地盯着屏幕里向江予臣走去的高大男人,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 “我不放心。” “我会一直盯着他。” ...... ...... “哇,哇,这真是,没想到江医生这么好看。”工作人员由衷感叹,因为郑明业说要保密,连他们都事先不知道江予臣长什么样。 工作人员恭维道:“江医生和时叙真是天生一对,势均力敌的美貌。” 时叙没把他们的话当真,但也乐于见他们恭维江予臣。 摄像机持续在室内拍摄着:“大家对时叙你家里情况十分好奇,方便简单拍一下么?” “可以,卧室除外。” “当然当然。” 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四处拍摄,因为这是公司给时叙安排的公寓,外加时叙是个除工作以外其他一切就简的人,屋子里面几乎没有什么特别装饰。 【大明星的家也这么简洁么?】 【脑子清醒点,这明显不是时叙自己的房子。】 【一般用来拍摄的都是公司提供的临时住处,不会真有人以为时叙这样的大明星会暴露自己住址吧?】 【就说呢。】 “哇,时叙你家里好干净啊。” 时叙歪着脑袋假笑:“因为不是我的家。” 工作人员满头大汗。 【笑死,好直白。】 工作人员拍了一圈还拍到劲爆的,只拍到厨房台子上一对同款情侣水杯。 【是情侣杯!】 【装得还挺像样的嘛。】 “可以了么?”时叙单手拎起行李箱,站在门口催促。 节目组连连点头:“可以了可以了。” “那我们走吧。” 时叙顺手抄起沙发上的另一件深蓝色风衣,节目组这才发现,时叙跟江予臣两人,虽然衬衫和风衣颜色不同,但是同一个款式,简单来说,两人是穿着情侣装,弹幕一下爆涨: 【哟哟哟哟哟】 【给我哥装上了。】 两人一前一后拎着行李出门,节目组的镜头一路跟随。上车之后,江予臣下意识瞥了一眼车前方黑洞洞的摄像机,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扭头看向窗外。 【江医生是不是不习惯镜头啊?】 【不习惯就别上综艺呗,装什么清高[挖鼻]】 【能跟时叙结婚上节目多好的机会啊,以后离婚了还能直播卖货呢。】 【有些黑子别太酸,你蒸煮操劳一辈子都不够站在我哥旁边好么?】 【就是!人家江医生也是正经三甲医院的医生,不是网红就该偷着乐了,某些粉丝别太破防。】 弹幕粉黑大战,然而却丝毫不影响车内两人。 时叙握住了江予臣的手,出声道: “能关掉摄像机么?” “反正路上也没什么好拍的。”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但考虑到时叙的地位,最终还是妥协了:“好的,那我们先关掉,等到了目的地再继续。” 镜头“咔”地一声熄灭,车内顿时安静下来。江予臣长舒一口气,扭头冲时叙笑了笑。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车子终于抵达拍摄地点,其他几组嘉宾也已陆续到了。江予臣来之前简单阅览了几位嘉宾的百度百科,这个节目邀请的都是官宣的情侣或者已婚夫妻/夫夫。 嘉宾共有四组,分别是来自港区的老牌歌手及他结婚多年的妻子;当红小花和她的富豪男友;成名多年的富豪女星和她的最新任男友,以及摇滚巨星时叙和他的新婚丈夫。 这四对情侣,要话题度有新婚夫夫,要嗑第四爱有御姐女星和她的新任小白脸男友,要纯爱有小花和富豪男友,要情怀和安定感则有老夫老妻,总之看点十足,还未录制就已引爆期待。 这几人个性和年龄鲜明,几乎很难认错,一定程度上为江予臣熟悉嘉宾减轻的难度。 两人才下车,在前院搬行李的小花赵以恬和男朋友方知樾,以及女星张柠和她的小男友乔宇航就过来打招呼。 “时老师!久仰久仰!这位就是江先生吧?” 方知樾热情地伸出手。 时叙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态度疏离却不失礼数。 张柠在边上跟赵以恬窃窃私语。 “江医生长不错哦,时叙还挺有眼光的嘛。” 赵以恬跟成名已久,既是前辈又是独立公司法人的张柠不同,不敢这么大胆地公然评价他人,只是附和地笑着说: “两个都长得很好看,郎才男貌。” 张柠:“不过江医生看着有点瘦,就时叙这身板,他受得住么?” “......”赵以恬面无表情地说:“姐,拍着呢。” 自从进入房子,整个公共区域都设有摄像头,而直播镜头更是死死对准他们的正脸,不过由于离的比较远,暂时没将两人的悄悄话录进去。 “江医生,江医生,你是中州医院神经外科的江医生吧?” 乔宇航冲到江予臣面前,满面激动地看着他。江予臣略感意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了解他具体科室的人,不过他很快回过神,微一颔首: “是。” 乔宇航露出崇拜的目光:“去年我妈的脑部手术就是江医生做的,当时因为江医生太年轻我们还不太放心,不过最后手术做的很完美,我妈术后恢复做的很好,真的太感谢江医生了!” 原来如此。 江予臣对于病人家属向来温柔,闻言露出浅笑。 “那就好。” “嗯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江医生,节目组说还有一位江医生,我想会不会是你,但想着不至于这么巧,没想到真的是你。” “虽然只是综艺,不过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哦,对了,这还有我妈上周去爬山的照片......” 乔宇航絮絮叨叨,甚至还拿出了手机想要给江予臣看照片。 突然,他摸了摸后颈,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那个......江医生,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一直盯着我们?” 江予臣微怔:“有么?” 乔宇航茫然回头,正对上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时叙站在几步开外,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冷冷地眯着,目光如同实质化的冷冻射线,几乎要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看着他眼里冒出的飕飕寒气,乔宇航咽了咽口水:“那个,啥,江医生,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战战兢兢地拉着江予臣回到人群,走到时叙面前时又被他眼中的冷意和杀气冻了个哆嗦,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将江予臣的手腕往时叙方向一递: “还、还给你。” 时叙一张冷彻心扉的脸蛋瞬间一变,露出一个春风化雨般的友善笑容: “谢谢。” 屏幕外郑明业一把捂住脸: “这臭小子......” 第11章 【哈哈哈哈乔宇航:危】 【时叙这个眼神笑死我了hhhh】 【讲真,之前我都觉得时叙只是为了平息舆论才选择跟江予臣结婚,现在我不确定了。】 【众所周知,人不能演出自己认知外的情绪。】 【不是,时叙谈恋爱是这样子的么?没人跟我说啊[懵逼]】 既然所有嘉宾已经到齐,导演笑眯眯地走出来,他手里拿着四张照片,依次排开在众人面前。 “大家都到了啊,那我们就直接开始第一个环节——选房子!” 照片上的房子从豪华别墅到破旧茅草屋,差距极大。豪华别墅自带泳池和花园,普通自建房带有小院,温馨可爱,而最差的那间茅草屋甚至看起来摇摇欲坠,窗户都破了洞,看起来是后面补过的。 “哇,你们这是《爸爸去哪儿》吗?” 乔宇航忍不住吐槽,引得其他嘉宾一阵哄笑。 导演也不恼,笑呵呵地道:“一定的竞争心理有利于情侣之间加深信任,我这就是为了测试你们互相之间的新任和默契。选房子之前,我们先玩个游戏,按排名来决定选择顺序。” “假设你和你的爱人意外掉入山洞,救援要三天后才能到达,而你们手边只有一瓶水和五片面包。请双方各自写下,在这三天里,水和面包该如何分配?最终,情侣给出的答案最接近的一组获胜。” “禁止讨论啊,每个人自己想答案,一分钟后揭露结果。” 所有嘉宾手上都被分了一个答题板,大家各自坐在沙发一侧,若有所思。 江予臣微微蹙眉,认真思考起来,人不喝水会死,水是生命之源,比食物还要重要,但是没必要在救援来之前就消耗掉所有的水。其次,按身体消耗程度分配食物,时叙身高腿长,肌肉量更大,基础代谢肯定比他高,所以面包应该多分给时叙。 他缓缓在板上写下答案: 水一人一半,但是尽可能在救援来之前保存少量的水,时叙三片面包,自己两片。 嗯,时叙应该也不会自私到写独占水和食物,哪怕他写了一半一半分,他们的答案相差也不会很大。 导演:“好了,到时间了,我点到名的把板亮出来啊。” “先是......来,陆老师,你先来。” 许陆安笑呵呵地亮出白板,他写的是:“水和食物都对半分。” 非常标准的答案。 “那我们来看看方老师的答案。” 方慧钦将抱在胸前的白板转过来,上面写着:“水对半分,面包老许三片,我两片。” 导演:“虽然答案略有出入,但是许老师,您夫人对您的爱很真哦。” 许陆安和方慧钦这对老夫老妻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磕到了,磕到了。】 【我就说真夫妻好嗑吧。】 【稳稳的,很安心[幸福]】 “下一组,张柠,你的答案呢?” 张柠脸上挂着一副胜券在握的微笑,转正白板: 导演一字一顿地念出:“水和面包,全都归我。” “哇,张柠你这......” 张柠摇了摇头,笑容神秘:“不要说话,叫乔宇航把答案展示出来。” 乔宇航正憋着笑,脸上写满了迫不及待。他像个等待拆礼物的孩子一样,手指不停敲打着白板边缘。 “那乔宇航——” “是,导演!” 乔宇航迫不及待地转过来白板,上面粗大的字体写着几个简单的字: “全部给柠姐!” 【哟哟哟哟哟哟哟哟】 【现在知道柠姐为什么要养小狼崽了吧?小崽子就是乖,会讨姐姐开心。】 【好嗑,爱嗑,年下多来点。】 张柠抬着下巴,神情得意地说:“这个环节测试的是默契不是真实的求生方案,思考对方会写什么以及对方希望自己怎么写才是最重要的。” 导演忍不住拍手:“不愧是柠姐,既懂游戏,又懂弟弟。” “接下来,以恬,展示你的答案!” 赵以恬微红着脸,亮出白板:“水和食物全都一半一半。” 她踌躇地看着导演:“是不是太平淡了?” “不不不,我就希望这种普通点的回答,刚那个是女王的答案,不能当标准答案的。” 方知樾也亮出答案,他微笑着看向赵以恬:“好巧,我也是一半一半。” “那我们也算满分了。” 导演:“满分,当然满分!” 最后就只剩下—— 导演转向时叙和江予臣,慢悠悠地开口:“时叙,你是不是很想展示自己的答案。” 时叙对此不做反应,只有一双闪亮的眼睛写着大大的:“让我来!” “不过——”导演目光一转,看向他身旁的江予臣:“江医生,你先来。” 时叙皱了皱眉,不太满意地说:“为什么是他先?” 导演:“因为最好吃的必须得留到最后,我干了多少年电视节目了,怎么留悬念提升收视率这事我会不懂么?” 一旁几人都恍然大悟。 “不愧是导演啊。” 弹幕也很应景地刷了满屏的“不愧是导演”。 江予臣看着斗嘴的两人,低头笑了笑,将白板从手臂中间拿出来。 “我的答案也很普通。” “水一半一半,但是不全部喝完,留下一点。面包时叙三片,我两片。” 导演道:“你对时叙也很有爱啊,不过水留下一点是为什么?怕救援不能及时赶到?” “有这方面的考虑吧,不过主要还是害怕时叙会缺水,他体型比较大,新陈代谢快,可能一半还不够,再给他留点。” 这话一出,众人都发出“哦”声,时叙脸上更是洋溢着幸福的红光。 赵以恬眼冒星光:“是爱啊,是爱!” 张柠也是一副“好像很好吃”的表情。 导演没想到这个小游戏就能引发一个爆点,本身时叙和江予臣的感情就是节目最大热点,现在江予臣表现出对时叙的关怀,他很确定这一小段节目能够冲上热搜。 只要时叙的回答不要太拉胯。 这小子别把自己当皇帝,写“水和面包全部给我”就行,你不是张柠,你这么写,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导演一边心里百转千回,一边慢悠悠地说:“那我们来看看时叙的答案。” 时叙自信一笑,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夹着白板,往外一翻,随着聚焦的镜头大声念出: “全部给江予臣!” 全场寂静了一秒。 然后——炸了。 “哇靠,姐,竟然还有人跟你想的一样!” 张柠也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 【全部给江予臣???】 【时叙你清醒一点!你自己不活了??】 【我靠我靠我靠,这是什么恋爱脑发言!】 【哥哥你人设崩了啊!!!】 【不,时叙你不是高冷人设吗?怎么这么会卖??演唱会门票滞销了?】 【黑子滚!】 导演也愣住了,忍不住提醒:“时叙,如果水和面包全给江予臣,你自己就活不下来了。” “没有关系。” 时叙神色平静,语气却斩钉截铁:“给他。”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水不够,有需要的话,我的血也可以给呜......” 是江予臣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时叙的嘴。 弹幕彻底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这是什么言情剧台词!】 【时叙你疯了吗???[笑哭]】 【好会卖好会卖,我安详了。】 【本腐女冲进来了。】 【时光们你们瞒着姐是吧?姐可是至尊黄金vip客户,竟然不告诉我高高在上的时叙大人竟然这么会卖,早知道我就不单单只是他歌迷了呀!】 【你们为什么都说哥哥在卖啊,说不定他是真心这么想的呢?】 【回楼上:那你不觉得更可怕了么?】 【呃......】 寰宇影业大楼,某办公室。 助理:“郑哥郑哥你怎么了?你坚持住啊!!!!” 导演也震惊了,尴尬地咳嗽一声,苦口婆心地劝道: “时叙啊,你这么恋爱脑可不好……” 时叙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表情。 “......” 虽然,时叙的回答很感人,但因为他们俩的答案相差最大,最终只能排名最后,不需要选择就已经预定了那间破旧的茅草屋。 现在满分的有两对,导演刚要说什么,赵以恬飞快道:“让柠姐先选,我的答案在柠姐面前宛若幼儿,柠姐来。” 张柠也没有谦让,十分受用地说:“恬恬乖。” 【御姐和纯情小花我也不是不能嗑。】 【什么都嗑让我营养均衡。】 最终,张柠和乔宇航获得了大别墅,而赵以恬和方知樾虽然是第二名,却将带院子的房子让给了前辈,选择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水泥平房,然后就是最后一名的茅草屋。 虽然回答问题的时候魅力四射,热搜都不知道上了几个,但实际站在破旧的茅草屋前,时叙只能看着江予臣,眼神愧疚: “对不起,连累你了。” 江予臣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 两人拖着行李推开茅草屋的门,看到门内场景的一瞬间,江予臣都沉默了。 屋内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简陋,只有一张一米五的木板床,连床垫都没有,铺着薄薄的草席。幸好这会儿已经是五月,不至于感冒。 墙角堆着几个破旧的木箱,桌子和椅子都是木头的,边角都长出了碎屑。 第12章 “我们要去哪里?”被时叙拉着往前走,江予臣忍不住问道。 时叙没有回答,只是快步走在黄昏的乡间小路上。五月的江南水乡,暮色像打翻的颜料盘,将青石板路染成深深的橘红色,晚风温柔,从远处飘来的空气中飘荡着柴火饭的香气。 两人停在一户农家前,农家带着一个小院,院子里面摆着一个巨大的灶台,港区歌手许陆安和他妻子方慧钦正在院子里摆弄晚餐,香味一阵阵从灶台冒出来,樟木小桌上已经摆上了两菜一汤,许陆安手上捧着碗红烧肉正往桌子走去。 时叙在门口驻足,目光死死地定在那碗红烧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裹着琥珀色的酱汁,表面泛着晶莹的油光,色香味只差味道还未品鉴。 时叙吸了口气,握着江予臣的手跨进了院子。 弹幕一下子懵了。 【时叙想干嘛?】 【他忘了自己跟许陆安有恩怨吗???】 时叙跟许陆安的恩怨要追溯到六年前,也就是时叙刚出道那会,当时许陆安时隔五年发布新专辑《归途》,乐评人一致预测他将包揽本年度最佳专辑和最佳男歌手。谁也没想到,下半年横空出世的时叙凭借首张专辑《环形宇宙》横扫各大榜单。颁奖礼上,新人王从老天王手中夺过奖杯的画面,成了当年最富争议的娱乐头条。 更致命的是媒体采访环节,当被问及“从前辈手中抢奖的感受”时,时叙单手插兜,嘴角挂着他后来标志性的张扬笑容: “奖项只看实力,不分辈分。希望许哥下次写出更好的作品再来较量,虽然到时候赢的还会是我。” 这段采访在热搜上挂了整整三天,#时叙嚣张#的tag下骂声滔天,时至今日,很多黑子骂起时叙都要提起这段往事。 江予臣不清楚个中恩怨,只是略感困惑地跟着时叙进了院子。 时叙大步走到桌子旁,稍作酝酿后,他扬起脸,漂亮而张扬的脸蛋露出一个大大的,乖巧又明媚的笑容。 “许哥。” 这声乖巧的称呼让许陆安手一抖,热腾腾的红烧肉差点掉在地上。 他心里暗骂一声:这小子想干啥? 毕竟有镜头在拍,许陆安也不好不给时叙面子,温和地应了一声:“是时叙啊,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我们就是来转转。” 时叙眼睛黏在那碗红烧肉上,嘴上却特别恭敬地说: “我很崇拜许哥的,我从小就是听许哥的歌长大的。” 许陆安眼角抽搐,他成名的时候是20年前,到10年前还都是他的黄金时期,时叙说是听着他的歌长大,也不算为过。 可问题是这话是从时叙嘴里说出来的,这就怎么听着怎么别扭了。 许陆安惊疑不定地看着时叙:这小子什么毛病,突然装起乖巧后辈来了。 “哎呀,这不是小时和小江吗?”系着碎花围裙的方慧钦从屋里走出来,她和许陆安都已年过四十,看两个年轻人的眼神慈爱得像在看自家子侄: “吃过晚饭没?” 江予臣突然福至心灵,他瞥了眼时叙发亮的眼睛,配合道:“还没有......” “那正好一块吃啊。” 这时候弹幕也反应过来了。 【笑死,时叙你打得这主意啊。】 【为了这口饭真是连尊严都不要了啊hhhhh】 【我已经预感到热搜下面的腥风血雨了。】 当下就有好事人将这个片段传到了网上。 时叙和江予臣两个人目光撇向桌上饭菜,饭菜虽然丰盛,但总归原定是给夫妻两个吃的,量不是很多,足够两夫妻吃,或许还可以再添一双筷子,但想要承担两个二十多岁,身高都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是不足够的。 “不用了。” 时叙出声道,睫毛低垂,乖乖模样有种说不出的可爱感。 “饭菜本来就不多,我们怎么好意思。”他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目光却死死锁住那碗红烧肉,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方慧钦噗嗤笑出声,利落地拿过一只空碗,拨出半碗红烧肉: “来,给,年轻人长身体,多吃点。” 酱汁裹着肉块滑入碗中的声响,让时叙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碗,感谢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谢谢方姐!” 【时叙你真的敢啊[指指点点][指指点点]】 【为了吃肉脸都不要了笑死】 【许陆安的表情我能笑一年】 时叙双手接过碗,很快出了门,走出院子后他脸上乖巧的表情瞬间消失,飞快地将碗塞给跟拍工作人员: “帮我把肉送到住处。” 工作人员:“啊?” 时叙:“快,我赶时间,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罢,他撇下工作人员拉着江予臣的手匆匆跑了出去。 【不是,你们还要赶下一场么?】 【肉有了,这不还缺菜嘛[挖鼻]】 【。】 两人到了赵以恬和方知樾的住处,比起许陆安夫妇的农家小院,他们的房子更显朴素,但饭桌上也有两菜一汤和香喷喷的米饭。 看着灯光掩映下的一男一女,江予臣沉思:“这要怎么开口?” “没事的。”时叙摆摆手道:“我来,我会委婉点说的。” 说罢,他吸了口气,拉着江予臣走进了屋里,那两人正打算动筷,见到他们进来,不明所以地打招呼。 “时叙,江医生,你们怎么过来了?” 时叙清了清嗓子,委婉开口: “我刚刚去了许哥家里,许哥和方姐送了碗红烧肉给我们。” 【这就是你说的委婉点么!!!!】 【委婉,实在太委婉了。】 【至此已成艺术。】 赵以恬和方知樾相视一笑,方知樾挑眉道:“晚饭也和房子规模成正比?” 两人点点头。 “那没办法了。”方知樾耸耸肩:“我最多送你们一碗炒青椒。” 赵以恬在一旁吐槽:“你可高兴了吧,终于可以不用吃讨厌的炒青椒了。” 方知樾暗笑不语。 时叙看着那盘炒青椒,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江予臣:“我倒是挺爱吃炒青椒的。” 时叙:“是,我也爱吃炒青椒。” 【哥你刚才皱眉了吧绝对是皱眉了吧!】 两人照搬之前的流程,让工作人员把炒青椒送回家,弹幕已经笑到打滚: 【每经过一个嘉宾的家就会随机失去一个工作人员。】 【别说了,我要笑吐了。】 【工作人员:这工作不是固定的么?怎么还带流动性的?】 【所以他们只剩最后一家了是吧?】 【万万没想到,有天会看到我哥变成社牛[感叹]】 【↑为了养家是这样的。】 【。】 万众期待之中,两人终于到了最后一对嘉宾的家——张柠和乔宇航的豪华大别墅。 单单从别墅外铺着的瓷砖以及中央一个游泳池就能感受到一股与众不同的奢华感,推门而进,张柠正穿着一件红色的真丝睡袍,手上晃动着红酒杯,坐在一张按摩椅上享受着朴实无华的农村生活。 【笑死,差别也太明显。】 【姐,你别急,我哥他来了!】 大概是落差太大,饶是时叙,也看着眼前奢华场景陷入深思,久久等不到他开口,张柠终于忍不住出声问: “你们来干嘛?” 时叙打了个响指:“我向你许诺一首歌,不管是你旗下艺人的单曲还是电视剧的插曲,都可以,分我一半你的晚餐。” 【好家伙,狮子大开口啊。】 【时叙:为了吃,我可以出卖灵魂。】 【真说起来,张柠赚了吧?】 【赚大了。】 张柠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真的?” “真的。” “成交!”不愧是自己开公司的生意人,张柠立刻爽快应下。 晚餐是两人份的牛排套餐,还有意面和色拉、浓汤,时叙拿走了一份牛排,意面,色拉,好心地将浓汤留给了乔宇航。临走时,乔宇航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被分走的牛排,满脸不舍。 江予臣都忍不住吐槽:“这下乔宇航真的要全部都给别人了。” 时叙睁大眼睛:“怎么会呢?” “他还有一份意面一碗浓汤以及1/2的色拉啊。” 江予臣笑出了声。 重新回到茅草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幸好虽然简陋,但节目组还是给他们准备了基本的厨具。时叙简单热了红烧肉,江予臣负责把炒青椒和牛排摆盘。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坐在小木桌前,看着面前拼凑出来的晚餐:半碗红烧肉、一盘炒青椒、一块牛排、一份一面和一盘色拉,以及四个窝窝头。 时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塞进窝窝头里,一口咬下去,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吃。” 被时叙带着,江予臣也胃口大开。 夜风轻拂,远处传来几声犬吠。两人在简陋的茅草屋里,吃着拼凑来的晚餐,却莫名有种温馨的感觉。 毕竟,他们的晚餐,也算丰盛不是么? 节目录制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晚上两人洗了碗简单打扫了下房子就睡下了。奔波一天的身体和着屋外偶尔响起的犬吠声很快睡着了。 晨光透过茅草屋的竹帘缝隙洒落,在粗糙的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江予臣缓缓睁开眼睛,一扭头就对上一张安恬的睡脸。 时叙侧卧在床上,半边脸陷在蓬松的枕头里。平日里总是带着锋芒的眉眼此刻温顺地舒展着,睫毛在眼睑投下细密的阴影,额前几缕碎发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是某种小动物柔软的绒毛。 第13章 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节目组的大喇叭声打破了乡村的宁静。 “各位嘉宾请注意,五分钟后在村口集合!” 时叙跟在江予臣身后,大个子一步一晃悠地黏在江予臣背上。 “就没人跟他说过,他这样很扰民么?” 【没人跟你说过,你这样很扰人么?】 【楼上姐姐嘴好毒ww】 村口的古樟树下,八位嘉宾陆续到齐。导演举起扩音器: “大家早上好啊,如大家所见,桃源村是一个美丽丰饶的乡村,正值五月黄金时节,秧苗刚插下,桑叶正肥,连空气都是甜的。大家可以在村子周围尽情享受大自然的馈赠,不过,节目组也在其中藏了一些小关卡,需要你和你的伴侣共同完成,还是老规矩,完成程度越高,得分越多的人获得的食物也越丰盛。” “还有有些人——”他意味深长地瞥了时叙一眼,说道: “就算输了,也不准像昨天那样到处蹭饭吃,你可以不要尊严,我们节目组还要呢,禁止任何形式的蹭饭行为。” 被点名的时叙嗤之以鼻。 晨雾散去,阳光透过古樟树的枝叶,在乡间小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时叙和江予臣并肩走着,脚下的泥土松软湿润,是因为他们来之前刚刚下过雨。 “这地方倒是不错,风景又美,又安静。” 时叙双手插兜,不知道是因为远离喧嚣城市还是其他,他的心情显得很不错,笑容不要钱地向镜头前的观众洒去。 江予臣没接话,目光扫过远处层叠的梯田,青翠的秧苗在风中轻轻摇曳,像一片绿色的海浪。 “哎哟!哎哟喂——” 一声痛呼从前方的小路拐角传来,两人走上前几步,看到一个约莫六十上下的男人坐在地上,抱着右脚龇牙咧嘴,身旁还倒着一个竹编的背篓,里面散落着几把新鲜的野菜。 “大叔,您没事吧?” “脚、脚崴了……”男人疼得直抽气:“能不能麻烦你们扶我回家?就在前面不远……” 江予臣和时叙对视一眼,他们自然不会认为男人的出现会是个意外,难道这就是节目组对他们的考验,考验他们的善良值。 虽说在镜头面前坏人也会装好人,但二人目前确实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姑且静观其变。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男人,沿着小路往前走。男人一瘸一拐地指路:“前面那栋红砖房就是我家……” 到了门口,男人掏出钥匙,颤巍巍地开了门。 “谢谢你们啊,真是好人……”他一边道谢,一边让两人进屋。 时叙和江予臣刚踏进门槛,男人犹如泥鳅似地从他们手上逃脱,一步踏出门槛,紧接着,身后的门忽然关上,门框上面出现一行醒目的字: “不说出对方的十个缺点就出不去的房间。” “……” 两人一通沉默。 而弹幕已经笑炸了: 【哈哈哈哈导演我很难不怀疑你私下还有什么小号哈哈哈哈哈】 【救命这个梗竟然会用在这里hhhhh】 【笑死了我的妈,时叙和江医生这个无语的表情。】 “这导演是有病吧。”时叙沉默半晌,终于找回语言:“他觉得自己这样很幽默。” 江予臣拧眉:“有点?” 时叙虎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觉得这样很幽默?!” 江予臣诚实地说:“确实有一点出乎意料。” “那也不是好的方面吧。”时叙嘀咕了一句,看了一眼房间一角的摄像头,不太高兴地说: “而且我也想不出你的缺点。” 江予臣很感激他成年人式的圆滑兜场,不过: “如果完成不了任务,午饭就只有窝窝头了。”他提醒道。 时叙身体一僵,显然也不是很想吃窝窝头。 “那......那我就随便说十样了,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不是真心的。” 江予臣体贴地道:“没事的,我理解。” 时叙这才不情不愿地说:“你有时候做事太冷静,不太会顾忌别人心情。” 江予臣颔首:“我承认,我道歉。” 时叙脸红了红:“你太优秀,会让人自惭形秽。” “你不高兴的时候很可怕,让人不敢靠近。” “你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听不到别人的话。” “你的体育不好,身体耐力有限。” 江予臣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你哥说的是缺点么?】 【有种想说他秀恩爱又不知道如何说起的茫然。】 时叙一口气说了七个缺点,后面实在说不下去了,只能使劲皱着眉头想往外吐话。 【我哥是真的憋不出来江医生的十个缺点。】 【他这是憋不出来么?他这是不想说!他甚至连说谎都不想说!】 【好绝一恋爱脑。】 江予臣见他实在说不出来,想让他随便说几个缺点,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开口时说的是:“没事,七个也很多了。” 时叙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吐出: “傲慢,丑陋,说话声音难听,你的缺点。” 【我真怀疑你哥在变相秀恩爱。】 【别怀疑了,像毛利小五郎一样自信点。】 【啊?】 轮到江予臣了,江予臣表情平淡,反应也很灵敏: “自大,自私,懒惰,虚伪,敏感,多疑,冲动,刻薄,磨蹭,健忘。” 【我嘴巴要有这么灵巧就好了。】 【而且他刚好停在第十个。】 江予臣看向摄像头,平静地说:“十个了。” “......”稍许之后,房间门默默打开了。 时叙和江予臣一前一后走出屋子,才踏出去,江予臣就道:“我刚才说的都不是真心的。” 时叙唇角含着笑:“我知道。” 【yoyoyooyoyo~】 接下来两人一路面对各种突如其来,前奏莫名其妙的提问。 什么“对方最喜欢的颜色”。 两人异口同声:“橙色!” 又一顿:“黑色!” “最喜欢的动物”—— “狗,我们都喜欢狗。” “觉得对方脸上最好看的部位。” 这个问题不在之前的调查表上,江予臣迟疑了一瞬,看向被一个画板隔开的时叙的脸,在上面写下: “眼睛。” 等画板被翻过来,时叙的面板上也写着:“眼睛”。 两人相视一笑。 一个一个关卡过去,因为有之前郑明业准备的问卷表,对彼此生活习惯,爱好了如指掌的二人完美通关,正走到一片茶园,一个工作人员又突然冒出来,突然说话: “如果江医生和你的‘黑玫瑰’一起掉下水里,你会先救谁?” “黑玫瑰”是时叙出道前就在使用的吉他,陪伴他至今已有十几年的时间,是众所周知的时叙的宝贝。 “江予臣!”时叙毫不犹豫地说:“我选江予臣。” “那江医生呢,如果时叙跟你的手术刀一起掉下水里,你会先救谁?” 江予臣露出了沉思表情。 【????】 【江医生你在犹豫什么?】 【是开玩笑吧,一定是开玩笑吧?】 就连时叙也不知不觉握住了拳头,脸上笑容消失。 江予臣终于抬起眼眸,一脸严肃地说:“其实,我不会游泳。”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会想尽办法救时叙的,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水淹没。” 【知道为什么,江医生这么说的时候,我莫名就信了。】 【气场吧,他给人一种说到就会做到的正气感。】 时叙终于放下了心,大声道:“没事,我会游泳,我会自己爬上来找你,对了,我还会把你的手术刀也捡起来。” 江予臣眼睛带笑:“那就不用了,容易伤到手。” 两人几乎全通关卡,时间也慢慢过去,到了中午时候,两人开始往回走,正路过一片稻田,听到男女争吵声。 女声嗓音愤怒:“所以对你来说,我还不如你的笔记本重要是么?” 男声努力安抚着说:“我不是说过了么,只是开玩笑......” “开玩笑?是开玩笑还是真心话谁知道呢?但凡是说出来的话都是有理由的,你敢保证说你心里没有一分一毫不是这么想的么?” 原来是赵以恬和方知樾,他们也被问到了此前“先救谁”的问题,而不巧的是,方知樾似乎是做出了其他的回答。 见到时叙和江予臣,赵以恬飞快地将脸上的泪抹去,但发红的眼眶还在诉说她的委屈。 方知樾冲着两人尴尬地笑了笑,又伸出手去哄赵以恬。 “别碰我!”赵以恬却不接受他的示好,她干脆走向时叙和江予臣,请他两评理。 “方知樾说我跟他的笔记本,他宁愿选择笔记本,你们是男人,你们说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她嗓音哽咽,说着说着又要掉下泪来。 时叙和江予臣皱了皱眉,时叙冷冰冰地道: “当然是他心头没你,他但凡心里面有你,就不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分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好家伙,开口就是劝分是吧? 弹幕这时候也吵翻了天,有说这种男的不分还留着过年么?还有人说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么严重,一时之间,弹幕分成两派,互不相让互相攻讦。 方知樾着急地解释道:“我真的只是开玩笑的,就想逗逗你......江医生,你也帮我说说吧。”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江予臣。 江予臣唇线往下拉了两分,不轻不重地开口: 第14章 眼前是一条双岔路的小道,时叙和江予臣对视一看,时叙:“往哪?” 江予臣:“往左吧。” 两人一脚踏入左边的道路,一个人影从旁边玉米地里蹦出来:“初恋是什么时候?” 本来这“偷袭”就烦,还是这么一个问题,时叙的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 【卧槽节目组搞事哈哈哈哈哈】 【吃瓜[仓鼠嗑瓜子]】 “我初恋是——” “那个,只要江医生回答就好了,时叙你不用回答。” “啊?”时叙不满地说:“为什么我不要?” “因为是江医生选择的路。” “那我也选左边呢。” “不行,这个是单人选项。” “......” 【哈哈哈哈不行了,时叙的表情,好好笑hhh】 时叙咬着牙说:“......那我选右边呢?” “你的问题是:最后一次尿床是什么时候?” 时叙终于爆发:“这谁还记得啊!” 摄影师小声哔哔:“不回答的话就没有分哦。” “......三岁,就三岁。” “好的。”摄影师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道:“时叙尿床到三岁为止。” 【救命啊真的好好笑啊hhhh】 【节目组很会整活。】 就连江予臣也忍俊不禁,不过他很快也要面对自己的问题:“江医生初恋是什么时候?” 关于这个问题,江予臣内心也有迟疑,但最终还是决定诚实回答:“大学时候,同专业一个同学。” 时叙的表情更加痛苦了。 【时叙的这个表情hhhhhhh妈妈问我为什么拍桌笑hhhh】 【不想听老婆的初恋事迹么?】 【这谁想听啊[笑哭]】 问题虽然答上了,时叙的内心却遭受万吨打击,回去的路上兴致都不高。江予臣不由侧目,时叙这是怎么了么? 时叙和江予臣回到村子时,其他人已经聚在村口的古樟树下,赵以恬和方知樾站在人群边缘,一个低头踢着石子,一个欲言又止地偷瞄对方,明显还在闹别扭。 导演拿着计分板,笑眯眯地看着众人:“各位辛苦了,现在公布上午关卡的得分情况。” “在默契问答环节,各组表现都很不错,展现了相当的了解程度。”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但在最后一个附加题上,出现了较大差异。” “附加题?” 江予臣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视线转向赵以恬和方知樾。 导演笑容加深:“没错,就是赵以恬和方知樾的矛盾。” 全场瞬间哗然。 弹幕炸了: 【我就说怎么会有人当着摄像机说这种话!】 【原来如此!亏我还真情实感地骂了方知樾一小时!】 【导演你赔我一上午的功德啊啊啊!】 导演继续道:“在面对赵以恬和方知樾的矛盾时,各组表现不同——” “许哥和方姐选择了劝和,认为情侣之间需要包容。” “张柠和乔宇航一个劝分,一个劝和,意见不统一。” “至于时叙和江予臣,两人都坚定劝分。” “这一题我们考验的是嘉宾们和嘉宾们之间的默契,所以标准答案应该以赵以恬和方知樾的态度为准?” “小赵,小方,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你们怎么想?” 赵以恬和方知樾慢腾腾地走上前,对视一眼,赵以恬先开口:“是我的话……会选择分手。” 方知樾点点头,认真道:“我也觉得,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说出那种答案的,都分手比较好。如江医生所言,对方在试探打压你的可能性很大。” 许陆安苦笑一声:“我们年纪大了,总是劝和不劝分,尤其是当着摄像机的面。” 方慧钦也无奈道:“是啊,是我们这上了年纪的,和你们年轻人有代沟。” 张柠也拧眉道:“我还真情实意地为以恬妹妹出谋划策了好久呢。” 乔宇航:“对啊对啊,我都差点挨柠姐揍了呢。” 赵以恬和方知樾疯狂道歉:“抱歉抱歉,这都是导演让我们做的,你们要恨就恨导演吧。” 导演显然不在乎嘉宾恨不恨他,他只在乎收视率和话题度,他宣布道: “时叙和江予臣获得附加题最高分,综合下来,他们午餐最丰盛!” “而许哥和方姐就比较抱歉,目前只能暂排第四。” 许陆安苦笑着摆摆手。 午餐是节目组准备的,作为第一名的时叙和江予臣面前摆着极为丰盛的菜肴,有糖醋排骨,可乐鸡翅、清蒸鱼、一份时蔬和米饭,香气四溢。而作为第四名的许陆安和方慧钦虽然得分不错,但午餐只有素菜和米饭,没有肉。 时叙和江予臣对视一眼,在江予臣鼓励的目光中,时叙缓缓起身,拿着一碟糖醋排骨来到许陆安和方慧钦的桌子前。 “许哥,方姐,昨天谢谢你们了。” 方慧钦慌忙站起来:“小时你这是做什么?” 许陆安:“是啊,导演不是不准这么做么?” “他只说不能向人借要,没说不能主动给,总之,昨天谢谢许哥和方姐了。”他放下菜就走了回去。 许陆安和方慧钦对视一眼,没有追上去还给他,俱都笑了。 【我的天,这下时叙和许陆安是真和解了!】 【世纪大和解啊!】 【时叙上这节目值了,洗掉了一个大黑点。】 【黑子滚!】 ...... 弹幕又开始吵架,一旁导演也感动地说:“这两人能和解,都亏了我啊!” 导演助理:雨你无瓜吧。 吃完饭,节目组稍作休息,到下午两点才重新集合。 “大家今天上午已经领略过桃源村的美,桃源村不仅风景美丽,还是知名的茶叶之乡和养蚕胜地,从明天起,我们将会跟随桃源村的村民一同感受采茶制茶以及桑蚕丝的制作工艺,今天,我们先跟随村长的步伐初步了解茶桑之美。” 午后的桃源村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村长戴着草帽走在前面,带领众人穿过蜿蜒的田埂。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茶香与桑叶特有的清苦气息。 前方的村长一边给众人讲解桃源村历史一边带大家观赏大自然的美景,弹幕纷纷表示果然大自然才是最美的。 转过山坡,眼前豁然开朗。成片的桑树在夕阳下舒展着肥厚的叶片,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 “蚕室就在前面。”村长指向前面一栋双层的水泥房道: “从前咱们村子穷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养蚕,现在国家富裕了,很多地方都不养蚕了,这养蚕啊还是上面给我们的指标,还有国家补贴,就希望这养蚕工艺别丢掉,还有就是不管现代科技多发达,人们还是需要真丝的。” 【那是,真丝和人造纤维还是有区别的,要不说真丝就是贵呢。】 【热知识,化学材料只是为了让普通人过得更好,不是说真丝就便宜了。】 还未走近,就听到沙沙的声响,像春雨落在树叶上。 推开蚕室厚重的木门,一股清新的桑叶香气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三层错落有致的竹匾架,每层都整齐排列着数十个直径约两米的圆形竹匾,整间蚕室足有两百多平米的规模。 最底层的竹匾里,刚孵化不久的蚁蚕像撒落的芝麻,密密麻麻地聚在嫩桑叶上。它们啃食时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身子随着进食节奏轻轻摆动 张柠跟赵以恬还是头一回看到蚕,兴奋地凑近:“哇,这就是蚕宝宝,它们吃叶子的样子好可爱!” 方慧钦乐呵呵地笑道:“这蚕养得真不错,想起我小时候了。” 导演:“方姐以前养过蚕的吧?” “养过,茶呀蚕呀,都搞过。” 镜头在不断推进,以便镜头外的观众能看清屋内场景。 【哇啊,我不行了,我密恐犯了。】 【我也是......】 【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蚕宝宝了。】 【什么什么,竟然有姐妹家里养过蚕宝宝,我很喜欢蚕宝宝的,是什么样的感觉?】 【呃,踩死过很多只。】 【......】 【↑这是真养过的。】 江予臣跟着大家一起上楼,却站在人群最后面,时叙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颤的指尖。 “没事吧?” “我......”江予臣的喉结滚动了下:“我对软体动物有些接受不能......” 话音刚落,一只肥硕的蚕宝宝突然从上层竹匾边缘坠落,精准落在江予臣肩头。时间仿佛凝固了,时叙看到江予臣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 “别动。”时叙闪电般捏起那只蚕,指尖传来冰凉柔软的触感。他随手一抛,白蚕划出弧线落回竹匾。 江予臣的心脏这才开始重新跳动,时叙看着他惨白的脸,关切地问:“还好吧?” “还,好好。” “......”时叙一只手揽着江予臣的肩膀,一个回头冲导演道: “导演,我在里面不舒服,先出去透口气。” “哎这......” 江予臣也忙道:“不用。” “不好意思,之后要镜头我再补拍。” 时叙却是不容拒绝地拉着江予臣走出了蚕室。 弹幕虽然懵逼,但也能理解。 【对于怕虫子的我来说,这里就是地狱。】 【宁做十张卷,不碰一粒虫。】 走出屋子,午间的风传来绿色和泥土的气息,江予臣脸色逐渐恢复,时叙递来水壶:“没想到你怕这个。” “嗯,天生讨厌虫子。” “比看见血肉还怕?” “真实的人类血肉的话,起初也会感到恶心不适,后来慢慢习惯了,再后来脑子中只剩下专业知识,看到一堆血肉器官只会迅速分析其中病灶,血肉就像是机器的零部件,我可能已经没办法按普通人的目光去看了。” 第15章 江予臣望着时叙那张难掩兴奋的脸庞,镜片后的眼眸闪过一丝困惑。他虽不善人情世故,但也知道这种场合似乎不该表现得如此雀跃。 时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神色,轻咳一声,深沉地说:“抱歉,我太震惊了。” 江予臣勉强接受了他的说辞。 “嗯,他出轨了。” 关于他们离婚的原因,也不是什么不好说出口的话,只是没必要逢人就提而已,不过既然时叙在意,为了避免误会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时叙“悲伤”地问:“他出轨谁了?” “同医院一个医生。” “哇,他好过分,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而且还是同院医生,他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时叙使劲抹黑前夫。 江予臣替前夫解释道:“对方是院长的侄子。” 嗯,等等,这好像也不是解释。 “什么?!”时叙倒吸了口气,表情更震惊了,义愤填膺地说: “他还想借□□上位?” “这种只能凭借歪门邪道上位的人将来肯定不会有大出息,你甩掉他是应该的。” 江予臣被他夸张的举止逗笑,说道:“没必要吧,他表现一直不错,如果按部就班的来,明年就能评上主治......” 他突然顿住。 林晟比他大三岁,如果一切顺利也就是31岁当上主治医生,而自己27岁就已经,难道…… “怎么了?” 时叙不愿江予臣沉浸在关于前夫的回忆里,连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江予臣?” “没什么。”江予臣抽离思绪,淡淡一笑,就算是那样又如何?这可以成为他背叛婚姻的理由么? “反正我已经不喜欢了他。” “这就对了,一次不忠百次无用,垃圾出轨男,早离婚早摆脱!” 时叙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 江予臣不由感叹道:“你这么替我开心啊。” 原来时叙是共情型人格啊。 “啊,嗯!” 时叙摸了摸鼻子,道:“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好。” “嗯。” 两人这才躺下,关灯之后,视野一下子黯淡,人在黑暗中听力格外敏锐,时叙能听见江予臣浅浅的呼吸,一声一声,敲打着他的心脏。 时叙的大脑还循环着江予臣刚刚的话。 出轨了,不喜欢了。 男人的唇线在黑暗中慢慢拉高,勾起一个上翘的弧度。 晚安,江予臣。 晚安,学习委员。 —— “早上好,大家昨天睡得好么?哈哈哈我睡得很好。” 众人很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 导演浑然不觉,一大早就中气十足地拿着个喇叭在村头喊:“昨天已经说过,今天开始需要大家完成采茶制茶和桑蚕丝制作的工艺,任务有些繁重,大家都要加油,先说好,完成不了任务没有饭吃啊。” “首先,所有嘉宾将分成两组,一组跟着张伯负责采茶叶,一组跟着王大姐摘桑叶。” 导演指着两个村里人说:“江予臣,虽然有些不太对劲,但只能辛苦你跟女生组一起了。” “我都行。”江予臣不为自己被归于女生组而产生怨言,说到底,就是节目而已。 八个人就此分开,男生组跟着张伯走,女生组跟着王大姐。 茶园去的是昨天的地方,等进入茶园,张伯向他们展示如何采茶。采茶讲究“一芽一叶”,最上面那颗嫩芽是最珍贵的。 “这个不能掐,掐了会影响茶叶味道,要提或者折。” 张伯示范如何正确地采摘茶叶,这几个平日里很少接触大自然的男人学习得认真。等大家简单练习了一会,跟着过来的导演又拿起了喇叭。 “张伯,你一天能摘多少茶叶?” “我,这种新茶的话,一天最多就五六斤。” 导演:“好,鉴于大家都是新手,给你们的任务折半,一天只要三斤,一上午的话只要一斤半啊,完成了任务才有饭吃,大家没有意见吧?” 一上午才一斤半? 一斤半具体多少量他们虽然不知道,但听着就不是很多。四个人都觉得这任务颇为轻松,随意地点了点头。 “那行,那我们就开始吧!” 导演放下喇叭,看着低头开始采摘的四位嘉宾,脸上露出阴暗的笑容。 另一边的桑叶田里,四位嘉宾正穿行在茂密的桑林间。 桑叶长得极好,叶片肥厚油亮,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几乎比人还高。放眼望去,满目皆是浓郁的翠色,风一吹,桑叶沙沙作响,仿佛整片田野都在低声絮语。 方慧钦伸手抚过一片桑叶,指尖传来细腻的触感,不由感叹:“这桑叶长得可真好,比我小时候见过的还要肥。” 张柠对亲近自然兴致勃勃,双手麻利地掰着桑叶往篮子里塞,动作虽不熟练,却透着一股子新鲜劲儿。她转头问方慧钦:“方姐,你以前也摘过桑叶?” 方慧钦笑了笑,眼神里带了些怀念:“是啊,小时候常跟着妈妈去田里,采桑叶、摘茶叶、割稻子,什么都干过。算起来,都快三十年前的事了。” 赵以恬听着她们的对话,没插嘴,只是专注地摘着桑叶。她身材娇小,最顶上的桑叶够不着,偏偏她又有点强迫症,看着那几片漏网的嫩叶,心里直痒痒。她踮起脚,伸手去够,指尖刚碰到叶尖,桑树忽然自己弯下了腰—— 一只修长的手按在桑树顶端,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施力,迫使整株桑树“低头鞠躬”。 赵以恬一愣,顺着那只手抬头看去。只见江予臣站在她身侧,唇角噙着一抹浅笑,语音温柔:“这样好摘些。” 说完,他松开手,桑树唰地弹了回去,而他已转身走向另一株桑树,继续自己的采摘。 赵以恬眨了眨眼,心跳莫名快了一拍: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偷偷嗑一下没关系吧? 虽说是干农活,但并不很累,加上满目绿色,众人心情畅快,动作自然也利落,不多时就将带来的竹筐全都塞满了。 王大姐看了眼时间,挥舞手臂说:“好嘞,回去了!” “我们喂蚕宝宝去!” “好耶。”赵以恬欢呼道:“喂蚕宝宝,喂蚕宝宝!” 听到“蚕宝宝”这三个字,江予臣身体略微僵硬,表情都不自然了起来。 张柠体贴地道:“江医生你怕蚕是吧?” 江予臣苦笑着点点头。 方慧钦也过来道:“那怕蚕可不能喂养蚕宝宝,要不你就忙别的吧,不差这一点。” “是啊是啊。”赵以恬也道:“江医生你去忙别的事好了,我会帮你把你的份也喂上的!” 江予臣确实无法想象自己和那么多蚕宝宝同处一室的场景,他领受了大家的好意。 “那我去帮男生组采茶好了。” “好的好的,你去吧。” —— 茶叶园里,四位嘉宾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身上的怨气几乎凝成实质,化作扭曲的黑影张牙舞爪地扑向躲在称量处后面的导演。 导演淡定地瞥了一眼电子秤,语气轻快:“一斤三两,不够,再去摘。” “这个一斤二两,更少了,走。” 时叙压制着身上怒气将篮子放在电子秤上。 “嗯,一斤四两,还差一点。” “还差?!” 怒气终于突破了名为理智的封印:“已经三次了啊,怎么还会差,是不是你这秤有问题?” “是啊。”一旁同样没过的方知樾幽幽补刀: “是不是压秤啊你?” “怎么可能呢?天地良心啊!”导演一拍桌子,也不干了。 这不纯纯质疑他做人的品德嘛? 张伯看导演快跟几个嘉宾干起来了,作为茶园主人连忙挤过来打圆场道: “这茶叶是不好摘的,只那么一丁点嫩芽,就差一点了,马上就好了。” 众人只好强忍怒火再次回到茶园采摘。 导演悠哉地摇着一把竹扇,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得意洋洋:呵呵跟我斗,你们还年轻着呢。 车子发动机的响声从不远处传来,导演扭头看过去,发现是自己节目组的车。车子停在茶园路口,从里面走下来一个人。 导演站起来:“江医生你怎么来了?” 【对啊,江医生怎么来了?】 刚刚导演无聊,就开了直播跟观众唠嗑,这会儿观众看到江予臣来了,立刻兴奋了起来,弹幕开始飞快刷屏。 江予臣:“桑叶摘好了,其他人在喂蚕,我实在受不了,就过来这边帮忙。” “哦对了,你怕蚕来着。”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某人要开心死了。】 看着导演手机上开着的直播间,江予臣无奈苦笑,自己的弱点向全世界暴露的感觉真不太妙。 “那正好正好,他们都还没完成任务呢,你帮帮他们,省的他们一个个抱怨我苛待他们。” 江予臣也正有此意。 他从车子里出来的那一刻,时叙就眼尖地看到了他,他那张臭脸在看见他的瞬间立刻如冰雪消融,变脸都不定有他这么快。 “江予臣。”他一个低头,脑袋靠在江予臣肩膀上,委屈巴巴地开始哭诉:“导演欺负我们,他不准我们回去吃饭。” 【哟哟哟老婆来了就是不一样,看这小脸蛋,多有精神!】 【时叙:我老婆来了你们完啦!】 【这哪是告状,这分明是撒娇!】 【好甜好甜好甜[已晕厥]】 江予臣摸了摸他脑袋,安抚道。 第16章 “好热啊啊啊!!!到底要炒到什么时候?!”乔宇航仰天呼啸。 “炒一锅茶叶大概是15分钟,你们看下还有多少要炒的。” 四人扭头看向一旁堆满在油布上的茶叶,一时失语。 ...... 导演组带着女生组来到一间布置得温馨雅致的美容室,洁白的蚕丝面膜整齐地摆放在托盘上,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江医生,不介意跟大家一块敷面膜吧?” “不会。”江予臣好脾气地笑了笑:“敷面膜又不是坏事。” “那就好那就好。” 【江医生别怕,男明星也很多敷面膜的,你只是体验了一把明星待遇。】 “这是本地特产的高浓度蚕丝蛋白面膜,富含氨基酸和胶原蛋白。”工作人员介绍道:“敷完后皮肤会像丝绸一样光滑。” 张柠已经躺上美容椅,闭眼等待:“快点,我就感觉最近皮肤有点干燥。” 【女明星也会有皮肤干燥的烦恼么?】 【是人都会有吧。】 四个人依次躺好,工作人员开始给四人洗脸。 【想到那边男生组在干什么,我就想笑www】 【惨,好惨的男生组。】 【江医生你能混到女生组就该偷着乐了。】 女星上镜都是化妆的,这会儿洗脸等于他们要素颜出镜,这大概是她们上节目以来最大的难关了。不过,她们既然敢接受挑战,就说明对自己有一定信心。 【哇塞我们家恬恬的脸好白好嫩啊,好羡慕方知樾,好像揪一揪。】 【柠姐也保养得不错,不愧是女明星。】 【方姐也还好啊。】 【没人说么,江予臣的脸真的好白好干净啊。】 【想说来着,又怕被小时光出警。】 【又不是她们哥哥有什么不能说的,要我说,江予臣是时光们嫂子她们真该偷着乐了,学历高职业正当,人又高大帅气,做我男朋友都够了。】 【楼上暴露了啊。】 【江医生的睫毛好长啊,你们不觉得么?其实江医生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冷冷的,就那种,那种.......】 【高冷学霸的风范。】 【对对对对。】 【高中时暗恋的男生就是这种感觉[捂脸],他是年纪第一的学霸。】 【那是学神级别了啊。】 【但我感觉江医生也是学神级别的。】 【我查出来江医生年纪轻轻,已经是三甲医院的主治医生了,而且还是被称作外科手术之巅的神经科,知道这个名头的含金量么?】 【卧槽神经外科?!那不是医学界最难混的科室吗??】 【时叙眼光真不错,我对时叙改观了。】 【改观+1】 ...... 大约十五分钟后,工作人员将几个脸上面膜拿走,又重新洗了一遍脸。 洗完脸后,几个女生开始护肤化妆讨论,这一点,江予臣确实无法参与。他起身慢悠悠地在几个摄像头包围下踱步。 江予臣刚刚洗完脸后简单擦了一下,未干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没入衣领,室内灯光下,他的皮肤透着一层冷调的白,像是常年待在手术室不见阳光的质地。 他的近视度数不是很高,不带眼镜不会影响日常生活,只是基于工作需要和社交隔离,习惯佩戴眼镜。 这会儿刚洗了脸他也懒得将眼镜戴上,在高清镜头下一张脸分外清晰,沾水的睫毛黑而细密,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眼神沉静如深潭,就这样不经意地笔直地顺着镜头投向屏幕外的人。 被这幽深冷光所蛊惑,弹幕都安静了瞬息。 【这颜值,这气质。】 【确实慕了时叙了。】 【时叙被称为‘天使之颜’,我看他老婆倒是有点‘堕天使’的感觉。】 【天使和堕天使么?好带劲的设定,糟糕,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等我暂时消失半个小时。】 【前面的姐妹,好物记得共享啊!!!!】 【比起堕天使设定,我倒觉得更像看似柔软无害,实则骨子里刻着占有欲的enigma和看似冷漠不好接近实则毫无戒备的alpha[若有所思]】 张柠正在给赵以恬介绍自己用的护肤品,习惯性地拧了拧肩膀。 忽然,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落在她的肩上,那力量附带的酸楚让她头皮一麻。 “啊,啊~” 两声惹人遐想的呻吟传开。 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张柠。 张柠:“不是,呃,我可以解释的。” 无需她解释,江予臣率先开口: “长期低头看手机,斜方肌劳损,大椎穴和肩井穴已经形成明显结节。”江予臣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读病历,修长的手指精准点在张柠颈后凸起的骨节处。 张柠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阵剧痛从肩胛骨直窜天灵盖,痛之中又带着莫名的爽:“啊——” 她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手太阳小肠经和足少阳胆经在此交汇。”江予臣的拇指按住她耳后翳风穴,另一手沿着肩胛骨内侧的膏肓穴向下推拿:“你面色发青,眼白有血丝,最近是不是经常凌晨1-3点醒?” 张柠疼得眼泪汪汪:“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一些基础的中医理论而已。” 赵以恬发出疑问:“可是江医生不是神经外科的么,怎么连中医都懂?” “医院有个老师傅,跟着学习了些皮毛。” 【皮毛?是真的皮毛么?】 【学霸:只学习了一点点/考的不好/没来得及复习。】 江予臣没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上她的肩膀,沿着她的肩颈肌肉缓缓推压:“这里经络堵塞,气血不畅,我给你推一推。” 张柠的表情痛苦,但痛苦中又带着享受: “嘶痛……但好爽……” “啊,咿~” 一番按摩后,张柠拧着手臂,神奇地说:“哇,轻松好多。” 赵以恬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江医生看看我!我也肩膀疼!” “嗯,看出来了,你左右肩有点高低。” “能治么能治么?” “能缓解。” 说着,江予臣在赵以恬肩上推拿起来。 熟悉又暧昧的声音再次充斥直播间: “啊,痛!” “咿!!!” “好舒服,这里好舒服。” “呜~” 【不是啊,妈妈你听我解释!!!】 【卧槽我在公司洗手间呢!】 【不是的老婆,我只是在看综艺没有看奇怪的东西!】 【救命啊哈哈哈哈哈】 【导演,你也不想被人知道你在拍什么东西吧?】 【↑↑】 有这等神医在,其他人一个个排好了队。 方慧钦:“江医生我腰疼,还气虚。而且刚刚织布时手腕总是发麻......” “腕横纹上两寸的内关穴已经肿了。”江予臣三指搭上她的脉:“手厥阴心包经阻滞,舌头伸出来我看下。” 方慧钦依言照做。 “你舌苔白腻,脾胃虚弱,是不是经常饭后腹胀?” 连闻讯而来的导演都跑了过来: “医生,我脖子一转就咔咔响......” “过来我给你揉一下。” 跟拍工作人员默默举起手:“江医生......我鼠标手。” “手阳明大肠经问题,曲池穴有硬结,鼻翼发红,胃热,少吃辛辣。” “医生,我的老腰......” 弹幕彻底疯狂: 【你们这是做节目还是做免费体检??】 【江医生:早知道收费了。】 【笑死,后面还排起队来了。】 【时叙快来!再不来你老婆要被抢走了!】 此时此刻,茶叶厂内,众人正热火朝天地翻炒茶叶。 许陆安:“只剩一点了啊只剩一点了!” 乔宇航面如死灰:“你半个小时前也是这么说的。” 时叙面无表情地翻炒着锅里的茶叶,茶厂内虽然闷热但不是不可以忍受,烦恼的是江予臣不在他身边,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江予臣不在这里才是好的。 这里这么热,他的手又那么金贵,不在才好。 快点快点炒完,这个节目不是提升情侣感情的么?为什么要把情侣分开? 几个嘉宾怨声载道,门口副导演坐在一枚凳子上,一台电风扇呼呼地冲着他吹,有车子从外面过来,是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弯腰在副导演耳边说了几句,副导演眼睛一亮,将位置让给来人,拉着身边的助理走了。 这综艺还带轮班的么? 这合理么? 新来的工作人员望着一架放在手机支架上正在做直播的手机,嘎嘎嘎地前俯后仰大笑了起来。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时叙眉头微蹙,左右环顾后抬手示意,茶厂的工作人员立即会意走来。 时叙:“我要上个厕所。” “好,去吧。”那人接替了他的位置。 时叙摘下手机,悄无声息地从茶厂后门绕出去,门口节目组人看着热火朝天的弹幕嘎嘎地笑。 【大家快去女生组直播间,好好笑真的好好笑hhhh】 【一想到女生组在干什么就笑得停不下来。】 【所以江医生就这么被归为女生组了么?】 【人家江医生可不在意。】 【江医生忙着呢,没空在意这个。】 【江医生......笑死了,时叙你老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后方抽走手机。时叙垂眸,目光快速扫过不断刷新的弹幕。 “女生组,我老婆......” 我老婆!!!! 【不是,怎么回事,镜头怎么这么晃悠?】 【谁把我弄到空中了,放回去,快给我放回去!】 第17章 时叙冷着一张脸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江予臣面前,握着他的手将他拽到自己身旁。 【什么情况,抓奸?】 “呃,那个......”江予臣解释道:“我只是在给他们按摩。” “我当然知道!”时叙英俊的脸庞表情臭臭的,不高兴地说: “我就是想说,你凭什么给他们按摩,付钱了么?” “呃......”正在接受治疗的工作人员弱弱开口: “那我给钱?” “给钱也不行!”时叙冲着他怒吼一声,长臂一伸就将人揽到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 “知道他的手有多宝贵么就让他给你们按摩,弄伤了你们赔的了么?” 张柠在旁幽幽地说:“我看你是因为自己没有被按摩,吃醋了吧。” “是又如何?”既然被人挑明,时叙也就不装了。他下巴靠在江予臣肩上,一双手满是占有欲地搂着他的腰,灰蓝色眼睛冷飕飕地看着众人: “我的,别碰。” 【哟哟哟哟哟哟哟哟】 【嘴角就没下去过。】 【会卖,好卖,多卖。】 江予臣略有些尴尬,他耳根发烫,不知道该不该推开时叙。 哪怕他们两个是真的情侣,在外人面前这么秀恩爱也不是他的性格。但是...... 时叙说完之后低头看着他,一双灰蓝色眼睛写满委屈: “不可以么?” 【可以可以可以!!】 弹幕不知道在诉说谁的心情。 江予臣叹了口气,看向前方众人:“不好意思,今天的诊治到此结束。” “明天没有,后天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时叙补充完整。 “行了行了。”导演也知道不能太为难人,反正他们今天可以拍下了足够当猛料的素材。他挥挥手道:“好了,大家各自回岗位,说到这个......” 导演想起了正事,他眯眼看着男生组四人:“你们的工作都完成了。” 乔宇航耸了耸肩:“95%完成。” 因为时叙抓奸的氛围感太强了,他们忍不住就过来凑热闹了。 “行了。”导演也不至于计较这5%,男生组今天本来就比较辛苦。 “就当你们完成工作了,好了,大家回去洗一下,今天就到这了。” “好耶!”众人齐声欢呼。 女生组暂且不提,男生组确实各个大汗淋漓满身脏污,急需洗澡。而时叙和江予臣的茅草屋连浴室都没有,两人只能借离得最近的许陆安房子的浴室。 “衣服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我们就走吧。” 时叙没有动作,只是闷闷不乐地坐在桌子旁。 “怎么了?” 江予臣好笑地走上前:“难不成真的吃醋了?” 时叙没有反应。 漂亮的粉色自甲床扩散,骨肉匀停的手指顺着时叙的侧脸滑下,两根手指轻轻捏着他的下颌,迫使后者抬起脸。 “真的吃醋么?” 没人围观的时候,江予臣内心自然许多,哪怕他知道正对着他们的巨大摄像头此刻依旧在兢兢业业地转动。 “嗯。”时叙撇了撇嘴:“吃醋。” 江予臣失笑。 在他看来,这或许是江予臣的“演技”,又或者出自真心,时叙的内心有很大一部分小孩子般存在,对他的吃醋出于孩子气的占有欲。 “那我待会也给你按摩好不好?等洗完澡之后。” “真的?”时叙眼睛一亮。 “说话算话。” “那我们走!” 两人到许陆安家时,许陆安和方慧钦已经简单洗过澡了,很快就轮到了他们。江予臣快速冲了个澡,让时叙进去洗。 时叙刚才闯入休息室的模样是真有些狼狈,一头发的茶叶渣,脸上还沾着几片炒糊的茶叶,虽然无损他的俊美,甚至还有几分野性的美,但在江予臣眼里,无异于孩子在外玩了一天回家时的状态一样。 这会洗得干干净净的,就又变漂亮了。 他揉了把时叙湿漉漉的头发,向许陆安和方慧钦道谢:“许哥,方姐,我们先回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山峦只剩下模糊的轮廓,田间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衬得夜色愈发寂静。两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昏黄的光从门缝里漏出来,一切充满旧时光的回味。 “坐下吧,我给你按,你哪里不舒服?” 江予臣不善于食言,当下卷起了袖子打算给时叙按摩,手腕突然被握住,从接触的皮肉传递来灼热的温度,时叙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坐在木凳上。而他自己单膝跪地,轻轻地握住了那双细腻柔软的手。 “你干什么?”江予臣一惊之下,想要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橘黄色的光在墙上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揉成一团。时叙的眼睛里跳动着灼人的温度,那光芒在他灰蓝色的眼珠里跳动,虔诚得像是向国王献上忠诚的骑士: “今天给那么多人按摩,一定很累了吧?” “我知道,给别人治疗为别人服务是你的工作,或许在别人那里,你是提供服务的人,但是在我这里,你永远是那个被服务的人。” “因为你是我想要珍惜的人。” 暖光为时叙镀上温暖的金边,他忽然绽开笑容,露出一个和在屏幕上截然不同的灿烂表情: “所以,我来给你按摩。我会让你今天的疲劳,全部飞光光!” 弹幕沉寂了一秒,继而如炮弹般涌出: 【这也太会了!!!!】 ...... ...... 导演晚上看到时叙和江予臣那段互动后,一拍脑子当晚让人剪辑出来发到了网上,果不其然,这个片段迅速被推上热搜,不过两个小时,观看人数就超过千万次。 【这是那个时叙能说出的话?】 【他被夺舍了????】 【来人,把时大天王经典语录端上来!】 【来了来了[截图][截图][截图]】 【笑死,九宫格根本放不下时天王的语录合集。】 【我觉得最经典的还是他第二次夺取最佳专辑奖和最佳歌手奖时,媒体问他对今年度最佳新人的看法,时天王:我承认他有一定的创作天赋,不过我觉得当下他最要紧的还是去医院看下脑子,毕竟勇于和王迅合作的人,脑子一定出了毛病[不屑脸]】 【然后王迅年初就被爆料□□吸毒是吧www】 【还有还有这个,被媒体问及前队友simon离队感想时,时天王:他最好现在多蹦跶一会,毕竟他离开了团就什么都不是了,他人生辉煌到此为止,趁还有热度的时候多蹦跶会以便余生回味。】 【好毒的一张嘴hhhh】 【虽然话题转回来,嘴巴自带毒气攻击的时叙能说出这么漂亮的话???】 【有团队教的吧。】 【那问题又来了,时叙为什么要听团队的话?从前那些多次不听,为什么这次偏偏听了?】 【因为.......糟糕,编不下去了,下个人上。】 【我知道我知道,他上个月飞拉斯维加斯爆输了十个亿现在正在还债中。】 【原来如此,那怪不得了[锤拳]】 【什么什么,时叙赌博赌输了,现在正在卖身还债???那方不方便把欠我的专辑给放出来,急,私聊,可刀。】 【......】 【你们这些人话别乱传,#时叙欠债#这个热搜要真上了,我看他法务团队找你们的时候你们不哭。】 【糟了,真上了,家人们等我会,我去删个贴。】 【。】 ...... 【你们为什么非要假定时叙是演的呢?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不会有人以为之前几个绯闻真的伤到他根基吧?】 【那你说他为什么这样?】 【为什么这样?这不是很明显的么。】 【人在谈恋爱的时候就是跟平时状态不一样的,你见过喝醉酒,生气中消沉中的人跟平时毫无区别的么?如果一个人连在谈恋爱的时候都跟平时一模一样,只能说明ta内心无爱。】 【人不能做出超出自己想象的事,至少在此之前,我没有见过时叙对任何一个人这样。而他做出这种行为的逻辑是非常正确且简单的:面对喜欢的人时会开心,想要对喜欢的人的好,是喜欢一个人的底层代码。】 热搜上吵得热火朝天,连#时叙 赌博#,#时叙 欠债#的热搜都被删了好几次,现实世界里,导演眯着眼,满怀喜爱地看着眼前这几个摇钱树。 讨论度=收视,收视=钱,这几个都是他大大的金主啊! 面对金主,导演笑得开怀,他手上拿着一个扩音器,大声地说: “昨天我们有些人对节目组安排的任务不满,还有观众反馈说节目组对男女生组的区别对待不符合当下价值观,所以节目组决定,今天让你们两组掉换任务。男生组的任务是继续与桑蚕丝有关的拓展工作——蚕丝织绣,也就是俗称的刺绣。女生组延续昨天男生组留下的茶叶工作——推广我国传统茶叶文化,泡茶和饮茶。” 这话一出,弹幕和嘉宾都惊了。 【天才,导演你简直就是天才!】 【好一个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啊,妙,太妙了!】 张柠连连鼓掌:“导演,我将拥护你为王。” 方知樾则是苦笑:“导演,你确定这符合当下价值观么?” 导演当做没听到,挥了挥手:“各组准备,开始——” 两组人就此分开,女生组跟着副导演走,导演则去了男生组。 女生组被带到一间雅致的茶室,阳光透过竹帘洒落在原木茶席上,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檀香。 节目组请了一位专业老师,老师身穿一身宝蓝色旗袍,乌发挽成低髻,簪着一支白玉茶针,一看就让人不由自主沉淀下心情来。 第18章 弹幕静了一瞬—— 【柠姐你在干啥么!!!!!】 【柠姐,柠姐,我承认这手很漂亮,但这是有夫之夫的手,你,你,你至少向单身男人下手吧[捂脸]】 【柠姐干得好,干得太棒了,这才是我们gb人该看的[兴奋][兴奋]】 【呼叫时叙呼叫时叙!!!】 【时叙别绣你那破花了,快回来看着你老婆!!!】 “阿嚏——”揉了揉鼻子,时叙不高兴地说:“谁在说我坏话?” “这针……是给人用的吗?!”乔宇航捏着绣花针,表情扭曲:“我头发丝都比它粗!” 许陆安老花眼发作,线穿了十分钟还没成功,崩溃道:“我宁愿回去炒茶叶!至少茶叶不会扎我!” 时叙对队友们夸张的举止不屑一顾,他低下头,再次专注在自己的创作上,不顾手指已然戳出的十几个洞眼。 “哎,时叙你在绣什么?”乔宇航凑了过来,看着时叙手上已然有了模样的成品,惊讶大叫: “哇,时叙哥你好厉害,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行么?” 时叙正专心致志绣花,被乔宇航这么一吵大脑顿时稀里糊涂,他眉头一拧,一张脸立刻拉了下来:“吵死了,要看天赋的,你没这个刺绣的天赋,别叫了。” 【不是说时叙修了“语言的艺术”么,我怎么没看出来呀?】 【修了,但只修了“对待老婆的语言艺术”,其他课程需要付费,暂未开通。】 【这怎么不开通啊,要急死个人了[滑稽]】 【时叙都欠债一百个亿了,哪里有钱开通[打哈欠]】 【什么,我就泡个面的工夫,都已经到一百亿了?[骂骂咧咧]】 【通货膨胀是这样的。】 【。】 —— 时叙低着头,满脸都写着“专心”,哪怕自己的手已经满是针包,忽而,在他对面的导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声惊扰了时叙,他一针插歪,不禁满头黑线地看向导演。 忽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导演:“啊?嗯?” 时叙已经走到他面前,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导演面前的手机:“你在看什么?” 时叙气场太强,导演不自觉地摆正坐姿,左顾右盼眼神迷离:“没看什么啊?” “你们是不是又在欺负我老婆?” 哎哟,还你老婆呢,你敢当着人江医生的面这么叫么? “没有,怎么会?节目组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么?” 时叙冷冰冰地说:“哦,你们没干过么?” “......” 【笑死,导演无话可说了。】 【导演:早知道就不留把柄了。】 “把手机给我,我要检查。”时叙伸出手。 导演只好无奈将手机递给他。 【姐妹们,速速保护柠姐,把弹幕都刷过去!】 【哥哥好帅!】 【哥哥的手好漂亮!】 【哥哥睫毛好好看!】 【哥哥......】 【救命好好笑hhhh】 此弹幕还没笑完就被无数的“哥哥”刷上去了。 时叙看了眼弹幕,没看到奇怪的东西,而直播间里,江予臣也正在认认真真的饮茶。时叙这才将手机还给导演。 导演:汗,好险,热恋中的男人啊。 不过,时叙并未就此罢休,他继续道:“把我老婆带过来,不看着他,我不放心,再说你这不是恋综么?老是把我们分开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眸光一凝,看向导演的目光散发杀气。 导演:不不不,等等等,你这个控诉越来越严重了。 导演还没来得及给自己辩护,一旁早已受够了被欺凌的乔宇航也反抗道: “就是就是!导演你就知道欺负我们?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么?”他两眼泪汪汪。 导演:“......” 【好可怜的小乔宝宝,就是,导演,你拆散情侣良心都不会痛么?】 【导演:在痛了在痛了!】 【真的么?】 【嘻嘻,骗你们的。】 被两面夹击的导演终于妥协,无奈地摆手:“行吧行吧,不过得先问问女生组的意见。小张,去问问她们愿不愿意过来。” 那边女生组获得信息,也感到只是泡茶的话有点沉闷,同意了请求,不多时,助理就带着女生组过来了。 她们刚进门口,房间里四位男嘉宾就立刻站了起来,一副思念老婆已久的模样,其中以时叙最为显眼,他仗着腿长优势,一个箭步就冲到江予臣面前,迫不及待开始告状: “导演又欺负我们,你看我。” 他摊开手掌,几根手指头上密密麻麻都是针孔。 江予臣很难去形容自己此刻感受,作为一个医生,他着实不能昧着良心说这是严重的伤口,但如果表现太冷漠,又不符合自己的人设,但是要安慰他的话...... 最终,他只能选择一个既不用违背良心也符合人设的回复: “那我来帮你吧。” “不要。”意外的,时叙却拒绝了,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叫导演把你喊过来是因为想和你待在一块,不是为了让你帮忙,你的手这么金贵,不能受伤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反正我已经扎了这么多针了,再多几下也无所谓。” 这话一出,其他三个已经叫老婆摸上针线的男人都傻眼了。 不是,兄弟你这波背刺来得太突然了吧? 看到这充满喜剧效果的一幕,弹幕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年度最佳背刺现场!】 【时叙:为了兄弟的幸福,只能牺牲掉你们了。】 【时叙:我会连同你们的份一起幸福的。】 “不是。”方知樾气笑了,连连将手帕从赵以恬手上拉扯回来: “时叙你要这么干你提前告诉我们啊?” “就是啊,年轻人,心眼贼多。”就连许陆安也忍不下去了。 “柠姐......”乔宇航则是两眼泪汪汪。 导演也没想到时叙还有这一手,他一边感叹时下年轻人追妻的方式和心眼,一边默默指导助理拍下这一幕,他有预感这一场戏能引发一波热度。 “行了,时叙就这么说了,我们要是让你们帮忙,转头就要背上‘不爱护妻子’的骂名了,这样吧,你们就坐在边上陪我们聊天吧。”方知樾提出一个可靠的方案。 “是啊,你们坐吧坐吧,刺绣这种事就该由我们男人来做。”许陆安也道。 乔宇航连连点头。 女生组对视一眼,赵以恬嘻嘻哈哈地笑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最终,女生组只是换了个地方喝茶而已。 张柠:“既然要聊天,那就选个话题吧,既然大家都是娱乐圈的人,我们就来聊聊娱乐圈的瓜?” 【好啊好啊,这个我爱听!】 没等弹幕炒热,导演腾地站了起来:“不行不行,这个不行。” “姐姐们,就算你们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也要顾虑我这个老头子,我不想收到一大堆工作室的律师函啊!” 房间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张柠:“好吧好吧,这个确实不靠谱,那我们来聊什么?我好像除了工作的事就没别的可说的了。” 赵以恬:“呃,我也是,方知樾你呢?” 方知樾略作思索:“最近美联储加息,我公司......” “好了,pass。江医生你呢?” 江予臣:“我么?嗯,之前医院收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病人,他的脑电图......” “pass,pass!”张柠连连喊:“方姐方姐,只能靠你了!” 【救命,真的好好笑www】 【一堆人凑不出一个正常话题hhh】 方慧钦看上场上几人,不由被逗乐。 “我想想啊,有了,就前段时间我儿子高中毕业嘛......” 张柠抚着胸口说:“终于来了个正常话题,来来,高中生我最感兴趣了。” 【柠姐hhhh】 “不知道你们那边有没有这个说法,说是校服的第二颗纽扣是最靠近心脏的,然后毕业的时候会掀起一股抢喜欢的人第二颗纽扣的浪潮。” 赵以恬:“有有有,好像是日本那边传过来的。” “然后我儿子还挺受欢迎的,毕业那天好几个人将他衣服扣下,然后完全不顾他的意愿,几个人猜拳决定他纽扣的去向权,我儿子非常无语,回来跟我吐槽。” “哈哈哈哈,这说明方哥你儿子受欢迎嘛。” “受欢迎是受欢迎的,我看他说的时候也是带着炫耀的语气,就是不好意思戳破他。” 方慧钦一副过来人表情的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方知樾:“啊,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方知樾一脸恍然大悟表情。 众人:有瓜! 连赵以恬也催着他说:“什么什么?” “就是高中毕业的时候,一个学妹向我要纽扣,她当时只说纽扣,我不明白什么意思,想着难道她衣服上少了一枚纽扣,那她应该跟老师说啊。不过我不好意思拒绝她,所以就给了她最上面的纽扣,反正我也不扣。” 赵以恬:“什么呀,人家女孩子还以为你是在拒绝她呢!” 方知樾哭笑不得:“那我当时也不知道嘛,我说她怎么忽然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你这个,太离谱了。”众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说到这个......”江予臣难得主动接上话题。 【什么什么,我嫂子也有瓜?】 【江医生一看就是高中很受欢迎的男生啊!】 【江医生的第二颗纽扣,我也想要!!!】 江予臣一边做回忆状一边道: “确实那时候我们学校也有这个传说,不过,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天毕业典礼后,我在教室里休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校服上第二颗纽扣不见了。所以等其他人想要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 第19章 聊完了这个话题,方慧钦又起了一个,还得是她,生活中处处有故事。 有人陪伴,刺绣也不那么无聊了,经过一上午的努力,大家总算都拿出了成果。 老师进行点评,她反复地观看着四个人的作品,最终举起时叙的手: “第一名,时叙。” 时叙:“yes!” 【恭喜哥哥!】 【哥哥最棒了!】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成就,但江予臣也为他感到高兴,毕竟付出获得了回报。 已经中午,一行人往食堂走去,摄像机也暂时关上了。 时叙落在队伍后面,江予臣也跟着他走在最后,忽然,经过一处岔路口时,时叙一个伸手握住江予臣的手腕,将他拉到了边上。 “你做什——” 时叙将他刚刚做好的手帕拿到了他面前,脸上泛着红晕,小声地说: “这个送给你。” 江予臣一怔,低头一看。 时叙绣的是两只圆滚滚的小鸟——一只鹅黄色的胖鸟昂首挺胸,旁边依偎着只靛蓝色的小雀。针脚虽然凌乱,却能看出每一针都下得极重,帕角还绣着两个歪斜的字母“s&j”。 他好似献宝般地说: “这只小黄鸟是我,小蓝是你,我刚刚绣的时候想的是你,所以绣了两只。” “有点丑,你不会嫌弃吧?” 江予臣看着手帕上丑萌丑萌的两只雀儿,又抬头看着时叙眼中满满的星光,以及他手指上坑坑洼洼的针眼。 刚刚老师点评,所有人的作品里,时叙的最为复杂也最有难度,这也是她将时叙评为第一名的原因。 这里的难度,说的大概就是两只鸟了吧。 当时他以为时叙是因为争强好胜,没有想到他是为了这个。 异样的情绪漫上心头,像极了昨天晚上被他握着手说要给自己按摩时。 江予臣不太懂这种心情,只知道和时叙在一起时,经常有一种让他胸口潮热,就好像被一团灼烧的火焰包裹的温暖。 自己的人生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性的,学习,获得优异成绩,进入名牌高校,获得硕士学位——哪怕是和林晟结婚,也都是基于理性的判断。 自己没有经历过炽热的感情,也就不懂得如何表达,以至于在面对林晟的质问时,哑口无言。 这是生平首次,不,该是第二次,胸腔里泛起酸涩、温暖、酥麻与灼热糅杂的悸动。 悸动是交感神经过度亢奋,抑或是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分泌失调,是一种典型的病理生理学反应。 但是,他不讨厌。 —— 吃过了饭,稍作休息后,大家再次集合。 乔宇航趴在桌子上眼巴巴地望着导演:“导演,你下午又想怎么折磨我们了?” 导演眼皮子抽了抽,一本正经地说:“谁折磨你们了,我可没有折磨你们。” 嘉宾中的老好人许陆安摆了摆手,说:“小乔,别这么说,导演没折磨我们。” “对——” “他就是折腾我们。” “......” “不折腾了!”导演自觉自己逃不了“罪责”,破罐子摔破地道: “这期的录制到明天下午就结束了,今晚是最后一天留宿桃源村,你们来这么久,都没请你们吃好吃的,今天下午的任务就是找到晚上大餐的食材。” 导演一把扔开喇叭,脚踩在木头凳子上,豪迈地把台本往天上一抛,振臂高呼: “孩子们,去寻找传说中的‘秘宝’,用你们的双手去获取今晚盛宴的食材吧!” “将所有的规则分组都抛弃,自由地寻找你们的乐园吧!” 一听不用分组,自由活动,众人都欢呼起来:“好耶!” 【好燃好燃,虽然不知道在燃什么?】 【总之比博燃。】 【我什么时候听到这个梗能不笑。】 余下时间,嘉宾们各自进行自由活动,大家早已对桃源村的景色垂涎欲滴,偏偏导演一天到晚叫他们干活,都无暇欣赏风景,这会儿终于能惬意地散步在大自然之中。 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洒在村庄里,将路面晒得微微发烫。村里的路有水泥路也有石子路,两人并排走下石子路台阶,忽然,江予臣的目光被一处农家院子的墙头吸引——那里摆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罩,旁边还插着一面小旗子,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那是什么东西?”江予臣好奇地指了指。 “不知道,去看看。”时叙拉着他的手,快步走过去。 两人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小心翼翼地揭开玻璃罩——里面竟躺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时叙拿出来展开一看,正面写着“鸡翅”,反面则是一个问题:“我国第一个参加奥运会的人是谁?” 江予臣不假思索地回答:“刘长春。” 话音刚落,后面跟拍的节目组人员立刻摇着铃铛,笑嘻嘻地喊道:“恭喜你们获得晚间食材——鸡翅!” 时叙一愣,随即失笑:“这导演,挺会整活的。” 江予臣也笑了:“还挺好玩的嘛。”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子外面,只见乔宇航正半蹲在河岸边,伸长手臂用树枝够着对岸的什么东西,张柠在岸上看。 见两人过来,乔宇航大喊:“时哥,江医生,你们快来帮忙啊,对面有个食材,我够不到啊。” 时叙拧了拧眉毛,似乎在嘲讽对方的无能。 “让开,我来——”话音未落,时叙已经卷起裤腿,露出肌肉匀称的小腿。他后退两步助跑,修长的身影在阳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伴随着“哗啦”一声,他稳稳落在对岸的石滩上。 “哇哦。”张柠惊呼一声,拍手道:“腿长就是了不起啊。” 拿起挂在对岸树上的玻璃罩,时叙又跳了回来。 “请随意吟出一首明朝时期的诗词。” 张柠默默捂脸:“我的文学水平只到唐宋时期,别的我都不知道。” 乔宇航:“我也......” 时叙脸色灰败:“其实我也是......” 三人齐齐将视线投向江予臣。 张柠双手合十:“拜托了,江医生,你是家里唯一的希望了。” 江予臣:“......” “明代的话,我确实知道一首。” “于谦的《石灰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三人齐齐拍手,张柠:“这首诗我确实听过,但我不知道是谁写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期,多亏有江医生在。” “哎,江医生,待会我们一起走吧,这样拿到食材的概率也大些。” 张柠一脸我是学渣我有理的表情。 时叙刚要拒绝,江予臣就道: “但是一起走也会降低获得食材的概率,这样吧,你拿到问题后,如果有不知道的就不要回答,等四点钟我们回到集合地点,大家一起想办法回答。如果你遇到了其他人,也这么告诉他们。” 张柠打了个响指:“聪明!好,那就这么办,我们四点钟见。” “四点钟见。” 见张柠顺从离开,时叙松了口气,他可不想难得的二人世界里加入电灯泡——虽然身边还围着好几个摄影师就是了。 那之后,两人一路上又陆陆续续发现了不少机关,里面不是藏着问题就是小游戏,什么学猫叫啊,原地跳十下啊,虽然简单,但令人无语。 两人陆续获得了“鸡翅”,“土豆”,“金针菇”,“大蒜”。 时叙看着手里的一堆纸条,尤其是最后那“大蒜”,忍不住吐槽:“不是吧?连大蒜都算在里面?” 江予臣一本正经地说:“大蒜怎么不算食材呢?” 时叙挑眉:“他干脆把油盐酱醋味精糖都放里面得了。” “那不行。”江予臣摇头,语气认真:“少一味食材还可以做菜,少了调味料差别可大了,不能冒险。” 时叙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忍不住笑了:“你说得对。” 前面山坡上挂着一个玻璃罩,时叙一边小心翼翼地取下,一边吐槽: “也不知道导演哪来的这么多奇葩游戏,这人简直恶趣味极了......” 他打开之后,里面用保鲜膜裹着一根pocky饼干,纸条上写着: 【咬住饼干两端,到吃完为止不断开即完成任务。】 时叙:!!! 导演,我再也不说你坏话了! 第20章 到了四点,所有人都回到集合地点,也就是村子中央广场,节目组在那里搭建了帐篷和灶台,被请过来的厨师和帮忙的人已经忙碌了起来,村子里弥漫着一股香味。 “好香啊,是什么味道?”时叙脸上挂着笑,连眼睛里都星光灿灿,一脸好心情地走来。 方慧钦笑着说:“在炖鸭呢。” “看来晚上有口福了。” 八个人将还没回答的纸条拿出来,江予臣和方知樾负责常识题,张柠,赵以恬负责娱乐圈相关,时叙和许陆安回答音乐类,方慧钦回答生活常识和农业类,就连乔宇航也答出了几道题,众人集思广益各展所长,将所有问题都通关了。 “了不起,我们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张柠给自己鼓掌。 “导演,这你可不能耍赖了。” 导演摆摆手:“放心,不会。” 他也要吃呢,他还担心这些家伙答不出来害他晚上吃不好呢。 夕阳渐渐西沉,天边晕染开一片绚烂的橘红色,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将云絮染成金红、玫紫与靛蓝交织的锦缎。晚霞的余晖为桃源村的青瓦白墙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炊烟袅袅升起,在暮色中勾勒出柔和的弧线。 村中央的广场上,节目组搭建的帐篷和灶台早已亮起温暖的灯光。一串串小灯泡缠绕在帐篷边缘,在渐浓的暮色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灶台上的铁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随着入夜,节目组的人也坐在了广场两端的桌子后头,一边是嘉宾,一边是节目组的人和此前在活动中做过引导的村民。 而助理也开启了直播。 敲了敲杯子,导演站起来开口道:“虽然只是短短的四天,但是大家都辛苦了,嘉宾辛苦了,我们的村民也辛苦了,对于在节目录制中发生的一切让大家不开心的事,我在这里自罚三杯,就当赔罪。” 导演连连喝了三杯酒,大家见此,也不好说什么了。 “接下来大家就是吃好喝好,不要拘束,如果公司有另外要求的,当我没说。” 赵以恬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愤愤地盯着桌上的美食,身旁方知樾拉了拉她的手指,小声说:“没事的。” 晚宴开始,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大家都熟悉起来,三三两两聊着天。 方知樾是国内某医疗科技公司ceo,和江予臣在某些话题上有共鸣,两人很快凑着脑袋聊了起来,时叙也和许陆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音乐上的话题,场上气氛逐渐热络,觥筹交错,食物的香气和欢笑声交织。 “说起来,以恬你和小方是怎么认识的?”张柠忽然八卦起来了爱情故事。 弹幕一阵感动: 【可总算想起来节目主题了。】 【真不容易啊。】 【什么,这是恋综?差点以为这是干活番[狗头]】 赵以恬脸颊晕着驼红,语音轻软: “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晚宴上,经由中间人介绍认识的。” 方知樾握住着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笑得坦荡又深情:“其实是我对以恬一见钟情,主动追求的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说是一见钟情,其实更早之前,我在电视上见过她,那时候就觉得,这姑娘长得真好看。” “蓄谋已久是吧?”张柠挑眉,红唇勾起一抹调侃的弧度。 “那柠姐和小乔呢?”赵以恬好奇地问。 张柠单手托腮,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敲,笑得风情万种:“小乔来我公司应聘模特,我对他的脸和腹肌一见钟情。”她故意拖长音调,目光斜斜瞥向身旁的乔宇航:“然后就利用老板的身份主动接近。” 乔宇航耳根通红,低头猛灌了一口果汁。 【小乔别怂!吃软饭不丢人!】 【就是,这可是咱们拧姐,世界上只有女人和吃不到拧姐软饭的人,小乔咱不寒碜!】 “那你们呢?”几人将目光转向了时叙和江予臣。 他们早在上节目前就准备了这个环节,也早在心里预演过无数遍,江予臣镇定回答:“我们是高中同学,不久前久别重逢,感觉不错就结婚了。” 两人是高中同学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郑明业的意思是在适当的时候提前,显得自然。 “高中同学”众人惊讶道。 【什么,我哥和江医生是高中同学?】 【之前好像是有人说过,时叙和江医生是高中同学,两人不只是同个高中,还是同班同学,我那时候以为又是假瓜就没在意。】 张柠追问道:“是高中同学就结婚了么?那也挺快的。” 江予臣正要回答,一旁时叙忽然插入,他的语气难得得认真: “当然不只是高中同学,我高中的时候就暗恋他,和他重逢的这个机会,我等待了很久。” 江予臣诧异地看向他,这不是他们原定的“剧本”,但很快他目光扫过对面摄像头,内心感叹:不愧是混娱乐圈的,临机应变能力真好。 【卧槽卧槽,我说时叙怎么突然就结婚了,这隔了十几年跟高中暗恋的人重逢,还上了床,不结婚还等着收人家的喜帖么?】 【不是吧,我虽然嘴上说好嗑,但心里总觉得这是两人在作秀,但高中同学,暗恋?[深思]】 【等等,久别重逢我好像也嗑......】 因为时叙一句“暗恋”,弹幕纷纷议论起来,张柠也饶有兴致地问: “暗恋?时叙你也会暗恋人啊?看不出来呢。” 感受着来自身旁人专注的视线,羞赧后知后觉袭上心头,不管是为了节目还是其他,就在刚刚,他将自己长达十年的暗恋说出了口。 心脏的鼓动越来越快,时叙耳根发烫,为了排解这份羞涩,他故作凶恶地道: “人都有青春萌动的时候吧,那时候我就是喜欢他啊,他长得好看学习又好,我凭什么不能喜欢他?!” 【急了急了,他急了。】 【笑死,耳根都红了。】 【上回看到你哥这么害羞还是上回。】 【所以上回是什么时候?】 【没见过,反正他出道六年,我当了他六年老粉,没见过他害羞的场面[摊手]】 “哦~”张柠坏笑着调侃:“某人害羞了呢。” 江予臣回头看了眼耳根通红的时叙,内心感叹于他的入戏,不由握住了他的手安抚他。 时叙一愣,耳根更红了,粉色一路蔓延到颈部。 【卧槽,你哥好纯!】 难得见平日里一副“唯我独尊”的时叙害羞,众人不由起哄得更起劲了。 张柠连连问:“那你呢,江医生你喜欢时叙哪里?” 江予臣侧头稍作思索,回答道:“温柔的地方。” “他温柔,他哪里温柔?哦,不对,时叙对你是很温柔的,还知道心疼人给人按摩呢。” “就是我们有些人,都成人家恋爱故事里的npc了。”张柠一脸的累感不爱。 方知樾插入道;“是反派,反派炮灰。” 江予臣茫然不解,而其他人显然都看了热搜,一个个捂着嘴偷笑。 【笑死,感觉这要成为一个永恒的梗了。】 “那高中的时候呢?!”赵以恬显然对这场暗恋成真的戏码非常有兴致,她两只眼睛闪亮亮地问: “刚刚时叙说他高中时候暗恋你,江医生你呢?” “高中时候时叙就跟现在差不多了么?他那么拽,江医生不会觉得很想揍他么?还是说,被他闪闪发光的一面吸引了?” 关于高中时期,当时江予臣和时叙以及郑明业沟通时,说的是不需要刻意秀恩爱,毕竟十几年前的事无从查起,但如果回答了“喜欢”,反而容易被追问对对方的印象,多说多错,还不如模糊掉过去。 江予臣一边在内心措辞一边缓缓说道: “高中时候的时叙确实已经非常耀眼,他那时候就经常抱着吉他在学校举办的活动中表演,以他的外表和音乐天赋,很难说不被他吸引。” “而且时叙高中时候虽然已经有了如今的几分雏形,但大多时候都十分温和,我记得每回文艺表演,他都主动报名,还有运动会,如果有哪个项目还缺人,他都会顶上。虽然他的成绩,呜,如大家所见,但我认为,不管是同学还是老师,应该都很喜欢他,他就是那种,会在你需要的时候站出来的人。” “哇啊。”赵以恬捧着脸说: “确实,读书的时候班上总有那么几个人,虽然成绩不行,但遇到学校活动总是头一个举手,非常积极,少了他们真的不行。” 弹幕也纷纷表示赞同。 “听起来时叙高中时候人还挺不错的。” 江予臣矜持颔首道:“我是这么认为的。” 镜头外,一边吃着晚上便当,一边观看直播的郑明业也满意地点头。 “江医生这个回答好,与其回答自己有没有被吸引,不如回答时叙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段话能够给时叙提升不少的好感度。” 在旁被迫加班的助理:您可真是操心。 众人又问了几个问题,因为早有准备,江予臣和时叙都回答的十分顺利,赵以恬正在奋力和一只螃蟹做斗争,手上忙活,嘴上空了,她就顺口问: “说起来,江医生最喜欢时叙的哪首歌?” 这个问题非常简单,毕竟时叙出道六年,造就了无数经典,随便哪首歌拿出去都是王炸,众人,尤其是时叙,期待的目光像小动物一样亮晶晶地望过来。 江予臣下意识地张开口,然而下一瞬,思维就好像程序错乱的系统,突然卡住。 第21章 随着江予臣的沉默, 会场也沉默了,但是弹幕高潮了。 【??????】 【?????】 【江医生?呼叫江医生!】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没听过时叙的歌吧!!!!】 【卧槽时叙要炸了!】 而黑子也趁机破土而出,阴暗爬行: 【我就说两人是形婚吧, 怎么可能连结婚对象的歌都不知道?】 【黑子滚出!!!】 ...... 看着江予臣沉默的脸庞, 时叙眼中的期待渐渐熄灭, 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 这一瞬的他, 简直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可怜狗狗。 江予臣内心生出无限的罪恶感, 慌忙解释: “因为医院工作很忙, 其实我也听过几首, 就是不记得名字。” 时叙低着头委屈巴巴, 却还要故作大方:“不用说的, 我知道, 医生的工作都很忙的。” 忙确实是很忙, 但是——他真的好有负罪感啊! 赵以恬原本只是想随意带一个话题, 万万没想到这么大众且简单的话题会成为冷场的刺客, 她脑门都流出汗了,也忙道: “是啊,医生是很忙的,如果医生不忙, 我们这些普通人才要不放心呢。” “是啊是啊。”众人也都岔开话题。 【哈哈哈哈哈哈时叙好惨哈哈哈哈】 【但话又说回来,江医生连时叙的歌都不听就说明他确实是一心专注在医学上, 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反而放心这样的医生。】 【那确实,之前看江医生履历, 还想他年纪轻轻就这么天才,原来天才都是要用努力换来的。】 【医学生哭了,代入感太强。】 【我男的, 不嗑cp,纯歌迷,说句公道话:一般人说不出伴侣的歌,我会怀疑两人的感情;江医生说不出时叙的歌,我只会怀疑江医生以前的生存环境。】 【生存环境www】 【已经是另外一个次元的问题了。】 【说明江医生学习工作努力!】 这个话题总算是糊弄了过去,余下时间,大家也都吃得十分畅快,聊得十分热闹,晚宴一直到九点多才结束。 夜色渐浓,路灯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叙和江予臣一前一后走在回小屋的路上,脚步声在静谧的农村路上格外清晰。 时叙双手插兜走在前面,微凉的夜风掀起他卫衣的帽绳,在身后轻轻晃动。江予臣落后半步,目光时不时落在时叙的后颈——那里有一缕不听话的碎发,随着步伐轻轻摇晃。明明时叙的背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江予臣就是能感觉到一股低气压笼罩着他。 ——他好像还是很失落。 江予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他就是能感受到。 他咬着下唇,心脏传来轻微刺痛,内心的罪恶感一阵一阵往上涌。这倒不是因为协议什么的,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自己将时叙看作朋友。 对朋友的事漠不关心,说不出朋友写的任何一首歌,他的良心难以承受这样的负罪感。 到家时,时叙似乎已经恢复了过来,扭头问他:“要烧热水么?” 这破旧的茅草屋里勉强有个电热水壶,要烧热水还是行的,江予臣眉心动了动,摇头: “不用了,我去柠姐家里洗澡,顺便喝水。” “柠姐?”时叙眉头一动,发觉事情不对,他回首狐疑地盯着江予臣: “为什么是柠姐?”他们之前不都是借用许哥的么? 江予臣眼神闪烁,避开时叙质疑的目光:“我有些事情,想跟柠姐和小乔聊。” “跟他们聊?”时叙像只警觉的猫一样竖起耳朵,一个箭步跨到江予臣面前:“为什么要跟他们聊,不能跟我聊么?”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委屈和不甘。 “就是,就是不能跟你聊的话题,是之前柠姐私下问我的事,你别打听了。” 张柠私下问的,难道是医学方面的? 她或者她的家人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这方面的事确实不好打听,想到这里,时叙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来,肩膀都塌了下去。 “那......好吧。”他闷闷地说,趴在桌子上,背影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江予臣看着他的样子,差点就要心软,但最终还是狠下心,抓起洗漱包快步往外走:“我先走了。” 江予臣出去的瞬间,时叙猛地扑到窗前,看着江予臣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张柠的聊天界面悬停了半天,最后还是气呼呼地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 “到底什么事啊......”他嘟囔着,整个人陷进沙发里,像只被抢了小鱼干的猫一样郁闷。 —— 江予臣这一走就是一个多小时。时叙在屋里转了几圈,实在等不住,只好也抱着洗漱用品去了许陆安家借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他却心不在焉,满脑子都在想江予臣到底去找张柠聊什么。 洗完澡出来,时叙整个人湿漉漉地趴在许陆安家的实木餐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指尖在桌面上画着圈,时不时发出夸张的叹息声。 许陆安正在一旁看电视,被这接二连三的叹气声吵得太阳穴直跳。他放下遥控器,额角青筋若隐若现:“要叹气回自己家叹去,别在我这儿影响风水。” 时叙懒洋洋地支起脑袋,颈部一滴水珠落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道:“许哥这还有风水么?果然事业不顺的人就喜欢讲究玄学,要不这样吧,我跟许哥合作一首歌,说不定许哥你能焕发事业第二春。” “你这臭小子!”许陆安当场暴起,抄起脚上的拖鞋就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 方慧钦赶忙拦住他:“算了算了。” 许陆安:“你听这小子说的什么话!” 方慧钦:“算了算了,小孩子嘛。” “二十七了!” “小孩子小孩子......” 时叙犹如被宠坏了的孩子,在许哥家里作威作福,直到半个小时后,才被受不了要睡了的许陆安赶了出去。 夜已深了,乡间小路没有路灯,只有月光勉强照亮脚下的石板路。他慢悠悠地晃荡着往回走,影子在月光下拉得老长。 斜坡上方就是茅草屋,时叙,抬眼望去,屋子里竟亮着温暖的灯光,时叙心头一热,不由得加快脚步。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屋内昏黄的灯光如水般倾泻而出。江予臣刚换好睡衣,正背对着门口整理床铺。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才洗过澡不久的细腻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你回来了。” 时叙喉结动了动,不知为何忽然失语,只能干巴巴地道:“嗯,回来了。” “正好,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 “啊,好,睡。” 是灯光的错乱也是“睡”这个字太过暧昧,时叙心情不断膨胀,火热的心绪将“江予臣对自己有秘密”的烦恼都挤了出去。 暖黄的灯光给一切都蒙上暧昧的滤镜,江予臣已经乖巧地躺好在了床的里侧,向两侧展开的睡衣领口露出一截白皙嶙峋的锁骨。 时叙突然觉得,就算他和别人有秘密又怎样,睡在他枕边的不还是自己?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像被蜜糖浸泡过一般,甜得发胀。 “嗯,睡觉!” 里侧,江予臣看着突然精神百倍的时叙,有一丝茫然。 不过,总之,有精神就是好事吧? ...... ...... 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刺耳的电话铃声就划破了宁静。时叙皱着眉往被窝里缩了缩,下意识往旁边摸去,却只触到冰凉的床单。他勉强睁开一只眼,摸到手机一看,才早上七点出头。 “什么事啊?”他带着浓重的睡意嘟囔,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什么事?”郑明业激动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开:“昨天晚上,江予臣开通了视听音乐账号,把你所有专辑都买了一遍!现在全网都在疯传他深夜补课的歌单截图!” 时叙一个激灵,醒了。 ...... 电话里传出郑明业絮絮叨叨的声音,说什么“已经上热搜了”,“这会大早上热搜还在飞涨”。 他每说一句话,时叙的唇线就上扬一分。 江予臣在听他的歌。 江予臣想要哄他,连夜买了他的歌听。 时叙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脚趾不自觉地蜷缩又舒展。他咬着下唇,却怎么也压不住上扬的嘴角,笑意就从眼底漫上来,覆盖在灰蓝色的瞳孔上方。 郑明业:“需要处理么?你们都已经结婚了,他才听你的歌对你影响会不会不好?” “不用降!”时叙斩钉截铁地打断: “让热搜挂着就好,不用处理,我还有事,先挂了。”他边说边胡乱套上外套,连袜子都穿反了一只。 冲到节目组集合的院子时,正是早餐时间,院子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副导演打开了直播,正笑着和观众互动。时叙像只没头没脑的狼犬冲进人群,立刻引起了大众注意力。 【哥哥哥哥哥】 【哥哥早起的模样,好幸福~】 【话说时叙干啥呢?】 【江医生呢?】 时叙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没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一把拽住一旁正在慢条斯理喝豆浆的导演:“看到江予臣了么?” “啊?”导演被拽得一个趔趄,豆浆差点从碗里溅出来:“江医生?吃过早饭就出去了。” 话还没说完,时叙已经松开手往外冲,忽然他一个急刹车,卫衣帽子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转身大声追问:“今天是不是自由活动?” “是啊!” 时叙浅笑一声,顺手抄起餐桌上剩下的两个肉包和一杯豆浆,像阵风似的冲出了院子。 第22章 江予臣胸前挂着一个访客证, 被保安热情地招呼到岗亭里面坐着,不多时,郑明业小跑着从大楼里面出来, 一身西装革履, 满是精英气质。 “江医生!没想到你来探时叙的班, 时叙一定高兴极了。”他热情地握住江予臣的手:“他就在上面拍广告, 我带你上去。” 事到如今, 江予臣已经放弃了辩解, 他不好意思空着手上去, 就提了两个从面包店买的点心。 郑明业带他乘坐电梯, 下来后, 他推开一扇门, 小声道:“时叙就在里头。” 江予臣跨进门内, 才发现里面有许多人, 拍摄方的, 寰宇内部的人,林林总总将近有二十人,他这点点心肯定是不够的。 “这不是江哥么?”时叙的助理认出了江予臣,立刻跑过来: “江哥你好, 我是时叙哥的助理张文涛,你叫我小张好了。” 江予臣礼貌回复:“你好。” 台上时叙第一时间捕捉到江予臣的存在, 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江予臣向他做了个口型:好好工作。 时叙唇瓣上扬几分,很快恢复方才神态。 郑明业招呼江予臣道:“小江过来, 这边坐。” 江予臣坐在监视器旁的休息椅上,目光落在聚光灯下的时叙身上。 时叙站在纯白的背景板前,身上穿着某顶奢品牌的早秋系列西装, 剪裁利落的黑色布料衬得他肩线平直,腰身劲瘦。造型师为他搭配了一副金丝细边眼镜,镜链垂落在颈侧,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的妆容比日常要精致许多,眉骨处打了淡淡的阴影,眼尾用深棕眼线微微上挑,他的脸本就张扬俊美,在妆容和打光作用下,整张脸散发着一股矜贵而又危险的气息,感觉像是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伯爵。 随着镜头的推进,他微微抬眼,灰蓝色的瞳孔透过镜片直视镜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个笑容和平日里对着江予臣时的甜软笑容截然不同,而是一种带着掌控感的、游刃有余的弧度,仿佛镜头外的所有人都成了他的猎物。 江予臣看着镜头内的时叙,有一瞬被他挑起的目光捕获到的窒息感。 不愧是巨星啊。 “卡——”,导演一喊卡,时叙就迫不及待地从台上跳了下来。 正巧这时助理提着两个大袋子进来:“江哥来探班,给大家带了点吃的,大家辛苦了,都休息一下啊。” 从事娱乐圈工作的人自然对圈内消息十分灵通,大家都认出了江予臣,纷纷道:“谢谢江哥。” “谢谢江医生。” 时叙从台上跑下来时,整个人仿佛还带着聚光灯的温度。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江予臣面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带着微微的喘息问道:“你来看我?” 近距离观察下,时叙的面容比镜头里更具冲击力。被勾勒得分外立体的五官,略带邪气的眼,鼻梁上残留着眼镜留下的淡淡压痕,给这张脸带上几分难以言喻的魅惑。 江予臣在他陡然变大的面孔下眨了眨眼,退后半步,生怕弄乱他的造型,不敢随意碰触他,只好说:“是啊,刚好开车经过。” 助理小张小跑着递过来一杯冰奶茶,杯壁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时叙顺手接过,吸管刚戳进去,郑明业就在旁边凉飕飕地提醒: “少喝两口,待会儿还有拍摄,糖分摄入太多容易水肿。” 时叙咬着吸管,得意地晃了晃杯子:“江予臣买的,我当然要喝。” 郑明业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是我让小张买的。” “……”时叙瞬间垮下脸,一副“你真的很烦”的表情,拽着江予臣的手就往休息区走。 化妆师赶紧跟上来,拿着粉扑给他补妆。时叙却完全没在意,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江予臣,声音软得像掺了蜜:“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啊?” 这语气甜得发腻,和他平日里镜头前高冷疏离的形象反差太大,化妆师手一抖,粉扑差点拍歪。 江予臣早已习惯他这副模样,淡定道:“路过,就上来看看。” “是不是因为我不在家,你太无聊了?”时叙凑近一点,睫毛忽闪忽闪的,毫不在意地释放自己的魅力。 江予臣想了想的确有这一层原因,遂诚实点头: “确实。” 时叙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直接承认,眼睛微微睁大。 随即唇角一点点翘起来,笑容甜得能酿出糖丝:“是我最近工作太忙了......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一定多在家陪你。” 他的声音又轻又软,尾音还微微上扬,听得一旁的化妆师手指发麻,内心疯狂尖叫,补妆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三倍,生怕自己再多听一句就会当场捂心口倒地。 那边拍摄组在催,时叙说道:“只差最后一组镜头了,拍完我陪你吃午饭。” “好。” 时叙重新上台,又变换了好几个姿势,灯光摄影一直在微调,而时叙必须保持同一个表情不变,让江予臣感慨拍摄广告也挺不容易,不过,哪个工作容易呢。 终于,拍摄结束,时叙简单卸了妆,带着江予臣去吃饭,郑明业正要上前,时叙伸起一只手挡在他胸前,果断地说: “不用你陪。” “......”行,行。 时叙带江予臣去的是他们公司食堂,一路上有不少人向时叙打招呼,时叙都好心情地回复。 “我们食堂菜很不错的,大家忙起来,哪里有时间好好吃饭,都是食堂简单应付,还有食堂还配有专门的营养师,如果你够大牌,可以让食堂专门准备营养餐。” “那你有这个资格么?” 时叙回首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据时叙介绍,寰宇影业有两个食堂,一个面向全体员工,另一个则在屋顶花园,那显然已经脱离了“食堂”的范畴,而是一个真正的餐厅。 时叙带江予臣去的就是屋顶那个,食堂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郁郁葱葱花园。 “我平时很少来这里的,我都很忙的,随便叫小张带点饭上来就好。”时叙一本正经地说。 “嗯嗯,都是为了你。” 江予臣已经摸到了一点时叙的脾气,这人跟小孩子一样,习惯炫耀,也时时要哄。 郑明业提前跟餐厅打了招呼,两人上去后不久,精致的餐盘陆续上桌,一碟清蒸石斑鱼,鱼肉雪白鲜嫩;一小盅虫草花炖鸡汤清澈见底;两份时令蔬菜翠绿欲滴;还有一小碗杂粮饭,散发着淡淡的谷物香气。 “我们就两个人,我叫的不多。” “够吃了。” 江予臣尝了一口,发现鱼肉味道十分鲜美,时蔬也炒得恰到好处。 “味道真不错。” “那是,我们老板特意从各大饭店挖过来的,专门用来招待客人。” 江予臣点点头。 话说也巧,说到老板,两人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带着几个穿着西服的男人从门口进来,几人有说有笑,女人一眼瞧见时叙,笑着说: “时叙,你怎么也在?” “林总。” 时叙起身打招呼:“还有贺总,中午好。” 那位贺总就是林总带过来的客人,同时也是时叙的投资方之一,时叙身上挂着不少这位贺总家的合作,两人算是熟人。 贺总见到时叙也上来打招呼,他又看向江予臣,笑着问:“这位是?” 林总:“哦,这是江先生,是时叙的伴侣。” 贺总惊讶道:“什么,时叙你结婚了?” 时叙这婚结得突然,不关注娱乐圈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时叙简单举起左手,展示了下手上戒指,道:“确实结婚了,也就几天之前。” “哎呀,你结婚要通知我的嘛,我们也算老朋友了。”贺总不满地说: “我可以和你在高中时期就开始打交道的了,你出专辑了,我都招呼我朋友给你买广告的。” 这事经由只有极少数寰宇高层知道,林总自然不方便说,她岔开话题道: “贺总跟时叙高中时候就认识了啊,那巧啊,江先生跟时叙是高中同学,两人一个高中的呢。” “是么?”贺总惊讶看向江予臣:“你也是华英高中的?” 江予臣点头:“是。” “哈哈哈哈,那真是巧了。哎,时叙啊,你结婚没通知我这事就算了,我公司周年庆,你要带江先生一起过来啊,否则我真饶不了你。” 时叙笑着道:“放心,一定。” 贺总这才跟林总进了包厢。 两人重新坐下,江予臣好奇道:“你高中就认识贺总了么?” “嗯,贺总是学校赞助商,你知道的,我高中就有玩音乐,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原来如此。” 江予臣看时叙没有细说的打算,也就不再追问。 时叙下午还有工作,江予臣不便留下打扰,吃过饭就准备回去了。 时叙黏黏糊糊,一副不想他走的表情,江予臣陡然有种以前被病人的七八岁孩子黏上的感觉,他哭笑不得,只好道: “你好好工作,只有好好工作,工作才会结束得快,工作结束得快,我们才能见面。” 时叙深思:“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这不是是人都知道的么? “那我送你下楼吧。” 两人才走出休息室,一个工作人员抱着一个吉他包从走廊尽头跑来,边跑边挥手: “时哥时哥,你的黑星修好了......” 这把黑星就是之前录制综艺时提到过时叙最喜欢的一把吉他,前些日子琴颈出了点问题,时叙特意托人送去专业工作室维修,他说希望今天能跟黑星一起拍摄杂志照片,工作人员就赶忙去取了。 第23章 导演看了眼题卡, 意味深长地笑道:“时叙,你说你高中时候就暗恋江医生,那你对他的事情应该很关注才对, 那么, 请问——江予臣高中时学习最好的科目是?” 江予臣现在明白为什么节目组为什么不找他聊天了, 他们肯定去采访过他的母校了, 说不定连他高中三年每次大考的成绩都拿到手了, 数字是最清晰客观的, 不会因为人的记忆或者情感而发生倾向。 自己高中时学习最好的科目? 江予臣总分成绩排名班级第一, 全年级前五, 这一点, 哪怕不关心学习的江予臣应该也有所感觉, 只不过要说到具体哪个科目成绩最好, 除了本人, 还会有谁这么了解么? 反正江予臣自己, 只会关注班上前几名总分成绩,而很少在意各个科目的表现。 这一点,直播间许多观众和他持相同看法。 【这个有点难了啊,且不说一般人不会关注到这么细节, 而且已经过去十年了。】 【我大三,我都只记得高中暗恋的男生班级名次, 至于哪个科目成绩最好,那我也不能把他试卷都偷过来吧?】 【除非他是哪个科目的课代表,可能印象会深刻一点。】 【↑江医生是他们班学习委员, 没有分担课代表。】 【哦,那没事了。】 江予臣心中也直打鼓,他看向时叙, 迟疑着道:“不记得也没关系的,毕竟是十年前的事了。” “是啊。”赵以恬苦着脸说:“别说别人的了,就算你问我高中时候哪个科目学习最好,我都记不清了。” “是啊。”许陆安是个老好人,不想小年轻感情因此受到伤害,在旁劝道: “这么久远的事,记不住也正常。” 看其他人也在帮忙说话,江予臣安下了心: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那么及时时叙答错,观众也不会起疑。 “你们怎么都认定我答不出来呢?”时叙慵懒地靠在沙发扶手上,侧脸在透过窗的黄昏光芒中闪烁着细碎的光斑。 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个自信笃定的笑容: “物理,我的答案是物理。” 江予臣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平静的眼眸泛起细微的涟漪。导演也露出了惊讶表情。 【不会真被他答对了吧?】 【这都能记住?】 【乱猜的吧,反正就那么几个科目。】 导演:“回答,正确!不是,时叙,这么久之前的事你怎么都记得啊?” 时叙耸了耸肩,语气坦荡荡地说:“暗恋的人的事情,怎么会忘记?” 哟哟哟,还让他装上了。 张柠幽幽地说:“不,我高中时候暗恋对象的事情我早忘了,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时叙:“那是因为柠姐年纪大了吧。” 张柠的眼神瞬间充满杀气。 【时叙你想死么?】 【柠姐算了算了,看来他还欠你一首歌的份上,算了。】 【柠姐咱哥不会说话,您就饶了他一回吧。】 弹幕连忙赛博拉架。 导演似乎对此还有狐疑,不甘不愿地说:“行吧,这题就算你答对了。” 时叙不满地说:“怎么叫做‘算’,本来就答对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猜的,来来来,下一题。”导演摩拳擦掌,一副誓要难住时叙的表情。 江予臣又拿出来一张纸条,这回是他自己展开的,不过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念出:“江予臣高中喜欢的人的名字。” 【卧槽节目组玩这么大么?】 【这不是当面ntr么?】 【节目组这是在时叙爆发的底线蹦跶啊。】 【忍住忍住啊时叙!】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江予臣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的荒唐程度,就听见身旁传来“嘎吱”一声刺耳的噪音,原来是时叙放在沙发背上的手将真皮沙发拧出了一条麻花。 “没有。”时叙眉头拧成一个结,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但是毫不犹豫地说: “他高中没有喜欢的人。” 导演:“你确定?” “我很确定。”时叙突然扯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慢条斯理地活动着手腕:“导演,你要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我不介意帮你活动活动筋骨。” 指节发出清脆的咔吧声,导演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嘟囔: “只是个问题嘛。”他干笑着转向江予臣: “虽然我们采访过很多人,有个推测答案,但最终还是要以江医生本人回答为准。” “没有这个人。”江予臣平静地说,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 时叙紧绷的肩膀松了些,但眼底还泛着委屈神色。 【可把我哥委屈的。】 【呜呜呜小可怜。】 导演咽了口口水:“最后一题。” 江予臣只想尽快结束这乱七八糟的事,他又抽出一张纸条,展开: “高三班主任姓什么?” “啊,呃——”时叙: “不知道。” 【这么快就放弃了么!!!】 【不是说记性很好么?】 【是只对‘有关自己老婆的事’记性很好好吧?!】 江予臣扶额道:“他姓高。” “哦。”时叙巴巴地说:“这次记住了。” 【高老师: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不哭,高老师。】 瞬间,满屏幕都是“不哭,高老师”,高老师一战成名。 最终,时江二人组也是以20分得分谢幕。 张柠摩拳擦掌:“没一个满分的啊,看来还是得看我和小乔。” —— “张柠,乔宇航,最后得分10分。”导演面无表情地做出最终裁决。 【算了算了,柠姐,你不知道小乔具体专业很正常,我爸也不知道。】 【就是就是,你不是还知道小乔家的狗狗的名字嘛。】 弹幕一通不着重点地安慰,零人在意受伤的乔宇航。 时叙:“可以了吧?我们可以去吃饭了么?” 他们中午吃的飞机餐,没人能够在飞机餐中露出笑容,他早就饿了,想必江予臣也应该饿了。 “快点,我要吃饭。” “是啊,导演,我也饿了。” 其他人也一路奔波,没有休息好,这会也饿了。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吃饭。” 导演不敢惹众怒,收拾了东西就带他们去预定好的饭店吃饭,这一餐因为大家都饿了,吃得十分痛快。 饭后,导演:“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好好休息,明早八点在客厅集合啊。” “收到。” 回应他的是一阵稀稀拉拉的应和声。 月光如水银泻地,将青石板小径映得莹莹发亮。这一次节目组安排的民宿是典型的白族传统院落,四组嘉宾分别入住左右两栋屋子,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邻居。 时叙推开雕花木门时,铜锁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屋内远比想象中宽敞,实木地板光可鉴人,扎染布艺沙发旁摆着白陶茶具,甚至还有台液晶电视。与上期那间漏风的茅草屋相比,简直堪称豪华。 “导演总算做了回人。”时叙把背包扔在床尾,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江予臣轻笑一声,目光却落在电视机对面的三人沙发上。时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头突然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江予臣指着沙发道:“我睡沙发吧。” “不行!”时叙猛地坐直身体:“床够大的。” “两人睡太拘束了。”江予臣委婉地拒绝。 时叙当年知道按他们两个人的体型,这床绝对不够大,可他偏偏贪恋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清晨醒来时脚踝相贴的温度,翻身时不经意擦过的手臂,甚至是被对方发梢扫过脸颊的微痒。 “我......” 江予臣已经利落地从行李箱取出折叠毯,五月的夜风带着花香从窗缝钻进来,幸好这个季节还用不着厚被子。 ...... 为什么不需要被子啊!!! 时叙把牙刷得震天响,薄荷味的泡沫溢满嘴角,以此宣示他的不满。 独立卫生间本该是值得欢呼的升级,此刻却成了阻隔。他盯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耳尖,突然怀念起茅草屋里那个没有阻挡的逼仄空间,至少那时,他们的心那么近。 灯光熄灭后,一缕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时叙把自己裹进毯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脸庞不断地陷入枕头里。 咕噜咕噜。 静谧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睡着了么?” 沉默在黑暗里蔓延了足足半分钟。 “没有。”回答闷在被子里,带着鼻音。 江予臣似乎没察觉异样,或许以为他是困了:“你怎么知道我物理成绩最好的?” “你得过物理竞赛奖项你忘了么?你还在校庆上专门上台领奖了。” 而自己,则是颁奖结束后第一个上台表演的人。 江予臣从模糊的记忆中挖掘出这一段。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感慨地说:“你的记性真的很好。” “......” “有关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是啊。”江予臣没把这句话放进心里,补刀道:“就是不记得高老师。” “怎么又提起这事?”时叙哀怨地说:“大不了,以后如果有机会见到高老师,我当面向她道歉。”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 “没关系的,高老师不会在意的。” “那你记得不记得,我们班有个嗓门很大很会来事的男生。” “哦,记得,每次班级活动都是他挑头的嘛。” 第24章 时叙眼睛猛地一亮, 迅速转头看向江予臣,江予臣被他突兀亢奋的一眼吓到,回以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好了, 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 赵以恬摸着手臂道:“如果要出去的话, 我还要拿防晒霜, 我能回房间再准备下么?” 方知樾:“当然可以, 我们走吧。” 方慧钦也道:“我也得去拿防晒霜, 还有防晒衣。” 许陆安:“走吧走吧, 我们一起回去。” 几人结伴往回走, 时叙看向江予臣, 江予臣体贴地说:“你也要准备一下对吧, 我们回房间吧。” “好。” 那头副导演正打算掐断直播, 弹幕可可怜怜地哀求: 【等会嘛, 等哥哥姐姐们化完妆出门了再挂嘛。】 【就是嘛就是嘛, 再让我们看下哥哥姐姐们出门的装扮嘛。】 弹幕一改嬉笑怒骂搞黄色的作风, 全都化身小可怜,满屏幕可怜巴巴的表情包,副导演一个不忍心,就道:“行吧行吧, 等所有人出门了我再挂。” 【副导你这一生会有福报的。】 【你吃方便面必有调料包。】 【拉大号必有厕纸。】 【搞砸工作有人背锅。】 【......】 眼看弹幕越来越邪门,副导演赶紧将目光挪开。 时叙和江予臣回了房间, 江予臣很少打扮自己,考虑到日光,往脸上涂抹了一层防晒霜, 以防万一,又携带了一小瓶。 时叙从进门起就拎着他的行李箱进了浴室,江予臣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见里面没有动静,他敲了敲门,询问: “时叙,你好了么?” 门内传来闷闷的一声:“还没有。” 果然是大明星啊,出门就是细致。 江予臣知道明星就是靠脸吃饭的,因此非常体贴地说:“那你慢慢来,我先到客厅等你。” “好。” 江予臣悄悄带上门,先行往客厅走去,路上碰到出来的许哥和方姐,聊了几句。 【出来了出来了江医生出来了!】 等待已久的直播间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江医生没什么变化嘛。】 【我们江医生天生丽质不需要化妆,做个防晒就够了。】 【话说时叙呢?没跟江医生一起么?】 【不知道啊。】 【女明星是这样的,需要更多时间化妆。】 【不是,这怎么还有嬷嬷啊[苦笑]】 【xp自由,我嗑冷静自持医生攻vs张扬美艳‘女’明星受[拜][拜]】 【不行,我不能接受192极品混血当受,还有江医生这禁欲的范不当受将没有天理。】 【+1,我从小就吃冷漠禁欲精英受,谁也不准忤逆我的xp!!!】 【+2,时叙这脸,江医生这气质,不是攻&受我将掀翻天条。】 【+3】 【......】 【其实,你们不觉得时叙在江医生面前的时候特别乖么?就像面对外人凶相毕露,面对自家主人则温驯乖巧还爱撒娇的狼犬和纤细理智却能驯化野犬的驯兽师。】 【好家伙,我说‘吃姜’超话里怎么还有“萌宠”的标签呢,原来是你们干的!】 ...... 因为时叙迟迟没有出来,弹幕已经无聊到开始打架,但显然嬷嬷党不敌王道党,在王道酷攻美受的压迫下,邪教党一路败落,直至整个弹幕没有他们立足之地。 中间,赵以恬和方知樾出来了,弹幕热情地赞美了两人一番,又接着开始在直播间被封的边缘跳舞。 【不是,哥还不出来么?】 就在弹幕疯狂催促时,一条腿迈入镜头,黑色休闲裤包裹着紧实的腿部线条,标志性的大长腿立刻引爆直播间气氛。 【来了来了!!】 江予臣也看到了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下一瞬,他猛地呆住。 他换了件oversize的靛蓝扎染衬衫,衣摆随意地半扎进白色休闲裤里,露出瘦劲精悍的腰身。衬衫的领口开得恰到好处,露出一截修长的颈线和若隐若现的锁骨,锁骨上挂着条极细的银链,随着动作在领口若隐若现。 最惹眼的是他左耳还带了一对金属耳钉,在日光下闪烁着冷白的光芒,衬得他整个人明艳得晃眼。 “......” 【不是哥,你这是干嘛?】 【好,好亮眼[遮眼]】 【不是,我这是□□哪来了?这还是心动进行时录制现场么?难道不是某个大型时尚晚宴红毯?】 【楼上想多了,走红毯我哥都不一定打扮得这么漂亮。】 【孔雀开屏?】 【他上次戴耳钉和银链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给上一张专辑《赤道轨迹》宣传时。】 【所以他是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好看的是吧[哀怨]】 江予臣也被震住了,好一会后,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时叙,你......” “我怎么了?”时叙手上把玩着墨镜,侧头看向他,这一个目光,尽显巨星风范。 “......没,没什么。”江予臣压下心底无数的话: “我们走吧。” “嗯!” ...... ...... 微博。 【吃姜cp集合地:这条微博将会持续转发哥哥和江医生今天形成的路透图。】 【吃姜cp集合地:[照片][照片][照片][照片][照片]】 【哇啊啊啊啊啊啊就知道论坛肯定有帖子,我火速赶来!!】 【吃姜女孩不请自来,妈妈问我为什么喜欢上了吃姜,我说我以前有眼无珠不懂姜的美好,现在我痛定思痛爱吃姜姜!】 【笑死,每次看到两人的cp名就觉得好笑。】 【总比“时辰”好吧,当时这个cp名一出来二次元们就疯了。】 【我,二次元,我,不能接受这个cp名[郑重]】 【行了行了,别跑题了,时叙和姜姜出门了是吧?呜呜呜,有没有好心的本地姐妹给我们po图分享啊,实在等不了节目正式播出[哭哭]】 【放心包有的,待会我从其他地方收到图会发过来的。】 【在上课,没那么多时间逛其他地方,谢谢好心人了[感激]】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时叙今天打扮得特别骚包,简直跟求偶的孔雀似的。】 【难道不是么?你看到过时叙什么时候主动打扮得这么有型,简直跟拍mv差不多了。】 【说真的,你哥上节目之后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怀疑他是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整一个人设颠覆。】 【应该不会吧,时叙都27岁了,还在娱乐圈混,不至于连恋爱都没谈过吧。】 【那谁知道呢,他又没有公开承认过任何绯闻,之前mv的女主角试图跟他炒作,他都不顾及专辑销量直接打脸,以你哥这种性格,说不好没承认就等于没谈过。】 【啊啊啊啊啊我不管了,反正没有证据证明时叙谈过恋爱,我就当他是初恋。初恋就是最屌的,初恋99!】 【初恋99!】 ...... ...... 时叙和江予臣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吃早饭,两人经费有限,自然吃不起大饭店,买了当地一种叫做“破酥粑粑”的特色美食,边走边吃。 明明是吃着最普通的早餐,但时叙脸上笑容明媚,弯弯的眼睛宛若月牙,就好像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江予臣早已发现,时叙身上有种奇特的感染力,只要和他在一起,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会变得阳光而明媚,让人不自觉地放下所有思虑。 他眼中染上暖意,温柔地问:“你想去哪里?” 时叙鼻尖沾着一点碎渣,扭头冲着他笑:“你决定啊,想去哪里都可以。” “那,就先随便转转。” “好啊。” 两人漫无目的在路上乱转,伴随他们脚步声的是路人不断发到网上的偶遇照片。 粉丝非常感动: 天可怜见!除了专辑宣传期和演唱会期间,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鲜活生动的哥哥,还有他笑容满脸,脸上洋溢着幸福,一看就是真心感到快乐。 呜呜呜,不管是事业粉妈粉女友粉都感动哭了。 而cp已经嗑拉了。 【吃姜cp集合地:[照片][照片][照片][照片]】 【谢谢谢谢,好人有好报[感激]】 【呜呜呜哥哥好开心,我也开心。】 ......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古镇上,两边建筑物极其有特色,两人买了点小吃,边吃边逛。 时叙不满地说:“节目组把我手机收掉了,害得我都拍不了照片。” 江予臣安慰道:“不会的,网上应该有。” 他一路看到好多举着手机的路人,想必这会儿网上都是两人照片了。 “那不一样。”时叙皱着鼻子说,至于哪里不一样,江予臣也不清楚。 忽而,时叙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走向路边一个举着单反相机的女孩,那女孩穿着一件卡通t恤,从好一会之前就一直在拍他们了。 “不好意思,请问,你可以给我们拍张照么?” 女孩倒吸一口气,手上相机差点掉到地上,她身边的朋友疯狂晃她胳膊,才让她确信这不是幻觉。 “我、我吗?”女孩声音都在发抖。 “嗯。”时叙礼貌地问:“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女孩激动得原地蹦了两下,手忙脚乱地举起相机:“怎么拍?” “嗯,这样。” 时叙走回到江予臣身边,单手搂住他的腰,脑袋向他方向靠过去。江予臣愣了愣,也配合地靠近。两人肩膀贴着肩膀,脑袋凑在一起,形成一个标准的情侣合照的姿势。 “麻烦拍的好看一点哦。”时叙软绵绵地说。 第25章 第二天清晨, 江予臣在皮质沙发上缓缓转醒。 晨光穿透薄雾洒进客厅,他刚睁开眼,就对上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时叙单膝跪在沙发旁, 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庞含着笑意注视着自己, 灰蓝色的眼眸在晨光中泛着琉璃般的光泽。 “早上好, 江医生。”低沉悦耳的嗓音向他道早安。 江予臣露出一抹浅笑:“早上好, 时叙。” ——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约会”, 一大早, 所有人精气神都不错, 导演在万众期待中入场。 导演精神抖擞地拍了拍手:“各位早上好!今天我们有个特别惊喜——”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似是故意勾起大家兴致, 当然, 谁都知道, 这是无效表演。 无奈, 导演只好自己走流程往下说:“将有一位临时嘉宾以‘恋爱观察员’的身份加入我们!让我们欢迎这位嘉宾!” 随着背景音乐响起,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从门口走进,脸上挂着热络的笑,就在他露面的一瞬间,时叙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怎么是他??节目组疯了吧??】 【节目组拿我哥当热点, 好不容易炒起来了结果搞个恶心的东西背刺是吧?】 【无良节目组能不能不要这么贱啊!】 【晦气!能不能让他滚啊!!】 【前面的有病吧?你哥哥讨厌就不能来了?】 【笑死,某顶流粉丝真当娱乐圈是你家开的?】 【说不定人家以前爆料都是真的呢, 不然某顶流反应这么大?】 【这是害怕simon揭他哥哥的短吧[偷笑]】 【黑子滚啊!】 直播间弹幕疯狂滚动,争吵愈演愈烈。而伴随着直播截图满网络飞传,simon的粉丝, 看热闹的路人纷纷涌入直播间,倒是将直播间人数又带上了一个高峰。 直播间争吵暂且不提,现实世界里的气氛也不如何融洽, 身在娱乐圈,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时叙和新来的嘉宾simon的纠葛。 simon是时叙的乐队blacklight的前贝斯手,三个月前离开了乐队,网传是因为和blacklight的主唱兼人气王时叙不和,两人闹出矛盾,simon不得不离开。 simon单飞之后也是频繁说起前队友,尤其是时叙,有一次喝了酒之后直播,还无意中说到时叙背后有专门给他创作音乐的团队,有几首他的代表作都不是他自己写的,这话一出,直接当了当日热搜,事后simon也发表了道歉,说是自己喝醉了胡言乱语。 但众所周知,法律上疑罪从无,人心上疑罪从有,simon这个道歉出来后,网友纷纷阴谋论,觉得simon是酒后吐真言,被寰宇施压后才改口。众所周知,人要证明自己清白是很难的,尤其是毫无证据的指证。 simon同样不是毫无后台的人,他背靠另一个圈内大公司,家里人也在公司内部担任高层。 要说起来,当时simon成为blacklight的贝斯手都是有内幕的。 因为时叙带刺的性格,他和simon本来就有摩擦,两家粉丝互相怄气,因为还在一个团内,勉强维持和平,而出了“直播”事件后,时叙的粉丝恨死了simon,两家粉丝天天互殴,虽然以时叙的粉丝体量,大多数时候是单方面暴打。 现在人小时光就想看个综艺嗑糖,节目组却将这么个玩意请了过来,可想而知他们的心情了。 江予臣知道时叙和simon不和,但不知具体,他瞥了眼时叙,眼里露出担忧。 simon却仿佛没察觉到气氛的异样,微笑着向众人点头致意:“大家好,我是simon,很高兴能够成为‘心动进行时’的特邀嘉......” 他话音未落,时叙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simon,径直朝门外走去。客厅里瞬间陷入死寂,众人面面相觑,而江予臣几乎是立刻跟着站了起来,快步追了出去。 【???时叙这什么态度?真当自己是娱乐圈太子爷了?】 【哟哟哟有的人藏不住了呢。】 【就说时叙目中无人的样子就是娱乐圈毒瘤,偏偏网友全是瞎子,一天到晚对着这玩意喊好甜,好嗑。】 【腐女不就是这样的,两个男人麦麸就大喊哥哥,都说谁家艺人有黑点就来卖下好了[挖鼻]】 【楼上的你她妈py痒了就去治,别一天到晚在网上找存在感,实在不行给个地址,老娘打车到你家楼下帮你把大xx送上楼!】 【急了急了,某家粉丝这就开始人身攻击了?果然粉随正主,素质感人[鼓掌]】 【粉你他娘的粉丝,老娘就是十年腐女,攻击时叙无所谓,攻击腐女你有本事把名字留下!】 【......】 院子里,时叙正在和郑明业通话。 时叙咬着牙,嗓音压得极低: “郑明业,这是怎么回事?徐正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郑明业也有些懵,他连连道:“你别急你别急,这事我去问清楚,还有你再怎么样也不能当着摄像头的面直接甩手走人,你快回去。” “回去什么是回去!”时叙暴躁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话语里满是压制不住的愤怒: “如果节目组是存心要恶心我,我可以现在就走,违约金我自己付,不用你来操心。” “别别别——” 电话那头的郑明业连忙安抚:“你先别急,我现在就联系制片人问清楚情况。你千万别冲动,等我消息。” 郑明业都不敢催他回去了,急急地挂断电话。时叙站在院子里深深吸气,初夏的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拂过他的脸颊,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身体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想起方才在客厅里的失态,时叙心里翻涌起复杂的情绪,又是懊悔又是委屈,他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不讲武德的节目组和jian人徐正恒,要不是他们,自己怎么会在江予臣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时叙慢腾腾地转过身,脑袋还低垂着,实现落在地上不敢和他直视,嘴唇蠕动:“我刚刚......” “那个simon是不是真的这么惹你生气?” 没听到指责,时叙眼睛一亮,飞快抬头。 “对的,那个simon超级坏的,我不只是因为他造谣我的事情生气,他还......总之,他超级坏的!” 时叙委委屈屈地说:“我好讨厌他。” “那就讨厌他。”江予臣的声音比晚风还要温柔,澄净的眼眸望进时叙眼底,淡漠而又平稳地说: “人都有讨厌的人,很正常。”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时叙突然伸出手臂,用力一抱,整张脸顺势埋进江予臣的肩膀。他闻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薄荷气息,这股独属于江予臣的味道让他大脑逐渐冷静下来。 江予臣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柔地拍打他的后背。 过了一小会,时叙松开了手,他俊美的脸庞露出孩子般恼怒的神色,咬着唇说: “我刚刚就那么走了,是不是太冲动了?” 江予臣诚实地说:“有一点。” 但这也是自己佩服时叙的一点,自己就做不到。 “算了。”时叙叹了口气,说:“在郑明业给出我满意的答复前,我先姑且配合节目组吧。” “不过,如果节目组想让我跟simon互动,那我只能说抱歉了,我不可能跟讨厌的人互动。” 江予臣微笑着点头:“那就不互动。” 两人回到客厅的时候,弹幕已经吵过了一轮,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禁言,在管理员强势压迫下,屏幕终于恢复了和平。 见江予臣带着时叙出来,众人都惊了。 【卧槽还得是江医生!】 【真带出来了?[惊讶][惊讶]】 【我还以为时叙真要甩手不干了。】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这像是时叙能干出来的事。】 【实不相瞒,我也[笑哭]】 屏幕外,林果看着乖乖跟着江予臣身后,像是已经恢复冷静的时叙,脸上露出几分深思。 她追了时叙七年,很是知道时叙脾气,那时候时叙还没有出道,但已经在地下乐队有较高的名气,有一回他参加地下音乐节,主办方贪图时叙乐队的名气,将本该在时叙之前上台的一个乐队的出场名额给取消,换成了时叙的乐队。 时叙察觉不对后唱完一首直接走人,主办方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舞台整整空了近半分钟,直到本该在上一个节目的乐队上场。 为此,时叙也得罪了号称地下乐队大佬的主办方,但幸运的是,两个月后,时叙就正式出道了。 他的性格一直没有变,狂妄的姿态惹来一群人追着他骂街,也吸引了大批大批的粉丝。 他跟simon积怨已久,节目组背刺他,按他的性格,直接甩手走人也不是做不出来,但是他却好端端地回来了,而且看表情还挺平静的。 林果又想起了那道菜,还有...... —— 看到时叙回来,导演简直就跟在沙漠里看到绿洲,车子撇进臭水沟里后见到交警一样激动,天知道要是时叙不回来,他这个节目还能不能做下去。 他爷爷的这群电视台的高层是不是有问题,明知道时叙跟simon不和,还要请他来当嘉宾,这不明摆着是给时叙难堪嘛。 导演在心里骂爹骂爹,可是他有什么办法,说是导演,不还是打工人? 他深吸了口气,决定先不管有的没的,将流程进行下去。 “既然今天的嘉宾都已经到期了,那我们就开始第一个环节:恋爱大爆炸!” “不管是情侣还是夫妻,or夫夫,在生活中肯定有对对方不满的地方,今天我们就把这些地方都说出来,由其他嘉宾和恋爱观察员共同帮助解决问题。” 第26章 时叙回到房间后, 郑明业就给他打来电话。 电话接通瞬间,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明显的怒意:“问清楚了没有, 这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郑明业叹了口气:“我刚问清楚了, simon是电视台张副台长亲自安排的人, 制片那边实在推不掉, 不过你放心, 他只录两天, 就两天。” 他赔笑道:“这两天你就忍忍他, 好不好?” “制片也说了, 等节目录制结束, 他亲自向你赔罪。” 时叙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指节发白。他张了张嘴, 一句脏话已经到了嘴边, 却在瞥见身后坐在沙发上的江予臣时, 硬生生咽了回去。 “行。” 他咬着牙,声音压得更低了:“这次我给制片面子,但是我要说清楚,我是不会配合节目组跟simon互动的, 还有,也让制片警告simon, 别来招惹我,也别在我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之前的事是我有顾虑, 但不是每一次我都会忍让的,别以为有后台就可以为所欲为。” “知道知道,你放心。” 郑明业又哄了他一顿, 时叙这才不高兴地挂断电话。 泄愤似的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时叙整个人瞬间蔫了下来,他耷拉着脑袋,拖着步子慢吞吞蹭到江予臣身边,额头重重抵在对方肩膀上: “烦死了......”他闷闷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委屈。 江予臣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手指穿过他柔软的发丝:“乖。”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时哥,江医生,吃饭了。” 时叙走上前接过便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他决定不要再为simon那种人浪费脑细胞。 —— 吃过饭,稍作休息后,下午两点,录制准时启动。 下午的活动是进行密室逃生,节目组非常大方,包下了一栋古宅作为游戏基地。 导演:“这个密室的主题叫做‘囚禁新娘’,一百年前,有一位富家千金和一个平民小伙相爱,但因为千金父亲的阻拦,二人不能结婚,于是两人相约私奔,但私奔当天,富家千金怎么也没有出现,传言她是被他父亲囚禁了起来。平民小伙最后抑郁而终,他的灵魂始终环绕在这栋古宅,让所有进入此地的人都不得安生,除非能够帮他找到被囚禁的新娘。” “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那位被囚禁的新娘,否则永远都走不出这栋古宅。” 张柠:“两人不是还没成亲么,为什么要叫‘新娘’?” 赵以恬:“是啊,‘囚禁千金’不行么?” 导演脸一黑:“你们是来做任务的还是来找茬的?” 【破防了破防了,导演破防了。】 导演:“现在开始,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 一群人才四处散开,许陆安用鞋尖踢了踢地板,说道:“这古宅还挺逼真的,有种回到二十世纪的感觉。” 赵以恬:“我没玩过密室逃生,现在是不是就是东摸摸西摸摸去找线索?” 方知樾笑着说:“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吧,不如大家各自分开,找起来更快?” simon:“但是这样的话很容易遗漏线索,不如大家各自一个区域寻找......” 话音刚落,时叙已经拉着江予臣走出了房间。 赵以恬伸了伸手,又默默收了回去。 【拽什么拽啊?】 【我哥就是不想跟你家那个待在一个空间看不出来么?】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好了好了。”simon拍拍手说道:“现在开始找线索吧。” 众人分头行动,这是女主角的书房,布置古色古香,两排书架子上摆满了书,桌上纸砚笔墨一样不缺,桌上甚至还有一副字,旁边摆着早已风干的墨迹,仿佛是少女写到一半突然失踪。 张柠左右看了眼,说: “节目组要布置这个一个现场,也挺不容易的啊。” 赵以恬表示认同:“看起来花费不少的样子,哎哎哎,看我找到了什么?” 赵以恬从书桌抽屉里找到了一个木箱子,众人围上来。 张柠:“怎么是密码锁?二十世纪已经有密码锁了么?” simon:“密码锁在中国古代就有了,近代的话,在二十世纪确实也有发展和普及。” 【哥哥好博学啊[可爱]】 张柠撇了撇嘴,自己知识不够被人点出,也没话说。 赵以恬:“那我们现在就是要找解锁的密码是么?那应该是数字吧?” 方知樾:“是,我们继续在房间找找看。” 书房的布置十分简单,除了书就是桌子还有文房四宝,大家没有再从抽屉里墙上找到看似和密码有关的事物。 方知樾深思道:“密码会不会隐藏在书里,看看书上有没有痕迹。” 众人开始翻书。 “哎?”simon忽然道:“这里怎么会有《存在与时间》呢?” 书柜上其他书都是中国古代书籍,唯有这么一本外文书,显然就是有问题。 “密码会不会藏在这本书里?”几个人将这本书从前往后,从后向前仔仔细细翻看了两遍,没有看到任何有标记的地方。 方知樾提出设想:“有没有可能这本书本身就是答案。” “啊?”赵以恬呆住了:“那这本书的答案是什么?我对这本书完全不理解。” “我也不太了解......”众人面露难色,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存在与时间》,作者马丁海德格尔,著名德国哲学家,1927年在自己主编的报刊上首次发表了《存在与时间》。” simon面对众人惊讶的表情,自信一笑,从容不迫地解释: “刚好,从前在学校的时候读到过这本书。” 【哇啊啊啊啊哥哥好帅!!】 【好帅好帅我要窒息了!】 【哥哥不说,差点忘了他是哥伦比亚大学的高材生,嘻嘻,粉学霸偶像就是爽[嘻嘻]】 【隔壁时叙估计连马丁海德格尔是谁都不知道吧?[挖鼻]】 【某人粉丝不提我哥会死啊?】 【又来了又来了.jpg】 方知樾深思:“所以说答案就是1927么?” 赵以恬激动地说:“试试看试试看!” 众人输入“1927”,然而盒子没有打开。 simon鼓励大家:“看来还有别的线索,大家再找找。” 众人继续翻找线索。 “啊,我这也有。”方慧钦将一副夹在书柜里的油画拿出来,跟外文书一样,在一个古典的中式宅子里,出现油画也是“异常”。 “这个我知道——”simon几乎脱口而出: “这是美国画家爱德华霍普的《海边的房子》。”simon裂开嘴,笑着说: “爱德华霍普是我很喜欢的一位画家。” 【呜呜呜呜粉有学识有思想的高材生偶像真是太好了[大哭]】 【哥哥真是太棒了,如果哥哥不混娱乐圈,可能就是文学界的新兴力量了!】 【我真高兴娱乐圈能有simon这样有才华的人在,让这个圈子不至于看起来那么低劣污浊。】 【......】 弹幕一通吹捧。 赵以恬心里有几分异样,身在娱乐圈什么妖茬子没碰到过,她只是来参加一个综艺,不至于为了点小事得罪人,她笑笑道:“那这个油画给我们的答案是什么?” simon露出深思表情:“我也不记得这幅画具体是哪一年画的了,而且我们本来也不确定正常答案是不是创作时间。” “可不可能还有指向性的线索?” “线索,线索......” “那个......”方知樾走到书桌旁,低头看着桌上一幅字,举手道:“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对啊,摆放在这个明显的位置,不会是毫无理由的。】 众人围上前,只见一张暗红洒金宣纸上,用方正饱满的颜体楷书写着八个苍劲大字:“寿同金石年永日长”。 方知樾:“寿同金石,年永日长。这应该说的是寿命吧?” “难道答案是两位创作者的寿命?” simon:“如果是寿命的话我知道,马丁海德格尔出生于1889年,1976年去世,享年86岁。爱德华霍普出生于1882年,1967年去世,享年84岁。” 方知樾语气稍稍拖长,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如果是寿命的话,确实正好是四个数字。” 张柠不怎么有兴致地说:“那我们试试看吧。” 众人输入8684,盒子没有开,再次输入8486,这次盒子打开了。 【卧槽卧槽我哥真是太牛了!】 【简直想不出来这个关卡没有我哥要怎么过!】 【太帅了太帅了[流泪]】 ...... 【不是,真的没有人觉得奇怪么?】 【密室逃生的所有关卡都是一个线索连接一个线索,是需要思考解开,而不是需要远超90%人的知识才能解开的,那不知道的人进去不就完了么?】 【而且这几人都没带手机。】 【老早就想说了,但怕被simon粉丝追着打,就懒得提。】 【你已经提了,记得关私信。】 能够在娱乐圈混的就没有傻的,张柠看了眼低着头不说话的赵以恬和笑容始终不变的方知樾,以及站在一旁当吉祥物的许哥方姐,自嘲地笑了声,拉着乔宇航走出书房: “无聊,我们去别的地方找线索。” 仿佛是为了弥补张柠的无礼举止,乔宇航回头挥挥手:“那个,拜拜,待会见。” 说完,就被张柠拉走了。 许陆安摸了摸鼻子道:“那个,盒子里面是什么?” 第27章 众人走进房间, 这一次不同于之前,他们踏进的时候屋内灯光骤然点亮,房间正对面的屏幕上, 一段尘封的影像缓缓展开—— 穿着民国时期学生服的女孩, 在一个下雨天遇到了在同一个屋檐下躲雨的青年, 青年家境清贫, 却热爱读书, 对时局的压迫, 对政府不作为十分的不满;而女孩看似乖巧的外表下同样怀揣着一颗灼热的心。他们以书信联络, 两颗年轻的心逐渐走到一起。 但是却遭到了家庭的反对, 他们相约私奔, 打算去上海见识新世界, 但约定那日, 男孩在桥头苦苦等待, 女孩却始终未至。 不过, 与导演说的不一样的是,男孩等不到女孩后没有一直等待,战火纷飞的年代,他毅然从军, 等到战争胜利才重归故里。他一直守在女孩家附近,终生未娶, 死后魂魄不散,仍在这宅邸中徘徊,等候那个失约的新娘, 盼一场迟来的重逢。 镜头的最后一幕,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阖上了浑浊的眼睛。 虽然,这只是一个虚假的故事, 但大家心情都不好受。赵以恬小声地说:“那我们最后一步是不是就是找到新娘?” 江予臣:“找找看吧,看还有没有机关。” 众人在房间里仔细搜寻着线索,忽然间,方慧钦发出一声轻呼——她似乎无意间触动了某个机关,面前的墙壁竟缓缓向上升起,露出一个隐藏的暗格。暗格内部工整地摆放着一个精巧的檀木小匣子。 【说个阴间猜想,里面该不会是女孩的......】 【不至于不至于,这是全年龄综艺,没那么阴间的。】 有这个想法的显然不只是弹幕,看到小匣子,赵以恬拉着方知樾的衣服,往他身后缩了缩。 节目组还算做人,这回的小匣子没有任何机关,方慧钦试了一下,发现可以打开。 她吸了口气,说道:“我打开了。” 众人一副准备直面悲惨人生的表情。 方慧钦缓缓将小匣子打开,意外的,里面只是一张照片,看到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几个人围了上去,就连时叙也仗着身高从几人上方伸长了脖子。 这是一张女孩和青年在上海黄浦江边上拍摄的老照片,两人笑容灿烂,身后是外滩的万国建筑群,上面已经挂上了红色的旗帜。照片边缘已经泛黄,但两人的神情依然鲜活,瞳孔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就仿佛那天晚上他们成功逃离,也成功来到了新时代。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一道男声在屋中响起: “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佳怡,来自未来的朋友们,祝福你们和自己的爱人拥有健康快乐,自由的人生,再次谢谢你们。” 屋内的灯全部亮了起来,包括外面的通道,一瞬间,众人仿佛从遥远的过去回到了现在。 【呜呜呜虽然知道是节目组刻意整的,但还是好难过又好感动,幸好最后节目组还算做个人,至少让他们在平行世界he了。】 【那个时代的故事就是好哭,看到那面飘扬的旗帜就更想哭了。】 【为了最后的结局,就不骂节目组了。】 这一刹那时间的错愕感格外让人怅然若失,屋内几个嘉宾都还沉浸在方才的感伤中。 赵以恬抹了抹眼角,四面张望: “导演呢?” “在呢。”游戏结束,导演从外面走进。 “恭喜大家成功通关,大家在游戏中的团结和协作让我十分感动。” 张柠冷不丁道:“是我出糗的样子让你十分感动吧?” 导演知道她意指什么,可这是上头的人安排的,他一个小小导演又能做什么,只好尴尬地认下。 “哈哈哈没有这样的事,大家都非常努力,尤其是,呃simon还有江医生,最后的分析做的非常好。” 时叙眉头微拧,一副不爽自己老婆名字和那个东西排在一起的表情。 “好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动身去饭店吧。” “也谢谢大家的关注,游戏直播先到此结束,等吃饭的时候再打开。” 弹幕纷纷跟自己的偶像拜拜。 导演示意工作人员收起摄像机,让副导演先带着其他嘉宾离开,自己则刻意落在了最后。 张柠环抱双臂,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导演,你这安排可不太厚道啊。”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远处的某人:“拿我们全组人给某人当垫脚石?” 导演连连作揖,脸上堆满苦笑:“我的好姐姐,这可真不能怪我。密室机关都是投资方安排的,我也就是个执行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弟这一回吧。” 张柠自然明白导演权限有限,冷哼一声别过脸去。见勉强安抚住了这位姑奶奶,导演擦了擦额角的汗,又硬着头皮朝时叙那边走去。 时叙正在和江予臣咬耳朵,见导演过来,立即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抬眼:“有事?” “那个,时叙啊。”导演搓着手,赔着笑脸:“今晚的聚餐你和江医生也一起来吧?后面还有个体验本地民俗的环节,你看......” 话未说完就被时叙冷冰冰的眼神冻住。导演求助地看向江予臣,后者轻咳一声,温声道:“要不,再坚持一下?” 听到江予臣也开口,时叙神色稍霁,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导演如蒙大赦,擦着额头的汗心想还好有江医生在,这时叙谈起恋爱可真实在。 ...... 节目组带着嘉宾们来到一座典型的白族三坊一照壁大院。 青石板铺就的院落里,一株百年山茶花开得正艳,树下早已摆好矮桌和靛蓝扎染坐垫。微风拂过,照壁上的水墨苍山图若隐若现。 另一侧木头茶几上早已摆好了制作茶的道具,一个腹部鼓起的黑陶茶罐,几个小巧的建水紫陶茶杯,还有一套银制的茶匙、茶针和茶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茶几后面站着三个穿着典型白族服装的人,一位是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另外两个则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两个年轻女孩头戴包头,穿着雪白上衣,外罩一件玫红色绣花坎肩,腰系蓝色围腰,胸前银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而年长那位则是穿着一件靛青色上衣,外罩一件紫红色绣花马甲,服装看着更为精致。 导演介绍道: “这三位是我们特意邀请来的白族茶艺传承人。站在中间的是杨阿姐,她是大理有名的‘茶娘子’,煮了二十多年的三道茶。”他指向那位端庄的中年妇人: “旁边这两位是她的徒弟,左边这位是阿月,右边是阿星,她们可是苍山脚下最出色的‘金花’。” 赵以恬举手:“导演,金花是什么?” “问得好!” 导演笑着解释:“在白族,未婚姑娘都叫‘金花’,要戴‘风花雪月’包头。” 他指了指姑娘们头上精美的头饰: “这包头可有讲究,垂下的穗子代表下关风,绣花是上关花,银饰是苍山雪,弯弯的形状就是洱海月。” “哇,好漂亮,也好好听。” 导演得意地说:“是吧?” 杨阿姐此时已经摆开茶具,三个红泥小火炉排成一列。 她温和地说:“今天我们要用最传统的方式,给贵客们煮这三道茶。” “这是祖传的雷响罐。”杨阿姐拿起陶罐在炭火上烘烤:“烤茶要过三关——火关、抖关、香关。”她圆润灵活的手腕突然急速抖动,罐中茶叶噼啪炸响,宛如惊雷。 “所谓三道茶,分别是苦茶,甜茶,回味茶,寓意人生‘一苦,二甜,三回味’。” “头一道就是苦茶,寓意做人的哲理‘要立业,先要吃苦’。” 茶叶的焦香不断浓郁,杨阿姐拿取来早已沸腾的开水,滚水冲入的刹那,泡沫翻涌如雪山崩塌,茶香味也四处漫开。 “贵客请品尝。” 由阿月和阿星分别为几人奉茶,乔宇航端起来闻了一口,又浅浅品尝,立刻露出苦脸: “好苦啊!” 杨阿姐笑道:“苦就对了,人生不苦何以知乐。” 【这话说的好像有理。】 【确实,我天天在家咸鱼躺的时候一点不觉得快乐,出门工作两个月,能回家躺下就是至高快乐。】 【某种意义上,人就是有点......】 【见见的。】 第二道茶由阿月烹煮,她发间银梳轻晃,嗓音不大却十分镇定地说: “甜茶要加乳扇、核桃和红糖。”她舀起一勺乳白色的奶皮置入碗里,当滚茶冲入碗中,乳扇化作层层云絮。 “在我们本地,甜茶要配歌的。”她红着脸说:“我唱得不好,你们不要笑话。” “没事没事。 ”赵以恬不忍心女孩尴尬,立刻捧场:“你唱我们就开心了!” 阿月脸红了红,吸了口气,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轻轻清了清嗓子,忽然开口唱道: “三月街口等情郎哟,等得茶凉心不凉,苍山雪化十八溪喂,不及阿妹相思长~" 她的嗓音清亮如山涧溪流,尾音带着白族民歌特有的婉转。唱到“相思长”时,手腕上的银镯随着节奏轻轻相碰,发出泉水般的叮咚声。 众人纷纷给她捧场。 “好听,好听!” 【好听好听!】 这会功夫,甜茶也上来了,乳白色的茶汤盛在青瓷小碗里,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奶皮,像初冬湖面上结的冰花。 赵以恬捧起茶碗,还没喝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香,夹杂着蜂蜜的甜味,小心地抿一口,温热的茶汤滑过舌尖,先是尝到红糖的甘甜,接着是乳扇醇厚的奶香,最后核桃碎的油脂感在口腔里慢慢化开,三种味道层层叠叠,完美融合。 第28章 就如江予臣所言, 他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回来,第二天一早,时叙在餐厅见到换好了衣服的江予臣, 因晚睡而红肿的眼睛眨了眨, 哀怨地靠近: “你昨天一整晚都没回来么?” “......”江予臣慢吞吞咽下口中的咖啡, 眨眨眼道: “昨晚讨论手术方案太累, 直接睡着了, 抱歉啊。” “哦, 你没事就好, 我只是担心你。” 江予臣又道了一声歉:“抱歉。” 时叙心里还是委屈, 但他是个大度的丈夫, 只能原谅妻......丈夫为工作彻夜不归。 江予臣似乎也心中有愧, 主动给他推荐食物:“今天炒饭很好吃, 杏子也很甜。” “知道了。”时叙起身, 不多时他回来, 盘子里果然有炒饭和杏子。 餐厅里人逐渐增多,果不其然,某人也出现了。 他不只是出现,甚至在和工作人员打完招呼后有意往时叙的方向走。 时叙脸色腾地冷了下来。 昨天电话里, 郑明业一脸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和simon“和平相处”。 “我已经和simon经纪人说好了,大家互相发一个玩闹的微博, 这事就过去了。simon过来是为了宣传他的新歌,明天上午录制结束就走了,你只要再熬过这半天。” 看时叙不搭话, 郑明业又道: “说到底这次的事件是你挑起的,他没有你的任何实际黑料,只能暗戳戳在网上阴阳你, 你不理他,他还能拿你怎么办?你为什么要上套呢?” “你自己都说了离开乐队之后他没两年能红了,为什么还要上赶着给对方热度?还是说,你能把他惹怒你的原因说出来?” “像他那种人,不给脸色就是最好的处理。” 郑明业软硬兼施,好话狠话都说了,最后道: “大少爷,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只要熬过这三个月,你说你外面有私生子也无所谓。” 他才没有私生子! 时叙黑着一张脸,用力砸开手上的鸡蛋,早知道当初simon还在乐队时,自己私藏一两个他的黑料就好了,就不会连反击的方式都没有。 他的怨气只差冲上云霄,江予臣杯子里的咖啡见底,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simon穿过众人已经走到了两人桌旁,他刚伸出手,一个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不好意思。”江予臣温和地说: “你挡着我的路了,可以麻烦你向边上挪一挪么?” simon往自己左右瞧了瞧,很确信餐厅过道足够宽阔,不至于他站着旁人就走不动道了,他脸上转出一个笑,嘴巴一张就要开口—— “哎呀simon啊,吃过早饭了没?” 导演急急从门口出现,热情地勾住simon的肩膀,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 “吃过早饭了没有,没吃快吃啊,节目马上开始录制了。” simon似笑非笑地睨了垂眸坐在位置上的时叙,朝导演笑了笑:“好啊,那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好。” 说罢,导演就将人带走了。 餐厅内众人见一场风波化解于无形之间,这才舒了口气。 幸好simon过了上午就离开了,否则这低气压,对健康非常不友好。 —— 上午的环节是体验大理非遗文化——扎染。 穿过古城蜿蜒的石板路,节目组来到一家百年扎染坊。晨光透过老梨树的枝叶,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五口硕大的靛蓝染缸沿墙排列,散发出略带苦涩的草本气息,竹架上垂落的未干布匹在微风里轻轻摇曳,像一片片蓝色的云。 院中央坐着位银发阿婆,深蓝包头下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她布满老茧的双手正将白布折成精巧的三角形,麻绳穿梭间,布面上已现出雏菊般的纹路。 导演介绍道:“这位是张阿太,大理扎染非遗传承人,今天由她教大家基础技法。” 这次节目组没有将嘉宾打散,都是二人一组,这么一来simon就落单了,节目组自然考虑到了。 “simon,我们安排了一个队友和你一起完成任务。” 听到“队友”,时叙不由望了过去,一个青年在工作人员的陪伴下走向了simon,看到是个男人,时叙迅速收回了视线。 老奶奶举起一根木棍演示:“扎染有三魂,一魂在扎,二魂在染,三魂在拆。” 她将白布对折后用麻绳紧紧捆扎:“扎得越紧,花纹越俏。” 嘉宾们专心致志地看着她的动作,江予臣学得极快,修长的手指翻飞间,已经扎出规整的几何纹样。时叙却没有这么顺利,他跟麻绳较上了劲,一个用力过猛,啪地扯断了绳子,布团顿时散开。 “......呜!” “慢些。”江予臣好笑地看着无能狂怒的时叙,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重新缠绕。 “不要急,力道要稳,想象自己握着笔写字。” 时叙一只手被他握住,耳边闻着他的声音,鼻尖传来他的呼吸,整个人恍恍惚惚,爱上了这个环节。 其他组确实状况频出,尤其是都是年轻人的组合,赵以恬和方知樾手忙脚乱,当老奶奶教到“蝴蝶纹”的扎法时,两人同时去抓染料瓶,深蓝液体顿时泼洒而出,两人衣服难逃一劫,纷纷染上新色。 两人对视一眼,开始互相指责: “都怪你非要用左手!” “明明是你突然松手!” 导演在旁看着目前为止进行顺利的节目,是以副导演打开了直播——昨天时叙的那一拳虽然被各方敷衍了过去,但有心人都知道时叙跟simon不对付,如果不开直播反而证实了外界猜测,所以哪怕这两人一个眼神接触都没有,节目组也必须营造他们“和乐融融”的气氛。 只能祈求这两人别出乱子了,导演心想,他今天连座位都安排隔开了,只要没有交流,总能平安无事地度过一上午的吧? 直播一开,直播间里顿时涌入上万的观众。 【来了来了!】 【哥哥哥哥哥哥】 【柠姐,小柠檬来啦!】 【2714!!!】 【姜姜,姜姜我的姜姜!】 【......】 弹幕瞬间刷满屏幕。 【不是吧,昨天时叙超雄发作差点打了人,今天就能装没事人出镜了?】 【内娱果然要完,什么品德低劣的人都能出道。】 【大家跟我一起刷:抵制劣迹艺人!】 【抵制劣迹艺人!!】 【抵制劣迹艺人!】 【我说simon粉差不多得了,你们家simon又是什么好东西,别当网友都是金鱼脑,忘了他还在blacklight时那些sb事。】 【那你说说我哥到底犯了什么事?】 【你哥?你哥他......】 管理员已开启禁言模式。 【这屏幕总算干净了。】 【心累,我就想好好看个综艺。】 【大家把弹幕刷起来,免得那群粉粉黑黑又来闹事。】 【好嘞,这个是扎染么?看起来好漂亮......】 ...... 在一众观众的协作下,直播间总算恢复了和平,简单扎染之后,就只剩下晾干的流程,在每组嘉宾的作品等待晾干的时间里,大家坐在院子里慢慢喝起了茶。 节目组有意不让时叙和simon有机会接触,因此一直主动抛起话题,一会问许陆安二十多年前娱乐圈的事,一会向方知樾取经怎么赚钱,许陆安和方知樾十分配合,随着他们充满风趣的谈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院内的茶香氤氲开来,就在导演刚松口气时,江予臣忽然放下茶杯,瓷杯与石桌相碰的脆响让众人一怔。 江予臣脸上挂着微笑,语气温和地开口: “simon,昨天你对《存在与时间》这本书这么了解,其实我也看过这本书,可以向你讨教么?” 听到这话,院子里众人不由都愣了愣,时叙停下手上动作,诧异地扭头看着身边人。 【不是,江医生这什么意思?】 【是想报昨天的仇么?可是江医生应该不知道那本书吧,昨天他一脸茫然的样子。】 因为江予臣一句话,弹幕纷纷热议起来。 simon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回以自信满满的笑容:“当然可以了。” “那好,昨天你说‘存在不是任何一种存在者’,我对‘此在’的深意不是很理解,‘存在’与‘世界’的关系是什么?” “存在与世界的关系?”simon目光游离了下,很快道:“存在和世界是共同依存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世界因为有存在而形成了世界。” “那么存在和世界是相互独立的关系了?” “是的。” “原来如此。”江予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此在本质上就是在世存在,in-der-welt-sein’。” 他念出了一串德语,发音自然得像是早已掌握多年。 【卧槽卧槽江医生什么时候会德语了?】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时叙好像也不知道,他整张脸都是震惊的。】 “人不是‘在’世界里,而是‘属于’世界,就像鱼和水的关系,鱼不是‘在’水里活着,而是它的生存方式本身就是‘在水中存在’。人也是如此,我们从来不是孤立地‘在’世界这个容器里,而是通过和世界的互动才成为‘人’,我一直都是这么理解的,不过simon你的理解也非常独到,让我受益良多。” 他没有停下容simon思考,很快发起了第二个问题:“书上有对于‘死亡’的论述,海德格尔说‘向死存在,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眼前明显有备而来的江予臣,simon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强作镇定的说:“就是人终有一死,死亡是存在的最后一种形式。” 第29章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着, 时叙一把抱住了他,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颈窝里乱蹭:“江予臣——” 他喊得很大声,像是要把胸腔里所有的喜悦都喊出来: “我好开心!超级开心!” 江予臣稳稳接住他, 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拍抚, 像在安抚一只兴奋过度的猫:“我知道。” “不, 你不知道, 我真的真的超级开心!” 时叙猛地抬头, 眼睛弯成月牙, 脸颊因为激动泛起红晕:“江予臣!我喜欢你!” “嗯。”江予臣的眼底也流淌着笑意:“我也喜欢你。” “不, 不是那种喜欢——总之, 我喜欢你, 我超级喜欢你!” 江予臣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不明白他的喜欢和自己的喜欢有什么不同。 “我最最最喜欢你啦——!”时叙突然松开他, 像阵风似的在房间里转了个圈, 又急刹车停了下来: “等等!我现在脑子里有段旋律, 不断不断地涌出来。” “给我二十分钟,不,十分钟,我要把旋律记下来!” 江予臣好笑地看着他上蹿下跳的模样:“给你半个小时都可以。” “不要, 十分钟就够了!” 时叙快速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把吉他,盘腿坐在地毯上, 开始自弹自唱。 一串欢快流畅的旋律瞬间流淌而出,音符跳跃着填满整个房间,像是阳光洒进窗台时碎了一地的金粉。时叙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整个人都沉浸在创作的快乐里。江予臣坐在边上安静地守护着他,内心也被这段音乐填满。 旋律一气呵成, 时叙甚至没怎么停顿,指尖像是有自己的记忆,流畅得不可思议。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他才猛地回神,眨了眨眼,小声嘀咕: “上一次这么顺,还是写失恋歌......” 一抬头,江予臣还在他身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准备好了两盒便当,正安静地等他结束。 “刚刚不敢打扰你。”江予臣把便当推到他面前,声音里带着笑意:“吃饭吧。” “嗯!”时叙眼睛亮晶晶的,笑容灿烂得像是能发光。 打了simon的脸,灵感爆发写了新曲子,现在还有老婆陪着吃饭!此时此刻,他绝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他捧着便当盒,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连吃饭时都忍不住用脚尖轻轻点着地板,像是身体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旋律节奏。 “老……江予臣。”他咬着筷子,突然抬头,眼睛亮得惊人:“你觉得我刚才弹的曲子……好听吗?” 江予臣抬眸看他,神情认真:“好听。” 顿了顿,又补充道:“非常好听,让人一听就觉得幸福。” “真的?!”时叙瞬间像被点燃的烟花,整个人都要蹦起来:“那待会儿吃完饭我再给你弹一遍!” “好。”江予臣眼里漾开笑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吃完饭,时叙果然又抱起吉他,这次他甚至即兴填了词,直接弹唱起来。唱完最后一个音,他连修都不修,直接掏出手机,对着镜头咧嘴一笑:“刚写的,热乎的!” 然后咔嚓拍下视频,随手丢到了网上。 【这什么东西?卧槽,好听!】 【卧槽!这旋律好听到我头皮发麻!!】 【时叙你终于发新歌了!!等得我花儿都谢了!!】 【救命!这歌词甜度超标了!是恋爱了对吧?绝对是恋爱了对吧?!】 【前面的别走!这绝对是在热恋期写的!甜得我牙疼!!】 【哇,这首歌的灵感来自哪里,好难猜哦~】 【真的真的好难猜呢~】 【上午才有人给自己出头,中午就发歌了,真不知道灵感来源于哪呢~】 【说我哥江郎才尽的呢?滚出来!】 【啊啊啊副歌部分也太抓耳了吧!已经在循环了!!】 【这歌听完嘴角疯狂上扬,我妈问我为什么对着手机傻笑。】 【求完整版!!求音源!!求上架!!】 【时叙又写新歌了,我这个纯歌迷又能复活了,这波记江医生一个大功,希望江医生能不断刺激时叙创作。】 【果然,爱情就是最好的灵感缪斯。】 【那是,毕竟多巴胺疯狂增长了。】 上午江予臣为夫出头的视频还挂在热搜,中午时叙新动态一发,瞬间上了热搜。 #时叙新歌# #时叙 江予臣甜甜爱情# 加上上午的事,上了好几个热搜,戏剧性的故事发展,极其抓耳的旋律立刻抓住了无数听众的心,视频播放量很快过了千万次。 巧合的是,simon的新歌也在热搜上,点击从他在节目宣传完后到现在还没破千万次,眨眼间就被时叙简简单单用手机录制的小视频盖了过去。 “时叙!” simon的休息室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铁青的脸上。 他死死盯着热搜榜单——#时叙新歌#高高挂在第一,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爆”字,而自己的新歌明明花了重金宣传,却像被钉在原地一样,阅读量增长缓慢得可笑。 甚至于热搜广场上还充满了对他装学霸出丑的嘲笑,每一个冷嘲热讽的字眼都像刀般剐着他的心。 “砰!”手机被他狠狠砸在沙发上,屏幕裂开一道细纹。 “时叙!”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名字,手指攥得发白。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时叙,这事不算完,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个屈辱还给你!” —— 阳台,时叙正在和郑明业打电话。 他一边不耐烦地应付电话那头的人一边推开门走进。 “现在你满意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再惹事了。” “本来就不是我惹事!” 时叙嘟嘟囔囔着不耐烦地说:“挂了,下午还有录制呢。” 说罢,不待对面反应过来就挂了电话,他抬头看到冲了个澡出来,正端着一个水杯倚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江予臣,半是埋怨半是撒娇地走上前。 “这个郑明业废话好多啊,是不是上了年纪之后都这样。” 江予臣看他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般走来,就顺手挼了把他的下巴。 指腹蹭过那片温热的皮肤,青年的下颌线条干净利落,触感细腻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又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鲜活弹性。江予臣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就看见时叙不自觉地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猫似的往他掌心蹭了蹭。 ——真是,撒娇男孩有好命。 “马上两点了,我们出去吧。” “嗯!” 时叙乖乖地跟在他后面出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时,其他人已经坐了有一会了。张柠正端着咖啡杯,见他们过来,目光意味深长地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红唇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需要我们恭喜你们这对新人么?” 江予臣脸热了热,投降般地说:“柠姐别开我玩笑了。” “行吧,放江医生一马。” 她又瞥了眼江予臣后面的男人,啧,这人脸皮可真厚,一点没感到不好意思。 2点钟,导演准时带着节目组的人进来。 随着simon的离开,整个片场的气氛就像被按下了重启键。工作人员们紧绷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说笑,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就连导演本人也长舒一口气,脸上的肌肉终于不再紧绷。 开玩笑,为了一个simon得罪这么多嘉宾,哪里值当?这些人哪个不是有背景的?虽说主要责任在simon,但他这个导演肯定也逃不掉要被分一口锅。 随着直播间的照常开启,弹幕很快涌入: 【哥哥,姜姜好久不见!】 【一个中午不见,好是想念!】 【呜呜呜你知道这一个中午我是怎么过的么[可怜]】 【↑难道不是一边听哥哥的新歌一边姨妈笑过的么?】 【嘻嘻,不要说出来啊。】 【哇,恬恬画了个新眼线,好漂亮!】 弹幕默契地集体忽略了某个名字,仿佛那根本不曾存在过。 导演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开口:“到目前为止的录制,大家都辛苦了,今天下午比较热,大家就不出门了,在家里享受一个安宁的下午,节目组给大家准备了吃的。” 节目组捧着许许多多零食和饮料进来,从薯片到水果,冰淇淋,应有尽有,大家欢呼起来:“哇哦,这还差不多嘛~” 时叙正在剥橘子,他从果盘里挑了个饱满的橘子,指尖在橘皮上轻轻一掐,清甜的香气立刻溢出来。 他从进入客厅就挨着江予臣,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加上他异国风情明显的脸蛋和一双灰蓝色眼珠,活脱脱一只金贵又爱撒娇的宠物猫。但考虑到他的体型,又可能更像是在标记领地的某猫科动物。 柔软的橘肉顺着江予臣的唇瓣塞进他嘴里,时叙仰头冲他笑了笑,窝在他怀里问:“甜么?” “甜。” 【哟哟哟哟知道你交了男朋友,不用时时刻刻秀恩爱。】 【你哥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自己有老婆。】 【感觉江医生像养了只猫似得。】 另一边突然传来包装纸撕开的脆响。赵以恬正举着巧克力冰棍,舌尖小心地舔掉快要融化的尖角。张柠挑眉: “你吃这么高热量的东西不要紧么?” 赵以恬动作顿了顿,很快面不改色地继续啃巴冰淇淋,她边啃边含糊地说: “我这是,有原因的。” 第30章 下午茶话会后, 大家转移去吃饭,晚上吃的是云南本地特色: 菌菇火锅。 热气腾腾的铜锅端上桌,乳白色的高汤里翻滚着牛肝菌、鸡枞、松茸和青头菌, 鲜香随着蒸汽弥散开来。 【哇, 好香好香的火锅, 怀念之前旅游去云南吃的菌菇火锅了!】 【嘻嘻, 云南人天天都能吃到[嘻嘻]】 【那个, 云南那边的, 能表演一下那个么?】 【哪个?】 【就是, 不是这个菌子的问题......】 【是没煮熟!!】 时叙用筷子尖戳了戳一朵肥厚的见手青, 狐疑道: “这玩意儿……真的煮熟了不会看见小人跳舞吧?” 江予臣深思:“理论上, 沸煮二十分钟以上, 毒性基本分解。” 张柠挑眉:“理论上?” 导演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放心!这家店开了二十年, 从没吃出过问题!” 张柠幽幽道:“吃出问题来了, 也就没人反馈了吧?” 导演:“哈哈, 哈哈,你们可真会开玩笑。” 众人也就随口一问,毕竟真吃出问题来了,有节目组兜底。菌菇在滚汤中沉浮, 鲜味渐渐浓郁。就在大家准备动筷时,导演突然站起来, 露出狡黠的笑: “等等!先玩个游戏,赢了的人才有资格吃。” 【啊,又来?】 【用心险恶的节目组, 为了省钱不择手段!】 【说是为了省钱还是有点辱节目组了。】 赵以恬“啪”地放下筷子,瞪圆眼睛:“什么意思?饭都不让吃?我要去市场监督管理局告你们虐待嘉宾!” 导演破罐子破摔地摊手:“去吧去吧,能告赢算你们厉害。” 赵以恬:&%*)#@%¥ 导演猛地一拍桌子:“总之, 游戏开始!” 张柠:“开始就开始呗,拍桌子干嘛?” “......” 第一个游戏是你画我猜,导演原话是: “只有赢了的人才能吃饭,输了的干坐着看我们吃饭......五分钟!” “切~” 嘘他归嘘他,大家还是服从安排站了起来,节目组拿出了四个画板,每组嘉宾一个画一个猜。四组拿到的题目分别是:芭蕾舞,瑜伽,学无止境和心花怒放。 方慧钦露出深思的表情,稍做沉吟后再白板上画了个火柴人,双腿在空中跳跃,手臂对称地展开。 许陆安皱眉盯着这个几何图形般的人体,试探性地道:“跳舞。” 方慧钦眯了眯眼,重新拿起画笔,只见她飞快地在火柴人边上画了个长脖子的......天鹅? 【靠,好抽象的天鹅。】 【等等,我明白了!】 “鹅,跳舞?天鹅湖?” 方慧钦点了点头,又随即摇了摇头。 “啊,我知道了!”许陆安飞快地说: “是芭蕾舞!” 【芭蕾舞著名舞曲,天鹅湖。】 【方姐准确抓到了芭蕾舞的特点,芭蕾舞我就知道一个天鹅湖!】 【那我还知道一个胡桃夹子。】 方慧钦对自己和许陆安的默契十分满意,接下来是时叙和江予臣上台。 抽中题目后,江予臣思索片刻,终于开始动笔,他提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火柴人,双腿盘坐,双手合十,姿势看起来……十分扭曲。 时叙盯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试探性地猜测: “打滚?” 【噗,神特么打滚!】 【江医生这个画技有点抽象啊。】 【太好了,终于找到江医生的缺点了!】 江予臣:“……” 他默默在火柴人旁边画了一条波浪线,试图表示“柔韧”。 时叙皱眉:“武剑?” 江予臣摇头,又开始继续画火柴人,他可能是想将火柴人姿势画的更柔美一点,以展示“瑜伽”的本质,但不知道是笔的问题还是他画功有限,总之白板上除了如百鬼夜行般的火柴人外什么都没有。 江予臣自己都开始流汗了。 弹幕毫不留情地嘲笑: 【哈哈哈哈哈这也太抽象了,这谁猜的出来!】 【我觉得更像是武侠小说里小人练内功。】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 “太极?” “跳舞?” “打架?” “群架?” 时叙猜的满头大汗,连群架都出来了。 “时间到!”导演无情地宣布:“正确答案是——瑜伽!” “……” 江予臣有些歉疚地推了推眼镜:“抱歉,是我没画好。” “不不不不不。”时叙连忙自揽责任:“是我没想到,其实瑜伽还挺好猜的。” 【u1s1,虽然江医生画的菜,但时叙连‘群架’都猜了没猜瑜伽也有点离谱。】 【各打五十大板。】 【这么严重么?扣个两分花呗信用分得了。】 接下来一组是赵以恬和方知樾,方知樾负责画,赵以恬负责猜。 方知樾看着题板,眉头微蹙——这个成语太抽象了。他沉思几秒,提笔开画: 先画了本摊开的书,书上画了个向上的箭头,以及一个“∞”符号。 场外几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题目确实有点抽象,但方知樾画的更抽象。” 时叙刚刚没猜对,这会不高兴地抱着手臂站在边上,他拿出他贫瘠的数学知识: “这个符号,我记得,好像是无穷的意思......” 江予臣:“确实是无穷的意思,还挺好猜的。” 【好猜?不是,好猜???】 【完蛋了,真让姜姜跟方知樾脑电波合上了。】 【学霸组,我大吃特吃!】 【不要啊,不要吃啊,我们姜姜是属于叙叙的啊![大哭]】 赵以恬很显然没有跟他合上脑电波,她看着这个抽象的图画,大大的眼睛里果然充满了疑惑,迟疑地开口: “.....读书破万卷?” 方知樾摇头,用力点了点∞符号,给了他一个肯定的表情。 【赵以恬:我不造啊......】 “书中自有黄金屋?不,肯定不是,都没黄金也没屋。” “学海无涯?” 【近了近了!】 “数不胜数?” 【谐音梗扣钱!】 “博览群书?百读不厌?手不释卷”一个个成语飞快地从赵以恬口中冒出。 【没看出来啊,赵以恬会的成语不少啊。】 【太好了太好了,至少以后不会被说是九漏鱼了,节目组用心良苦!】 【这也太苦了。】 然而任凭赵以恬口中生花,一个个成语不间断地冒出,不对就是不对。 “时间到!”导演冷冰冰地按下了截止键。 “正确答案是‘学无止境’。” “学无止境?”赵以恬疑惑地说:“那上面哪里体现了学无止境?” 方知樾狡辩道:“我画了个无穷符号啊,说明读书,也就是学习是没有尽头的。” 赵以恬沉默了两秒,然后暴起: “这谁看得懂啊?!!!你还不如画个镜子呢,对,你为什么不画镜子啊!!!” 方知樾抱着脑袋逃窜:“我忘了我忘了,下次一定!” 看着方知樾被追着打的狼狈模样,时叙的心情好了许多。 至少江予臣不会凶自己。 最后是张柠和乔宇航上台,她首先画了一颗爱心,然后在心里面画花,最后一个大大的箭头,花就直接飞到天上了。 【放了放了,这心花大大地盛开了。】 赵以恬恨铁不成钢地说:“看到没,这才是正确画法!” 方知樾恍然大悟。 乔宇航立刻猜了出来:“心花怒放!” “bingo~” 导演公布最终结果:“许方组合和张乔组合猜对了题目,请入座,其他人,在边上看着他们吃!” 四人哀怨地站在一圈,将桌子团团围住。 【不是,这什么邪教施法现场?】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站着的人尴尬还是坐着吃的人更尴尬。】 【节目组是会整活的。】 为了一雪前耻,也为了填饱肚子,下一场游戏大家都打起了精神,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餐厅暖黄的灯光将人影拉长投在木墙上。几轮游戏过后,哀嚎声、拍桌大笑声和“这题不算”的耍赖声渐渐被火锅沸腾的咕嘟声取代。 直播间不知何时已经关闭,所有人都回归自己的生活。 —— 吃过晚饭,大家慢步在回小院的石板路上。 夜风裹挟着苍山洱海的灵气,从茶马古道那头悠悠荡来,轻柔地拨弄着大家的衣角和发梢。 时叙仰起脸,任晚风抚过自己发烫的脸颊,风里还裹挟着不知名的野花甜香,让他忍不住张开双臂肆意感受这阵自然气息。 到了院子里,四组嘉宾互道晚安的声音此起彼伏,江予臣和时叙吃得浑身黏湿,很想回去洗澡,就没有多做逗留,很快回了房间。 简单冲了澡,江予臣进了卫生间洗漱,时叙在阳台打电话。 热水氤氲的雾气还未散尽,指尖还沾着薄荷牙膏的凉意,江予臣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水雾朦胧的镜面映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他的眉眼并不柔软,大概是性格所致,薄唇时常抿起,透着一丝不苟的冷峻。眉骨投下的阴影让眼神更显深邃,常年佩戴眼镜留下的浅痕横在鼻梁两侧,让整张脸显得更加寡淡无味,眉锋之下是一双沉静如寒潭般的眼睛。 这样的脸,确实不算讨喜,却也是自己认可的模样。 江予臣垂下眼帘,捧起一掬冷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滚落,在凸起的喉结处稍作停留,最终消失在松垮的睡衣领口间。 第31章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纷纷为时叙“正宫”地位感到担忧。 幸好江予臣看不到弹幕,不知道那里面话题已经拐到了什么方向,他刚刚只是随口一提, 现在被人郑重问起来反倒感到不好意思, 便说: “不是, 我没有养宠物。” 赵以恬懵懵懂懂地说:“那是江医生朋友养的?” “......”江予臣陡然有种欺骗小朋友的罪恶感。 张柠还想听八卦呢, 不想赵以恬小朋友坏事, 随口岔开话题:“恬恬你选好了么?” 小朋友果然心无城府, 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哭嚎:“没有, 这里的都太贵了, 明明那么好看。” “没事, 节目组只说给对方买的礼物要从他们的预算出, 没说不能你买给自己, 让摄像师傅把摄像头挪开, 就是私人行程了。” 【哈哈哈哈哈柠姐机智啊!】 【就是就是,难不成遇上喜欢的还不能买么?恬恬我们用自己的钱买!】 “柠姐你说的很有道理!”赵以恬立刻美滋滋地说:“我可以自己买。” “摄像师傅,把摄像头挪开。” 摄像师傅苦笑了一声,一来是不让嘉宾买自己心仪的东西太苛刻, 反正就一会功夫,二来是这说不定反而会成为节目的一个热点, 就装傻乖乖地挪开了焦距。 挪到了江予臣身上。 江予臣无奈:“怎么对准我了啊?” 【嘻嘻嘻,摄像师傅很懂行嘛~】 【看不到节目只能看点风景弥补弥补眼睛了嘛~】 【有种玩王者噶了切小视频的既视感。】 【↑】 —— 另一边,男生组。 时叙双手插兜走在最后, 下颌线绷得死紧,连眼睫投下的阴影都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意。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气压低得连跟拍摄像师都下意识保持三米距离 【时叙这脸黑的hhhh】 【人家正在跟老婆蜜月期呢怎么能把人小情侣分开www】 【导演罪大恶极!】 【罪不容诛!】 【罪无可恕!】 【罪恶滔天!】 【天下无贼!】 【搁这玩成语接龙是吧?】 “哎, 这个不错。”许陆安突然在一家茶具店前停下。 他目光被一套白瓷茶具吸引,白瓷茶盏盏身薄如蝉翼,迎着晨光透出朦胧的光晕。盏底绘着几枝淡粉山茶,花蕊用金粉勾勒,看起来无比精致。配套的茶壶更是精巧,壶嘴弧度如鹤颈般优雅,盖钮雕成几朵茶花,正是含苞待放。 “这是大理特有的雪釉瓷。”店主是个鬓角斑白的老师傅,说话时手上仍不停转着拉胚机:“泥料里掺了苍山特有的云母石,烧出来会透光。” 许陆安轻轻摩挲茶托边缘的冰裂纹,回头冲着导演感慨道: “阿慧没有什么爱好,以前穷,也培养不起来高雅的爱好,后来稍微有点钱了,她就喜欢买漂亮的茶具,说以前看电视里头,人有钱人家桌上都摆着很漂亮瓷器茶具,既风雅又实用。这些年,倒是给她养成了收集茶具的习惯。” 导演顺势道:“许哥您跟方姐是伉俪情深,你们两结婚二十来年,对彼此爱好习惯一清二楚,最难能可贵的是时刻记着对方的爱好。” “你就别夸我了。”许陆安苦笑着说:“夫妻二十年,连最基本的都不知道的话,还配当什么丈夫,可不能把分内之事当优点夸了。” 【本来不觉得二十年夫妻知道彼此喜好有什么好说的,但许陆安这么说,我倒是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 【可能是因为看到正常男人了。】 【是的,现在我在网上看到正常男人都会截图发给我小姐妹,以防她不知道正常男人长什么样。】 许陆安最后问了价格,老板说是988,价格上面倒还在预算内,不过许陆安没想立刻就买,默默记下了店名,打算看完一圈再决定。 “不过,许哥你大致已经有方向了是吧?” 导演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身后几个跟无头苍蝇似乱转的男人,说道: “不愧是二十年夫妻,立刻就能通晓对方心意,不像时下的年轻人,买礼物都乱七八糟。” 方知樾挑了挑眉,说道:“导演,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内涵我们呢?” 导演装傻:“有么,没有吧?” “难道不是通过夸赞许哥跟方姐伉俪情深,来内涵我们几个都想不出符合对方心意的礼物?” 方知樾笑着说:“导演,你就是嫌弃我们不挑东西是吧?但是你要想清楚,要是我们一出门就把东西买好了,你这节目就做不下去了。” 乔宇航也十分懂行地插入:“而且事后还会说我们不用心,没有用心挑选,随便敷衍。” 【爆笑了家人们,这是真买过礼物的。】 【确实,如果他们一出门就买好,我只会觉得他们不用心[捂脸]】 【小乔很懂啊,看来柠姐调教得很好。】 【我们柠姐一向都是这么慈悲为怀的,用心(钱)调教的小男生,然后还给年轻女生。】 【www】 这时时叙大概也明白了不管自己怎么冷着脸,世界也不会为他改变的道理,走了上来。 “茶具么?” 【这哥是落后一个版本了么?】 【原谅他吧,老婆不在身边,心已经飞走了。】 导演一看这主也上来了,立刻乐呵了起来,看热闹般地说:“怎么样,时叙,这茶具很漂亮吧?你要不要也给江医生买一套?” 【导演这是在给时叙下套么?】 【如果时叙真的买了茶具,是不是转头热搜就是‘时叙敷衍买礼物’?】 【包是的。】 【好你个脑满肠肥的导演啊,亏我前面还给你说话来着!撤回,撤回!】 时叙垂着眸表情无喜无悲,一点看不出情绪地盯着玻璃橱窗后的漂亮茶具。 茶具确实是很漂亮,但是只有喜欢的人,或者热爱摆弄茶水的人才会在收到礼物后感到开心。江予臣是个务实主义者,一天三餐就是他最大的坚持,比起娱乐,更喜欢看书,与其花时间在照顾花花草草上,不如坐下来看书。 人生的乐趣?那也是有的,但如果很花时间的话,不如安静看书。 时叙垂眸看了好一会,默默摇头。 “不好。”他不会喜欢的。 平时在家倒杯水就能过一上午的人,怎么可能用精致的茶具煮茶。可如果买了摆着不用,估计他又会觉得不好意思。 【哇哦哇哦,他跳过这个坑了!】 【在他沉默的三秒里,他是通过逻辑真心判断出来这个礼物不好,还是随口一说?】 【是真心的一定是真心的!!】 —— “然后呢然后呢?”张柠追问道:“具体怎么攻击你了?难道——” 红唇勾起一抹促狭的弧度:“他咬你了?” 江予臣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和张柠谈心了,张柠过于敏锐,将事情洞察的一清二楚,而且随着她的描述,江予臣总有种自己和时叙的关系变得不对劲起来的感觉。 张柠目光在江予臣身上转了一圈,尤其徘徊在他脖子周围,那眼神让江予臣一阵毛骨悚然。 “没有。”他飞快否认:“没有。” 本来就没有,只是......舔了一下而已。 “哦~”张柠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不想说就不说吧,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张柠转过头,她上下打量了江予臣一遍,用非常疑惑的语气说:“你说你那只宠物非常的‘温顺乖巧可爱’,你是从哪里获得这几个形容词的?” “......” 张柠既然已经猜出“宠物”的真实身份,江予臣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知道时叙在大众眼中的形象并不是很好,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时叙形象。 “其实他大多时候都是十分温柔的,他懂得尊重你的选择——” 在结婚协议上给与自己莫大的自主决定权。 “关怀你的生活——”担心你不吃饭,这么一大忙人还要特意赶回来给他做饭。 “引导你习惯新环境——”在决定参加节目和节目录制之初,都是时叙带着他习惯。 “珍惜朋友——”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累,只有他想到了。 “对身边的人友善温柔——”上回自己去时叙公司,可以发现,时叙和所有同事的关系都非常“和睦融洽”。 “支持朋友的选择——”他支持了背叛家庭,逃离家庭的自己。 “嫉恶如仇——”从对待simon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并且才华横溢——”仅仅十分钟就写出了一首歌,并且广受欢迎。 江予臣作最后总结:“柠姐你可能是被外界的传言误导,先入为主了,如果你愿意重新认识他,或许会发现他确实是一个温柔的人。” 他说完后,就发现张柠低着头陷入了深思。 “怎么了,柠姐?” 张柠抬起头,一双原本充满自信的眼睛此刻流露出迟疑神色: “我在想,你口中说的那个神奇‘宠物’到底是谁,果然是某只我不认识的宠物吧。” “......” 正当这个时候,一旁一直支着个pad刷视频的阿姨屏幕上正好出现了众人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演唱会现场的拍摄视频,化着浓艳妆容的时叙此刻看起来不像天使的颜,反而更像诱惑人的恶魔。灰蓝色的瞳孔在舞台中尽情燃烧,随着震耳的鼓点和一段高音重重落下,全场气氛燃至顶点。 台上时叙同样如此,他脸上流着汗,一把甩开话筒架,“撕拉”一声将自己上衣撕裂,汗珠顺着腹肌沟壑滚落,仰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灰蓝色眼睛里燃烧着暴戾的光芒。 第32章 “这个七彩旋转水晶摆件怎么样?”导演热情地推荐:“放在床头柜, 晚上一定很好看!” 时叙面无表情:“丑。” “这个这个呢?”乔宇航也凑上来道: “这个民族风刺绣大花腰包?是不是很有特色?” 时叙冷笑一声:"建议直接捐给广场舞协会,那里的大妈大爷会喜欢。" 【好毒的一张嘴ww】 【时叙,你仗着江医生不在就摆脱封印了是么?】 【原谅他吧, 老婆不在, 这孩子已经神志不清了。】 “这个怎么样?”方知樾也上来凑热闹, 他神神秘秘地道:“这个电子太阳花, 按一下就会唱歌的哦~” “赵以恬看上你是因为眼神出问题了么?我让江予臣托关系给她在医院挂个眼科吧。” 【哈哈哈哈哈哈方知樾也难逃一劫hhhh】 【他甚至非要刻意地提一下江医生,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跟江医生关系密切。】 【那是, 他老婆, 能不密切么?】 “那这个呢?”许陆安也走了上来。 面对许陆安, 时叙还是有些规矩在的, 他表情缓了缓, 低头看向他手上的真丝领带, 这个领带还采用了扎染工艺, 加上真丝布料, 看上去十分华丽。 “漂亮是很漂亮,但是,不适合他的性格。” 江予臣是个极简的人,真丝领带对他来说只会是个麻烦。 四个人之中, 只有他还没有选好,也怪不得大家一个个都围着他, 江予臣内心不是没有想法,他左右看了看,忽然眼睛一亮, 走向了一家店铺—— —— 赵以恬跟方慧钦买好了礼物,蹦蹦跳跳地走向躲在边上的二人。 “你们又在背着我们偷偷说什么呀?” 【就是就是,有什么事是我这个尊贵的svip客户不能听的?】 【周知, 直播间没有设置客户等级。】 “难道还是那个宠物的事?” “是啊。”毕竟事关江予臣隐私,张柠也不好公开聊,随口道: “在聊给他绝育的事。” “什么,绝育?!”赵以恬震惊地捂住嘴,很快又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也没办法的事,都是为了宝贝好啊。” “是啊,所以江医生,你最好快点劝你那朋友把他宠物给绝育了,以防不测。” 面对张柠的调侃,江予臣只能苦笑。 “不聊这个了,你们都选好礼物了是么?” 赵以恬跟方慧钦点点头,那么四人当中只有张柠和江予臣还没选好了。 江予臣从来不喜欢延误工作,他道:“我也该认真选了,不过,时叙会喜欢什么呢?” 他和时叙认识时日尚短,只知道他热爱音乐,但是乐器显然超过一千块的预算,至于其他的...... “柠姐,你跟时叙认识时间长,你觉得他会想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张柠挑了挑眉:“要我说实话么?” 不待江予臣反应过来,她就迅速道: “你用丝带绑着双手,穿着时叙的衬衫或者t恤躺在他床——” 剩下的话,被赵以恬和方慧钦联手捂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柠姐你悠着点,会被和谐掉的!】 【救命哈哈哈哈这个不能播,不能播的hhhh】 【我承认柠姐你的话是对的,但不是所有实话都能说出来的hh】 【不行了哈哈哈今晚就梦这个了!】 【很好,谢谢柠姐,等直播结束我就去写文。】 【楼上给个链接!】 【铜球】 【铜!】 弹幕一通开始求链接和分享自己喜欢的太太,污言秽语让不是腐女和南桐的观众一阵脸红。 屏幕外,江予臣也红了脸,好一会儿后才缓过来。 张柠自觉失言,给出真经: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江予臣好奇道:“假话。” 张柠满目真挚地说:“只要是心意,什么礼物都可以。” 【不愧是假话,果真听君一席话,如同一席话。】 江予臣也无语地摇了摇头,再问:“那真话呢?” 张柠耸耸肩:“真话就是这就是个节目,你差不多随便买点东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就行。” 【真经!取到真经了!】 张柠的真话确实令江予臣茅塞顿开,与其一直想时叙会喜欢什么,不如买凝聚自己心意的礼物,反正以时叙的身价,不足一千块的礼物对他的实用性肯定不大,也就是说,原本就是纪念价值更多一点的。 “我想好要买什么了。” 经过了一上午的寻找,八位嘉宾终于全都买好了送给恋人的礼物,上午11点半,大家齐聚在客厅。 当所有人拎着节目组分配的袋子走进客厅时,时叙眼睛一亮,立刻不顾还在组织流程进行的导演,穿过人群就跑到了江予臣面前。 “江予臣你上午都去哪里了?我们上午去了......” 【咦咦咦小情侣真是......[指指点点]】 【怎么了怎么了?我们小情侣一上午没见想贴贴怎么了?】 【时叙:老婆不在的第一个上午,想他想他想他。】 【何书桓来了都得直呼内行。】 时叙高大的身躯几乎贴在江予臣身上,黏在他的手臂碎碎念叨,那模样越发和江予臣上午比喻成的生物相似,江予臣察觉到一旁张柠揶揄的视线,耳根微微发热。 他很想去回忆昨晚时叙充满兽性的一幕,但他现在眼睛里,脑海中只有时叙此刻望着他时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心底软成一滩水,怎么也想不出来昨晚时叙满是侵略感的眼睛。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导演拍了拍手,说:“那么按照老规矩,许哥,方姐,你们先来吧。” 许陆安吸了口气,从纸袋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打开盒子之后,里面是一套白瓷茶具,正是他最初看中的那一套。 “我选这套茶具,一是因为你喜欢收藏,二是上面的山茶花也是你喜欢的花。”他略微忐忑地看向方慧钦:“你还满意么?” 方慧钦盯着茶具,许久未语,不只是许陆安,连弹幕都忐忑了起来。 【不要啊,我的2714不要出问题啊!】 【其他人出问题是小年轻小打小闹,老夫老妻出问题一般都很严重的,别问我怎么知道tat】 【方姐方姐给个反应啊!】 “噗嗤”——方慧钦笑出声,摇着头道:“当然满意了,这路上我就看到好几套中意的茶具了,只是没钱,不信你问小张她们。” 后面三人纷纷点头。 【方姐,原来你也会玩闹[吓哭了]】 【我们方姐也是童心未泯。】 听到这话,许陆安总算放下了心。 “这是我给你买的。” 方慧钦给许陆安买的是一个钱包。 “你啊,给你买钱包,买一个丢一个,我也不求你不丢了,好歹用上半年。” 许陆安连连点头:“是,是。” 这一对平安度过,导演:“张柠,乔宇航,你们两上来。” 张柠不紧不慢地从沙发上起身,提着手上的纸袋子上前。 “哗啦啦”从纸袋子里抖出一条蓝白扎染的运动汗巾,布料在空中展开时,洱海波浪纹在阳光下泛着粼粼光泽。 “你喜欢运动,所以送你运动汗巾,可以随时使用。” “还有——”她又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是一对银质情侣手环,手环内侧刻着微型的苍山十九峰轮廓,轻轻相碰时会发出风铃般的清响。 她轻柔又不容抗拒地将一只手环套到乔宇航腕上:“情侣手环,不准摘下来哦。” “放心吧,柠姐!我肯定不会摘下来的!”乔宇航满面通红,眼底难掩幸福之色地说。 【小狼狗真不错啊。】 【年轻人哪怕是假的,感情也比较炽烈。】 而乔宇航送的则是一支银丝缠花发簪,簪头是朵盛开的滇山茶,花瓣用苍山冷杉木雕刻,花蕊却是三颗会随动作轻颤的小银铃,最绝的是,花心嵌着颗洱海月光石。 【卧槽,小乔很有品味啊!】 【不错不错,我喜欢。】 张柠挑眉,接过发簪突然伸手将发簪斜插进高马尾,银铃随着她转身划出闪亮的弧线,在乔宇航呆滞的目光中“啪”地打了个响指—— “现在它是张柠限定款了。” 【我姐帅呆了,难怪小乔被蛊了!】 【我姐女王啊斯哈斯哈。】 第三组上场的,是时叙和江予臣。 【啊啊啊啊啊终于轮到我哥和我嫂了!】 【吃姜吃姜吃姜!】 热烈的弹幕中,时叙耳根泛着薄薄的一层红,从袋子里掏出一块靛蓝色的扎染手帕,还有两枚闪烁着亮光的书签。 “手帕你可以随身携带,这个书签你可以看书的时候用,这样就不用把书折旧了。” 将正在看的书页折一个角作为标记时江予臣的习惯,没想到时叙不仅注意到,还记在了心里。 江予臣目光动了动,从他手上接过礼物,深褐色的瞳孔像浸在晨光里的琥珀,一圈圈漾开柔软的光: “谢谢,我很喜欢。” 时叙耳垂上的薄红又深了一层。 【卧槽卧槽,为什么他们两只是道个谢,我的心脏就扑腾扑腾?】 【纯爱看出了小黄文的激动。】 【我也不造啊,反正我看纯情的时叙和用眼睛勾人的江医生,脑中已经过了n个不可说的剧情了。】 【我也......[吐血]】 江予臣珍惜地从他手上接过礼物。 “谢谢,我很喜欢。”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第33章 和来时一样, 回去的路也经过长时间的辗转颠簸,到达机场的时候,已经傍晚5点。 时叙刚下飞机就被人拉走了。 郑明业一边将人塞进车里, 一边朝另一辆车上的江予臣挥手:“那个江医生, 时叙我先带走了, 你路上辛苦了, 好好休息啊。” 时叙竭力反抗:“我也辛苦......” “不, 你不辛苦。”郑明业冷着脸说, 一手重重地关上了门, 继而又冲着江予臣挥挥手, 才进了副驾驶位。 江予臣:“......” 车上, 郑明业将pad塞给时叙, 给他看这一期节目的数据。 “虽然这期节目一波三折, 但俗话说得好, 危机能够转化为机遇, 经过simon那一闹,你和江医生的热度再上了一个台阶,cp超话已经登顶,江医生个人热搜讨论度都已经超过大半明星, 也就是他没有社交账号,粉丝都无法发泄自己的爱。” 时叙一离开江予臣就恢复了他的本质, 他背靠在真皮椅背上,懒洋洋地说:“粉丝的爱是双刃剑,这把剑我受着就行了, 不用他来承担。” “也是。”这点郑明业也颇为赞同,别看粉丝这会满口爱你疼你,一旦你有半分让他们不满意的, 他们就会像仇人一样向你插刀。 “江医生性格本来就比较冷淡,还是远离网络比较好。” “还有你的新歌,你新歌反响非常非常好,公司的意见是尽快完成编曲作词,在热度还没有消散的时候出单曲,编曲的话你太忙不用你管,词的话就用你即兴创作的,稍加修饰就好......” 郑明业碎碎念叨着,时叙则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pad,观看各项数据。 忽然—— “嗯?”他一个坐了起来,指着屏幕中央的热点词汇道: “不是,这个‘萌宠’标签怎么越来越大了?都把‘甜宠’挤到边上了??” 郑明业坐在前头翻了个白眼没说话,这标签怎么来的,你心里没点数么? 江予臣到家时已经六点多了,飞机上的飞机餐一般般,他也懒得出门,就煮了点冷冻水饺吃,打开旧手机,才发现手机没电了,就将手机放在书桌上充电。 原本只想简单休息一下,没想到就这么入睡了。 这一觉直睡到天亮,晨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江予臣睁开眼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睁开眼睛时看惯了的木质的天花板,那些录制时的亲密互动,连同那个晚上的茫然不解,都随着一夜安眠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只是场过于真实的梦境。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直到听见厨房传来碗碟轻碰的声响。 推开房门就闻到培根焦香的温暖气息。时叙正背对着他煎蛋,宽松的居家t恤随着翻铲的动作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紧实的后腰。听到脚步声,年轻人转过头来,晨光为他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 “醒得正好,吐司再烤三十秒就好。” 江予臣不自觉多看了两眼他沾着油烟的围裙系带。这场景太过家常,衬得此前的场景愈发像是一场梦,那些超乎寻常的兴奋,快乐,悸动和茫然好像都过去了。 “哦。” 走到餐桌旁坐下,江予臣将旧手机开机,才开机,屏幕上就跳出一堆未读消息,医院工作群的、同事的,还有......林晟的。他直接划过了前夫的信息,点开好友陈子闻的对话框。 【陈子闻:回来了吗?有没有时间聚聚啊?】 江予臣手指轻点:【刚回,等忙完手头的事约个饭。】 对方秒回了个ok的手势。 “给。”时叙将餐盘推到他面前,金黄的煎蛋边缘微微焦脆,旁边摆着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 “今天有什么安排?” “想回家收拾些东西。”江予臣戳破蛋黄,看着浓稠的蛋液漫出来。 时叙眼睛一亮,飞快道:“我也要去!” “你?可是你不是今天有工作么?”昨晚他可是看郑明业给时叙打了一晚上手机。 时叙撇了撇嘴,坚持道:“我可以早点完成工作,反正我要去,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江予臣都不知道他坚持什么,只好道:“那行吧,你先忙,我们下午再回家。” “那好!”时叙立刻喜笑颜开:“那我下午早点回来,到时给你打电话。” “嗯。” 早餐期间,郑明业的催命电话就不断打来,看得江予臣都觉得可怜了,时叙在客厅里无能狂怒了一会,只能穿上衣服,戴上口罩出门。 “那我出去了哦,下午再见。” “嗯,下午见。” 江予臣倚在门口目送他进电梯。 昨晚回来的太晚,这时候江予臣才歇息下来,将房间简单打扫了一遍,因为天气变热,要穿的衣服也略有变化,这也是他要回家的一个原因。 —— 面包车里弥漫着混合了廉价香烟、速食包装和汗酸味的浑浊空气,年轻狗仔小王百无聊赖地嚼着口香糖,透过长焦镜头盯着医院大门。 “师傅,咱们都蹲三天了,连江予臣的影子都没见着。” 小王抱怨道:“他录完节目肯定在家休息,谁会来医院啊?” 中年狗仔老张吐了个烟圈,眯起眼睛:“你懂什么?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逮到猛料。他一个医生,能忍住不回医院看看?再说了——”他弹了弹烟灰: “就算逮不到他,挖点黑料也行。人红是非多,我就不信他在医院没点仇家。” “只要抓到他的一点黑料,嘿嘿,下半生的荣华富贵不就到手了。” 被老张描绘的前景所诱惑,小王觉得自己又行了。 两人下了车,伪装成患者家属混进门诊大厅,消毒水味混着人群的躁动扑面而来。老张经验老道,专挑护士站的小姑娘搭讪: “哎,听说你们这儿的江医生上电视了?他平时人怎么样啊?” 小护士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 “哦,我们是东方日报的记者......”老张正要编瞎话,小护士已经转身走开了。 “哎,姑娘你——” 接连碰了几次壁后,两人觉得这方法不行,直接说自己是记者,医生护士肯定会心生提防。 老张又换了个方法,他走到前台问讯处:“姑娘。” 他堆出憨厚的笑容,指关节在台面敲出讨好的节奏:“我闺女特别崇拜江医生,能问问......” 正在整理病历的护士猛地抬头,圆珠笔啪地拍在桌上:“今天第三批了。” “这里是医院还是娱乐公司啊?江医生现在不在医院不在医院,就算他在医院,你们也不能这么干扰他工作!” 护士猛地一摆手,一脸严肃地说:“回去跟你女儿说,不要来医院追星,影响公共秩序!” “......”老张这么大人了被一小丫头教训了,偏他又找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无语地走到边上。正好有个穿着白大褂,三十上下的医生经过,老张不死心,又拉住这个医生。 “医生,打听个事儿,你知道江予臣江医生......” 那医生脸色骤然一沉:“我跟他不熟。” 说完快步离开。 小王挠挠头:“这人谁啊?反应这么大。” 老张看着男人远去背影,若有所思。 林晟回到办公室,重重关上门。他松了松领带,胸口那股郁气却怎么也散不去。自从江予臣跟那个时叙上了电视后,每天就有数不清的人跑到医院问江予臣的情况,他们都把医院当做什么了? “嘟嘟”,两声敲门声后,一个年轻医生探头进来,他低垂着眼眸看着满面冷漠脸色的林晟,笑嘻嘻地说: “听说昨天节目录完了?那江医生应该回来了吧?” “真没想到江医生跟时叙会是高中同学,时叙还暗恋他,两人还结婚了。明明——” 他笑容闪过一丝恶意,语气愈发柔和:“你们离婚也才过去一个多月。” 林晟猛地抬头,眼神冷得吓人:“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还有以后医院不要来找我。” 年轻医生耸了耸肩,不记仇地道:“行。” 说罢,他退到门口,还体贴地替他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林晟盯着电脑屏幕,上面还开着江予臣和时叙的综艺cut。视频里,时叙正亲昵地搂着江予臣的腰,把脑袋靠在江予臣肩上,两人恩爱的样子刺痛了他的眼睛。 才离婚一个多月...... 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号码显示“妈妈”。 “妈。” 他的声音沙哑,语气恭敬中带着讨好:“妈,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我真的很希望能够和江予臣重新开始......麻烦爸爸妈妈了。” —— 下午三点整,时叙准时出现在家门口。 江予臣看着他脸上还带着的妆,不由道: “郑经理舍得放你回来么?” 时叙眼神飘忽了下,显然不是通过正常途径回来的。 “别管他!”他理直气壮地说:“他就想压榨我,按他的意愿,我一年都没有几天休息时间。” 嗯,拥有很顽强的反抗精神。 江予臣笑着说:“那我们出门吧。” “嗯!” 车子缓缓驶入一个安静的中档小区,米黄色的住宅楼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温馨。小区里绿化很好,道路两旁栽着整齐的绿化树,几个老人正带着孙子孙女在中央花园里玩耍。 江予臣边走边向他解释:“这儿离医院很近,开车不到二十分钟,有什么事也方便,附近超市菜市场一应俱全,还有小孩子上的幼儿园,小学,虽然我用不到。” 第34章 江予臣将几张老照片和同学录随身带走, 余下的还是留在这里。 才走出门口,时叙的电话就嘟嘟嘟不间断响了起来,江予臣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 善意提醒: “你还是接吧。” 时叙啧了一声, 还是接起电话, 才接通, 哪怕是隔了半米远的江予臣都听到里头郑明业的吼声。 “晚宴为什么要我参加啊, 我又不是销售......” “好了好了, 知道了。”时叙啧了一声, 挂断电话, 有气无力地走上前。 “抱歉, 晚上有点事, 不能陪你吃饭了。” “没事。”江予臣大方道: “你有事就去忙吧。” “嗯。”时叙离开的背影充满了打工人的心酸。 时叙离开后不久, 江予臣放在桌上的手机也震动起来, 看着来电号码, 他脸色沉下。 “喂。”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冷厉的声音,像是锋利的刀片刮过耳膜。江予臣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的弧度,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我为什么要接?不是说过没事别联系我么。” “你——”女人呼吸一滞,声音陡然拔高:“这就是你对妈妈说话的态度?跟那个男明星鬼混久了, 连基本的教养都不要了是不是?” 江予臣眼神一沉,指节无意识收紧, 女人对于时叙的侮辱令他十分不悦。 电话那头的责骂还在继续:“我早说过那种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放着好好的医生丈夫不要,非要跟个卖笑的——” “够了。”在更多不堪入耳的话吐露出来前,他冷声打断:“如果你打来就为了说这些, 那可以挂了。” “等等!”女人急忙喊住他,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男人低声的劝阻:“对孩子好好说话......” 一阵窸窣的争执后,她的语气忽然软了几分:“既然回来了......明天回家吃个饭吧?你爸爸也很想你。” 江予臣听着她和男人的互动, 脸上嘲讽神色越来越浓,他垂下眼,敛下眼底的失落,语气冷漠地说: “不吃了,和你们没什么好吃的,事到如今,还演什么合家欢的戏码,你们和弟弟吃就好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还在怨我们是不是?”女人的声音突然发抖:“当年的事......妈妈其实......” 江予臣不想听她过去许多年后不知真假的忏悔,直接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江予臣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初夏的风裹挟着城市喧嚣涌进来,却吹不散胸口那股沉甸甸的郁结。 每次都是这样。一通电话,几句对话,就能让他一整天的心情跌入谷底。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像被突然掀开的旧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那里已经隐隐泛起熟悉的抽痛。 好想,想要点治愈的事物。 江予臣点开电脑里收藏的视频文件,屏幕亮起的瞬间,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跃入眼帘——那是二十出头刚出道的时叙,眉眼间还带着未褪的青涩与张扬。 画面中的年轻人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刘海随意地搭在额前,比现在要短一些的发尾微微翘起。他穿着做旧的黑色皮衣,锁骨链在舞台灯光下闪闪发亮,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却又透着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 “这首歌,送给所有正在追梦的人。”视频里的时叙对着镜头挑眉一笑,右脸颊那个现在已很少出现的小酒窝若隐若现。他拨动琴弦的姿势潇洒又随性,唱到高音时脖颈绷出好看的线条,引得台下观众尖叫连连。 几个主持人趁机吹捧他,还未做到表情管理的时叙脸上明显露出了飘飘然的表情,然后被哄着又弹奏了好几首。 要是现在的他,估计不会上这种当了吧。 大概是年轻时候的时叙和现在很有反差,江予臣看着看着,胸口钝钝的闷意确实渐渐消失。 他正看到认真,忽然手机震动,是时叙发了条信息过来,哭唧唧地说自己晚上回不来了,让江予臣好好吃饭。 随即他又发了一张照片过来,照片里面都是俊男靓女,个个穿着黑西装和昂贵礼服,看似是在一个宴会现场。 江予臣感叹于大明星的紧凑行程,回了他一个:【知道了,工作辛苦了,摸摸[摸摸]】 时叙发了个被摸脑袋的狗狗动图过来,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江予臣放下手机,回忆着时叙发过来的照片,总觉得怪怪的。作为背景音的电视机这时正演到一幕: 和同事客户去ktv唱歌的男主接到女主电话,忙不迭地开通了视频聊天,给她展示自己身后鬼哭狼嚎的同事,其中一个同事突然将脑袋凑到他手机前,冲着电话那头的女主挥挥手,笑着说: “嫂子你放心吧,哥他没做坏事,等工作结束就让他回啊。” 江予臣:“......” 不不,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既然时叙不回来,江予臣就给自己煮了碗面,窝在沙发上继续看时叙的小视频,时叙刚出道那会被公司软磨硬泡上了不少节目,如今都成了江予臣打发时间的珍宝。 他窝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观看着,忽然电话震动,屏幕上跳动着“林晟”两个字。江予臣眉头一皱,放下了碗,指尖悬在屏幕上方。 早前他妈一反常态地给他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他就猜到背后一定有林晟的影子,否则爸妈才想不起来他。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胸口泛起一阵烦躁。 林晟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还妄想“破镜重圆”?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自己从来不是会回头的人。 被想要抛弃的过往追逐的感觉并不美妙,江予臣做了个深呼吸,滑开接听键。 “予臣。”林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温和依旧,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裂痕: “最近还好吗?” “昨天录制结束了,你应该回来了吧?” 江予臣的目光仍停留在电脑屏幕上,视频里的时叙正抱着吉他,笑容明亮张扬。他冷淡地开口:“有事?” 林晟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疏离,仍带着那副医生特有的耐心语调:“医院里的同事都挺想你的,张主任前两天还问起你……” “是你让我爸妈给我打电话的?”江予臣直接打断他,声音冷硬。 沉默在电波中蔓延。过了许久,林晟才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是这么敏锐。” “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晟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微微发颤:“我只是……想见你。” 江予臣皱了皱眉,为他离婚之后纠缠不休的无赖做派。 “我们没什么好见的。”江予臣干脆利落地回绝。 “要我告诉你多少遍,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从来不是会回头看的人,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婚姻,你已经不道德到婚内出轨后,又想介入他人婚姻了么?” “我不是,我没有!”林晟的语气忽然激动了起来:“我知道你和时叙不是因为有感情才结婚的,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别的东西!” 江予臣心下一惊,为他的敏锐,也为他现在仿佛随时会爆发的狂乱。 他语气放缓,像是在安抚一个情绪不稳定的病人:“不管怎样,我们已经离婚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你忘了么?是你的错误才导致我们离婚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压抑的喘息,林晟的声音忽然变得痛苦:“你不用......不用一次次提醒我,是我犯了错才导致的这个结果,我一直都很难过,一直一直都很恨我自己!”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瞬,却又在下一秒诡异地平静下来,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你最近有没有好好检查过你珍藏的东西?” 江予臣指尖一顿,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我走的时候,带走了那张你和陈阿姨的合照。”林晟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试探:“你都没发现吗?” 江予臣蹙着眉,快步走到房间拉开抽屉,相册里面确实少了几张照片。 他冷下脸,冷声道: “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林晟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依旧用那种温和却不容拒绝的语气说: “明天上午我休息,9点,我在我们常去那家粤菜馆等你。” “我没空......”江予臣正要拒绝,电话那头男人声音轻却坚定地说: “我会等你到11点,如果你不来,我就把照片撕了。” 说罢,他不容江予臣再作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江予臣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忽然有种荒谬的错觉: 一个小时前,他才不耐烦地挂断了他妈的电话。而现在,轮到他被人单方面切断通话。 ——这就是报应吗? 他看着屏幕上笑容张扬的青年,口中自言自语:“这就是随便结婚的代价么?” 可是,他当时,也是经过慎重考虑才结婚的。 当天晚上,时叙没有回来,十点多的时候,他发过来一条信息,说自己被拉去杂志封面拍摄现场了,还附了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包,江予臣一边安慰他,一边心想,这样,倒也方便自己做事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江予臣出了门。 五月的阳光已经带着灼人的热度,他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推开粤菜馆的玻璃门。冷气混着茶香扑面而来,让他因暑气而烦躁的神经稍稍平静。 推开包厢门时,林晟已经坐在里面。他穿着浅灰色的高领衬衫,衬得肤色冷白,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在晨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一副温文尔雅学者的模样。 第35章 小王苦巴巴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老张, 又看着气场全开的江予臣,摸摸地拿出相机删照片,江予臣确认他把照片都删掉了, 才道: “别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再让我抓到, 我会报警。” 小王有气无力地回:“知道了, 江医生。” 大学城附近就有医院, 救护车来得很快, 围观学生也纷纷让开, 容医护人员通过。 老张和小王是离开了, 江予臣却有点难以脱身, 他看着一圈热情的校友和非校友, 脑袋隐隐作疼。 不过大学生素质还是有的, 并没有上前推搡江予臣, 只是热情地问:“江医生, 你以后能回来给我们做演讲么?” 听到是同门师弟的话,江予臣脸色温和了少许,回答:“我现在的水平,还不能给你们做演讲, 不过我会继续精进医术,等到有更多经验积累的时候, 会回来和大家分享的。” “学长,我们等你!” 江予臣一边点头一边走出了人堆。 江予臣当街救人的视频很快被传到了网上,时叙正在拍摄现场补妆, 造型师正替他调整耳麦的位置,助理突然捧着手机匆匆跑来: “哥,你快看这个!” 屏幕上, 江予臣半跪在地上,衬衫袖口卷到手肘,修长的手指稳稳握着钢笔,正冷静地实施环甲膜穿刺术。镜头有些摇晃,但依然能看清他微蹙的眉头和专注的眼神。背景音嘈杂,隐约能听到围观学生的惊呼: “那是江医生!” 时叙猛地坐直身体,眼妆刷啪地掉在地上,都顾不得捡,直接拨通了江予臣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急切地道:“你没事吧?!” 背景音里,江予臣似乎愣了一下,随后低低地笑了:“你是指刚刚发生的事么?已经没事了,我已经处理好了。” 什么叫处理好了? “那两个人是谁啊?” “嗯,狗仔吧,跟踪我的,其中一个花粉过敏窒息了。” 时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情陡然抑郁:“对不起。” “都是我,给你带来了麻烦。” 江予臣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失落,笑着道:“没有关系,我决定和你结婚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可能。” “你现在在干嘛?不忙么?” “我?”时叙明白他是想岔开话题,但还是乖乖接话:“现在还在拍摄中。” “那你这算不算上班摸鱼?”江予臣调侃着说: “放心吧,我没事,我马上就回去了,你也好好工作,争取早点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如同涂满了蜂蜜的蛋糕,诱人得让时叙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的心脏还没品尝到蛋糕的滋味就已经泛出甜蜜。 “好,我会好好工作,争取早点回家的!” “好,那你忙吧。” 听着手机嘟嘟的断线声,时叙胸口潮热还未散去,江予臣的视频很快上了热搜,不少现场的工作人员都看到了。 负责拍摄杂志封面的主编也在现场,和时叙有过几次交道,看他挂断电话后一副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十分老油条地走上前,亲昵地说: “时叙,我看到江医生的热搜了。” “你家江医生厉害啊,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主治医生的人。”他竖起大拇指 时叙果然上钩,他假装低头整理服装,嘴角却压不住地上扬。还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随意”地道: “他平时在家也天天捧着医学期刊,我都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 “那说明江医生努力啊!” “他努力是挺努力的,平时一有空就看书,我们在家,除了说话吃饭的时候,他都在看书,我说他他都不听。” “江医生那是心怀大爱,以后成了医学界大牛,时叙你还要把我介绍给他啊。” “一定一定。” 郑明业在旁看着他一脸掩饰不住得意的表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小子,给你爽到了吧。 □□群【时光永恒一群】 【今日吃姜了么:[视频.江医生当街救人]】 【今日吃姜了么:啊啊啊啊啊!!】 【哥哥大胆向前走:看了看了,简直太帅啦,我已经嚎了一下去了呜呜呜[大哭]】 【笑笑:嘻嘻,我们哥哥有这样的老婆是他的福气。】 【药药:你们懂得,我们哥哥出道的时候,算命的就说他是有福之人[嘻嘻]】 【吃姜1号:是的是的,我六年老粉我作证!】 □□群里一片欢欣鼓舞,宛若过年。 其实一周之前,这个时叙的大粉群还不是这样的,毕竟大粉出门在外都是要面子的,她们之中不是能写会画就是财大气粗,有足够的贡献才能进这个群,这也意味着她们都是时叙的死忠粉,众所周知,死忠粉是最不喜欢嫂子/姐夫的。 但自从两天前江予臣当中撕碎了simon的伪装后,事情就变了。 死忠粉多是事业粉,事业粉之所以讨厌嫂子/姐夫是因为感情是事业的大忌,但如果感情不是事业的大忌,甚至是事业的福星,事业的灵感源泉,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总之,到如今,时叙的大半粉丝已经被“吃姜”cp杀穿,只余下部分还在坚守阵地,不知道何时才会屈服。 林果看着跟过年一样热闹的粉丝群,忍不住摇了摇头,退出□□页面后屏幕正中央就是江予臣冷静沉着专业的脸庞,一想到这是自己“嫂子”,她心里就...... 算命先生说得对,他哥是有福之人。 又看了一遍视频,林果这才将其最小化,她心中有个很强烈的冲动,想要剪一段有关她哥和江医生的cp视频,是的,林果不只是氪金大粉还是个剪辑区up主。 如果你嗑一对cp,你很难不想去剪他们的视频。正好两人是高中同学,林果打算去她的旧物里面挖掘一点有用的画面。 她按顺序点开她收藏的古老视频,忽而,她目光动了动,不由自主地方大了某个瞬间。 那是时叙出道之前在某次地下酒吧的演出,未出道时期的时叙穿着比现在夸张许多,一件v领针织衫几乎袒露出大半胸膛,从他脖子键垂下一个吊坠。 被放大的镜头里,那是一枚朴素的,随处可见的,理论上经常用于高中校服里的纽扣。 纽扣!!! 林果的大脑瞬间被带回了第一期录制时的某个瞬间,那时候江医生怎么说来着,他校服的第二颗纽扣在毕业典礼那天被人偷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被谁拿走的。 等等,难道这个人就是—— 理智被炸出一朵烟花,林果震惊地捂嘴了嘴。 不是,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 时叙在当天下午四点多回来了。 他甚至没有直接开门,而是选择敲门,江予臣没有叫外卖,还以为是什么人,一打开门,就对上一张帅气漂亮的脸蛋。 “surprise!” 果真是“惊”喜,江予臣眨了眨眼,看向他身后,除了他自己空无一人。 “你,工作忙完了?” “对呀,有你的鼓励,我把往常要两个小时的工作压缩到一个小时,就提前完工回来了!” “啪啪啪。”江予臣鼓掌:“真是太了不起了。” 时叙走进屋里,很快发现了不同:“你把房子收拾过了?” “嗯,简单收拾了一下,不要紧么?” “当然不要紧,你忘了么,你现在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江予臣唇角扬了扬,好心地提醒他:“这是你们公司的房子,暂租给你而已。” “......”为什么要泼他冷水,他愤愤不平地说: “我的房子比这大多了,等过段时间,我带你过去看!” 关于未来他们该怎么办,江予臣一时还没想好,敷衍道:“好。” 时叙是个十分勤快的人,他一到家就撸起袖子说:“我给你做晚饭,你晚上想吃什么?” 江予臣连忙拦住他:“不用不用,你刚回家就让你做饭,那我也太好吃懒做了,你坐下休息吧。” “那好吧。”时叙抿了抿唇,忽然又升起了一个念头: “那我给你看看我的宝贝吧!” 时叙拉着江予臣的手腕就往杂物间跑,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跟我来!” 在这里居住了这么多天,江予臣自然也进去过这个杂物间,不过由于里面物品众多,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关上了门。 时叙从里面拖出一个旧皮箱,箱子上还贴着已经泛黄的“black”乐队贴纸,边角都磨得起了毛边。 不过打开箱子之后,里面物品摆放整齐,显然它的主人也对此十分上心。 “看这个!”时叙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条褪色的手幅,布料已经有些发脆,上面写着“black”的英文。 “那时候乐队还不叫blacklight,事实上,我觉得black更酷。那时候我第一次上台演出,这是我大学同学给我做的应援物。”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上面模糊的字迹:“虽然在学校里登台表演过很多次,不过,对外演出还是头......经验稀缺,我那时候也挺紧张的,幸好有同学在下面给我喝彩。” “你和你同学关系很不错。” “那是,都是年轻人,有个人去做了乐队,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新鲜的事。” “我刚出道那会,大家都还来给我捧场,不过渐渐的,后面联系少了。不过今年毕业五周年,我们有聚会一次。” 接着他又捧出一个黑色笔记本,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演出反省录》。 “2018年4月12日,音准问题严重,高音部分气息不足。” 第36章 时叙目光在对面男人身上扫过, 对方长相还算清秀,但一身二哈般的气质让他迅速放下了心。 他唇角扬起,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营业笑容, 热情地伸手:“你好啊, 你就是陈子闻吧, 我是时叙。” “我知道我知道。” 陈子闻呆滞地握住他的手, 近距离看清那张脸时, 心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 镜头果然会骗人! 电视上的时叙已经够帅了, 但现实里的他, 五官更加立体深邃, 眉骨到鼻梁的线条流畅得像艺术品, 灰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媒体盛赞他是什么天使的代言人, 还是有点道理的。 首先声明:我, 陈子闻,不是男同。其次,看帅哥应该不受性别限制吧?看美女同理。 时叙其实不太喜欢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看,但既然是江予臣的朋友, 他决定给个特权。 反倒是江予臣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 伸手拽了拽时叙的袖子: “我有点渴,能帮我倒杯水吗?” “当然没问题啊。”时叙正找不到机会显摆自己,闻言立刻转身乖乖去倒水。 陈子闻的目光一路追随时叙的背影, 直到人走远,才猛地凑到江予臣旁边,压低声音:“老江!你行啊!不声不响就把大明星弄到手了?!” 江予臣无奈:“什么叫‘弄到手’, 别用这么粗野的词。” 陈子闻摆摆手:“哎呀,不都一样!” 他兴奋地搓手:“快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江予臣瞥了眼不远处正在倒水的时叙,低声道:“还不是那天听了你的话,大胆了一回,结果没想到对方会是个大明星。” 陈子闻瞪大眼睛,随即得意地一拍大腿:“原来媒人还是我啊!那你们得给我包个大红包!” “什么红包?”时叙端着水杯走回来,好奇地问。 陈子闻立刻笑眯眯地凑过去:“我们在说你们初见那天,其实那天是我和老江一起去喝酒的,是我劝他大胆一点,去寻找快乐的!” 他冲时叙眨眨眼:“怎么样,我是不是功不可没?” 时叙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他眼睛一亮,立刻握住陈子闻的手,满怀真诚道地:“那必须感谢!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两爱情的恩人!” 陈子闻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飘,再加上几杯酒下肚,嘴上顿时没了把门的:“那可不!我跟老江说,与其被那个不忠的前夫的话刺伤,不如大胆寻欢,证明自己……呃。”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看向时叙:“你知道他前夫吧?” 时叙冷笑一声:“当然知道,那个出轨的人渣嘛!” 陈子闻一拍桌子,激动道:“对!就是那个人渣!” 两人瞬间找到了共同话题,凑在一起叽里咕噜地开始数落前夫的种种劣迹,从“虚伪做作”骂到“道德败坏”,时叙一个人还不好意思天天蛐蛐那个前夫,现在有更了解情况的陈子闻在,陈子闻骂一句,他就附和一句,将前夫贬低得连蟑螂都不如,最后碰杯庆祝“远离渣男,人生灿烂”。 男人的友谊,就是从一起说坏话开始的,一番数落前夫后,陈子闻和时叙之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网上都说你和老江是高中同学,真的假的?”陈子闻灌了口酒,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时叙:“你还从高中就暗恋他?” “当然是真的。”时叙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灰蓝色的眼睛里漾着笑意:“我暗恋他可比网上传的早多了。” 陈子闻“哇哦”一声,惊叹道:“我还以为你们是为了应付媒体才编的故事!” 江予臣默默喝了口酒,心想陈子闻不愧是半个知情人,果然敏锐。但更让他佩服的是时叙,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连睫毛都不颤一下,不愧是混娱乐圈的。 “不是编的。”时叙晃着杯子,品尝着冰红茶的味道,很认真地为自己澄清: “我是真的暗恋江予臣。” 一旁的江予臣:“......” “不说这个了,你们是大学认识的是吧?跟我说说大学时期的江予臣吧!” 时叙的目标很明确,他就想知道大学时的江予臣。 陈子闻立刻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讲起他和江予臣认识的往事:“我是去追我女朋友的,那时候天天跟女朋友在图书馆泡馆,隔壁坐的就是江予臣,我本来心里想这小子天天来图书馆不会是对我女朋友有想法吧,后来我发现,他确实是来看书的。” “后来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了,反倒因为这个跟江予臣结下了友谊,我人生中还没有像江予臣这样古板的朋友,你知道的,越是正经的人,偶尔逗起来越有趣。” 时叙咬着手指,表情扭曲地说:“我知道。” “......” “来来来,我给你看照片。” 陈子闻还翻出手机里的老照片给时叙看,照片里的江予臣站在校园里,表情清冷,脸部轮廓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那是时叙完全缺失的一段过去。 他立刻连嫉妒都忘了,把脑袋凑过去:“我看看,我看看。” “这张是我邀请他去爬山,人总不能一直待在图书馆嘛。” “这张是他在图书馆睡着,我偷拍的……” “你真不是同么?” “不是,真不是。” “哦,那江医生睫毛真长。” “......” 两人越聊越欢,笑声不断。作为“当事人”的江予臣反倒成了局外人,只能默默坐在旁边喝酒,看着自己的黑历史被一件件抖出来。 酒过三巡,陈子闻眼尖地注意到时叙手上的戒指。他抓过时叙的手仔细端详,嫌弃地皱眉:“这戒指也太素了吧?” 他抬头看向时叙:“你一个大明星,就送这么个素圈?太寒酸了!” 江予臣赶紧阻止:“别乱说。” 谁知时叙突然把江予臣往旁边一推,一本正经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时间太赶了,只能先买这个简单的。” 他摩挲着手上戒指,信誓旦旦地说:“等以后肯定换个大的,镶满钻的那种。” 陈子闻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这还差不多!”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友谊的小船稳稳起航。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予臣和陈子闻聊了工作近况,而陈子闻则兴致勃勃地向时叙打听娱乐圈的八卦,连着江予臣也被迫听了不少瓜。 夜色如墨,城市的霓虹在车窗上流淌成斑斓的河。陈子闻喝得醉醺醺,聚会也该散了。 时叙看着正在照顾陈子闻的江予臣,体贴道:“我去给他安排车子。” “嗯。” 时叙出门之后,江予臣将陈子闻从沙发上扶坐起来,端着水杯给他喂水。 “喝点水吧,怎么喝这么多。” “开心嘛。”陈子闻口齿含糊地说:“时叙呢?” “我让他给你叫车去了。” “他倒是很听你的话。” 江予臣无语:“总不能丢下你不管。”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子闻借着江予臣的肩膀艰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他一张脸布满潮红,口齿含糊,但逻辑却意外畅通: “你没发现么?时叙他很关心你的事情,我不是说你现在的事,还有你的过去,你从前的模样。老江啊,你这个人一根筋没点花花肠子,但是我知道,男女......男人跟男人之间那回事,都是由好奇心开始的。” “如果一个人对你的过去你的人际关系,你的喜好厌恶,交友工作一点兴趣都没有,哪怕他吹得天花乱坠,说自己怎么怎么喜欢你,顶多也就是喜欢你的身体,也就是俗称的馋你的身子。” “真正的喜欢是想要了解这个人的一切,对一个人的求知欲探索欲是爱的表现。” “我看得出来,时叙确实对你很有好感。” 最后,陈子闻语重心长地说:“不要错过他,虽然时叙的身份比较麻烦,但爱哪有不麻烦的,你能遇见真正喜欢你的人,我很开心。” 江予臣对着他那双醉得焦点都聚不起来的眼睛,一时失语。 时叙叫来了车子,和江予臣两人联手将他送到车上,交代了司机之后,两人才返回自己的路。 时叙说今天是江予臣的局,为了让他开心,他自己都没有喝酒,他的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余光瞥向副驾驶的江予臣,江予臣微醺地靠着车窗,暖黄的路灯一盏盏掠过,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轻微的运转声。江予臣半阖着眼,恍惚间闻到时叙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车载香薰的柑橘调,在封闭空间里交织成一首令人安心的夜曲。 他的身体随着车子平缓地向前移动,微醺的大脑意识散漫。陈子闻的话间歇性地在他脑海映现。 陈子闻不清楚自己跟时叙的关系,所以那么猜想也不足为怪,但是或许,他说的也不安全是错误的。 时叙确实比一般的人要来得更加关心自己,就如同此刻,车内空调温度调得恰到好处,座椅加热开到最舒适档位,就连驾驶都稳得让人察觉不到丝毫颠簸。这辆价值不菲的劳斯莱斯,仿佛成了供他休憩的摇篮。 车内音乐舒缓地流动,伴随着来自时叙的味道,江予臣恍恍惚惚地生出了一个“他们正在回家”的念头。 “家”,什么是“家”? 家,是有你在乎的人在的地方。 —— “我们到家了——” 一道声音将江予臣从遥远的梦乡拉回现实,他这才发现车已停稳,自己刚刚好像睡了一觉,时叙侧过身替他解开安全带,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车厢里像月光下的海。 第37章 江予臣:“......” 方知樾:“......” “你, 在跟时叙发消息?” “嗯。”江予臣快速地点点头,道:“是。” 方知樾开玩笑地说:“不会把我的声音也录进去了吧?不过也没事,又不是陌生人。”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江予臣总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劲, 他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很快得到应验, 将信息发过去不到一分钟, 嗡嗡——手机不断震动, 时叙发送了视频通话邀请过来。 江予臣当着方知樾的面, 脸蛋不明缘由地微微发热, 接通了电话。 “喂——” “江予臣, 你现在在哪里啊?!”时叙画着精致妆容,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脸出现在小窗口, 江予臣隐约还能看到他身后的工作人员。 “我在, 呃, 一家粤菜馆, 方知樾邀请我吃饭。” 江予臣简单陈述事由。 “他邀请你吃饭?他为什么突然邀请你吃饭?” “hello。”见江予臣提起自己,方知樾干脆大方地出镜,朝着屏幕对面的人挥了挥手。 他这一挥手,时叙就更炸了。他当然知道方知樾是异性恋, 还有女朋友,和江予臣顶多算朋友, 但是他就是......就是不高兴嘛。 方才拨通视频通话只是时叙一时激动,现在回过神,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冲动, 不说对方是自己认识的人,哪怕是不认识的人,自己也不该小肚鸡肠到立刻打电话过来质问。 他可是要做大度的男人的。 时叙咬着牙, 压下心底酸溜溜的情绪,开口道:“你好啊,小方总。” 方知樾听着对面不甘不愿的问好,不禁好笑。 这时叙,现实生活跟节目录制时候一样,都这么爱吃醋。 江予臣道:“你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工作不要紧么?” “啊?哦,因为听到方知樾的声音,所以想着跟他打个招呼,工作正好中场休息,没事的。” 方知樾听他拿自己当借口,心里更好笑了。 江予臣却顺畅地接受了他的借口,毕竟他想不出来,时叙突然打电话给自己的其他理由。 “那你忙吧,忙完就能吃饭了。” “嗯。”时叙心里哀怨,脸上却只能装得大方。 “我也不打扰你吃饭了,你们慢慢聊。” “嗯,再见。” 挂断电话,江予臣将手机放到边上,笑着说:“看来你跟时叙关系挺不错,他还特意跟你打招呼。” “嗯,对。”方知樾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我们关系是不错。” 方知樾原本还想邀请江予臣下午打球,但想了想,还是不招惹那个醋男了,他和江予臣吃完饭就分开了,江予臣在外头转了一圈,消磨时间后才回去。 时叙当天没有回来,直到第二天下午八点多,他才被郑明业送回了家里。 才到家他就一把搂住江予臣,宛若丧失了所有力气的小狗般道:“郑明业太过分了,他非压榨我到录制节目为止。” 江予臣拍拍:“不生气了,回家了就把所有关于工作的烦心事都忘了。” 时叙一个激灵,一下子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眼中闪烁着成熟的光芒:“你说得对,成年人不应该把工作上的事带回家,我们来聊些开心的事啊。” 江予臣用孺子可教的欣赏目光看着他:“好啊。” “咳咳——”时叙清了清嗓子,开始聊“开心”的事,他状似无意地问:“你今天和方知樾见面,都聊了什么?” 江予臣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接受方知樾的邀请,在此之前,他暂时不想提起这件事,略作迟疑,他道: “他在a市无聊,就见面吃了个饭,随便聊了聊。” “随便聊了聊啊?哦,那好吧。” “哦,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时叙的情绪忽然转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丝绒盒子,江予臣对这种盒子的印象就是用来装高档首饰,打开之后,果不其然,里面是一串银色细链。 江予臣对这个链子有印象,好像之前在大理的自由行中,时叙就是戴着这个链子。 时叙语气遗憾地说:“我问过导演了,他说依据国内综艺的播出要求,男性不能长时间佩戴耳钉,所以我戴不了你送的耳钉了。不过,戴项链就没有问题,这样的话,我们就能戴情侣项链了!” 他的语气又雀跃了起来。 情侣项链么?江予臣目光扫过盒子里的链子,不解地伸出左手:“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有戒指了么?” “那不一样。”时叙理直气壮地说:“戒指证明我们已婚,情侣项链证明我们相爱!” 江予臣:“......”太深奥了,他不明觉厉。 “难道——”看江予臣迟疑,时叙眼神黯了下去:“你不想戴么?” “没有。”江予臣只是疑惑,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虽然我不太明白,但如果你觉得戴比较好,那就戴吧。” “那好!”时叙飞快道:“我给你戴上!” 江予臣微微低头,后颈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时叙的指尖擦过他的发尾,将细链子环住他的脖子。 金属贴上皮肤的刹那,江予臣不觉打了个寒颤,冰凉的银链贴合着温热的皮肤,泛起难以言喻的对比,那不是不舒服,只是好像身体多了一层外来物质的排斥。 “好看!”时叙退后一步,目光锁在荡在江予臣锁骨处的银链上。 江予臣冷白的肌肤衬得银链愈发清亮,在灯光下泛着冰凉的光泽,随着他轻微的晃动,链坠从锁骨凹陷处轻轻滑下,像是一泼留不住的雪水。 时叙眸光微微一深,毫不吝啬地夸赞:“非常适合你!” “是么?”江予臣看不到自己戴项链的样子,不过既然时叙说好看,那应当是好看的。 时叙快步跑回卧室,很快戴着同款银链回来,他唇瓣微扬,灰蓝色的眼睛里含着柔光: “现在,我们是情侣项链了。” 这四个字犹如秋日静电,触动江予臣的皮肤,他低下头,伸手摸了摸颈间冰凉的银链,点点头: “嗯,情侣项链。” 余下的时间,两人看了一场电影,电影是很爆米花的剧情,充满了血腥搏斗,但大约是一起看的人的缘故,两个人都看得很开心,电影结束已经十一点,明天就是第三期节目录制日,两个人没有熬夜,看完就各自道了晚安。 “我先进去了。” “嗯。” 江予臣进了卧室,在洗手间洗了把脸,明亮的镜子照出他颈间的新物,和皮肤融合的链子已经不再彰显它的外来感。 江予臣抚上链子,摘下链子后的琥珀色瞳孔泛出点点笑意。 “链子,很漂亮。” —— 上午十点,节目组准时出现在家门口。 等到工作人员开通直播,在这四天里日思夜想,等得花儿都谢了的观众迅速涌入了直播间。 【哥哥,姜姜!!!】 【吃姜吃姜吃姜吃姜!】 【吃姜王道,都给我吃姜!】 【yes,madam!】 弹幕瞬间被刷满,和上一次上门时的直播相比,直播间热度简直是翻了五倍,别看五倍这个倍数不算多,可考虑到时叙本身的粉丝体量,这个数值堪称恐怖,不愧于称霸各大社交网站,号称当下第一美帝的cp。 随着两声敲门声,咔哒一声,房间门打开,露出两个早已等候多时的身影。 【哥嫂!!!】 【吃姜!!!!!】 已经入夏,天气炎热,两个人身上都没有穿外套。 时叙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无袖背心,露出肌肉紧实的手臂,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银色链子随着动作轻晃。下身是一条做旧破洞牛仔裤,膝盖处的磨损透着几分不羁,脚上踩着高帮帆布鞋,鞋带松散地系着,整个人透着一种随性又锋利的酷劲儿。 江予臣穿着一件白色偏米色的亚麻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干净的小臂。衬衫的领口微敞,锁骨若隐若现,一条银色链子随着他的动作从锁骨凹陷处滑落,闪过一道银白的光芒。 【等等——】 【江医生脖子上是不是戴了?】 【情侣项链!!!】 【是我哥的那条链子,是情侣项链啊啊啊啊啊!】 【不是,他们都戴戒指了,戴情侣项链还需要这么兴奋么?】 当然,也有人不解。 【那不一样的啊,戴戒指更多是仪式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但是情侣项链!】 【是爱情的象征!】 【楼上的姐妹,我懂你!】 脑电波相合的姐妹立刻握手,开始志同道合地热议了起来。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时叙戴项链更多的感觉是酷,他就是一个酷guy。】 【但是江医生戴项链,尤其是这种银色细链的感觉就......】 【就很涩情。】 【姐妹,我太懂了!因为时叙本身就很会秀,所以哪怕他戴再瑟瑟的饰品,都只会突出他个人的性格,但因为江医生性格很内敛,甚至有一种强烈的禁欲感,所以一旦戴上跟他原本氛围感不同的银链,那种强烈的反差感会让人立刻兴奋!】 【他戴的不是链子,是银色手铐。】 【姐妹,求文[拜拳]】 【啊,不行了,今天的冲击感太强了,我要去写文了。】 【我要画画,我灵感停不下来,我懂我哥一个中午写歌的心情了。】 【前面的太太,都记得留id啊!】 这才刚刚开播,弹幕就已经被激发得灵感爆棚,写文的写文,画画的画画,还有要去剪强制系列视频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忙的活,这么一个鲜活的场面,不愧是美帝。 第38章 傍晚五点的沙滩被夕阳染成金色, 海浪轻柔地拍打着岸边。 管家领着众人来到一片精心布置的沙滩区域,白色遮阳棚下,长条餐桌上铺着亚麻桌布, 水晶杯在落日余晖中闪烁着细碎的光。但最引人注目的, 是中央那个巨大的烧烤台, 炭火正旺, 冰盘上堆满了当天捕捞的鲜活海产, 肥美的生蚝, 手臂长的龙虾, 贝肉莹润的扇贝......无不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看来今晚是海鲜盛宴。 许陆安他们已经到了, 笑着招待两人坐下, 不多时, 赵以恬和方知樾也到了, 所有嘉宾到齐。 导演开始整活。 他拿着一个扩音器施施然地进场, 同一时间, 副导演打开了直播间。 【晚上好。】 【晚上好。】 【哇塞海鲜盛宴啊!】 【在海边没别的,海鲜管饱!】 【含泪和下三碗饭!】 导演:“各位晚上好啊,欢迎来到我们美丽动人的海岛,作为东道主, 当然要盛情款待各位,但是——俗话说得好, 世上没有白吃的晚餐,要品尝到鲜美丰盛的佳肴,当然得先完成任务。” 时叙吐槽道:“又是那个是吧?” 导演:“嘿嘿, 时叙同学非常聪明啊,善于推理,举一反三。” 时叙都懒地理他。 “大家看到冰盘上的海鲜了么?这个季节海鲜丰盛, 大家能够自由自在地品尝到许多美味,但有部分海鲜还是十分昂贵的,比如东星斑,比如帝王蟹,又比如彩龙虾,这一次就以这几种海鲜为奖品,成功通过任务的嘉宾可以品尝到这些极其珍贵的海鲜,完成不了的,就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赵以恬举手:“也就是说哪怕没有完成任务,其他海鲜还是可以吃的对吧?” “那当然,总不能让你们饿着吧,我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么?”导演一脸理所当然表情地说。 【我看是。】 【哇,这么多海鲜,尤其这个虾这个螃蟹,呜呜呜好想吃!】 【输了不亏,赢了就赚,节目组还算做人。】 “那么开始晚餐前的小游戏,第一个游戏——感情破裂的情侣是哪一对?” 嘉宾和直播间弹幕反应一致: 【什么玩意???】 导演指着立在沙滩上的屏幕道:“节目组录制了四段vcr,分别是四对情侣,其中有一对感情破裂即将分手,请每组嘉宾找出这一对,并陈述理由,回答成功者可以获得东星斑奖励!” 说罢,节目组打开了屏幕,开始投屏。 【不是,这什么新颖的游戏环节啊?】 【让嘉宾找出情感破裂的情侣???这是在考虑嘉宾对情感的敏感程度么?】 【估计是的,但是这个......】 【操,我男朋友跟我说分手前十分钟我还在给他发网上看到的吊图,这游戏我玩不了。】 【我也......我对感情一直都稀里糊涂的,如果有人喜欢我,不说清楚我根本不知道,我只会以为对方是个好人。】 【是我了。】 【怎么大家都这么钝感的?有男生对我有好感,我一个眼神就明白啊???】 直播间分成了三派,一派迟钝派,一派敏锐派,还有从来没谈过恋爱完全不明白派。 视频开始播放,镜头缓缓推进,画面里是晚上的厨房,一对年轻男女正在烧饭。 他们没有说话,抽油烟机低沉的轰鸣声成为唯一的背景音,暖黄色的灯光下,女生在水槽前洗着青菜,水流声哗啦啦地响着。她身后,男生站在灶台前炒菜,锅铲与铁锅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油烟腾起,很快被半旧不新的油烟机抽走。 【这氛围,有点压抑啊。】 两人始终没有交流,除了需要配料的时候女生偶尔帮忙递一下外没有互动,直到视频即将结束,男生转过身,将一筷子豆芽递到女生嘴边,一只手在下面兜着,女生吹了口气,将豆芽慢慢含进嘴里。 镜头渐渐拉远,画面中央是一个普通家居屋的小厨房,第一段视频到此结束。 第二段视频是在室外,傍晚时分,夕阳给整片天空镀上一层琥珀色的柔光,一个穿着衬衫、背着电脑包的男生从小区门口走进,刚走出几步,忽然电话响起,他接起电话。 画面切成了两半,一面是女生,一面是男生。 女生向男生撒娇地说:“亲爱的,下班了么?今晚我要加班,你自己一个人好好吃饭哦~” 男生皱了皱眉,语气明显不高兴:“怎么又是加班,天天加班,你公司离了你是开不下去了么?” 闻言,女生也不高兴了:“那是我自己想加班的么?要是能正常下班我肯定下班了啊,再说,难道只有我会加班么?你上个礼拜一礼拜加班3天我说你什么了?” 男生一听她生气,立刻怂了:“对不起,对不起宝宝,我不应该这么说话的,我知道你加班辛苦,宝宝晚上记得吃饭,我给你叫外卖吧。” 女生哼了一声,算是不计较了。 画面截止在男生拿出手机给女生叫外卖。 时叙:“不是,这段除了秀恩爱还有别的意义么?”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不服:“这个明显是错误答案啊,导演你故意玩我们?” 导演摸了摸鼻子,回呛他们:“我是怕你们智商太低,所以去掉一个错误答案。” “咦,导演夹带私货!” 导演摆摆手,示意快上第三段。 第三段的场景实在深夜时分,亮着灯的书房里,笔记本电脑屏幕发出幽幽冷光,男人紧锁的眉头映在屏幕蓝光里,机械键盘的敲击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咔嗒”——门把手轻轻转动的声音。 穿着真丝睡袍的女人推门而入:“还要工作啊?” “嗯,ppt还差一段。”男人头也不抬,眼镜反光遮住了眼神:“你先睡吧。” 女人静静站了几秒,最终只是轻轻带上门。 又过了片刻,门再次被推开,这次她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陶瓷杯底与实木桌面相触时发出轻微的咚声。 “别熬太晚,早点睡。” “知道了,谢谢老婆。” 男人冲她笑了笑,很快又转向屏幕,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备注名为“萱萱”的对话框: 微信显示两人一晚上都在聊天。 【前辈,我改好第三版了,您看看这样行吗?】 视频到此为止。 【微妙,非常微妙。】 【有已婚的能说下这个情况么?】 【只能说信息量太少,难以判断。】 【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来错节目了?我们这不是什么侦探类节目吧?】 【[摊手]】 导演;“接下来是最后一段。” 不愧是最后一段,经费充足,场景扩大了不少,竟然选在了一个游乐园里面。 一对年轻男女正在约会,男生排队买了吃的,和女生边走边吃,忽然从边上跑过来两个女生,似乎是不清楚地点,想要问路,因为女生手上的吃的还没吃完,就努努嘴让男生回答,男生回答两个女生的时候,女生则是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下一处游玩设施。 男生回复完了两个女生,女生千恩万谢地离开了,男生走回到女朋友身边,接过她手上的包说:“我们走吧。” “嗯。” 故事到此结束。 “啪嗒”一声,导演关掉了屏幕,众人如梦初醒。 “现在开始有五分钟讨论时间,五分钟后大家依次回答,不过为了防止听了别人答案后临时修改,大家先把自己觉得情感破碎的一对写在纸条上,至于这个论述嘛,可以借鉴,就是别借鉴错就行。” 事关东星斑,四组嘉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赵以恬率先拉着方知樾开始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笑死,方少爷估计是第一次为了点吃的这么拼吧。】 【你们觉得哪一对最像是感情破裂的?】 【这可真难倒我了......】 【第一对?第三对?总之不是第二对。】 看其他人都开始说小话,时叙也跟江予臣咬起了耳朵。 时叙小声说:“你觉得哪一对最有可能感情破裂?” 江予臣面露迟疑。 “没关系,我们先来每对讨论一下,首先排除第二对。” 江予臣笑了笑,说:“对,首先排除第二对。其次,我觉得第一对大概率也不是。” “为什么?” “第一对虽然不说话,但是互相之间很有默契,而且厨房内东西摆放得很整齐,镜头扫过的时候,水池边上还有一对情侣杯子,如果感情破裂,情侣杯肯定会被分开。” “至于第三对......”江予臣一边回忆视频里面的细节一边说: “第三对男人称呼女人为老婆,加上两人的年龄,应该已经结婚,但是我观察到两人都没有佩戴戒指,房间里面也没有任何两人的合照,男人的手机屏保也不是两人照片,关系破裂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他们是我觉得最有可能的一对。” 时叙温柔地聆听着他的推论。 【我哥跟姜姜到底在说什么啊啊啊啊好急啊,镜头就不能再推进一点么[抓狂]】 【再推进两人说悄悄话的氛围就没有了,这样就好了,就让我远远地注视着他们,守护着他们[抹泪]】 【↑其实是因为这个角度两人更有咬耳朵的小情侣感,好可以自由配音,嗑起来更有氛围感吧?】 【楼上的,看破不说破。】 时叙和江予臣自然不会知道他们窝在沙发上低声讨论的画面将会成为无数个剪辑视频里的名场面,听完江予臣的论述后,时叙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第39章 视频慢慢播放下去, 第一段场景是他和一个穿着较为干练职业装的女性,女人满脸感激,连声表达谢意: “前辈, 真是谢谢你了, 要不是你周末加班帮我修改资料, 今早开会肯定来不及!” “每次每次都要前辈帮忙, 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男人潇洒地摆摆手, 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没事, 小事而已, 下次有什么事叫我就行, ” 时叙嘀嘀咕咕:“这演技比我还差。” 江予臣听着他的碎碎念, 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黑暗之中, 这两人小动作没人发现。 第二段视频接着播出, 还是小帅和他另一位女同事。 “小帅小帅, 点奶茶不?”一个衣着干练的女同事从隔壁工位探出脑袋。 “点!” “嘿!”女同事立刻将椅子挪过来, 将手上手机递给他,两人低着头脑袋几乎贴在一块。 一顿叽里咕噜之后,两人点好了奶茶。 第三段是在走廊上,小帅拿着资料正走进办公室, 一个女同事也恰好从里面出来。 “啊,小帅——”女同事是前台, 长相十分甜美,笑着对小帅说:“刚刚有你快递,我给你放到桌上了。” “谢了, 下次请你喝奶茶。” “嘿,小事,不客气~” 第四段, 场景改在了公司餐厅。 小帅拿着餐盘来打饭,站在保温餐柜后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姐姐,因为戴着口罩看不出长相,但看身高气质应该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小帅熟络地跟她打招呼:“中午好啊。” “中午好。”女孩道:“今天有鸡腿和排骨,吃什么?” “排骨吧。” “好啊。”说完,女孩就给他打了排骨,小帅接过餐盘,很快挪到了另一个人负责的蔬菜区。 视频到此结束。 【嗯......信息量太少了吧?】 【一般来说,看打菜小姐姐喜不喜欢男主,应该是看她打得排骨多不多吧?】 【不是,这多么?我判断不出来啊!】 【就,也还好吧,比我们家食堂大叔给的多,但要很夸张也没有。】 【不是,来个对比啊,否则我怎么知道多不多啊![抓狂]】 这四段视频时间都很短,不到一分钟,场景更是简单,播完之后,下面的人都是一脸“......”的表情。 张柠转向赵以恬:“你看出来了么?” 赵以恬懵懵摇头。 江予臣也陷入了深思——老实说,看完之后,他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一只手高高举了起来,紧跟着的,是一道自信的声音。 “我知道!” 江予臣猛然扭头。 【不是,哥,你这就知道了??】 【这里面有信息么?你就知道了?】 【别说别说,万一我哥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别说,你哥说不定真有。】 导演也没想到有人这么快就敢回答答案,一般不都是先排除一两个错误选项之后么?他兴味盎然地说:“时叙,你说,是哪一个?” 时叙脸上眼睛里都写着自信:“最后一个,打菜的女生。” “哦,为什么?” “第一个女生穿的非常职业,眼底还有黑眼圈,几乎没有半点在意自己的女性魅力,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公司要求或者她性格所致。但最重要的是——她说她经常周末拉着男主加班,什么样的人,会舍得让喜欢的人大周末的加班工作!” 他义正词严地说:“只有完全把对方当做工具人,才不会考虑对方心情,也不在乎自己在对方眼中形象,一个劲地拉他加班,所以,她绝不可能暗恋男主!” 振聋发聩! 【卧槽有道理!】 【代用一下我高中暗恋的经历,我确实会向我暗恋的女生问问题,但不敢多问,害怕她觉得我是笨蛋,在喜欢的人面前,人应该会格外好强才对。】 【暗不暗恋的我不知道,但工作我知道,谁天天拉我大周末的加班,我肯定会恨对方!】 【对哦,我陪我男朋友加班也是他在工作,我在一旁看书或者静音打游戏,我都不想陪他一起工作好么?】 【这两人,与其说女生暗恋男生,倒不如说男生暗恋女生了,这都忍得下去。】 【不,只是因为他善!】 众人纷纷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更简单,两人脑袋都凑在一起了,女生只顾着看手机,多给男生一个眼神都没有,而且脸也没红,这是喜欢的人能干出的事么?” 【合理,完全合理!】 “第三个的话,首先,我要声明我不是抨击女生长相身材,所有女生都有自己的魅力。” 【笑死,疯狂叠甲。】 【没事的哥,你那么多黑点不在乎多这一点。】 【哥,有锅你自己背啊,小时光就不陪你了哈。】 “视频中的女孩化了非常精致的妆容,从头发到手指甲,都非常好看,显然是个在意自身形象的女生。她身高略矮,为了弥补这一点穿了短裙,但是短裙要配高跟小白鞋或者凉鞋才好看,视频里面她穿着平底鞋,显然是在公司为了舒服准备的。还有可能是公司空调太高,她还穿了一件外套,这件外套很丑,显然是公司发的工装。” “她在很有可能面对男主的情况下,在舒服和形象之中,选择向男主展示舒服的一面。” “要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放任自己的形象不管,至少,如果是我,绝不会穿那件丑外套!也就是说,女生并不喜欢男主!” 时叙的声音,响亮而笃定,充满了自信。 弹幕一时都哑火了。 【好像,说的,很有道理?】 【是的吧,确实,在喜欢的人面前是在格外在意形象。】 【比起你哥的推理,我更在意的是他竟然那么仔细地观察到了女生的妆容,他甚至懂服装搭配!】 【姐妹你来晚了,你哥自从和江医生相遇就懂这些了,他甚至会自己搭配服装和饰品了!】 【操,又想起来第二期那天了,我以为我看到了公孔雀[捂脸]】 【在这方面我是相信我哥的,虽然我不清楚其他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但我很清楚我哥面对喜欢的人是怎样的!】 【在这方面,你哥很权威[赞]】 听完时叙的推理,众嘉宾也纷纷点头。 卧槽,这家伙越说越有道理,他是不是肚子里真的有几分货啊? 导演:“那你说说为什么觉得第四个女生就暗恋男主吧。” “这很简单。” 时叙的笑容越来越自信,他侃侃而谈: “虽然女生戴了口罩看不到脸,但从穿着和发饰上可以看出并不邋遢,整洁中带着一丝精致。最重要的是,荤菜区有好几种肉菜,但是她精准地问男主要鸡腿还是排骨,说明她记住了男主的喜好,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跟男主熟悉。” “但是打完菜将餐盘还给男主时,女生的眼睛笑了,这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试问,如果你不是喜欢一个人,谁会在工作高峰期的时候对每一个顾客微笑?而且她还戴着口罩,笑了谁又看得出?!” “这只能说明,她喜欢男主,看到他无意识地就很开心!” 掷地有声! 【天才!莫非他真的是个天才?!!】 【哥,原来你这么懂人心,这么懂感情,这么多年大众都误会你了!!!】 【卧槽我哥代入女生的能力好强!上一题他也是从女生角度看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代入的是暗恋者的心情?】 【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我被说服了,我不管,这就是正确答案!】 【第一次看到你哥在音乐以外这么强悍的表现......[吐血]】 【哥,开班吧,我愿意付费听课[给钱]】 【不,先等等——看下这是不是正确答案!】 看着场上其他人震惊的表情,导演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正确的答案是——第四个女生!恭喜时叙,回答正确!” “卧槽!”赵以恬忍不住嚎叫了起来:“真的假的,时叙,你是不是提前偷题了?” 时叙冷笑一声,表示有这必要么? 【卧槽卧槽卧槽!】 【现在可以开班了么[幽幽]】 江予臣同样震惊,他愣愣地看着回头冲他微笑的时叙,一时反应不过来。 自己都还在回忆视频中的细节,时叙却已经整理好逻辑和答案了么? 好了不起的逻辑分析能力。 哦不,还有情感分析能力。 时叙沐浴在江予臣惊叹的目光中,一时又是得意又是害羞,为了掩饰,他冲着江予臣小声说:“有帝王蟹了呢。” “呃,嗯!” 由于时叙用硬实力说服了大家,所有人都对他的胜出没有异议。 导演看大家消沉的样子,忙道:“大家别急,下面还有几个题目。” 说完,他又转向时叙:“时叙,你禁止参赛了。” “啊,凭什么?” “凭你已经赢得了帝王蟹,待会龙虾的环节会让你参赛的,现在你先别说话。” 看到是已有奖品的竞争,时叙也就不在意了:“哦,那好吧。” 【嘻嘻嘻,我哥因为实力太过强盛而被禁止参赛!】 【清汤大老爷啊,我哥终于有除音乐之外另一个特长了!】 【再说一次,开班开班开班!】 余下的几个游戏,因为没有时叙的参与,全都是菜鸡互啄,猜错了好几次,让后猜的人捡了漏,不过大家终归都获得了帝王蟹,节目组为了让他们获胜也是不容易。 第40章 海鲜盛宴结束后, 时叙和江予臣回到独栋别墅。别墅房间充裕,各自带了浴室,两人便分开去洗澡。 时叙先洗完, 擦着头发回到房间时, 江予臣的浴室里还传来隐约的水声。他刚换好睡衣, 正坐在床边擦头发, 忽然听见隔壁浴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江予臣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穿着纯棉的睡衣, 领口微敞, 露出一截被热水蒸得泛红的脖颈。原本就冷白的皮肤此刻透着一层淡淡的粉色, 发梢还滴着水, 被他随意地用毛巾擦拭着。整个人像是被水汽浸透了, 带着一种罕见的慵懒感。 时叙一抬头, 呼吸微滞, 耳根肉眼可见得红了起来。 江予臣察觉到他突然发烫的脸, 不由疑惑,偏头看过来,问:“怎么了么?” “没,没什么, 天太热了。” “哦。”江予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开空调吧。” 海边本就潮湿,加上天气, 开了空调会睡得更好。江予臣不做声,坐在沙发上吹干头发。 时叙目光扫过房间布置,房间很宽阔, 尤其是主卧,上面的床是一张双人床,估计有2mx2m, 足以容纳两个成年人。 时叙眼珠子一转,忽然从沙发上起身,抱着手臂说:“晚上我要跟你一起睡!” 江予臣动作一顿,看了眼床,他刚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床了。床大小是够的,但是他还是犹豫。 最近一段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会有意无意地想要避开和时叙的亲密接触,总觉得......怪怪的。 “算了......” 他刚要开口拒绝,就看到时叙朝自己投来的宛若小狗般央求可怜的目光,心一下子软了。 江予臣咬着唇说:“那就一块睡吧,不过被子还是要分开,我不习惯跟别人一床被子。” 时叙的心愿得以满足,知道不可以得寸进尺,立刻答应:“没问题!” “那你先上床吧,我吹干头发就过去。” 话一出口,江予臣就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可要是哪里怪,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时叙唇瓣微扬,甜甜腻腻地说:“那我先上床了,等你哦。” “......哦。” 时叙一个箭步就扑向那张宽大的双人床,2米2米的床垫被他扑得微微震动,他猛地吸了口大气,鼻尖都是阳光和海风的味道。想到马上自己就能和江予臣同睡一张床,他的心情就无法抑制地雀跃起来。 江予臣原本心底有几分踌躇,不安,但看到时叙开心的模样,那几分微不足道的疑虑就全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在他的世界里,重要的人很少,时叙是他目前最想要珍惜的人之一,而时叙本身,也是值得他珍惜的人,如果这么点小事能够让他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吹风机的嗡鸣停止后,江予臣仔细铺好另一床被子。他掀开被角躺下,正对上时叙期待的目光。暖黄的夜灯在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里投下细碎的光,江予臣喉结微动,强压下心底柔软的情绪,故作严肃地板起脸: “睡觉了,安静。” 时叙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指尖在太阳穴旁轻点:“yes,sir!” 灯光熄灭,黑暗中,时叙用眼神描摹着江予臣的轮廓,两人身体之间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江予臣沐浴过后的气息清晰地萦绕在鼻尖。 闻到这个久违的味道,时叙满足地闭上眼睛,嘴角还噙着未散的笑意。 这抹好心情,将陪伴他直至再次睁眼,视线虏获到他想要见的那个人。 一夜好眠。 —— 江予臣慢腾腾睁开眼睛,穿过半开窗帘的晨光刺入他的眼睛,在第一时间告知他时间的流逝。 江予臣眼睑颤动了几下,终于完全睁开,下一秒,他猝不及防地撞进一片璀璨的晨曦里——时叙躺在他身侧,支着下巴望向他,他完美精致的脸蛋被初晨的日光镀上一层浅金的轮廓,灰蓝色的瞳孔里闪烁蜜糖般的光泽,连一串细小绒长的下睫毛都浸在柔光里清晰可见。 他就像是上帝派来让自己开心的天使。 江予臣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歪着脑袋看了看时叙。 “早安服务?” “对,早安服务!” 这个早安服务确实令人心情舒畅,江予臣好心情地揉了揉他脑袋,从床上下来。 住在别墅还有个好处,就是早饭有人提供,一大早,管家已经等候在了客厅,为两人铺上餐布,提供丰盛美味的早点。 时叙懒洋洋从楼上下来,挑了挑眉,道:“这次节目组的服务周到到让人怀疑是不是有陷阱。” 管家嘿嘿一笑:“您想多了,请享用早点。” 不管怎么样,反正节目组也不会在早餐里面下毒,有的吃就吃,两人很快解决完了早餐。 “今天的活动是什么?”时叙不认为节目组会放任他们自由活动,随口问。 “我们的活动是......”管家顿了顿,忽然道: “请稍等,让我打开直播间。” 管家快速打开直播间,因为昨天晚上节目组做了预告,直播间才打开,人数就飞快往上叠,不到两分钟就破了百万人次。 【哥哥,姜姜,早上好!!】 【来了来了,我的宝妈妈来了!】 【各位吃姜粉们早上好啊 。】 【哇,一大早就能看到我哥我嫂真幸福!】 【我哥嫂大早上真是美艳动人,颜值夫夫名副其实!】 管家看着瞬间热闹起来的直播间,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刚才的发言: “我们的活动是......” 他忽然一个箭步上前,一左一右地举起江予臣和时叙的手,然后另一个工作人员上前,一把将一个手铐铐在了两人手腕上。 【?????】 面对两人震惊的表情,管家面不改色地抚平西装袖口,从容解释道: “今天是自由活动,这副特制手铐的手链长30cm。除如厕等特殊需求外,二位需要保持全天候绑定状态进行活动。” 弹幕沉默了两秒,继而: 【为什么要奖励我哥?】 江予臣哭笑不得,他抬了抬手,发现手铐并不沉重,应该是特殊材料,不过也不能够轻易打开。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节目组这样不会引发不良舆论么?” 管家摸了摸鼻子,略有几分心虚地说:“这个就不劳江医生担心了。” 看说不动他,江予臣转向时叙道:“你也说说他啊。” 自己的话不管用,时叙说的总有份量了吧。 但见时叙猛地一回头,仿佛根本没有将他和管家的对话听进耳中,他脸上还残余着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忙不迭地收起道:“你说什么?” “呃,算了。” 管家:“综上所言,两位今天可以自由活动,午餐和晚餐由度假村免费提供,友情提醒,为了两位的人身安全,还是不要去闹市比较好。” 这就不需要他提醒了,他们两都这幅模样了,万一去了市中心引起什么事,想逃都逃不走,江予臣不想在明天的社会新闻上看到自己。 一名助理捧着丝绒托盘走近,将一枚精致的银色腕仪轻轻扣在时叙空着的手腕上。仪器表面泛着哑光金属质感,侧面镶嵌着细小的指示灯。 “这是什么?”时叙好奇地转了转手腕。 “这是一个安全装置,因为两位手不自由,如果两位有任何安全方面的危险,这个装置将会及时发出警报,节目组将会立即赶到两位身边。” “原来如此,还算贴心。” 管家欠身微笑:“两位的安全是我们最优先的考量。” “现在开始,两位可以自由活动了。” 银色的手铐链条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两人站在客厅中央面面相觑。时叙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又强行压成严肃的直线,结果导致面部肌肉都有些许不自然。 【哥,想笑就笑吧,别勉强。】 【这能不勉强么?江医生看着呢!】 “咳咳。”时叙清了清嗓子,链条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哗啦作响,他故作为难地说: “我们现在这样,确实不太方便出门。”余光瞥见地面映出两人被铐在一起的身影,时叙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不如,不如就在家看看书?” 江予臣确实喜欢看书,但是以他的了解,这似乎不是时叙的爱好,他低声道:“那你呢?不会觉得无聊么?” “不会啊。”时叙忙道: “我的演唱会还有好多细节要确认,正好趁这个机会一一确认。” “那好吧。”见此,江予臣没有再反对,他起身打算去楼上拿书,结果他忘了两人手上连着手铐,起身时差点把猝不及防的时叙拽了起来,而事实证明时叙的力量确实比江予臣大,这一拉一扯中,时叙没被他拉起来,江予臣反倒因为反作用力一屁股又摔回了沙发上。 “抱歉抱歉!” 江予臣失去重心的上半身顺着沙发靠背滑下来,脑袋直直地撞在时叙肩膀上,时叙连忙将他扶起来。 “不是你的错。”因为手铐问题,江予臣难以用双手支撑身体,颇有几分头疼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是我自己不小心。” 他苦笑着说:“看来还是要注意这个手铐,否则很容易吃苦头。” “那,你能跟我一块上楼么?” “没问题!” 时叙犹如骑士般护着江予臣起身,两人一同上了楼。 【哇哦哦,刚才好精彩的一幕!】 【虽然被江医生撞着了,但我严重怀疑时叙爽到了。】 第41章 【江医生他信了。】 【是的, 他信了。】 【江医生他好......】 【好天真是吧?之前我就发现了,我哥说什么,他信什么。高智商在我哥面前完全没有的[捂脸]】 【这就是情人眼中出西施吧[捂脸]】 【[捂脸]】 时叙一来担心两人还会继续飙什么料, 二来也不想其他人打扰他和江予臣的二人世界, 很快告别二人, 继续往海边走。 五月的海岛, 阳光已经带上初夏的灼热, 咸湿的海风裹挟着相思树的花香拂过小径。 木麻黄树投下斑驳的阴影, 路旁是开得正盛的夹竹桃, 粉白的花朵肆意热烈。 天气热, 两人都戴上了帽子, 两顶渔夫帽显得很是悠闲, 帽子下面是一副黑色墨镜。 江予臣的藏青色渔夫帽压得略低, 黑色墨镜遮住了他惯常清冷的目光, 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 防晒霜的淡淡香味从他颈侧若有似无地飘到时叙鼻尖。 因为是在海边,江予臣难得的没有穿衬衫,而是简单套了件纯白的圆领t恤,略微宽松的版型被海风吹得贴在后背, 隐约勾勒出肩胛骨的轮廓。下身是条浅卡其色休闲裤,松紧腰头随意系着抽绳, 裤脚卷起两折,露出线条清晰的脚踝。 这一刻的他,和往常的精英白领风格不同, 多了几分温和的居家感。 时叙微微侧过头,正好撇到他压在渔夫帽下,漂亮柔软的脸部线条。 “嘟嘟!!” 直播间上方弹出熟悉的红色警报: 【注意!心跳速率异常!】 【时叙当前心率:118次/分钟!】 【?????又这么突然?】 【不是不是, 这又怎么了?】 【不就散个步么?怎么又发出警报了?】 【江医生,你到底对我哥做了什么?![惊恐]】 【江医生,你在空气里面加了什么?】 【是氮气氧气和微量惰性气体,要加一氧化碳自己加!】 【不是,回到正题——时叙这到底是怎么了?】 【看老婆看入迷了还能怎么了[淡定]】 【↑看似淡定实则内心尖叫如万马奔腾。】 【姐妹懂我[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微博: 【吃姜cp集合地:不是,谁在看今天的直播啊,我不行了,我有千万句吐槽要说,我一定要单独开个帖子。】 【看了看了![激动]】 【正在看,我不行了,我以为昨晚我哥的‘占有欲论’已经够劲爆了,没想到今天更上一层楼,两次毫无征兆的心跳真的惊呆我了[捂脸]】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我哥好爱!】 【嘻嘻嘻,已经上热搜了,有好多心理学大师在线分析,大家快去看!】 时叙和江予臣一前一后走到海边细软的沙滩上,由于这片海域被度假村环抱,而整个度假村又被节目组包场,此刻的沙滩上空无一人,只有节目组的几个摄影师在远处安静地拍摄。 两人默契地脱下鞋子,赤脚踩在温热的沙粒上。潮水涌来,冰凉的海水漫过脚背,时叙舒服地眯起眼睛,脚趾不自觉地蜷缩又舒展。 江予臣则微微仰头,感受着海风拂过面颊的清爽。 “喂,江医生。”时叙突然弯腰,双手掬起一捧海水,出其不意地泼向江予臣。 冰凉的水花溅在江予臣的白t恤上,瞬间洇开一片透明的水痕。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湿了一片的衣襟,神情恍惚。 他这模样倒惹得时叙生出几分欺负老实人的罪恶感,他停下手上动作,乖乖地说:“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江予臣摇了摇头,好脾气地说。 话音刚落,他突然弯下腰,修长的手指划过海面,带起一道晶莹的水弧,准确无误地洒在时叙脸上。 “啊!”时叙惊叫一声,随即大笑起来:“江予臣你偷袭!” “只准你偷袭我不准我偷袭么?” “我可没这么说,我要报复,报复!” 两人就这样在浅滩处追逐嬉戏,因为手铐原因,两人想躲都没办法躲,只能正面迎接水花攻击,不多时,两人衣服都湿透了,黏黏糊糊的,说不出的潮热。 直播镜头虽然离得远,但隐约能看到两人身上湿透的衣服黏在皮肤上透出的肌肉,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比完全暴露更有艺术感,直播间观众纷纷化身老色胚,一个个大呼: 【多谢款待,多谢款待!】 【谢谢,谢谢两位老师喂饭吃,我一定会创作出让众多粉丝满意的作品[拜]】 【谢谢,谢谢两位老师,既满足了我,又给我养了一大批后续能做饭吃的太太,太谢谢两位了![拜]】 弹幕纷纷化身感谢怪。 时叙和江予臣打闹了一阵,身上黏糊糊的实在难受,就往回走,两人回去的路上都心情大好,比起来时的沉默默契,更加欢乐随性。 当然了,时叙的心跳也没下过100。 回到家后,两人率先去洗澡,摄像师没能得到允许跟上去,属实是人生一大憾事。 不过,就算两位蒸煮不在,直播间也依旧热闹,毕竟蒸煮只要互动就行了,弹幕要考虑得就多了。 约莫十分钟后,时叙和江予臣从楼上下来,两人换了一套衣服, 时叙穿了件oversize的黑色破洞牛仔外套,内搭纯白背心,锁骨处的银色链条随着动作晃出冷光。同色系工装裤垂坠感极佳,裤脚随意地卷起,露出骨感的脚踝。 他随手将湿发往后一捋,发梢还滴着水,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匕首,锋芒毕露又带着漫不经心的痞气。 江予臣则穿上了他经典的立领衬衫,银色链子没入衬衫里,只偶尔露出一点微光,布料带着自然的褶皱,袖口松松挽到手肘,无不体现着自在舒适。 【又想起了昨天我哥的至理名言:我绝不会穿那么丑的外套!】 【对对对,你选的外套不丑[捂嘴笑]】 上楼之前管家为他们解开了手铐,这会又重新铐上了,江予臣面露遗憾,他才获得的自由就又没了。 已经中午时分,江予臣问:“午饭是节目组安排对么?” 管家:“是的。” “那我就不操心了。” 反正离午饭只有一会功夫了,两人干脆又坐下来看书,江予臣拉了拉衬衫领口,似乎有点不舒服。 时叙目光动了动,伸长手臂拿起桌上的水。 “喝水么?” “啊,谢谢。” 江予臣接过杯子,仰着脖子喝水。 【注意!心跳速率异常!】 【时叙当前心率:128次/分钟!】 【又又又又又?】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这哥们心动怎么都不按套路来的啊?】 【怎么就不按套路了?我哥看着我嫂子心动,这还不按套路么?难道要我哥看着恬恬看着柠姐心动才算套路么?】 【恬恬,柠姐罪不至此[笑吐血]】 【不行了不行了好甜好甜好甜[躺平][安心]】 【笑死我了,微博上有心理学大师分析我哥的三次心动,我给你们搬来。】 【第一次,我哥和江医生坐在一块看书,我哥扭头,看到江医生的盛世美颜,他内心:这么漂亮的人竟然是我老婆,哥真牛逼,心动!】 【第二次,我哥和江医生一起散步,我哥扭头看着江医生:啊,我老婆戴着帽子和墨镜的样子真好看,哥真牛逼,心动!】 【第三次,我哥给江医生递水,江医生喝水,我哥内心:嘻嘻老婆喝了我递给他的水,心动!】 【是不是很有逻辑!】 【第三次连‘哥真牛逼’都没有了么?还有这心理学大师会不会太好当了?】 【那咋了?哥老婆这么好看,还不准哥心动么?[哼哼]】 【这个分析如果是别人我只会觉得搞事,但如果对象是我哥,我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是酷哥还是恋爱脑,我自有判断。】 过了不久,节目组送来了午餐,有海鲜有肉还有蔬菜,午餐十分丰盛。江予臣被铐住的是左手,不妨碍他吃饭,时叙被铐住了右手,虽然有所不便,但勉强也能处理,只要菜放得够近。 两人的手一个跟着另一个动,画面非常滑稽。 饭后,江予臣想要帮忙收拾,但管家说会有专人收拾,加上两人动作不便,他就没有坚持。 来收拾餐具的是度假村的工作人员,热情地问江予臣酒店的饭菜如何,江予臣给与好评。 时叙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和工作人员交谈的江予臣,眼中含着温柔笑意。 【注意!心跳速率异常!】 【时叙当前心率:125次/分钟!】 经过了前面几次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这一回,弹幕已经见怪不怪。 【又来了又来了,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从来没想过这个梗可以用在我哥身上。】 【江医生:呼吸我哥:疯狂心动!】 【真夫夫就是好嗑[躺平]】 饭后,节目组解开了手铐,给了两人自由午休时间。 “两点再重新铐上。” 江予臣蹙眉:“还要铐上么?”虽然这手铐没有给他的行动带来很大不便,但身体受到禁锢的认知让他从心地感到不适。 “这个环节一直延续到今天录制结束。” “那好吧。”既然只有一天,他也就忍忍吧。 江予臣扭头转向时叙,用安抚的温和语气道:“只有今天一天,再忍忍吧。” 竭力忍耐的时叙:“啊?哦!” 第42章 【啊啊啊医学奇迹出现了!!!】 【终于终于终于!江医生你终于心动了呜呜呜】 【爆灯, 疯狂为我哥爆灯!】 【谁懂啊,我哥为姜姜心动,我:顺手的事。】 【姜姜为我哥心动, 我:呜呜呜我哥用真情融化了冰山呜呜呜】 【楼上形象, 我也是这个感觉hhh】 一时间弹幕弹冠相庆, 为自家哥哥的努力获得的成功。 镜头外: “我想起了你高中的时候在校庆上的一次表演。” 回到屋子里后, 江予臣忽然提起往事。 “就是高二上半学期, 你拉了别的班级的人一起组建乐队。” 时叙正拧开矿泉水瓶, 闻言手指一顿。水珠顺着瓶身滑落, 在茶几上洇开一小片水痕。 “哦, 那次啊。”他故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 喉结却悄悄滚动了一下, 用余光望着江予臣:“怎么, 被我帅到了?” 江予臣点了点头。 时叙本来只是想耍帅, 没想到会获得肯定答案, 脸一下子红了。 【够了!我为你的没有底线感到愤怒!!】 【老婆面前要什么底线[嗤笑]】 【就是就是,我们哥哥是恋爱脑,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指指点点]】 江予臣继续道:“因为那时候学校每学期都会组织一次文艺汇演,但基本都是以班级为单位, 还没有进行过跨班级的活动,而且你不只是跨了班级, 还跨了年级,甚至连歌曲都是原创的,当时在学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大家都很期待你们的演出。” 直播间听得津津有味:【哇塞我哥高中的时候就不同寻常啊。】 【不愧是我哥,高中就能写歌了!】 【这个好像刚出道的时候说起自己的表演经历时说到过。】 【然后捏然后捏!】 “说起来,我好像是作为班级代表人之一上台给你鲜花了对么?” 时叙眼睛眨了眨, 狭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显得格外乖巧。 “我记得,你和其他班同学一起上来献的花。” “是啊。”随着诉说,往事逐渐在脑海清晰。 “你那场表演引起了很大轰动,那时候的学校有单独表演乐器或者合奏,或者一边唱歌一边跳舞的,但只有你们那支队伍给人强烈的‘乐队’感,不管是演奏,歌唱还是整体台风,都宛若偶像般闪闪发光,下面的同学全都叫破了嗓子,喝彩声差点掀翻天花板,我当时站在前排,看着校长站起坐下,来来回回了好几遍。” 被心上人夸奖,时叙露出得意的表情:“这个我倒是不记得了,我当时沉浸在音乐中,都顾不上其他。” 那个时候的自己,对每一次登台表演都视若珍宝。满心满眼只有舞台,有余下的角落,也都顾着看台下的他了,哪里有闲暇看那个老头......咳咳,其他人啊。 “的确,你那时候就已经学会享受音乐,享受表演了。” 江予臣顿了顿,语气迟疑:“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存在很多年了,现在说起这个事我又想起来了——你那时候表现得那么活跃,是为了跟一个同学打擂台么?” 以时叙如今的影响力,若贸然提及那个同学的名字,恐怕会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给对方平静的生活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思及此,他谨慎地选择了“同学”这个模糊的指代。 时叙闻言,睫毛如蝶翼般轻轻垂下,掩下眼底的光。 “我那时候忙着准备竞赛,只隐约听班上的人说你和一个同学产生了矛盾——” “没事,你可以直接说打架。”时叙摆摆手,不在意地说: “以前出道的时候上节目,主持人问我高中时候表现怎么样,有没有跟同学打过架,我已经承认过了,被人追着骂也骂过了,放心,你可以大胆地说。” 【你小子还挺骄傲的是吧[笑哭]】 【反正已经挨过骂了,再藏着掖着不是白挨骂了,逻辑畅通,合理!】 江予臣失笑,眼底泛起如水波般的笑意: “那好吧,你和一个同学打架,正好那个同学也要在文艺汇演上台表演,据说他信心十足,放言要拿到音乐类表演第一名,大家都在传你特意跨班级组建乐队,是为了和他较劲,是这样吗?” “没错。”时叙顽劣地吐了吐舌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我就是故意的——” “谁让那家伙......”他顿了顿,目光飞快地朝着江予臣瞥了一眼,后者察觉到他的停顿,也朝他望了过来,清透的眼底漾着温和的笑意,仿佛这不过是少年时代一段无伤大雅的趣事。 “谁让那家伙让我不爽,我就是故意的!” 江予臣早已习惯他这副骄纵模样,闻言只是微微颔首,镜片后的眸光温柔而纵容:“嗯,你确实成功报复回去了。” 【哟哟哟这得意的小表情。】 【黑子听了这段又可以写黑通稿了。】 【无所谓,这种小场面,你哥不care。】 江予臣问完问题后便陷入沉默,时叙眼巴巴地等了片刻,忍不住用脚尖轻轻踢了下地板: “你就只想问这个?” 江予臣疑惑地抬眼,镜片上掠过一道流光。 “你都不关心我在舞台上的表现吗?”时叙撇撇嘴,链条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垂落下来,像是他此刻的心情: “明明那时候我练了整整两个月......” “我夸过你了。”江予臣不跟小孩子计较,温声道。 “就一句也算夸?”时叙猛地抬头,灰蓝色的眼睛像浸了水的玻璃珠,澄澈得将所有情绪都写在上面。 “......” 江予臣微微怔住,镜片后的眸光泛起涟漪般的柔光。 十几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漫涌,十七岁的时叙抱着吉他站在追光灯下,那个时候的时叙还没有这么高大,汗湿的白衬衫透出少年单薄的肩胛骨,像只即将振翅的鹤,充满了自由。 “那首歌.....”他声音轻得像拂过琴弦的风:“前奏像潮水一层层漫上沙滩,格外抓耳。” 他微微垂眸,薄唇轻启,哼出一段生涩的旋律:“啦,啦啦,啦啦了啦.....” 时叙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你还记得?!” 江予臣眼睛带笑:“你表演完后学校广播播了好久这首歌,我现在回忆起来了。” 【时叙是时叙,江医生也是江医生,记性好好!】 【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何尝不是一种在意呢,哥,你圆满吧。】 时叙猛地站起来,链条在阳光下划出闪亮的弧线:“我现、现在就去拿吉他——” 这会轮到他忘记了,“哗啦”一声,江予臣被他拽得向前倾身,差点整个人往前栽倒,幸好时叙及时停步。 “抱歉抱歉我忘记了!” “没事。”江予臣看着他激动模样,不由好笑:“我跟你一起上去。” 两人上了楼,不多时就下来了,时叙手上抱着一个吉他包,正是之前江予臣送的。 【啧啧啧,我就知道。】 时叙盘腿坐在地毯上,吉他横放在膝头。 他随手拨动琴弦,几个零散的音符在空气中轻轻跳跃,灵动得像夏日里的玻璃汽水。 江予臣靠在沙发里,身体呈现一个舒服自然的坐姿。他微微偏着头,镜片后的目光如水般柔和,静静地注视着时叙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 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游走,带着经年累月练就的熟稔,琴声渐渐连成旋律。是那首曲子——带着海风气息的前奏,像潮水一样漫过整个房间。 【好听好听!】 江予臣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属于时叙十七岁的旋律从他指尖流淌而出,比记忆中更加醇熟,却依然保留着当年那份青涩的热忱。熟悉的音乐将他待会了十多年前的校园,那些蝉鸣喧嚣的盛夏午后,长廊的紫藤花架,永远有人奔跑的走廊,老师故作严厉的呵斥声...... 蝉鸣在耳边不断地响起。 ...... 琴声不知何时停下。 江予臣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恰好撞上时叙望来的目光,青年的目光温柔和煦,灰蓝色眼珠清澄如仲夏夜洒落的月光。 眼底又盛着年少时的纯粹热烈,如此专注地望着自己,一如多年之前笑嘻嘻地叫着自己“学习委员”,将所有零食洒在自己桌上时,十几年岁月未曾磨去他半分光彩。 【注意!心跳速率异常!】 【江予臣当前心率:129次/分钟!】 【合理,最合理的一集!】 【这都不心动,我都要怀疑江医生你是不是性冷淡了!】 【哇啊哇啊好甜好甜好甜!】 【我已经被ktv了,我哥心动,我:哥吃点花生米吧别光顾着喝酒。姜姜心动,我:哇啊啊啊啊啊哥你快看啊,你追的老婆有回应了!!!】 【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姜姜的每次心动都是我哥靠实力赚来的!】 【真的有种你哥靠努力赚来老婆的感觉tat】 【好甜好甜,是双向心动呢,我的心脏欢腾停不下来,我要去写个一万字两人高中同人!】 【太太,我们老福特见!】 【我也是,比起搞黄色,我现在竟然更喜欢纯情男高,我不行了,你要去看男高小说。】 【带我一个......】 弹幕欢呼雀跃,恍若过年,镜头之外,时叙也像是觉醒了什么特殊性癖,依偎在江予臣身边撒娇地说: “你还想听什么歌,我唱给你听嘛~” “嗯......”江予臣思索了片刻,道:“那你弹几首许哥的歌吧,正好是我童年的回忆。” “哎,许哥的么?”时叙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不满表情,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要听自己的歌的么? 第43章 时叙“笨蛋”连发, 回到别墅的时候还有些气嘟嘟的,但等吃完饭,他情绪就又回来了。 “晚上干什么?”他有些不情不愿地主动开口。 江予臣搞不懂时叙突然的生气, 也搞不懂他怎么就把自己哄好了。不过他不想再惹时叙不高兴, 小声地说: “听你的, 你想做什么?” 时叙沉默了少许, 回答道:“看电影吧。” 客厅只开了盏落地灯, led屏幕的光斑在时叙脸上明灭不定。他抱着膝盖陷在沙发里, 和江予臣中间隔了一个手掌的距离。 这样近的距离, 江予臣能清晰地感受到时叙的心情, 他倒不是不开心, 就是好像郁闷, 神色闷闷的, 像是自己在生闷气。 怎么了呢? 江予臣回忆下午发生的所有事, 实在不清楚时叙生闷气的点在哪里, 是因为自己问起了班长? 可是,哪怕就算不是这个原因,也不至于生气吧? 江予臣又想起了来海岛当天晚上时叙的表演,大概, 是因为时叙是个情感丰富的人,而自己比起感性更偏向理性, 才导致无法理解他突如其来的情绪。 但是不理解,不代表他不想改变。 电影放到三分之一时,江予臣突然开口:“3月份高中老同学举办了一次同学会, 大家还说起了你。” 时叙捏着薯片的手指一顿:“说我什么?” “说你变成大明星了。”江予臣把可乐罐上的水珠抹开:“李岩还特意把你去年在金色大厅的演出视频放给大家看,大家激动得把啤酒都打翻了。” 他轻笑一声:“大家都说早知道当年就该多问你要几张签名。” 时叙唇角扬了扬,又仿佛解释般轻声道:“3月份我在国外宣传新歌, 没有时间。” “嗯,知道的。” “十年时间,大家都变了很多,高老师退休了,以前经常凶我们的体育老师据说现在变得超级温柔,以前班上有个很胖的男同学你还记得么?” “啊,好像是有这个一个人。” “嗯,他现在变瘦了,变瘦之后像变了个人,据说有很多人追。” “是么,果然减肥等于整容。” “还有班长,班长现在还是那么漂亮,她工作挺好的,和她丈夫在一个单位,不过不同办公室,还是领导牵线的......” “什么?!”时叙猛然拔高嗓音,扭头道:“班长结婚了?!” “嗯......”江予臣疑惑地看着突然变激动的时叙。 他到底喜不喜欢班长的,如果不喜欢又为什么这么激动? “去年结婚的,不过因为还在事业上升期,所以没有要小孩,还跟我吐槽了好多工作上的事。” “班长,结婚了......” 昏暗的灯光中,时叙唇角慢慢扬了起来,他歪了歪脑袋,冲着江予臣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原来她结婚了啊,恭喜她哦~” “哦,希望她能够接受到你的恭贺吧。”江予臣有些不明所以地说。 时叙的情绪像是一下子好了起来,脸上表情阳光了许多,声音充满活力。 “我也好久没有和高中同学聚会了,下次有同学会的话我们一块去啊!” “好啊,他们见到你应该也会很高兴。” 感觉到时叙心情恢复,江予臣松了口气。 他不想他不开心。 他们吃饭就晚,看完电影已经十点多了,到了睡觉时间。两人从海边回来就洗过了澡,加上上午,已经两次,没有必要重洗一次,才进房间,江予臣就犹豫着说: “你上午说的那个要求,今天就想要么?” 时叙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坚定点头: “要。” “那好吧。”江予臣不愿拒绝他,温柔地说:“那你上床吧。” “好!”时叙飞快地蹦上床,坐在床头,眼巴巴地望着江予臣。 江予臣心底一软,又问他:“你想要什么姿势?” 时叙露出犹豫神色,慢吞吞地说:“你坐着,我躺在你腿上。” “好。” 江予臣拿起桌上的书,这是他在别墅书房找到的,他拿着书上了床,坐到床头上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腿。 时叙飞快地挪到他身边,脑袋枕在他腿上躺了下来。 江予臣一手翻开书,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温柔安抚着他的脑袋。 江予臣选的是当代小说家,散文家汪曾祺的《人间滋味》平淡自然,清新雅致,像一泓清泉,平淡中见真味,写市井生活却透着超然,尤其善于描写事物。 江予臣的嗓音清亮温柔,最适合念这样生动鲜活的句子。 “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杂一点,南甜北咸东辣西酸,都去尝尝。” 时叙闭着眼睛,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江予臣平稳的朗读声。窗外偶尔传来海浪轻拍岸边的声响,混合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虫鸣。台灯暖黄的光笼罩着两人,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暧昧的床中,融成一片模糊而亲密的轮廓。 江予臣的心底漫上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时叙均匀的呼吸,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和脑袋枕在他腿上传来的温度,都让他难以自己地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舒适和安心。 这种舒适和安心好像只有童年时期,当那对夫妇还不曾撕破脸皮时,还曾温柔对待他时,他所感受到的温度。 那种温度里,不只有热量,还有“爱”,有他自以为是的“家”的感觉。 就一如此刻—— 江予臣垂下眸,躺在他腿上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如宝石般的灰蓝色眼眸专注温柔地凝视着自己,宛若一片汪洋大海。 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鬼使神差的,江予臣俯下身,嘴唇轻轻贴上时叙的额头。 那一瞬的时间被拉得很长,他能闻到时叙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感受到对方皮肤传来的温度,甚至能听见自己心底平稳的心跳声。 湿热触感从额头消失,时叙人都愣住了。 “江予臣你——” 话音未落,又一个轻如蝶翼的吻落在同样的位置。 江予臣垂眸看他,他不笑时略带一丝冷意的脸慢慢化出一个足以让冬雪消融的笑: “时叙,谢谢你陪伴我。” —— “不是,这一大早上的,怎么都恍恍惚惚的,精神不济啊?” “时叙你说,什么原因?” 时叙还未来得及回答,张柠抢先一步道:“大早上的才6点,谁会精神百倍啊?” 导演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咱们渔民就这么早出晚归的嘛,现在已经算很晚了。” 张柠冷笑一声。 “好了好了!”导演拍拍手道:“大家跟上自己的领队,安全登船啊。” 一大早,导演就将所有嘉宾聚集在了海边,他们早上的活动是出海捕鱼。 好吧,大家确实是很期待这个环节,但是6点......也行吧。 考虑到安全,所有嘉宾分两组乘坐不同船只出航,时叙江予臣和赵以恬方知樾一组,其他四人一组。 除此之外,节目组还特别安排了一只救援船只跟在后头,保证嘉宾人身安全。 清晨六点半的海面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咸湿的海风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远处的天际线泛着鱼肚白,几缕金色的晨光穿透云层,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不远处的救援船上,救生员正在检查装备。橙色的救生衣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海面的宁静。 “启航咯!”船长老陈拉响汽笛,悠长的鸣笛声在海面上回荡。 两艘渔船一前一后驶离码头,船尾划出白色的浪痕。冰凉的海水偶尔溅到脸上,带着咸涩的味道。江予臣趴在船舷边,看着逐渐远去的海岸线。 “看!”时叙突然指向远处。 一群海鸥追着渔船盘旋,洁白的羽翼在晨光中闪闪发亮。更远处,早出的渔船已经星星点点地散布在海面上,像散落的珍珠。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经历,大概人生只会有一次,大家也都没了抱怨。 老陈开始整理渔网,粗糙的双手灵活地穿梭在绳索间,裂开嘴笑着说: “待会儿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收获!” “是啊是啊。” 赵以恬这会也活了起来,接话道:“这个节目组还要我们比赛谁捕得鱼多,我们哪里会捕鱼,明明是为难你们嘛,也只能拜托各位努力捕鱼了!” 几个渔夫大声笑道:“没问题!” 渔船驶入预定海域后,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平息。老陈站在船头,眯着眼观察海面,突然抬手示意:“就这儿!下网!” 几个渔民立刻行动起来,动作娴熟地将沉重的渔网投入海中。渔网入水的瞬间激起一片浪花,很快便消失在深蓝色的海面下。 “来,你们也试试!”老陈招呼嘉宾们帮忙。江予臣和时叙合力抬起一段绳索,粗糙的麻绳磨得掌心发红。 “要这样收。”老陈示范着动作:“顺着劲儿来,别跟它较劲!” 赵以恬在一旁看得跃跃欲试:“让我也试试!” 她刚接过绳索,就差点被突如其来的重量拽了过去:“哇,怎么这么重?” 老陈哈哈大笑,黝黑的脸上皱纹舒展开来:“这网少说也有三百来斤!再加上水的分量,可不轻哩!” 赵以恬闻言瞪大眼睛:“三百斤?!我们几个怎么可能拉得动?” “别急。”老陈用粗糙的手指比划着:“你们城里人不懂巧劲。来,都站到这边来——” 第44章 一行人来到海边时, 节目组已经在沙滩上搭建起了临时的更衣室。蓝白相间的简易帐篷整齐排列,上面还贴着“男更衣室”和“女更衣室”的标识。 “哇,节目组准备得真周到!”赵以恬惊喜地说道, 率先走向女更衣室。 时叙和江予臣走进男更衣室, 发现里面整齐地挂着几套运动服, 每套衣服上都贴着嘉宾的名字标签。 “连尺码都这么准。”时叙拿起写着自己名字的运动服, 惊讶地发现竟然是自己常穿的xxl码。他转头看向江予臣, 发现对方也正拿着一套l码的运动服仔细查看。 “节目组是怎么知道我们尺码的?”江予臣疑惑地推了推眼镜。 “可能是问过经纪人吧。”时叙边说边利落地换上运动服, 白色的短袖t恤和深蓝色的运动短裤, 简单又清爽。 节目组为了隐私, 在更衣室里面还设置了一个单独空间, 用一块帘子隔开, 许陆安和方知樾都很有隐私意识, 乖乖排队走进里面更换衣服, 既然如此, 四个人干脆都排起了队。 时叙换好衣服后没有立刻出去,坐在更衣室内等江予臣出来,不多时,帘子拉开, 江予臣从里面探出脑袋。 时叙欣喜地起身:“怎么样,适合么......” 话音才落, 他眼睛就一下子亮了起来,下一秒,他目光微黯。 节目组准备的是深蓝色无袖背心和黑色运动短裤, 江予臣此前穿的多是衬衫加长裤,充满了文质彬彬的气息,这样的运动装还是头一回。 无袖背心露出他线条分明的手臂和锁骨, 常年拿手术刀的手指修长有力,小臂的肌肉线条流畅优美。深蓝色的背心衬得他整个人都带着几分运动少年的朝气,和平时穿衬衫时的禁欲感截然不同。 运动短裤下的小腿线条干净利落,跟腱修长,脚踝骨节突出,在日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江予臣的腿型修长匀称,肌肉线条并不夸张,却因常年站立手术而显得紧实有力,从膝盖到脚背,每一寸线条都像精心雕琢过,既不过分粗犷,也不显得瘦弱,恰好介于力量与优雅之间。 而因为肤色过于白皙,肌肉稍稍用力的时候甚至会透出粉色,而如果在上面反复留下印记,则会变成鲜明的绯色。关于这一点,时叙最有发言权。 过往的回忆猝不及防地冲向时叙的大脑,那些暧昧的片段,昏暗的灯光,被压在床头无力发出的喘息,青年脸上失神的表情...... 时叙猛地做了个深呼吸,才将自己的大脑从那些暧昧昏沉的回忆中拉回来。 江予臣走出更衣室,却看到时叙满脸发烫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张脸几乎红到了脖子。 有这么热么? 江予臣不由担心地上前:“你怎么了,很热么......” 他伸过来的手被时叙避开,后者侧开脸低垂的目光落在地上,嗓音发哑: “我没事。” “啊......哦。”可是这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我们出去吧。”时叙低声道。 “嗯。” 时叙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江予臣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却还是沉默地跟着他往外走。 沙滩上,众人已经在做热身运动。 【来了来了,哥哥来了!】 【等等,姜姜这身运动装......】 【啊啊啊江医生这身运动装我直接嘶哈嘶哈!!!】 【不行了,这个体型差,我的脑子要变色了[抓狂]】 时叙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这一点从他日常的穿着就可以体现。而今深色的运动装更能凸显,192的身高配上长期健身练就的倒三角身材,将普通的无袖背心穿出了t台模特的效果,宽肩窄腰的轮廓在阳光下投下极具压迫感的剪影。 江予臣虽然也超过一米八,但他手长腿细,小腿肚隆起的弧度甚至不如时叙的胳膊粗,仿佛时叙只要用手臂压着,江予臣的小腿就会无力动弹。 现在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不知不觉,时叙就站在了江予臣身后,热辣辣的阳光从顶上照下来,镜头从远处打过来,就好似时叙整个人覆盖着江予臣一般。 【斯哈斯哈,这个体型差,我狂吃!】 【吃姜有利于身心健康,我狂吃!】 【太太,球球了,太太,剪个体型差吧[球球]】 【在剪了在剪了[吐血]】 弹幕已经一片黄色,不忍直视,管理员一时都不知道从哪禁言,毕竟大家都善用谐音字。唯一庆幸的就是镜头外的嘉宾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导演:“来来来,我们公平公正,采用抽签模式,先进行单打比赛,再进行双打,不过双打的时候男生和男生必须分开啊。” 考虑到大家的体力,比赛规则进行简化,每局11分且领先至少2分为赢,三局两胜制。 第一轮抽签,时叙抽到了方知樾,江予臣抽到乔宇航,两边赢的人再进行决赛,输的人也决出胜者,其他输了的人和许陆安打,如果许陆安能打赢,则继续往上挑战。 女生组也是一样,赵以恬和张柠打,输了的人和方慧钦,如果方慧钦能够打赢,则继续挑战。 这也是顾虑到两位前辈的年纪。 开场哨声一响,时叙就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般冲了出去。他高高跃起发球,手臂肌肉绷紧成流畅的弧线,排球带着破空声直袭对方场地—— “砰!” 球重重砸在边界线上,扬起一片沙尘。方知樾甚至没来得及移动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球弹向远处。 【卧槽这爆发力!】 【你哥吃炸弹了?】 【不造啊[茫然]】 【时叙你打的是排球还是炮弹啊?!】 时叙甩了甩汗湿的刘海,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焦躁和不悦。 从昨晚,不,或许更久之前积累的躁动和方才的幻想交错,让体内被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如果不用暴力发泄出来,他害怕自己会做出后悔的举动。 他屈膝半蹲在沙地上,绷紧的小腿肌肉像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再度出击。当方知樾勉强回球过网时,时叙已经闪电般冲到网前—— “唰!” 他纵身高高一跃,背心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腹部紧实的腹肌。排球在他掌下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以刁钻的角度擦着网带坠向死角。方知樾扑救时整个人摔进沙堆,却连球毛都没摸到。 “不是,这小子干嘛呢?”一旁导演疑惑地说: “吃炸药包了?” 副导演也奇怪:“下午不还好好的么?” 时叙开场就打得这么猛,当然不止导演他们疑惑,张柠走到江予臣身边,疑惑地说: “江医生,你没把你家宠物喂饱么?他怎么一副发情公狗的样子。” 江予臣飞快地瞥了眼旁观的摄像机,无奈地说:“姐,注意着点言辞。” 张柠自知失言,默默做了个拉链动作。 赵以恬在旁边已经不忍直视,连给自家男朋友打气的勇气都没有,反正是输定了。 不出意外,时叙以全面碾压的局势获得了大比分领先的胜利。 方知樾在旁气喘吁吁,默默冲着赵以恬摆手,表示自己真的不行,赵以恬回以他一个“我懂你”的表情。 而时叙下场走到江予臣身边时,气都不怎么喘,尤其他一张脸被晒得通红,脸上表情却几乎没有,一张脸可以用“冷若冰霜”形容,直到江予臣将水递给他,他脸上才笑了笑。 江予臣:“......” “你打得很棒。” 时叙仿如冰美人般惜字如金:“加油。” “我会加油的。” 第一场比赛结束后,男生组和女生组同时进行比赛,也就是江予臣和乔宇航,张柠和赵以恬。 江予臣并不擅长排球,也不擅长运动,跟男大乔宇航完全不能比,不过他很有毅力,没有让比分显得很难看,鏖战到第三局才输掉。 而女生组那边,则也是碾压式张柠获胜。 赵以恬气喘吁吁:“姐,你都不让让我么?” 张柠耸了耸肩,情谊是情谊,比赛是比赛啊。 按照规则,男生胜者组和败者组分别进行决赛,刚刚打赢了江予臣的乔宇航呲着牙上前,他对时叙和方知樾那场比赛的经过还记忆犹新,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才踏上球场,乔宇航就被那道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烈日下,时叙灰蓝色的瞳孔泛着寒光,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你打赢了江予臣?” 乔宇航后背一凉,慌忙摆手:“节目效果!都是节目组安排的小游戏!” 时叙不说话,只是眼神中的光芒愈发冷暗。 乔宇航的预感很快得到应验,接下来的比赛复刻了时叙上一场的“屠杀”。 他的每一次挥臂都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排球化作一道道残影,在乔宇航周围炸开。乔宇航左奔右跑,要么是接不着,勉强接住的几个球,震得手腕发麻,一双手都要废了。 乔宇航简直想抱头大喊:这只是游戏,游戏而已啊!!! 【不是,你哥到底怎么了?】 【这简直大魔王现世啊。】 【天太热了?】 【这谁不热了,也没看其他人这么暴躁啊。】 【完了完了,我哥又要被说脾气不好耍大牌了。】 【这次怎么连江医生在旁边都不管用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江医生呢?】 “呃,那个......”导演在一旁看得有点不忍心,见两局比赛结束,时叙大比分获胜,忙上前道: “获胜者,时叙!来,大家鼓掌!” 第45章 “什么?!” 时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予臣接着耐心地问:“你想要么?” 时叙狐疑地问:“你是那个意思么?” 江予臣点了点头。 时叙眼睛一亮, 下一刻,江予臣贴心地说:“我可以把房间让给你。” “不准!!”时叙飞快拒绝。 看到这个人依旧纯真无辜的模样,他恨得牙痒痒, 如果只是房间问题, 什么地方不能发泄? 他甚至开始怀疑江予臣是不是故意耍他! “这根本不是房间的问题!” 不是房间问题, 那是什么? 江予臣的性生活简单枯燥, 无法理解他的痛楚, 看着时叙好像很痛苦的模样, 他鬼使神差般地开口: “那我用手帮你。” 时叙一双眼睛霎时亮得有如两个大电灯泡, 飞快从他的脖子上探出脑袋, 捕捉江予臣的目光: “你说的!” 让江予臣想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能被迫点头:“嗯, 我说的。” “那好, 我们进屋!” 时叙生怕错过这次机会, 毫不犹豫地将他拉进了房间。 房间门被“砰”的一声甩上的时候, 江予臣心底生出淡淡的悔意,但箭在弦上,他已经无路可退。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决定拿出医生对待患者般专业的态度, “你想要怎么做——” 他话才出口,后背就被用力推在了门上, 他只来得及看到时叙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暗沉的欲念,一个近乎撕咬的吻就侵占了他所有的思绪。 时叙的牙齿磕在他的唇上,舌尖蛮横地撬开他的齿关, 强势得令人震惊。江予臣毫无防备地被他侵入,理智告诉他应该反抗,却换来更用力的禁锢。 时叙的手掌像烙铁般扣住他的腰, 隔着单薄的上衣能感受掌心灼人的温度,烫得几乎让江予臣以为他生病了。 “时叙,你——”他躲闪着时叙的吻,趁着被他躲开的间隙问:“为什么要接吻?” “帮忙的时候难道不用接吻么?那跟野兽有什么区别?” 时叙闪烁着无辜的眼神,用轻柔的嗓音诱哄他:“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因为有情感的交流,你说是吧,江医生?” “可是——”他的可是出不了口,很快大脑的理智就被密密麻麻的亲吻占据,覆盖。 江予臣的思绪在时叙潮热的吻中发散,他的身体变得飘飘忽忽,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来自时叙越来越烫的温度。 对方粗暴的动作让他难以想象这会是平日温柔爱撒娇的时叙,反倒是…… 几个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还未来得及回忆,他的手被带着碰到了一个滚烫巨大的东西,意识到手上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江予臣整个人好像被电流击过。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然后整个后背都竖起了寒毛。 太大了!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东西,他当初是怎么容纳得下的?! 看到这个大东西,江予臣心底甚至生产悔意。 “要不还是算了......” “不可以算了的,医生不可以说谎的!”时叙飞快驳回了他的后悔。 他声音黏黏糊糊,诱哄着江予臣:“我很快的,真的很快的,你摸一摸就知道了。” “摸一摸,我也帮你摸一摸。” 察觉到他撩起自己的衣服,江予臣飞快拒绝:“我不要——” “要的要的,来而不往非礼也,人类与野兽的区别就在于礼节。” 江予臣被他半哄半骗,实则是无力抵抗地探入下面,被带着薄茧的滚烫手指碰到时,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战栗顺着脊椎飞快地漫过头顶。 “放轻松。”时叙低声道:“放轻松......” 当疼痛与快感交织着席卷而来时,江予臣仰起头,看见天花板的灯光在视线里摇晃,破碎成一片片光斑。 时叙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但他已经听不清晰。 ...... ...... 江予臣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他深吸一口气,又往脸上泼了把冷水,试图平复胸腔里躁动的心跳。水珠溅在镜面上,模糊了镜中人的轮廓。 时叙已经换好了衣服,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等他,毛茸茸的脑袋朝向他,精致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形状: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沙滩了。” 江予臣沉着气,点点头。 晚餐时间被改成了8点,所以他们刚刚来得及。 洁白的细沙上,一条蜿蜒的木栈道通向精心布置的用餐区。长桌铺着米白色的亚麻桌布,边缘点缀着贝壳与细沙勾勒的波浪纹路。桌中央摆放着低矮的玻璃烛台,烛焰在微凉的海风中轻轻摇曳,映照着晶莹的高脚杯与银质餐具。 长桌上已经摆好了美食,炭烤龙虾淋着柠檬黄油酱,生蚝壳里盛着冰镇香槟汁,扇贝上撒着细碎的香草与鱼子酱。海风拂过,带起一阵清冽的白葡萄酒香,混合着烤面包与迷迭香的气息。 时叙和江予臣走来,还看到桌上摆设的两台天文望远镜。 时叙:“怎么了,今天晚上看星星么?” 他过来的时候脸上含笑,浑身气场放松,显得心情愉悦,联想到他下午表现,导演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这小子怎么回事,江医生哄回来了? 弹幕也纷纷惊讶: 【你哥怎么了?怎么突然心情变好了?】 【江医生发力了?】 【总觉得这两人背着观众干了什么,可是又没有证据,可恶!】 【不管什么情况,总之你哥恢复了就好。】 【就是就是!】 【话说这大热天,姜姜怎么还穿着高领衬衫啊,他不热么?】 眼看嘉宾到齐,导演从边上走出: “从海边看到的星空是那么的美丽,这广阔无垠的星空是我们获得的最好的礼物,今晚我们准备了一场特别的星空之约,由在海岛生活了五十多年,最为了解星星的张老为我们讲解星辰之谜,带我们领略星辰之美。” 一位老者从一旁走出,他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普通话:“大家好,今晚我来带大家看星星,不过这星星呢,要九点时候才会变得明亮,方便观察,所以现在我先讲解星星的小知识,大家一边吃一边听。” 所有人入座,空空如也的肚子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倾听着老人的故事。 “天顶那三颗排成直线的亮星就是猎户座的腰带——古人叫它‘参宿三星’,两千年前,它们的位置比现在偏西两指宽......” 随着美食的入腹,时间流逝,星空越来越明亮,张老带着大家用天文望远镜观测星星,对于这样新鲜又浪漫的事,大家都很有兴致,时间慢慢推移,过了晚上十点,晚餐已经开始撤掉,只有导演,副导演跟着张老在唠嗑,其余人,要么是拿着望远镜看星星,要么坐在沙滩上悄悄地约会。 时叙和江予臣坐在一个角落,两人挨得极近,今晚,时叙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见人就是三分笑,仿佛是刚刚结婚来度蜜月的新婚丈夫,这会儿他脑袋靠在江予臣肩上,轻轻地指着天上的星星说: “那就是牛郎织女星么?好亮啊~” “江予臣,你觉得我们会成为牛郎织女么?” 江予臣不知道他脑子抽什么风,只能叹了口气说:“现在是新时代了。” “真的么?要是牛郎跟织女生活在新时代就好了。” “......” 张柠看腻了星星,这会儿手上拿着个酒杯坐在边上吹风,她朝着前方看了一眼,哼了一声。 “看那边那个小娇妻。” 赵以恬和方知樾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非常确定地说:“确实很娇。” 她们甚至不用向对方确认谁才是那个“小娇妻”,毕竟一眼就能分辨。 到了十点多,晚宴结束,大家陆续回别墅。 海边潮湿,尽管出门前洗了澡,但江予臣回到别墅后还是立刻去洗澡。 他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看着下午时叙咬他在他脖子上留下的牙印,傍晚打排球留下的红色在渐渐褪色,白皙的脖颈上一个牙印非常明显。 浴室洁净的玻璃镜,江予臣别着头,指尖缓缓抚过颈部的一个牙印。 傍晚在海边曝晒留下的红痕在逐渐消失,雪白的皮肉上,鲜红的牙印格外得有存在感,江予臣忍不住扶了扶额,心底再次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悔情绪。 从浴室出来,时叙已经上了床,他从晚上开始,唇角的笑容就没下去过,活像是偷了腥的猫,江予臣平复了一下心情,走上前道: “既然已经发泄过了,就好好睡觉,好么?” 时叙连连点头:“嗯嗯!” 后悔已经于事无补,江予臣向来不是个让自己沉浸在过往中的人,他躺下床,目视着时叙的眼睛: “晚安。” “晚安。” 灯光熄灭,遮住了青年灰蓝色眼眸中的柔情。 一公里外的海滩,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舒缓的沙沙声,咸湿的海风若有似无地缠绕在空气,伴着二人渐渐入眠。 —— 第二天,海边。 导演拿着扩音器大声宣传:“今天,我们的活动就是海!” “据说人类就是从海里进化而来,难得来到海边,我们就要回归大海,来,会游泳得尽情游泳冲浪,不会游泳的,今天节目组必须教会你们游泳!” “有谁不会游泳,举手!” 哗啦啦,下面举起三只手,分别是许陆安,赵以恬,乔宇航。 方知樾看向赵以恬:“你不是南方的么,也不会游泳么?” 赵以恬尴笑:“小时候差点有一次溺水,害怕水后来就没学。” 导演大手一挥:“不要紧,今天有好几位教练教你,保证你的安全,放心学吧!” 第46章 【不行了不行了, 时叙的表情......我要笑疯了哈哈哈哈哈】 方知樾忍着笑说:“光看脸是吃不了饭的,这样吧,你把现在这个男友甩了, 我给你介绍几个又帅又能赚钱的......” “哎哎哎差不多得了!”时叙终于听不下去站了出来, 他一把搂住江予臣的腰, 灰蓝色眼珠透着冷光, 语气冰冷: “我们已经结婚了, 破坏别人家庭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请你自重!” 【你哥连‘自重’都说出来了, 不行了, 好好笑hhh】 【别笑了都别笑了, 没看到我哥头顶都冒烟了么[偷笑][偷笑]】 方知樾知道玩笑要适度, 没有继续往下说, 只是看了眼赵以恬桌上的咖啡, 道: “这咖啡谁泡的?” 赵以恬指向时叙道:“这位脸蛋很漂亮的小哥泡的。” “哦, 那这位脸蛋很漂亮的小哥能不能也给我泡一杯,不,我是客人,我要一杯一样的拿铁。” 乔宇航举手道:“我也要!” 时叙深深地吸了口气, 为了养家,为了咖啡屋的经营, 他必须忍下这口气。 他现在明白,经营一家店铺有多不容易了。 他露出营业微笑:“请稍等。”说完,走向咖啡机。 方知樾不由挑眉:还挺有模有样的。 方知樾他们今天是自由活动, 尽情享受岛上风情,他们上午已经转了一圈,这会儿来店里小憩, 顺便吃个午饭。 赵以恬道:“许哥和方姐呢?” 方知樾:“刚刚过来的时候听工作人员说,许哥遇到了自己二十年老粉,被热情地留下吃饭,说不定这会在开演唱会呢。” “这样啊,那看来午饭不用愁了,哎,我们午饭去哪吃啊?” 万恶的节目组给了他们每人两百的经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行人出来吃了早饭,又逛街买了点东西,剩下的钱不多了。 张柠敲了敲桌面:“老板,你们这还有别的吃的么?能提供午餐么?” 江予臣走出来说:“有,可以烤简单的面包。” “面包啊?哎,算了算了,既然是照顾老朋友生意,就随便吃点,那给我烤点面包吧。” 这几天天天吃海鲜,确实有些腻了,吃点简单的也好,大家就留在店里吃面包喝咖啡,享受小资生活。 江予臣转身进了后厨,从冰柜里翻出提前备好的冷冻面包,这面包已经烤了八成,只要复烤就行,他学着之前老师教的,动作麻利地摆进烤盘,调整好烤箱温度和时间。 没过多久,烤箱“叮”的一声,热腾腾的面包香气飘了出来。江予臣戴上隔热手套,把烤得金黄酥脆的小餐包端出来,顺手淋了点蜂蜜,撒上糖粉点缀。 “哇,卖相不错嘛!” 几个客人笑着说。 “都是最简单的面包,小店刚刚开业,还请不要嫌弃。”江予臣也已经深入了咖啡屋老板的设定。 “放心放心。” 几人确实饿了,拿起刚出炉的面包就开吃。虽然比不上五星级酒店的精制点心,但热腾腾的面包外酥里软,散发着诱人的麦香,配着醇厚的咖啡慢慢享用,倒也颇有几分悠闲惬意。 “哎?”赵以恬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那你们呢?老板什么时候吃饭?” “呃......”这个问题让江予臣一时语塞,他下意识看向一旁的管家。管家笑着摆手:“客人不多的时候,老板自然也可以用餐。” “那还等什么!来来来,一起坐啊。”赵以恬热情地拉开身边的椅子。 “就是就是,人多热闹嘛。”方知樾也跟着招呼。 面对客人们的好意,老板和“老板娘”相视一笑,终于不再推辞,欣然入座。 时叙起身为两人做了拿铁,江予臣则又烤了一盘面包。这一次,他们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品尝自己的手艺。 时叙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他抿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过舌尖,先是感受到浓郁的苦,继而化作柔和的甜。他满足地眯起眼睛,睫毛在热气中微微颤动:“嗯,还不错。” 【看我哥那得意的劲。】 【果然,自己煮的咖啡就是好喝是吧?】 江予臣也赞叹道:“咖啡煮的不错,学得很快。” 时叙脸上表情更得意了。 【哟哟哟哟哟没话说!】 吃完午饭后,天气太热,几个人留下来蹭空调,打算等过了正午再离开。 门铃清脆地响起,众人懒洋洋地回头望去。一位穿着淡蓝色亚麻长裙的女士推门而入,银灰色的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整个人散发着优雅知性的气质。 江予臣目光先是露出几分疑惑,而后瞳孔慢慢放大,伴随着“哗”的一声,江予臣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表情罕见地出现了波动,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高老师!” 【高老师,等等,高老师?】 【姜姜和我哥的高中班主任?】 【对啊对啊,之前节目上说起来过!】 【卧槽卧槽节目组玩这么大,把两人高中班主任都请来了!】 【嘿嘿,嘿嘿,感觉有糖吃了!】 来人正是时叙和江予臣的高中班主任,这位高老师自高二文理分班之后就是两人班主任,也是带两人最久的班主任,可以说看着两人高中时代的人。 时叙在经过江予臣的提醒后,过往的记忆也慢慢恢复,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挺直了背脊,手指悄悄把玩到一半的咖啡勺藏到身后,声音瞬间软了八度:“高老师好。” 高老师走近,目光慈爱地打量着两人:“节目组联系我,说想给你们两个一个惊喜,不知道算不算惊喜,别是吓到你们了吧?” “没有没有。”时叙忙道:“是惊喜,是惊喜。” 【笑死,在老师面前,就算是时叙也会变乖。】 【刻在dna里面的畏惧。】 江予臣为老师拉开座椅,声音温和:“没想到节目组会请您过来,您身体还好吗?” “看我这样就知道了,我好着呢,退休后到处走走,生活有滋有味,偶尔——”她转向时叙道: “偶尔也在电视上看看从前学生光彩夺目的样子。” 被以前的老师夸奖,时叙不由有些害羞。 “还有予臣,你也顺利当上了医生,很好,看到你们现在事业有成,生活幸福,老师真的很欣慰。” 赵以恬大概明白了节目组请高老师过来的原因,加上她自己也想听八卦,主动地cue流程: “高老师,你好,我是时叙跟江医生的朋友赵以恬,高老师,高中时候的时叙跟江医生是什么样子的啊?” 【恬恬你太棒了,你已经是能cue流程的成熟嘉宾了!】 弹幕纷纷夸赞赵以恬的机智。 高老师微笑着说:“赵以恬是吧,我孙女是甜心,待会能给我一个签名么?” “哎哎哎真的么?太荣幸了,那当然可以了!” 【哇啊,我也想要恬恬的签名[抓狂]】 说完了题外话,高老师主动将话题拉回来: “时叙跟江予臣的高中时期啊,要我说,两个都是好孩子。” “时叙是那种看着张扬,骨子里却很有分寸的孩子;至于江予臣,就是表里如一,让所有老师都放心都喜爱的好学生。” 赵以恬惊讶地说:“时叙竟然是好孩子么?” 【笑死,在你心中,我哥是什么形象啊?】 【那确实,时叙的表现很难让人想象他高中的时候是个好学生吧?他自己不都自爆过高中打架么?】 【也就那么一次好吧?】 高老师端起茶杯,眼里泛起回忆的神色: “是啊,时叙刚转学来时,那张脸惹得全校女生趴在窗口偷看,所有老师都提心吊胆,生怕他带坏学风。” 众人连连点头,这脸很有说服力。 “政教处连防止早恋的会议都特意开了两次。” “不过很快我们就发现担心是多余的。”高老师的语气带着欣慰:“他对待女同学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刚开始的时候,也有女生来班级门口找时叙,但渐渐的,因为时叙态度很冷淡,加上学校抓紧了男女生交往这块,就没有人过来了。” “至于其他方面,他虽然学习不算努力但也不会上课惹事,课后也不惹是生非,跟班上同学处得都挺好,还积极参与班级活动,这怎么能说不是个好孩子呢?” 【太感动了太感动了!我哥刚出道的时候还有人有鼻子有眼地说他高中就乱搞男女关系,现在终于有老师给他澄清了!】 张柠调侃道:“没想到你高中还是个乖乖孩呢?” 时叙没好气地说:“我本来就很乖好吧?别乱造我谣。” “这一点,江予臣一直都知道的是吧?” 江予臣微笑着点头。 赵以恬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又问:“那高老师,高中时候,时叙和江医生关系怎么样?能看得出来,高中时候时叙暗恋江医生么?” 【太棒了太棒了恬恬,以后你出剧我一定支持你!】 【有没有恬恬的代言啊?支持一个。】 【有的有的,这个......】 高老师默默摇头:“说到这个,前段时间,我孙女突然跟我说时叙跟江予臣结婚了,还说网上扒出来他们两个是华英高中的,班主任姓高,孙女问我是不是我,我这才知道他们竟然结婚了,吓了我一跳,毕竟高中时候,两人几乎没有什么接触。” “也不是说没有接触,就是接触很少,他们两个,时叙是天天坐最后一排的,江予臣也坐最后两三排,但两人的交际圈完全不一样,江予臣专心学习,跟他要好的大多是班上成绩优异的同学。时叙就完全不一样,他喜欢打打闹闹,喜欢打球搞音乐,你几乎看不到他们两个人凑在一块。” 第47章 高老师又说了些两人高中时候的事, 因为接下来还有安排,高老师就先离开了,等着晚上一块吃饭。 高老师离开时, 时间也不早了, 日头缓和了些, 众人今日听了许多八卦, 心满意足, 也跟着离开了。 咖啡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只有后厨的水流声淅淅沥沥地响着。江予臣站在水池前, 垂着眼冲洗玻璃杯。 水流哗啦啦地冲刷过他的手指, 凉意浸透皮肤, 指尖泛出淡淡的白色。 忽然, 后背贴上一片温热, 时叙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 胸膛紧贴着他的脊背, 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他还没反应过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已经枕上了他的肩膀,发丝蹭在颈侧,痒痒的。 “我来洗啊。”时叙的声音黏糊糊的, 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呼吸扫过江予臣的耳根。 江予臣手指一顿, 慢吞吞地将杯子放下,转过身去。 他的后背抵着洗手台边缘,身体几乎贴着时叙的胸膛, 上半身微微后仰,一只手向后撑在台面上。这个姿势让他不得不稍稍抬头,目光直直地望向时叙的眼睛。 “刚刚, 为什么阻止高老师继续往下说?” 时叙看出这个姿势不舒服,向后挪了一步,江予臣立刻站直身体,往边上让开。 水流声重新响起。时叙占据了江予臣刚才的位置,低着头,将手指浸入水中,水流冲刷着他的指节。他的语气漫不经心: “因为接下来的话会有损我的形象,所以不让她说。” “是么?”江予臣微微眯起眼睛:“可那明明是你帮助我的环节。” “谁说的?”时叙突然转头,朝他做了个鬼脸:“我当然是察觉到不妙才制止她的啊,要是对我有利,干嘛不让老师继续往下说。” 江予臣若有所思,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 "好了!"时叙突然掬起一捧水,手腕一翻,晶莹的水珠便飞溅到江予臣脸上。 冰凉的水滴顺着睫毛滑落,江予臣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那些刚刚在脑海中成形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散了。 “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很容易秃头的。”时叙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嘴角挂着恶作剧得逞的笑: “你知道程序员为什么容易秃头吗?就是因为他们想得太多!” 江予臣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渍。他确实不擅长思考这些情感问题,高老师今天说的那些话,已经让他的脑子够混乱了。此刻被时叙这么一闹,那些理不清的思绪就像水珠一样,四散开来,零零散散,聚集不到一处。 “等等,你不要闹,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的。”江予臣按住时叙又要掬水的手腕。 “什么什么?”时叙眼睛一亮,反而更来劲了。江予臣越是不让他闹,他就越要闹,谁叫这个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家伙难得露出这样无可奈何的表情?这种机会可不多见。 “江予臣,你脖子上都是水珠。”时叙忽然凑近,指尖轻轻点上他的颈侧:“我帮你擦掉。” 他的指腹蹭过江予臣的皮肤,带着水珠微微的凉意,但那股凉意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灼热的触感。 而那股熟悉的灼热触感,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之前牙印的位置。 已经愈合的伤口部位发出令人齿酸的酥麻感,江予臣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猛地往边上弹开。他一只手死死捂住脖子,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警惕地盯住时叙。 时叙:“......” 时叙露出一个委屈的神色:“你果然还是在记恨我吧,来,我让你咬回来,你咬吧咬吧。” 他拉下领口,伸长了脖子让江予臣咬。 江予臣被他逼得节节败退,后腰抵在墙壁上推他。 门外,响起清脆的门铃声。 “老板,在么?” 一道耳熟的声音探进后厨门口,后面还跟随着工作人员和直播镜头,两人的打闹完整地落在人的眼睛和镜头里。 【.......】 【哟哟哦哟哟哦哟哟哟你们两干嘛呢~】 【说是为了保密直播镜头没有进后厨,结果你两干啥呢?这就是你们不让我们看的原因么?】 【6666666666,大家把百年好合打上屏幕!】 【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儿孙满堂!】 【......】 弹幕一串祝福语,完全忘记了男男不能生子的冷知识。 走进后厨的女人也暧昧地挑了挑眉:“时叙,学习委员,你们两干什么呢?” 时叙看着她,蹙了蹙眉,而江予臣惊喜地喊出:“班长!” ...... ...... 五分钟后,时叙将一杯咖啡端到女人面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班长,郑瑶百感交集地看着面前二人。 “我真没想到,你们两人会在一起,前段时间,看到网上新闻的我还以为是平行世界的你们呢。” 江予臣笑了笑,道:“我们是偶然重逢才结婚的,确实很突然。” “但时叙从高中起就暗恋你了吧,我可是看节目了。” 被高中同学打趣,江予臣不由露出几分羞赧。 郑瑶又转向时叙,笑嘻嘻地说: “时叙,十年不见了,和老同学久别重逢,就没什么话要说么?” 时叙矜持地看着她,道:“听说你结婚了,恭喜你。” “哇,谢谢你的祝福!没想到你还关注我的动态啊。” “之前听江予臣说起来过。” “是啊,我们前不久才在同学会上见过嘛,话说,既然你们两结婚了,下回同学会一块过来啊,好歹让老同学跟大明星合个影。” “我跟江予臣也说过,下回同学会一起去。” 【你哥真是句句不离他老婆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哥对这个班长有点敌视啊。】 【没有吧,只是十年不见,生疏了而已。】 郑瑶笑嘻嘻地跟两人寒暄了会,道: “刚刚你们见过高老师了吧?没想到节目组会邀请我们过来,我本来还在犹豫的,但听说也邀请了高老师就过来了,就当见见老同学和老师。” “是啊,高老师待会跟我们一块吃完饭,你也留下吃饭啊。” “哎,那我就不客气了!” 郑瑶欣然答应。 “不过,既然承了这个节目的情,就得回报人家,节目组邀请我来是想听你们两的高中八卦吧,说到这,我真有些话想说。” 【姐姐是实在人!】 【搬凳子坐下了!】 【请姐姐嗑瓜子吃西瓜!】 郑瑶一脸神神秘秘地对着直播镜头说:“我刚刚看了直播,听了高老师的话,你们是不是就觉得时叙高中是万人迷,非常惹女生喜欢啊?” “我告诉你们,可不只是这样,你们的江医生高中也是很受欢迎的哦。” 【哇哦,新信息呢!】 【果然是高中同学,一来就是大瓜,我喜欢!】 【我就说姜姜这脸,这学习成绩,不可能没女生喜欢的,妥妥的小说男主好么?】 江予臣露出惊讶表情:“有么?” “当然有了!你的那个一起参加竞赛的女同学里,就有一个喜欢你,以前经常来班级门口喊你一块去补习班,你记得吧?” 江予臣点了点头。 “那她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江予臣茫然摇头。 “你啊——”郑瑶一脸懒得说你的表情:“她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特意来叫你一起去上课呢,你们两个班级还一个在走廊这头,一个在走廊那头,她是有多闲才会特意来接你啊?” 【是啊是啊,这个不是很好懂的么?女生一看就看出来了啊!】 【男生也看得出来好么!】 【别怪姜姜,姜姜在感情上是有些迟钝的[苦笑]】 “原来她......”当初没发现的事,在十年间逐渐褪色,直至今日再次被人提起,点醒,那些曾经不在意的细节才重新染上了颜色。 “还有啊,不说别的班,就说我们班,我同桌就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江予臣一脸震惊表情:“不知道。” “你你你——”郑瑶啧啧摇头: “那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姐姐自爆么?!】 【姐姐好勇敢!】 【都十年过去了,早就不在意了,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过去的心意点明,也算成全年少时的心情吧。】 江予臣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等等,这个表情——姜姜知道![惊恐]】 “你当然知道了,因为毕业的时候我向你告白了嘛。”郑瑶笑吟吟的,又抛出一个大瓜。 【哇,好勇敢的姐姐!】 【呜呜呜姐姐太勇敢了,我也想毕业时候跟暗恋的人告白,可是我没勇气,现在想想,当时说出来就好了tt】 【等等,你哥的脸又黑了!】 郑瑶感慨地说:“毕业的时候,我特意把你叫到小树林里告白,虽然你当时拒绝了我,但是我还是很高兴,我没有给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未来和朋友说起自己的青葱岁月,我可以坦坦荡荡地说自己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 “对吧,时叙?” 她话头一转,看向了时叙。 时叙:“......” 【你哥的脸越来越黑了[惊恐][尖叫]】 【为什么要cue我哥,为什么要cue我哥,全世界都知道我哥高中暗恋人不敢说是吧?】 【完了完了,你哥最大黑点出现了,但我甚至没法澄清!】 【我也没法……】 【哥,你怎么不勇敢点!!】 第48章 六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蜜糖, 黏稠而明亮,透过小树林茂密树杈的缝隙,在草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蝉鸣声此起彼伏, 就如同小树林中人的心跳。 少女攥紧了校服下摆, 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江予臣, 我喜欢你!” 少年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阳光斜斜地穿过树叶, 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让他的表情一时难以看清。风掠过树梢, 沙沙的响声填补了短暂的沉默。 “抱歉。”他终于开口, 声音温和却坚定: ““我心里唯一的愿望就是尽快独立生活, 在大学毕业之前——” 他顿了顿, 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不, 在能够独立生活之前, 我都不会谈恋爱, 对不起。” 闻言,少女露出了失望又如释重负的表情。 “哈,我就猜到了,这样也好, 至少了结了一桩心事。那江予臣,以后见到我也要把我当好朋友的哦, 不可以对我另外对待!”少女俏皮地说。 江予臣立刻露出了笑容,点头:“是。” “那没事了,我先回去了, 拜拜!” 少女深吸了口气,转头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她转首的瞬间, 目光正好对上树枝那头的一双眼睛,班上最活跃,最有人气的男生站在假山后面,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少女诧异地睁大眼睛,忽而,她的眉眼一弯,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嘴巴慢慢张开,吐出三个字: “胆小鬼——” “啊——” 时叙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还被困在那个蝉鸣聒噪的夏日午后。 “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轻响,江予臣擦着头发走出来,发梢的水珠滴落在锁骨上,顺着睡衣领口滑进去。 看到这样自然闲适的江予臣,时叙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 他吸了吸鼻子道:“嗯,做噩梦了,梦到因为准备演出没做作业,被老师骂了。” 江予臣哭笑不得,走到床边道:“都多大的人了,还会因为梦到被老师骂惊醒么?” 时叙顺势抱住江予臣的腰部,脑袋埋进他颈窝,闷闷地说:“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挨过老师的训。” “......” 被老师骂真的这么可怕么?时隔十年想起来还会感到害怕? 时叙的呼吸吐在空气里,鼻尖传来熟悉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体温的热度,让他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他才不是胆小鬼。 他只是到的晚了一点点。 —— 早上八点,时叙和江予臣准时抵达集合地点。 张柠等几人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说笑,见他们过来,招手: “来来来,江医生,快来看我今早拍到的狗狗,超级可爱的。” “什么狗狗啊?”江予臣很配合地走上前。 张柠拿出手机给他看小黄毛美照,两人正在划照片,张柠突然撇到站在江予臣身后、像蔫了的小白菜似的时叙,眼皮子不由颤了颤,语气嫌弃地说: “你家那位又怎么了?” 这两天一会心情暴躁,一会儿变好,这会儿又cos起忧郁男孩起来了,要不是他是个男的,她都要做奇怪联想了。 江予臣摇摇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时叙。那人正低头专注地打量着地板上的花纹,唇线紧紧地拉着,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闷闷不乐的气息。 “就做了个噩梦。”江予臣轻声回答,心里却忍不住嘀咕:难道那个梦的威力这么大?从早上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大家早上好啊!” 全员到齐,导演拿着扩音器从门口走进:“今天天气很好啊,不冷也不是很热。” “我们这一期节目进行到现在也有5天了,到明天下午,这一期的录制就结束了,从今天开始到明天下午,我们所有嘉宾,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 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唇角扬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就是举行一场婚礼!” 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如他所料地炸开了锅。 张柠第一个跳了出来:“婚礼,什么婚礼?” “咳咳——”导演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大家还记得这一期出发前,节目组单独问你们的问题么?” 众人愣了愣,张柠道:“最希望的场景,心动瞬间那个?” “对,最后的一个问题是‘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我们所有嘉宾中一共有两个人回答了同一个答案,就是——” “没有给对方一场盛大的婚礼。” 几人若有所思,这四组嘉宾中,已经结婚了的只有两组,其中最有可能怀有这个遗憾的...... 众人将目光转向许陆安和方慧钦,后者摆了摆手,苦笑着说:“不是我。” 她回答的不是这个。 那是—— 众人继而震惊地将目光投向时叙! 时叙:“......” 干什么这么震惊?他这个回答有什么不对么?他跟江予臣结婚,但没来得及举行婚礼,他遗憾不行么? 导演:“是的,这两位嘉宾分别是许哥还有时叙,所有嘉宾中也只有他们结婚了,所以,为了弥补他们的遗憾,节目组利用剩下的两天为两人举办一场联合婚礼。” “节目组已经准备了场地,但是婚礼现场的布置,安排,婚礼流程,新人的礼服都需要你们亲自操办,这是一场由你们自己亲自参与的小型婚礼。以及其他嘉宾,虽然这次无缘成为婚礼主角,但也可以当做今后正式婚礼的演戏,熟悉一下流程。请大家都投入在这场婚礼中吧!” 导演说的激情四射,大家也能够理解,已经结婚的,不管将来如何,但一场婚礼是无论如何也要给的。 至于其他两对嘉宾,目前尚处于恋爱阶段,未来能否修成正果还未可知。若是在节目里办了婚礼,日后若是有缘无分,哪怕只是综艺效果,也难免让彼此未来的另一半心生芥蒂。 方知樾笑着说:“那我要好好学习学习了。” 赵以恬故意问:“是为了给未来的方夫人准备么?” 方知樾不愧是学霸,应对完美:“我不知道是为谁准备,但一定是我爱的人。” 赵以恬挑了挑眉,不说话了。 导演:“婚礼预计在明天下午三点举行,待会我们会带大家去现场,大家可以构思如何布置。” “顺便,这里可以公布两位的另一半对于‘人生遗憾’的回答,方姐的回答是早些年没有钱的时候,许哥演出伤了膝盖,没来得及好好治,这么多年留下了病根。” 许陆安猛地转头看向方慧钦,眼神里带着猝不及防的震动。方慧钦也正望向他,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不需要任何言语,那双眼睛里盛着的,是三十年相濡以沫沉淀下的心疼与温柔。 “江医生的回答是——没有早点和时叙重逢。” 时叙猛地看向江予臣,他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无法言喻的欣喜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像是走在云端,又像是泡在蜜罐里,整个胸腔不断膨胀,让他轻飘飘地落不着地。 江予臣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侧脸,那温度几乎要灼伤皮肤。但因为导演还在,大家都还在,他也不好表现什么,强按捺了下来。 导演带着众人穿过棕榈树环绕的小径,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临海草坪在阳光下舒展着碧绿的身姿。 “这里本来就时常用于婚礼和其他宴会。”导演指着前方介绍道。 这片位于度假村中心的草坪像一块精心修剪的绿毯,一直延伸到海岸线的悬崖边。远处碧蓝的海水与天空相接,几艘白帆点缀其间,构成一幅天然的油画背景。 可以想象,在这里举办婚礼必然是如同电影场景一般梦幻美丽,让人记忆深刻。 导演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望过来:“场地参观就到这里,接下来,所有婚礼筹备工作都需要各位亲力亲为,从场地布置到流程设计,全部交给你们了。我们工作人员嘛最多只能帮忙打打气球、搬搬花篮这种小事。” “由于度假村本来就有承办婚礼,大家可以先去度假村的仓库找下能用的材料,其余找不到的可以进海岛采购。” “考虑到经费由节目组承担,所有采购计划必须先提交审批。你们的专属管家会负责对接,但最终决定权在我这里。” 海风掀起导演手中的台本,他干脆利落地合上本子:“好了,现在解散!各组开始自由活动!” 导演才说完“解散”,时叙就迫不及待地将江予臣拉到边上。 “你回答节目组,你的遗憾是‘没有早点和我重逢’?!” 时叙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深夜中陡然亮起的一盏灯,光芒四射,让人无视直视: “你也很想和我早点重逢么?” 当时节目组突然抛出这个问题,他确实斟酌了很久。他们重逢的时间太短,共同的回忆太少,“遗憾”两个字在脑海转了一圈,他只想到了这个答案。 答案本身不是谎言,而且,江予臣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模样。 他正视着时叙的眼睛,回答道:“是的,和你重逢以来,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开心,我时常想,如果能够早点和你重逢就好了。” 时叙心中的烟火猝然绽放,五颜六色,占据他整片心房,这一刻,他体验到了心花怒放的感受。 他用力抱住江予臣,在他耳边大声喊: 第49章 时叙他们上午刚完成背景墙的装饰, 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度假村的酒店中心,和工作人员确认饮料和点心单子。 核对菜单、调整数量、确认摆盘,每一项都像是真的在筹备一场真正的婚礼。 大概是被这股忙忙碌碌的氛围感染, 江予臣心里也逐渐生出了几分婚礼迫在眉睫的紧张感。 他们甚至没时间好好吃午饭, 随便扒了几口便当就继续赶工。刚从酒店走出来, 江予臣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方知樾打来的。 “喂?江医生, 你们现在有空吗?”方知樾的声音带着点急促:“我们出来采购, 把红毯忘记了, 现在已经在反方向了, 赶不回去……” “你有空么?方便过去挑一下。” “啊, 好。”江予臣想到自己这边只差指引牌, 而婚礼内场还没有开始布置, 急需他们采购回来, 便道:“我这边过去吧。” “好, 辛苦你们了,我把店的地址发给你们。” 挂断电话,江予臣转向时叙道:“许哥那边忘记买红毯了,地方不远, 我们去买下吧。” “行。”时叙点头道,又看向张柠:“麻烦你在这边看着工作人员把桌椅布置下, 我和江予臣去去就回。” 张柠:“没事,你们去吧。” 时叙和江予臣很快赶往店铺,他们此前丈量了下, 红毯从观礼席后方一米左右,拱门入口到仪式台,大概需要15米左右。 时叙和江予臣匆匆赶到海岛的婚庆用品店, 推门时撞响了门檐的风铃。店主是位晒得黝黑的中年大叔,正踩着人字梯整理货架。 “老板,我们要买红毯,大约15米长!”时叙直奔主题,手指还比划着长度。 海岛的人都知道有个节目组在这里录制,看到摄像师跟着进来也没有惊讶,老板慢悠悠地爬下梯子,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红毯,有有。” “你来看,这种化纤的10一个平方米,这种加厚防滑的20,还有这种仿羊绒的是50,这种尼龙地毯的话要80,你看看,你需要哪种?” 时叙走上前,指尖轻轻摩挲过不同材质的红毯。 最便宜的化纤手感粗糙,表面还很扎手;加厚防滑的那款稍好一些,但依然能感受到纤维的僵硬,像是被反复压制的硬纸板,厚重却缺乏温度。 仿羊绒的触感确实柔软许多,指尖陷进去时能感受到细腻的绒毛,但仔细按压,仍能察觉到底层化纤的硬挺。 最后,他的手指落在尼龙地毯上。这一款的触感截然不同,纤维紧密而富有弹性,按压时微微回弹,视觉上效果也好很多,比之前面几种甚至略显奢华。 老板见得客人多了,一眼看出他心思,笑着补充道:“老板,你眼光真好,这个尼龙地毯最多人买的,酒店啊公司做活动都买这个,放三五年都不会变形,而且好打理,撒点水一擦就干净。” 时叙不需要三五年不变形,但他确实心仪这一款的材质。 “有15米的么?” “有有有,15米、20米都有!”老板热情地翻出货单,快速计算着:“1.2米宽,15米长,单价80一平,总共1440。” 时叙把价格报给导演,电话那头立刻炸了:“一块红毯1500?你做梦呢!预算就500,多一分没有!” “500?!”时叙难以置信:“500能买什么?最便宜的化纤都铺不满场地!” “买最便宜的啊,你就搞一次婚礼你还想买什么贵重货,买个一次性的不就好了,淘宝100块钱就能买到,我给你500块钱预算已经很善良了!”导演不耐烦道。 “100块买的那叫红毯吗?那叫塑料布!” 时叙气得磨牙:“你一大导演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500能有什么用,你好歹给我个1000吧!?” “800!最多800!”导演斩钉截铁地说:“这价我能买五条了!看在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明星份上,给你涨点,但超出一分都别想!” 说完,直接撂了电话。 时叙握着手机,气得在店里直跺脚。多少年了,他没有为钱发过愁,还是区区几百块的事!导演,这笔账他记下了! “怎么了?”江予臣原本站在一旁等他,见时叙脸色不对,走近问道。 时叙一张愤怒的脸立刻委屈了起来,他弯腰一把抱住江予臣的肩膀,下巴抵在他肩上闷闷控诉:“导演不肯涨价……” 江予臣听着他嗓音里的委屈,也觉得好笑,让一大明星为几百块钱跟人争来争去,也确实为难他了。 “要不,我们买那个仿羊绒的,也还可以嘛。” “不行,我就想要尼龙的!” 老板这时走了上来,他乐呵呵地笑着说:“你们是拍节目的吧?我认得你,你是那个唱歌的大明星,这样吧,你们跟我合张照,我给你们便宜点,打个五折怎么样?” 五折? 1440的五折就是720,在800以内了! 时叙立刻抬起了头:“好,就这么说定了!” 时叙笑容灿烂地凑到老板身边,比了个标准的营业手势,那笑容阳光又耀眼,比他在舞台上表演时还要热情几分。 拍完照,老板爽快地给红毯打了五折,时叙心满意足地付了720元,临走时还特意跟老板握了握手:“谢谢老板,生意兴隆啊!” 两人前脚刚走,老板就乐呵呵地把合照发到了朋友圈,配文:【今天大明星来店里买红毯,人超nice!】 没过几分钟,评论区就炸了。 亲戚朋友纷纷留言:【这不是时叙吗?!】 【天啊老板你运气太好了!】 …… 而最激动的莫过于老板的女儿,直接发了一连串尖叫:【爸!!!你怎么跟我偶像合照了!姜姜也在!!!】 老板得意地回复:【他们来买红毯,我还给打了折呢!】 女儿二话不说,直接把照片转发到了微博和粉丝群:【救命!我爸偶遇时叙了和姜姜了!!!】 照片迅速在网上发酵,因为昨天之后节目组就没有进行过直播,官博也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大家都不知道这节目又在搞什么,现在出了图透,自然一个个热议起来。 【笑死,时叙这个笑容,我在电视上都看不到这么阳光灿烂的[偷笑]】 【和姜姜在一起,当然开心啦~】 【话说他们到底去干嘛了?】 【发照片的老板说是来买红毯。】 【买红毯干嘛?走红毯啊?】 【那不一定,也可能是进行颁奖典礼,剪彩,进行某些视频拍摄。】 【也有可能用于婚礼。】 【婚礼?什么婚礼?我哥跟姜姜的么?】 【那我觉得是许哥和方姐的更有可能,他们两结婚这么多年没有进行过婚礼,节目组可能是弥补他们的遗憾,而且上午不还有人路透说看到赵以恬跟许哥她们去买花还有气球了么?】 【不管了,不管是用来干什么,总之先舔舔我哥和我嫂的神颜!】 时叙和江予臣扛着红毯回到婚礼布置现场时,张柠和乔宇航已经指挥工作人员将观礼椅整齐地排列成弧形,每张椅子上都罩着米白色的亚麻椅套,看起来干净又雅致。 “红毯买回来了?”张柠小跑过来,接过江予臣手里的卷筒:“咦,质感不错嘛,居然不是最便宜的那种?” 时叙得意地挑眉:“那当然,我可是谈判专家。” 江予臣在旁偷笑,这可是他牺牲“色相”获得的半折红毯。 时间不等人,时叙转身去准备下一个环节,制作座位指引牌。因为预算有限,他们没法定制现成的名牌,只能自己动手。 他从仓库翻出几块废弃的硬卡纸,又找来金色油漆笔和麻绳,打算裁剪成小卡片,写上嘉宾名字后挂在椅背上。 然而,卡纸边缘参差不齐,直接写字会显得很粗糙。时叙想了想,决定用美工刀将边缘修成整齐的波浪纹,这样看起来会更精致。 于是乎,他和江予臣两人一个负责写字,一个负责将卡纸边缘裁剪整齐,两人席地坐在草坪阴处,午后的阳光透过榕树叶的间隙,在草坪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微风轻拂,带着青草与野花的芬芳,在两人身畔温柔地打着旋儿。 江予臣屈膝而坐,卡纸平铺在膝头,金色油漆笔在纸面游走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时叙侧身对着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美工刀,刀锋划过卡纸的声响清脆而有节奏。 忽然之间—— “啊!” 时叙突然低呼一声,指尖一颤,锋利的刀刃在他指腹上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鲜红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江予臣闻声立刻抬头,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眉头轻蹙:“伤到手了?” “没事,就破点皮......”时叙满不在乎地说。 江予臣低头看着草地上沾了血的小刀,道:“我来裁剪吧......” “不行——”时叙几乎毫不犹豫地说: “你的手远远比我的珍贵,这种小伤口,舔一下就好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时叙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说话时微微仰着脸,灰蓝色的瞳孔里映着江予臣的身影,表情理所当然得仿佛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江予臣盯着这样的时叙,清晰地听到自己心底的一个声音:又来了又来了。 和时叙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能够感觉到被珍惜。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如同早已被他遗忘的童年中的某个冬日,午后冬雪后,突然照进窗棂的一缕阳光,温热得让人心头一颤。 这种被珍视的感觉太过鲜明,鲜明到让江予臣胸口泛起一阵细微的酥麻,像是被猫爪子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等他想要抓住这转瞬即逝的触感时,它又狡猾地从指缝间溜走了,只留下若有似无的痒意,让他呆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第50章 “太棒了!” 时叙猛地从床上跳下来, 几步蹦到江予臣面前,抱着他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谢谢学习委员!” 心脏失控地跳动了瞬息,时叙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嘟囔着说: “这次我真的要记下来, 否则郑明业知道该骂我了。” 江予臣伸出手摸着时叙亲过的地方, 有瞬息的茫然。 “学习委员——”时叙转过头, 晨光之下宛若天使的精致脸蛋冲着江予臣露出一个明媚的弧度: “可以把我的歌词说一遍么?” “啊, 当然。”江予臣甩了甩脑袋, 快步上前。 —— 今天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试礼服。 昨天赵以恬她们外出采购时已经提前踩点, 选定了几家合适的礼服店, 并获得了节目组的预算批准。一大早, 众人就直奔目的地而去。 这家位于度假村商业街的精品礼服店主打高端婚礼服饰, 平时十点才开门营业, 但为了配合节目录制, 特意提前两小时为他们开放。推开雕花玻璃门, 映入眼帘的是整齐陈列的各式礼服,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优雅的光泽。 “嚯,这价位......”时叙随手翻看一件西装的价签,眉毛高高扬起:“导演这次这么大方?” 这话通过收音设备清晰地传到导演耳中, 他可受不了这诋毁,立刻通过跟拍反驳:“这叫把钱花在刀刃上!该省的地方省, 该花的地方就得花!” 时叙冷笑一声,他又不是刚出道的愣头青,当然不会相信这套说辞:“得了吧, 肯定是这家店赞助了节目组,对吧?” 镜头外的导演摸了摸鼻子,战术性沉默。 不过价格贵确实有贵的道理。时叙随手拿起一件深蓝色礼服在身前比划, 细腻的面料触手生凉,剪裁线条流畅优雅,就连内衬的缝线都一丝不苟。这样的质感,就跟之前的尼龙地毯和化纤地毯一样。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分头试穿起礼服。时叙一米九有余的个头,配上挺拔健美的身形,往那儿一站便如同一尊行走的衣架子。江予臣一米八多的身高,清瘦纤长,四肢舒展得恰到好处,举手投足间宛若 t 台上的模特,自带一股清冷矜贵的气质。 偏这两人都是穿什么都好看的类型,正因为太过出挑,反倒让人在挑选时犯了难。一来二去间,不知不觉就试穿了好几套。店里的店员们哪儿见过这般阵仗,既是大明星,又是难得一见的顶级帅哥,换上礼服后更是光彩照人,一个个都乐得眉眼弯弯,服务起来格外殷勤周到,眼角眉梢全是藏不住的欣喜。 两人接连换了好几套西装,穿白色时,是温润如玉的优雅高贵;换上蓝色,便添了几分沉静的疏离感,像浸在深海里的星光;轮到棕色,又多了些温暖的慵懒;而穿灰色时,则是低调精致。 眼看就要陷入审美疲劳,直到江予臣穿了一件黑色西装出来。 这是一件剪裁极佳的双排扣西装,枪驳领锋利如刃,衬得他肩线凌厉,腰身劲窄。 纯黑的布料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暗芒,而他竟还戴着配套的黑色皮手套,皮革的光泽与深色衣料相衬,透着几分不动声色的疏离与掌控感,修长的手指微微收拢,尽显优雅的压迫感。 简直就是主人级别的! 时叙一颗心瞬间怦怦跳,飞快地说: “就这套吧。” 江予臣一怔:“这套么?” 时叙肯定确定笃定地点头:“就这套!” 一旁跟着过来出意见的张柠和赵以恬指指点点。 “这两人......时叙一看江医生穿这套黑色西装,眼睛都亮了。我看他两指不定私下玩什么play。” 赵以恬:“哎,我上回看到他两戴着手铐,时叙还一脸乐在其中的样子,我看这两人是有点什么。” 有点什么呢? 嘻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先敲定了江予臣的黑色西装,时叙的就好搭配了,他选了一套银灰色西装,剪裁利落而矜贵,面料在灯光下泛着冷调的光泽,像是将深秋湖面的冷雾揉进了衣料里。 两人一个俊美冷傲,一个斯文禁欲,简直就是郎才男貌,赵以恬默默拿出手机,点进熟悉的超话,打算找点□□同人嗑嗑。 虽然嗑同事cp不太好,但江医生心地这么善良应该不会介意的。 另一头,许哥和方姐也挑选好了礼服。许哥一身深海蓝的戗驳领西装,沉稳中透着几分儒雅,合身的剪裁将他依然挺拔的身形勾勒得恰到好处,虽不似年轻人那般凌厉,却自有一种岁月沉淀后的从容气度。 方姐则选了一袭香槟金的鱼尾礼服裙,柔滑的真丝面料随着她的步伐流淌出优雅的光泽。v领设计含蓄地展现着成熟女性的魅力。 出来之后,方慧钦笑着说:“年纪大了,就不穿白色粉色的了,这样简约的更适合。” 赵以恬张柠连吹彩虹屁:“好看的,非常好看!” “尽显成熟风采!” 方慧钦被两人逗乐,连连笑道:“就会逗我开心。” “真的。”许陆安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好看!” 方慧钦眼底笑纹舒展开,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泛起温柔的涟漪。她轻轻回握住丈夫的手,道: “好了好了,选好了衣服就回去吧,还有好多事要忙。” 店铺和节目组有协议,在节目录制结束前不会外传照片,几个人拿上衣服返回度假村。 节目组早已将婚礼现场布置妥当。 纯白的鲜花拱门缠绕着新鲜的藤蔓与满天星,一块红色地毯从拱门入口一路铺到仪式台,红毯及两侧洒落花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背景墙半透明的纱幔,被海风拂过时如水波流动,挂着“欢迎”的花环散发薰衣草香。 两侧的观礼区摆放着复古雕花椅,每张椅背上都系着浅金色的绸带,还挂着一枚手工制作的宾客名牌。 不同颜色的气球系满了草地每一个灯柱。 方知樾和乔宇航正在指导工作人员将今早到的鲜花搬运到仪式台两侧,每一个环节都细致地照顾到,宛若这是一场他们亲朋的婚礼。 江予臣看着眼前逐渐成型的婚礼现场,心中的紧迫感越来越浓,他和时叙即将举行一场婚礼的真实感也越来越深。 时叙察觉到他的紧张,不由握了握他的手,问:“紧张么?” “嗯。”江予臣略显僵硬地点点头:“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举行婚礼。” 时叙诧异地看向他:“那你上次——” 话刚出口便戛然而止,像是突然咬住了什么甜蜜的秘密。他的睫毛快速眨动两下,忽然绽开一个藏不住笑意的笑容,手指穿过江予臣的指缝牢牢扣住: “那我会努力给你一个记忆深刻的婚礼!” 方知樾看他们回来了,把他们召集过来: “时间不早,在午饭前我们进行一次彩排,彩排流程是这样——” “我和以恬作为司仪开场,许哥和方姐分别从花瓣长廊两端入场,在中央誓言台汇合。” “紧接着,时叙和江医生入场,两对新人一左一右站在誓言台两侧,牧师主持宣誓环节,两对新人交换戒指,然后亲友上台发言,目前确定了的亲友有我们几位嘉宾,导演,还有高老师。” “然后仪式结束,新人下台合照,新娘,目前只有方姐是新娘,所以只有方姐扔捧花了。” “大致走下位就好,导演,你也过来,跟我们一起彩排。” 导演无奈从不远处跑过来,低声抱怨道:“这怎么还有我的事啊,我可是要协调各组机位,将整个婚礼现场每个角落都拍摄到位的。” 方知樾微微一笑,眼底含着威胁:“那谁让导演您也占据了一个亲友位呢,如果您不占这个位置不就好了。” “不行不行这不行。”导演忙摆手道: “我要给许哥方姐送祝福,我还有好多话要吐槽时叙,我必须上台!” “那您就乖乖参加彩排!” 所有人一块动了起来,该坐在观礼席上的坐观礼席,该站在红毯外的站红毯外,方知樾和赵以恬率先登场,装模作样地在仪式台上演讲: “各位来宾,亲爱的朋友们,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是为了给我们的好朋友......” 半分钟简短的开场白结束后,伴随着熟悉的音乐,许陆安和方慧钦手牵着手从拱门入口走进,沿着红毯缓缓走上仪式台。 时叙看向江予臣:“紧张么?” 江予臣颔首:“有点。” “其实我也有点。”时叙冲江予臣笑了笑,伸手握住他的手,眨着眼俏皮地说: “我们在一起就不紧张了。” 十指相扣的温度果然抵消了心中的不安,江予臣的指尖轻轻收拢,将时叙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眼底漾着细碎的光,低声道:“该我们走了。” “好,一起走。” 随着许哥和方姐走到仪式台,两人深吸了口气,并肩踏上红毯。 这一刻的感受难以言喻,明明是假的,明明只是彩排,但沐浴在“亲友”含笑的目光里,江予臣指尖发麻,笑容微微僵硬,紧张,局促,不安,心虚,还有不断填充胸腔的热意,让他手足无措。 理性的大脑难以处理这种复杂的情绪,只能任凭流淌,随波逐流。 两人很快走到了仪式台,牧师:“许陆安先生,无论未来的日子是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你愿意对方慧钦女士......” 中午的太阳热辣,几位嘉宾已经满头大汗,包括新郎新娘,方知樾在旁快速提醒:“彩排彩排,走个流程就行。” 第51章 导演已经上过台, 一通引经据典,妙趣横生的调侃惹得众人连连发笑。 紧接着是高老师上台,高老师不认识许哥和方姐, 当然只能作为时叙和江予臣的亲友发言。 “作为他们两个的高中老师, 我很为我的两个学生能够找到真爱感到高兴, 江予臣是一个稳重的人, 对待任何事情都格外认真, 而时叙看似浪漫不羁的外表下, 同样是一颗真挚的心, 我想要见证他们的爱情走向永恒, 希望两位能够给我这个机会啊。” 时叙在旁举手:“老师, 一定给您这个机会!” 众人在台下大笑。 高老师连连道:“好, 好。” 高老师下台后, 赵以恬迫不及待地奔上来, 她俏皮地道:“我就想说一句, 江医生你可能没发现,时叙占有欲很强,你要小心哦!” 时叙的表情瞬间变了,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赵以恬。 赵以恬:溜了溜了。 方知樾上台:“我想对许哥和方姐说, 我是你们两多年的粉丝,从小听着许哥的歌长大, 身旁都是两位恩爱的报道,在我心中,两位就是伉俪情深的代表, 今天有幸能够参加两位婚礼,希望我们这份跨越年龄的友谊能够长久。我的新公司开业的时候,或者周年庆, 麻烦许哥来给我站台啊。” 许陆安失笑道:“你小子,最后一句话才是真心话吧?” “那不是的,前面也是真心的。” “......” 随着众人一波一波地上台发言,或是俏皮,或是真诚,婚礼的气氛也被推向高潮,就仿佛,这是一场真的婚礼。 “来来来,大家来拍合照了!” “江医生,时叙,过来了!” 正和高老师聊天的江予臣和时叙忙小跑过去。 “来来,高老师也来。” “哎哟,我也来么?” “当然了,您就作为他们俩位的长辈,他们两个能成你有一半功劳,来,您站着。” 导演十分利索地将人安排好,正在边上美美拍照的大家纷纷走了过去,眼看大家都站好了位置,导演终于满意地点头,一个箭步冲向最边缘的空位,比了个“ye”,摄像师按下快门,这一刻被定格。 最后一个活动是新娘抛捧花,方慧钦站在最前面,香槟色的玫瑰捧花被她高高抛起,花束划破水蓝色的天空,裹挟着橙花与风信子的芬芳旋转坠落。赵以恬提着裙摆跃起时发梢飞扬,却见捧花被张柠一个侧身稳稳接住。 赵以恬震惊:“柠姐你要结婚么?” 难道她不是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么? 张柠耸耸肩,道:“下意识举动,我们体育生就是这么不服输的。” 不管是谁接到捧花,这个婚礼都完美落幕。 婚礼在四点半左右结束,因为晚上大家都还要赶飞机,婚礼一结束大家就各自散了。高老师还要在岛上待几日,让工作人员安排送回了酒店。 保姆车驶上高速公路时,暮色已沉沉压下来,远处的城市灯火如散落的星子。 车上,时叙正在翻阅群消息上导演和副导演发出来的婚礼照片,他兴致很高,精神很好,一点不为这一整天的忙碌感到疲倦,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精力。 江予臣靠在窗边,玻璃的凉意透过太阳穴,这一天始终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漫上。他半阖着眼,看窗外景色在余光里模糊成流动的色块。 意识在平稳的车流中恍惚。 “是不是累了?” 时叙的声音忽然从身侧传来。江予臣微怔,转头对上他专注的目光,那眼神让江予臣有种想要躲闪的冲动,但他终究没那么做,只是犹豫片刻,就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休息吧。”时叙伸手调暗头顶小灯:“还有很长一段路。” 他的动作太自然,仿佛早已做过千百回,事实上,江予臣和他重逢以来,都是时叙在照顾他。 这个意识今天再一次被巩固。 江予臣的心情还很紊乱,无力思考,点点头就阖上了眼睛。 ...... ...... 坐车,上飞机,再坐车,到达公寓时已经凌晨。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光线像顺着地板拖至脚下,明明只是稍稍变暖色的灯光,整个人的精神就变了,好像一个漂泊的旅人回到了安心的港湾。 江予臣也很诧异自己已经将这个地方看作了家。 时叙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嗓音叹息:“啊,终于到家了~” 江予臣看向面露惬意的时叙,他在飞机上休息了一段时间,这会儿精神恢复了些,他知道时叙明天一早就有工作要忙,有什么话要说的话,只能趁现在。 “时叙——” “嗯?”时叙正弯腰脱鞋的动作一顿,扭头望过来时,发梢还沾着一路奔波的尘土,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暖金色。 “下期节目录制前——”江予臣的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行李箱拉杆:“我会搬出去住。” “......” 空气突然凝滞。 时叙直起身,眼里写着茫然:“为什么?” “嗯,我想专心写论文,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这里也很安静啊!”时叙急急地向前一步:“我保证不会吵你的!” 看着面露委屈神色的时叙,江予臣忍不住心软,但他强迫自己狠下心道: “家里有更多资料,反正距离下期节目录制也就几天,我只想短暂安静两天。” 距离下期节目录制确实只有4天,也就是说不包括今晚,江予臣最多只是出去住三个晚上。 时叙的内心经受着强烈的折磨,理智告诉他三个晚上根本不算什么,可情感却在叫嚣着不甘,这个地方,他们的家,竟然不能让江予臣感到安心? 好半天后,他才重新开口,嗓音闷闷地说: “那我可以给你打电话么?” “当然可以。”江予臣几乎是立刻回答,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只要能够离开,哪怕只是暂时的,他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你不忙的时候都可以打电话给我的,不过不要老是想着开小差,郑经理又要骂你了。” “才不管他。” 见江予臣态度依旧,时叙心情才好上一点,他低着头,神色难掩失落地说: “那好吧,反正你有家里钥匙的,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 “嗯,谢谢你,时叙。”江予臣的声音柔软下来: “晚安。” “晚安。” 时间不早,明天一大早还有工作,纵有万般不愿,时叙还是进了房间。 房门隔绝了视线,江予臣将疲倦的身体摔进沙发,重重舒了口气。 和时叙相处的这段时间,尤其是最近一期,江予臣越来越频繁地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心跳加速、注意力涣散、甚至在某些瞬间,他会不自觉地盯着时叙的侧脸出神。 作为一个医生,他的经验告诉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隔离让他变得不正常的源头。 也许是因为录制节目太累了,也许是海边潮湿的空气影响了情绪,也许......过两天就好了。 江予臣闭上眼睛,任由深沉的睡意席卷而来。他不再费力思考,也不再试图剖析那些模糊却汹涌的情绪。 ——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时,江予臣才从深眠中醒来。 连日录制的疲惫得到宣泄,这一夜睡得格外沉,连梦境都未曾侵扰。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时发现公寓里静得出奇。时叙的房门敞开着,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显然已经离开多时。 厨房的冰箱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时叙飞扬的字迹旁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表情: 【看你还睡着就没做早餐,但必须记得吃!!!】 表情是个怒火冲天的洋葱头,似乎如果江予臣不吃饭,对方就会像这个洋葱头一样冲到他面前。 江予臣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他伸手揭下纸条,指腹蹭过那个幼稚的涂鸦,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又忍不住蹙了蹙眉。 将纸条收进口袋,江予臣先简单做了早餐,冰箱里面有牛奶,外面有面包,随便烤个面包吃就好。 吃完早餐,江予臣拖着行李离开了公寓,临走前还给时叙发了信息: 【我先回去了。】 时叙没有回,大概是在忙。 回到许久不见的家,才推开门,一股久未通风的尘封气息扑面而来,江予臣放下行李,径直走向阳台的窗边,用力推开窗,初夏的风裹挟着阳光一下子涌进来。 微热的空气里飘着楼下花园新修剪过的青草香,窗帘被风掀起,像白色的翅膀般扑簌簌地拍打着。江予臣站在光晕里,任由阳光将他的睫毛染成淡金色,感受到久违的自由。 录制节目的那段时间,处处被摄像头包裹,哪怕已经习惯,但终究会有束缚。 而和时叙一起的公寓,虽然有家的温馨,但这个独属于自己,只属于自己的地方更让他感到自由。 江予臣推开所有窗户,让初夏的风穿堂而过。他按自己的习惯重新布置了客厅,很快便慵懒地陷进沙发里,摸出那部旧手机。 同事群里消息不断跳动,但私聊窗口已经安静许多,看来大家都渐渐接受了他与时叙结婚并上节目的事实。 不过,还是有一条,消息人是江予臣同科室的一位医生。 【王主任:小江,回来了么?有个病人要做大脑中动脉狭窄支架植入手术,这个手术你之前刚做过,想听听你的意见,有时间么?】 江予臣飞快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端正坐姿,一个字一个字地回: 【江予臣:有时间的,您说什么时候?】 第52章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吹散了些许白日的燥热。江予臣跟陈子闻约的是一家烤肉店,既有单独空间也不会位置过大,反显得寂寞。 陈子闻率先到了, 发了包间号码给他, 江予臣脸上戴着口罩, 随着服务生的带领进了包间, 推开门, 陈子闻已经坐在内侧位置, 正低头刷着手机, 听到动静抬头看来, 脸上似笑非笑。 “果然是红人了, 出门见朋友还要戴口罩。” 江予臣淡定道:“那我现在摘了口罩出去, 让大家都来找我签名, 说不定, 还有热心人好心请我们吃饭。” “别别别——”陈子闻忙道:“算我嘴欠!” 说罢, 他又道:“今天怎么一个人出来?时叙在忙?” “嗯。” 两人叫了一个套餐,又叫了酒,江予臣坐下来之后就开始闷闷喝酒,陈子闻盯着他, 察觉到不对劲。 “你今天怎么回事?” “你以前怎么说的?” “喝酒伤身,可以解乏但不可贪杯, 今天是怎么了,一个劲地喝闷酒。” 当初他前夫出轨,他都没这么闷闷不乐, 比起前夫出轨,前夫那句临别狠话伤的他更重一点。 江予臣低声地:“没什么,就是烦。” “烦什么?” 江予臣郁闷地说:“就是不知道烦什么, 才觉得心烦。” 要是知道,他就想办法解决了。 陈子闻摸了摸下巴,盯着江予臣看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了一个深奥的笑容: “我猜猜,你是为了时叙心烦?” 江予臣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陈子闻笑而不答。 上回见江予臣,他和时叙之间虽然看似亲密,但实则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客气疏离的气氛,江予臣对待时叙,比起爱人更像是尊重的友人,所以陈子闻当时猜测两人结婚是假的。 可如今再见,江予臣脸上明显多了俗人的烦恼,就好像高高在上只吃着露水长大的大学霸终于开始学习体会普通人的烦恼。 好事啊。 江予臣皱着眉问:“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陈子闻一摊手,彷如无赖般道:“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江予臣:“......” 这话很有道理。 “又或者——”陈子闻邪笑着看向江予臣:“你告诉我,你和时叙之间发生了什么?” 江予臣张了张口,但不知为何,他不想说。 和时叙的那些或亲密或烦闷的事情,像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珍宝,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想开口。 陈子闻看出他的心意:“这不就好了,好了好了,不说了,想喝你就喝吧,我陪着你。” 朋友,有时候就是不需要语言,存在本身就足矣。 江予臣和他慢吞吞吃着烤肉,喝着小酒,心情逐渐转好,反倒跟他说了今天见苏哲的事。时叙的事,陈子闻不好擅自插入,但一听是苏哲,他立刻拍着桌子痛骂对方寡廉鲜耻,厚颜无耻,勾引同门师兄。 江予臣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反正他听得挺爽的。 正说着,江予臣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视频通话,江予臣犹豫了下,还是点了接通。 时叙低沉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江予臣,你在哪呢?在干嘛啊?” “在外面跟朋友吃饭。”江予臣注意到时叙身后的背景,似乎是一个录音棚。 “朋友,吃饭?”时叙的声音立刻警觉了起来:“男的还是女的......咳咳,谁啊?” 陈子闻在旁忍不住笑了,这小子,还挺能装。 江予臣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陈子闻就凑了过来,对着手机屏幕露出一张大脸,笑嘻嘻地说: “哈喽,时叙啊,是我,陈子闻,还记得么?” “陈子闻啊,当然记得了!” 屏幕那头的时叙看到是陈子闻,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语气也轻快了不少:“原来是你啊,你们在哪儿吃饭呢?吃的什么好吃的?” “一家普通的烤肉店,味道还行,下次有机会带你一块来吃。” “好啊,请务必让我尝尝。” 陈子闻哪能不知道这小子的花花肠子,说了两句就把手机还给了江予臣,面对江予臣,时叙的声音显然更加柔和,仔细听,还带着点撒娇意味。 他说:“江予臣,我还没吃饭呢。” 江予臣内心在如何对待时叙这件事上还怀着不明确,但一听到他撒娇的声音,语气不由自主地变软,半哄着说: “为什么啊?” “还不是郑明业,非逼着我录歌,他说吃了饭状态就不一样了,一直一直压榨我,等到现在才放我自由。” “那你不去吃饭么?” “哦,助理会带过来,我就趁机给你打电话。” “哦,这样,好忙啊。” “是的呀,江予臣,你今天都干嘛了?” “今天,今天医院同事叫我过去商讨一个手术,这个手术是这样的,有个急性缺血性脑卒中患者,因为大脑中动脉重度狭窄导致反复脑梗,需要植入支架改善血流,但是他......” 谈起专业话题,江予臣整个人都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十来分钟,从手术入路的选择到支架材质比较,再到术后抗血小板用药方案,越说越投入,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手术动作,仿佛此刻就站在手术台前。 直到视频对面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畅想。 “时叙哥,吃饭了。” “你要吃饭了。”江予臣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竟然对着非医学专业的时叙讲了这么久专业术语。不由暗自恼怒,他都跟时叙在说什么,对方一定觉得很无聊,又不好意思打断。 “抱歉啊,拉着你说这些。” “没有!”那边时叙察觉到他的失落,立刻坚定地说: “我很喜欢你跟我说手术方案的事,聊起医学的你整个人都在发光,我真的很喜欢。” 江予臣的心微微动了动,他真诚地道:“谢谢。” 无论何时,时叙,都是这么温柔的人。 “那我先挂了,你吃饭吧。” “嗯,你也在吃饭了,要好好吃饭哦。” “嗯。” 挂断电话,江予臣浅浅吸了口气,回到座位:“抱歉,把你晾在边上这么久。” “哦,没事。”陈子闻刷了十分钟手机,也不觉得有什么。 就是...... 时叙竟然真的听江予臣聊了十来分钟手术的事,他也真是不容易! —— 挂断视频电话,时叙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点了点,屏幕里江予臣带着笑意的脸慢慢消失,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没什么胃口地戳着盘子里的青菜。 “怎么了这是?” 一个穿着黑色 t 恤的男人端着水杯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时叙对面,正是他乐队的鼓手阿楽。阿楽头发扎成个小揪,胳膊上纹着乐队的 logo,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如果不知道他的年纪,单看他长相,估计不会想到他已经三十二岁了。 时叙抬了抬眼皮,没精打采地说:“没什么。” “没什么?” 阿楽挑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这脸拉得能挂油瓶了,还说没什么?刚才跟谁视频呢,聊得那么开心,挂了电话就变脸。” 时叙没说话,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望着杯子里晃动的白开水怔怔出神。 阿楽去年刚刚结婚,对象是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同公司歌手,那家伙据说是阿楽粉丝,在阿楽还没有出道前就喜欢他了。 谁懂啊,对方一个唱跳歌手喜欢一个鼓手。 阿楽看他不说话,也不逼他,自顾自地说:“我跟你说,昨天晚上阿佑亲自下厨给我做了红烧肉,那味道跟我妈妈以前做的一模一样,超级好吃!” 在一个感情不顺的男人面前秀恩爱,对方是不会给任何好脸的,时叙冷冰冰地回:“知道你们恩爱了。” 阿楽大概明白他不开心的源头是哪了,他好奇地说:“你跟江医生不是也结婚了吗?” 作为时叙最初的乐队成员,阿楽是知道时叙一直有个暗恋的人,前些日子,谜底揭晓,就是江予臣。 灯光莫名地刺眼,时叙垂下眼睛,轻声地说:“结婚了,但还没有在一起。” “......”太深奥了。 阿楽听不懂,阿楽看着时叙,认真地说:“虽然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但是我觉得,你可以勇敢一点。” “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勇敢去追——” —— 江予臣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十点多。 初夏的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吹得楼下的树叶沙沙作响。他刚到家打开家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 “时叙” 的名字。 “喂?” 话筒里传来时叙充满活力的声音:“江予臣,你到家了吗?” “刚到,怎么了?” “那正好。”时叙轻轻一笑,道:“我在你家楼下。” 江予臣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在我家楼下?” “嗯。” 时叙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得意:“我就在你家单元楼门口的那个角落。” 江予臣心里一紧,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楼下跑。跑到单元楼门口,他借着昏暗的路灯,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大晚上的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帽檐压得很低,见江予臣下来,立刻朝他望了过来,灰蓝色的眼睛在路灯下闪烁着明珠般的光泽。 “你怎么来了?”江予臣快步走过去,语气里满是惊讶:“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要事么?” 第53章 晨光透过纱帘漫进卧室时, 江予臣先醒了。 意识回笼的瞬间,鼻尖先捕捉到一缕陌生的气息——是时叙身上的沐浴露味,和他往常的雪松气味不同, 是自己惯用的沐浴露味。他动了动眼皮, 视线缓缓聚焦, 正对上一双弯成月牙的眼睛。 时叙趴在枕头上, 脸颊陷进柔软的布料里, 笑得露出两颗不明显的虎牙:“早上好啊, 江予臣。” “......” 昨晚的场景迅速在大脑中过了一遍, 江予臣往后退了退, 察觉到自己的腰有点酸, 他不动声色地道: “早上好。” 时叙利落地从床上爬起来, 毯子被掀到一边, 露出底下干净的床单:“我先去洗漱啦。” 他可不是赖床的男人。 江予臣盯着他的背影, 时叙走进卫生间, 目光就被洗手台吸引了,两只同款不同色的陶瓷牙杯并排立着,一只雾蓝,一只米白, 像一对亲密的伙伴。 他看着这两只牙杯看了好一会,忽而得得得笑了起来。 两人洗漱完, 江予臣走到厨房做早餐,时叙想抢,但江予臣道: “这里是我家, 怎么能让客人做饭。” 什么你家我家,以后都是咱们家,然而这话此时此刻时叙还不能说出口, 只能忍痛接受“客人”身份。 江予臣系着灰色的围裙,开始在灶台忙碌,晨光从厨房的小窗斜照进来,给他的侧影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平底锅上,煎蛋正发出滋滋的轻响,旁边的小锅里,牛奶正冒着细密的白汽。 时叙坐在餐桌旁,单手支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江予臣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里像有无数个小小的欢喜泡泡在不断升起、炸开,落下甜蜜的雨滴,最终让整片心房都甜丝丝的。 “江予臣——” 江予臣做完了煎蛋,正关火将煎蛋放在盘子里,忽然一双手臂从他身后伸出,穿过他的腰环在了腹部。 江予臣的身体不由地僵住了。 时叙把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声音甜蜜蜜的: “江予臣,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找一个爱的人,我们两个人一起在厨房忙活。一个人煎蛋,一个人烤面包,或者抢着洗同一个盘子……想想都觉得,好温馨啊。” 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家居服渗进来,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江予臣的心底漾开层层涟漪。 温馨? 时叙的幻想猝不及防攻向他遥远的童年回忆,他爸不爱做饭,厨房里永远只有他妈一个人的身影,后来两人争吵,争吵升级,各奔东西,抛下他一人,厨房里面,更别说什么温馨画面了。 心口泛起一阵酸涩,但是在此之前—— 江予臣吸了口气,转过身,轻轻推开时叙的肩膀。 他微微侧着头,目光落在斜对角,语气轻而沉: “抱歉,时叙,这段时间……你能不能,不要靠我太近?” 时叙的天塌了。 灰蓝色眼睛一点点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声音都发颤了:“你……你让我远离你?” “不是‘远离’。” 江予臣摇摇头,非常严谨地解释: “只是……不要靠这么近。” 这跟“远离”有什么区别?! 时叙不解,他以为经过昨天,他们的关系更近一层,不说心心相印,好歹也应该有所长进。 难道...... “是我昨天做的不好么?”时叙冲动地问。 “不是!” 时叙过于直白的提问让江予臣差点咬到舌头,昨天自己确实舒服,但是今早起来后,他愈想愈感觉不对劲。 自己虽然没有过炮友,但经历过和时叙的一夜情,那一次第二天醒来时,自己完全不是今天的心情。 那时候的自己能够理智判断利弊,哪怕被媒体包围也能从容离开,如果换了今天,他脑子里只剩下一片浆糊,估计连下一步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江予臣吸了口气,抬头直视时叙的眼睛:“我想冷静一点。” 时叙疑惑地看着他:“你现在不冷静么?” “对,不够冷静。” 他想要冷静地找出和时叙正确相处的方式,而不是这样半推半就地上床,上了之后一片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走向哪里。 他至今为止的人生都是心想往哪去,脚步就向哪个方向走,他无法接受自己被茫然推动的一日日。 所以在此之前—— 江予臣再次道:“你稍微离我远一点好么?” “远一点是多远?”时叙咬着牙,双手还在两人之间比划着:“这么远吗?还是这么远?” 温热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江予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大约一个手臂的距离,侧开脸避开他的视线:“……就这么远。” 一个手臂的距离!! 时叙的天,再次塌了。 更惨烈的是,明明天都塌了,客厅里,他的电话还不断响起,一声声地打搅他想要发泄的情绪,害得他都没法理清情绪。 他只能返回客厅接电话。 “喂,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电话里头传来郑明业暴怒的声音: “今天工作你忘了么?你不在公寓在哪呢?” 时叙回头看了眼端着盘子出来的江予臣,不耐地说:“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我们片场见。” 说完,挂断了电话。 江予臣体贴地说:“要走了么?” “嗯,郑明业在催。” “那就快点吃饭吧。”江予臣给他放下煎蛋,又端来牛奶和面包:“吃吧。” 时叙看着如此“体贴入微”的江予臣,一颗心都恨得冒酸水。 —— 时叙离开之后,房间再次安静下来,江予臣左右无事,拿起桌上的书继续翻阅。 “江予臣......” 比往常低沉的嗓音,布满欲望的眼,昨晚的片段在脑海反复重现。 被吞没的呜咽,宽大滚烫的双手,大拇指牢牢扣住了他的大腿,不容他合拢,还有强烈的摩擦...... 江予臣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为什么总是想到这些东西? 可能太过安静也不是好事,江予臣想了想,放下书,打开电脑。 他电脑之前正好在看时叙的演唱会,啪的一打开网页,时叙和说话时截然不同的刺破灵魂的震颤嗓音冲出屏幕,荷尔蒙瞬间挤满整个书房。 “啪”的一声,又把电脑合上了。 “......” 算了,还是刷会手机吧,关注一下世界政坛,才解锁屏幕,一条信息就被推送到了他的首页。 #现场直击时叙和江予臣盛世婚礼!# 江予臣本来想取消这个推送,但诡计多端的推送在他手指滑上去的那刻就瞬间点开了,1000mbps的网速下,几张照片飞快打开,都是他和时叙在那场婚礼上的照片。 节目组为了正式播出时的收视率,这一段并没有直播,但同样的,为了收视率,他们必须先造势,所以回来之后就开始一点一点像挤牙膏似的往外放物料,做宣传。 众所周知,网络营销最不讲武德,一场堪称简陋的婚礼经过剪辑调色和全网推送,愣是被包装成了“盛世婚礼”。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在有些人心中,这就是“盛世婚礼”。 【时光永恒一群】 【管理员-粥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过年了,过年了啊家人们!![烟花][彩炮]】 【今日吃姜了么:我懂我懂,这是真过年了,咱们cp粉过年了!】 【哥哥大胆向前走:瞧你们激动的,咱们吃姜不是天天过年的么[抠鼻][淡定]】 【今日吃姜了么:有些人看似淡定实则心底已经炸成烟花。】 【哥哥大胆向前走:啊啊啊啊啊啊炸炸炸!!】 【笑笑:太甜了太甜了,一个月前哪能想到我哥会有这么甜的一天!】 【药药:一个月前我还在担心你哥会不会这辈子都单身。】 【笑笑:实则不然。】 【吃姜1号:节目组还是挺做人的嘛,这个婚礼虽然简陋,但是看路透应该都是哥哥和姜姜亲手准备的,意义非凡啊!】 【吃姜2号:是啊,毕竟是人生的第一场婚礼。】 【嘟嘟不爱哭:说起来,我昨天去我哥跟我嫂的高中进行圣地巡礼了,一想到这是我哥我嫂喜结良缘的起源地,我就觉得空气里都充满了甜蜜。】 【吃姜2号:嘟嘟是高中生是吧?】 【嘟嘟不爱哭:是的呀,就在附近,呜呜呜都怪我初中时候学习不好,否则现在就能跟哥哥姜姜一所学校了。】 【药药:呜呜呜呜可惜我不是高中生了去不了,有什么感想么?】 【嘟嘟不爱哭:感想就是大家别随便来,因为我哥我嫂的关系,学校加强了管理,我是因为既是高中生又有同学带我,才进去的,一般进不去。】 【药药:知道了知道了,还是不要打扰高中生的好。】 【嘟嘟不爱哭:不过我知道了,其实华英高中自己的学生也在疯狂嗑,他们基本将所有带过我哥我嫂的老师都询问遍了,能挖的旧料都挖出来了,总结一句话,就是:我哥貌美惊人,天赋异禀,我嫂学神转世,横扫同期。】 【笑笑:之前不是说姜姜还把高三学长的名额抢到手了,姜姜就是学习好啊。】 【小帅の美:嘻嘻,谁爽到了我不说。】 【嘟嘟不爱哭:我哥先不说,姜姜三年高中真的除了学习就是学习,都没有其他料,大家只能挖挖他的班级,座位,学号这种料。】 【笑笑:所以姜姜的班级,座位,学号是多少?】 第54章 江予臣走到边上, 拨通了时叙的电话,响了几声后,接起的却是个陌生的男声: 那声音热情地说:“江哥, 你好啊, 我是小张!” 是时叙的那个助理。 “时叙方便接电话么?” “时叙哥现在还在拍摄......” “这样啊......”江予臣顿了顿:“那麻烦你转告他, 等他空了给我回个电话。” “好嘞好嘞, 一定转达!” 挂断电话后, 江予臣轻轻呼出一口气。他走回餐桌前, 对两位老人解释道:“他现在在忙工作, 等会会回我电话。” 师娘了然地点头:“大明星嘛, 工作要紧。” —— 时叙从镜头前离开时, 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一路滑落, 在锁骨处汇成一小片水洼。他随手将湿透的刘海往后一捋,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微微泛红的眼尾。 皮夹克被他随手甩在椅子上, 露出里面早已被汗水浸透的黑色背心, 布料紧贴在精瘦的腰腹上,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 “时叙哥!”助理小张快步走过来:“刚才江哥给您打电话了。” 时叙擦汗的动作猛地顿住,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飞快接过手机。 上面最近通话记录是二十分钟前。 他立刻把毛巾往助理手里一塞, 掏出手机就拨了出去。他一边等着电话接通,一边对化妆师摆手示意等会再卸妆。 电话很快被接起。 “喂。”江予臣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比平时多了几分理智。 “江医生,你打电话给我啊?” 不怪时叙唇瓣翘起,江予臣主动打电话给时叙的时候少之又少, 难怪他得意。 “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后传来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似乎是江予臣起身, 走到了某个安静的角落。 “那个......”江予臣的声音有些犹豫:“我老师和师娘想请你来家里吃顿饭。” “老师,师娘?”这两个词汇让时叙愣了愣。 “哪个老师和师娘啊?” “是我大学读研的老师,对我非常好。他们知道了我跟你的事,想请你过来吃饭。” 时叙敏锐地察觉到他用了“过来”这个词:“你现在就在老师家么?” “嗯。” 江予臣的人际交往简单,能够让他日常往来,并且以“老师”,“师娘”亲切称呼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说不定是代替他父亲母亲角色的人! 时叙的眼睛瞬间瞪大,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什么时候?” “看你时间。” “我今晚就有空!”时叙脱口而出。 “啊?”江予臣明显愣住了:“不用这么着急的。” “不,我是说认真的,我今晚就有空。” “今天的拍摄已经结束了,晚上没有通告,我现在就回去准备,你把地址发我。”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时叙几乎能想象江予臣微微蹙眉的样子。 “好。”最终江予臣轻声应道:“我待会发你地址,到之前给我打个电话好么?” “没问题!”时叙眼睛弯成月牙形状。 “你就和老师,师娘等着我吧!” 他这就喊上师娘了,江予臣心头划过一道怪异的念头,点头道:“我等你。” 说罢,两人挂断电话,江予臣走回客厅。 “怎么了?”老师从棋局中抬起头。 江予臣一边坐下一边道:“他说今晚就过来。” 师娘:“哎呀那我得好好准备一番了!” 老师也露出了浅笑,眼底满意:“那我们今晚就吃顿好的。” 时叙盯着还未暗下的手机屏幕,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烫。 他一把抓住经过的小张,一双眼睛锃亮地问他:“第一次拜访对方家长,应该带什么?” 小张很懂行,立刻道:“时叙哥要去见江哥家长啊,那必须好好准备了,以时叙哥的身份,可不能随便带点东西就过去,我想想看啊......” ...... ...... 时叙的车缓缓停在小区门口,五月的晚风裹挟着槐花的甜香拂过车窗。 正值傍晚时节,天边的晚霞像打翻的调色盘,橘粉色的云絮层层晕染开来,将整个西边的天空都染成了温柔的暖色调。 他没有立刻下车,先掏出手机拨通了江予臣的电话。 “我到楼下了。” “嗯,我下来接你。” 不到三分钟,江予臣的身影就出现在单元门口。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穿着朴素,但架不住一张脸长得好看,晚霞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很快看到了向自己走来的时叙,看清来人,他不由愣了愣。 时叙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亚麻衬衫,领口的扣子严谨地系到最上面一颗,袖口则规矩地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下身搭配的是一条剪裁考究的深蓝色西装裤,裤线熨烫得笔直,完美地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脚上是一双简约的棕色乐福鞋,鞋面擦得锃亮,在夕阳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他今天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端庄的气息。 江予臣慢吞吞走近:“你怎么......” “怎么什么?”时叙大方地展示自己的身材: “怎么这么帅?” 江予臣放下了心,看来只是外观变了,内在还是一样的。 他又注意到时叙手上拎着的礼品盒,来见长辈,他不可能不带礼物,这一点,江予臣也无话可说。 “上去吧。” 踏上楼梯,很快到了302. 门开的一瞬间,暖黄的灯光从屋内倾泻而出。师娘系着碎花围裙站在门口,眼睛在看到时叙的瞬间明显亮了起来。 “哎哟,这就是时叙吧?”师娘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惊喜,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俊朗的年轻人:“比电视上还要精神!” 江予臣注意到老师的目光在时叙端庄的穿着上停留了片刻,严肃的表情似乎松动了几分。 “老师好,师娘好。”时叙微微欠身,声音清朗又不失恭敬:“打扰了。” “快进来快进来!”师娘热情地招呼着,目光落在时叙手中的礼盒上:“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应该的,哪有首次上门不带东西的。” 时叙将手中的礼盒一一递上:“不知道老师师娘喜不喜欢喝茶,就自作主张准备了。” 盒子里面是一个紫檀木雕花的茶盒,单看包装就知道定然珍贵,确实也是,这里面是和武夷山大红袍母树同一山场环境种植的优质大红袍,一斤价格上万,时叙自己不喝茶,这还是他从郑明业那里薅来的。 “这是给师娘的。”时叙又取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这回是燕之屋的顶级血燕,已经请老师傅手工挑毛处理好了,可以直接炖煮。 师娘接过沉甸甸的礼盒,透过玻璃盖能看到里面排列整齐的血燕盏,色泽鲜红透亮,纹理分明。 最小的袋子里则是两瓶chanel珍藏系列的栀子花香水,时间紧迫,时叙来不及准备更多,总之心意在这,哪怕自己用不上,也可以送人。 “哎呀真是的......”师娘连连道:“让你破费了。” 时叙毕恭毕敬地说:“没有的事,您两位是予臣的老师师娘,也就是我的老师师娘,孝敬两位是应该的。” 一旁沉默着的老师稍稍露出了满意神色。 虽然人不能用有没有钱,送多少礼评判,但首次上门,若是一点礼仪都不讲那肯定是不看重对方的,至少这孩子肯为江予臣花心思,也算过了长辈第一关。 “过来坐吧。”老师招呼道: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简单备了点。” 饭桌上已经布好了菜,满满当当,足足有八个菜,对于四个人的家常菜来说可谓奢侈。 “谢谢老师,谢谢师娘!” 时叙知道不能过于客气,立刻上前坐了下来。 饭桌上,师娘热情地用公筷给时叙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东坡肉:“尝尝这个,炖了三个小时呢。” 时叙小心接过,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肉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酱香里还带着淡淡的黄酒香,火候掌握得太好了!” 师娘笑得合不拢嘴:“这是你老师做的,他拿手菜。” “原来是老师做的!”时叙惊讶地放下筷子,真诚地看向老师:“其实我也会做饭,下次一定要跟您讨教一番。” 听到这话,老师微微诧异,推了推老花镜:“你也会做饭?” 在他想象里,这些光鲜亮丽的明星事事都需要人伺候,除了会唱歌跳舞演戏外,其他什么都不会,尤其是男明星,会下厨的少之又少。 “会啊。”时叙自然地接过话茬: “在家的时候我经常做给江予臣吃的。” 他知道这时候就不需要谦虚了,在长辈面前就是需要展现自己顾家的一面,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他懂的! 这时江予臣也搭腔道:“是,在家里确实是他做饭。” 师娘惊喜地拍了下手:“哎哟,这可真难得!现在的年轻人会做饭的可不多,更别说男孩子了。” 江予臣很坦诚地说:“是的,我就不会做饭。” “没事啊。”时叙立刻接话,冲着江予臣灿烂一笑:“我会做就好了!” 两人一唱一和的,一旁老师,师娘看得十分满意。 师娘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放到时叙碗里,好奇地问道:“你们当明星的,平日里都忙些什么呀?” 第55章 车内, 两人平息着心跳。 时叙似笑非笑地看着江予臣:“这算我打破规则么?” 他说的是之前江予臣跟他说保持距离的事,江予臣没想到他还在在意这个,不由失笑。 “不算, 是我主动的。” 他看了眼窗外, 想看林晟是不是进小区楼了, 但时叙显然弄错了这个动作的意图, 他又酸又醋地说:“你还是很在意他么?” “什么?”江予臣没看到人, 有些晃神, 没注意到时叙说了什么。 “我说, 你还是很在意他么?” “当然没有。”这回, 江予臣听清楚了, 他诧异地看向时叙:“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出轨被我发现的那一刻, 在我心里就死了。我只不过担心他上去打扰老师师娘而已。” “原来如此!”时叙立刻焕发笑脸:“我说呢。” “嗯。”顿了顿, 江予臣又道:“时间不早了, 你该回去了, 工作那么辛苦,要好好休息。” 时叙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方向盘:“你不跟我一起回去么?” 车内暖黄的灯光下,江予臣能看到时叙眼中闪烁的期待。他狠下心移开视线:“还没到时间。” 录制前一天我会回去的。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时叙头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江予臣推开车门,夜风立刻灌了进来。他转过身, 回头嘱咐道:“路上小心。”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车上走,车门开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时叙透过车窗, 眼巴巴地望着江予臣上了他自己的车,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最终还是发动了引擎。 还有两晚, 只剩两晚! 江予臣回到家,屋内一片寂静。 他打开灯,将自己投入沙发,才怔怔恍惚了一会,他的大脑就不由自主地回忆这些天他和时叙发生的事,以及今天晚上的吻。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嘴唇,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时叙的温度和气息。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不由拧了拧眉,他讨厌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涟漪一圈圈扩散,怎么也停不下来。 “烦!”没办法冷静,他干脆进了书房,打开电脑,准备看一个电影然后睡觉。 电脑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冷色调的蓝光映照在江予臣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他微蹙的眉心和略显阴郁的神情。他刚打开电脑,右下角的□□图标就开始疯狂跳动,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点开闪烁的群聊窗口,一条艾特全员的消息赫然映入眼帘: 【@全体成员 emdr创伤治疗研讨会通知】 这个“临床心理医师交流群”是他大学辅修心理学时加入的,那时候自己不只热衷于对人体物理方面的治疗,对精神治疗同样感兴趣,群里多是临床心理师,偶尔会分享案例和培训信息。 心理治疗么? 江予臣看着上面滚动的消息,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点开联系人列表,找到一个备注为“周临-心理诊疗”的名字,上面有几条聊天记录,断断续续的不多,最近的一条停留在一个多月前。 这是他大学时期加的一个好友,不过对方是专业的心理医师,和自己这种业余的不一样。 江予臣稍加犹豫,还是敲下一行字: 【在吗?最近想约一次心理咨询。】 对方回复得很快: 【稀客啊江医生,遇到什么困扰了?】 【有些......情绪管理方面的问题。】 【你知道的,我们这种级别的心理医生是很忙的,你要是约正式心理咨询,估计得排一个月后,但如果是非正式咨询,比如,我不收钱那种,你可以明天中午12点半来我诊所。】 江予臣笑了笑:【拿出午饭时间么?】 【是啊,拿出午饭时间,当闲聊了。】 【好,那我明天中午过去。】 【行,你知道地点的,等你。】 【谢谢。】 第二天中午的阳光带着初夏特有的灼热,透过车窗在仪表盘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江予臣将车停在诊所楼下的停车位时,腕表的指针刚跳过十二点十分。 诊所藏在一栋临街的老写字楼里,电梯在三楼停下时,金属门缓缓滑开,迎面就是淡蓝色的墙面,上面挂着几幅印象派画作,柔和的线条能让人下意识地放松。 江予臣走向前台,道:“我和周临医生有约,我姓江。” “老江——”正说着,周临从一个办公室出来,朝他招招手:“过来。” 江予臣冲着前台点了点头,走进。 周临将他领到自己的办公室,笑着说:“现在出门都要戴口罩了?不容易啊。” 江予臣一边摘下口罩,一边无奈地笑:“你别笑话我了。” “这怎么能叫笑话呢,来,随便坐。” 周临的办公室是教科书般的心理咨询室典范。约十五平米的方正空间,墙面采用淡米色的吸音材料,既保证了私密性又不会显得压抑。一扇落地窗占据了南侧整面墙,此刻被米白色的纱帘过滤过的阳光温柔地铺满半个房间。 “最近怎么样?”周临从嵌入式迷你冰箱取出两瓶矿泉水,瓶身上凝结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结婚了,需要我说一声结婚快乐么?” 江予臣接过水:“你又在取笑我么?” “这有什么,二婚又不寒碜,说起来,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你前夫,但你现任是谁,我第一天就知道了。” 周临没有见过林晟不是因为江予臣想要刻意隐瞒,他跟周临提起过自己结婚了,对方也是个医生,但是作为医生,他和林晟的休息时间都很少,也很难重叠,更别提休息日单独去见一个一见面就是聊心理方面学术问题的学友。 林晟又不对心理学感兴趣。 “既然离婚了,就不用见了。” “说得对。” 简单寒暄完,两人步入正题。 周临:“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什么事情严重到你需要做心理诊疗?” “我......”江予臣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最近情绪很混乱。” “怎么一个混乱法?是为什么事情而混乱?” “就是我现在的丈夫......” “时叙?” “对,时叙。我在面对他的时候,情绪总是很混乱,也很莫名。这种莫名的情绪我从来没有过,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如何控制。” 周临来了兴致:“你具体跟我说说。” “比如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老是向我撒娇,我就容易心软。” “时叙是那种会撒娇的性格吗?看不出来啊。”周临非常不专业的打岔,随即打了个比划: “不好意思,因为我也是他的歌迷,我喜欢他很久了,你继续。” 江予臣:“......” 他继续道:“有时候明明觉得不应该这么做,但是他一撒娇我就妥协了。” 周临问:“是原则性的事情吗?” “不算吧。”犹豫了一下,又说道:“算吧。” 周临在笔记上记下:容易妥协。 “很容易原谅对方的错误行为,明知道是不应该的,可为了对方开心,稀里糊涂就做了。” 就像昨晚,江予臣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应不应该继续刺激林晟,但他看得出来,时叙似乎受到了很大刺激,如果自己不那么做,他可能会很难过。 在那一刻,他的大脑跟随心做出了决定。 “还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时常会心烦意乱,躁动不安,甚至影响生活。” 江予臣蹙眉,一副深受其扰的样子:“这是我最大的烦恼。” 周临已经停下了记录,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还有呢?” “还有——”江予臣眼前闪过他撒娇的模样,下一刻,又是他贴近自己性感深情的灰蓝色眼睛,漂亮得令自己心悸。 “时常会想到他,脑子里,动不动地闪过他的样子。” “有时候,会看着他的脸发呆,情绪混乱,我无法理解自己那时候在想什么,又想要做什么,这让我非常郁闷。” 周临颔首:“很标准的症状,还有呢?” 自己果然是得了什么病么? 听到他似乎有头绪,江予臣非常配合医生地往下说:“每次有亲密接触,心跳就会失控。” “没有办法正确面对他为自己做的事,明明对方是为自己好,初衷是想要保护自己,但是还是会为他鲁莽的举动生气……” 那些无法理清的情绪,难以对他人言的心情,在心理医师面前通通得以宣泄。江予臣来之前就做了决定,要对医生坦白,因此这会就像倒垃圾一般尽数倒了出来。 从最初的重逢到逐渐变化的情绪,日益增多的烦恼,入侵自己日常生活的躁动不安。 ...... “这些突然的,躁动的,不理智的情绪严重影响了我的日常生活,我很想要控制这种情绪,你有什么意见么?” 将自己近来烦恼全部宣泄出来,江予臣才重新看向周临,眼神带着求助。 “我的意见么?”周临从始至终保持着冷静的态度,他唇瓣含着笑,目光柔和地看着面前的医学小天才。 “见不到时会想念,见到了会心悸,亲密举止的时候心动紊乱,为对方因自己受伤生气,动不动心软,对他失去原则——” “你知道么,按照俗世的认知,通常情况下,我们将这种情绪称之为‘爱’。” 第56章 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站在老张破旧的办公桌前, 他两指夹着一张金卡,在阳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芒。 “老张,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只要你把跟着江医生那几天看到的说出来, 这五十万就是你的。” 老张搓了搓粗糙的手指,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张卡。空调外机的轰鸣声从窗外传来, 混着他粗重的呼吸声。 “老板啊......”老张重重叹了口气, 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不是我不想赚这个钱, 是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男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装什么清高?你这种狗仔不就是靠卖消息吃饭的吗?” “没胆子的废物, 活该穷一辈子!” 办公室的门被狠狠摔上, 震得墙上的营业执照都歪了几分。 缩在角落的徒弟小王这才敢凑过来:“师傅, 那可是五十万啊.......这钱咱们真不挣?” 老张摸出皱巴巴的烟盒, 抖出一支烟, 打火机的火苗在他粗糙的指间跳动, 映出一张老沉的脸。 “干我们这行有三不卖:一不卖亲朋好友的料, 二不卖惹不起的人的料,最后一项就是不卖救命恩人的料。” “你但凡背叛了救你命的人,下回有事就没人救你了。” 小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 听完助理的报告,simon的脸都黑了。 “一个狗仔, 装什么清高?!” simon死死盯着平板上的数据报表,指尖几乎要将钢化膜戳碎。他的新单曲《幻影》上线一周, 数据惨淡。 各平台销量不足二十万,新歌榜最高排名第十二位,上线第二天就跌出前二十, 遥想当年他还是blacklight时,专辑一经发售,首日销量必定破百万, 空降新歌榜榜单首位,占榜至少一个月,第二第三天就挤进全部歌曲热度榜,长期占领第一...... 如果,如果不是时叙非要找事逼得高层把他踢出来,他怎么可能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simon红肿的眼中怨毒越来越深,他咬着牙从齿缝蹦出两个字: “时叙......” “砰”的一声,办公室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一个助理匆匆跑了进来。 “simon哥,我查到了!”他飞快上前将一个照片递给simon。 前些天,得知节目第三期录制结束的simon,让助理蹲守在江予臣大学恩师楼下,守了好几天,终于得到了好用的信息。 simon飞快地夺过照片,照片里头,夜色深深,晚风吹起梧桐叶子,时叙和江予臣面对面站着,他们面前,则是一个满脸嫉妒憎恨神色的男人。 ...... ...... 自从江予臣回来后,时叙的人生就幸福得一塌糊涂。 白天在外面工作有老婆的安抚短信,晚上回家能看到老婆,就连睡觉......睡觉只抱过一次,后来江予臣就不允许他抱着睡了——但是,但是人生还是很幸福的不是么? 时叙也不需要纠结睡不睡一块的事,因为很快,第四期,同时也是最后一期节目录制开始了。 这一期的录制,选在了甘肃,敦煌。 敦煌远在大西北,得在天上颠簸四个多小时,时叙和江予臣拖着行李抵达敦煌莫高国际机场时,已是午后,或者按中国大多数人的作息来说,已是晚上。 大约18点半,两人踏出机舱,头顶犹是烈日当空,一股干燥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一种与其他地方不同的野蛮生命力。 江予臣还是头一回来甘肃,不由多看了几眼,时叙转过头,给他戴上墨镜,还有帽子。 “别晒黑。” 江予臣失笑:“我又不是你。”大明星才需要防晒吧。 时叙一脸酷酷地说:“晒伤皮肤会很痛的,你作为医生更加要有防晒常识。” 江予臣只好无奈点头:“是,是。” 两人伴着节目组的人出了机场,早有人等待在vip通道外,载上他们赶往目的地。 路上,江予臣透过车窗打量着这座陌生城市的街景,机场位于戈壁荒漠之中,一出机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片广袤无垠的戈壁滩,地面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块和沙砾,远处是连绵起伏的沙丘,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有一种荒凉而壮阔的美。 沿着公路前行能看到一排排冲天白杨,如同卫士般挺立在道路两旁,仿佛经年守卫着这片荒芜的土地。 逐渐入了城市,可以看到各种以敦煌文化为主题的雕塑,汉唐气派的廊檐飞角建筑逐渐增多,整个建筑风格都带着浓郁的本地特色,有一种和内陆大都市的高楼林立不同的粗犷与豪迈,让人的心都一下子野了起来。 车子继续往前开,为了节目组的顺利拍摄和嘉宾安全,这一次入住地点依旧是在景区附近的民宿,节目组包下整个民宿以便嘉宾活动。 抵达敦煌的航班都差不多时间,时叙和江予臣到的时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刚到。 “hello,好久不见!” 张柠一身清凉穿着,但外面套着一件防晒衣,将她皮肤遮得严严实实,她从屋外走进,摘下脸上墨镜,大大方方地朝江予臣张开双臂走来。 江予臣却没有跟她拥抱,只是拍了拍她的手掌,道:“你们来了,其他人都到了么?” “应该也差不多了,没想到这次让你们领先了。” “赵以恬他们去外地拍摄广告了吧,周转多了些。” 跟随工作人员,先到的人提着行李先去了住处,这个不知道该称为酒店还是民宿的住所也颇具当地特色,由夯土墙围成的小院,土黄色的夯土墙爬着几株耐旱的沙枣藤,墙头上斜斜挑着面褪色的蓝印花布幌子,风一吹就簌簌作响。 推开木门,院子里铺着取自鸣沙山的细沙,踩上去簌簌作响,中央用青石板铺出十字甬道,两侧种着贴梗海棠与枸杞树。 墙面刻意保留着夯土的原始肌理,局部镶嵌着从莫高窟附近收集的彩陶碎片,拼出抽象的九色鹿图案,占据房间c位的是铺着芨芨草席的土炕,炕上叠着用敦煌古法蓝染的粗布被褥。 两人看了一圈,对这次的住宿环境挺满意的,简单收拾行李,两人就回了汇合客厅。 其他人也已经在了。 张柠给赵以恬补着妆,边动作边埋怨道:“这太阳怎么还不下山,这都七点多了!” 乔宇航在旁看着手机说:“柠姐,据说这儿得九点多才日落,可能得十点才完全天黑。” “这么厉害么?也是赶上时差了。” “那岂不是说我们在天黑之前还有许多活动可以做?不要吧,我都累死了!” 这回不是张柠娇气了,敦煌路远,单单在飞机上就是三四个小时,加上转车奔波,确实是忙碌了半天,加上本地天气炎热,吃不消也是正常的。 就在这时,导演施施然登场。 “大家放心,节目组是不会干那么没人性的事的,要你们耕地肯定会先把你们喂饱,你们过来都辛苦了,节目也是最后一期了,所以大家放心,节目组肯定会优待你们的!” 赵以恬吐槽:“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就连许陆安也道:“我也不是特别相信......” 方知樾:“其实我也......” 导演呲了呲牙:“你们怎么这么不相信他人的呢,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社会行为。得得得,为了证明节目组和我个人的良心,走,导演带你们吃饭去!” 他一抬手,拉着大家风风火火地赶到餐厅。 这个民宿本来就有餐厅的,只是日常做的都是简餐,这回节目组亲自请了大厨,又花费重金购买了食材,因此晚上是一顿充满本地特色的大餐。 空调一打开,热气随之散去,大伙儿脸上都露出“活下来”的表情。 看众人都坐下了,导演一挥手,大声道:“来,开直播!” 副导演架起直播设备,通过节目组预告,早已等候多时的观众齐齐涌入,弹幕瞬间从一片空白变成满屏彩色字幕,其中还夹杂着各种礼物特效。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你们知道这四天我们是怎么过的么?】 【↑好熟悉的开场白,再说一遍,难道不是一边回顾之前直播,一边看同人文同人剪辑一边傻笑着过的么?】 【嘻嘻嘻,快乐就是这么简单ww】 【但是这是最后一期了。】 【把楼上叉出去!这么开心的时刻不要说这么伤心的话!】 【......】 导演满意地看着直播间不断往上飙升的人数和热度,打开话题。 “大家知道的,我们每到一个地方都要了解当地文化特色......” 张柠:“想怎么整我们直接来吧,我们受得住。” 赵以恬:“是啊是啊,大不了就是吃不了大餐吃边角料,没事,我们受得住。” 【哈哈哈哈哈导演的套路已经被看穿了!】 【毕竟都最后一期了[捂脸]】 【能别说“最后”两个字么?说第四期不行么......】 导演:“行,既然大家都是爽快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来,看这里——” 他抬手示意,工作人员立即推上来一块仿古木牌,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塞外诗会”四个大字。以及写着每个人姓名的得分板。 “诸位都知道,这西北荒漠,千百年来不知见证了多少文人墨客的宦海沉浮,这些被贬至西北的文人士大夫往往能够在逆境中振奋精神,在漫天黄沙中写出流传千古的诗篇,今天咱们就用特别的方式,带观众一起品读西北历史。” “不过呢——”导演竖起手指,微笑着说: 第57章 凌晨五点的民宿院子还浸在墨色里, 夯土墙顶的星子密得能砸下来,空气里飘着沙枣叶的清苦气,比昨夜更冷了些。时叙把冲锋衣拉链拉到顶, 下巴埋在立领里, 还是被迎面的风刮得缩了缩脖子。 随即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江予臣, 伸手将他颈间松垮的围巾系紧, 他低着头, 专注的模样映入路灯中, 显得格外专注。 “注意保暖, 昨天查了, 日出前沙漠温度能到八度。” 江予臣动了动, 没敢说话, 院子里一杆光秃秃的路灯光圈在地上晃悠, 照见墙根处凝结的白霜, 像撒了层碎盐。 到达集合地点时, 嘉宾们都已经到了,天气冷,有人抱着胳膊装酷妹,有人举着保温杯小口啜饮, 还有人在使劲原地转圈圈。 导演裹着件军绿色大衣,举着对讲机喊:“都到齐了吧?车在巷口等着, 出发吧。” 一行人踩着星光往巷口挪,石板路凹凸不平,众人走得很小心, 巷口停着好几辆越野车,车门一打开,暖气混着皮革味涌出来, 众人一坐进去就发出舒服的叹息。 “到家了。” “又到家了。” 车子驶出城区时,天边开始泛出淡青色。窗外的胡杨林只剩光秃秃的枝桠,在晨雾里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手。不知过了多久,车速慢下来,司机师傅回头喊:“前面就是沙鸣山了,得换骆驼上去。” 时叙推开车门,冷冽的空气瞬间灌进衣领。远处的沙丘轮廓在微光里起伏,像沉睡的巨兽,几个牵骆驼的老乡已经等在路边,驼铃在寂静的晨雾里叮当作响。 这里面有好几个还是头一回骑骆驼,对此充满了好奇,浑然不知道他们马上要骑骆驼骑到哭。 一行人排成一条直线,由老乡牵着绳子缓慢向前行走,骆驼的蹄子陷进沙里,发出沙沙的轻响,身后的队伍渐渐拉开距离,只剩下零星的说话声和越来越清晰的风声。 江予臣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大概是人类对于自然本能的敬畏和感知。 走了有一段路,牵驼人突然回头,指着前面一道沙脊:“快到了,站在那看日出最好。” 抵达观日点,从骆驼上下来时腿有点麻,大家各自搀扶着同伴,踩着细软的沙子往上爬,脚下的细沙像流水般不断滑落,每走一步都要比平地多费三分力气。 张柠喘着气,一屁股坐在沙子上,摆手道:“不行了,我得歇会儿......这比健身房爬坡难十倍。” 赵以恬拧着眉,低头看自己的鞋,沙子已经灌了半鞋,她叹了口气:“我现在相信沙漠会‘吃人’了。” 导演笑着拍了拍身边喘粗气的摄像师:“所以说骆驼才是我们的好伙伴啊。” 时叙站在沙脊边缘,回头望身后的江予臣。晨光未至,他的轮廓在灰蓝的天色里显得格外清晰,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沙粒,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这样鲜活的江予臣让时叙感受到幸福的真实感。 他把手伸了出去。 江予臣抬眸看他,没说话,却把手搭了上去。 时叙的掌心温热,江予臣的指尖微凉,沙粒在两人相触的瞬间簌簌落下,像某种无声的默契。 终于爬上沙脊顶端,众人都扶着膝盖喘气,打开保温杯补充水分,偶尔能听到大家细碎的说话声,都不大,仿佛害怕打破这一刻的静谧,所有人,都在安静等待日出的那一刻。 终于,天光破晓。 第一缕金光刺破云层的刹那,整个沙漠仿佛被点燃。 远处的沙丘曲线镀上一层金边,阴影与光明的交界处如同刀锋般锐利。月牙泉在晨光中苏醒,水面泛起细碎的粼光。 天边的橘红慢慢被洇成了熔金,最边缘的云层像被烧化的糖,一点点往下流淌。 “哇——” 赵以恬的惊叹被风撕成碎片,紧接着响起了一声声的惊叹声。 东方尽头,一轮金色圆弧乍然从天际线跳出,那抹圆弧越来越大,终于形成一个完整的圆。那团炽烈的光球悬在半空,把沙脊的轮廓勾得金灿灿的,连风声都仿佛被烤得温顺起来。 远处模模糊糊的影子终于变得清晰,原来也是一个骆驼队,正载着旅客观看日出,风中鲜红的旗帜飘扬,铃铛声由远及近,世界好似活了起来。 时叙下意识转头看江予臣,他的侧脸被晨光切得分明,睫毛上的白霜早化了,眼里盛着整片跃动的朝霞。 “很美。” “嗯?”江予臣扭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时叙大声道:“我说很美!” 江予臣颔首赞同:“确实很美,大清早来看这一场日出,值得了。” 伴随着日出,一行人都活跃了起来,张柠举着手机连拍,嘴里念叨: “值了,不枉费我这么早起床。” 赵以恬把围巾往下扯了扯,露出被风吹红的鼻尖,低头好奇地说:“原来沙子真的会发光。” 脚下的细沙被晨光一照,泛着细碎的银光,像撒了把碾碎的金子。 导演笑道:“怎么样,节目组这安排没有辜负大家吧?” 许陆安竖起了大拇指:“这次的安排很好,但是我希望节目组能够保持,不要忘记初心。” 这是在暗戳戳地督促节目组别给他们安排太辛苦的任务呢。 导演失笑,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不再言语了。 大家拿出手机,尽情拍照,就是时叙和江予臣,也忍不住以日出和沙漠为背景,拍了合照。 看完日出后,大家就地吃起了早餐,早餐是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便当,因为条件有限,就是当地特色的牛肉饼,沙漠馕和骆驼奶。 早餐过后,众人围坐在沙丘背风处休整。导演拍了拍沾满细沙的裤子站起身: “各位,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们正站在有‘丝路明珠’之称的敦煌的土地上,敦煌作为丝绸之路上的咽喉要道,在历史上承载了无比重要的地位和任务,节目组追寻历史途径,今天给嘉宾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商队护送’。” “每对嘉宾组成一支商队,护送一样宝贝,完成护送的商队可以获得节目组倾心打造的荣誉商队徽章,而失败的商队则要被刻在耻辱柱上,随着节目的播出一次又一次地被观众讨伐。” “现在我们给每支商队分发护送宝贝,和商道地图,基础求生包,限时两个小时,祝愿大家都能够成功完成护送任务!” 虽然早知道节目组不会这么轻易放了大家,不过在沙漠上活动确实新鲜,还是什么护送任务,甚至有仿古羊皮的地图,就好似玩真人探险游戏一般,几个年轻人都来了兴致。 而所谓的“宝贝”,时叙和江予臣分到的是“夜光杯”,由绿釉打造了一对杯子。 赵以恬和方知樾分到的是“和氏璧”,一块莹白色的玉。 许陆安和方慧钦的是“兰亭序”。 “我的也太离谱了——”张柠忍不住吐槽:“传国玉玺都交给我护送,这合理么?” 闻言,众人都凑了过去,她手上的确实是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里面摆着一枚印章,印章上雕刻着一个异兽,而印章底部则刻着...... “传国玉玺”四个大字。 赵以恬懵了:“我读的书少别骗我,传国玉玺是因为刻着‘传国玉玺’四个字么?” 方知樾一本正经地说:“大概是节目组害怕有人当真引起纷争,所以故意搞个假的吧。” 赵以恬:“哇,那很有实力了。” 不管槽点有多少,总之每支商队都分到了“宝贝”,而观察地图,可以看到上面标记着不少明显的标志物,还有补给点,看来节目组也害怕嘉宾中途缺水出事。 赵以恬兴奋道:“我们出发吧!” “柠姐,我们也出发吧!” 年轻人们蠢蠢欲动,看向江予臣,时叙歪了歪脑袋,道:“那我们也走吧。” “嗯。” 两人背上背包出发。 日出之后,天气逐渐变热,太阳已经挣脱了沙丘的束缚,像枚烧红的铜钉钉在天上,风里的凉意早就散了,裹着沙粒往人脸上扑。 时叙走在前面,身体随着骆驼一高一低,后颈被阳光烤得发疼,明明日出时还裹着冲锋衣发抖,这会儿热风顺着衣摆往里灌,倒像是揣了个小暖炉。 “把外套脱了吧。”江予臣在后头喊了一声,自己正抬手解冲锋衣的拉链。 他里面穿了件浅灰色速干长袖,领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锁骨处细密的汗珠。时叙应声停下,反手把冲锋衣脱下来往包里塞,然后拿出防晒衣防晒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回头看到江予臣忽然从包里翻出条浅米色围巾,不是往自己颈间绕,反倒从头上裹了一圈,最后在下巴上打了个结。 时叙拍手称道:“哇塞,酷炫!” 江予臣笑:“早就想这么试试看了。” “还有么还有么?我也想要。” “有。”江予臣凑上来,也给他头上包了块丝巾做的防晒帽。 “帅不帅,帅不帅?”时叙连声问。 “帅。” “像古代的杀手么?” “嗯......像异域的王子。” “......”时叙思索了片刻,道: “也行吧,走吧,我忠诚的骑士,为我开路。” 地图第一处就是一片胡杨林,地面上两根枣木杆架着面绛色旗帜,在热风里猎猎作响,旗帜上还绣着个简化的驿站轮廓,就是节目组的补给点了。 “我们上前看看。” 两人很快来到了补给点,果然有节目组的人守在那里。当然,除了工作人员之外,还有一台架在桌子上的手机。 第58章 时叙和江予臣两人哭笑不得, 付了10枚铜币后竟然还有多,而通过“关卡”,之后就是节目组的大本营, 他们在沙漠临时搭建了帐篷, 帐篷里面还有饮料食物供应, 而购买这些的硬通货竟然是游戏的铜币, 也亏得时叙他们有钱, 知道这是最后一关了, 花钱便格外爽快, 简直如流水般畅快。 他们是第一个抵达目的地的, 也意味着护送宝贝的任务圆满成功。此时距离活动结束还有十来分钟, 离规定的两小时时限尚有余裕。 又过了片刻, 许陆安和方慧钦也到了, 两人满头大汗, 时叙和江予臣忙不迭起身, 给他们递上浸凉的湿毛巾。 许陆安:“可总算完成了,累死我了。” 时叙递上一瓶水:“哥,喝点水。” “谢谢啊。” 两人呼呼吹着风,往肚子里灌了两瓶水, 才冷静下来。 又过了会—— “啊啊啊啊终于结束了!”张柠和乔宇航跑了进来。 “你们都到了啊?”张柠看了眼帐篷内坐着的人,问道:“你们完成任务了?” 四人点头。 张柠:“哦, 我们没有。” “啊,为什么?” 她耸了耸肩:“打怪的时候调戏小怪,被恼羞成怒的小怪反杀, 钱被抢完了。” 四人:“......” 也算是具有纪念意义的一次活动了吧。 最后回到大本营的是赵以恬和方知樾,他们同样没有完成任务,原因是: “我们想试试看不收旅人的钱会不会触发隐藏任务, 结果一个没有,然后没钱付税了。” “......” 赵以恬总结道:“做老好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对了,我们没钱,哪位好心的可以借瓶水给我们?” 江予臣默默地将水递出。 不管怎么样,这项活动都结束了,大家从五点出门,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小时,加上炎热的天气,已经疲倦不堪,节目组也知晓他们到了极限,先送他们返回了民宿。 一到住处,众人就忙着洗澡冲凉,因为早餐吃得随便,大家也都饿了,节目组没有为难大家,给大家煮了面条,还有羊肉汤和烤羊肉,大家吃完后美美去补了一觉,直到下午两点才重新汇合。 导演微笑着走出:“大家中午都吃饱了吧?不过由于我们接下来还有非常繁重的任务,所以大家再补充一些能量。” 民宿厨师扛着两只卷捆好的羊腿走进,然后开始生火,虽然这会儿还没有香味飘出来,但视觉效果已经有了。 导演:“这烤羊腿预计半个小时左右能吃,在此期间,我们玩一点小游戏。” 导演笑眯眯地走到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身旁。 “大家有没有发现,今天我们屋里多了一位新朋友?”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站在导演边上的是一位穿着得体,约莫三十多岁的知性女性,节目组来来去去的人太多,加上本地人,确实多了一个少了一个也很难注意到,此前大家都没有关注。 方慧钦:“这位是......” 导演:“这是节目组请来的情感大师,姓方,大家可以叫她方老师。” “这已经是节目录制最后一期了,经过此前的三期,我们每对嘉宾之间的感情都有所增进,但是在感情里面不只有甜蜜,还会有烦恼有矛盾甚至有争吵,我们特别邀请到资深情感专家方老师,来帮大家梳理关系中那些不和谐的音符。接下来,请方老师发言。” 方老师从人群中踏出一步,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让人十分舒适,她开口道: “首先感谢节目组的邀请,话不多说,既然各位都是情侣,那么首先请大家完成一份小问卷。” 她请工作人员帮忙,将事先打印出来的问卷表发到每个人手上,附送一支笔。 几人低头一看,上面都是很简单的问题,比如:互相给对方的微信备注是什么;能说出对方的手机号码么;想要和对方一起旅行的地方;想要一起看的电影,对方工作上最讨厌的一个人是;对方最好的朋友的名字是。 大家能够看出,虽然这些题目都很简单,但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彼此亲密度。 几人都沉下心认真填写,时而用笔飞快,时而蹙眉深思,时而又露出纠结的神色,导演在旁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没有催促。 直到五分钟后,工作人员才将大家手上的表格收走。 方老师依旧温和地说:“我们一对一对来啊,首先是赵以恬和方知樾。” 被叫到名字的两人露出紧张神色。 “两位应该交往不是很久吧。” 赵以恬生涩地点点头,说:“是,我们交往才半年,而且这半年来因为工作关系,也没有时常能够在一起,大多数时候都是微信电话联系,一个月才见几次面。” 方老师笑了笑,道:“看得出来,你们有想要一起旅行的地方,说明日常聊天还是很紧密很生活化的,会一起畅想未来生活。” “‘一起看的电影’,两个人回答不一样,一方面说明聊天没有这么细致,另一方面,大多数人想一起看的电影都会选近期上映的电影,这个‘一起看的电影’的关注点与其在‘电影’上,不如说在‘一起’上,说明你们能够相聚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少,没来得及聊近期生活上的事。” 赵以恬和方知樾连连点头,正是如此。 “由于你们的工作原因,这种情况也很正常,随着更深入的交往,彼此环境的改变,这些都会变化。而且你们回答正确‘最讨厌的人’和‘最好的朋友’了,说明你们在和彼此的交流中擅于敞开心扉,也愿意互相了解,这是非常好的事。” 方老师先是如知心老师一般夸奖了两人,但是,大家都知道,夸奖过后一定会迎来批判,果不其然,方老师: “下面的两个题,‘对方上一次难过是什么时候’,‘上一次生病时什么时候’,方知樾全部写上了答案,先不说这个答案对不对,但赵以恬的回答是‘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对方没有和你说过类似的话题?” 方知樾抢在赵以恬回答之前道:“是我没有和以恬说起过,我从小受到的教育以及我个人的观念让我觉得不能在爱的人面前示弱,我是一个强大的人,我需要保护对方,所以我有意无意会展现自己强大的一面,这我自己都知道,是我不好的地方。” 说到这,一旁旁听的江予臣和时叙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确实,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习惯,也就是我们说的‘报喜不报忧’,因为不想把烦恼带给对方。但是在恋爱关系中,说难听点,甜蜜是浮在表面的那一层糖霜,真正连接两个人的是痛苦,是那些基于生活琐事,由此产生的烦恼痛苦,以及携手跨越这些痛苦之后产生的强烈的亲密感,紧密感。” “这种亲密感通常是在交往一段时间后,随着两人关系的增进,想要获得更加紧密的连接时自然而然产生的,通过小事上的连接,亲密度会不断提高不断地变强,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藤蔓一样充满韧劲,只有这样,在遇见大的难关时,才有足够亲密度支撑你们度过。” 方老师看向方知樾道:“希望你不要畏惧向重要的人展示弱小,对方需要知道你的弱点才能够更深入了解你内心。” 方知樾谦虚地说:“老师,我明白了。” “如果发现对方鬼鬼祟祟有出轨嫌疑,你会怎么办?” 方老师笑:“两位很默契地都写了直接质问对方。” “赵以恬还写了如果对方躲躲闪闪,含糊其辞就大吵大闹。” “非常好,我个人很喜欢这样的处理方式,一方面让对方知道你的底线,一方面及时宣泄情绪,不至于闷在心里,人千万不要内耗,骂过对方自己心情就会变好。” 时叙瞳孔地震,还可以这样的么? “你生病很需要对方,但对方很忙,你会怎么做?” “还有对方生病了很需要你,你很忙,你会怎么做?” “两位都写了‘告诉对方,然后一起商量怎么办’,非常好,情侣之间最忌讳的就是自以为为对方好,在我看来,自以为为对方好,然后为对方做决定是非常极其自私的行为,有商有量才是长久交往的基础。” 时叙再次瞳孔地震!! 等等,他的尸体已经开始有些不舒服了。 “你怎么了?”江予臣看着他坐立难安的模样,奇怪问道。 “没,没什么。”时叙虚虚地回。 “......” “下一对,许陆安,方慧钦。先说一声,许哥,我是你的歌迷。” 许陆安一脸惊喜表情:“真的么?那老师能不能嘴下留情一点?” 方老师笑了笑,没说可不可以。 她仔细地看了两人的答卷,重新抬起头: “两位是已经结婚二十余年的老夫老妻,从答卷里我就能够看出来两位对彼此十分熟悉,而且拥有非常稳定的婚姻关系,对待两人之间的矛盾也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式。不过——” 来了来了,谁都逃不了的“不过”。 “不过,两位好像因为结婚太久,缺乏了一点激情。” “‘最近一起看的电影’,‘想要一起看的电影’的答案都不一样,说明两位近期缺少充满浪漫的沟通,可能都是孩子或者其他生活上的琐事,忽略了彼此。” “还有这个‘想要一起旅行的地方’,想问一下,这个地方是你们多久之前一起讨论过的?” 许陆安默默扶额:“好像有五六年了吧。” 第59章 副导演在导演说话的时候也打开了直播间, 弹幕蜂拥而入: 【来了来了,流程进行到哪了?】 【官博说是‘情侣大吵架’环节,是不是节目组又搞事了?】 【我哥跟姜姜上台了, 等等, 我哥跟姜姜要吵架么?他们吵得起来么?】 【难道不是因为现实中不吵架才让他们在节目中吵么?】 【小情侣吵吵架没坏处的。】 时叙和江予臣深吸一口气, 率先上前, 时叙伸手从箱子里抽出一张纸条。 导演:“你们约好周末一起去郊游, 但对方每个周末都有工作, 这一次同样爽约——来, 时叙, 江予臣, 给你们一分钟准备时间, 开始吵吧。” 江予臣皱了皱眉, 工作这么多年, 他当然也有过红眼的时候, 但是他的性格决定了他哪怕生气也是压抑着怒气实事求是,带上情绪向来不是他擅长的事,吵架? 要怎么吵架...... 一旁时叙看了眼露出为难神色的江予臣,忽然举手: “导演, 我来当吵架的那方,江予臣, 你当失约的那个人。” 江予臣怔了怔,下意识点头。 一分钟时间过去,时叙闭上眼吸了口气, 再睁开眼时,他眼里带上了怒意,冰冷地质问江予臣:“在你心里, 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江予臣本身就是医生,临时被工作绊住脚的事情常有,纸条上陈述的情况很有可能发生,他将自己身为医生的心境代入进去,歉意地说: “你知道的,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无法完全放下工作,但是我会尽力抽出时间的......” “尽力什么尽力,你哪一次不是说尽力,又哪一次做到过?”时叙猛地打断他的道歉,嗓音里满是不甘。 “我——”江予臣嘴拙,这时候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时叙突然露出委屈神色:“我又没有叫你每个周末都陪我,只是一次,一次都不行么?” 话音刚落,他的眼眶已然泛红。 【不是,等等,我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看两人吵架的,怎么这哥突然开始飙演技了啊?】 【禁止随地大小演!!】 【完蛋了完蛋了,有朝一日竟然被时叙带进戏里面了,这就是我一个直男偷看吃姜□□同人的报应么[抱头鼠窜]】 【楼上你......】 江予臣看着时叙发红的眼眶,心里一阵难受,两步上前将时叙抱在怀里: “我会努力抽出时间的!对不起,每一次都放你鸽子,你一定很生气吧?” 时叙咬着牙,难掩委屈地说:“我每一次都很生气,也很想向你生气,但是我害怕你觉得我无理取闹,觉得我不理解不体贴你,每一次都忍着......” “不会的不会的!” 江予臣连忙摇头,语气愈发郑重:“我永远不会这么认为的。” “因为工作爽约本来就是我不对,你生气是应该的,我绝对不会因此觉得你不够体贴。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 时叙很好哄,听他这么说,情绪已经缓和了不少。他抬头望着江予臣,小声道: “那你能再抱我一下么?我很好哄的,虽然有的时候我性格急了点,任性了点,有些孩子气,但是我很好哄的,也很爱你。只要你哄我一句我就会自己消气,所以永远不要放弃我,不要抛下我,好么?” 那双带着水雾和深情的灰蓝色眼睛凝视着江予臣,江予臣蓦然生出一种感觉,这虽然是节目游戏环节中的台词,但这些话都是游戏外的“时叙”想要对“江予臣”说的话。 正如导演所说,真心话总是伴随或真或假的方式说出口,全看你愿不愿意用心感受。 来不及理清心底翻涌的情绪,江予臣凭着本能郑重点头: “好。” “不会放弃你,也不会抛下你。”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为这么简单的事抛下他? 时叙深深吸了口气,从江予臣肩头抬起脑袋。 “导演,我们吵完了。” 江予臣也如梦初醒,松开了环着他的手。 导演一脸错愕:“啊,这就吵完了?”他戏才看到兴头上呢。 【我的心情如导演,这真的是吵架,不是秀恩爱么?】 【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本来就是秀恩爱啊[挖鼻]】 【但是我觉得两个人还是有真情流露的吧,这么多期看下来,时叙面对江医生的时候确实是比较情绪多变的,爱得深的人容易患得患失,他是想借着节目要一个承诺吧。】 【我看也像,不管怎么样,能够说出真心话就好。】 导演:“老师你怎么看?” 方老师微笑点评道:“一方面江予臣确实是个理性的人,不擅长吵架,而时叙知道这一点,主动承担了吵架方的角色,说明他了解对方并且愿意分担,就像我之前说的,他们非常爱对方。” 此前时间太过紧急,江予臣没有想到这一点,被老师点拨,他心中一动,不由地看向时叙。 “其次我能够感受到两人真情流露的部分,我相信经过这次吵架,他们都应该对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这就够了。” 真情流露的部分么......江予臣抚着胸口,还能够感受到方才郁闷无措的心情。 导演:“两位的表演非常得棒啊,不过——不过由于时间太短,未能完成五分钟的最低要求,因此你们两位还需要再抽一个题目。” “是要等第二轮还是现在就来?”导演很民主地问。 时叙看向江予臣,还未开口,江予臣率先说出:“现在来吧。” 两人继续抽题,这一次抽到的是: “他生病了,被禁止喝冷饮,但他私下还是偷偷在喝,被你发现后,你非常生气。” 【啊,好日常的话题,感觉是生活中会发生的事。】 江予臣看向时叙:“这一次,我来当吵架的那个人。” 时叙有些不解,但看着他坚持的目光,点头:“好。” 他深吸了口气,做好被骂的准备。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害怕的同时还有些期待,众所周知,江医生是个冷静理智的人,那他这么激烈地骂自己,不就跟真的恋爱一样么? 大概是由于这个话题和他的职业有关,江予臣从前在工作中也碰见过类似事件,因此进入状态很快。 他转向时叙,目光冷冷地道:“你又偷喝冷饮?” 【呜哇,江医生好可怕。】 【感觉,到了,医生的,威慑力!】 时叙都生生打了个冷战,气息微弱:“对不起。” 江予臣脸上露出失望表情:“你要我说几次,这都是为你好,这么一点小事你都忍耐不了么?” 时叙急切开口:“我下次不会了......” 江予臣冷漠地打断他:“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 可能是因为本身职业关系,从江予臣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场,震得一旁看戏的赵以恬都一个寒颤,默默躲到了方知樾身后。 【家人们,我有点害怕[哆嗦]】 【总感觉江医生身上不只是男朋友还有医生的身份,还可以代入很多人物。】 【呜呜呜妈妈我错了!】 【爸我错了!】 【对不起,前男友tat】 江予臣心里躁动的负面的情绪在缓缓流动,从前他面对的只有病人,你可以理性斥责病人一两句,但绝对不可以大声责骂,一旦被病人投诉够你喝上一壶。 但眼前人不是只需要他负责身体健康的病人,他是时叙。 忘掉被灌入脑中的医生的医德,只把他当做时叙。 一想到时叙不顾自己身体乱来,担忧,愤怒,失望,难过,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一下子冲向他的大脑,让他眼眶红了起来。 “你是不在乎自己,还是不在乎我?” “我......” “你知不知道,你生病我有多难过?我为了你劳心劳力,记住所有医生嘱咐的话,不让你操心,不让你难过,就为了让你身体尽快好转。可是你却忍受不了一点口腹之欲,宁愿辜负我所有心血也要满足自己私欲?那我算什么?” “不是的!”看着江予臣红起来的眼眶,时叙真的慌了起来。 “我没有这么想,对不起,我以后真的再也不会了!” 【原来大明星吵架也是重复那两句话。】 【吵架就是吵架,总统吵架也就那么几句话,除非发明新的语言。】 【没有人觉得江予臣的话真的很可怕吗?因为觉得辜负自己生气,难道不是道德绑架么?】 【道德绑架?】 弹幕有人气笑了。 【情侣之间本来就没有法律保护,爱来爱去到最后就是良心,现在说道德绑架,伺候你一个病人的时候怎么不说道德绑架了。要是我这么费心伺候别人,那人还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我会直接甩手不干,爱咋咋,废了也是他的身体!】 由于这个设定太过贴近生活,弹幕都开始吵起来了。 脑内汹涌的情绪让江予臣无法控制自己,他干脆转过身:“我想要冷静冷静。” “别走!”时叙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么,他知道让江予臣走了就完了,他一把跑上前从身后将人抱住,慌不择言地说: “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我发誓!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一次。” 江予臣眼中满是纠结,他固然愤怒失望,恨不得一走了之,但想到这个人是时叙,就不忍放开他。 他平息了胸口的怒气,缓缓转过身,盯着他的眼睛:“真的是最后一次么?” “真的!” 时叙举起手指:“我拿我的音乐事业发誓。” 【那很严重了。】 第60章 吃过饭理论上应该带大家去看日落, 但好不容易离开沙漠又进去,也实在为难大家,反正接下来还有机会, 节目组暂且放众人一马, 让大家回去休息了。 然而, 你以为这就是今天行程的结束了么? 当然不可能! 敦煌的天黑也真是晚, 已经过了九点, 暮色尚未完全浸透天空。西边的地平线上, 夕阳像一枚将熄未熄的火炭, 在鸣沙山的轮廓上镀了一层暗金色的光边。 时叙他们哪见过这种场面, 一个个坐在院子里吃着瓜喝着茶, 感受空气里还未散干净的热气。 “这大西北就是不一样啊, 空气的味道都不同寻常。” “你是说沙味么?” “不, 我是说西瓜!” 正当大家惬意之时, 导演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 张柠拧着眉挪开视线:“我现在有种看到这张脸就心烦的病, 江医生,我还有救么?” 江予臣莞尔道:“不如离职休息几天。” “好主意!” “做梦吧还想要离职!”导演冷哼一声走进: “都别坐着了,我们还有活动呢。” 众人哀嚎:“都九点多了还有活动?” “九点多了,天黑了么?一个个的, 都给我起来!” 众人无奈,只好起身。 节目组带大家去的是一个音乐作坊, 才推开门,一股混合着胡杨木香、陈年松脂和沙漠植物混合的奇特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满满当当摆放着诸多乐器, 数排胡杨木制成的乐器架,高达两米的竖箜篌倚墙而立,二十三根丝弦在日光灯下泛着银光, 陈列柜里躺着几支陶制胡笳,曲颈琵琶斜放在锦缎上,琴身绘有飞天纹样,在灯光下流转着金箔的光泽。 时叙对各项乐器都很有兴趣,立刻来了兴致,十分主动地走进屋子。 节目组已经跟乐坊的人沟通好了,这时架起了直播镜头,随着直播间屏幕亮起,弹幕也涌了进来: 【大家晚上好啊,哇塞,怎么这么多乐器啊?】 【晚上好,但是,刚刚天黑。】 【确实,外面天还没完全黑呢,这个节目来到敦煌直播后我深切感受到了中国的地大物博。】 【这是个乐坊吧?今天的直播是音乐相关么?】 【等下,敦煌,音乐?dna起立了!】 导演大步跨入院中,手里卷着一张泛黄的乐谱,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狡黠笑容:“大家晚上好啊,我们各位嘉宾来到敦煌也快有两天了,敦煌的底蕴远不止于瀚海黄沙的苍茫、莫高窟檐角的庄严与壁画的璀璨,还有美妙的音乐,深藏在岁月中绵长的韵律。” “今晚,我们嘉宾的任务很简单——”他故意拖长声调,手指向墙角的乐器架: “只要你们八个人合奏《月牙泉》,不要求你们弹得多好,但必须完成一整首的演奏,而且每个人都要参与。” 【[只要]】 【[不要求]】 【[一整首]】 不只是弹幕,现场也炸开了锅。 张柠瞪大眼睛指着那架箜篌:“这玩意儿有二十三根弦!我数学都没学过这么多位数!” 【柠姐柠姐别说了,难道光彩么?】 赵以恬则默默退后半步,试图藏到方知樾身后。 导演不为所动,继续道:“我们请了乐坊老师帮助你们,而且不要求音准,只要大概合上音律就成,再说了,你们不还有两位音乐大师在么?” 众人看向“音乐大师”——时叙和许陆安。 时叙,许陆安:“......” 这时候也只能由“音乐大师”许陆安站出来道:“只是大概演奏的话也不是特别难。” 导演:“就是嘛,我们是一个节目组的,我还会为难你们么?节目组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了解传统乐器。” 嘉宾们当着节目组的面不好吐槽,弹幕纷纷帮助他们: 【难道节目组不是一直在为难嘉宾么?】 【这个箜篌是有点难弹的......】 【但是我哥的眼睛一直黏在上面[捂脸]】 确实,时叙自进入房间一双眼睛就没有暗下来过,对于他而言,这个充满乐器的房间不亚于是天堂,他爱好各种乐器,连琵琶古筝都略有涉及,但这个箜篌确实实实在在一点没碰到过。 江予臣也注意到他发亮的眼睛,低声问:“你喜欢?” 时叙毫不犹豫点头。 江予臣看他喜欢,唇角笑意深了几分,他自己虽然不会乐器,但简单学习一下也是好的,何况这是时叙喜爱的事物,沉浸其中也未尝不可。 导演:“好了好了,反正你们是反抗不了的,现在可以分配自己的任务了。” 这几人中,时叙和许陆安音乐功底最高,擅长多种乐器,而时叙本人对箜篌感兴趣,就负责用箜篌演奏间奏华彩段和副歌长音衬托,许陆安负责琵琶演奏主歌分解和弦与副歌扫弦。 方慧钦会二胡就负责副歌长音,其他五人,江予臣负责竹笛前奏引入,方知樾使用手鼓进行全曲节奏型伴奏,赵以恬使用碰铃进行副歌高潮部分点缀,张柠则是三角铁进行前奏和结尾点缀,最后乔宇航用沙锤进行间奏节奏。 决定了各自任务之后大家开始向老师学习演奏各自乐器,乐坊之中一时充满了各种乐器声和老师低声讲解的声音。 【哇,这画面真和谐。】 【中国人就喜欢大团圆结局,所以节目最后一期也走合作路线。】 【是想圆满大家的感情吧,毕竟一个月相处下来,就当最后的告别礼物啊。】 【呜呜我不想告别啊!】 时间很快过去了两个小时,时叙天赋好,用非凡的速度掌握了箜篌的演奏方式,乐坊老师正用朱砂笔在谱子上圈出泛音节点。他指尖悬在第二十三根弦上方三指宽处,忽然抬眼问: “这里用压颤代替揉弦,会不会更像月牙泉的水纹?” 老师笔尖一顿,随即笑起来:“后生可畏。” 导演拍拍手道: “各位,学习得怎么样,时间可不早了,要是学不成,咱们明晚再来?” 反正成功是意外,失败是情有可原,众人鼓起勇气道:“可以了,开始吧。” 正当几人准备演奏的时候,从院子门口响起一个声音: “hello?is anyone recording a show here?what are you guys up to?” 弹幕静了一瞬,立刻炸开: 【不是,哪来的老外啊?】 【这个老外有点眼熟哦。】 【等等,好像是油管上一个挺红的网红capps,我还看过他直播视频来着!】 节目录制出了意外,还是个外国网红,这边节目组也不得不暂停录制,工作人员跑上前沟通。 “sorry, we’re recording a program right now, so we can’t have visitors at the moment。” “wait wait!”外国网红却眼睛一亮,指着时叙兴奋道:“wait—shi chronos?! oh my god, i know you! blacklight’s music is insane!” blacklight好几首音乐获得过国际奖项,乐队在各个国家都有粉丝,而时叙作为乐队主唱兼最红的人自然颇具国际知名度。 被人指出来,时叙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副自己现在只有节目组一个嘉宾,一切突发情况由节目组负责的淡定表情。 倒是网红直播间不少人也认出了时叙,一个个兴奋地发起了弹幕。 这时网红雇佣的翻译上前道:“不好意思,capps是为了体验中国传统文化过来的,他之前在这里学了两个晚上乐器了,本来今晚乐坊的人跟他说不用来,但他闲着无聊就过来了,正好跟你们撞上。” 乐坊的人也走出来道:“是的,这位外国朋友已经连着两个晚上过来学乐器了,学得有模有样非常认真,只不过今晚节目组有约,我就叫他明晚再来。” 【原来是来体验中国文化的,还学了两个晚上传统乐器,也算用心了。】 【确实是capps,他人在外网名声还不错的,从来不说哪个国家坏话。】 节目组这边还在迟疑怎么办,capps热情地走上前,说: “are you guys also learning musical instruments? we can play together! my fans will definitely love performing with you all,and shi chronos!”(我想和你们一起演奏) 工作人员把这句话翻译给导演后,导演露出迟疑神色,他当然不想错过这波流量,但也要考虑节目组突然加人会不会引起国际舆论,不过—— 他晃了晃脑袋,富贵险中求,大不了如果国内舆论不好,正式播出的时候剪掉就好了!先赚个一波直播流量! “怎么样?”不过导演还是秉承着尊重的态度,向八位嘉宾咨询:“你们愿意接受他和你们一起演奏么?”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柠耸耸肩:“我不介意。” 赵以恬:“我也不介意。” 许陆安:“不是挺有趣的么?” 时叙:“随你。” 【好啊好啊,一起演奏啊,从节目组内部大团圆衍生为国际大团结,而且还是演奏传统乐器,有什么不好?】 【是啊是啊,我们的人才不怕老外,导演大胆上!】 眼看直播间舆论也一片向好,导演终于做出了决定:“那就一起演奏吧!” “great! im so happy to play with everyone!” capps这两天学习的是排箫,正好可以和江予臣的竹笛一起演奏前奏,两人又练习了一会,capps的基本功练得不错,很快就能够和江予臣简单配合。 九个人开始彩排,与其说是彩排不如说是试错,成功就是赚了,失败是情有可原。 第一次没有成功,副歌部分方知樾的手鼓抢了半拍,导致张柠的三角铁紧跟着错了节奏,像多米诺骨牌倒下去。 第61章 热搜是今早七点左右上的, 一来就被顶到了前三位置,精准狙击早高峰流量。 某知名营销号发布的微博条理清晰,不仅列出时间线:江予臣22年2月结婚, 25年4月离婚, 甚至附上了结婚证和离婚证照片。证件上另一方的信息被打了马赛克, 唯独江予臣的姓名和证件照清晰可见。 【娱乐大瓜 v:爆个狠的, 希望某大明星不要恨我[挖鼻]看看这是什么[图片]】 图片里面是白纸黑字的《协议婚姻条款》, 甲方时叙, 乙方江予臣, 婚姻期限一年, 自登记日起算。条款明写 “双方需在公众视野内维持恩爱形象, 包括但不限于共同出席活动、配合媒体拍摄”, 协议终止后乙方可获一笔补偿金, 金额部分经过了打码, 末尾是两人亲笔签名。 配图是协议扫描件, 关键信息被红色箭头标出:“一年期限”“维持恩爱形象”“补偿金”“双方签名”。签名栏里,时叙那笔锋张扬的名字和江予臣清隽的字迹并排躺着,跟两人平时在节目里签的名字比对,几乎分毫不差。 #时叙 江予臣协议结婚#的热搜如同一颗投放的炸弹, 在早高峰的流量洪流中轰然炸开。趁着通勤族们睡眼惺忪地刷新手机时,精准抓住众人眼球, 目前这条热搜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蹿升至榜首,后面跟着个暗红色的“沸”字,服务器开始出现细微的卡顿, 眼看着就要“爆”了。 时叙瞬间清醒,赤足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动作快得带起一阵轻颤。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江予臣支起上半身,发梢微乱地黏在颈侧,睡眼惺忪地望过来,嗓音还裹着未散的睡意: “怎么了?” 江予臣睫毛颤了颤才掀起条缝,眼尾还挂着点生理性的红。还未完全清醒的肩膀松垮垮地塌着,整个人像团没揉开的棉絮,与平素清醒理智的江医生截然不同。 时叙望见他这副模样,昨晚那让灵魂都跟着战栗的欢愉又漫上心头。 他心里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受,好像他此刻面对的不是事关他事业生涯的大事,而是他和江予臣,他们这对夫夫正在面临,且需要他们一同携手共度的人生的其中一个难关。 这个想法让他非但没有生出半分畏惧,反倒胸口暖暖的,还带着点酸涩的幸福感。 幸好郑明业冰冷的话语把他拉回了现实: “你们两个最近一直待在热搜上,加上昨晚直播效果出奇地好,许多官方蓝v都转发了,所以这个事情更要慎重对待,否则只会引来舆论反噬,你和江予臣这一个多月的辛苦都白费了!” 时叙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江予臣身上挪开,走到柜子旁往杯子里倒了白开水,仰头灌下后大脑清醒了许多,他冷静地道: “公司准备怎么回应?” “公司此前预料到过江予臣离婚的事会曝光,为此做了预案,但现在问题是那份结婚协议书!” 郑明业在电话那头暴躁地喊:“那份结婚协议书怎么会在别人手上!” 江予臣已经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他微微仰头,像只灵巧的小猫似地用上目线看着时叙,乖巧又狡黠的模样令时叙心口一颤,差点晃神没听清楚郑明业的话。 江予臣用口型说着:“怎么了?” 时叙定了定神,原本想回复他“没事”,但转念他又想起昨天老师说的话,想了想,还是向江予臣要过他的手机点开网络,一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江予臣也在,我开公放了。” 听到江予臣也在,郑明业语气收了收,道: “一切舆论应对都必须要快,你一慢大家就会觉得你是心里有鬼,在暗中做些什么,因此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尽快做出应对,但现在的问题是那份协议书......协议书是你一份,江医生一份,你那份放在公寓保险柜里,问题是......” 问题是那个保险柜需要时叙的指纹解锁,当时是为了安全,毕竟里面都是时叙个人物品,甚至连电子扫描版本都没有保存,以防哪天电脑出事,哪里想得到这会儿反倒成了麻烦。 如果那份协议书是真的,那对方是不是还有后招,假如他们贸贸然就否定,会不会反而陷入了对方的圈套? “江医生的呢?江医生那份协议在哪?”郑明业问江予臣协议书在哪,其实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确认协议书,而是因为对方拿出了结婚证离婚证,即使不是江予臣亲手给的,也肯定是他身边的人做的,那么保不准协议书也被漏了出去。 江予臣何等聪明,立刻猜出了郑明业的另一层暗示。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走到柜子里,从里头拿出行李箱,打开行李箱后拉开内层拉链,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盒子带着密码锁,江予臣解开锁,取出里面白纸黑字的协议书。 “这个保险箱我一直随身携带,而且密码是我在网上随机生成的,和我任何惯用的,有特殊意义的数字都不同,除了我,没人知道。” 郑明业和时叙同时愕然无言,好一会儿后,郑明业才尴尬地笑道: “真不愧是江医生。” 江予臣没有在意他的质疑,他重新看向那条微博,点开上面的图片,目光在两本红通通的证书上停留了瞬息,很快划过,在图片的协议书上逗留少许后,他笃定地说: “这个协议书是假的。” 时叙正在核对上面条款,试图找出不同,闻言飞快抬头。 郑明业也立即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天签字的时候我注意到了,时叙签的名字力道很重,转折处的笔迹明显比其他地方粗重,但是上面名字每一笔都很匀称自然,很可能是从别的地方上的签名挪过来的。” 时叙怔了怔,视线直接扫到协议书最后,确实,如江予臣所言,自己当时签名因为紧张,转折处颇为生硬,显得笔迹格外粗重。 连这么细节的地方都注意到了,只能说不愧是江予臣。 郑明业:“你确定么?” “我确定。” “好!”郑明业重重说道,决定相信江予臣: “既然这份协议是假的,那么我也不惧怕对方了。” “按原预案计划,由工作室出头发布一份声明,表明你是在江医生离婚之后在酒吧和他重逢,得知高中暗恋对象离婚之后,你一时冲动向他求了婚。你为自己‘闪婚’的‘轻率行为’给大众带来的不良引导致歉,但同时表明爱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宝物,你并不后悔和江予臣结婚,如此,即将矛盾重点转向你个人私德,也不会破坏你近来营造的人设。” “咳咳,当然了,如果江予臣能够上网发博,说明自己当时是离婚后失落消沉去酒吧喝酒就更好了,可以营造他婚姻受伤的形象。” “这就不必了。”时叙未等江予臣开口,飞快否决了郑明业后面的提议。 “就按第一个方案做,如果需要我个人转发,记得提醒我。” “行吧,法务那边已经在草拟声明了,待会发你看下,上午最后尽量保持通信,我也跟导演说一声。” “好。” 郑明业很快挂断了电话,等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江予臣抬眸问道: “其实我也可以注册账号发声明的。” 时叙温柔地摇摇头:“没必要。” 他自己的社交账号底下,每天都有黑粉攒动,污言秽语像潮水里的浮沫般涌个不停。光是想想江予臣开了账号发博的场景,那些人会怎么借着由头扑过去兴风作浪,时叙心口就发紧。江予臣本就是被他拖进这场风波,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他不愿让对方的世界里,也溅上这些腌臜。 他是最好的江医生。 —— 话分两头,昨晚节目组录制到凌晨,大家睡得迟,醒的也晚。 要不是床头电话一声声催命符似地响个不停,导演这会儿还在睡梦中呢,他原本想要抱怨几句,但一看来电人是节目制片,立刻点头哈腰: “制片,这么早什么事啊?” “还什么事?网上都闹翻天了不知道么?” “哎哟,昨晚不是录制到凌晨么?到底什么事?” 想起昨晚的直播效果,制片人怒气消了消,语气好了点: “你自己上网看。” 导演打开电脑,一看: “哎哟,这怎么回事啊?” “就是这么回事,时叙跟那个江医生是协议结婚,那个江医生还是刚刚离婚的,结婚证跟离婚证都被人扒出来了!” 导演混迹娱乐圈多年,又知晓时叙上这个节目的前因后果,自然看得出来,估计时叙就是那会跟江予臣一夜情把媒体抓了个正着,为了平息舆论两人才闪婚的。 但是这个协议结婚嘛...... “这协议书是真的假的,您也知道,娱乐圈真真假假说不清楚,说不得是有人故意造谣的么?” “您别急别急,我看这事还没完。” “再说了,哪怕真是协议结婚又怎么了,又不是重婚,又不犯法,这事说破天也就是时叙私德有亏,又不影响咱们节目播出是吧?” 导演一通劝说,倒也把制片哄住了。不说时叙没出什么事,哪怕真出了什么会影响节目不能正常播出的事,那都录制到第四期了,你搁这说半天也没用啊。 挂断电话后,这回笼觉是睡不成了,刚想打给副导演商量今天的录制,又打进来一个电话,这回是时叙经纪人郑明业的,导演笑呵呵地接了。 郑明业在电话里头很客气:“喂,导演,我们时叙遇着了点事,上午的录制您看方不方便挪到别的时间,让他好先处理事情。” 第62章 时间跳到一个小时前, 晨光刚漫过宿舍窗帘的缝隙,一个叫笑笑的女大学生刚刚从美梦中惊醒,指尖习惯性地摸向枕边的手机, 打算看看她没参与的一个晚上, 世界又发生了什么新鲜的事情。 屏幕亮起的瞬间, #时叙 江予臣协议结婚#的词条像根烧红的针, 狠狠扎进她眼里。 她猛地坐起身, 身上的薄毯滑到腰际都没察觉, 半晌后, 不大的寝室里响起少女惊声的尖叫。 “干嘛呀, 笑笑?” “别吵, 别吵我睡觉!” “啊, 什么, 上课了么?” 笑笑将一众室友的抱怨声抛在脑后, 两只手化身闪电点进热搜, 在看完营销号全部消息后,她更是两眼一黑,差点栽倒。 手指哆哆嗦嗦地点进群,群里的消息提示音早已像炸开的爆米花, 99 + 的红色数字刺得人眼晕。 【怎么办啊?这是真的假的?】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婚姻可能是假的, 但爱不可能是假的!】 【我哥没有那么好的演技!!!!】 【天亡我吃姜cp啊!】 笑笑看着刺目的消息,原本想哭诉的消息怎么也发不出去,感觉发出去也只是干添乱, 这群里还不够乱么? 她的心拔凉拔凉的,忍不住去找自己最好的朋友哭诉: 【笑笑:果果,你看热搜了么[哭]】 【果果:嗯, 看了。】 【笑笑:[大哭][大哭]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据说果果已经毕业了,这难道就是社会人士的淡定么?她要学的还有好多。 【果果:我之前就收到过消息,所以不是特别惊讶。】 笑笑哭声一顿,敏锐道:【笑笑:之前就收到消息?是不是说这是有人故意要搞哥哥?】 【果果:这是肯定的,你哥风头太盛了,有人嫉妒他不奇怪。】 【笑笑:会是谁啊?】 【果果:还不清楚,不过目前这个也不是重点吧。】 【笑笑:对对,幕后人可以之后再抓,你说这是故意有人要搞哥哥,那是不是说明上面说的都是假的?!】 明亮的房间内,林果对着闪烁的屏幕顿了顿。 【果果:结婚证和离婚证应该是真的。】 【笑笑:[惊悚]】 【果果:其实,如果是真的反而更好,你记不记得,你哥在第二期的时候说到过自己创作《零点三分》《愚蠢的,怯弱的我》这几首失恋歌的契机是因为喜欢的人结婚了么?你再核对一下那几首歌的发布日期和姜姜的结婚日期。】 笑笑一愣,飞快退出□□,重新点开热搜,作为时叙的铁粉,她自然记得那几首歌的发布时间。 一看—— 【笑笑:[惊恐][变形]】 【笑笑:那个人就是姜姜!!!可是姜姜那时候表现得就像是不知道这回事啊?!】 【果果:这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你知道的,你姜这个人对感情是有点......木讷的。】 作为cp粉,她已经很努力地使用一个较为中性,可爱的词汇了。 【笑笑:......】 【笑笑: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果果:什么都不用做,你哥有成熟的工作室运营,这点应对能力都没有的话还不如不干了。】 【笑笑:嗯嗯嗯果果你说得对,要相信哥哥!】 笑笑看着屏幕上果果沉稳的话语,躁动的心绪奇异地平复了些。她深吸一口气,回到现实准备向被她吵醒的舍友道歉,结果—— “啊啊啊啊啊快看热搜,你们看热搜了没有!!” “在看了在看了啊啊啊啊我不信,时叙就是真爱姜姜的,我不信这是假的!!!!” “啊啊啊啊啊!!!” 笑笑:“......” —— 果不其然,不到二十分钟,时叙工作室就发出了声明,粉丝卖力扭转舆论,试图将这件事的影响最小化,但随后新一轮风波再起,热搜广场上,那些网红似是而非的话不止污染了时叙的眼,也污染了众多粉丝的眼睛。 林果看着上面那些毫无证据的肆意发言,她自己家里就是做传媒行业的,和娱乐圈关系很近,有部分产业和娱乐圈相关,因此娱乐圈的消息很容易传到她耳朵里。 她知道这个圈子里的人有多么污浊,当时在大学跟着朋友看了还未出道的black表演,她深深地被充满魅力的主唱吸引,火箭入坑,后来时叙出道,black改名为blacklight,她心里一度难受过,总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喜欢的人就要被娱乐圈污染了。 可是时叙没有。 blacklight的原成员确实有大部分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被踢出乐队,闹出了不少八卦,但时叙从来没有过触及她底线的绯闻,他张扬,他狂傲,他恃才傲物,他和媒体发生争执,又因为演出和主办方产生矛盾...... 但是他从来没有嗑药喝酒滥赌泡夜店的丑闻,甚至连男女/男男关系都没有,惹得业内人士都好奇这家伙是不是x无能,直到前不久爆出他跟人上酒店的新闻,然后就是结婚,上节目...... 在这个节目里,林果看到了时叙的另一面,而随着节目内外八卦的挖掘,林果还洞察了时叙,嗯,不好对外人说的一面。 林果恍惚地看到了一个更加真实,立体的时叙,那是被包裹在“明星”这层糖霜之下有点敏感,有点胆小,说不定还有点自卑的时叙。 她之前最大的疑惑就是如果时叙真的这么喜欢江予臣,为什么中途还会喜欢别人,还为此写了那么伤心的歌,害的自己嗑cp的时候都有些不自在。 现在,最后一块拼图终于露出了它的模样。 原来如此。 原来也是他。 太好了,她嗑的cp是真的!!! 林果打开乱成一锅粥的粉丝群。 【果果:好了大家别吵了,你们相信网上爆的料么?】 【......】 【笑笑:不信。】 【吃姜1号:不信。】 【吃姜2号:不信。】 【果果:嗯,那就按我说的做。】 —— #时叙暗恋江予臣的十年小心机# 【吃姜cp集合地:#时叙暗恋江予臣的十年小心机# 本来作为一个默默嗑cp的博主是不应该泄露蒸煮隐私的,但你们一口一个我哥不爱姜姜,我哥滥情我哥私生活混乱的节奏,作为粉丝实在看不下去,现在就来看看我跟你,我们谁的证据更硬!】 【吃姜cp集合地:#时叙暗恋江予臣的十年小心机# 证据1:江予臣在节目上说过他最喜欢的颜色是橙色,我哥有很多歌的歌词cue到过橙色,什么橙色心情,橙色天空,橙色又不是什么热门颜色,除非有特殊意外,否则为什么要写进歌里?当然了,你也可以说这是时叙提前埋线,就为了让粉丝考古抠糖,行,就让你说!】 【吃姜cp集合地:#时叙暗恋江予臣的十年小心机# 证据2:[视频1][视频2] 你们可以狡辩这是偶然,就当是偶然吧,说明我哥跟姜姜有夫夫相,我哥听到你们这么说更高兴!】 视频1是时叙大学未出道时期的一次采访,画面里时叙的队友打闹着说他一天到晚做“芦笋炒口蘑”这道菜。视频2则是《心动进行时》第一期录制的时候,时叙将一盘菜挪到江予臣面前,低声对他说:“你最喜欢的芦笋炒口蘑。” 【吃姜cp集合地:#时叙暗恋江予臣的十年小心机# 证据3:有粉丝挖出来,江予臣的高中学号是16号,时叙的学号是41号,加起来就是57,时叙有一个专辑名字是《流亡57号星云》,为什么是57号,这个让无数粉丝和媒体心中不解的问题今天终于有了答案,因为这是我哥和姜姜的学号的和! 当然你也可以说偶然,行行行,全都是偶然!】 【吃姜cp集合地:#时叙暗恋江予臣的十年小心机# 证据4:时叙经典失恋曲《零点三分》《愚蠢的,怯弱的我》首次发布于23年2月,江予臣结婚也是23年2月,时叙在《心动进行时》第二期录制的时候明明白白说过这是因为他喜欢的人结婚了!那么请问,这个结婚的暗恋对象是谁?!】 【吃姜cp集合地:#时叙暗恋江予臣的十年小心机# 证据5:[视频]如果你们要把上面也扭曲成意外,那么下面还有一个意外:这是时叙今年4月8号接受的媒体采访,采访中他心情一直很好,对媒体有问必答,始终都在笑,有记者问他这么开心,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时叙笑眯眯地回答:是啊。 遇上什么好事了,当然是暗恋的人离婚了! 哇,真的这么巧,又是一个意外呢!我哥难过,我哥开心的时间怎么都跟某人有关呢,真是好巧哦~】 【吃姜cp集合地:#时叙暗恋江予臣的十年小心机# 证据6:上面的证据你们都可以扭曲成意外,那么这个你们怎么扭曲? 《心动进行时》第一期录制时,江予臣提到自己高中毕业时候纽扣被人偷偷拿走了,至今他都不知道被谁拿走的。那么,请看vcr[视频]】 视频里面是还未出道时期的时叙,他在台上表演时俯下身,从胸口垂下来一个吊坠,吊坠上正悬挂着一枚随处可见的纽扣! 【吃姜cp集合地:#时叙暗恋江予臣的十年小心机# 这么多证据,甚至还有许多小细节我都懒得提,反正提了也会被人扭曲成演戏。江予臣确实没有参与时叙的十年,但是他在时叙的生活中全是痕迹。这么多细节堆成山,还说假结婚、没暗恋?怕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见不得别人甜吧!反正我的锤都放这里了,你要是有除截图和随便一个路人喝醉酒之外的录音以外的证据,就拿出来!看谁比谁更硬,咱们吃姜粉不怕!】 第63章 时叙的瞳孔骤然收缩, 像是被强光刺入,他微微睁大眼睛,灰蓝色的瞳孔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一颗石子, 那层浅浅的雾霭被震得四散开来。 细碎的光在眼底炸开, 震惊错愕如同涟漪般一圈圈荡开, 很快又被涌上来的喜悦, 狂喜浸透。 他上前半步, 哑声道:“你——” 江予臣点点头:“嗯, 我喜欢你, 既然你也喜欢你, 那么从理论上来说我们就是两情相悦了。” 什么慎重, 什么顾虑, 什么三思而后行全都不重要了, 如果此刻自己的回应能够让时叙开心——如果连让喜欢的人开心都做不到, 那么这场恋爱还有什么意思。 时叙的瞳孔里绽放出无边的色彩! 天呐, 幸福可以来得这么突然么? 他受得住,他完完全全受得住!! 时叙一把抱起江予臣,开始跟电视里的傻小子一样转圈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好幸福,我好幸福啊!!!” “江予臣, 我好喜欢你,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这句话时叙对江予臣说了很多遍, 但也许这是江予臣第一次真正理解这句话。 他被时叙转得头晕,但回应他的语气还是温柔: “嗯,我也喜欢你!” 这一次的“喜欢”, 终于是同一个意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天真是太眷顾我了,什么十年暗恋的苦,我一点都不觉得苦!” 江予臣任由他抱着自己转圈圈, 过了一会,才忍不住道: “你放我下来吧。” “哦,对不起!” 时叙成功化身“夫管严”,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予臣的思维方式决定他惯用理智的思考,很快压下两情相悦的喜悦,忧虑道: “我们会不会给节目组带来麻烦了?” “嗯,应该带来了吧。” 毕竟,上午节目录制暂停的通知都发了。 “那现在事情算结束了么?还是说,还有后续?” “这个,我打电话问下。” 时叙不想在江予臣面前表现得太幼稚,很快也冷静下来拨出电话。 时叙的电话打过去时,郑明业正好和公司高层通完气,见时叙电话打来,接起来道: “喂。” “喂,郑明业,热搜的事都处理好了么?” 郑明业含糊其辞:“嗯,暂时告一段落了,应该不会再有新的动静冒出来,有什么事情公司这边也会盯着的。” “你继续录制吧,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定,就剩最后一期了,别给人落下话柄。” 挂断电话,时叙:“他这么说。” 江予臣也松了口气:“那看来确实没问题了。” 时叙又联系了导演,确认节目可以继续录制,不过这会儿外头已经是大太阳,出去也就是晒太阳,导演不打算安排外景拍摄,决定正好趁着时叙还在上热搜的这波热度,给自己来把大的。 他通知全体嘉宾在客厅汇合,又让助理准备了泡儿油糕,果干拼盘,杏皮茶,罗布麻茶等当地特色茶点,准备来一个茶话会。 嘉宾这边,也是从一早上就开始吃瓜,跟大多数网友一样因为瓜很多很密很硬,也是囫囵吞枣鲸吞牛饮,吃得迷迷糊糊还没消化,急需正主予以解答,因此非常痛快地接受了节目组安排。 走到客厅,看到上午的主角登场,张柠当即挑了挑眉,揶揄道: “两位新人终于出来了,上午过得可好。” 时叙和江予臣出来前就预感到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因此提前做足了心理准备。时叙面不改色地回她: “我们挺好的,柠姐怎么样,睡饱了么?” “托福,睡了个回笼觉。” 导演从不同机位调整摄像头对准客厅,又打开直播间,这场直播虽然突然,但因为上午的直播吸引了无数网民,还有原本直播间的老观众正是一腔热血无处发泄的时候,因此一开播数万数万的观众瞬间冲了出来,直播间人数以无法捕捉的速度往上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哥哥,姜姜,我要尖叫!!!】 【卧槽卧槽卧槽!活的!是活的时叙和江予臣同框!我刷了一上午热搜快成望夫石了,节目组你终于做人了!】 【现在看到哥哥和姜姜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呜呜好好哭tat】 【时叙你小子藏得真深啊,其他的我不清楚,纽扣那个你绝对还没有向江医生坦白吧?】 【赌一根辣条,还没有。】 【才赌一根么?我赌一包。】 【跟一包。】 【跟......】 弹幕嘻嘻哈哈,全无上午被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的紧张,甚至有种喜大普奔的喜气,对于cp粉来说,什么最重要? 那当然是蒸煮的爱最重要了! “吃姜cp集合地”发出证据后,时叙工作室紧跟着向几个“暗示”时叙跟他们有过不良关系的博主发了律师函,一个个都删了帖子,营销号还硬撑着没有删,但是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你随便找个人说几句“时叙高中时候没有暗恋江予臣”的完全出自主观想法的话,和完全可以对照时间线的证据相比,显然是不够格的。 而且那之后,来过节目的两人高中同学也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说了,当初自己向江予臣告白的时候就遇到了“同行”时叙,如果不是为了向江予臣告白,那他是单纯有窥探癖好,喜欢偷看自己同班同学告白么? 这明显不可能的啊! 有的人,嘴巴一张就是造谣,有的人,有理有据有清晰时间线逻辑线,信谁大家心里都有谁了。 之前还有粉丝对两人的“真爱”存在质疑,但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她们完全没怀疑了。 这就是真爱! 这就跟他们cp结婚一样,能不高兴么......虽然早就结了。 “来来来来——”赵以恬也早已迫不及待,作为这个剧情的参与人之一,她到上午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虽然谜底被人揭开,但内心疑惑还没解开。 赵以恬一把将两人拉到沙发上坐下,漂亮的脸蛋充满了八卦的气息,开始现场吃瓜: “来,我们先说说——时叙,那个纽扣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时叙还在装傻:“什么纽扣?” 张柠:“哟哟哟别装——都被人发到网上上热搜了,装也没用,那个纽扣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时叙见敷衍不了只好开口,他含糊其辞地说:“就是当时,那个时候,江予臣从毕业典礼上回来,有些累了,靠在课桌上休息,我看他睡着了没反应就拿走了嘛。” 弹幕纷纷: 【哟~就拿走了嘛~】 【虽然,但是,哥,不问而取视为偷啊,就算是老婆的纽扣也不能偷啊[捂脸]】 【没事的没事的,毕业时校服第二颗纽扣要不就是偷要不就是抢,从主人手上亲手拿过的少之又少,清汤大老爷们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赵以恬打趣:“就拿走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很痴汉的行为啊,而且你拿走就算了,你还把它当吊坠戴在脖子上,你戴着它的时候在想什么啊?”赵以恬坏笑起来。 时叙的脖子一下子红了。 【哟哟哦哟哦哟哟~】 【干得好,恬恬,不愧是我新收的墙头!】 “就是,就是......”时叙左顾右盼,顾左右而言他,试图将场面敷衍过去。 眼看时叙被逗得头顶冒烟了,江予臣主动开口护住时叙说: “虽然已经过了十年,不过,我允许他拿了。” 他又转向时叙,一脸郑重地说:“时叙,我允许你拿走我的纽扣,虽然,这就不算偷了。” 他这是为了维护时叙,不料时叙听完后一张脸红得更厉害了,连带着整个耳根都红透了,灰蓝色的眼睛还默默带上了春情。 【不是,有没有人告诉姜姜,他说这话非常撩啊!你看哥都被他撩成什么样了?】 【你姜在这方面上是有些迟钝的[苦笑]】 【可怜我哥,天天跟一个天然撩的人在一起,对方还注意不到他的心情。】 【突然明白你哥为什么是暗恋了......】 “好吧好吧,不说你了。”看江予臣过来护夫,赵以恬就暂且饶了他。 “我想知道那个歌曲的事。”就连方慧钦也凑了上来,说道: “那几首歌既然是写给小江的,怎么小江完全不清楚的样子。” 【笑死,方姐也来凑热闹了。】 【谁能忍住在正主面前不八卦。】 【姐,问得好,我正想知道这个!】 【呜呜呜这个坑填了真的太好了,我就喜欢嗑一心一意的cp,都暗恋了,为什么不能从始至终地暗恋一个人,中途加入其他人多膈应,害的我写同人文都要想起我哥中间喜欢过别人,现在真相揭晓,我就再也不用难过了!】 【俺也是!】 【俺也是!】 【加个俺!】 “是啊。”方知樾也道: “亏得那时候我那么努力地阻止你往下说,我还以为我当着江医生的面向别人深情告白呢。” 说到这,时叙也没好气地说: “我本来就想说明白的,是你非要拦住我。” 这方知樾可不背锅,他立刻反驳道:“那你可以推开我继续说的嘛!” “就是就是!”赵以恬立刻过来帮男朋友。 连江予臣也好奇地看向他。 时叙有如被群狼环伺的小鹿,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支支吾吾地往下说: “那个时候我是想说的,但是,当时江予臣说‘人都有过去,最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我不想用过去束缚他,也不想他想起不开心的事,就决定不说了。” 第64章 录制来到最后一天, 也是《心动进行时》整季旅程的终点。 黄昏把沙漠染成温柔的金褐色,远处的沙丘轮廓在风里微微流动,像是被时光熨平的褶皱。大家踩着细软的沙粒往深处走, 鞋跟陷进沙里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因为是最后一次踏足, 竟然觉得有几分珍重。 风卷着细沙掠过遮阳帽檐, 导演举着扩音器, 目光扫过八位嘉宾: “大家还记不记得, 第三期录制, 在车上, 我们请大家写下节目录制结束后想对对方说的话。今天, 是节目录制最后一天, 我们把每个嘉宾的留言装在了一个瓶子里, 就埋在你们脚下的沙土里, 现在你们可以挖出来, 带回去了。” “放心,这一段不会播出,作为节目组给大家的礼物。” 大家戴着遮阳帽,拿起铲子纷纷开始挖起来, 很快在几棵树下找到了写着不同人名字的瓶子。 “走——”导演大手一挥,喊:“录制结束, 大家打道回府!” 基于导演结束时的爽快,大家愿意等节目播出后以观众身份上网给他打个八分,再多没有。 回到家, 首先做的还是洗干净一身沙土,离出发去机场还有段时间,时叙擦着半干的头发从浴室出来, 眼神已经黏在了茶几上那个玻璃瓶上,手指蜷了蜷,显然按捺不住。 “我能现在打开吗?”他仰头问,发梢的水珠滴在锁骨上,亮晶晶的,像藏着期待。 “应该可以吧。” 时叙的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旋开瓶塞,指尖捏着那张折叠的纸条展开,清隽飘逸的字迹落在眼底,带着熟悉的笔锋—— 【时叙,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我会好好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 末尾是江予臣的签名,笔画利落。 “那个,那时候还没察觉到自己喜欢你。”江予臣小声解释。 “我明白的。”时叙抬眼,笑容像被阳光吻过,灿烂得晃眼:“能看到你想要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虽然那个“感情”,应该非常单纯。 江予臣望着他眼里的光,忽然开口:“那你的呢?能打开了么?” 时叙的指尖顿了顿,耳根悄悄泛起薄红,带着点紧张又有些雀跃: “嗯,可以。” 江予臣拿起瓶子,玻璃在掌心微凉。抽出纸条时,纸面还带着沙粒的粗糙感,上面是时叙难得规整的字迹,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 【江予臣,我喜欢你,从高中时候就喜欢你,我希望我们能够一直在一起!】 江予臣指尖微微一缩,他几乎能够想象当时时叙提着笔写下这行字时的模样。 时叙咬了咬唇,略有些懊悔地说:“我本来想节目录制结束正式向你告白的,没想到最后几天了,出了这样的插曲。” 江予臣眼底漏出浅浅笑意,原来,他们想的是一样的。 “不过,江予臣,我可以再向你告白一次——” 他的脊背轻轻挺直,原本带着几分羞恼的神色渐渐沉淀下来,灰蓝色的眼睛倒映着一整片沉静的海面,清澈又专注,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江予臣: “江予臣,我是真的真的从高中就喜欢你,和我交往好么?如果可以,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好么?” 江予臣唇角缓缓扬起,笑意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湖水,一点点漾开。 “好。” —— 离别的时候,大家简单做了告别,又不是这辈子不见了,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只要有心,想怎么见面就怎么见面,若是无心,又何必故作不舍?几人也不是会装模作样的人。 节目组给两人安排的车子很快将他们送到了机场,办理了手续,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多,时叙和江予臣两人就在最近的vip休息室里休息。 休息室的落地窗外,停机坪被夜色浸成一片深蓝,跑道两侧的航灯如同串起的星辰,沿着地面蜿蜒向远处的黑暗里。 江予臣侧躺在沙发上,半边脸颊陷进柔软的靠垫里,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小憩的蝶。他身上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连帽衫,帽子松松垮垮地搭在颈后,露出一小片线条干净的锁骨。 空调风带着温润的凉意,卷走了一路旅途积攒的疲惫。空气中弥漫着热可可的甜香,取代了白天混合着孜然、辣椒和胡杨木炭的烟熏味,在安静的空间里缓缓流动。 江予臣的精神随着身体松弛下来,因为在车上小憩了会,他现在倒是精神不错。 一旁的时叙正捧着一杯热可可,有一搭没一搭地翻阅着杂志,墨香和翻页时的咔嚓声令江予臣感到由衷的舒心。 他望着时叙恬静的侧脸,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 “时叙,我跟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么?” “......”时叙放下了杂志。 江予臣依偎在他身侧,轻声诉说: “我爸妈都是知识分子——”江予臣的视线落在茶几上的玻璃杯上,里面的冰块正在慢慢融化: “他们是在一个学术研讨会上认识的,据说当时为了一个理论争得面红耳赤,散会就一起去吃了食堂。认识三个月就领了证,一年后就有了我。” 时叙没插话,安静地听着。 “小时候家里总是堆满书,他们会轮流给我读论文摘要,心情好的时候我妈也会做饭给我们吃。” “这段美好的时光延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我小学五年级。” 他声音忽然卡顿了一秒,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 “他们彼此都觉得对方耽误了自己的事业,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只知道家庭的‘平凡人’,他们开始频繁地吵架,最终发展成离家出走。” “他们走了,丢下我一个人,请了个保姆照顾我,每个月会有固定的钱打到卡上。” 江予臣深吸了口气,感受来自十几年前的凉意一阵阵涌过他的心脏。 “最可笑的是——” 江予臣忽然扯了扯嘴角,眼底带着讽刺: “十年后,当我读大学的时候了,他们在外阅尽千帆性格沉淀了下来,忽然又觉得对方好了,觉得家庭好了,两个人突然又和好了。” “他们不止和好了,还生了个弟弟,现在应该上小学了。” 时叙心口一痛,握住了江予臣的手。 江予臣的手泛着凉意,但很快被焐热了。 他阖上眼,语气冷漠:“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嗯。”时叙轻声地附和:“那就永远不要原谅。” —— 飞机在跑道上轰鸣,经过三个多小时的空中旅行,又是一个小时的车程,到家时已过零点,一路旅途奔波,两人已疲惫不堪,没有精力再卿卿我我,洗漱之后很快就睡了。 窗帘缝隙漏进的晨光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时叙是被窗外掠过的鸟鸣惊醒的。意识回笼的瞬间,他先闻到了枕边熟悉的气息,是江予臣惯用的柑橘沐浴露的味道。 侧头望去,江予臣还没醒,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浅淡的阴影,鼻梁的弧度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旅途疲惫让他睡得很沉,此刻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时叙忽然有种不真切的恍惚。他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江予臣的脸颊,温热的触感传来时,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唔……” 江予臣被这细微的触碰弄醒,眼睫颤了颤,睁开眼时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有一种反差萌的可爱。 时叙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一幕。 “醒了?” 江予臣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像被砂纸轻轻磨过,在时叙听来极其的性感,他承认他的大脑已经被恋爱腐蚀,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江予臣。” 他发出低声的笑,双手搂住江予臣的脖子,鼻尖蹭过他的脸颊,叹息般道: “你真的还在。” 江予臣在晨光中好笑地看着他:“要不然呢?” “现实太过美好,让我以为这是一场梦。” 江予臣低头吻了吻时叙的发顶:“不是梦。” 下一刻他就推开时叙下了床:“好了,别撒娇了,我记得昨晚你接电话的时候说过,郑经理10点会来接你。” 时叙从床上坐起来,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衬得他精致的脸蛋有些孩子气,他不高兴地说: “郑明业这个恶魔。” 不过,江予臣也不想在恋人面前展现他懒惰的一面,很快起了床,还勤快地做了早餐,两人起的有点晚,吃过饭不久,郑明业就到了。 郑明业是个眼皮子毒辣的人,一看两人之间的状态就知道这两人是好上了,他从知道江予臣是时叙高中暗恋的那个人起,就明白江予臣的目的,这时见他们真好上了,不觉得惊讶,只是带着吐槽地说了一句: “江医生,时叙我带走了,晚点还给你。” 江予臣看时叙一脸欣然受之的表情,也笑笑道:“好,等你还回来。” 郑明业拉着人很快走了,两人一离开,偌大的公寓就安静了下来,江予臣站在客厅里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转身拿起桌上的手机。 上面有一条他昨晚发给林晟的短信: 【见个面吧。】 —— 约见面的地方是之前那家粤菜馆,江予臣推开门时,林晟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了,侧脸被窗外斜斜照进来的阳光映着,却没染上半分暖意。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连帽衫,手指间夹着支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眼看着就要坠到磨得发亮的牛仔裤上,他却浑然不觉。 听到动静,他才慢吞吞地抬眼,他眼窝深陷,眼下泛着浓重的乌青,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乱糟糟地贴在额前,浑身散发着一股烟味混着廉价酒气的颓唐。 第65章 两天后, 江予臣销假回院上班,同日,他正式向医院递交了离职申请。 林晟也在同一天递交了辞呈。两人碰面之后, 林晟又回了医院, 同时在苏哲的办公室里大闹了一场, 据说当时场面十分难看, 甚至连院长都出动了。 要不是江予臣本就是这场风波里的关键人物, 众人真想拉着他好好说道说道这桩热闹事。 一个月后, 江予臣正式离职。部门里的同事和其他相熟的人凑在一起, 为他办了场欢送会。 酒过三巡, 王主任望着江予臣, 满脸的依依不舍。 “小江啊。” 他摘下眼镜, 用镜布细细擦拭着, 镜片后的目光满是遗憾: “你是我最看重的医生。年轻人里, 就数你既有天赋又耐得住性子, 我一直盼着你能接我的班。咱们科室......不,整个医院,都等着看你成为顶尖外科医生的那天啊。” 酒意混着不舍一同涌上喉头,王主任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含糊:“怎么就......走了呢?” 说到底, 还是那该死的感情纠葛。年轻人对伴侣不忠,婚姻破碎不说, 还逼得自己看中的接班人也走了,没了最能顶事的下属,自己这把老骨头, 怕是又要多操劳几年了! 江予臣眼中漾着温和的笑意,声音比平日里柔和了几分,语气真挚地说:“王主任, 谢谢您这几年的栽培,我永远记着在这里学到的一切。”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新号码,递到王主任面前:“这是我的新号码。以后科室里遇到复杂的病例,要是想找人讨论,随时打我电话就行。” “医学本就不分医院内外,我这样的年轻人正需要多接触实例来充实自己、开阔眼界。咱们医院是全市最好的,以后还得请主任多多指点。” 王主任听着他这番谦逊得体的话,不由得叹了口气。真是个好孩子。 周围的同事也纷纷劝道:“王主任,别难过,江医生又不是不做医生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在研讨会上碰面呢。” “就是,您可得加把劲,别到时候被江医生比下去喽。” “你们这群混小子!” 一番插科打诨,席间原本萦绕的伤感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欢声笑语。 吃饭吃到九点多,江予臣手机响起,他看了眼屏幕,走出门口。 “喂——” 走廊灯光昏黄,他按下接听键,时叙的声音裹着电流声传来,比平时还要慵懒几分,尾音带着点拖长的调子: “在哪呢?” “在吃饭,今天最后一天,同事给我送别。” “啊,是送别会啊,在哪啊?” 江予臣报了个地址。 “正好,我工作结束了,也在附近,我过来接你!” “哎,不用——” “为什么不用?我是你家属,你要离开待了好几年的单位,作为家属来跟同事道声谢也很正常嘛,等我!” 那头生怕他会拒绝,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江予臣看着暗下的屏幕,不由失笑。 行吧,那家属就来跟即将分别的同事见个面吧。 江予臣返回包间又坐了会,不多时,包间门被轻轻叩响两声,节奏不急不缓。 门推开时,一道修长的身影逆着走廊灯光踏入,几乎将走廊灯光全都遮挡。 他足有一米九往上的身高,在平均身高175的人群里像座移动的高塔,门框的上沿堪堪到他肩头,显得那扇木门都有些局促。 深灰色棒球帽压得很低,帽檐下眼窝深邃,黑色口罩遮去大半张脸,却挡不住下颌线清晰利落的轮廓。唯一露出的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在暖黄灯光里像浸在清泉里的宝石,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那份独特的疏离感。 “江予臣。”他甫一进屋便低声唤道,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点闷闷的质感。 包间里的喧闹像被掐断了电源,瞬间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围坐在江予臣身边的同事们一个个张大了嘴,目光齐刷刷落在摘下口罩的高大男人脸上。这双标志性的眼睛在屏幕上见过无数次,此刻近距离对上,才惊觉真人的惊艳,还藏着几分镜头未曾捕捉的锐利。 江予臣看他这副刻意低调却又自带锋芒的模样,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心里暗笑:这人是想装了,不过说真的,还真被他装到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掠过满脸震惊的众人,径直走到时叙面前。 时叙这时已将口罩完全扯下,露出完整的面容。 高挺的鼻梁下,线条分明的薄唇微微上扬,右侧嘴角旋出一个浅浅的梨涡,与那双灰蓝色眼眸里的清冷形成奇妙反差。这张在银幕上看过千百遍的脸,近距离看时,精致得更具冲击力。 “大家好,我是时叙。” 他脸上漾起温和的笑,冲着众人微微颔首:“江予臣的家属。” “他这几年在医院,多亏了各位前辈同事的照顾。” “知道今天大家为他办欢送会,特意过来道声谢。” 说罢,他拿起桌上的空酒杯,往里面斟了些茶水。江予臣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想了想终究没拦,既然要装,那就让他装到底。 “哗——”满室的抽气声终于汇成哗然。王主任最先回过神,重重咳嗽两声,镜片后的眼睛里还带着惊讶: “原……原来是时先生,久仰大名。” 他顿了顿,看向江予臣的目光里满是欣慰,又转向时叙:“我们小江啊,以后就拜托你多照顾了,可得好好对他。” 时叙笑容愈发真诚,语气郑重:“您放心,我一定会珍惜他,好好爱护他。” “真的是时叙!” “时叙特意来接江哥,也□□爱了吧!”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跟时叙打招呼,还有人拿出手机想请他签名。时叙都一一应了,耐心又温和,丝毫没有大明星的架子。 他在包间里坐了十来分钟,满足了几位同事的合影请求,才握住江予臣的手,对众人笑道:“时间不早了,我跟予臣先回去了,再次感谢大家。” 说罢,便牵着江予臣的手,在满室艳羡的目光里,慢慢走出了包间。 江予臣被时叙牵着走下酒楼台阶,直到坐进车里关上车门,才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时大明星,刚才在包间里那出‘家属戏’,演得也爽快?” 时叙正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转头时灰蓝色的眼睛里漾着狡黠的笑: “爽快,当然爽快了。” “不过,我那都是为了你啊,作为家属,该有的排面不能少,总不能让你在同事面前没面子。” “哦?那这么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你了。” “感谢就不用了,你亲我一下就行。” 昏黄的路灯光透过车窗斜斜地落进来,被深色的玻璃滤成一片朦胧的琥珀色,像是融化的蜜糖,缓慢地流淌在两人之间的座椅上。 车内的空调温度明明调得刚好,可空气却莫名变得粘稠起来,连呼吸都仿佛裹着一层薄薄的湿意。 江予臣侧过头看他。 时叙侧着头,深深地凝视着他,灰蓝色的瞳色在暗处显得更深,像是沉入海底的琉璃,透着不可言说的欲望。 谁都没有发出声音,江予臣的身体慢慢靠了过去,压在时叙身上,时叙的后背抵在椅背上,心跳缓缓加快。 江予臣的眼睛在灰暗的车灯下显得深邃,他低下头,先是用鼻尖轻轻蹭了蹭时叙的额头,像在确认什么,随即温热的唇瓣覆了上来。 这个吻很轻,带着夜风的凉意和江予臣身上独有的气息,在寂静的车厢里悄然蔓延。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分开的时候,两人呼吸都有些乱。 江予臣嗓音微沉:“满意了么?” “满意,很满意。剩下的,我们回家再做!” 江予臣露出一个笑,没有对这句话提出质疑。 ...... ...... 这一个多月来,娱乐圈风平浪静,直到前两天爆出来一件事,原名徐正恒的simon被爆涉嫌□□未遂和性侵,被警方带走,他被带走时的狼狈照片,宛如长了翅膀一般,在网络上疯狂传播。 此后又传出包括时叙等一众艺人前往警察局配合调查作证,simon工作室没有进行任何公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simon是要完了。 跟simon仇怨最深的当属时叙,但如今时叙情场事业双得意,马上就要进行世界巡演,其粉丝无心将目光放在过去,刷上去一波热度后就不管了。 以上,和江予臣就更加没有关系了。 他这一天和方知樾见了面,两个人聊了合作的事,方知樾的研究院预计一个月后可以正式启动,研究院已经接了几个国际项目,对接了不少专业人士。 两人又讨论了具体细节,直到傍晚才结束会面。走出咖啡厅时,夕阳正好,时叙站在街边给江予臣发了条消息: 【谈完了,很顺利。】 消息发出去后,那头没有回应。 江予臣知道最近时叙很忙,既要发新歌又要准备两个月后的演唱会。 过了一会,时叙才发来消息: 【呜呜呜还在公司,干不完,根本干不完[大哭]】 江予臣看着哇哇大哭的表情图,不由露出笑意。 他这段时间较为清闲,在路上转了圈,没有回去的心思,就将车停在路边,排队买了时叙喜欢的点心,然后开车去了他公司。 楼下的保安本来就认识江予臣,经过前段时间轰轰烈烈的热搜大轰炸,更加确认了他时叙“家属”的身份,因为郑明业也外出了,保安给江予臣挂了一个访客证,就让前台带他进去了。 时叙正在和他的演唱会设计团队开会,江予臣被领到会议室门口,助理小张立刻站了起来,江予臣做了个“嘘”的动作,指了指里面,又指了指旁边的小休息室,示意自己在里面等时叙。 小张连连点头。 江予臣拿出手机,接受了方知樾发过来的文件,一看到文件上面的专业名词,他的大脑就如同被打了一针强效清醒剂,瞬间进入了工作模式。 他这一专注就过去了半个小时,时叙还没出来,江予臣坐的有些累了,起身活动了下。他看小张也不在门口,他自身对娱乐圈公司也有些好奇,就出去转了转。 他这么大一陌生人,一路上竟然没有人问他,反倒是一个个的,都好似认得他一般,喊他“江医生”,还热情地跟他说时叙在哪,再一次坐实了他“家属”身份。 “哎,这不是江医生么?” 一个中年男人在两个下属陪同下从电梯下来,正好碰见江予臣。 江予臣觉得他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 那人哈哈笑道:“上回我们在楼顶餐厅见过的。” “啊,您是贺总!” 江予臣想起来,这位就是当时和自己还有时叙简单寒暄过的老总,还邀请了自己参加他公司的周年庆。 “哈哈哈江医生记性果然好,不愧是大家都称赞的天才。” 江予臣汗了一下,自己只不过比普通人记得快点,久一点而已,都被传成什么样了。 “江医生你来找时叙啊?我也是来找他合作的,时叙这年轻人,实在,有了名气也不飘,还能踏踏实实地写歌,这个就跟我们公司理念一样,所以我很欣赏他!” 江予臣想起当时贺总说自己是时叙的第一个投资人,知晓他们之间亲厚的关系,言语间又多了几分尊敬: “能够被贺总欣赏,是他的荣幸。” “哈哈。”贺总笑着摆摆手。 “不过说起来,我们是真的有缘,你知道我们头一回合作是什么时候么?” “什么时候?” “就是他高中的时候啊!” 贺总想起往事,愈发觉得怀念,眨眼十年就过去了呢。 “其实我们公司一直都跟华英高中有密切往来,你们高中好多设备都是我们公司赞助的啊,所以校庆的时候,你们校长还邀请我过去观礼,我就是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了时叙。” “他表演是真好啊,浑身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锐气,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像野草似的往外冒,鲜活极了。” “抱着个电吉他坐在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他一点都不怯场,眼神亮得像淬了火,仿佛这舞台天生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贺总说着笑起来:“我当时就跟身边的人说,这孩子眼神里有股狠劲,将来准能有大出息。” 江予臣同样参与了时叙那段青春岁月,听贺总说起往事,眼里也不由流出怀念骄傲的神色。 “然后我们公司年会要举办活动,我就想让他去台上表演,不过呢,他当时还是学生嘛,这要是被学校知道还觉得不妥,要处罚他就不好了,所以这事我也是头一个问了你们学校。” “你们学校起初不答应,说万一传出去对学生名誉不好听,要保护学生。我也不是不理解,只能作罢。” “不过过了几天,事情突然有了反转,时叙主动联系我,说想去我们公司表演,作为报酬,能不能请我资助他们学校一个项目,我说我没问题,你们学校能答应么?” “他说他会说服学校的,后来你们学校也真的同意了,我们才有了第一次的合作,有了今后的合作。” 贺总显然对自己那时候的眼光十分满意。 江予臣心中一动,一件深藏在心底许多年的往事随着贺总的描述,从松动的土里钻了出来。 他轻声问:“您还记得是什么项目么?” “啊,好像是什么高三生大学参观的经费吧,那些都是学校里最好的学生,老师带他们见世面去的,我觉得也挺有意义的,就答应了。” 话音刚落,江予臣胸腔里的心跳忽然擂鼓似的猛跳起来,一下下撞着肋骨。 他喑哑着嗓子问:“那时候,时叙高几啊?” “高三啊,最后一年,这我记得,因为就那么一回!” 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江予臣的脑海呼啸着传过咖啡馆里高老师未来得及说完的话: “你高三时候,学校组织大学......” 那个时候,时叙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 和自己有关的,令时叙在意到出声打断的,那件事。 江予臣大脑一片混乱,都不记得自己和贺总说了些什么,再次清醒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休息室,才坐下没多久,时叙就从会议室出来了。 “江予臣,你来找我啊!” 青年的笑容,依旧阳光耀眼,闪耀得令江予臣遮了遮眼睛。 时叙撒娇地走近:“你来了可以跟我说的嘛,我可以提前结束会议。” “不要影响工作。”江予臣下意识道。 “好,全世界最敬业的江医生!” 时叙拉起江予臣:“走吧,今天工作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是时叙开的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看出来江予臣状态不太好。 车厢里的沉默被引擎的低鸣填满,江予臣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子里还都是贺总的话——时叙主动找的贺总,请求这一场“交易”。 拼拼凑凑的记忆像潮水般反复冲击着胸腔,让他眼眶感到潮热。 等到了家,时叙打开门,温暖的灯光流水般笼罩住江予臣的身体,令他疲倦的心感到熟悉的温暖。 时叙拍了拍手,语气轻快地说:“到家了——” 江予臣站在灯光之下,忽然开口: “刚刚我在公司见到了贺总,他告诉了我高三时候大学参观经费的事。” “我高三时候,有一回学校组织部分学生进行大学参观,以让学生确定自己的升学梦想。因为费用较大,我本来要拒绝的,但后来有企业赞助了这次旅行经费,我才得以参加。” “得以在医学院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教授,得以确定自己未来的梦想。” 时叙的笑容在脸上僵硬,江予臣缓缓地转向他,眼底泛着少许的红: “那个时候的赞助,是你拉来的是么?” 时叙紧紧地抿着唇,少许之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那些由他人口中传递的“时叙暗恋江予臣”的过往越来越清晰。 “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予臣难得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控诉:“重逢之后,告白之后,为什么不告诉我?” 时叙看江予臣较劲的样子,眼神不再躲闪,认真地说: “重逢之后不说,是因为我不想用‘恩情’的名义获得你的喜欢,我想要你完完全全单纯的喜欢,不想要你的喜欢里面沾染其他情绪。” “告白之后不说,是因为我都告白成功了,过去的事情没有那么重要,而且说出来也很害羞。” 少年的喜欢,意气风发,可以为了喜欢的人做一切事情。 但等年纪大了,慢慢沉淀成熟,回顾往事,忍不住羞赧。 “真的么?”江予臣却不相信,他望着他,一字一顿地道: “难道不是因为你不想让我感觉羞耻,想要保护我年少时期的自尊心么?” 江予臣有过一段悲惨的少年时期,被父母抛弃,被父母遗忘到忘了给生活费,因为没有钱只能吃最便宜的东西,生活中最亲近的人是好心的保姆,同样也因为没有钱,在学校选他出来去各大名校参观时,只能狼狈地拒绝。 江予臣并不比同龄人成熟多少,他也是少年,有少年敏感卑微的自尊心。 如果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的赞助是由同学的表演换来的,他或许会感激,但一定伴随强烈的自卑。 所以,那个时候,当他听老师说有企业资助了他们大学参观的经费时,他是那么的高兴,那么的庆幸和感激,因为如果是企业资助了所有人,那么自己就不是“特殊”的。 年少的他,怎么会想到,那是因为有人,一直默默地看着自己。 “时叙——” “对不起对不起!”看着江予臣越来越红的眼眶,时叙彻底慌了,高大的青年手足无措地道: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擅作主张......” “不——”江予臣咽下哽咽,抬头凝视着时叙。 “我是想感谢你,时叙,虽然你可能不需要,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 谢谢你,帮自己圆梦;谢谢你,给了自己梦想;谢谢你,维护了一个少年单薄的自尊。 “谢谢你。” 时叙吸了吸鼻子,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都过去了。”他不需要他的解释,他明白他的过去。 因为自己一直一直看着他。 “嗯。” 江予臣轻轻应了一声,睫毛在时叙的肩窝处颤了颤,终于阖上眼睛。 他将脸颊更深地埋进对方颈间,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松味,身体放松,把自己毫无保留地融进这个带着温度的怀抱。 都过去了。 属于他的新的人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