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浇浇水,怎么成水德真君了》 第1章 灵植院內的师兄 苍州,清水宗。 丙字七十三號灵植院內。 身为前辈的陆衍正带著新入门小师妹参观环境,介绍工作內容。 “李师妹,如你所见,我们的主要工作內容就是负责灵植培育,做好导向需求,聚焦水位,把控规则,以术法为核心,以区域为限定,维持上下有序的渠道,构建完善的底层逻辑,从而实现繁荣的场域生態,为新一轮生物性创新打下坚固基础。” 陆衍说得十分认真,嘴里蹦出一个又一个专业名字。 还不等李江梨消化,陆衍又指著一株开得正盛得的灵道:“像这种夜丹,水位便不易过深,以三分之二指为宜,规则內不建议通晒,术法则以小云雨术为主,清尘术为辅,每七天做一次渠道管理,確保底层逻辑完善,另外月圆时需格外注意此的叠代,稍不注意就容易造成生態流失······” “李师妹,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陆衍转身,盯住李江梨清澈且明媚的大眼睛,询问道。 李江梨道:“我记住了。” “甚好。” “可我没听懂。” 李江梨苦恼地敲敲脑袋,薄如明月的双眉皱成一个小小的川字。 陆衍解惑道:“听不懂没关係,你会小云雨术就行了,其他的活自有具体的灵植师负责,我们不做那等事。” 李江梨的眉头舒展开了,不过始终有一股苦大仇深的意味在。 陆衍也不知道为何,但他並不询问,等到午饭时,两人稍熟络了些,李江梨自己便开始大倒苦水: “师兄,我了大笔仙银的啊,却被分配到这里浇水!” “一定是李江雅搞的鬼,我早晚要她好看!” 陆衍嘴角微抽,不想这位师妹悟性惊人,才上手两回就明悟了彼此工作的本质。 不错,就是浇水。 日日点卯,施云布雨。 不能算卑贱,但也和前途没什么瓜葛。 清水衙门罢了。 也难怪这位师妹痛心,大笔仙银呢。 陆衍侧耳听著师妹的控诉,从两人小时候抢布娃娃开始,到长大了抢修行资粮、家族地位、世交人脉等等。 他时不时应一声,捧一句,给予情绪价值。 李江梨从未觉得有人如此懂自己,心情舒畅了许多。 末了问道:“陆师兄,你有类似的经歷吗?” 陆衍摇头。 无论前世今生,都没有。 前身出身普通,七岁入门当杂役,十三岁成为外门弟子,如今七年过去了堪堪练气五层修为,只比才入门的李江梨高一层。 而当年那批一起参加洗灵大典的弟子,不少人已练气后期,其中天才者或许已经在衝击筑基期。 陆衍从残留的记忆中得知,前身一直以自己的出身自卑,隨著年岁渐长修为停滯而愈发严重,最终因深度心理疾病而服药自杀了。 陆衍由此取代。 至於他为何穿越。 过劳死。 作为曾经的卷王,零零七见了他都得泪流。 所以重开一回,陆衍心態放得很平。 做人嘛,开心就好。 每日浇浇散散步就行了。 见陆衍摇头,李江梨有些羡慕道:“真好,不用勾心斗角,处处受人针对。” 陆衍闻言不由苦笑,这位小师妹真是富贵出身,不知人间烟火的主。 但各人有各人的命,陆衍对李江梨的话不予评价, 待两人消食完毕,陆衍领著李江梨继续工作。 李江梨这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吐槽似乎有些冒犯陆衍,贬低当下这份工作的意味。 她有些不安,思来想去塞给陆衍一笔仙银。 陆衍推脱不过,欣然接受。 又领著转了一圈,见李江梨已顺利上手浇水这份活,陆衍便也开始自己的工作。 顺便数一下李江梨给了多少。 “一百、两百、一千、两千······五千!” 陆衍不由倒吸凉气,感嘆李师妹恐怖如斯。 居然隨手就给了五千仙银,他的时间真没这么金贵。 至於李江梨自觉的冒犯,陆衍压根没觉得。 他將新得的仙银贴身收好,然后开始专心施展小云雨术。 全程平稳无意外。 两个时辰后顺利收工。 陆衍抬头四顾发现已不见李江梨的身影,心里也不意外,以李江梨的家世,在灵植院势必待不了多久,迟到早退的管院执事估计也不会在意。 毕竟给自己都这么大方了,管院手里的红包必定更加丰厚。 “所以官还是当大点好啊!” 陆衍转身准备回家,忽然发现眼前浮现一行文字: “连续两百天施法浇灌灵植,奖励青雷暴雨术精通经验一份。” 陆衍一怔,都两百天了吗,日子过得可真快。 隨即他的注意力转到青雷暴雨术身上。 “居然是这门术法,在一阶上品术法中都算顶级了。” “向来以杀伤范围大,杀伤威力强著称,宗门里那几位掌握了此术的师兄基本无人敢惹,但即便以他们练气后期的修为,也不过熟练程度罢了。” “难言精通。” “以我练气中期的修为掌握此术的话,在练气中期弟子中,只怕难逢敌手!” 陆衍眼里闪过一丝振奋之色,隨即恢復平静。 他向来不爭强好胜,与人为善,也不到宗门外去,平日里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这门术法到他手里似乎除了升升级,没有什么太大作用。 陆衍一边慢步回家,一边感悟青雷暴雨术的精妙。 类似的经验此前还有两次,分別是三十日时和一百日时。 三十日时奖励了小云雨术进阶经验一份,使原本一阶下品温和无杀伤的小云雨术在陆衍手里有了堪比一阶中品术法的威力。 且对祛毒疗伤有额外效果。 一百日时奖励了水元经悟道心得一份。 靠著这份心得,陆衍顺利突破练气四层的瓶颈,若无此物,恐怕陆衍还要在练气四层多待一段时间。 毕竟身家微薄,各类修行资粮都不便宜。 也是这两次经验,让陆衍確定自己有掛。 每日只需按时上班,勤恳施法,积累足够的工时就能获得全勤奖励。 並且一次比一次珍贵。 陆衍不確定下一次是什么,但他知道只要自己安稳活下去,修仙似乎並非难事。 他停下脚步,家到了。 第2章 人生无非浇水、修行与读书 此世孑然一身,居住的洞府也逼仄狭小,寻常两三人入內,便有周转不开的感觉。 陆衍安贫乐道。 关键这般洞府也需一月三千仙银。 陆衍已是找了最便宜的,只能说,仙宗居大不易。 他摸了摸怀里新得的五千仙银,再次感谢李师妹。 真是个好师妹。 人美心善,富有且慷慨。 讚美李师妹。 陆衍心里默念,將五千两仙银仔细藏好,然后拿出一颗宗门制式玉清丹,开始每日的例行修行。 所谓修行,如逆水行舟,一日不可懈怠。 陆衍修行的功法名为水元经,乃是宗门常见的基础修行法门,在体內丹田处会修成一卷水元图,图中有湖水与岛屿。 寻常修士和陆衍一般,不过清澈湖水与方丈小岛。 而世家子或天资高绝者,则湖水鱼虾悠游,宝光瑞气蒸腾,不时或有锦鲤成群,大鹏遨游,岛屿上则植被茂密,奇珍异果遍地。 似这等水元图,將来筑就道基时获得的好处也是巨大的。 陆衍明白其中差距,但从不羡慕,人家背后有百世积累或天赋异稟,自己一穷二白只有一个刚起步的外掛,彼此之间真的没有可比性。 安心修行便是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好在之前得了水元经悟道心得一份,陆衍对水元经的理解更上层楼。 如今不仅修行速度快了一些,水元图中的小岛也扩大到三丈见方。 陆衍心神沉浸在周天运转中,等修行完毕已是两个时辰后。 玉清丹药效耗尽了,今日的修行资粮份额也用尽。 陆衍並不死修行,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 今天两个时辰浇水,两个时辰修行,再加上带小师妹的时间,已经足够勤奋了。 陆衍伸展筋骨,看了看天色,然后往附近的藏经阁去。 他要读书。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顏如玉。 此世的仙家话本可真是妙韵无穷,不可言。 陆衍自穿越而来,閒暇的大半时间便都泡在藏经阁里。 精神世界非常丰富。 ······ 尚德藏经阁,一座普通的藏经阁,类似的存在清水宗中有上百座。 以练气期知识为主,附带大量凡俗文章。 陆衍都看,藉此了解这个世界。 世界很大,陆衍只知人族天下由仙宗和世家共治。 各个国家的皇族则是其中的顶级世家。 像清水宗所在的晋国皇族司马氏,就是要比清水宗强盛许多的存在。 而清水宗作为三等仙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在苍州一地可谓一言九鼎。 除了净莲教余孽三五不时地跳出来蹦躂,基本没有敌手。 若是越过西边的横岭大山,则有亿万山民凶悍难驯,不服教化。 所以清水宗如今的主要开拓方向,就是西境横岭,若出身普通的宗门弟子想出人头地,西境战场就是他们的归宿。 陆衍自然不想的。 他就愿意待在宗门里,享受金丹老祖的羽翼庇护。 老祖成道三百余年,威名赫赫,清水宗在老祖的带领下也是蒸蒸日上,如鲜著锦烈火烹油一般。 陆衍偶尔也思索,老祖剩余寿数几何。 后来明白了,寻常练气弟子老死两茬,老祖大约还长青健在。 他一个练气中期的弟子,安心浇水就是。 待日月轮换,老祖寿尽时,他未必比老祖差了。 走进尚德阁,站在前台的一个矮瘦年轻人和陆衍说道: “陆师弟,你上回要的《诗柳先生文集》我给你找到了。” 陆衍双手接过,向仲光永郑重道谢。 此书他闻名久矣但一直未能一睹,如今终於可以一睹为快了。 “算上这本,就是阅经三百卷了。” 仲光永提醒一句,对陆衍颇有好感,毕竟他也是爱书之人。 对后辈的里程碑十分上心。 陆衍闻言果然一喜,匆匆抱著此书寻了僻静地阅读。 一个时辰后,陆衍阅读完毕,望著虚空发呆。 许久后,他摇摇头,果然是没有。 之前发现每日施法浇灌灵植便可获得全勤奖励,他就思考其他行为行不行。 陆续尝试了早起跑步、每日做家务以及洗冷水澡,全部失败。 如今这最有希望的读书也失败了。 陆衍有点悵然,但心绪仍稳定。 关键手中书让他犹豫是再看一遍还是直接回家。 思索半响,陆衍又看了一遍,然后和仲光永告辞离开。 “明天见。” “明天见!” ······ 臥室,陆衍躺了半个时辰,左右睡不著,便起身试验青雷暴雨术的威力。 他来到床底下,打开一个盖子,然后钻进地道中。 地道深十米,长百步,是陆衍过去半年慢慢挖出来的。 有此地在,陆衍心里更加安稳,也算是拓展了居住空间。 站在地道中,隨著陆衍心念一动,一道青雷凭空闪现,紧跟著暴雨如注笼罩了陆衍全身。 但陆衍的衣服依旧乾燥。 隨著他一步迈出,整个地道瞬间遍布暴雨,虽然陆衍有意约束威力,但这范围確实广,不愧是一阶上品术法中的顶级。 陆衍眼中闪过满意之色,隨即单手握拳,一柄水剑凝聚而出,陆衍向著远处的坚石挥去,那坚石立刻粉碎。 “威力也可观,即使我才练气五层,但精通境的一阶顶级术法,足可使我与寻常练气后期修士无异了。” 陆衍心中思索,接著在身前具现一面半人高的水盾,將手中剑全力刺下。 水盾开始剧烈波动,但具备出色的延展性,陆衍的剑愣是没有刺穿这看似薄薄一层的水盾。 陆衍不由感嘆,这青雷暴雨术除了杀伤范围广杀伤威力强,而且还是门攻防一体的术法,难怪宗门里那几位掌握此术的练气后期师兄无人敢惹,换成我也不愿和这样的对手对上。 陆衍继续在地道中施展此法,越试验越满意,只感自己的人身安全又大大增加。 等到体內法力不足一半的时候,陆衍及时停止。 虽然宗门中十分安全,但该有的警惕还是不能少,法力可不能耗空。 陆衍回到臥室里,这一回睡著了。 等到翌日天明,他早早往灵植院去,却发现李江梨居然也到了。 正在给灵植浇水。 他不由疑惑。 第3章 猝不及防的出差 “陆师兄,十一区和十二区我刚浇过水咯!” 陆衍頷首称讚道:“李师妹真是勤快人,有了你,我们院就有指望了。” 李江梨有点不好意思,眉眼间却充满快活的气息。 如一只飞来飞去的百灵鸟。 陆衍觉得院里有个姑娘也挺好。 至於李江梨为何早早来上工,陆衍不问,李江梨自会答。 “陆师兄,你今次的季考成绩如何?” 寒暄一阵,李江梨忽然提起了宗门內的季考。 所谓季考,是宗门按照练气弟子修为高低,分批次安排的阶段性考核。 陆衍练气五层的修为,按理应排在虎榜。 练气后期弟子则为龙榜,练气初期弟子在雀榜。 但李江梨翻遍今次的季考排名,就没找到陆衍的名字,故有此一问。 陆衍沉吟片刻,道:“季考,我向来不参加的。” 因为唯有前十才有奖励,其他人不过走个过场,陆衍自然无意参加。 李江梨闻言睁大眼睛,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可是,如今有规定榜单后列与未参加季考者,需在一月之內集齐五百功勋值,否则优化到凡俗看店铺去。” “陆师兄,你不知道吗?” 陆衍皱眉,自己作为老弟子从未听说过这个规定,清水宗弟子向来是散养的,唯有內门弟子才有师尊亲传。 这季考,若自己不上进的话,也没人逼你去。 本职工作不落下就行。 陆衍问道:“李师妹,你哪听来的消息?” 李江梨道:“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想著陆师兄要是发挥失常的话,就可以和我联手做宗门任务。” 陆衍追问道:“今早知道的?李师妹你的意思是这规定昨日才出的?” 李江梨点头道:“是啊,听说是新任考核长老昨日颁布的,陆师兄忙於院內工作,不知道也情理之中。” 陆衍却仰天无语。 今次季考是三天前结束的,新规定却是昨日才出的。 哪位考核长老啊,拿本朝的剑斩前朝死了的官? 陆衍认真问道:“李师妹,你可知那位新任考核长老的名讳?” 李江梨道:“林鹊希。” 陆衍一怔,林鹊希啊······她都已经筑基了吗? 眼前浮现一个冰山美人。 当年一起参加洗灵大典,林鹊希还只是大师姐,现在都是林长老了。 陆衍不胜唏嘘。 有的人二十岁筑基,有的人二十岁还在练气中期挣扎。 这人啊,果真比狗的差距还大。 可林鹊希这等人物为何不到一等仙门去,也好体会下普通弟子的滋味。 勤勤恳恳为宗门奉献半生,临了临了,因为五百点贡献值就要被优化? 陆衍思索自己就要离开亲爱的宗门了,到外头打生打死去,心里就一阵悲凉,阵阵情绪在血管里翻涌: 继续为宗门做牛马不好吗,他还不到中年呢。 陆衍神情落寞。 “陆师兄?” 李江梨小心翼翼地唤道,唯恐陆衍拒绝和她联手做宗门任务。 说来也无奈,她一入门就被坑了一笔,现下没了信任的人,只有院內师兄看著平平无奇的模样可以拉拢。 而同族小姐妹被筑基长老看中,只等练气七层就收为亲传弟子。 相比之下,李江梨逊色太多,若再不做点成绩出来,家里怎么看她?世交怎么看她?身边那些小姐妹又怎么看她? 李江梨认真道:“陆师兄,其实一个月攒五百功勋值不难的,只要我们杀两个净莲教余孽就行了。” “我听说,天门山一带近来就有净莲教余孽活动的消息,我们要不收拾行囊,今晚就出发?” 陆衍回过神来,严词拒绝道:“不行,太危险了。” 李江梨不解:“危险?” “我等乃仙宗弟子,而他们不过一些余孽,有什么危险的?” 陆衍严肃道:“净莲教余孽乃是魔教中人,性情暴虐,手段酷烈,更兼诡异莫测卑鄙无耻,我等虽是仙宗弟子,可对上他们也需万分谨慎。” “一旦落到他们手里,那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尤其你还是个女孩子,我都不知如何与你形容······” 陆衍嘆息一声,似不忍言。 李江梨想像自己被剪光头髮,刮脸蛋,狠狠饿上几天的悽惨场景,不由打了个寒噤,改口道: “陆师兄,那我们去棲霞山挖灵参吧,十根一百,我觉得还挺公道的。” 陆衍摇头道:“你还是单纯,灵参深藏地下且有移形换位之能,我们两人就是挖上两个月也不见得能挖到十根,何况要求是五百功勋值,等我俩攒到,黄菜都凉了。” 李江梨皱起眉头,忽然左右看了看,然后凑近陆衍耳边轻声道: “陆师兄,我买了一个很劲爆的消息,曲阳郡主不知为何怀孕了,五个月,打算到苍州城寻个院子將孩子生下来。” “如今正在找可靠的侍女和车夫,我觉得我俩可以应聘,届时到了苍州城,郡主私下转五百给我们,你觉得这个买卖如何?” 陆衍闻言有些心动,郡主出行必有高手护卫,苍州城离山门又不远,实在是一个好买卖。 但听到李江梨说曲阳郡主不知何故怀孕,陆衍心里就有点不安,不会是什么狗血情仇或是邪魔之子一类的戏码吧······ 陆衍思来想去,拒绝了。 李江梨气馁道:“那只有南丈原可去了,那里天降异火民不聊生,宗门受官府所请发布了任务。” “但异火难灭,处理一朵才一点功勋值,我等却需付出一两个时辰,实在划不来,苦力中的苦力活······陆师兄,你不会?” 陆衍点头又摇头,道:“按一个时辰一朵,一天十二朵计算,一个月也不过三百六十朵,不够宗门要求的五百功勋值。” 李江梨定定看著陆衍,最后无力道:“林长老特批,参加南丈原任务的统一延长至三个月。” 陆衍神情一凛,林长老还是关心民生疾苦啊! 他肃然道:“李师妹,就这个了,为百姓服务,捨我其谁!” 李江梨却觉自己看透了眼前这个男人。 胆小,虚偽,怕死。 还扯什么为百姓服务,官府里都没几人做到,何况他们修仙的? 不过面上依旧乖巧道:“那陆师兄,我们明日出发?” “好,我去和管院告假。” 顺便请两盆铁树隨身携带。 陆衍之前试过,带著铁树到山门外一米,施法浇灌照样算作上工。 陆衍自己的理解是,出差打卡也算全勤考核。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简单蛐蛐下林鹊希就算了,好歹上门问候声。 “大师姐,当年的小老弟给你丟人了!” “请您老开开后门吧!” 第4章 下山 铁树高约三寸,袖珍可爱,轻易不开,开则异香扑鼻。 另外生命力强悍,各种环境气候都能適应,就算连日灌溉依旧生机勃勃,不必担心淹死了或途中害病死了。 陆衍选择铁树那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皮实耐操不占地方,且带了两盆,基本杜绝了全勤考核失败的可能。 若真的意外失败了,陆衍也不是不能接受。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左右不过两百天的积累罢了,人生还有几万春秋呢。 陆衍很看的开,他看不开的是自己的小命。 下山一趟小几个月,虽说选了最安全的任务,执行任务的路途也不遥远,都在苍州境內顶著清水宗弟子的头衔,按理不用担心安危。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陆衍还是第一次下山,总归心中不安,於是趁著借铁树的功夫,和谢管院仔细嘮叨了会。 谢管院开始听说陆衍要去执行宗门任务,心中一惊,作为老上司自是小心叮嘱殷殷教诲,让陆衍务必不要仗著仙宗出身就目中无人,做意气之爭,谨慎自省才是稳健之道,至於宗门功勋。 “虽好,但前提是有命享受。” 谢管院苍老的眼中满是人生智慧,陆衍深以为然,向谢管院诚心道谢。 “对了,小衍啊,你参加的是哪个宗门任务,我帮你问问有没有熟人,也好让你少走些弯路。” 陆衍闻言大喜,忙道:“我去南丈原!” 谢管院一愣,不確定道:“处理异火那个?” “是啊是啊!” 谢管院脸色复杂地看著陆衍,半响,道:“且去吧。” 陆衍有点摸不著头脑,腆著脸道:“管院,我的事······” “滚!” “好咧!” 谢三华看著陆衍抱著两盆铁树滚走的身影,气得肝疼: “小瘪犊子,净寻老人家开心,还以为去西境战场呢生离死別的,给我老人家整得热血沸腾,好悬没把家底给他!” 谢三华骂骂咧咧地回屋去,躺了会忽然起身。 “妈的,两个全走了,活该归我干了!” ······ 丙字十七號符器阁。 陆衍有点拘谨的走进来。 前台女弟子笑容甜美,整个装潢高端大气。 陆衍面对琳琅满目的灵符法器斟酌许久,最终选定一张一阶上品的小挪移符。 保命要紧。 此符可瞬间挪移百里,陆衍估计若这还逃不了,也不用逃了。 认命吧。 不管是魔道还是妖女,他都愿意加入。 符器阁的女弟子见陆衍选定,声音轻柔道:“师兄,八千两仙银,惠顾。” 陆衍忍痛从积蓄中拿出八千二百两仙银递给女弟子。 八千两是灵符钱,二百两是给女弟子的服务费。 也是宗门里不成文的规矩。 若不给,人家小姐姐很可能从柜檯里飞出来给你一记飞剑。 陆衍看著女弟子波澜不惊地收下仙银,將新买的灵符贴身藏好,走出符器阁的大门。 不指望人家因自己的玉树临风给予优惠,在清水宗里多得是俊男靚女,相比样貌,大家更看重个人实力和家世仙银。 不巧,陆衍给的仅是最低比例的服务费,显然穷鬼一个。 人女弟子也就一个媚眼都没有。 陆衍想起向来热情的小师妹,不由感慨李师妹真是个好女孩。 肤白貌美还平易近人。 他要是小师妹就好了,到符器阁里站站就能赚的盆满锅满。 陆衍摸摸自己瘪了一大块的钱囊,心里有些感伤,回想当年的大师姐,变了,已是陌生且令人不適的模样。 要不是林鹊希的新规,陆衍哪里需要採购灵符。 当然,这小挪移符买的不亏,若放到市面上去,大把的修士愿意出双倍的价抢购。 能八千二百两仙银就买到,已是身为仙宗弟子的莫大福利。 要知足。 陆衍努力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和受伤的钱包,回家踌躇忐忑一阵,开始静心修行。 翌日,陆衍和李江梨在灵植院门口碰面。 看著骑在煊赫战马上的李江梨,陆衍不得不仰起头和她对话: “李师妹,你这是顶级灵马玉狮子?” 李江梨道:“是啊,家里带来的。” 陆衍扭过头,仔细打量威武且雄壮的玉狮子,不在意马眼看人低,馋得快流口水。 “好,好啊,真是好马啊!” 陆衍忍住上手摸摸的衝动,万一摸坏了,他可赔不起。 李江梨奇怪道:“陆师兄,那你的马呢?” 她见陆衍带个竹篓,里面装著两盆铁树,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柄宗门制式飞剑。 可这飞剑才一阶下品,並不能用来御剑飞行。 她不明白,陆衍要如何去南丈原。 总不能储物袋里藏著飞舟吧? 陆衍看著也不像有储物袋的人。 陆衍道:“我没马。” 李江梨一呆:“啊?” “我算了算,去南丈原,以我的脚程五日即可,所以没有问御兽房租马。” 关键经济也不支持,陆衍能买小挪移符还是沾了李江梨的光。 李江梨犹豫一会,脸色微红道:“那陆师兄,你和我一起骑吧。” 陆衍怦然心动,但终究还是摆脱了玉狮子的诱惑,道:“不了,这等灵马还是单骑比较威武,我走路好了,你控制著点速度就行。” 李江梨有点不好意思,哪有自己骑在马上,师兄在前走的道理。 她琢磨一阵,乾脆也从马上下来,牵著马和陆衍一起走路。 陆衍感动道:“这如何是好······李师妹,我能骑骑吗?一会就好。” “啊?” “你放心,我很快的。” 李江梨將韁绳交出,陆衍一个翻身就上马。 玉狮子有些不悦,欲將陆衍掀下来。 “陆师兄,小心!” 李江梨连忙就要帮手,却见陆衍指间有青芒闪过,玉狮子身体一僵,很快便老实下来,看著眼里有点委屈。 陆衍道:“放心,我骑马有一套。” 李江梨不知何故,见玉狮子不再暴躁,一人一马相处適宜,莫名竟有点失落。 “这是我的马······” 两人在宗门制式的白玉牌上领取了南丈原处理异火的任务,然后在马蹄噠噠声中,往山下去了。 第5章 山外仙师 山路崎嶇,玉狮子如履平地。 陆衍和李江梨便走边聊,打发时间。 陆衍问:“师妹,你不过才入门,为何要参加宗门任务?” 李江梨道:“林长老规定,若是寻常出身的新弟子不必参加,但似我等世家出身的,本就有基础,参加任务不可免,否则容易玩物丧志。” 陆衍撇嘴:“林长老此话未免过於偏颇,其他人不论,我也不认识,但小师妹的表现我是看在眼里的,自入门以来勤勉有加,聪慧玉质,一颗向道之心可谓坚固,哪里来的玩物丧志?” 李江梨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也没有啦,我每天睡两个时辰呢!” 陆衍一怔,摸了摸李江梨的脑袋没有说话。 他每天四个时辰打底。 李江梨捂捂脑袋,不知道陆师兄为何突然沉默。 两人默默走了一阵,此时尚未走出山门范围,两人都神情轻鬆,过了阵继续閒聊。 “你说,那异火是哪位前辈弄下来的?” 李江梨想想道:“好像是两位大能在天外交战导致的,虽经过天地层层削弱,对我等修士不造成问题,但对田野环境和普通百姓还是威胁不小,所以需要我等出手將其泯灭。” 陆衍嘆息道:“百姓苦啊。” 李江梨闻言有点捉摸不定,陆师兄是真的关心民生疾苦还是装的。 但她还是安慰道:“其实苍州境內的百姓还是可以的,有我清水宗在,没有流寇也没有邪修,横岭外的山奴也打不进来,不像別的地方,妖胡肆虐,邪修横行。顶多就一点净莲余孽作祟,宗门里的许多师兄都在追剿的,没造成什么危害。” 陆衍对李江梨的话只听一半,道:“老祖圣明。” 李江梨暗暗翻个白眼,算是她白费口水了。 两人走了一天,第二日谁也没有提,默契地同乘一马。 玉狮子神情灰暗。 此后两日一路平安,陆衍控制速度没有一路疾驰,李江梨也不好说什么,速度快了確实不方便。 大约是玉狮子故意的。 这天下午,两人抵达一个村落,却见一个妇人神情慌急,似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 李江梨问道:“婶子,发生什么事了?” 妇人哭道:“我家囡儿被鱼怪捲走了!” 李江梨肃容道:“带我去。” 妇人却摇头道:“请了山上仙师了,但仙师要一百两仙银,我家汉子大约是去镇上卖血了,我得先去把他寻回来!” 李江梨思绪清晰,道:“你带我去河边,我师兄自会去寻你丈夫。” 陆衍道:“是。” 妇人却有犹疑,看著李江梨稚嫩得过分的脸,把目光最终落定陆衍。 陆衍澹澹道:“清水宗办事,保你平安。” 妇人闻言,顿时欢天喜地领著李江梨去了。 陆衍摇摇头,看著玉狮子腾云驾雾而去,扭头往镇子上走。 一路无话,顺利將妇人的汉子带回,他还想將卖血的银子赠给陆衍,陆衍给了对方一道碧绿清水,道: “三日饮,保你恢復寻常,身强体健。” 汉子呆呆看著玉鐲般掛在自己手上的清水,猛地跪地磕头,陆衍没有阻拦,等汉子恢復平静了,才领著对方悠悠回村。 大约他的女儿早已被李江梨救回了吧。 区区山野精怪,遇上仙宗弟子简直不值一提。 回到村中,却见李江梨领著妇人立在村口,两手空空满脸尷尬。 陆衍意外道:“怎么回事?” 他神情有些警惕。 李江梨道:“没、没找到。” 陆衍愕然,思索片刻道:“或许可以请山上的同道出手。” 李江梨本想请陆衍帮手,但听陆衍的建议觉得也不错,而且自己不行,陆师兄应该也不行吧? 至於一百两仙银,她自会赞助。 妇人带著两人到家中暂歇,村长等人里三层外三层围著,自有后生和汉子一起去山上请仙师。 村长道:“我们契口村向来平静,那鱼怪大约是別处来的,本领高强,所以两位仙师也不要气馁,待將来和娄仙师一般年纪了,保准能斩妖除魔。” 陆衍道:“是,老爷子说得对。” 李江梨一脸茫然,见陆衍虚心答应,便也道:“我等初次下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不想一个鱼怪竟也如此厉害,我用了两张天地照彻符都无用,唉,待在家里和宗门中苦修,果然不如走万里路。” 陆衍眼神惊异,村长捋了捋白鬍鬚,笑眯眯道:“女娃娃倒是好心肠。” 李江梨揪揪手,有点害羞。 老头饮著茶,很快適应了和年轻仙师的谈话,指点起江山诉说当年勇。 村长是见过世面的,去过苍州最繁华的州城。 李江梨听得心不在焉,陆衍倒一唱一和聊得很开心。 他往常都是在书里看古代凡俗世界,还是第一次听人现身说法,兴趣盎然。 奈何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那传闻的山上仙师,娄志虞来了。 那汉子跟在身后,怀里抱著个吃葫芦的小女孩,粉粉嫩嫩的模样,不见一点被鱼怪卷席的惊慌。 围观的村民见了,纷纷感嘆仙师法术高超,不仅办事靠谱还富有童心,竟將一个被鱼怪捲走的小女孩都照顾的妥妥帖帖。 女孩的母亲扑上前去,仔仔细细检查了,见小女孩一点事没有,还护著葫芦不给她看见,顿时气笑道:“活祖宗哟!” 她跪在地上,向仙师磕头。 娄仙师虚虚扶住,嗓音醇厚道:“不必如此,应有之义罢了。” 李江梨见了羡慕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陆衍提醒了她一下,同时仔细打量娄仙师的样貌。 倒是好卖相,丰神玉朗仙风道骨,大约三旬年纪,著一件纯色道袍,端的气质出尘高雅不凡,离陆衍也不过差一线。 唯独边角的衣料破旧了。 李江梨传音道:“师兄,他为何非要收钱才肯办事呢?才一百两而已,平白损了这桩美事,换我来该······” 她及时打住。 陆衍压抑吐槽的欲望,毕竟师妹出身不一样,別说一百两,一千两在她看来也和一两没区別。 哪里知道底层小修的艰难。 陆衍確定眼前这位仙师不过练气三层修为,却能寻到李江梨都寻不到的女童,且女童毫髮无损不见丝毫打斗痕跡,心里已经明白了。 他等了片刻,道:“诸位,请让我和这位道兄单独一处。” 话音落到一眾村民耳中,人人都莫名觉得理该如此,纷纷出去了。 娄志虞心中一嘆,心知来了,躲不过去了,抬头看去,却见那上仙拉著同伴的手,恨铁不成钢道: “我让他们出去,你也跟著出去?” 李江梨眨眨眼,懵。 不是单独一处吗? 第6章 一场雨 “咳。” 小小的瓦房內,娄志虞见那少年仙师似下不来台,於是轻咳一声,道: “晚辈虚风观娄志虞,见过两位清水宗高修。” 陆衍道:“道友客气,不知仙乡何处?” 娄志虞道:“便在十里外的草剑坡上。” 李江梨不解道:“既是本地乡土,为何······哎哟!” 李江梨揉著手缩到陆衍身后,陆衍向娄志虞微微一笑,隨即肃容道: “道友可知,为了寻你的把戏,我家师妹用了两张天地照彻符?” 娄志虞一呆,隨即只感喉头髮苦,囁嚅道:“不知,敢问······” “也不誆你,就以清水宗內的价格与你协商,一张一万,两张便是······” “噗通!” 娄志虞跪在地上,瑟瑟道:“请上仙取我性命吧!但请念在晚辈初犯,莫迁怒我虚风观里的小辈便是,观中一百二十年的基业不可毁在我的手里。” 他垂下头,眼中泛泪,意气恳切,实是一片赤诚。 李江梨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她偷瞄了一眼陆衍,见其没有阻止,於是大著胆子道:“两张天地照彻符罢了,我不要你赔,只是你以后救助莫要收钱便是。” 娄志虞弓著的背彻底垮了下去,趴在地上呜咽。 李江梨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扭头看向陆衍。 陆衍神情平静,高深莫测,道:“既然师妹为你求情,我便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隨我等去南丈原吧。” “那里的百姓受异火之苦,正需我辈出手,我也不要你累死在那,两个月,五百朵异火即可,你觉得如何?” 娄志虞道:“晚辈愿意。” 陆衍又问道:“可有怨言?” 娄志虞道:“岂敢,只是希望能让我回观中一趟,交代一二。” “去吧。” 陆衍乾脆得令娄志虞诧异,但隨即想到以清水宗的背景,自己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没用。 而且人离乡便贱,他也不可能离开苍州。 娄志虞起身,向陆衍和李江梨各行了一个大礼,隨即拍拍身上尘土,转身开门出去了。 离开时还贴心的关上门,叮嘱屋外的百姓莫要进去打扰仙师休息。 陆衍道:“今日就在此歇息吧,明早再出发。” 李江梨无异议,看著娄志虞方才跪拜的地方思索片刻,道:“师兄,这人不是好人。” 陆衍压住翻白眼的衝动,道:“是啊,师妹真是蕙质兰心,一点就透。” 李江梨道:“不过念在初犯,又没有伤人性命,確实可饶其一命,只是师兄,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为了一百两仙银大费周章呢?” 陆衍合上李江梨的嘴和眼,认真道:“睡觉,这个问题太深奥,我无法与你解释。” 李江梨呜呜两声,抗议无效,便盘膝坐下修行度日。 陆衍却端著两盆铁树,到院外一边浇水一边和村里人閒侃。 原本翘首张望的眾人见陆衍这么快出来了,不少人暗暗撇嘴。 “仙师也不咋样嘛。” “生的怪好看,原来是银样鑞枪头,还不如我呢。” 陆衍充耳不闻,了解此地风土人情,从而確定娄志虞的根脚与初犯是否属实。 村长道:“仙师苦啊,我等一直想给仙师捐赠两间新屋,可东拼西凑,还差呢。” 陆衍道:“百姓也苦。” 村长笑道:“还活的下去。” 陆衍进来时便观察村中环境,確定村中百姓大约在温饱线,大半孩童是没有衣服的,光著身子嬉耍。 那捧著葫芦还在小心翼翼舔著的女娃,家境大约算中上。 陆衍心中一嘆,这还是有清水宗庇佑下的苍州百姓,若换到外头,陆衍不敢想像,他一个和平年代过来的人,见不得那种,所以乾脆將手中的雨范围扩大些,起码保方圆十里的百姓,未来数年百病不生,健康长寿。 村长沟壑纵横的脸上泛起晶莹,望著这场雨道:“好雨啊。” 陆衍蹲在身边,笑道:“是啊。” ······ 翌日清晨,娄志虞早早来了。 背著行囊,风尘僕僕,如一位旅人。 陆衍和李江梨告別契口村的乡民,继续踏上往南丈原的路。 娄志虞见陆衍没马,诧异道:“仙师,不如我们走春曦道?” “嗯?” 陆衍不解,心中升起警惕。 娄志虞道:“近两年春曦道附近总有灵鹿出没,我等若经过此处,或可捕获一两头,也好做代步之用。” 陆衍沉吟片刻,问道:“一头灵鹿价值几何?” 娄志虞道:“万两仙银总是有的,不过灵鹿行动迅疾,山道又险峻难行,即使最下等的灵鹿也不太好捕捉,所以到今日那里还有灵鹿出没。” 陆衍瞭然,底层修士捕不了,名门弟子不屑捕。 少有大派弟子是和陆衍一般,靠两条腿在路上走的。 也是时间充裕,陆衍想看看世界,所以选择了步行,不然和李江梨同乘一马,放开蹄子跑,大约半日就到南丈原了。 但那就没意思了,旅途中的风景总是美好的,尤其陆衍和李江梨还是头回下山,经过的地方也算安靖,换成外地,陆衍大约便不会管玉狮子愿不愿意,强行提速了。 玉狮子打了个响鼻,对灵鹿之类的东西不屑。 陆衍看向李江梨,问道:“李师妹,你觉得娄道友的提议如何?” 李江梨道:“好啊。” 她对可爱的东西总是感兴趣的。 陆衍道:“那行,我们就去春曦道看看。” 三人脚程不慢,中午时分便抵达春曦道。 然后在路边一小亭,陆衍坐下浇水,娄志虞施展寻踪符,李江梨则骑著玉狮子到山里撵灵鹿去了。 大家各自忙碌。 娄志虞施展了两张寻踪符后便停下手,蹲在陆衍身边夸讚道:“陆仙师,你这养的真好。” 陆衍道:“唤我道友便可,至於这······是不错。” 两盆铁树枝繁叶茂,唯独没有。 娄志虞看著陆衍施展小云雨术,静静看了会,忽然觉得这简简单单的术法隱含某种高深韵律,他不解,揉揉眼睛继续看。 这一看,就到了傍晚,他睏倦地打了个哈欠,心中一惊。 “难道,这便是仙宗高徒的实力吗······简单一个小云雨术竟也有这般造诣?” 正当娄志虞唏嘘感嘆时,远处忽然传来李江梨的大呼小叫: “快,快拦住它!” 第7章 先贤古洞 娄志虞一个激灵,就要掐诀施法,却见一张由清水编织成的渔网凭空而现,兜头將狂奔的灵鹿轻易罩住。 那灵鹿发狂,还试图闯开,但它越挣扎,那束缚著它的渔网便愈紧。 不多时,灵鹿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眼中迷茫。 透出一股认命的意味。 娄志虞心头大震,从这冰山一角里窥见了陆衍的恐怖实力。 虽是练气五层,可这术法上的造诣怕是寻常练气后期修士都不如。 当然,以上都是娄志虞猜的,他哪见过练气后期修士,只是觉得若有练气后期修士出手,大约也就这样了吧? 不然他会绝望的。 马蹄声噠噠,李江梨走到近前,小脸上充满不开心。 她就喊喊罢了,怎么就当真了呢? 以玉狮子的实力,既然发现了灵鹿踪跡,那自然是猫戏老鼠隨便按住咯! 她幽怨地看向陆衍,却发现陆衍有点走神,神情一脸复杂。 “陆师兄?” 她小声唤道,见到陆衍回神道:“嗯?” “你没事吧?” 陆衍一笑:“我能有什么事,只是······” 他看著倒在地上的灵鹿,一万两仙银? 就这么简单到手了? 他有种不真实感。 原来,山门外的仙银这么好赚的吗? 换句话说,以他现下的实力,原来赚仙银不难? 他有点矛盾,这时娄志虞喜滋滋走到灵鹿身边,仔细检查后笑道:“两位道友,这灵鹿气血饱满身体健康品相完整,怕是能多卖两千两仙银呢!” 陆衍頷首,有点麻木道:“好,好啊!” 李江梨则没什么感觉,她更看重的是过程,所以向陆衍问道:“陆师兄,我们可以在这多待两日吗?” 陆衍纠结,最终人为財死鸟为食亡,豁出去了,就在这荒山野岭多待两日! 李江梨喜笑开顏,但见天色黑了,也和陆衍一起待在小亭中,等待第二天天明。 娄志虞见了只觉不愧是仙宗高修,谨慎至斯。 他將灵鹿带在身边,负责驯化。 顺便守夜。 但他明白陆衍和李江梨一定会分神四周,而不会真的睡去。 翌日,大日初升,第一缕曦光照耀下来的时候,李江梨擦擦口水,骑上玉狮子再次出征。 “好好干!” 陆衍起身送行,言语间充满鼓励。 “嗯!” 李江梨信心满满,骑著玉狮子就消失不见。 陆衍望著滚滚烟尘扑面,知道是玉狮子的报復,但一层薄薄水盾挡在他的面前,他依旧纤尘不染。 “傻东西,给爷挣点钱怎了?” 他回到小亭中,照例浇水、修行、读书,日子过得悠游自在。 转眼,两日过去了,新的灵鹿却始终没有捕获。 陆衍也不失望,若真的那么好捕获,此地的灵鹿早就灭绝或迁徙了,哪里轮得到他发大財。 娄志虞则感嘆运气不佳,两位道友一个富一个强,偏偏遇不到新的灵鹿,为之奈何? 李江梨牵著马,对著山林险坡恋恋不捨,但不知为何,近两日骑马磨得她屁股疼,也不知道玉狮子搞什么。可也知道时间到了,不能再玩耍下去了。 “走吧。” 陆衍道,带著两人踏上正途。 也就在这时,一张灵符忽然飞来娄志虞面前不停闪烁光芒。 娄志虞大喜:“找到灵鹿踪跡了!” 李江梨立刻兴奋起来,陆衍犹豫片刻,道:“去看看。” 三人当即两人骑马一人骑鹿,往灵符指引的方向赶去。 陆衍时刻警惕四周,等赶到终点却见到三个年轻同门。 陆衍只能感嘆:苍州真小。 若真遇上危险,一支穿云箭,只怕真有千军万马来相见吧? 陆衍下马,行礼道:“陆衍,见过诸位师兄师姐。” 李江梨也道:“两位师兄,还有这位师姐,你们好,我叫李江梨。” 眼前三人俱是练气五层修为,所以出於客气陆衍称呼师兄师姐,李江梨则是真的师妹。 为首的閆中喜道:“陆师兄,李师妹,客气了,我叫閆中喜,这位金源吉,至於这位英气逼人的师妹则是艾琼芳。” 金源吉和艾琼芳分別和两人行礼,五人间一阵寒暄。 娄志虞牵著鹿站在角落如嘍囉,一声不吭,只把头低下。 不想陆衍却没有忘记他,等寒暄末尾,给閆中喜三人介绍了一下虚风观的娄志虞。 三人礼貌頷首,和娄志虞问了声好。 娄志虞顿时激动的浑身颤抖,脸庞通红道:“见过几位清水宗高修,晚辈这厢有礼了。” 艾琼芳看著娄志虞紧张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比小丫头李江梨有魅力多了,娄志虞不敢多看,低下头照看灵鹿。 至於寻踪符发现的那头灵鹿,自然是落在閆中喜几人手中了。 这时李江梨问道:“閆师兄,金师兄,艾师姐,你们围在这处洞口前是做什么?” 閆中喜解释道:“此地乃古洞,其中应有先贤遗留,不过洞口有禁制我们三人轮番试了始终打不开,预备擒了这灵鹿就离开了。” 艾琼芳道:“陆师兄、李师妹,你们若有兴趣也可一试,不过我等已耽误了许多时间,却得先走了。” 李江梨道:“好,我试试。” 她围到洞口前,跃跃欲试,却被陆衍拉住。 “她涉世不深,让几位师兄师姐见笑了。” 陆衍拖著李江梨和閆中喜三人尷尬笑道。 艾琼芳捂嘴一笑,道:“不碍事,我等先走了,陆师兄和李师妹是?” “我们再转转,看能不能再猎一头灵鹿。”陆衍道。 “好,那我们先走了,下回见。” 閆中喜说道,和陆衍三人告辞,带著金源吉和艾琼芳离开了。 陆衍按著李江梨目送三人离开。 途中金源吉传音道:“是不是多留个心眼,万一······” 艾琼芳嗤笑道:“没有万一。” 閆中喜道:“合我三人之力都纹丝不动,你想多了。” 艾琼芳接著道:“若真有万一,也是人家的本事,你敢多说一个字?” 金源吉訕訕道:“师姐教训的是,不过若真有万一,我等好歹是同门,又是先发现的,总能分点残羹剩饭吧?” “呸,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艾琼芳不再搭理金源吉,和閆中喜转眼间走出千米外。 金源吉匆匆追上。 而山中洞口前,陆衍正对著李江梨谆谆教诲:“你想试试,也得等人家走啊,哪有当面捅人家洞的?多不礼貌!” 第8章 宝贝 “哦。” 李江梨蔫蔫道,隨即眼珠一转,试探道,“那现在可以捅了吗?” “隨便。” 陆衍並无多少兴趣,既然閆中喜三人都未能突破,乾脆利落走了,想来这先贤古洞的禁制没那么简单,不做足充分准备只怕是进不去洞的。 李江梨见陆衍不感兴趣,便招呼娄志虞一起动手。 “我往上面使劲,你往下面偷袭,娄道友你觉得如何?” 娄志虞区区练气三层,自然是李江梨说什么就做什么,指哪打哪陪小姐开心就是了。 “李道友,我没意见。” 娄志虞一副憨厚模样,李江梨点点头,围著洞口禁制观察片刻,先分出一道法力试探了一下上面的核心装置。 那形如蕊的核心一颤,隨即便吞掉了李江梨的法力,化作纯净的露珠缓缓滴下。 李江梨讶异。 陆衍看著也放下心来,之前艾琼芳等人建议陆衍和李江梨一试,陆衍便推断此处禁制应该没有反击的危险,现在见了果然如此,也就隨便李江梨带著娄志虞折腾。 李江梨也不傻,见禁制並不攻击自己,便一把攥住核心装置,然后滚滚法力便进入了蕊中心。 那中心大震,法力不断幻化为纯净露珠从装置中心流出。 李江梨脸色微红,又转为浅白,和娄志虞道:“娄道友,快,就现在!” 娄志虞並指如剑,指间夹著一张形如弓箭的符籙,狠狠插进禁制下方。 整个禁制光华大放,猛地就有一股力量將李江梨和娄志虞推开,仿佛是受了刺激的应激反应。 却也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陆衍轻轻揽住李江梨然后用脚勾住了娄志虞,省得两人滚地葫芦跑开去。 李江梨小脸涨得通红,手掌微微颤抖,显然方才一番攻击对她的法力消耗不小,可最关键的还是没受伤,脸皮却被侮辱了。 娄志虞脸色沧桑,神情倾颓,作为底层修士,他哪里不知道这等禁制不是他能触碰的,换句话说,清水宗的高修都无功而返,他哪里能奢望这等机缘。 只是被李江梨带著,又被现实狠狠蹂躪了一回,即使他早已磨平稜角,可还是心里不好受,某种精神上的伤疤被揭开,赤果果地又提醒了一回他是废物的本质。 即使跟著李江梨这样的贵女,也还是废物。 “唉。” 娄志虞心里暗嘆。 陆衍拍拍他的肩,准备转身走了,李江梨却拖住他的腿,道:“陆师兄,你还没试呢!” 陆衍道:“有什么好试的,我等非有缘人。” “若有缘,无需费劲,蓬门自开。” 娄志虞听得心神一震,只觉某种感悟痒痒的似乎要从脑子里钻出来了。 李江梨却不依不饶,道:“试试嘛,试过就不会有遗憾啦!” 陆衍拗不过李江梨,隨手一剑挥出。 “看,我说了没······” 咔啦! “嗯?” 李江梨瞪大眼睛,猛地揪住陆衍的腿,大叫道:“开了,开了,陆师兄你快继续使劲啊!” 陆衍无奈,无语,半响道:“应该是之前几位师兄师姐的缘故,还有李师妹和娄道友的功劳,我不过適逢其会罢了,那个,你俩要不再试试?” 娄志虞摇头,他只是修为低出身差,但不代表他没眼力见。 李江梨倒是跃跃欲试,但想了会还是摇头:“算了,师兄有缘,师兄先进,我就不画蛇添足了,万一帮倒忙呢?” 这一刻李江梨的思绪格外清晰。 陆衍没法,又一剑挥出,整个洞口的禁制彻底坍塌。 李江梨雀跃一声,就要钻进去却被陆衍一把揪住脖子,娄志虞则祭起一张符籙,弹指射入洞府中。 陆衍道:“虚风观的制符手段还是不错的。” 娄志虞道:“些许伎俩上不了台面。” 抓耳挠腮的李江梨在半空手舞足蹈。 一炷香时间后,陆衍打头走进洞府中。 一层薄薄的水幕笼罩所有人,娄志虞看得心驰神往,不愧是清水宗高修,一手术法浑然天成,竟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而这,仅是陆衍隨手挥就的,娄志虞只感深不可测。 眼前出现一个小小庭院,栽有古树,设有桌椅,一方假石奇骏,一尾鱼塘清幽,但全都破败了,透出深深的时光腐朽的味道。 陆衍站在场中央略感唏嘘,李江梨闷头搜刮。 娄志虞则陪在陆衍身边感伤春秋。 “师兄、师兄,一共四样宝贝!” 李江梨很快就捧著收穫回来,將四样东西摆在石桌上。 陆衍定睛看去,一个玉质蒲团,一个青色瓷瓶,还有一颗宝珠与一本古籍。 那古籍上写了《漆灯符解》四个大字。 娄志虞的呼吸粗重了一瞬,旋即恢復正常,只眼神有些热切地看著那本符解。 陆衍道:“既然娄道友善符籙,这本漆灯符解就抄录一份吧。” 娄志虞闻言向陆衍深深鞠了一躬。 陆衍说得是抄录一份,而不是只让娄志虞看一遍,这意味著虚风观从此多一本符籙真解,对虚风观这等小门小户来讲,属实大恩。 娄志虞拜得诚心实意,陆衍却稍稍避开,道:“不过见者有份罢了,不必如此。” 李江梨將漆灯符解递给娄志虞,娄志虞擦了擦手,郑重接过。 余下的三样宝物,李江梨隨口讲来:“玉心蒲团一件,可助修行寧道心,幻玉珠一颗,有锻链精神之效,对敌也有奇效,至於这瓶里的。” 她打开倒出来,道:“一共五粒定灵丹,测丹符无异样,师兄,怎么分?” “二二一吧。” 陆衍说得很隨意,“玉心蒲团和幻玉珠你先挑。” 李江梨也不客气,选了幻玉珠。 陆衍將玉心蒲团收下,而这时娄志虞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份? 捧著晶莹玉润的灵丹,他头回知道好的灵丹光是呼吸都是甜的。 他忍住眼泪,仰头望天。 陆衍张口含入一粒定灵丹,等了一阵吞入腹中,然后原地盘膝修行。 既然有丹药了,自然入口为安,他也不急著去南丈原,反正有娄志虞这个帮工,何况三个月时间本就充裕。 李江梨有样学样,也服下丹药开始修行。 娄志虞左看右看,到底不捨得现在就吃了,拿起被李江梨丟在桌上的青瓶,仔细装好,贴身收藏。 陆衍瞥见了,心里暗道可惜,可在娄志虞面前,该有的上宗门面还是要维持的。 第9章 私房密议 时光悠悠而过,两颗定灵丹入腹,陆衍的修为来到接近五层巔峰的程度,再过些日子,还有玉心蒲团之助,陆衍估计应该就能练气六层了。 算算,也是靠著意外之喜快速前进了一步。 若是待在宗门里,大约还在水磨工夫的缓缓前进,今年內不知能否突破练气六层。 “所以,下山走一走也是可以的,指不定就能捡到什么东西。” 陆衍暗暗思忖,觉得外掛虽好可也不能尽靠外掛,自己的智慧和毅力也需发挥作用。 他带著李江梨和娄志虞往南丈原而去。 路上都走出春曦道了却碰到一只灵鹿送上门来,李江梨骑著玉狮子一把將其按住。 然后三人的行路配置便成了一马两鹿。 玉狮子瞅著与自己为伍的两个东西,恨不能一头撞死在道边的古树上。 奈何树桩子没它的脑袋硬。 唉。 也是惆悵。 此后一路平安,三人顺利抵达位於南丈原的金背镇。 却在驛站见到閆中喜三人,原来他们也是来处理异火的。 李江梨小声道:“陆师兄,你说閆师兄艾师姐他们,是没参加季考呢还是名列下游?” 陆衍道:“人修为比你高,就是你师兄师姐,你別想骑人家上头。” 被戳破心思的李江梨瘪瘪嘴,和閆中喜三人见礼。 此后半月平平安安,陆衍和李江梨以及娄志虞勤恳处理异火。 这异火漫山遍野都是,池塘里都熄不灭,整日烟雾繚绕,也难怪民不聊生,百姓根本处理不了这些异火,只能眼睁睁看著田地山野荒废。 陆衍干劲十足,半个月处理了六十三朵。 这异火確实处理困难,好比打铁,需將铁块敲到粉粉碎才算成功。 陆衍坚持不懈,而李江梨半个月处理了八十来朵,娄志虞则是一百零几朵。 多亏了陆衍的监督,娄志虞才如此高效。 陆衍捧著铁树浇水,一边浇一边处理异火,顺带看著娄志虞工作。 “娄道友,好手法!” 陆衍夸讚道,这日子久了,手法便熟练了,隱约连娄志虞的法力都夯实了些。 娄志虞露出一抹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哪里是活罪难逃,这是要他老命啊! 陆衍给娄志虞也浇浇,娄志虞身子一颤,感觉到疲惫消去力气再生,心里哀嚎:又来了,这是真的要把自己一滴不剩的榨乾啊! 李江梨凑过来,好奇道:“师兄,给我也浇浇!” 陆衍看著李江梨薄薄的衣袍,摇头道:“不行。” 李江梨撇撇嘴,不浇就不浇,她自己又不是不会! “师兄,那你的给我浇浇!” 说著,李江梨试图接过陆衍手里的铁树。 陆衍一个蝎子摆尾,將李江梨甩开,道:“不行。” 李江梨咬咬牙,泄气道:“行吧,那咱们聊聊別的。” “嗯?” 陆衍疑惑。 李江梨凑近耳边,小声道:“陆师兄,我最近发现艾师姐不对劲,似乎有心事,好像是有喜欢的人了!” “哦?” 陆衍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李江梨继续道:“我觉得应该就在我们同门之间,毕竟艾师姐条件也是很好的。” “嗯。” 陆衍点头赞同。 倒不怀疑李江梨消息的真实性,这段日子李江梨基本和艾琼芳廝混在一起。 毕竟此地也就她们两个清水宗的女弟子。 而李江梨本来是想快速完成南丈原任务的,好去別的地方斩妖除魔,但见陆衍懒洋洋的,每日不是浇水就是看书,加上处理异火这活確实清苦,也就不知不觉慢下来了。 慢下来也就和艾琼芳混熟了。 李江梨说到此处往左右看了看,然后贴近耳朵道:“陆师兄,你觉得可不可能是你啊?” “唉?” 见陆衍惊诧,李江梨又问道:“陆师兄,你对艾师姐印象怎样啊?” 陆衍摇摇头,起身走了。 他大致明白了,李江梨是被艾琼芳派出来试探的。 大约差旅寂寞,而同行的閆中喜和金源吉太熟了不好下手,就看上了陌生的帅气的自己,准备问一问,约一约,爽一爽。 李江梨大概还真以为艾琼芳看上了自己,傻乎乎地来当红娘。 陆衍心里门清,以自己的收入,哪里承担得起养道侣的支出,就算有哪位同门眼瞎看上了自己,一心一意要跟自己在一起,他也掏不出彩礼。 一个三等仙宗的女弟子,得要多少钱啊! 陆衍不知道。 他觉得道侣什么的,哪有修身养性重要! 不过经过此事,他算是知道了修仙圈其实也挺乱。 以前待在宗门里,每天就灵植院、家里、藏经阁之间三点一线,现在出来了,才知道世上如此多妖。 想想也是,都是俊男靚女正当年,又不用担心怀孕也没有家里管教,自由自在岂不释放天性? 艾师姐其实也挺不错的。 陆衍思绪一闪而过,便理智掐灭。 兜里的钱袋不支持啊! ······ 驛站,一处布置了静音符的房中,閆中喜、金源吉、艾琼芳三人正在私密议事。 艾琼芳道:“这都半个月了,穆师兄还是一点音信都没有,你们说,穆师兄会不会出事了?” 閆中喜道:“应该不会,当时穆师兄传信给我,说是寻到了突破后期的机缘,但此机缘颇为难缠却不危险,所以传信给我,让我们前来支援,我觉得应该是哪里耽搁了,师妹稍安勿躁。” 艾琼芳依旧难掩忧色。 金源吉忽然道:“你们说,会不会穆师兄已经找到了机缘,自个在闭关修行突破?” 閆中喜和艾琼芳对视一眼,断然道:“不会,以穆师兄的品性断不会如此!” “可······” 金源吉打算再说些什么,閆中喜道:“罢了,之前穆师兄曾提起平峰谷这个地名,我去探一探,你二人在此等候,若有消息我会儘快传回的。” 金源吉闻言道:“閆师兄,我和你同去!” 閆中喜没有说话,艾琼芳道:“你不信任穆师兄,连閆师兄都信不过吗?” 金源吉顿时没了心气,矮首道:“那我就和艾师姐在此等候,閆师兄一路小心。” 閆中喜洒然一笑,道:“放心,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何况我向来稳健!” 第10章 待我亲自看看 雨淅淅沥沥地下著,陆衍出门看了看,不影响处理异火,便领著李江梨和娄志虞继续上工。 路上,娄志虞问道:“那位閆仙师,似乎好几日不见了?” 陆衍没有搭话,李江梨道:“听艾师姐说,有事出去一趟,估计过几日就回了吧。” 娄志虞没再问,他也就閒聊一句。 三人抵达一处池塘,便开始各自处理异火。 此时手法都已熟练,不必动脑子,双手便能自己动。 而驛站中,与之前一般的布置,只是此时只剩下了金源吉与艾琼芳两人。 艾琼芳一脸凝重,说道:“已经十天了,还是一点消息没有,穆师兄和閆师兄都没有消息传回,你说,会不会······” 金源吉沉吟不语,若一个人得到机缘修行了,两个人总不至於一起修行吧? 他们两个男的。 不至於。 艾琼芳提议道:“金师弟,我们要不通知师门一声?” 金源吉否定道:“不行,还不至於。” 艾琼芳看著金源吉,等待他解释。 金源吉道:“穆师兄曾明確说过,此番机缘危险性很小只是有些难缠才需要我等帮手,现在情况未明,只是暂无消息而已,我等大可结伴去平峰谷看看。” 艾琼芳有些犹疑。 金源吉道:“我手里有两张小挪移符,还有数张浑天符,即使遇到危险自保绰绰有余,师姐不必担心。” 艾琼芳思索片刻,道:“或许可以把李师妹喊上,她有玉狮子,若真有万一也可仗此突围。” 金源吉没有反对,多一个李江梨也不影响利益划分,交给宗门了才是个人利益亏损最大化。 尤其现在情况未明,仅仅两位师兄不传消息罢了。 这在修仙者中再常见不过。 也许被困,也许环境复杂,又或者两人有了新发现不愿其他人分润,乃至两人真的有了苟且也说不定。 金源吉叮嘱道:“师姐,此事只李师妹一人哦。” 艾琼芳点点头,道:“放心,我省的。” 傍晚时分,女子閒话。 艾琼芳和李江梨说起平峰谷机缘事,希望李江梨能乘玉狮子同行。 “李师妹你放心,我等同门联手其利断金,没有危险的,大可放心去。” 李江梨琢磨了会,道:“师姐,我考虑一晚行吗?我还是第一次。” 艾琼芳笑道:“自然可以,只是师妹此事乃我二人约定,万不可告诉第三人,切忌,切忌。” 李江梨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师姐,我嘴巴可严了!” 艾琼芳笑吟吟离去。 是夜。 月半时分。 “咕咚!” “谁啊?” 陆衍睁开眼,无奈又合上,“你半夜不睡觉,来我房里作甚?” 李江梨道:“师兄,我半夜睡不著,想找你聊聊。” “嗯?” 陆衍莫名觉得这话语怪怪的,道:“聊什么?” 李江梨犹豫了一会,道:“师兄,你得先保证我们今夜的话语你绝不告诉第三人。” 陆衍道:“我保证。” “你没说全呢!” “我保证不把今夜我俩的谈话告诉其他人。” 李江梨放下心来,道:“艾师姐邀请我参加探险,去平峰谷博取机缘,师兄,你说我要去吗?” 陆衍问道:“危险吗?有多少收益?” 李江梨一呆,回答了一半:“不危险。” 陆衍瞭然,逗小孩玩呢。 “去吧,反正你有玉狮子,记得进了山谷把屁股焊在玉狮子背上就行,它保你平安。” 李江梨不解,问道:“焊?” “就是把你的屁股和玉狮子连在一起,不一定是背,其他部位也行,確保遇到危险它能带你飞就行。” 李江梨恍然,雀跃道:“我知道了!” 她兴冲冲离去,大约开心能出去探险。 只是跳窗前她忽然扭头问道:“师兄,你要去吗?” 陆衍扶额,道:“你不是说,我俩的对话不可传入第三人耳中?艾师姐他们没有邀请我吧?” “没有。” “自个去吧,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陆衍闭上眼,挥挥袖,连带李江梨一起关出窗户。 窗外隱隱传来一声惊呼。 陆衍无语,感觉这个师妹相处日久,似乎对旁人的依赖便越强,而自身的智商直线下降,真不知是哪样的人家养出来的。 但也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福气。 “真好。” 陆衍呢喃一句,闭上眼继续睡觉。 ······ 翌日,陆衍照旧浇水修行读书並处理异火。 娄志虞见艾琼芳两人不见了,李江梨也不见了,再联想之前消失的閆中喜,断定这些清水宗弟子定有行动。 只是为何陆衍没有参加。 他思索片刻,没有询问,怕引来陆衍勃然大怒。 被孤立的总是情绪敏感的。 他幽幽嘆气,愈发努力地干活了。 陆衍瞅了一眼,满意地继续读书。 转眼,七八日过去,这天陆衍和娄志虞照常出工,娄志虞忽然道: “陆道友,李道友离开也有七八天了,你没收到点消息吗?” 陆衍一怔,七八天了,日子过这么快吗? 娄志虞却度日如年,扳著手指头道:“如果从那天早上算的话,已经八天又一个时辰了。” 陆衍停下脚步,仔细思索。 首先李江梨是跟自己出来的,她若出事李家一定饶不了自己。 第二要不要通知宗门呢? 陆衍思索片刻,便否决了这个想法。 只是没有消息传回罢了,其他情况一点不知道,而李江梨跟著艾琼芳等人去的,又有玉狮子在手,真遇上危险基本能自保。 何况苍州境內,又有什么危险能威胁到清水宗弟子呢? 头顶上的天可是清水宗的老祖。 唯独可能遇上麻烦了,被缠住手脚暂时脱不了身,才是最可能的情况。 陆衍决定亲自去平峰谷看看。 若期间遇到危险了,自可寻宗门帮助。 不然什么证据都没有,平白把宗门的人喊来,以后真遇上危险了可不好用了。 身为弟子的信誉分不能被扣,不然以后诸事不便。 並且身为清水宗的弟子,基本的扛事能力也是要有的。 不过陆衍也想到李江梨等人是不是真遇上机缘了,现在在平分消化中?就像陆衍和娄志虞以及李江梨在先贤古洞中的一般。 陆衍最终做出决定,去平峰谷看看,但不进去。 娄志虞询问为何。 陆衍答道:“先在外面蹭蹭,省得閆中喜等人误会,搅了好事。” 第11章 古树秘境 娄志虞对陆衍的回答心悦诚服並坚决执行。 说好的蹭蹭,绝不进去。 两人一人骑著一头鹿,脚步轻俏地前往平峰谷。 距离不算远,中午偏后点的时间两人抵达平峰谷外围。 先绕著平峰谷转圈。 四周风平浪静,景色不错。 其中芳草萋萋小溪潺潺,偶尔有鸟雀风骚地从天际划过,带来阵阵尖鸣。 娄志虞眺望著平峰谷的景色,道:“似乎人跡不多?” 陆衍道:“別看表象,没真的进去,谁知道里面有多少人的足跡?” 娄志虞深以为然,点头道:“我们先在外头等等?” 陆衍道:“用你的符籙探探。” 娄志虞愕然,“不是说好的不进去······” “用符籙探探算什么进去?” 陆衍一脸理所当然,隨即就盘膝坐下,身下不知何时已被打扫得乾乾净净。 娄志虞从袖间拿出一张符籙,並指如剑从符籙表面划过,隨即便轻喝道:“去!” 那符籙化作一道灵光,如倦鸟投林进入平峰谷中。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大约多久?”陆衍问道。 娄志虞道:“一时三刻总要有的,我的符籙只是杂符,比不得入阶符籙。” “没事,慢工出细活嘛。” 陆衍云淡风轻,拿出铁树开始浇水。 娄志虞佩服陆衍这般静气,也盘膝坐下开始修行,研读《漆灯符解》里的內容。 转眼到了傍晚,两人一无所获。 娄志虞看向陆衍,道:“里面没人也无危险,我方才已经进去过了。” 陆衍道:“等等吧,总不至於这地方是假的。” 他觉得李江梨应该没有这等心机,要么艾琼芳等人告诉李江梨的地名就是假的。 但不至於,同门之间不至如此欺瞒。 既然邀约同行,那消息八成是真的,否则传出去名声就臭了。 大家都是清水宗的弟子,体面人,下作手段没必要使到自家人身上。 归根到底,这里是苍州,是清水宗的地盘,上头还有金丹老祖看著。 就是演,也得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何况区区野生机缘,再大也大不过清水宗弟子这个身份。 陆衍推测可能李江梨等人来过此地,然后又追逐所谓机缘去別的地方了。 他决定在这里待两日,假如与李江梨等人遇上也算他这个师兄有心了。 小师妹数夜不归音信全无,师兄陆衍野外苦候矢志不渝。 听著,就很感人。 李家人知道了,高低得给他送个红包。 陆衍胡思乱想著,目光盯著平峰谷的地形仔细检查,始终未发现丝毫端倪。 他无奈,也曾进去过,確实没有人也没有危险。 “到底去哪了呢?如果三个清水宗弟子结伴还有玉狮子的情况下,都失踪的话,只怕我遇上了也得饮恨啊······” 陆衍心中忐忑,隨著夜色愈浓心中的不安也越重。 可他始终盘膝坐在原地。 娄志虞昏昏欲睡中,他並没有感到丝毫危险。 陆衍心中的徵兆也是自己嚇自己,他还是头回在野外过夜,不对,是计划外半强迫性质的野外过夜。 “簌簌。” 角落传来一声动静。 陆衍转眼看去,一道雷霆已將声音来源处化作白地。 一只焦黑的野猪散发阵阵幽香。 娄志虞嗅嗅鼻子,睁开眼,惊讶道:“陆道友好雅兴。” 他亲自操刀给陆衍分猪肉。 陆衍吃了两块,然后等到了黎明时分。 望著天际那一抹將出未出的光,他心头微松,却忽然发现四周起了大雾。 “娄道友,到我身······” 他话音未落,发现娄志虞已不见踪影。 一滴冷汗自陆衍眉心滑落。 他將拳头握紧又鬆开,四周猛地颳起大风,却始终吹不散云雾,只有天际隱隱有一轮大日掛著。 “好厉害的幻境,大家恐怕都陷在这里了吧?” 陆衍没想到他以为小孩子过家家的机缘,居然这么大个。 早知如此······算了,陆衍打起精神,原地等待一炷香的时间不见危险,他开始在云雾中探索四周地形。 “似乎还在平峰谷中,地形並无大的变化,如此一来的话,山谷中心处应该就是幻境的核心地带,我得去看看,坐以待毙没意思。” 陆衍心中思忖,在离山谷核心还有数里距离的时候他隱隱听到有人叫唤的声音。 “救、救命······” 陆衍皱了皱眉,似乎是李江梨的声音,但具体是真的李江梨还是幻境让他听到的,陆衍判断不出来。 他的本事还没高到这个地步。 “所以林长老,这回可能要被你玩死了。” 陆衍心里腹誹,藉此缓解紧张,脚步则愈发谨慎。 四面八方忽然传来毒蛇爬行地面的声音,陆衍的汗毛立刻竖起,就见几根粗大的藤蔓当空扑来! “给我滚!” 陆衍身前浮起一层水盾,手中剑出鞘,附著淡淡青雷,將迎面而来的藤蔓尽数斩杀。 而回头,四面八方都已是粗大的藤蔓,好似一个巨大的暗绿色牢笼將陆衍封禁。 陆衍仔细感受,嘴角微翘。 “似乎,还没到筑基的地步。” 他挥手,漫天暴雨凭空而下,隨著雨声轰鸣,银蛇般乱舞的青雷將一切烧成焦炭。 陆衍脚底踩著一段藤蔓,仔细看了构造却判断不出来是何妖物,只挥手將其蒸发了,隨后望向山谷中心的方向,这一刻,李江梨的声音越发清晰了。 陆衍自信道:“且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妖怪。” 负在身后的左手则悄然握紧。 “不会还有大招吧,我都已经开大了······” 此时往前是死往后可能也是死,陆衍便硬著头皮往前了。 一路通畅。 眼前出现一棵苍老高大的古树,在树枝上掛著许多人。 有李江梨和娄志虞。 有閆中喜三人。 余下的陆衍不认识,但大部分是练气前中期,只有少数是练气后期修士。 大约在练气七八层境界。 陆衍警惕,这意味著眼前这古树有压制数名练气后期修士的能力,他也顶多算个练气后期修士,若眼前这古树全力攻击,他很可能也被掛在树上。 但心里稍安,起码不用立刻死,可以等宗门救援。 反正他一个练气中期修士,丟脸就丟脸,也无所谓。 不丟命就行。 此时古树並不攻击,陆衍心绪愈发放鬆,注意到掛在树上的所有人唯有李江梨还醒著,睁著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著陆衍,嘴里呜呜叫。 陆衍心里一嘆,我也救不了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但身体还是诚实地往李江梨的方向靠近。 这时,古树开口了: “年轻人,你的勇猛得到我的认可,这里有三样宝物你可任选一样。” 第12章 无以为报 陆衍定睛看去,从树枝上垂下的三样宝物分別是:一片绿叶、一块树皮、还有一颗种子。 每一样,都散发著一阶顶级灵材的气息。 陆衍深吸口气,问道:“我能不能带这个女子,还有那个男子走?” 古树道:“他们不够勇猛,本应在此禁闭三个月,但你开口,可以。” 隨著话音落下,李江梨和娄志虞落地,只一个还不能说话,一个还未醒。 李江梨扶著娄志虞,一脸感动地看著陆衍。 也就此时古树在侧,不敢造次罢了。 不然必定要骑到陆衍身上来表达虎口脱险的兴奋。 陆衍等待树枝从李江梨两人身上彻底抽离,古树则等著陆衍做出选择。 半响。 良久。 古树道:“年轻人,你尚未选择宝物。” 陆衍讶异,道:“还能选?” 古树点头。 树枝沙沙作响。 陆衍思索片刻,选择了三样宝物中看著最平淡无奇的树皮。 李江梨和娄志虞身上的树枝彻底抽离,陆衍朝他们招招手,准备带著他们离开。 走了十余步,身后忽然传来召唤:“等等!” 陆衍面色一变,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一道青雷在他手中长剑浮动,隱隱带著摄人的气息。 他回头,古树道:“年轻人,你的品质得到了我的认可,曾有人与你一般勇猛,却十分贪心,最终落到和其他人一样的下场。” “你不同,所以这剩下的两件宝物,我也赠给你。” “请你务必收下。” 陆衍看著莹润如玉的树叶以及玄奥莫测的树种,没有犹豫道: “不了,谢谢。” “我想回家。” 古树一震。 李江梨也奇异地看著陆衍。 那树叶便也罢了,可那树种分明有到二阶灵材的潜力,陆师兄竟也拒了? 她只感师兄不愧是师兄,一定看穿了她没穿看的险恶用心。 那古树不是好树。 陆衍朝李江梨使了个眼色,预备自己断后步步为营撤退。 李江梨扛著娄志虞往身后走。 古树忽然道:“年轻人,你高尚的品德令我汗顏,我不该拿这等俗物来侮辱你的人格,这里有三妙树心一颗,我愿赠你。” “请你莫要怀疑我的好意。” 陆衍眉头一皱,再度拒绝。 却发现李江梨脚步停住了,他推了推。 李江梨睁得大大的眼睛,倒映那琉璃般璀璨的树心,纹丝不动。 陆衍无奈,敌人的衣太华丽了,队友被俘虏了。 但他坚持不要。 古树长嘆一声,道:“那便赠予你的朋友吧,假如你將来想通了,隨时可以找你的朋友要回。” “是啊,陆师兄,我是你的,不对,我的就是你的,你要就找我好了,我一定答应!” 李江梨忽然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连忙顛三倒四的讲道。 此时树心入体,李江梨的小脸被震撼布满,二阶上品灵材的美丽繁复让她小脑萎缩了下,再讲不出话来,只剩阿巴阿巴的无意义呢喃。 陆衍无奈,他深深看了眼古树,眼里意思很清楚:你最好没恶意。 隨即背起李江梨,拖著娄志虞就离开了此地。 十余息后,云雾散去,玉狮子和两只灵鹿出现眼前。 再回头,已不见古树踪影,连带整个平峰谷都消失了。 他站在巨大的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心中只感空落。 一轮骄阳跃升在东际,洒下明媚春光。 陆衍把李江梨放下,此时她欲言又止,娄志虞幽幽醒来,见到天地宽阔草木清新,道了句:“活著啊。” 陆衍道:“嗯,先回金背镇。” 娄志虞麻溜地爬上灵鹿,没问一句幻境的事。 李江梨骑在玉狮子背上,心事重重地跟在后头。 等到了驛站,娄志虞自去休息,李江梨则跟著陆衍进到房里。 啪。 房门关上,又布置静音符,李江梨站在屋子中央绞著手指,好一会才问道: “陆师兄,你知不知道古树幻境的由来? 陆衍让李江梨坐,不必站著,接著道:“听到三妙树心的时候知道了,传说世上曾有一棵仙树名为七妙宝树,后来陨落化身千万降临人间,那古树如果没有故弄玄虚的话,应该就是化身之一,和七妙宝树有细微的关联。” “我在一本閒书里读到过类似的桥段,没想到是真的,一直以为杜撰来著。” 陆衍语气里也有点不可思议,下山一趟走些人间路,確实不一样,能遇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事和东西。 他倒了两杯茶,却发现李江梨还站著,不由疑惑。 李江梨神色复杂,艰难道:“师兄,既然你知道此物与仙树有关,如何能送给我······我还给你吧。” 陆衍摇头道:“什么仙树不仙树的,区区三妙罢了,和七妙还差著十万八千里,何况仅是树心,又不是三妙宝树。你喜欢,收著便是。” 李江梨闻言一怔,看著陆衍半响,幽幽道: “师兄可知,三妙树心可成三妙宝树,而世上那株曾经的仙树,七妙宝树也是从三妙宝树而来的······换言之,有三妙宝树伴身修行,若能培养成七妙宝树,便可因之成仙,实乃通天之路,直指煌煌仙途的大道之基!” 陆衍狐疑,问道:“真的?” 李江梨苦笑道:“骗你作甚,我家族密卷中记载的一清二楚。” 陆衍略有惊奇,但依旧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李江梨思绪复杂,害羞道:“陆师兄,你將如此珍贵之物赠我,是不是喜欢我啊?” “啊?” 李江梨道:“如果是的话,我答应。” 陆衍连忙摆手,道:“不是,和这没关係,此物到你手中便是与你有缘,我对外物向来不在意的,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你不要自己把自己骗了。” “至於成仙,你好好修行,若將来真的能成仙,记得拉我一把就是。” 李江梨本来很紧张,还有点失望,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笑道:“还差的远呢。” 陆衍忍住吐槽欲望,你也知道差的远啊! 李江梨平静些许,想到仅是三妙树心罢了,离七妙宝树確实差著十万八千里,能不能培养成三妙宝树都两说。 心里有些懊悔,方才的表现急切了,竟然和陆师兄说出以身相许的话。 师兄会不会以为我是很隨便的女人啊? 第13章 被师妹看穿了身份 客房中,话说完了,李江梨匆匆去了。 陆衍留在原地,思索三妙树心的真假。 还真能成仙? 陆衍打死都不信。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能成仙,將三妙树心培养到七妙宝树的费,別说李江梨背后的李家,就是把清水宗绑一块也不够。 非得一等仙门或顶级世家才行吧? 陆衍家徒四壁连个老婆都討不起,就別给自己背仙树贷了。 一不留神给自己压死。 有个外掛开开嘛就好了。 陆衍心態平稳,气场稳定。 拿出古树给的树皮仔细打量。 “倒是好宝贝,市价卖个五六万不成问题。” “无论是製作防御法器还是炼丹制符乃至布置阵法,都能用得上。” “回头就给卖出去,小小古树,想沾爷的身?做梦!” 陆衍对那古树始终保持警惕,虽然从头到尾古树都对自己表现的一片真心,但陆衍就是不信。 藏头露尾的,一看就不是正经的树。 陆衍復盘一阵古树幻境之行,忽然想起以古树对自己的態度,是不是顺手可以把閆中喜三人带回来? “罢了,左右也就三个月,就当他们磨礪道心吧。” “等回到宗门后再把他们的踪跡上报一下就好了,做同门的也就帮到这个地步了,省得他们家里著急。” 陆衍道心通彻,开始今日份的浇水。 另一头,回到屋里的李江梨越想越不对劲。 “师兄练气五层,是如何让古树认为勇猛的?” “閆师兄、艾师姐、金师兄,个个练气五层,听他们说还有个练气六层的穆师兄先出发,他们怎么全都不行?” 李江梨回忆片刻,似乎掛在树上的还有练气后期修士。 她倒吸口凉气,岂不是说陆师兄的战力不逊练气后期修士?! 震惊。 李江梨平復一阵心绪,开始回想自下山以来,先是先贤古洞,再是古树幻境,短短时间內就机缘不断,而且全都没什么危险,顺风又顺水的过来了。 以前的她可不是这样。 一入门就被人给坑了。 所以,一切的根源在陆师兄? 难道······陆师兄是传说中气运之子一般的人物? 李江梨又倒吸了口凉气,被自己的猜测震惊到了。 虽然有点不著边际,可摸了摸心口的三妙树心。 李江梨暗下决定:这样的粗腿,我李江梨这辈子抱定了! ······ 日子继续过,李江梨不仅修行愈加勤奋,处理异火也不逊色娄志虞。 这把娄志虞卷得痛不欲生。 “娄道友,李师妹都十朵了今天,你怎么才八朵啊?” 娄志虞抖著嘴唇道:“我在努力、尽力。” 陆衍道:“是全力以赴,再加把劲我们就能回家了。” 娄志虞看著捧著铁树浇水的陆衍,点点头:“放心,我一定不让陆道友失望。” 陆衍满意而去。 转眼,从古树幻境回来一个月了,五百朵异火的任务也完成了。 甚至还超额不少,因为閆中喜三人旷工。 金背镇的镇长拉著陆衍的手,一路送出五里外。 “感谢,感谢啊仙师!” 陆衍温和亲切道:“镇长,我们应该的,你不用再送了,回吧。” “哎,我就在这看看,看你们走。” 陆衍挥挥手,和李江梨、娄志虞两人一起走远了。 路上,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 陆衍说起自己准备回宗门后,將古树树皮卖了的事。 李江梨闻言道:“卖我啊师兄!” 陆衍犹豫道:“不妥吧。” 李江梨道:“我出十万!” 陆衍一震,旁边的娄志虞目瞪口呆。 这两人是正经师兄妹吗? 怎么觉得有一方的舌头特別舔啊! 陆衍道:“五万吧,寻常的一阶上品法器也就五六万,此物虽是顶级灵材,可五万也差不多了。” 李江梨道:“六万,不能再低了。” 这树皮对她有额外效果,六万確实是公道价。 陆衍沉吟片刻,將树皮交给了李江梨。 李江梨预付一万,剩下的回宗门后给,她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 陆衍则看著李江梨將树皮塞进胸口,思索將来若真有因果怕是要应在李江梨身上。 好在李江梨身后有家族有宗门,还有自己。 如果真是仙树级別的因果,那起码几百年后才显现,自己那会能拳打仙人,脚踩仙树了吗? 陆衍不確定,但几百年后的事,管他呢。 反正自己只要活著,罩著李江梨总是肯定的。 『所以那古树用心险恶啊,看我不好对付,迂迴到后面谋划。』 陆衍心中暗想,对那古树的感官始终欠佳。 古树:······ 李江梨藏好树皮后,胸口便鼓鼓的,倒是平白自信了许多。 一行三人来时閒庭散步,回时归心似箭。 毕竟转眼两个多月了。 陆衍甚是怀念灵植院的草草,李江梨则要把得了宝物的事告诉信得过的长辈,好帮自己规划未来。 毕竟培养三妙树心的钱她一个人负担不来。 经过契口村时,三人歇了一夜,娄志虞去虚风观一趟,交代了事情后又回到队伍中。 他已经成了李江梨的门客,等李江梨再向宗门缴纳一笔人头费,就能堂而皇之地跟著李江梨在宗门里混。 李江梨觉得娄志虞虽然修为一般长相一般本事也一般,但人还是挺勤恳的,有事真上,所以便拉拢到自己身边。 她和家族姐妹李江雅的斗爭才开始呢,有的斗。 但凡有点用的人才她都多多益善,堪称求贤若渴。 当然第一大腿陆衍肯定是要牢牢看住的,可不能让李江雅那狐媚子勾引去了。 李江梨挺挺胸膛,觉得问题不大,优势在我。 又半日。 三人顺利抵达宗门。 陆衍办结任务,避免被优化的结局,顺便將閆中喜三人的下落上报。 负责办理的弟子通过白玉牌向陆衍询问,可有见过穆瑞勇? 一张仪表堂堂的脸出现在陆衍的白玉牌中,陆衍思索片刻,回应道:也在幻境中,一起掛高高呢。 负责办理的弟子道了声感谢,陆衍的事情也就结束了。 继续回归到浇水、修行、读书的日子。 唯独手里多了六万两仙银。 陆衍修为已至练气五层巔峰,看著薄薄一层的六层瓶颈。 陆衍不屑冷笑: “我这一下六万仙银的力道,你顶得住吗?” 第14章 水德灵身 数日后,陆衍顺利突破练气六层。 水元图中的小岛扩张到十丈方圆,除此之外法力浑厚了些,运转自如了点。 陆衍的日子依旧平静过,和下山前一般。 唯独修为抵达六层以后,修行速度放缓了一些,境界的攀升不如以前稳定。 陆衍知道以自己的天资,隨著修为提升势必会遇到这个问题,但天资难改,他能做的也就稳定心態,依靠新得的玉心蒲团和还算充裕的仙银继续努力。 修道胜在细水长流。 他不知道下一回全勤奖励是什么,但希望能对自己破境修行有帮助。 第二日清晨,陆衍往灵植院去,见到李江梨还蹲在灵植院中工作浇水。 他有些意外,都好几天了,李江梨怎么还待在灵植院不挪窝? 这灵植院如何容得下一个世家女? 他不確定李江梨是不是还没找好关係,被她那个姐妹李江雅给压制住了。 但看李江梨的神態表情,近来的心情似乎一直不错。 他也就没问,隨李江梨去了。 女人的心思他向来是不会去猜的。 陆衍安心工作,有李江梨在侧,他的工作比以前轻鬆许多,也是件好事。 而娄志虞则没有跟在身边,待在李江梨大別野的外院,每日醉心符籙研究和修行。 清水宗的环境肯定比外界强许多,尤其李江梨租的还是上等院子,陆衍有时也想是不是自己也到李江梨外院借住算了,后来想想自己好歹是师兄,传出去名声不好。 让人误以为吃软饭的,瞬间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遭无数人耻辱和非议。 陆衍还是苟在自己的小洞府修行算了,六月底的季考他也去参加了,成绩维持在中游,不好不坏,但应该不会再被面临优化了。 为了这个名次,他比考前十还心累。 好在结果是好的,未来是可期的,陆衍结束今天工作伸了伸懒腰,拒绝李江梨一起去遛马的邀请,让李江梨叮嘱娄志虞,把他那头灵鹿也一起遛遛,就往家里走去。 路上,一行文字浮现在眼前: “连续三百天施法浇灌灵植,奖励上品水德灵身一具。” 陆衍一呆,闭上眼平稳情绪,然后健步如飞回家。 “上品灵身可比上品灵根。” “还是最適合的水德灵身。” “系统真是善解人意,想什么来什么!” 陆衍隱约把握到了一点脉络,觉得以后在奖励之期临近时可以许一波愿。 “比如三十米长的雪饮狂刀、善解人意的金髮大波、亦或是大腿般粗的火麒麟臂!” 陆衍遐想了一会,自觉心绪已经平復,目光变得沉静,神情重现坚毅,然后闭上眼开始感受水德灵身的效果。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天地灵机好像一下成了婊子,还未上手就开始汩汩。 陆衍往常需要几个周天热身方能进入主题,现在却勾勾手指,一个眼神,就水到渠成修为上涨。 並且以前好似拖拉机,光冒烟不加速,现在一脚油门都没油管子却起步极快,嗖一下就超过以前最快修行速度。 陆衍把握住道心,避免被太快甩出去。 死死咬住牙感受上品灵根级別的享受,只感天地不公。 “好在现在我是被偏心的一方。” 陆衍缓缓降速,停下修行,那天地灵机却依旧在四周徘徊不去,似未满足。 陆衍轻哼一声,眼里有了光。 “虽然和传说中的天灵根地灵根不能比,但有了上品灵根我也满足了,好歹是一手的,小家碧玉够用,起码练气期的破境修行足够,以后唯有筑基这道坎挡在面前了。” 陆衍心中暗暗思索,还是得多赚点仙银,突破筑基不仅是天赋的事,更关键的还是仙银资粮是否充足。 “但我如今才六层,离筑基突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先再看看水德灵身的其他效果!” 陆衍从床上起身,到床底下钻进地洞。 据他所知,水德灵身不仅修行效果堪比上品灵根,在术法的施展上也有加成,另外炼器制符也颇擅长。 他先试验术法威力。 寻常水系术法的威力翻了小一倍左右,陆衍给自己手臂划了道口子,然后用小云雨术修復,发现不仅转眼间伤口復原,连道细微的伤口都没有。 甚至伤口附近的皮肤都比原来光滑细腻,泛著如玉般的润泽。 陆衍当即脱了衣服来了次全身浴,见到某二部位愈加狰狞。 “倒是意外之喜。” 陆衍瞅了一眼,隨即施展青雷暴雨术,发现同样是精通境,原来的自己比现在自己差了三分之一,等同涨了五成威力。 陆衍是以青雷粗细判断的,与身体的涨幅大致相等。 陆衍颇为满意,然后回到房中拿出漆灯符解,开始认真钻研。 原来没有天赋也没有仙银,陆衍將此物就束之高阁,现在天赋有了,仙银也勉强够用,他就开始挑灯夜读。 正经的制符师还是很赚钱的,娄志虞那种野生的不算。 一夜转瞬即逝,如良宵苦短,七八回就天亮了。 陆衍打了个哈欠,睡了个回笼觉然后往灵植院上工去。 每日的浇水不可忘。 蹲在夜丹旁边浇水的时候,姍姍来迟的李江梨凑了过来,问道:“师兄,你最近在学习制符?” “嗯。” 陆衍也不意外李江梨消息灵通,昨夜他通过白玉牌和娄志虞问了几个问题。 娄志虞野生归野生,好歹也是学了好些年的制符师,陆衍初出茅庐,一些基础的问题吃不准,就问娄志虞。 而娄志虞自然把消息告诉他的主人了。 李江梨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装著符笔血墨和厚厚的符纸。 其中有纸质的也有兽皮製成的。 陆衍有点感动。 李江梨道:“师兄,送你的,以咱俩的关係你就別提钱不钱的了。” “嗯。” 陆衍乾脆的点头,將来制符有成了送一些给李江梨就是。 如今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两人的关係愈发亲密,但谁也没往道侣的方向发展。 陆衍是觉得自己娶不起世家女。 李江梨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气运之子。 两人都对现在的关係很满意,也维持著好师兄好师妹的人设。 见陆衍將东西收下了,李江梨心情很好,干活都更有力气了。 谢管院走了过来,道:“陆衍、阿梨,灵泉阁要一批草,你们送一趟吧。” 第15章 中品制符成功 前往灵泉阁的路上,李江梨提议要不顺道一起泡个温泉? 陆衍摇头拒绝。 “一个钟就要1888两仙银,泡不起。” 李江梨道:“我请客,师兄你不要不好意思嘛!” 陆衍依旧拒绝:“不行,此事不要再提。” 李江梨只好悻悻作罢。 到了灵泉阁,一个英俊瀟洒温文尔雅的年轻弟子迎了上来,和李江梨熟络的样子,指挥著陆衍將草摆到固定的地方。 陆衍想著对方支付的大笔仙银,虽然只有很少一部分流到自己口袋里,但还是態度良好的帮对方將草摆到指定的位置。 李江梨在一旁帮手。 那男弟子似很意外,道:“李师妹,没想到你在灵植院做事。” “是啊,丘师兄,麻烦让让,我要往左移一移。” 趁著这个空档,李江梨和陆衍传音道:“马术协会遛马认识的,姓丘,丘天保。” 陆衍应了声,问道:“他什么马?” 李江梨不屑:“木马。” “嗯?” “玩傀儡的。” 陆衍嘖了声,拍拍手搞定售后服务。 李江梨跟著陆衍准备离开。 那丘天保不想速度这么快,跟在后头道:“李师妹,要不来我们灵泉阁吧!不仅轻鬆高薪,福利还好,可以免费泡灵泉吃灵果点心,很好吃的!” 李江梨摇头,道:“谢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不喜欢泡澡,我喜欢给灵植泡澡。” 丘天保一愣,目送李江梨跟在陆衍屁股后头离开。 陆衍和李江梨走在回灵植院的路上,陆衍有点意外李江梨的选择。 “你怎么不去,真喜欢浇水?” “是啊!” 陆衍没想到李江梨一直待在灵植院居然是这个原因,浇水有什么好玩的? 难道师妹也有系统? 他莞尔一笑,揉了揉李江梨脑袋,道:“那你好好干,爭取做到谢管院的位子。” 李江梨挣脱陆衍的魔爪,问道:“师兄你怎么不把谢管院顶下去?” “我尊老爱幼。” 陆衍走进灵植院,见到谢三华正躺在椅子上听著小曲,悠然如一只老狗。 『等我七老八十了,或许就过这种生活了。』 陆衍心里暗暗想到,李江梨则一脸討好地和谢三华匯报任务完成了。 谢三华把自己珍藏的酒倒了一小碗给李江梨,李江梨小小抿了口,顿时开心得像个小猫,缩著脖子不停吸气。 陆衍见著这一幕,觉得这才是李江梨待在灵植院的原因。 至於他自己,则是不给这种酒的,因为他离不开,又不是世家出身,哪里需要谢三华使手段留住。 谢管院人是好的,就是活的太老太精明了。 陆衍摇摇头,嘴里一点也不酸。 ······ 几天后,灵泉阁工作的丘天保又来了,带著一个明艷多姿的女弟子,说是要再採购一批灵植。 陆衍和李江梨陪著採购。 那女弟子和李江梨聊天,询问李江梨的爱好。 李江梨道:“我挺喜欢绘製灵符的。” 丘天保闻言大喜,道:“蒋师妹就是灵符阁弟子,有她牵线搭桥,师妹自可到灵符阁上工去!” 蒋旭玲也配合道:“如今正有空缺,李师妹有意的话我回去就和管事说。” 李江梨道:“我只是喜欢看人绘製灵符,自己不擅制符。” 丘天保道:“那也可以看啊,灵符阁里到处都是弟子绘製灵符,怎样的都有。” 李江梨看著丘天保,定定道:“我有喜欢看的人了。” 丘天保脸色一沉,笑道:“是嘛。” 一旁的蒋旭玲嘴角微翘,和丘天保又逛了一圈离开了。 陆衍摇摇头,见谢管院躺在远处凉椅上,冲丘天保和蒋旭玲的背影竖起中指。 陆衍觉得谢管院的没自己长,不过蒋旭玲的腰臀確实值得一竖,然后收回目光和李江梨道:“你这拒绝的挺直接。” 李江梨道:“暗示过两回了。” 说著,她拿出白玉牌刪掉丘天保的联繫方式,继续道:“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还要来,宗门里漂亮女弟子那么多,我也不出挑啊!” 陆衍点头:“是。” 李江梨挥了挥拳头。 陆衍琢磨了下,问道:“他不会盯上我吧,以为我暗中作梗?” 李江梨想了想,道:“不至於,宗门里男欢女爱分分合合常见的紧,我拒绝了他,他就下一个唄,现在还有人一棵树上吊死吗?” 陆衍赞同道:“是,你说的对,確实是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 李江梨眼前一亮,说道:“原来师兄你喜欢乖的啊!” 陆衍看著李江梨兴奋的表情,狐疑道:“你干嘛?” “別想玷污我们纯洁的师兄妹关係。” 李江梨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道:“不是啊,我只是在想宗门里哪位师姐比较乖,好介绍给师兄啊!” 陆衍道:“不必,我一心学习无他事。” 李江梨却不信,看著继续浇水的陆衍,认为世上哪有血气方刚的男子不喜欢女子的,无非师兄不好意思罢了。 刚才他看蒋旭玲的眼神她可全看在眼里。 “只是,哪位师姐比较乖呢?我得提前打好关係!” 李江梨心里暗暗想道,连带工作都频频走神。 被陆衍好一番教训后,终於老实了,停止胡思乱想专注浇水。 等到一个时辰过后,两人顺利下工,往李江梨的院子去。 陆衍是去和娄志虞一起制符的,李江梨则在旁边看。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拒绝丘天保的话也没错,確实挺喜欢看陆衍制符的。 陆衍制符间的那种美感,是娄志虞始终学不会的。 至於进度,则时常让娄志虞升起放弃制符的念头。 但想想到底是仙宗弟子,和自己这种底层小修存在巨大的鸿沟是一件合理且现实的事。 娄志虞靠著如此安慰,总算在陆衍的强烈对比下,继续制符事业。 两个月后。 陆衍成功完成人生中第一张中品符籙,水箭符。 娄志虞判断品相不错,在甲乙丙级中可评乙,放到市面上卖三五千仙银是没问题的。 李江梨当即就要掏出五千仙银买下。 陆衍將此符赠送给李江梨。 李江梨一脸惊喜和幸福。 娄志虞待在角落,回想过往半生,了一年才制出第一张下品符籙。 只觉自己和陆衍之间已经存在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 但看著眼前你儂我儂偏又始终维持师兄妹名分的狗男女,他总觉得这两人在玩一种很新的他理解不了的游戏。 所以······看著拉著自己一起吃饭庆祝的陆衍和李江梨。 娄志虞心里暗想:我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吗? 第16章 青雷暴雨术小成 两日后,阳光清雋,微风似柳。 陆衍正和娄志虞在李家外院研究符籙,外头忽然传来一个女弟子的呼喊: “李师妹,你在家吗?” 声音似黄鸝,想来应是美人。 陆衍不为所动,依旧专注在眼前、手中的符籙上。 娄志虞抬起头,往內院的方向看了看,並没有见到李江梨出来。 外头的女弟子又喊道: “李师妹,你在家的话一起去看爭龙会啊,今天有梅师兄哦!” 梅师兄全名梅学周,有清水梅郎的美誉,生得比许多清水宗女弟子还要俊美诱人。 且法力高强,阵术强悍,在爭龙会上罕逢敌手。 娄志虞盯著內院,始终未见李江梨现身。 再回头看向陆衍,见其不动如山置若罔闻,只得嘆口气,自己动身往外头去。 一阵好言好语后,总算不伤和气地劝走了那女弟子。 娄志虞坐回原地,平復心態。 那女弟子果真极美,他三十岁的人了在进入清水宗之前,从未见过如此美人,而在进入清水宗之后,他也老实待在宅子里极少外出,见得也不多。 只是近来不知为何,李江梨的桃运极佳。 先是有各种俊朗外形不同脾气性格的男弟子来寻李江梨搭话,后来见李江梨始终婉拒,便开始和最初的丘天保一般,拉来姿態各异千娇百媚的女弟子来约李江梨出去。 李江梨一开始还真去了。 比如爭龙会。 是龙榜弟子在演武场中比斗的盛会,那些龙榜弟子藉此收穫巨大声望和海量仙银,而李江梨一类的女弟子自然著迷。 没有拒绝同门姐妹的邀请。 但后来在演武场连续偶遇某位追求者,李江梨就明白了,自此不再去。 她给噁心坏了。 不知道是有人在背后使坏坏她道心还是真的她天生丽质难自弃。 理智上告诉她多半是李江雅这个贱人,但感性告诉她说不定她真的有魅魔潜质。 “陆师兄,你看我今天的妆造如何?” 陆衍抬起眼皮,见到羞答答从里屋出来的李江梨,无情道:“美。” 李江梨瞬间泄气,坐到陆衍身边见其始终专注符籙,便也以其为榜样开始认真修行。 如今她已练气五层,正往练气六层努力。 而娄志虞最初分了一颗定灵丹,来到清水宗后蹭了李江梨的大別野,如今也练气四层成为练气中期修士了,並且修行不缀,试图再攀高峰。 对他这样的底层小修来说,能成为练气中期修士,並且每往上迈一层,確实和攀登险恶高峰没有区別。 若没有水德灵身加持,陆衍在抵达练气六层,往练气后期的修行过程中,也和娄志虞差不了多少。 归根结底,两人都是下品灵根,无非陆衍水灵性比较突出而已,受了宗门长老的垂怜,七岁时入门当了杂役。 娄志虞便没有这等好运。 晃眼蹉跎到了三十岁才遇到李江梨。 陆衍完成一张中品符籙,看了看天色和李江梨、娄志虞告辞,往家里去了。 李江梨询问要不要去藏经阁逛逛? 近来为避骚扰,李江梨和陆衍类似,除了家里和灵植院,就去藏经阁溜达,和陆衍一起陶冶情操。 陆衍道:“不了,我要回去修行,术法上略有所得,得试验一番。” 李江梨失望挥手,目送陆衍离开。 娄志虞回忆今天陆衍的制符手法、流程、心得,一一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 李江梨探过脑袋见了,道:“记得帮我也抄一份。” 娄志虞心里腹誹,面上老实道:“好的,少主。” ······ 陆府。 陆衍来到地下洞穴,挥手间暴雨如注,一道青雷被他握在手中,又缓缓附著在宗门制式飞剑上。 飞剑呈现一瞬的扭曲,然后在陆衍的强压下硬生生融入了青雷。 陆衍单手持剑,与地面成九十度垂直,然后轻轻鬆手。 那飞剑就如掉入沙土一般,直没到柄。 和某些现象类似,但以陆衍的长度是绝不可能直没到柄的。 陆衍五指一张,那飞剑自动回到手中,陆衍伸出另一只手凝聚厚重的法力护盾,然后缓缓握住飞剑剑锋。 青色的雷霆在掌中剧烈反应,陆衍坚持了三秒又三秒,深吸口气,鬆开了手。 “还行,若是寻常的练气后期修士,凭此一剑应该就能重伤。” 陆衍往左手挥洒小云雨术,而经过这些时日的修行,尤其水德灵身的加成,青雷暴雨术终於再上层楼,从精通境变成小成境,离最终的大成也只差一步之遥。 作为一阶顶级的术法,若真能修成大成,一些出身较低的练气十层圆满,陆衍也敢碰一碰。 练气十层也很少有人能將一阶顶级术法修到大成境界,若陆衍能在练气七层时將青雷暴雨术修到大成境,真的能和一些练气十层比擬。 当然,现在练气六层修为加小成境的青雷暴雨术也不弱,即使放到龙榜或者爭龙会中应该也有一战之力。 得几个胜场或者取一个比较不错的名次,陆衍有信心。 而若是练气中期弟子参加的虎榜,陆衍自觉前十易如反掌。 考虑到前十名次的丰厚奖励,陆衍嘆口气,他是不可能去爭的,那些前十的弟子不是宗门长老的子侄就是世家子弟出身,像他这样的人挤进其中,太突兀了。 又不是什么天才仙种入门的,往早了说,第一学歷仅是杂役罢了,正经的外门弟子都不算,顶多是个赐同外门出身罢了。 这样的身份,陆衍哪敢风头太盛,去和那些天之骄子爭食。 人家可能不在意前十的奖励,在意的是身份,而陆衍不能为了点钱就把人的面子往地上踩。 不论顶了谁,都不好看。 李江梨是世家女,和他关係亲密,可不是还被同族姐妹压著嘛。 远不是陆衍能抱的腿。 “如果是大师姐的话······” 眼前浮现一双清冷的眸子,似乎世间没有什么事能撩拨她的心弦。 “倒是可以,不过我是在想屁吃。” 陆衍摇摇头,收剑归鞘,这修行路漫漫,隨著实力的增强难免心態会有膨胀或不稳,陆衍此时反思一阵,自觉平稳气场,稳定道心,重新回到地面的屋中。 他检查了一下钱囊,发现又回归到了空空如也的地步。 “罢了,好歹现在是中品制符师了,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动手!” 陆衍在右手和左手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左手。 第17章 卖符与攒钱 某个下午,尚德藏经阁。 陆衍单手捂著胸口,鬼祟祟和仲光永道: “师兄,你要符籙不要?” 仲光永一愣,问道:“你这里有什么货?” 陆衍当即將领子打开,把內兜藏著的符籙给仲光永看。 仲光永瞅了眼,笑道:“你货不少啊!” “才成为制符师没多久吧,就能炼中品符籙了,够勤快的啊!” 陆衍笑道:“不多,我耗尽心血才这么点,师兄你要多少,全要了的我给你优惠!” 仲光永道:“十张全给我吧。” “水箭符、水盾符、还有一张碧水祛毒符,不错啊,品相都可以。” 陆衍道:“师兄,一口价三万,你觉得可以不?” 仲光永点头道:“行,你把白玉牌给我,我把帐转你。” 隨著两个白玉牌一碰,陆衍失去了十张辛苦製作的符籙,得到了三万两仙银。 扣去成本一万,还赚了两万。 陆衍心里暗道:制符师確实赚钱。 可惜这种私下的买卖他也卖不了几回,人脉不够,而且若是频繁这种私下转卖,宗门执法长老就该上门查水錶了。 懂事的弟子应该將劳动所得尽数卖给宗门,如此方能报宗门养育教导之恩。 一般吃相也不会太难看,两千一张的价格还是有的。 但若是放到市面上,四千一张都有人抢著要,而宗门弟子若问宗门购买水箭符这等符籙,大约价格在三千出头。 比陆衍卖给仲光永的高一点。 但高的不多,陆衍一共卖了十张合一起也优惠了大几百了。 毕竟小本生意,而仲光永作为师兄,自然也是照顾陆衍的,不做讲价,一口气全买了。 在这煌煌大世,清水宗內部还是挺团结的。 不团结的也活不下去。 山奴、胡妖、流寇、净莲教一类的魔道、乃至毗邻宗门或是上头的皇权。 没有一个好易与的,也没有一个不想扩张获得更多利益的。 包括清水宗,也是其中一个。 宗门两千收走符籙转手一卖就是一千净收,陆衍会有点难受但觉得理所当然,他恨不得宗门里那些世家子背后的家族,全都一心一意支持宗门呢。 如此宗门越强大,他也越安全。 无非一些制符的收益罢了,陆衍给了。 他心里默默想著,预备等回头制了新的符,就卖给宗门去,把娄志虞的也一块上交。 藏经阁前台后,仲光永收好新买的符籙,和陆衍问道: “陆师弟,你有兴趣接替我的工作吗?” 陆衍一愣,问道:“师兄你要下山?” 仲光永道:“没错,如今快八层了,我想下山寻一寻机缘。” 陆衍问道:“有確定去哪吗?” 仲光永道:“应是堂川县。” 陆衍眉头一皱,想起某个李江梨曾和自己提过的任务,问道:“那里似乎和天门山很近?” 仲光永笑道:“陆师弟果然博学,没错,就在天门山附近,並且那儿的净莲教余孽有流窜到堂川县的跡象,我此去,就是要肃清余孽,斩妖除魔,保黎民安靖。” 陆衍神情一凛,仲光永口中的保黎民安靖可和自己的为百姓服务不同,是真刀真枪地要和净莲教余孽拼斗,他认真道: “仲师兄,保重。” 仲光永依旧在笑,只是笑容里有种陆衍看不懂的意味,让陆衍在宗门里好好修行,莫要总耽误在閒书上。 陆衍不解,仲光永向来是爱看閒书的,如何会劝自己舍了閒书认真修行? 难道是要上战场的缘故? 可据陆衍所知,净莲教余孽在清水宗面前,一直是跳樑小丑般的存在,如仲光永一般正经仙宗出身的练气后期弟子,一个打三五个练气后期魔修应该没问题。 为何给自己一种风萧萧易水寒的感觉? 陆衍不解,好在仲光永很快恢復正常,和陆衍叮嘱自己的私藏都在何处,要陆衍此后一段时间务必替他照看了。 “你既不愿做这前台,我便请別的朋友来,但那人就对閒书不感兴趣了,你要替我把好门。” 陆衍当即道:“放心,师兄,我一定替你把好门!” 两人就此別过。 陆衍回到家中,却在家门口见到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蹲在门前。 他仔细辨认,诧异道:“娄志虞?” 娄志虞见到陆衍,哭丧道:“陆道友,可否在你处藉助几日?” 陆衍道:“自是可以,只是你······” 娄志虞抹泪道:“没法呆了,少主那儘是殴斗,我一个大男人也没法还手,只能挨打,故受不了跑出来了。” “什么意思?”陆衍问道。 娄志虞解释道:“全是那些追求者的前任和爱慕者找上门来了,聊不了两句就大打出手,听少主的意思,应是李江雅的手笔,她叫囂等解决了那些女子,就去寻李江雅决斗,狠狠暴揍那个贱人。” 说到这,娄志虞停顿了下又道,“届时或许还需请陆道友出面,免得过火,局面不可收拾,我看少主的样子,是真要杀了李江雅泄愤。” 陆衍想像李江梨跳起来痛击同族小姐妹的场景,怎么都觉得不现实。 但还是答应了。 然后领著娄志虞进门,给他打地铺。 娄志虞看著逼仄的洞府,比他寄人篱下都惨,不由多瞅了陆衍两眼,有点后悔跑出来了。 要不,回去? 他想了想,不愿落了陆衍的面子,將就住下了。 跟著就见到陆衍盘膝坐在床上,开始修行。 他问道:“陆道友,不去看看你师妹吗?” 陆衍眼皮都不抬道:“你不是说都是女人嘛?女人打架我有什么掺和的?弄不好,我就被逐出师门了。” 娄志虞细想也是,那等春光,看了便折寿,若是参与其中,確实容易师门震怒,发配三千里。 只是看著一回来就认真修行的陆衍,娄志虞不得不感慨人家修为高是有修为高的道理的,身为仙宗弟子也就算了,还比寻常修士更加刻苦。 这叫人哪里说理去。 娄志虞按下满肚子关於春光的话题,也开始认真修行,不能在刻苦上落后太多。 陆衍內视己身,此时水元图中除了小岛和湖水,也有了鱼虾和绿树。 托水德灵身的福。 而日常修行中,这幅水元图给陆衍带来的就是法力锤链,比寻常修士要凝实许多。 同境乃至越境而战,都不至於吃亏。 此外经过两个来月的修行,陆衍的修为已至练气六层中后段,是时候考虑练气七层的事。 只是要想突破练气七层,关键灵材水精之气不可少。 此物是水元经修士突破练气后期的必要之物,有提纯法力之功效,亦对未来仙途影响深远。 但最便宜的水精之气也需二十万两仙银。 陆衍现下是没有的,只能慢慢攒。 “所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陆衍悠悠感嘆,拿出了製造符籙的器具。 第18章 藏经阁里新来的师姐 时间是站在陆衍这边的,实在不行还有全勤奖励可以期待一手。 考虑到水精之气的价格,以前的陆衍大约要去卖屁股,而现在好歹有门手艺活能指望。 他认真擼符籙。 如是过了两天,陆衍带著娄志虞去看望李江梨,不知道她是否安好。 陆衍挺担心的,娄志虞觉得大可不必。 “陆道友你是没看见,少主舌战群儒大战四方,那勃勃英姿万物生发的境界犹在眼前,我等不必庸人自扰,静候佳音就是!” 陆衍道:“等了两天,也没见李师妹来啊。” 娄志虞沉默。 两人来到李府附近,没有见到群女围攻的场景,心里暗鬆口气,然后见到曾经见过的蒋旭玲在四周徘徊,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陆衍和娄志虞没有贸然打扰,就站在原地静静欣赏。 蒋旭玲发现了两人,唤道:“陆师兄。” 陆衍含笑点头,问道:“蒋师妹也是来寻李师妹的?” 蒋旭玲摇头道:“不是,李师妹早就回家了。” “嗯?” 陆衍和娄志虞面面相覷,没听说啊,李江梨回家连他这个师兄都不说一声,连娄志虞这个唯一门客都不带的吗? 两人不太信,进屋找了一圈,確实没见到李江梨,但她隨身的东西大多都留在屋里。 可见走的十分仓促。 “她不会,是跑了吧?”陆衍问道。 娄志虞道:“少主说要暴揍李江雅的。” 陆衍拍了拍娄志虞的肩膀,知道作为一个门客被拋弃的孤独,道:“无非说些狠话罢了,想来被揍得挺狠。” “但怂得挺快,这点像我。” 娄志虞背过身去,没有搭话,想静静。 蒋旭玲跟了进来,和陆衍道:“陆师兄,其实李江雅李师妹並非故意整江梨师妹的,她给江梨师妹介绍的都是一时俊彦,门中翘楚,江梨师妹年纪也不小了,在门中寻一道侣是最好的归宿,希望陆师兄理解。” 陆衍讶然,隱约明白蒋旭玲在附近等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这女人是冲自己来的。 她不会以为李江梨拒绝那么多同门师兄,是因为自己吧? 陆衍没有解释,这事也不好解释,旁人很难懂两人的感情,那是源自五千两仙银的一份真挚感情。 陆衍问道:“李师妹好像才十六岁吧?” 蒋旭玲道:“十六岁,不小了。” “若非江梨师妹天分不错,大约十四岁就可以出阁了,作为世家间联姻的工具。” 蒋旭玲说得很直白,陆衍没有反驳,只道谢蒋师妹提醒。 蒋旭玲盯著陆衍的脸看了三息,转身离开。 心里却觉得身后这男人不太好对付,神经粗的不一般。 刚才的一番对话已经对陆衍羞辱颇甚,若是个自尊心强的男弟子,大约已怒吼莫欺少年穷,且待我將来! 大家都是清水宗的弟子,无非家世有高低罢了,你凭什么认为我配不上李江梨? 但陆衍给蒋旭玲的感觉,却是此人似乎对自己的说法並不排斥,认为言之有些理。 蒋旭玲皱皱眉头,裊娜娉婷地去了。 陆衍负手而立,目光清澈地望著她离去的背影。 娄志虞在一旁愤愤不平,道:“她们这是狗眼看人低,陆道友你是我见过最强、最勤奋、最有前途的仙宗高修,她们根本不懂什么是潜龙一般的天才!” 陆衍没有说话,半响才收回目光悠悠道:“不必如此,无非些许誹谤罢了,我的心中唯有大道。” “娄道友,你著相了。” 娄志虞心神一震,肃然起敬。 陆衍预备打道回府,娄志虞却不跟著回去,道:“少主既不在家,我得在这看家。” 陆衍看了娄志虞一眼,心里暗骂一句:好狗! 心里明白对方是嫌弃自己家小且破,不愿意再住了。 陆衍也无奈,修行资粮耗费巨大,目前又没有太多赚钱手段,他只能继续苟在小洞府里度日。 倒是想和娄志虞一样住大房子,可他不能当狗。 基本的脸面还是要的。 陆衍摇摇头,也不回家了,去藏经阁散散心。 面上则挥挥手,瀟洒地走了。 娄志虞目送陆衍离开,转头看向大別野,深吸口气,咧嘴:“全是我的啦!” ······ 尚德藏经阁。 前台处不见了仲光永,却多了个文雅嫻静、长髮披肩的女弟子。 戴著一副玉质眼镜,眉目精致如画,阳光从角落悄悄落在她的身上,却不敢肆意流淌,只温柔地给她披上一层金色的圣洁外衣。 陆衍看得一呆。 “好美。” 这还是他在清水宗中第一个见到可以和大师姐比美的女子。 想到仲光永曾说你既不愿,我便喊个朋友来······这就是他的朋友? 陆衍咬了咬牙:“真该死啊仲师兄。” 女弟子察觉到了陆衍的到来,起身道:“欢迎。” 隨即又一笑,“你是陆衍?仲光永和我说过你。” 陆衍立刻改变了对仲光永的想法,笑道:“师姐好!” 女弟子身量很高,体態优美,比例完美的如同雕塑。 陆衍却不敢多看。 此女实力深不可测。 也就是在清水宗里,陆衍第一反应是此女的外貌,若是在野外,见到此女的一瞬间陆衍就得寒毛直竖,全身的东西都得竖起来。 大凶! 女弟子看著如一根棍子般立著的陆衍,道:“放鬆,我叫苏卿然,你唤我苏师姐即可。” 陆衍紧绷的身体因为苏卿然温柔的话语鬆弛下来,道:“是,苏师姐。” 苏卿然重新坐下身,將一本古籍递到陆衍面前,语调依旧温柔。 “听说陆师弟擅长制符,我这有本古代的典籍,希望陆师弟能为我参研一二。” 陆衍忙道:“必尽心竭力,捨生忘死。” 苏卿然捂嘴一笑,道:“不必如此,閒暇时看看便是了,若有所得,我也不会让师弟你白乾的。” “在我这,向来一分耕耘一分收穫,陆师弟,你明白吧?” 陆衍猛猛点头,道:“明白,非常明白,师姐一定会让我乾的非常有价值!” 苏卿然觉得陆衍的遣词用句有点怪怪的,但只当陆衍太紧张了。 这样的年轻男子,她自小见得太多了。 也是她出身名门大派,若是修炼蛊惑人心的魔功,大约早就面首三千了吧。 她偶尔也会幻想一下这样的生活,仅限幻想。 既然事情和陆衍交代完毕,她也便低下头继续读书。 陆衍瞅了眼,看不懂,心中骇然: “果真深不可测啊······” 第19章 新的任务 从藏经阁出来后,陆衍直奔李江梨住所。 逮住娄志虞后就往家里拖。 “你干嘛啊陆道友?” 娄志虞不解。 陆衍道:“我揽了个挣钱的大活,但需要你同舟共济,一起碰撞智慧的火。” 娄志虞谨慎道:“就只碰撞智慧?” 陆衍肯定道:“或许还要你付出身体的辛劳与汗水,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乾的,金主有钱!” 娄志虞身子一颤,想起曾经和异火不得不说的日子。 那些日夜不休精疲力竭的回忆再度爬上心头。 他挣扎道:“多少钱?” 陆衍道:“多劳多得,上不封顶,但我看了,那金主手腕上戴的法器就值十几万!” 娄志虞放弃挣扎,问道:“真是体力活?” “差不离。” 娄志虞认真道:“陆道友,虽然我比你年长几岁,但也处於男人的巔峰期,你不能昧我钱,咱俩三七开?” “可以。” 陆衍十分乾脆,转眼到家了,他拿出一本典籍塞到娄志虞手里,道:“你若先有所得,我们四六开。” 娄志虞理理衣服,捧著典籍坐下观看。 半响,他道:“这似是几千年前的古籍,我看不懂。” 陆衍道:“我也看不懂,但想想戴在手腕上的价值十几万的法器,你应该看懂。” 娄志虞深以为然,和陆衍道:“这应该是哪个世家里的典藏,那些大人物就是閒的没事喜欢钻研古籍,明明现今的技术早就远超古代,可他们就是喜欢用古早以前的技术来炫耀底蕴,唉,陆道友,金主好看吗?” 陆衍一愣,隨即认真道:“当然好看,如果你手上有价值十几万的法器戴著,我也觉得你好看。” 娄志虞没有再问,低头看著古籍犯难。 陆衍忽然又道:“但確实很好看。” 娄志虞神色一变,犹豫一阵道:“陆道友,我家少主才走,过段时间也会回来的,你······” 陆衍摆摆手:“我和李师妹是纯洁的师兄妹友谊,和仙银一样不含半点杂质,你不要误会了。” 娄志虞闭上嘴,他自觉提醒到位了。 陆衍坐到娄志虞身边,两人一起对著古籍瞪眼。 许久,许久。 娄志虞问:“为什么不去少主家呢?” 陆衍道:“你可以来我家住,但我不能去师妹家住,这是原则问题。” 娄志虞道:“不过些许流言罢了,陆道友你不是一心只有大道吗?” 陆衍嘆了口气:“我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李师妹的名声考虑,但你说,这钱我们能挣到吗?” 娄志虞沉默。 陆衍回到床榻上休息一阵,开始修行。 娄志虞也打算休息,却见到陆衍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娄志虞一嘆,钱难挣。 话说他都给李江梨当门客了,和狗也没什么区別,为什么不可以吃屎呢? 手指缓缓划过手中歷经千年依旧完好细腻的纸张,这等古籍他以前是绝不可能接触到的,虽然其中很多知识都落后,但某些技巧或构造,若能学会了,也是受益无穷。 娄志虞神色肃然,眼神坚毅:这次,他要以身饲道! ······ 日子平静过,陆衍憔悴了不少,娄志虞则瘦了许多。 但苏卿然给的那本古籍,两人依旧没研究出什么成果。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好在苏卿然也不催。 陆衍逐渐摆烂,认为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说不定哪天就灵光一闪,有了思路。 所以日子继续维持在浇水、修行和读书老三样上。 离新一次的全勤奖励快了,陆衍许愿自己能悟性无敌。 什么古代符文,老子一眼破! 他也就閒暇时想想,现在对那些歪歪扭扭的符文线条见到就想吐。 以致连女性美好的曲线在他眼里都味同嚼蜡,看向苏卿然的目光渐渐麻木。 藏经阁中,午后阳光正好,微风拂面,书页中的故事深邃而富有哲理。 陆衍睡得酣甜。 “师兄、师兄······” 酷似李江梨的声音从遥远的梦乡传来。 陆衍睁开眼,见到李江梨俏生生立在身前。 她看看陆衍,又望望不远的苏卿然,语气酸涩道:“师兄好雅兴。” 陆衍问道:“你回来了?” 李江梨点点头。 “没事了?” 李江梨微微抬头,道:“我能有什么事,李江雅可怕我了!” 陆衍没有戳破,看了眼苏卿然的方向,一脸坦然地让李江梨坐下聊。 李江梨也看了下苏卿然,神情有些灰暗。 这女人太好看了。 她闷闷坐下。 懊恼自己没有提前打好关係,也不知道这女人喜欢什么。 陆衍说是坐下聊,但却没有开口。 李江梨会开口的,他负责提供情绪价值就行。 两人的相处模式一贯如此。 李江梨晒了会太阳,重新变得明媚,和陆衍问道:“师兄,你这次季考排名多少?” 陆衍心里一紧,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似要发生,看著李江梨的大眼睛,清澈的只有他的倒影。 表情不太好。 陆衍道:“中游。” 李江梨道:“听说天门山这次剿匪出了紕漏,苍州各地净莲教的活动频次大幅上升,林长老的意思是把宗门里岗位不太紧要的龙榜弟子,以及虎榜中游以上的弟子全都派出去,加强各地的防守,陆师兄,你······” 陆衍当即拿出白玉牌查看榜单,果然见到一条红线划在榜单中央,而他的名字。 陆衍见到红线之上一位赫然是自己的名字。 他定定看了会,默默收起,和李江梨道: “师妹,你说,我俩的工作算紧要吗?” 李江梨无言以对,揪了揪自己的手。 陆衍没有沉默太久,很快收拾好心態,和李江梨提起了修为。 “李师妹,你练气六层了啊!” “是啊是啊!” 提到这李江梨立刻兴奋起来,和陆衍炫耀道:“如今长沛山李家,年轻一代序列,我排前三!” 陆衍讶然,惊嘆,鼓掌道:“不愧是李师妹。” 李江梨笑道:“不止呢,家里还给我派了三十名磐石卫,个个练气中期以上修为,领头的队长更是练气八层的高修!” 陆衍眼前一亮。 李江梨继续道:“师兄,你放心,这次任务我跟你一起走,我俩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我罩你!” 李江梨小手一挥,勾著陆衍的脖子畅想起大杀四方的场面,嘴角翘得怎么都压不住。 陆衍则想到三妙树心的事,推测李江梨序列提升磐石卫保护,应该是这件二阶上品宝物的缘故。 “所以背靠家族好啊,一有提升就有相应资源的投入。” 他略有羡慕,但看著和自己勾连一体的师妹,又觉得两人乃一体,师妹强我也强,师妹资源提升也意味著我资源提升! “往后若有机会,或可帮著师妹再往上提提序列,说不定真就能被她罩著······” 陆衍暗自思索,心里没一点不好意思。 第20章 天罡童子金身秘法 “况且如今严抓季考,排名后列需要攒功勋值,排名中游以上被强制安排任务。” 陆衍想起曾经的大师姐。 人家现在是林长老了,他无比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恐怕將来在清水宗的日子,躺平只会越来越难。 他有点悲哀,隨后向李江梨问道:“你家在长沛,就只长沛一支吗?” 李江梨道:“不是啊,除了长沛李家,还有玉案城李家和申州本家,三家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李家,虽然我李家仅是四等世家,但三家合一在四等世家中绝对属顶尖,若有个金丹老祖,那妥妥的三等世家。” 李江梨想了想,又补充道:“单我长沛李家,就和寻常四等世家一般。” 陆衍点点头,对此满意,若再高一个门第,以他的本事恐怕也帮不了李江梨多少。 毕竟世家內部斗爭激烈,过高的强度陆衍也承受不了。 之前李江雅对李江梨的手段,其实非常温和了,毕竟两人都是清水宗弟子,在清水宗地盘上使不出什么下作手段。 而四等世家的实力,足够在山下保他平安。 比如跟著李江梨来的三十名磐石卫,陆衍估计自己要找个平安的城镇落脚,应该能有惊无险地渡过这次任务。 他向李江梨又问道:“师妹,这次任务的驻地安排,是指定的吗还是自由选择?” 李江梨道:“尚未確定,但应是自由选择。” 陆衍心知稳了,以清水宗弟子的傲气必然是哪里危险去哪里,而他只需后发制人,就能选择一个相较安全的地方落脚,有磐石卫的保护,以及自己小成级別的青雷暴雨术,自保绰绰有余。 尤其考虑到上回下山做任务的经验。 “其实山下挣钱是要比山上容易的。” 陆衍暗暗想到,之前先是开了先贤的洞,又捡了古树幻境的宝贝,还有那头鹿,浇著水就送上门来了。 陆衍再比对近来为了挣钱做得付出。 制符不讲,在修行资粮不充足的情况下,制符这等耗费心神的事做多了,其实是影响修行的,但为了挣钱,陆衍忍了。 而苏卿然给的任务,看似美好,钱途光明,但陆衍付出了许多精力,至今未能从苏卿然身上挣到一点便宜,制符水平倒是上升了一点,可也聊胜於无罢了,离一阶上品还有不小的差距。 陆衍嘆了口气,在山上呆久了,他觉得自己又有点开卷了。 下山调剂下未尝不可。 只要危险可控,说不定能把水精之气的几十万给挣到手。 他许了个美好期愿,发现隨著修为上升,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觉,被金钱操控了。 为了赚到能突破练气七层的仙银,他居然不排斥下山这等危险活动。 陆衍反思一阵,让李江梨先回去,等宗门开放驻地选择了再来寻他。 “记住,我们后发制人,稳字当头,切不可轻率冒进!” 陆衍仔细和李江梨交代了,然后和苏卿然打了个招呼,回家里修行去了。 马上就要下山征战,陆衍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何况他不惧磨成绣针,本钱在那。 转眼,数日。 陆衍在灵植院中悠閒地浇水。 在自我把控这方面,陆衍收放自如,该紧就紧,该松就松,绝不把自己逼到进退两难架住的地步。 娄志虞见了,感嘆陆衍有静气,这几日他听李江梨提了许多要和净莲教余孽廝杀的话题,什么以一当百破釜沉舟杀出重围,仿佛他们要去龙潭虎穴一般。 他已两日睡不好,顶著浓重的眼圈连苏家古籍都没心思钻研了,每日想著跑路回虚风观的事。 毕竟李江梨做得,他没理由做不得。 陆衍安慰了娄志虞一句,让他不用担心,一切有自己在。 娄志虞觉得陆衍再强,也没法在净莲教余孽的重重包围中守住自己,但心里好受了些,觉得不枉自己为了两人的发財大业呕心沥血披肝沥胆。 陆衍笑了笑,继续浇水,外头忽然走进来一个大汉,虎背熊腰好似一头巨兽。 一进来目光就死死锁住了陆衍。 陆衍笑不出来。 好在李江梨跳出来道:“陆师兄,这位就是我的侍卫首领,李希雄李队长!” 陆衍道:“李队长好。” 李希雄依旧盯著陆衍,相貌倒是不错,可修为一般,家世更是没有,便是这样的人迷住了李江梨的心智? 他觉得跟著李江梨似乎不是个明智选择,但既然已被安排,他就只能视李江梨为主,並为李江梨考虑,他决定给陆衍一点顏色瞧瞧,让其认清自己的地位,不要在將来的任务中指手画脚。 李希雄道:“久闻陆仙师道法高超,在下不才,愿以练气六层的修为和阁下討教,不知陆仙师能否赐教?” 陆衍看穿了李希雄的来意,觉得不打服这等骄兵悍將,恐怕自己下山了还真可能遇上净莲教余孽。 那便是陷自己於险境! 他的目光严肃起来,问道:“果真练气六层?” 李希雄傲然道:“练气五层也可。” 陆衍笑了:“就六层吧,等我结束这轮浇水咱们就到演武场去。” 李希雄皱起眉头,双手抱臂看著陆衍熟练地浇水,对陆衍的评价又下一层。 临阵畏战,蝇营狗苟,盯著一份浇水的工作装模作样,无非怕了。 他看向李江梨,本以为能看到李江梨眼中的失望之色,却发现对方看著自己,一脸悲悯之相。 李希雄不解,而李江梨还不了解她师兄吗? 那可是仙树分身都认证的勇猛男子! 李江梨可太懂了,毕竟她的体內还含著陆衍送的三妙树心呢! 陆衍拍拍手,结束今天的工作,眼前浮现一行字条: “连续四百天施法浇灌灵植,奖励天罡童子金身秘法精通境经验一份。” 陆衍神情如常,查阅此法的內容,发现竟是三合一的顶级秘法,包括攻击防御遁法三种本领。 “不动金身、天罡气炮以及和我契合的水形遁法。” 陆衍扭了扭脖子,若是童子身持续越久,威力便越强。 陆衍掐指算来,以他单身二十年的纯度,应该不弱。 李希雄催道:“陆仙师?” 陆衍道:“请。” 第21章 就去桐竹县 封闭演武场。 李江梨在角落蹲著,娄志虞在外头守著。 这是陆衍的要求。 他並不愿自己的实力惊世骇俗,但也不知道自家师妹早已脑补了自己的强悍实力,所以安排李江梨在角落观战。 这有助他之后选择驻地,毕竟实力强的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有深意的。 即使他选择了一个顏色淡得看不见红的城镇,想来李师妹也不会反驳。 毕竟一直以来,李师妹都挺乖的。 陆衍负手而立,气度儼然。 李希雄身披重甲,手持一千两百斤重棍,显然也不是个傻子,修为控制归控制,但器械选了套狠的。 有这鎧甲与重棍,修为控不控制其实都不重要,寻常同境修士挨一棍就得丧失战斗力。 陆衍藏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攥紧,既然这么玩的话,就別怪他赖皮了。 李希雄怒喝一声,作为开战的提醒。 陆衍身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雷霆暴雨。 李希雄克制不住的愣了下,隨即单手持棍,周身捲起颶风。 然而没用,根本刮不开。 手里的棍子反倒將滚滚青雷全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李希雄浑身爆出浓郁的法力光芒,在竭力抵挡青雷与暴雨的伤害。 陆衍蹲在一个角落,身形化作透明的水色,和雨水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 他觉得天罡童子金身秘法的水形遁法真不错,隨后单手抬起向李希雄对准。 “再试试天罡气炮。” 陆衍轻轻咻一声,给无声无息的天罡炮配音,隨即就见到李希雄沉重的身体像个三百斤的孩子一般飞起来了。 李江梨发出惊呼声,道:“別压修为啦!” 李希雄双臂挡在身前,盔甲下的面目狰狞。 在雷霆与暴雨袭来时,他已经不知不觉用上了练气后期的实力,並且连炼体中期的体魄都全力运转了。 “可是,挡不住,完全挡不住!” “这傢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清水宗没听说有这號人物啊!” 李希雄双目圆睁,又挨了一发天罡气炮。 “这见鬼的术法,全是一阶顶级的狠活,掌握的境界更是没有一门低於精通境的。” “什么时候,精通级別的一阶顶级术法这么常见了?” “练气十层修士都没这么狠的吧?” 李希雄嘴中吐出鲜血,在这狂风暴雨中,他根本寻不到陆衍的踪跡,一身本事无从发挥,憋屈近死。 李江梨急得跳脚,骂道:“死要面子活受罪,要你別压修为了为什么不听?” 李希雄张口欲言,又喷出一道血箭。 李江梨慌了,忙道:“师兄,师兄,別打啦,他知道错啦!” 其实李江梨说得没底气,毕竟李希雄都压著修为不肯低头,哪里知道错了。 可眼睁睁看著李希雄和个喷泉一样,挨一发天罡气炮吐一口鲜红血液,她没办法,顾不得比斗还没结束,跑到大雨中道: “你们不要再打啦!” 陆衍挥手,云销雨霽,风平浪静,他一身清爽地从远处走来,脸上的表情带著淡淡的满足。 李希雄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很好试验了新得的天罡童子金身秘法的强度。 “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这么强了吗?” 陆衍对下山之行也没那么恐惧了。 李希雄单膝跪在地上,拒绝李江梨的搀扶,拄著棍子咬牙起身,盯住陆衍道: “我服了。” 陆衍笑道:“其实我已经用了十成力了,李队长名不虚传,练气八层果真厉害。” 李希雄的脸庞红了,幸好本来肤色黝黑看不出来,李江梨有点不懂,什么练气八层,李希雄被打这么惨不是因为他骨头硬,一直用练气六层修为硬抗吗? 陆衍没再开口,转身走了。 李希雄本想和李江梨解释,但话到嘴边就:“能在同境之中將我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你师兄算一个,家主算一个。” “少主果真好眼光!” “是吧!” 李江梨乐了,道:“要你別听李江雅那贱人搬弄是非,你偏不听,我的眼光还需要怀疑,毕竟我可是一眼就看穿师兄气······” 李江梨连忙住口,和李希雄叮嘱道:“有关我师兄的事,你不许告诉其他人,家主也不行!另外,以后別再让李江雅那女人绕舌了!” 李希雄保证道:“从今往后,我的主人只有少主你,一切命令皆源於少主!” 李江梨满意地点点头,为什么不阻止李希雄向陆衍挑衅,为的就是要让师兄帮她打服对方,也绝了李江雅想挖墙角的心思。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大腿有多粗! 哼! 李江梨追著陆衍走了。 陆衍奇怪,李江梨道:“师兄,驻地选择开了!” 陆衍却不急,四顾一圈,寻了个矮山的凉亭坐下。 李江梨急得不行,但见陆衍不紧不慢的,也就觉得师兄此举必有深意。 陆衍道:“所谓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军,我等不求上將军,但也需每临大事有静气,李师妹,懂了吗?” 李江梨懵懂道:“懂?” 陆衍从李江梨手中接过白玉牌,打开地图扫了眼,果然,清水宗的弟子就是给力,那些深红大红的城镇,已经全都被选走了。 李江梨指著一个中红的县城道:“师兄,快啊!” “你看,又急。” 陆衍摇了摇头,道:“忘了?后发制人。” 李江梨眼睁睁看著自己指著的中红县城被人选走了,忍不住咬了咬嘴唇,不明白陆衍到底在干嘛。 陆衍继续道:“夫有云先发未必制人,后发未必不制人,你要懂,身为清水宗弟子,哪里危险我们就要到哪里去,但那些无人问津的角落我们也不可忽视······” 李江梨紧紧盯著地图,半响,颓然道:“完了。” 陆衍道:“好耶!” 李江梨扭头盯住陆衍,陆衍咳了声,道:“剩下的你来选吧。” 李江梨盯著地图左看右看,指著一个名为桐竹县的县城道:“就这吧,离我姐妹俞晓渔家近。” 陆衍看了眼,问道:“会不会离横岭山脉太近了?” 李江梨疲惫道:“有俞家挡著,师兄不必忧心。” 她算是看透了,虽然师兄实力强悍,又气运无敌,可终究还是个胆小、怕死、虚偽的男人,什么上將军,什么大事,什么先上后上的,他们压根没轮上! 陆衍沉吟道:“或许这里更好?” 李江梨抓著陆衍的手点在桐竹县的上头,道:“到了桐竹县,我们可以跟著俞家杀山民,一个人头一两千总有的。” “俞家势大,我们等於跟在后面捡钱。” 陆衍当即点了下去,道:“就去这,我平生最恨山奴了!” 第22章 管院与师姐的馈赠 確定了地点后,陆衍和李江梨商定两日后出发。 陆衍例行战前准备,问谢管院借了三盆铁树。 担心万一遇上了净莲教余孽或是劫道散修,打坏了草草不要紧,备份够多就行。 谢管院有点奇怪,但没有多问,反倒好奇道:“你去哪个城镇?” 陆衍道:“桐竹县。” 谢三华思索片刻,恍然道:“难怪你还有閒心养浇水。” 陆衍肃然道:“都是为宗门尽心,斩妖除魔和培育灵植在我看来是一样的。” 谢三华背过身去,陆衍本以为谢管院是不想搭理自己,正准备抱著三盆铁树滚,谢三华忽然拋来一物。 陆衍单手接住,狐疑地看了看,问道:“管院,你给我肚兜干嘛?” 谢三华差点背过气去,骂道:“这是乌丝法衣,瞪大你的狗眼!” 陆衍当即穿上。 谢三华冷哼一声,动作倒挺快。 “等你回来了,记得还给我。” 陆衍猛猛点头,道:“我贴身穿,肯定好好地还给您!” 谢三华也不介意原味,乌丝法衣乃是一阶上品法器,自有去尘清洁的功能,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和陆衍道:“这次阿梨又和你一起去?” 陆衍道:“是啊。” 谢三华回忆上一次的回忆,仿佛还在昨天。 他认真道:“陆衍,听老夫一句劝,世家女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一两回还可以,但往后可得留心,莫要挨得太近了。” “尤其出身好,又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了!” 陆衍见谢三华一脸感慨,也认真道:“放心管院,我长。” “嗯?” “我是说我会长记性的。” 谢三华摆摆手,就知道陆衍这种小年轻不会听他老人言,有些苦有些坑,总得自己踩过了才会知道。 他道:“乏了,去吧。” 陆衍麻利地滚了。 谢三华张张嘴,他说的是去吧? ······ 藏经阁外,陆衍徘徊再三,决定还是和苏师姐说一声。 苏卿然见到陆衍,说道:“来了。” 按往常,陆衍便该答一声“嗯”,然后寻一本书再寻个僻静位置,仔细研读。 但现在陆衍却站在前台前,和苏卿然道:“师姐,我要走了。” “嗯?” 苏卿然抬起头,有点不解。 陆衍道:“我要下山去对付净莲教余孽。” 苏卿然眉头微皱,想起了某个朋友,拿出一根玉尺道:“如果遇见仲光永,记得帮我给他。” 陆衍犹豫道:“我可能,遇不到仲师兄。” “不是去堂川县吗?” 陆衍道:“桐竹,去桐竹县。” 苏卿然博览群书,自然知道桐竹县和堂川县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 她奇怪道:“如今净莲教势力如此大了吗?” 陆衍咳了一声,道:“或许,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此去纵十面埋伏我也破釜沉舟。” 他说完发觉用的典故不大吉利。 苏卿然道:“那这玉尺你拿著吧,我还以为可以让仲光永罩著你呢。” 陆衍搓了搓手,双手接过,道:“等我遇见仲师兄,一定转交给他。” “隨你,你看情况做就是,注意安全。” 苏卿然並不在意一件一阶极品的法器,陆衍看得分明,此物虽是一阶,但用的材料是二阶的,若给到资深炼器师手中,便能成为二阶法宝。 他和苏卿然保证道:“若此物一直在我手中,我一定完好无损的物归原主,不让师姐担心。” 苏卿然笑了笑,告诫道:“存物失人不可取,必要时你將此物自爆也可,全须全尾回来就好,你走后,我这阁里都要清冷许多。” 陆衍看了看清静的尚德藏经阁,確实除了他和苏卿然,几乎没有人天天来。 即使来了也是匆匆来匆匆走,不可能像陆衍一样一坐就是半天。 所以两人关係不能说多亲近,但脸熟是绝对的。 今天的对话则是初次见面以来,最长的一次,陆衍趁著这个机会,问了个问题。 “师姐,你也是龙榜的弟子吧,不用下山执行任务吗?” 苏卿然道:“不用,我的位置挺关键的,藏经阁不能少人。” 陆衍心里一痛,早知道就兼了这个活了,他最后道:“师姐,仲师兄有一批珍藏,我放在了二层阁楼小垫子下面的暗格,你有空可以帮著晒晒,都是古籍。” 苏卿然眉头微挑,似笑非笑道:“古籍?” “仲师兄这么跟我讲的。” 陆衍和苏卿然告辞,回到自家洞府修行。 他要抓紧时间熟悉新到手的天罡童子金身秘法,尤其金身到底有多硬,某些特殊部位是否会成为罩门,他都要一一检验。 等到检验完毕,陆衍满意地点点头,浑身上下毫无破绽,果然不愧是仙家法门。 他將掛在腰间的巨石取下,看著表面深邃粗獷的洞,挥手將巨石变成齏粉,然后手持制式飞剑,犹豫片刻,一剑斩落。 “叮!” 陆衍倒吸凉气,虽完好无损,但还是有点痛。 陆衍收起飞剑,又拿出苏卿然给的玉尺,思来想去,还是没敢试,等缩阳入腹后,他给自己来了一下,发现不愧是一阶极品法器,就是攒劲。 陆衍蹲在地上半天没起来,但也是他纯以不动金身扛,没有用一点护体法力的缘故,同时下手也狠。 陆衍坚信人不狠立不稳的道理,对自己向来下的去手。 隨后他又身披乌丝法衣,给自己来个几发胸口碎大雷,检验乌丝法衣的效果。 谢管院给的是好东西,陆衍硬抗几发青雷没有事,但若是更多,以他目前小成级別的青雷暴雨术,还是可以破防的。 换言之,即使敌人身上有一阶上品的防御法宝,他照样可以轰杀至死。 陆衍看著掌间浮动的幽暗青雷,只感十足安全。 尤其配合天罡童子金身秘法的水形遁法,陆衍对上敌人就像对付李希雄一样,即使是练气八层的修士,没有高级別高掌握程度的术法应对,照样得被动挨打。 他把自己的手段和法器都过了一遍,才回到地面静坐修行。 同时也將谢管院和苏师姐赠器之情记在心里。 也只有在大宗门,才能得到这种级別的馈赠,没一件低於一阶上品的。 陆衍清静心神,將清水宗当做半个家,认同度有了新的提高。 两日后,陆衍和李江梨於山门处会面,隨即纵马如龙,向著桐竹县狂飆突进。 第23章 上任桐竹 陆衍上回和李江梨是慢慢去南丈原的,一是时间充沛二是那时治安稳定。 现在听说各地净莲教活动猖獗,陆衍担心荒山野岭的遇上什么意料之外的危险,所以马不停蹄地向桐竹县进发。 其中陆衍和李江梨同乘玉狮子,娄志虞则双鹿换乘,勉强跟得上眾人的速度。 磐石卫个个都有战马,且骑术精湛,陆衍估计这么一支三十人的小队,怎么也得几百万仙银吧? 间隙休息时,陆衍和娄志虞討论磐石卫的价格。 娄志虞道:“我觉得不止,一两千万总要的,培养一个练气中期的修士多贵啊,还有李队长那等高手,把我卖了都不够塞牙缝的。” 陆衍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水精之气,最便宜的都要二十万,好点的三四十万打不住,不由赞同道:“你说得对。” 心里则腹誹:妈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世家真有钱! 李江梨把乾粮递给陆衍,是磐石卫的制式乾粮,味道鲜美营养丰富,比陆衍自备的饱腹丹好。 大约就是保温盒里的手工便当和冰冷预製菜的区別。 陆衍仔细吃著,不浪费碗里的一粒米。 有道目光却始终盯在陆衍身上,陆衍已经忍了很久了,他和李江梨一前一后骑马的时候,这目光就死盯著不放。 陆衍和李希雄传音问道:“那人是谁?” 李希雄头也不抬道:“李世虎,少主的远房堂哥。” 陆衍明白了,但堂哥又不是表哥,至於那么盯著自己,难道那人有妹控情节? 陆衍以前问过李江梨,李江梨没有亲大哥,所以一个远房堂哥罢了,陆衍和对方对视一眼,继续低头享受李江梨夹菜。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盏茶时间后,眾人休息结束,开始继续赶路。 这一次陆衍和李江梨换了位置,他在后,李江梨在前。 李江梨无所谓。 陆衍感觉那李世虎眼睛要喷火了,然后还是李希雄看不下去,和李世虎说了两句,李世虎才低下头,將憋在体內的情绪发泄在身下的母马上。 眾人如风一般,第二天清晨便抵达桐竹县。 县令文敬元亲自迎接。 “清水宗的仙师来了,咱们桐竹县的青天就有了!” 陆衍忙道:“不敢当,县令大人才是桐竹县的青天。” 文敬元年岁不大,二十七八的样子,生得风流倜儻,皮肤细嫩,一身官袍穿在他的身上既有为官的气度又有一股浓浓的书卷气,给人凭生好感,十分平易近人的样子。 李江梨和李希雄也和文敬元行礼招呼。 此人虽是文官,可却有炼体中期的修为,看著如修竹一般的身子,轻易便制住了身旁暴躁的马匹,与眾人寒暄完毕后,翻身骑上马,领著眾人往县衙去。 途中见到许多身披白羽的侍卫,文敬元介绍道:“那是季秀鹏季县尉的私兵。” “季县尉出身世家,才来桐竹县不久,如今正在清剿一百二十里外的最后一处匪寨,等这处平了,我桐竹县也太平了。” “说路不拾遗夸张,但安居乐业是不错的。” 文敬元笑眯眯的说,李江梨则和陆衍传音道:“如果没有错的话,此人和苍州刺史季夏师有关係,都是出身三等世家的子弟。” “季家向来亲善皇族,是皇族安插在苍州的一枚钉子,和我清水宗不太和睦,我们见到他的话不用给好脸色。” 陆衍道:“难怪我们到了,他却在外剿匪。” 李江梨继续道:“但他们老祖没有我们师祖厉害,所以他躲著我们。” 陆衍思索片刻,然后对李江梨夸讚道:“李师妹,真是士別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学习了很多啊。” 李江梨面色如常,语音中则有点嘚瑟:“还好啦,都是家族密卷里写得,我看一遍就记住了。” “好歹是家里年轻一代的序列前三呢!” 李江梨最后又嘀咕了一句。 陆衍拍了拍李江梨的胳膊,轻声道:“早晚扶你上第一。” “噯?” 李江梨不明所以,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衍则饶有兴致地和喷火的李世虎对视了一眼。 文敬元非常健谈,將桐竹县的方方面面通过各种趣事或逸闻告知了陆衍和李江梨。 尤其关於净莲教这一点,他道:“自打七十年前城里有三户人家因为信奉净莲教惨死后,我桐竹县人就再没信奉净莲教的,季县尉来到桐竹县后,更是不避艰险,一个人带著白羽卫搜山检海彻查了桐竹县的每个角落,確保我桐竹县无净莲教隱患。” “两位仙师初至,可在县衙或驛站休息两日,等和季县尉见过面了,再安排布置不迟,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李江梨不语,陆衍道:“可以。” 他方才仔细看了,白羽卫不比磐石卫差,甚至人数要多许多,有这等强兵在,他来桐竹县似乎要比想像的更加划水。 陆衍十分满意。 毕竟季家和清水宗再不和,那也是正道內部的事,对付邪教魔头的立场上是一样的。 文敬元听到陆衍的答覆暗鬆口气,看来清水宗来的这两位是好脾气的,他就怕清水宗和季家的人谁都不让,抢夺桐竹县的控制权,那他这个县令被夹在其中真就难上加难了。 陆衍顺便和李江梨打听文敬元的背景,可有一个姓文的世家。 李江梨摇头道:“苍州没有,附近数州也没有,文县令应该是出身寒门。” 陆衍瞭然,就是低於世家,但远高於平民的门第。 祖上大约出过几个县令乃至刺史,但在中央肯定是没有关係的。 家里更没有筑基修士。 有筑基修士,那便能算最末等的世家了。 不过陆衍依旧待文敬元客气,文敬元也很受用。 在他看来李江梨领著三十名磐石卫对陆衍言听计从,想来定是天之骄子般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在各大仙宗里多如牛毛,可放到地方上就是天之骄子,不能得罪的一类。 文敬元和陆衍相处適然,颇有一见如故的架势。 李世虎对此恨恨:“我等是来建功立业的,不是看他和县令整日手谈的,每日还抱著几盆浇水,真不知道少主是怎么容忍的。” 李希雄在一旁打熬力气,闻言不言不语,仿佛一尊古佛。 他只告诉李世虎既做了少主的亲卫,一切就要尊少主令,无令不可动。 至於陆衍的实力,他昏了头了才告诉自己属下自己被人暴打,何况李江梨对他也有叮嘱。 李世虎由此鬱郁,每日不是骑马发泄就是在操场猛干。 转眼,十天了,季县尉姍姍来迟。 第24章 李江梨的小姐妹 季秀鹏人如其名,秀气,又卓尔不群,如鹏程万里,视眾生为燕雀之辈。 陆衍被鄙视了,因他修为只练气六层不如季秀鹏。 李江梨也被鄙视了,虽同为世家出身,但同样修为不如他,李江梨的磐石卫也不如他的白羽卫人多势眾。 李世虎恨得牙痒痒,只要李江梨一声令下就提刀砍下季秀鹏昂著的脑袋。 李希雄沉毅如渊,一派大將之风,肃立不言。 李江梨注意到这一幕,只感李队长不愧是队长,傲骨嶙峋又忍耐坚韧。 相比之下,李世虎这个远方堂哥就不行了,没看自家师兄都和季秀鹏笑著说话,一点都不介意季秀鹏高傲的態度,他拉长个脸如视仇讎的样子,是做给谁看,不是故意让自家师兄下不来台吗? 难怪密卷里说亲族虽好,但也得防著亲族仗著关係目中无人,过於有自我意识。 李江梨知道李世虎是为自己抱不平,心是好的,但显然师兄不想和季秀鹏闹僵,那你做下属的怎么能当面拉仇恨? 季秀鹏目光扫过李世虎好几次了,眼中笑意轻浮,带著挑衅,似乎就等著李世虎按捺不住动手,好震慑一番这些来自清水宗的修士。 李江梨轻咳一声,將李世虎派到外面看大门去。 李世虎身子猛地绷紧,然后在陆衍、季秀鹏、李江梨以及李希雄的目光下,满脸不甘又耻辱地转身出去了。 季秀鹏恰到好处地轻笑一声。 李世虎拳头握紧,大步离开。 望著门外湛蓝的天,浅薄的云,他心头悲愤:“臣等正欲死战,少主为何先降?” 官衙內,文敬元文县令打了个圆场,聊了件趣事,然后陆衍向季秀鹏问道: “季道友,方才你说掘地三尺都没有发现净莲教余孽的踪跡,换句话说,是否意味整个桐竹县境內都没有净莲教余孽的布置?” 季秀鹏傲然道:“你可以这样理解,若后续有净莲教贼人进入桐竹县中,陆道友也不用担心,各处隘口险地我都布置了暗哨,一旦贼人入境,必有消息传回。” “届时我当亲提大兵,如犁庭扫穴,將敢於入寇作乱的净莲教余孽全都挫骨扬灰!” 陆衍击节讚嘆:“好!” 季秀鹏试探道:“届时或请陆道友坐镇县城,居中指挥?” 陆衍笑道:“善。” 季秀鹏多看了陆衍一眼,道:“那就一言为定,希望我们能亲密无间,共击贼寇,保桐竹县百姓安寧。” 陆衍点头道:“理该如此。” 季秀鹏抱拳道:“那我便先告辞了,匆匆而回,许多事还需处理。” 陆衍没有提季秀鹏悠哉十天才返回的事,一脸关切道:“请,季道友为国分忧,替百姓操劳,是要保证休息,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 季秀鹏眼中异色一闪而过,说了这么多,装了这么久,他觉得陆衍这最后一句才是真的心里话,或意有所指。 在场几人送季秀鹏出门,看著他领著数名精锐雄壮的白羽卫离开,临行前其中一名白羽卫还故意撞了下李世虎。 李世虎:!!! 文敬元轻轻摸了摸頷下不存在的鬍鬚,道:“诸位,我还有些公务,便先告辞了。” 陆衍几人和文敬元行礼拜別。 待文敬元走后,在场便只剩下自己人,李希雄等了等,不见李江梨向陆衍询问,於是只好自己道:“陆道友,是否今夜动手?” “嗯?” 陆衍讶异。 李希雄道:“只要季秀鹏倒下了,桐竹县的防务便尽落我等手中,以陆道友的实力,加上我,纵使季秀鹏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了。” 陆衍摇头道:“不,不动手。” 他向李江梨问道:“你的朋友快到了吧?” 李江梨拿出白玉牌捣鼓了会,道:“快了,还有二十里。” 陆衍大手一挥:“走,我们去城门口迎迎。” 指望她的朋友带著发財呢,陆衍自然態度要摆正。 李希雄不明所以,但跟著陆衍与李江梨往城门口去。 李世虎缀在后面,鬱鬱寡欢。 几人抵达城门口,不多时,漫漫黄天卷著隆隆马蹄向城门口靠近,在距离还有一里时,黄沙退去,露出雄健马背上同样雄健的军卒。 为首的是个女子,小麦肤色,英气逼人,看著如一头小豹子,有光滑的皮毛矫健的体態,尤其一双眼睛充满野性的光辉,让人油然升起一股征服欲望。 陆衍清心寡欲,默练童子功。 李江梨笑嘻嘻地蹦上去,很快场间就充满女子的调笑声。 陆衍眉头一皱,只感红尘炼心,不外如是,这李师妹和名为俞晓渔的小姐妹,凑在一起玩得可真疯,大庭广眾的一点也不考虑围观者受不受得了。 李世虎睁大眼睛,然后猛地低头,自闭双耳。 李希雄以及俞晓渔带来的军卒也同样如此,只有陆衍依旧抬著头,双目清明,脸色如常。 另外还有一个男子骑在马背上,脸色微绿。 陆衍和对方行礼道:“清水宗陆衍,见过道友。” 那男子从马上下来,回礼道:“湘輦城班国裕,见过陆道友。” 陆衍道:“我是李江梨的师兄。” 班国裕道:“我是晓渔的表哥。” 表锅啊······陆衍懂了,为何班国裕的脸色不好看,任谁见到自家表妹和一个同龄女孩如此在马背上玩耍,心里总有点膈应的。 怀疑头上有点绿。 陆衍就没有这个担心,和班国裕閒聊两句,发现此人也和季秀鹏相近,以修为看人,因和季秀鹏一般都是练气七层修士,所以对练气六层的陆衍就不大看得上,总带著淡淡的优越感。 修为高一层就是了不起。 考虑到桐竹县治安要靠季秀鹏,猎杀山奴要靠俞家人,陆衍始终维持良好態度。 修为高一层確实了不起。 他拉著班国裕看著马背上两女的嬉戏,谈笑风生。 越谈,班国裕的脸色越难看。 良久后,气喘吁吁的俞晓渔下马和陆衍行礼介绍,预备现在就带著李江梨去山里做第二场。 陆衍思虑片刻,摇头道:“还是请李队长带著十名磐石卫先行吧,我和师妹初至桐竹县,总要將桐竹县的土地用双脚丈量一遍,方不负宗门所託。” 李江梨有点奇怪,以她对师兄的了解,他对季秀鹏的良好態度以及关切言语绝对是真心的,为何突然又对桐竹县的治安事上心了? 她脑袋一转,明白了:师兄是不放心进山,先派李希雄几人跟著俞家人探探路! 第25章 碧秀村杀人事件 李江梨觉得自己真的太懂陆师兄了。 为了不伤陆师兄的面子,她私下传音道:“师兄,你放心好了,我们去的那片山区早就被俞家控制了,我们斩杀的也就一些山奴派进来的探子,有班大哥和李队长两名练气后期修士,况且晓渔带来的军卒都是精锐之士,我们不可能有危险的!” 她下意识忽略了陆衍的战力,等陆衍沉默时,连忙补充道:“何况以师兄的实力,区区山奴手到擒来,无需多虑!” 陆衍笑了笑,道:“不行,我们先在桐竹县等消息,毕竟如今净莲教活动正炽,我们接了宗门的驻防任务,就得尽人事。” “但你也別急,等李队长去过两次有了经验后,就让他带著你走,至於我,等你结束了再我去,桐竹城里总要有一个清水宗的弟子驻守。” 李江梨听了心悦诚服,同时有点狐疑,师兄不会真的对桐竹县的城防有想法吧? 她思来想去,觉得不可能,纯粹是师兄太谨慎了,既对进山猎山奴的事,也对桐竹县防备净莲教余孽的事。 即使俞家精锐实力强悍经验丰富,即使季秀鹏带著的白羽卫数百,將桐竹县守的固若金汤,依旧不放心。 跟著这样的师兄,安全感是拉满的,唯独不能继续第二场了。 她有点可惜地和俞晓渔告別,俞晓渔却小手一挥,让班国裕带队,领著俞家精锐和李希雄等人进山,自己和陆衍、李江梨去驛站住。 班国裕:······ 李希雄没有意见,为了省心,他还把李世虎带上了,免得此人坏了陆衍的大事。 毕竟在他看来,陆衍这是示敌以弱,故意把自己这头號大將派出去,又把外援也给拉出去,如此,季秀鹏就是再谨慎也难免鬆懈。 而以陆衍的实力,即使孤身一人也可实行斩首战术,他不认为季秀鹏能是陆衍的对手,即便季秀鹏的境界比陆衍高一层。 他比陆衍高两层,照样被打得满地吐血,季秀鹏虽出身世家,可来桐竹县这等地方刷履歷,还带著几百精锐白羽卫,怎么看都不是什么杰出家族子弟。 真正优秀的年轻子弟,就该去天门山,去堂川县一类的地方。 来桐竹县算什么? 陆衍除外。 或许他真正的目標是带少主在横岭山中建功立业,走不寻常路? 李希雄决定这次进山狩猎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学习。 至於桐竹县这边,他不担心,季秀鹏大约是家族里血脉比较近,所以才隨行了数百白羽卫,可大部分都分散到桐竹县四周,只要找到机会,轻鬆就可將季秀鹏重伤,然后接过桐竹县的防务。 作为清水宗高修,背后又有李家支持,如何能在苍州地界內被季家压在身下? 李希雄认为少主和陆衍一定也是这样想的,暗中谋划好了一切。 他带著不情愿的李世虎隨班国裕进山去了。 班国裕一步三回头,但终究抵不住胯下的马匹神骏。 俞晓渔和李江梨以及陆衍的背影越来越远,他心中空落。 ······ 七八日后,李希雄、班国裕等人平安归来,斩获颇丰。 陆衍看了有点眼热,听班国裕在他表妹面前吹嘘勇武。 心里暗道果真是捡钱啊,李师妹真没讲错! 隨后休息两日,陆衍安排李江梨和班国裕以及她的小姐妹俞晓渔一起,去山里狩猎,李希雄带人隨行守卫。 至於陆衍自己,则留在桐竹县中继续执行宗门驻守地方的任务。 虽然想赚钱,可基本的职责陆衍是要尽到的,每日的修行浇水如旧。 李希雄有点不解,但见李江梨脸色如常,便想著或许是季秀鹏那边守卫森严,也是个谨慎性子,陆衍和李江梨没寻到机会,故第二次將所有人都派出去了,唯独留下陆衍一人让季秀鹏那边放鬆警惕。 他思索陆衍的战力,为他捏把汗,真是艺高人胆大。 又数日,李江梨和俞晓渔即將回归,但收穫却不如前两回,那些山民也学聪明了,知道此地有强力军卒在,减少了刺探的频率。 李江梨无所谓,只是想起陆衍的心心念念,莫名有些心虚,思索要不买几个山民栽在山里面,好哄师兄开心,毕竟他很在乎钱的样子。 她不明白,仙银有什么好的呢,她最开心的时候是每月拿三千两零的时候,那会七八岁,无忧无虑,哪里有修行的苦需要吃。 李世虎跟在隨行的队列中,心情很好。 没有见到陆衍的日子,就是如此的美好且晴朗。 另一头,县城中最豪华的庭院中,季秀鹏神情疲倦,向身边人问道: “还是没有异常?” 侍卫答道:“依旧浇水、修行打坐、阳光下读书,不见丝毫异常。偶尔会制符,但所制的符籙也都是常见的水系符籙,没有那种阴私的符种。” 季秀鹏不信,这样的稟报已经持续许多天了,一开始他还信,后来认定是手下人被蒙蔽了,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手段在陆衍手中酝酿! 他咬牙切齿道:“当日所言,歷歷在目,何况清水宗向来与我季家不和,陆衍既然出身清水宗,就绝不可能让我等盘踞桐竹县,肆意扩大影响力,损他清水宗根基!” “再查!给我彻查!” 侍卫抱拳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季秀鹏倚在柔软的双峰中,感受白嫩指腹按压太阳穴的温柔,休憩片刻,又唤来一人问道:“近来县域內可有异常?” 侍卫答道:“不见净莲教余孽踪跡,但碧秀村发生一件杀人案,应是路过散修所为,付队长正领人追查,务必三日內將真凶击杀。” 季秀鹏应了一声,张口將玛瑙般晶莹的葡萄吃入口中,顺便吮吸了一阵青葱般的手指。 侍卫將头低下,听见女子笑声愈发湿润。 正当他准备封闭双耳时,忽然察觉院外脚步匆匆,似有大事发生。 季秀鹏已將女人推倒,一身正气地起身目视来者。 那新来护卫道:“少主,付队长死了。” 季秀鹏双目瞳孔一缩,寒声道:“鸣锣,隨我往碧秀村去!” 驛站。 捧著铁树的陆衍奇怪地看著季秀鹏等人身骑白马,如怒潮將起,向著城外滚滚扑去。 他嘆了口气,心知祸事了。 一旁的娄志虞瑟瑟道:“你会保护我的,是吧陆道友?” 第26章 村外衝突 “你先传信给李师妹,让她带人返回。” “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陆衍望著季秀鹏等人的背影,滚滚烟尘中如白龙出海,带著不可一世的狰狞与狂躁,似乎被人踩了尾巴一般,陆衍见到季秀鹏身上一件一阶上品的法器散发出璀璨的光华,阵阵气息恐怖,充分运转到了极致。 “这人,也不怕把敌手嚇跑了。” 陆衍摇摇头,回头见到文敬元正往驛站赶来。 陆衍等待片刻,给文敬元倒了杯茶,然后问道:“文县令,出什么事了?” 文敬元见陆衍依旧静气十足,甚至还抱著那盆铁树细致地浇著水,心里那股子躁鬱也就慢慢平静下去,喝了口茶后敛容道: “县里一个叫碧秀村的地方,之前死了个人,推定是路过散修所为,白羽卫中的一位队长亲自带人抓捕,但现下传回消息,那位队长死了。” “练气七层的修为,就这么死了。” 陆衍皱起眉头,侧身见到娄志虞正抱著白玉牌疯狂打字,心里一松,道:“可和净莲教余孽有关?” 文敬元摇头道:“目前无线索,但寻常散修应不至如此大胆,犯了案还敢击杀白羽卫,且白羽卫乃世家大族里出来的精锐,按理,寻常散修不该有这等战力,除非是季家的仇家,又或者邪魔外道假扮。” “这邪魔外道可能是净莲教,但也可能不是,毕竟天下之大,邪魔外道数不胜数。” 文敬元看著穿透云层的光,心里有些感慨。 以前季秀鹏、清水宗弟子没来的时候,桐竹县平静了几十年,在清水宗庇佑下官府治理下,虽不能说安居乐业,可也平平常常,生活过得去。 可听说近来净莲教余孽在苍州境內四处作乱,清水宗高修纷纷下山,而季秀鹏一类的世家子弟也闻风而动开始刷履歷。 连桐竹县这等罕见净莲教余孽的地方,都有了磐石卫和白羽卫两大精锐驻守,练气后期修士超过一掌之数,本以为固若金汤,可似乎越是金汤般的地方越容易出乱子。 桐竹县过去一百年,也没死过几个练气后期修士吧? 现在却给自己撞上了,文敬元只愿平安度过此劫,莫要真的引来魔教余孽將此地战成白地。 陆衍似乎看出了文敬元的担心,道:“文县令,请放心,那碧秀村的事有季县尉处理,我不会隨意插手,至於县城这边,我自会镇守,虽不说金汤般的城防,但除非筑基来袭,不然我都是敢挡一挡的。” 文敬元听的心神一震,娄志虞不敢置信地看著陆衍,隨后低下头害怕没忍住笑出声。 他知道陆衍实力强悍,且一直將陆衍视为仙宗中的天才弟子,但练气六层就敢说筑基以下都敢战,那为何前些日子不去山里狩猎?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大伙第一回还没確定,可第二回李江梨都去了,陆衍还留在县城里,难道城里有山奴人头可以捡? 放著白的仙银不要,留在城里真为了宗门任务尽忠职守,娄志虞不信,俞晓渔班国裕两兄妹也不信,大约就李希雄看穿了陆衍的心思,认为他要对付季秀鹏。 至於李江梨,消息就是从李江梨的日常言行里传出来的,毕竟她虽然知道要给师兄留面子,可和俞晓渔聊得高兴了,收不住。 陆衍瞥了一眼娄志虞,这时候,不该替他鼓譟叫好撑撑场子? 娄志虞忙道:“文县令请放心,我家仙师虽不善阵法无法布下守城大阵,但在符籙一道却有过人之处,届时在城门四周,街道坊市等地遍布符籙,保管叫那宵小之辈无容身之地,步步惊魂!” 陆衍点了点头,怀里抱著的铁树愈加青翠。 文敬元道:“哪里需要什么守城大阵,若有符籙警示便求之不得了,陆仙师、娄仙师,不知两位可要去碧秀村看一看,还是等我布置完城里防务再一起去?” 陆衍道:“我家师妹快来了,我与她一起去碧秀村,至於城中防务,娄道友,你与文县令一起去吧。” 娄志虞脸色一变,攥紧了腰间的钱袋,愤愤怒了一怒,和文敬元去了。 陆衍摊摊手,他只吹了筑基以下皆敢战的牛,城中遍布符籙的事可和他无关,陆衍小本买卖,哪里禁得起这等折腾。 娄志虞和文敬元的身影很快消失转角,陆衍坐下身,轻轻抚著手里的铁树,不知不觉间,四周飘起了毛毛细雨,並有逐渐覆盖全城之势。 陆衍的神情始终平静,只脸色微微发白。 许久,他听到玉狮子熟悉的马蹄声响起,挥手撤去监察搜索全城的细雨,並无发现净莲教余孽的气息。 他对桐竹县无净莲教余孽的推测信了七八分。 李江梨匆匆道:“师兄,我们往哪杀?” 陆衍给了对方一个脑瓜捶,道:“且隨我来。” 李江梨有了新欢,便拋弃了玉狮子和俞晓渔同乘一马,落得陆衍享受玉狮子独乘。 马蹄声噠噠,陆衍腾云驾雾间抵达碧秀村外。 白羽卫长枪如林,將碧秀村围的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李江梨道:“我等来查案!” 一位侍卫道:“请仙师回,此地我家县尉全权处理。” 李江梨大怒,但见对方练气七层的修为,扭头看向陆衍,陆衍无所谓转身往附近的山头靠近。 李江梨只好跟上,俞晓渔在她耳边咬耳朵道:“你家师兄脾气可真好。” 她嘻嘻笑著,李江梨小脸一绷,严肃道:“我家师兄那是不与小人一般见识。” 俞晓渔撇撇嘴,那位师兄性格里的缺陷,李江梨睡梦中可是反覆说了不知多少遍,她早就清楚陆衍是个什么人了。 实力强,天赋也不错,但就是太过胆小,没有豪勇之气。 这样的人,俞晓渔觉得仙途走不远。 班国裕则衝著那个练气七层的白羽卫骂了几句,彰显勇武之气。 李希雄也不悦,盯著那沉默如山可骨子里骄傲的白羽卫,又看了眼逐渐走远的陆衍背影,心里犹疑近来的风言风语是否属实,难道自己的那些猜想全是自我幻想? 他不信,可明面的衝突都不敢,就这么灰溜溜离开將碧秀村拱手相让。 眼下这是个村子吗,这是男人主动权的问题! 李世虎在后头阴阴道:“我就说少主被她师兄带坏了,以前的堂妹可是想发飆就发飆的,哪里像现在,发飆都不敢,唯唯诺诺像个小兽。” 李希雄没有搭话,也没有驳斥。 碧秀村中,季秀鹏听到属下匯报,有些惊讶,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同时又有侍卫回报:“少主,已发现贼人踪跡,正在確认落脚地。” 季秀鹏霍然起身,又缓缓坐下,森冷道:“今夜子时,我要他们全部人头落地!” 第27章 雷霆雨露眾生平等 夜,深沉且悽美。 李江梨躺在床上,还在跟俞晓渔扯师兄不出手的缘故。 “那区区几个散修,根本不值得我家师兄出手!” 李江梨在白玉牌上掷地有声地写道,俞晓渔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復,她猜测俞晓渔可能洗澡去了。 回头想想白天的场景,在矮山上看了半天风景,然后返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底气不足,可毕竟是自家师兄,师兄的顏面当然要由她守护。 虽然一开始的消息都是从她这传出去的。 可陆衍也太保守了,两次进山都不去,今天又和白羽卫爭都不爭,李江梨心累。 陆衍房中,娄志虞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打地铺。 他今天痛失一沓符籙,在这陆衍睡一晚理所当然,陆衍也没有赶他走,就静静坐在床上调息养神。 白羽卫的动作很快,子夜时分城南方向爆发剧烈的战斗火光,陆衍来到屋顶,望著熊熊火焰中鬼影重重,战斗比他想像得要艰难不少,他確定不是净莲教的手笔,可哪里来的散修如此不要命,胆大至斯,又恐怖如斯,和白羽卫战得不分上下? 陆衍心里隱隱不安,总觉得这场战斗下还潜伏著一支暗箭,不知会射向谁。 李江梨站在陆衍身边,时不时低头看看白玉牌,却始终没有俞晓渔的回信,她想去俞晓渔的住所看看,陆衍却道: “待在我三丈范围內,今夜不许离开。” 对他来说,桐竹城中只有李江梨是一个人,娄志虞算半个,其他的在事不可为时,皆可放弃。 娄志虞紧紧站在陆衍身后,手里攥著防御符籙。 文敬元匆匆而至,问道:“陆仙师,是否派人去城南方向探探?” 陆衍点头道:“理该如此,李队长,你带十骑去一趟。” 李希雄没有废话,李世虎却不去,暗暗往后退了一步,他要守护李江梨,不放心她那个胆怯的师兄。 陆衍望著城南火光,又顺著李江梨的目光看了眼数片街区外的俞晓渔住所,那里一片深沉,黑暗如一头巨兽。 陆衍心里一紧,而李江梨已经拖著他的手往俞晓渔的住所靠近。 陆衍指间浮起一道符籙,正准备往俞晓渔所处的那片街区射去,那一整片街区忽然炸开蒙濛雾气,惨白的灰雾笼罩,隱隱廝杀声传出。 李江梨脸色陡变,道:“是区域类的宝物,有人遮住了那片街区在袭杀晓渔!” 李江梨急了,有人却比她更快,陆衍转眼间已到那街区外,李江梨没剎住车,一头撞在陆衍背上。 “师兄,快啊,衝进去啊!” 陆衍不语,班国裕忽然从街区后现身,见到陆衍等人眼前一亮,却没有见到练气八层的李希雄,不由心下一嘆,和身后的俞晓渔道: “表妹,你先走,我来断后。” 俞晓渔脸上有道伤口,一直划到脖颈处,差点將咽喉斩开。 她目色血红,盯著幽暗门房后的山奴部落少头人,嘴角裂开一条缝,满口白牙颗颗尖锐,摇头道: “我要杀了他。” 班国裕一把扯过俞晓渔,將一发重箭接下,骂道:“不要糊涂!” “既送上门来,我就要杀了他!” 俞晓渔身子一闪,衝进了连绵的街边房屋中,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班国裕一拳击杀背后偷袭的一名山奴,猛地也衝进了房屋中。 俞晓渔的身子如破布袋般从砖瓦间飞出,李江梨急得跳脚,可陆衍不动手,还按住了她。 李江梨脸蛋贴在地上,忽然感觉有雨水细细洒在自己脸上。 她有点茫然,见到天际飘起了毛毛细雨。 陆衍自语道:“没有埋伏。” 站在数米外的李世虎道:“若队长在就好了,可惜,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摇头嘆息,长刀出鞘,和其余十九位磐石卫拱卫四周,目色肃然。 他们的职责是守卫李江梨,李江梨不出手,就是俞家人死绝了他们也自岿然不动。 李江梨喊道:“师兄,你啥时候出手啊!” “俞晓渔死了,她做鬼也不会放过、放过我的!” 陆衍道:“现在。” 李江梨一愣,见到青雷闪过,沉闷的雷声滚滚,在雷光闪烁间,一道粗獷雄壮的身影出现在街道中央,脚下踩著一个锦衣玉冠的年轻人。 正是班国裕。 来自阿特勒部落的少头人古康抬头,满眼嗜血之色,冷冷道:“山神后裔办事,无关人等走开,不然······连你等一起杀!” 陆衍看著他,隨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集的暴雨如天之怒席捲而下。 数百米外,匆匆赶至的李希雄孤身一人,望著那暴雨与青雷忽然打了个寒战,默默停下步伐,点了根菸草深深吸了口,唏嘘无限,仿佛当初。 陆衍在暴雨中閒庭信步,而这暴雨来得快,结束得也急,唯留一地山民的尸体以及古康焦黑的看不出人形的杂碎。 班国裕光著身子,昏迷过去。 俞晓渔躺在地上,侧头,见到白玉牌上来自李江梨的那条消息:区区几个散修,根本不值得我家师兄出手! 她心头震动,暗想道:“原来几个散修,真的不值得陆师兄出手吗······连阿特勒部落的少头人,炼体八层的古康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我等、真是坐井观天,不知清水宗高修的底蕴竟恐怖如斯······” 陆衍踢了踢李江梨脚尖,李江梨猛地从呆滯状態起身,衝到俞晓渔身边抱起她,使劲摇晃:“晓渔,你没事吧晓渔?晓渔,你说句话啊晓渔!晓渔,你不要嚇我!” 俞晓渔咳得肺都快出来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里被李江梨塞满了颗粒物。 陆衍回头,见到李希雄牵著马,脚步沉重地走到古康的尸体旁,莫名有种伤感。 李世虎无言,跟在李希雄身后看著古康的尸体,心里一阵阵发毛。 一道白光在数里外一闪,露出季秀鹏的身影。 只见他身形笔挺,脸色冷峻,一双深邃的眸子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死死盯住陆衍,眼里掩不住的滔天战意,跃跃欲试,却在陆衍目光看来的瞬间,转身消失不见。 陆衍皱眉,环顾一圈,好在这片街区住的都是俞晓渔的人,没有普通百姓,他搓搓手,喜滋滋地带著娄志虞开始数山奴人头。 第28章 有钱了 俞晓渔好悬恢復过来,由李江梨搀著向陆衍走近道谢。 班国裕跟在身后,一瘸一拐有些扭捏。 陆衍道:“不必如此,都是自己人。” 李江梨道:“是啊是啊!” 俞晓渔盯著陆衍,眼中有异彩,肃然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岂可轻言带过?若陆道友不弃,小女子愿······” 陆衍忙道:“大可不必,俞道友,你看看这个人头值多少钱?” 他捧著阿特勒部落少头人古康的脑袋,凑到俞晓渔眼前。 黑乎乎的焦炭般,却是闪著仙银的纯白光芒。 俞晓渔深吸口气,道:“我愿出十万两仙银!” 陆衍脸色一紧,问道:“俞道友,你前面说什么来著?” 俞晓渔正要开口,李江梨道:“住嘴,俞晓渔,你给我讲讲这古康是怎么回事!” 俞晓渔剐了眼不懂事的李江梨,班国裕却从后面插嘴道:“这古康背后的阿特勒部落,最近数月都是表妹在领兵攻打,攻势甚急又连战连捷,如果不是来桐竹县,大约再有两月阿特勒部落就该转移地盘了。” “所以我觉得,是古康听到了我和表妹来桐竹县的风声,带著族內好手来此冒险一搏,若能杀了表妹和我,阿特勒部落现今的地盘就保住了。” “毕竟我俞家和数个山奴大部落交战,短期內若真的死了族中年轻人,也没法那么快调转枪头去寻阿特勒部落报仇,何况,作为俞家儿女,在县城內被山奴击杀也不是件光彩事,属技不如人,报仇也未必。” 俞晓渔点头道:“没错,差点就成家族耻辱了,多亏了陆道友出手,我才能倖免於难,所以若陆道友不弃,小女子愿······” 李江梨道:“所以说,现在古康死了,又死了一批好手,阿特勒部落正处於空虚中?” 班国裕大力赞同道:“不仅空虚,还很冷呢!” 李江梨道:“定是怕的!我等正该趁此机会,一举剿灭阿特勒部落!” “师兄,你觉得怎样?” 陆衍道:“不去。” 娄志虞也道:“今次的收穫不少了,阿特勒部落山高水远的,更不知道深浅,万一陷里面拔不出来怎么办?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李江梨愤愤瞪向娄志虞,你是谁的门客? 娄志虞默默躲到陆衍背后。 这时一直沉默的李希雄问道:“俞少主,班道友,不知阿特勒部落实力如何,有多少劲马良卒?” 俞晓渔尚未回答,班国裕抢答道:“除去今日死在桐竹县內的,阿特勒部落內的精锐之士顶多两千!” “过去几月的仗可不是白打的!” “况且,如今身为少头人的古康身死,阿特勒部落內定人心惶惶,只要我们点齐三千骑,就能直捣黄龙,將阿特勒部落抢掠一空!” 李希雄思索片刻,又问道:“阿特勒部落的顶层战力?” 班国裕道:“並无筑基修士,至於其他高手······” 他沉吟片刻,有点口不称心道:“古康就是阿特勒部落前三的战力了,以陆道友方才表现的实力,若能加盟此次出兵,定能摧枯拉朽一路无敌。” 俞晓渔眼前一亮,道:“是啊是啊!” 今天不便,那拉著陆衍一块去剿灭山奴,定能来日方长! 李江梨却不屑冷笑,果然听见陆衍道:“不去。” “诸位的好意心领了,但桐竹县才是我职责所在,何况现下阿特勒部落人心惶惶,想来以俞道友和班道友的实力,定能领兵剿寇马到功成!” 班国裕暗鬆口气。 俞晓渔有点失望道:“原是有七成把握,可若陆道友加盟,那就是九成九了,而且也能少些损失和抚恤,大约每个人能分几十万两仙银?” 陆衍一怔,多少? 娄志虞从陆衍背后现身,两人眼神一碰,心领神会,道:“陆道友,我觉得你该去,那山奴素来残暴,屠杀百姓无数,堪称罪孽深重!” “而我辈修士,何惧一战?” “何况桐竹县这边有少主和李队长他们守著,季县尉与他的白羽卫也在城南战斗中展现了强大的战斗力,你去一趟,为民报仇,无后顾之忧,更是理所应当嘛!” 陆衍嘆息道:“娄道友言之有理。” 转头向俞晓渔问道:“我们何时能出发?早去早回,越快越好,须知机不可失啊俞道友。” 俞晓渔胸膛一挺,道:“现在就可以!” “我们直奔湘輦城,然后点起兵马就往阿特勒部落去!” 陆衍道:“师妹,玉狮子借我一下!” 话音落下,他已追著俞晓渔的身影往城外而去。 留下李江梨杀人目光地盯著娄志虞。 娄志虞一脸无辜:“不关我事啊,是陆道友传音让我这么说的,而且他要我等留在桐竹县中,如此事有不逮,他也好带著俞道友离开,不必担忧其他人的生死。” 李希雄闻言有些感慨:“陆道友也太谨慎了,我等从军之士,又哪里值得他掛忧,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李世虎也有点动容,不想陆衍如此重情重义。 可是,李江梨却不悦道:“几十万两仙银呢!” 娄志虞知道李江梨是没理由找了,寻了个她最不看重的仙银,娄志虞解释道:“陆道友说我们的那份他会挣得,一定在俞道友手下大力输出!” 李江梨咬牙道:“能有多大力?” 娄志虞低头捡了块碎砖,置於手心握紧拳头,道:“大约这样?” 石沙从他手尾缓缓流落,而在阿特勒部落外,一名炼体九层的先锋大將被巨大的玉尺碾成碎末,隨后余下山奴作鸟兽散,被俞家锐卒掩后追杀,流血数十里。 陆衍將玉尺收回,苏师姐给的宝贝就是好用。 班国裕看向陆衍的目光已五体投地,虽然之前陆衍和表妹动作太快他阻止不了,可现下见了陆衍的战力,他真觉得跟著这样的修士一起作战,实在太爽了! 都没使劲,敌人就倒下了。 剩下的,就是直奔阿特勒部落的核心地带,开始大肆劫掠。 可惜,似乎古康死亡之时阿特勒部落就收到了消息,最有钱的一小撮人已提前转移,班国裕有些无奈,难得打次富裕的仗,收穫却不如预期。 而陆衍则扛著数袋財货,心里乐开了。 他的预期低,够买水精之气就行了。 感受著沉甸甸財物压在肩头的触感,陆衍心里无比踏实。 给李江梨发了条讯息。 “师妹,咱们有钱了!” 第29章 水精之气 湘輦城,舞仙楼。 这是城內最大的修仙商楼,陆衍在俞晓渔的陪同下进入。 內部金碧辉煌又曲径幽深,层层叠叠不知高多少层,光从外部推断大约有三四十层,但走在其中或许七八十层都打不住。 陆衍不知道建这么高干什么。 俞晓渔道:“但凡修士都喜欢清静,很多修为高深的前辈都独占一层的。” 陆衍有点羡慕山下的生活,练气七八层就能称作高手,被引为客卿,然后享受一梯一户的大平层,里面还有豪华装修和貌美侍女,另外衣食出行等物皆可公帐报销。 “嘖。” 陆衍心里轻嘆。 难怪世上人人皆想修仙,修仙好啊,若真的有所成又没有太大野心,在这山下寻个世家或商会傍著,就能舒舒服服的过一二百年。 人生如此,已是凡人想像的极限。 至於真正的天宫生活,乃是陆衍这般的仙宗寻常弟子都无法想像的。 他走在俞晓渔身边,前头一个宫装女子领路,裊娜娉婷,让陆衍想起了师门里的蒋旭玲。 而就在一个时辰前,他还在荒山野岭间满手血腥,看著俞家士卒將阿特勒部落的男女老幼斩杀殆尽,除了早早跪地投降的孩童,无一倖免。 俞晓渔当时说:“我们杀他们,他们杀我们,世上本就是没有道理的,杀得多了也就成了规矩。” 班国裕插嘴道:“以前俞家势弱,不知多少乡镇被屠戮,我等崛起了才保得方圆数百里的百姓安寧,我们杀一个山奴,或许將来就能少一个平民死於敌手。” 俞晓渔和班国裕全都看著陆衍,不清楚眼前这个刚从仙宗出来的年轻弟子能否理解他们的杀戮。 陆衍没有沉默太久,道:“非我人族其心必异,杀之无错。” 俞晓渔和班国裕鬆了口气,班国裕笑道:“这些不反抗的孩童我们是不杀的,带到田地庄园间是很好的劳力,比寻常牲口都好使。” 山奴样貌与人族迥异,而但凡成年皆有大力,只要给刀甲就是一名战兵。 带到田间地头的山奴孩童也一样,所以俞家是不会让他们成年后活太久的,大约二十岁就会力竭而亡。 边境的残酷陆衍曾在藏经阁的书中读到过许多次,但亲眼见了总有不同的感受。 他收束思绪,隨俞晓渔进入一间雅厅。 一名中年掌柜已在此等候,自称姓晏,乃是舞仙楼的六掌柜。 陆衍察觉此人修为应在练气后期,比李希雄要强许多,行礼道:“晚辈陆衍,见过晏掌柜。” 晏中坪笑道:“客气,我听闻俞小姐说贵客要买一份水精之气,我这里有一份上等的,可请贵客品鑑。” 晏中坪掌间浮现一点灵光,渐而形成水蓝色的波纹,浅浅的涛声传来,竟是来此远海的水精之气! 陆衍眼里有点震撼,须知晋国所在是没有海岸的,要想得到远海的水精之气,就得绕过中央废墟经齐国抵达海镇才行。 或者在齐国境內高价购买带回。 总之,贵。 因来之不易,因路途遥远,终一个练气后期修士一生,恐怕也跋涉不了两回这样的旅途。 陆衍来此购买水精之气,一是变卖方便不用和宗门远程联繫,二是有俞晓渔的面子舞仙楼承诺会给优惠,同等质量价格应该和宗门內差不多,甚至更便宜点也说不定。 所以陆衍来了,但他没想到对方会拿出如此珍贵之物给自己······品鑑? 陆衍小心翼翼地看著眼前的水精之气,两手捧著都比战斗紧张。 玉色般的水气迷濛如海市蜃楼一般,陆衍在其中见到许多不可思议的场景,有接天连地的巨大楼船在万里波涛中航行,有飞剑化作金光从天穹电射而下,將一头数百丈高的海兽一剑两段,丝滑的如切豆腐! 陆衍闭上眼,发现刚才短短一瞬,他的神魂消耗了不少。 “这等宝物······” 他看向俞晓渔,此地她是地头蛇,有什么不好言的俞晓渔可轻鬆交洽。 俞晓渔道:“多少钱?” 陆衍神色木然,感觉刚刚鼓起来的腰包要碎了。 晏中坪笑道:“不贵,五十万仙银足矣。” 陆衍瞪大眼睛,感觉对方是不是看上了自己哪里。 俞晓渔也有点讶然,同时有点不悦,道:“八十万!” 晏中坪笑意盈盈,道:“总得让我等尽份心意。” 俞晓渔沉默片刻,道:“六十万,不能再低了!” 晏中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摺扇,轻轻一张道:“成交!” 陆衍自己那份財货以及古康等人头变卖后价值四十万,然后和舞仙楼签了一份长达十年的无息贷款,金额二十万。 和送钱没什么区別,甚至陆衍怀疑自己的那些財货价值根本不到四十万,是俞晓渔联手晏中坪抬高了价格。 但人家既然看中了自己的潜力和实力,愿意投资,陆衍也不能赶出去。 反正他是清水宗的弟子,这些人也就锦上添,他们愿意添那就添,陆衍將来真有飞黄腾达的一天,肯定不会相忘就是。 在山门外,他自由些,不用担心太优秀惹人嫉妒,反倒仗著清水宗弟子的身份能平等接受来自世家和商会的投资。 且俞晓渔是李江梨的姐妹,而看俞晓渔和晏中坪的態度,显然两人也是亲密战友的关係,俞晓渔在俞家中的成长离不开晏中坪的投资。 其实目前的投资规模,陆衍估计也就俞晓渔自己和晏中坪,还谈不上俞家和舞仙楼这两个整体。 毕竟陆衍再优秀,也就练气中期的修士罢了。 在桐竹县內的战斗以及阿特勒部落外的碾压,有些潜力,但不能说筑基种子,顶多有些筑基之资罢了。 这样的表现,引得俞晓渔和晏中坪投资实属正常,但想俞家和舞仙楼重点关注,还得修为再高些,战力再强些。 其实陆衍可以再强点,但没必要,他收好半买白送的水精之气,再次向晏掌柜和俞晓渔道谢,隨后往桐竹县而去。 俞晓渔亲自送到城门口。 因突袭阿特勒部落缘故,接下来或有大战,俞晓渔走不开。 分手时,俞晓渔道: “陆师兄,希望你早日练气后期,登上筑基之位,將来你我再联手,一起灭了筑基级別的山奴部落!” 陆衍和揉李江梨一样揉了揉同样身量不高的俞晓渔的脑袋,道:“我努力,你也注意安全。” 俞晓渔一笑,远处班国裕骑在马上催促:“表妹,走了!” 陆衍和俞晓渔挥手,骑上玉狮子离去。 俞晓渔也翻身上马,望著陆衍离开的方向定定看了片刻,一甩韁绳,往横岭大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30章 优势在我 桐竹县。 “师妹,李队长,这是你们的。” “娄道友,这十万是给你的。” “余下的李队长你给队里的同僚们分一分的,不多,那阿特勒部落的贵人们跑得快,许多財货都被他们带走了。” “俞家出动了三千骑,也是个不菲的开销,大头还是给他们了。” 陆衍回到桐竹县,在驛站的別院中给大伙分钱。 李江梨道:“师兄没事就好,钱不钱的都是小事。” 她见俞晓渔没来,本想问陆衍的,想想,又给俞晓渔发了信息询问。 李希雄將仙银接下,见李江梨没有反对,便向陆衍道谢,那李世虎跟在李希雄身后,也神情开朗,不再鬱鬱寡欢。 娄志虞拿著十万两仙银,坚持不肯要,最后只要了三万两。 暗中传音道:“余下的陆道友你抽一成,今夜子时你再还给我。” 陆衍答应,对娄志虞的谨慎不无讚赏。 虽然在场都算自己人,但难保不把消息传出去,娄志虞才练气四层的修为,又非名门大派出身战力寻常,若真的被人知晓怀揣十万两仙银,那真的寢食难安,非要整夜睡在陆衍房中才行。 而且他还不能一次性將十万两仙银化作资粮用於修行,他打算攒一部分,回头给观里的年轻弟子们修行所用。 如今虚风观里,他算是最有出息的一个了,但他希望將来虚风观的弟子不用继续做寄人篱下的门客,而是堂堂正正的客卿。 陆衍將娄志虞的钱收好,然后向李江梨询问近来宗门可有什么消息? 比如何时可结束驻守任务返回宗门? 眼下水精之气有了,陆衍只想安心修行,那自然宗门內最安全。 李江梨摇头道:“没有,听小道消息说某些城镇战斗得很激烈,许多师兄师姐都受伤了,但也只到后方养养,就又继续到一线去了。” “短期內,我觉得不可能结束任务返回宗门。师兄,你觉得我们这里会出意外吗?” 陆衍道:“不会,你放心,待我突破练气七层,此地必固若金汤!” 此刻大伙都在,当著大家的面陆衍吹了牛逼。 娄志虞这回无需眼神提醒,立即道:“我等必紧密团结在陆道友身边,护县內百姓平安!” 李江梨也道:“一入练气七层那就是练气后期修士了,与练气六层大不相同,算是一个质的飞跃,以师兄的战力想来纵是练气九层、十层的邪修,也能手到擒来!” 李希雄倒不觉得练气七层有什么质的飞跃,毕竟他练气八层加炼体中期的修为,都打不过练气六层的陆衍,但陆衍一旦突破练气七层,战力大幅提升是必然的。 许多基础的修为项都会有较大涨幅,而以陆衍堪称变態的术法水平,只会变得更加可怕。 他都不敢想像那暴雨雷霆外加天罡气炮持续半个时辰,有哪个练气后期修士能顶得住,也就练气圆满级別的了吧? 李希雄打了个寒噤,又有种心安感,回头见李世虎频频点头,似乎对眾人对陆衍的吹捧之言十分赞同。 他有点陌生,还是以前桀驁不驯的李世虎更加熟悉些。 陆衍请李希雄单独谈话,想听一听练气后期修士的现身说法。 李希雄殷勤道:“我也就一点浅薄经验罢了,毕竟当初冲了三次才成功,好在次数多了,確实有点能说道的。” 两人在房中秉烛夜谈,第二夜陆衍才將仙银还给娄志虞。 隨后开始专心修行,好在外头有季秀鹏和他的白羽卫守卫,陆衍不用太担心桐竹县的防务,李江梨带著磐石卫也日夜不懈怠。 他的生活只剩下修行与浇水。 因水精之气的品质比陆衍原来预计的高许多,所以他修行得比较谨慎,一直到十二月中旬,才发起衝击,然后顺利的进入练气七层之境。 水德灵身傍身,又充分前戏准备,一切都水到渠成。 陆衍丹田处,水元图中的小岛扩张到三十丈大小,整个法力总量与质量都有显著提升,一拳挥出,天罡气炮如影隨形,仿佛吃饭睡觉一般自然。 这就是气满自溢。 陆衍仔细检验新状態,又了数日巩固修为,才顺利出关。 这一日,已是十二月二十一日,县城中充满过年的氛围。 到处张灯结彩,百姓也喜气洋洋,赶集的街巷摩肩接踵,叫卖声不断。 陆衍站在驛站的二楼,看著远近街巷的风景,心中一片安寧。 时常能见到身披白羽或一身重甲的磐石卫,他们经过处,百姓避让却不惧,人人都说今年有季县尉与李仙师在桐竹,桐竹才能风调雨顺,安居乐业。 百姓黝黑脸庞如老菊,稚童在街头巷尾追闹,陆衍闭上眼,將全城范围內都降了一场细雨。 这雨飘飘荡荡,又到了县外三十里的地方,最终缓缓散去。 陆衍察觉怀中白玉牌连连震动,心知有异,睁开眼先饮了一口茶才取出白玉牌点开。 一行文字投影浮现,殷红似血: “宗门令,弃守桐竹,往万鹤古矿支援!” 陆衍盯著这行字,楼下传来匆匆脚步声,李江梨叫道:“师兄,宗门有消息了!” 陆衍將投影抹去,问道:“什么消息?” “去万鹤古矿支援!” “还有吗?” 李江梨一愣,道:“没了。” 陆衍起身道:“走吧,去见一面季秀鹏,然后就往万鹤古矿去,其他事路上说。” 李江梨跟在陆衍身后,季秀鹏对陆衍的到来如临大敌,却又没一点抵抗就让陆衍见到了他。 “我要走了,宗门有令,你守好桐竹县,季县尉。” 陆衍骑上李江梨新买的马,李江梨则骑著玉狮子跟在身侧,一行人沿著城中大道往城外去,途中听到消息的磐石卫一一归拢,好似水滴匯入江河。 一道白光闪,季秀鹏来到县城城头,望著陆衍等人离开的背影,心中略有沉重,偏偏自己又无消息,只能传令加强守卫,另外再加征两百名民壮,在县城四周维护秩序。 “净莲教、净莲教······” 他心中喃喃自语。 古道中,陆衍问道:“你们说,净莲教弄什么鬼,需要我等弃守城池支援?” 李江梨低头摆弄白玉牌,一时没有回答,娄志虞和李希雄等则猜不准答案,只推测此去或凶多吉少。 陆衍翻了个白眼,摸了摸贴身穿的乌丝法衣,好歹自己今非昔比有一战之力。 李江梨忽然道:“师兄,我联繫到閆中喜閆师兄他们三个,他们也要去万鹤古矿支援,和我们顺路,等会见到了或许可以询问他们!” 陆衍心里鬆口气,和娄志虞等人道:“不用担心,苍州毕竟是我清水宗地盘,人多势眾,此战优势定在我!” 第31章 净莲魔童 听陆衍这么说,眾人心中情绪皆舒展许多。 娄志虞道:“陆道友高见,可惜我在桐竹县定的年夜饭。” 他本以为今年在桐竹县过年了,然后等年后宗门的驻守任务大约也该结束了,他就向李江梨请假,回一趟虚风观。 身怀巨款,不衣锦还乡总不得劲。 但突然的宗门支援任务打乱了他的计划,好在陆衍突破练气七层了,他自觉跟著陆衍向来顺风顺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等结束了宗门支援任务再回虚风观好了,无非晚些天罢了。 他左右看了看,怀里有巨款的事除了陆衍他谁也没告诉。 至於定年夜饭的钱,是李江梨出的。 李江梨听到娄志虞的抱怨,无所谓道:“等杀光了万鹤古矿的净莲余孽,再开席就好了。” “希望那会大家都在。” “毕竟净莲教余孽不好对付,师兄早就告诫我净莲教余孽性情残暴手段酷烈,更兼诡异莫测卑鄙无耻,大家到了万鹤古矿后一定要打起精神,见到了净莲邪魔就往死里下手,別手软別犹豫!” 她抽出长剑,斗志满满。 陆衍帮她把剑塞回去,道:“不必如此,心里有数就行了,万鹤古矿怎么个情形我们还不知道,一切还是听宗门安排,不可轻举妄动。” 李江梨应了一声,依旧摩拳擦掌,她可是期待很久与净莲教余孽交手了。 陆衍则思索既然不止一股清水宗弟子前往支援,那定有居中统筹的高境界弟子坐镇,届时做好分內事即可,清水宗的同门个个人杰,应无需自己太过搏命。 在桐竹县的这些日子,他將三盆铁树照顾的青翠欲滴十分娇艷,现在即將换个环境,他希望青翠依旧,平安如昔。 一行人抵达一处村落,村口的百年樟树下閆中喜等人已先至等候。 除了閆中喜、艾琼芳、金源吉三人,还有一名清水宗弟子名为穆瑞勇,即曾在古树幻境有一面之缘的那位,先一步掛高高。 此外他们也有近似磐石卫的家族护卫跟隨,眾人匯合在一起足有一二百人。 陆衍见到如此雄兵,便觉得此行应该危险不大了。 听穆瑞勇讲,类似的支援还有七八股,他心头一惊:什么净莲教余孽需要这么大阵仗? 穆瑞勇严肃道:“我等要诛杀的乃是一魔童,此子可承邪神转世,一旦成功不出十年,即使云溪老祖出手恐也难镇压!” 陆衍心头大震,云溪老祖即清水宗的金丹老祖,什么邪神转世连金丹老祖都镇压不了,而且如此说来,岂不是说鼎盛时的邪神位格比金丹老祖还高? 他有些不敢相信,李江梨闻言则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还不够强?得请筑基长老们出手吧?”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穆瑞勇道:“魔童非一个,我等的目標就是万鹤古矿中的那个,至於筑基长老们自有他们的事要做,我等要做的就是將万鹤古矿夷为平地尽诛邪魔!” 李江梨闻言抽出飞剑,小脸通红道:“誓死追隨诸位师兄,尽斩邪魔鸡犬不留!” 陆衍把飞剑又给李江梨塞回去,和穆瑞勇道:“穆师兄,万一,我说万一,我们失败了,岂不灭顶之灾?毕竟老祖都······” 穆瑞勇摇头道:“灭顶之灾不至於,老祖当年也是斩过邪神的。” “那会老祖刚成道便將一头鼎盛时的邪神给斩了,虽然那邪神比老祖境界高一截,但老祖天纵奇才又岂是区区邪魔外道可比的!” 说到后半句,穆瑞勇言语间止不住的自豪。 陆衍也微微挺起胸膛,老祖给力就好。 一直旁听的閆中喜忽然道:“但生灵涂炭免不了。” 穆瑞勇不由嘆息道:“没错,我也是突破练气七层拜了师尊后才知道的······三百年了,沧海桑田,但那邪神却始终未死,云溪老祖困在金丹未能突破元婴,那邪神干扰便是很大缘故。” “否则,我也不会说再出一尊邪神,便是云溪老祖也难镇压的话。” 陆衍闻言默然,他发觉净莲教似乎比他以前听闻的要强盛恐怖不少。 穆瑞勇解惑道:“宗门內的宣传,一直是弱化净莲教实力的,尤其对练气前中期的弟子,让他们心无旁騖的修行,而眼下几位师弟师妹都已练气六层离练气后期不远,陆师弟又和我一般都是练气七层的后期修士,自然可了解一些净莲教的真相,对此战有些心理准备。” “此战,不轻鬆的。” 陆衍、李江梨以及閆中喜等人,皆都肃穆。 穆瑞勇又道:“但也不必过度紧张,此番主持万鹤古矿围剿任务的乃是梅学周梅师兄,练气十层修为,二阶阵术造诣,若给他时间,整个龙榜中都罕有敌手,至於一座万鹤古矿,他一个人就能炼化!” “而我等要做的,就是堵死每个方向,避免任何一个邪魔逃出去!” 陆衍闻言心中一动,如此说来的话,他谨守本分便行,也无需深入矿井冒险探索,將当面之敌尽皆斩杀就是。 以他如今的实力,做到这一点似乎不难。 陆衍反覆思索,倒也没有畏战怯战的念头,从穆瑞勇方才的话语可知,修为到了他现在的地步,为宗门做些贡献是应有之义。 他也不排斥,只要不是送死就行。 不过接下来除了浇水,需把修行和术法钻研提到最高位置,不可懈怠,閒书······就不看了。 陆衍心里下了决断,而对万鹤古矿的情形通过穆瑞勇等人有了详细了解,陆衍心里也不慌,归根结底,实力是一切的底气。 若换到第一次下山的时候,陆衍万不会如今这般淡定。 娄志虞跟在陆衍身边,有陆衍在,他就不慌。 毕竟陆衍可是答应会保护他的。 路途中,穆瑞勇私下和陆衍道:“陆师弟,这番万鹤古矿的任务你记得好好表现,等回到宗门里,或有筑基长老看中收你为亲传弟子。毕竟你也练气七层了,该成內门,做我清水宗的核心骨干了!” 陆衍有点恍惚,当了许久的外门弟子,忽然就要成核心骨干了? 他自觉肩头沉重了些许。 但谨慎本分的念头没改。 穆瑞勇又补充道:“但需稳重,活著才有一切。” “古树秘境的事你就做得很好。” 陆衍讶然,穆瑞勇没有继续深谈的跡象,閆中喜三人也没有提起古树秘境的事,显然在他们看来,古树秘境的宝贝被陆衍和李江梨得去了就是他们的本事。 何况也算肥水没流外人田。 陆衍看著閆中喜等人的身影,再次感受到了清水宗弟子间的团结。 “所以,待在清水宗,守护清水宗,应该是此世我的一个不错选择······” 陆衍默默想著,身边跟著娄志虞和李江梨。 李江梨盘膝坐在玉狮子上,正认真修行。 他笑了笑,此行虽险,但前路应有知己。 第32章 层层布防 万鹤古矿外,陆衍见到仲光永。 两人皆感意外。 “陆师弟,你练气七层了?” 仲光永绕著陆衍看了一圈,嘖嘖称奇:“都快赶上我了。” 陆衍道:“恭喜师兄晋升练气八层,离筑基又近了一步。” 仲光永摆摆手道:“不如你进步大,对了,我的书你交给谁了?” 陆衍道:“苏师姐,苏卿然。” 仲光永猛地瞪大眼睛,捂著胸口剧烈咳嗽。 陆衍从怀里掏出一根玉尺,道:“仲师兄,此物是苏师姐交代我给你的。” 仲光永依旧摆手道:“不必,既然到你手上你就用著,此战凶险你悠著点,回头替我把书要回来。” 陆衍道:“师兄也需宝物护身。” 仲光永笑道:“我练气八层你担心我?” 陆衍无奈,总不能现场將仲光永揍一顿,好让他认清谁拳头比较大一点,光看修为境界是片面的。 仲光永问道:“你和李家的那丫头在一起?” “嗯,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在一起。” 仲光永看了看雄壮的李希雄,点头道:“实力不错,你记得不要逞强,把难敌交给实力强的人对付,像我就跟著一个练气九层的师兄,龙榜前百的存在,有他在,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毕竟堂川县那种死局我都扛过来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提到堂川县,仲光永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陆衍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仲光永自我恢復过来,道:“本来想回堂川县的,但醒来才知道堂川县没了。” 陆衍心中一颤,注意到仲光永比藏经阁时削瘦不少,本以为是诛魔操劳,现在看来精神层面的打击也很大。 他从怀里拿出一本珍藏,道:“记得还我。” 仲光永愕然,隨后大笑。 两人到底是数百本古籍的交情,以前在宗门里无忧无虑倒不显,此刻到了山门外的战场上却倍感亲切。 尤其珍藏確实是珍藏。 仲光永將此书收好,隨后带著陆衍在附近走一圈,指著中心地带的万鹤古矿道: “几位练气九层的师兄预备將防线划为三层,第一层是梅师兄的周天显炼真元大阵,此阵乃是二阶级別的阵法,需是筑基修士才能掌握,但梅师兄天赋过人硬是在练气圆满时就掌握,所以有梅师兄在,其实我等才有底气堵住净莲魔童的出路!” 仲光永继续道:“第二层则是由练气九层和八层的同门领队,分十余个方向布下天罗地网,其中光是二阶筑基法宝就有三件,至於一阶上品或极品的法器,三五十件肯定是有的。” 陆衍跟在仲光永身后,听著仲光永將己方的实力细细道来,心中不由感慨清水宗果真不愧是三等仙宗,虽然比上不足,可在苍州境內,又有谁人可敌! 他心潮澎湃,道:“我一定將第三层守好!” 仲光永笑道:“未必。” 陆衍愕然。 仲光永问道:“你虽突破练气七层,但尚未拜筑基长老为师吧?” 陆衍点头道:“是。” 仲光永道:“那在几位主事师兄看来,你还不算正经的练气后期修士,大约会分配在三层外的险要地,作为支援机动岗。” 陆衍挠头:“可穆师兄说让我在此战中多表现一些,如此回宗门后或有筑基长老看中,收为亲传弟子。” 仲光永道:“只要此战胜了,我等顺利剿灭净莲魔童,那你的表现就是好的,无所谓具体杀了多少净莲余孽,你参与了,就有资格享受功勋分润。” 陆衍没有流露喜意,道:“如此不是大丈夫所为,我想和诸位师兄衝锋,將净莲余孽荡平,把万鹤古矿夷为平地。” 仲光永闻言欣慰道:“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几位主事师兄也是怕实力稍弱的弟子折损过多,须知,在我清水宗中,有多大力承多大责任,你才初至练气七层连师长都没有,不必在三层內拼杀,我等也不差你一个。” 仲光永领著陆衍去寻那位龙榜前百的练气九层师兄,果然了解陆衍情况后,只安排陆衍到三层外的一个小山驻守,至於穆瑞勇那边,则被安排进了三层封杀线內。 李江梨不满,但在场眾人皆有家族护卫隨同,她带著磐石卫泯然眾人矣。 李江梨咬牙道:“我要是练气七层,要是有数百磐石卫,我看谁敢小瞧我!” 陆衍道:“三线外也是为宗门效力,替百姓守境,你莫要著恼了。” 娄志虞也劝道:“我觉得这里风景独好,陆道友手里的铁树都更加青翠了。” 李江梨抹了一把脸,自打几人来到这处山头,就一直有濛濛细雨洒下,她生气道:“这雨也是没眼色的,看我打破头顶这片云!” 陆衍忙道:“別,我洒的。” 李江梨委屈巴巴的蹲下,看著远处忙得手脚不停的眾同门,心如死灰:“我等了那么久,就为了等一个斩妖除魔的机会,证明我不比李江雅那贱人差······” 李希雄等人在四周驻守,无人在近处。 陆衍安慰道:“等你师兄飞黄腾达时,必拉你一把,放心苟富贵勿相忘。” 李江梨眼睛一眨,好奇道:“陆师兄,以你的实力为何不爭辩啊?” 娄志虞也有点好奇:“他们分明是看贬你,我等三线都不如的走出去都挺不起腰杆,和穆道友他们一样守在第三层也好啊!” 陆衍一手端著铁树,一手钻研青雷暴雨术操控著四周的天象。 宝相庄严道:“我不是说过吗,听宗门安排,不可轻举妄动,或许其中有师兄看穿了我的实力,故意安排我在此做一个兜底的作用,你等莫要揣测了,安心驻扎就是。” 他闭上眼,心神沉进修行中。 李江梨和娄志虞面面相覷,娄志虞拿出苏家古籍继续参研消磨时间,李江梨则望著数十里外的大阵光辉,感嘆梅师兄真帅啊。 陆衍眉头一挑,依旧修行。 “清水梅郎果然名不虚传,我去找艾师姐,看能不能一起见一面梅师兄。” 李江梨打算走人,忽然有一股巨力將其压在原地。 “好好修行。” 陆衍叮嘱道,而一道青色雷霆在他的眸中细细游走,离青雷暴雨术大成境不远了。 第33章 术法陪练 李江梨趴在地上,双手抱头滚了一圈。 她那点小心思没能瞒过陆衍,无法藉口去寻艾琼芳从而加入穆瑞勇那边了。 望著三线內的眾同门,她只觉得那么近又那么远。 幸亏李江雅没参加这个任务,不然她要被笑死。 李希雄远远望来,面无表情,又扭头看向万鹤古矿中央,那煌煌大阵气势惊人,除了练气圆满出身高贵的梅学周,还有百余名梅家幻鸦卫,个个练气六层以上修为,幻化为道道白光,在梅学周周天显炼真元大阵的加持下,形成一道道白色的锁链。 近乎接天连地的將整座万鹤古矿给封锁。 那气息流转间的威压,即使相隔数十里依旧让练气八层级別的李希雄感到胆颤。 比之陆衍的青雷暴雨术,更是强大不知多少。 当然,两者一是二阶大阵一是个人术法,本就没有可比性。 如果陆衍单人术法能达到这种级別,那练气境也不用待了,筑基境才是他撒野的地方。 李希雄静静望著梅学周布置阵法,数名练气九层的清水宗弟子在四方守卫,但凡有净莲教余孽冒头皆被雷霆手段诛杀。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一个个酷烈无比,眉目冰寒如渊极,给人以极大的恐怖震慑。 李世虎骑马立在李希雄身侧,望著清水宗弟子的手段,感嘆道:“这才是仙宗气象,符合我一贯听说的仙宗精锐弟子的表现。” 李希雄没有说话,只慎重地观察著清水宗弟子的整体防御布置,並不断在心中推演,查漏补缺。 既来到此处,即使前方有强大的清水宗弟子守卫,也依旧需做好临战准备。 李世虎还在喋喋不休,自从陆衍展露令寻常修士绝望的强大实力后,李世虎不再抱怨陆衍胆小怯懦带坏李江梨,也即他的堂妹。 同时收了陆衍给的钱以后,他也不再鬱鬱寡欢,见到陆衍和李江梨走在一起,也不至於怒目相视。 可心底里,似乎还有些抑鬱之气,一遇到怀才不遇的事就容易被激发出来。 比如现在,明明己方有强大的实力,却被安排在疙瘩窝里守卫,简直是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他觉得若是被李江梨的母亲知道了,一定会骂他不给自家亲戚爭光,如何就眼睁睁看著李江梨丧失建功立业,斩妖除魔的机会? 他试图鼓动李希雄去和陆衍抗辩。 李希雄不欲搭理,但当好似十万只鸭子在耳边聒噪持续不绝时,李希雄忍不了了,道:“听说陆道友需要一个实验术法的对手,李世虎,我觉得你不错,今晚就推荐你去陆道友身边侍奉。” 李世虎攥紧了身侧的长刀,愤愤看了眼李希雄粗壮的可以夹死野猪的胳膊,转头走了,往別处巡逻去。 李希雄道:“今晚別忘了,我已和陆道友说好从今以后每日每人一轮,谁也逃不掉,就从你开始。” 李世虎背影一僵,心中悲愤。 “我欲死战,斩妖除魔,我有错吗?” “为何总有蝇营狗苟阿諛奉承的上司打压!” 他倒想越过李希雄去和李江梨建言,可看著老老实实坐在陆衍身边修行的李江梨,他嘆口气,这先降的少主指望不上。 远处传来一阵带著血腥味的风,他抬头,望见万鹤古矿內不知何时飞出密密麻麻的怪异燕雀,一个个高叫著愤怒地向周天显炼真元大阵发起衝击。 却又如飞蛾扑火,消融为一摊摊惨白的血跡。 李世虎摇了摇头,压下心中震撼。 那净莲教余孽的这一波衝击看似声势浩大,却连第一层都没有衝破。 除了几位练气九层的弟子在一层附近帮手,那些练气八层的骨干弟子,全都盘膝於二层线內,闭目养神,不动如山。 他心中忽有豪气起:大丈夫应如是! “啪!”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李世虎一手持刀一手持盾,谨慎地在迷濛细雨中缓行。 不同於以前陆衍施展的雷霆暴雨,这一次,陆衍竟是轻风细雨的手段和李世虎交手。 或许也是出於试验的目的,並没有尽全力。 李世虎全然不考虑是自己实力太弱,如果陆衍全力出手的话恐怕自己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住。 这样会减损他的勇气。 此刻提刀持盾,行走於风雨中,他只觉前方纵使千军万马他也能一人独行。 看陆衍不爽已经很久了,整天捧著盆铁树,不知道搞什么鬼,明明实力强悍,为何又爱好浇水弄? 平白浪费了一身修为与手段。 若他有这等本事······他要让陆衍知道,即使他实力不如人,可敢战勇战坚韧不拔的精神,是陆衍拍马都赶不上的! “呸!” 他吐了口浇进嘴里的雨水,为了全神贯注不浪费一丝法力,他连遮蔽风雨的法力屏障都没开,就为了逮住陆衍发动一次註定失败的绚烂衝锋。 然后。 “我的法力呢!我那么多那么厚实的法力呢?!” 李世虎一脸懵,继而憋屈的要死,破口大骂:“你卑鄙,你无耻!” “怎可使如此手段,大丈夫就该堂堂正正一战!” “我、呼嚕嚕嚕······” 大风灌进嘴里,李世虎一个头两个大,很快老实了。 陆衍依旧盘膝坐在原地,和娄志虞打了个眼神,娄志虞掏出一百两仙银给立在附近的李希雄。 李希雄领著沉默的李世虎离开,半道中李希雄將一百两仙银交给李世虎。 “辛苦费,不多,但是份心意,你也应该有许多战斗心得吧?” “这等试炼,双方都有好处的,你要感恩,陆道友这般实力愿指点你修行。” 李世虎张了张嘴,默默收下一百两仙银。 好歹没一百两都不给。 “下一个,下一个,再下一个。” 隨著时间流逝,陆衍更换陪练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连李江梨和李希雄都上了。 陆衍满足了李江梨血战的要求,將其虐的欲仙欲死,再无叫囂的力气。 李希雄则体验过青雷暴雨,此时面对陆衍的和风细雨,他万分谨慎,察觉那濛濛细雨在消耗他的法力,他也使尽手段试图延缓被消耗的速度,最终创造了最持久的记录,受到陆衍重点照顾。 到了两轮后,几乎日日翻李希雄的牌子。 谁让他修为最高呢。 陆衍的术法也在和风细雨和青雷暴雨间不断变化,就好似天威莫测的老天爷,李希雄苦不堪言,根本不知道如何分配法力,只觉得自己是个玩具,无非取悦陆衍罢了。 “陆道友,你的术法何时修成?” 陆衍眼前浮现一行文字,喃喃道:“双喜临门。” “噫,我成了!” 第34章 堪破古符 “连续五百天施法浇灌灵植,奖励三阶灵物菩提子一颗。” 陆衍怔怔看著眼前文字,三阶灵物,金丹宝物? 他感到心尖都有点颤。 当初古树秘境给的三妙树心不过二阶上品宝物,而眼前这个菩提子却是三阶灵物,位格已至金丹级別! 这差的一层,天差地別。 即使一二等世家的练气子侄,大约都没有这个待遇。 除非是天才弟子。 陆衍注视著一个金灿灿的小光团种入水元图中的岛屿上,隨后整个岛屿发出隆隆轰响,却不见岛屿面积增加,但整个的凝实程度不断提升,曾经的一块沃土不如现在的一颗砂砾。 陆衍心知自己的潜力已不逊那些大资本培养的天才弟子,若能以眼下的水元图筑基,恐怕放到一等仙宗里都有门槛反覆横跳的实力。 “不知比大师姐练气七层时又如何?恐怕会哭著喊不要吧······” 陆衍悠然神往,隨后收束心神,检验三阶灵物菩提子带来的效果。 首先,是神魂稳固,陆衍之前以远海水精之气突破练气七层,虽然顺风顺水,但並没有完全发挥宝物的作用,还有许多潜力可挖。 此时隨著三阶灵物入体,神魂较之以前稳固许多,那位格远逊菩提子的水精之气便自动汩汩冒出,开始注入丹田內,使陆衍的法力厚度再高一层,离练气七层的中段咫尺之间,只怕一两日就能抵达。 这等修行速度,已非常可怕,毕竟陆衍突破练气七层才不久,而到了练气后期,许多资质不错的修仙者也得放慢修行速度,难度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唯独如陆衍遇到的这般机遇,或是真正的天才者才能继续高歌猛进。 “所以我也等於真正的天才。” 陆衍暗暗想到,没一点不好意思,跟著脑海中浮现漆灯符解与苏家符籙古籍的內容。 都是些陆衍曾反覆研究的文字,此刻曾经的辛劳都在这一刻结成了肥美的硕果。 “原来这么简单,这一篇讲的是听话符,可用於操纵傀儡乃至神魂不坚的修仙者。” “此篇敘述的是变形符,咦,此符倒颇为困难,我现在也只摸到三种思路,但往后再些时间,应可解开。” “漆灯符解,一阶上品金线符,可子母形制,由母符操控子符做远程攻击,子符越多威力越强,且起步便有十五里的距离,若继续深研,翻倍不成问题!” 陆衍如痴如醉,原来脑袋瓜好使是这种感受。 他將苏家古籍从娄志虞手中要来,然后当著娄志虞的面侃侃而谈,顺便唤上李江梨、李希雄等人一起讲课。 “今日就不练习术法了。” 他没有把青雷暴雨术大成的消息广而告之,核心几人知道就行了。 隨著日子过去,自然不会有人提,想来没人会问何时再虐我一次吧。 都偷著开心便是。 不过隨著陆衍这阵子的试炼,眾人的实力都有不高不低的提升。 尤其法力被耗空了,自然就得重修回来,这个过程就將法力的厚实程度给做了提升。 李希雄挨得打最多,提升得也最多,甚至隱隱觉得练气九层的瓶颈有了鬆动。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时听到陆衍说不练习术法了,心里竟还有一股淡淡的失落,寻思明日呢? 至於陆衍讲的符籙知识,他听得倒不多,本就也不太懂,他更擅杀伐与阵战。 李世虎也和他差不多,听得昏昏欲睡,心里却是高兴的,总算脱离苦海了,和陆衍战得次数越多,越知道他的恐怖。 他就不明白了,这么强,为什么不敢到前线去作战? 如今已是新一年的一月下旬,清水宗弟子在万鹤古矿围剿净莲教余孽也有阵子了。 除了头几天净莲教余孽频繁衝击,后来也慢慢缓下来了,似乎深刻认识到两者之间的实力差別,开始躲在万鹤古矿中苟延残喘能活一日是一日。 而隨著时间流逝,梅学周梅师兄的周天显炼真元大阵愈发坚固完善,只等火候到了,即可將万鹤古矿中的净莲教余孽统统炼成渣灰! 李世虎仿佛已看到了那一天,而他至今还没和净莲教余孽打过照面! 別说他了,驻守三线的诸弟子同样也没和净莲教余孽打过照面。 几乎都在一线內就被击杀了,连二线都难突破。 两者之间的实力,表现出来的似乎存在著一道巨大的鸿沟。 李世虎虽没有懈怠,可难免鬱郁。 那是鞘中的长刀饥渴难耐却得不到满足的无奈狂躁。 李江梨也有点跳脚,每天除了修行挨揍就是捧著下巴看净莲教余孽出来了,净莲教余孽又回去了,哦豁,大家好开心啊! 可是开心是他们的,她这连三线都算不上的人员连一起开心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此刻听著陆衍讲解符籙知识,她本就有基础多少懂一些,陆衍讲得也不深奥,不知道他怎么思索的,竟能有许多种角度来解析同一种符籙。 將一种明明看著很复杂的符籙,给讲得深入浅出细致入微,使认真听的人往往听到最后有种豁然开朗的满足感。 “师兄,你好厉害······” 李江梨不由感慨,战斗是战斗,但符籙线条间的美感也让人痴醉。 陆衍淡然一笑,继续给娄志虞讲以前两人钻透不了的古籍难题。 娄志虞神情复杂,怔怔看著陆衍笔走龙蛇,那一字一句,都让他生出一种渺小感。 “陆道友,你是怎么做到的?” 终於等到陆衍饮茶的空档,娄志虞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陆衍思索片刻,答:“你学不来的。” 娄志虞闭上嘴,眼里的光散了。 说好一起努力,共同推开苏师姐这座金山,你倒好,偷偷先进去了! 陆衍又讲了一阵,满足了当学霸的感觉又宣泄了一番心里的欢喜,总算平静了骤然得到金丹宝物的情绪,开始抱著铁树,进行例行的浇水。 李江梨也抱了一盆,蹲在陆衍身边一起浇水。 不然她无聊的要发疯。 “师兄,你说这任务啥时候结束?” 她想换个地方领著人去抓净莲教余孽,四只腿的妖兽不好找,但两条腿的邪魔还怕碰不到? 陆衍道:“不知,但想必几位师兄自有定论,我等安静等待便是。” 他的日子和桐竹县里过得差不多,无非少了驛站遮风挡雨,需自建一座草屋棲身。 李江梨嘆口气,忽然远处天崩地裂,溪水倒流。 李江梨摔在地上,懵道:“地龙翻身了?” 第35章 净莲灯红烛影 李希雄领著三十名磐石卫迅速结阵,一道浓郁的军气浮现在他们头顶,最后幻化为一座明黄色的土山。 呈倒悬之势,离地约十丈,方圆也有十丈。 陆衍一脚將李江梨踢到飞奔过来的玉狮子背上,然后抓住牵著两头灵鹿的娄志虞,目光严肃地望著万鹤古矿的方向。 那百余名梅家幻鸦卫组成的白色锁链依旧存在,而一道璀璨的身影自半空浮现,冷冷站在万鹤古矿中心上空,將一个拳头大小的方印轻轻砸落。 那方印隨著坠落不断变大,最终如一座千丈宫殿镇压在万鹤古矿上方,其中雕樑画栋各类人物栩栩如生,这些人物从壁画中走出,手持各类器械,向著地下的万鹤古矿疯狂涌入。 大约离地十米的通道內,爆发出惨烈的廝杀声。 陆衍给自己施展了一张水明符用於加强目力,从而清晰见到所谓的净莲教余孽皆是些衣衫襤褸的瘦弱百姓,偏又双目赤红浑身绽放著一种野兽般的气息,即使被幻化军卒斩断手脚,依旧嘶吼著扑到军卒身上撕咬。 按理讲,这等宝物幻化而来的军卒应不受寻常攻击的干扰,但这些百姓身上绽放的红光,却將这些幻化军卒腐蚀,好似岩石遇到强酸一般消融了。 陆衍再看向肃立半空的梅学周梅师兄,此时他的脸色微显苍白,嘴唇翕动似念念有词,负在身后的手掌则捏著一个陆衍看不懂的手势,似乎每时每刻都有细微变化,令陆衍只感精妙。 他心头一静,明白宗门师兄们尚有对策,让李江梨骑著玉狮子回到身边来。 方才片刻间,玉狮子已纵横数十里,差点就要回桐竹县去了。 李江梨还有点懵,陆衍方才那一脚不仅精妙,而且为了確保李江梨不反抗更是打散了李江梨全身法力流向,使得李江梨此时还小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好似体內有冰火两重天在折腾一般。 “陆师兄~!” 李江梨气得牙痒痒,玉狮子曾被陆衍骑过叛变她能理解,但李希雄这些归属她的磐石卫为什么也对陆衍的暴行视而不见,甚至还配合他做断后? 她李江梨岂是有难旁人先上,自己先逃的主? 正欲死战······ “小心!” 陆衍忽然一把按下了她的脑袋,然后就见刚才她上半身挺立的地方凭空出现一个红色灯笼,陆衍眸中冷色一闪而过,隨即便有密密麻麻的水箭將红色灯笼射成刺蝟,接著那灯笼就息了红光变成焦炭一般的东西隨风飘荡而去。 每一道水箭中陆衍都添加了一丝青雷。 李江梨重新抬起头,对方才的一幕心有余悸。 不知道中招后会是怎样的后果。 李希雄等人处忽然传来一声低呼,隨即见到李世虎的脑袋禿了一块,而那红色灯笼则被军气磨灭了。 李世虎摸了摸脑袋,伤害倒不高,可如何让他面对同僚? 李江梨愈发敬畏,陆衍也瞳孔一缩,好在他们离万鹤古矿够远,只被波及了两只红色灯笼,而前方,数十里的范围內此刻已成了一片红色灯笼的海洋。 李江梨思索片刻,道:“应该是净莲教的净莲灯,据说每一盏净莲灯內都藏著一只魂魄,可充作此魂魄的净土佛国,心安之所,而常人若定力不够则可能被蛊惑进入,一起沦为净莲灯点燃的灯芯。” 陆衍凝视前方由无数净莲灯组成的海洋没有说话。 娄志虞则有点肝颤道:“这么多,是死了多少人?” 李江梨沉默片刻,道:“据家族密卷里说,许多人是自愿的,尘世苦浊,唯捨去肉身才能魂魄飞升,得大自由享大自在。” “至於死了多少人······这世上每时每刻不都在死人吗,我们顾好眼前身后的即可。” 陆衍闻言有点惊异地看了一眼李江梨,娄志虞也有些受教,向李江梨行礼道谢。 李江梨没有自得,向陆衍询问道:“师兄,我们可要支援?” 陆衍望著红色灯潮下的各色宝光,摇头道:“且看各位师兄的手段。” 似是印证陆衍的话语一般,一只近乎透明的玉磬浮现在空中,隨著两名练气九层的弟子合力击响此玉磬,一道无形的声波如巨浪一般席捲整个战场。 那数不清的红色灯笼纷纷坠落,熄灭了其中的幽红光芒。 各种各样的军阵气息浮现在战场中,又有各色法器宝光狰狞,將那些坠落的净莲灯挫骨扬灰。 娄志虞见了,不禁感嘆道:“清水宗的高修们真是谨慎。” 李江梨解释道:“或可反覆,尤其这么巨量的净莲灯,谁知道熄灭后会有何异变。” 娄志虞连连点头,见到陆衍神情警惕地望著那方印所化的宫殿处,不由好奇道:“陆道友,你在担心什么?” 陆衍指了指那镇压整个万鹤古矿的方印宫殿,道:“你不觉得那殿宇升高了数寸?” 娄志虞一愣,瞪大眼睛都没有察觉此方印宫殿和原来有何差別。 毕竟这等巨物距离又远,娄志虞的修为不够,但他已经骑在了一头灵鹿上,手里还牵著另一头灵鹿。 一人双鹿的话,比標准战马的速度不慢。 陆衍却又看向了梅学周梅师兄所处的位置,此时他的周围悄然浮现了一丝丝的幽蓝火焰,如百余根头髮丝一般在他的周身游走,静静等待新的变化。 陆衍心头犹豫片刻,选择相信宗门师兄。 关键至今他都没有使什么手段,就如此退了的话良心难安。 或许他尽些微薄之力,整个宗门的这场战斗就打贏了? 陆衍给了李江梨一团水汽,帮其將体內法力捋平,顺便给玉狮子也来了一次小云雨术的治疗,省得此马关键时候掉链子。 李江梨有点不安,目光在方印宫殿、梅学周以及陆衍身上来迴转,不知道等会真要拼死衝杀的时候,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勇气。 陆衍长剑出鞘,身侧浮现玉尺的光影。 细细的雷霆在他眸中蜿蜒游走。 而那场毛毛细雨,已经覆盖了方圆三十里的范围。 一旦有变,他顷刻间可至三十里外! 镇压在万鹤古矿上的方印宫殿开始持续的震动,数名练气九层弟子来到四周,一一盘膝坐下,隨即便见那宫殿再起高楼,比之原来竟又多了一层! 好似万钧重担压在肩头,那万鹤古矿的震动渐渐低迷,一道阴影却浮现在广袤的地面上,犹如一只巨大红烛投下的影子,那笔直的烛身上燃著幽幽的黑色火焰。 梅学周的眼眸微动,下一刻,那黑色的火焰浮上了幽蓝的色彩。 第36章 丟光面子的流言 陆衍紧紧盯著梅学周的面色,见到他的脸庞皮肤不断皸裂又不断癒合,好似无数罡风如刀一般扑在他的脸上。 他的眼眸却始终坚定。 陆衍注意到他的皮肤皸裂只限於脖子以上的地方,如裸露的双手就白皙细腻似世间一汪春水,美好的令人不敢多看。 地面上巨大阴影中,幽蓝火焰已占据大半,黑色烛火愈发黯淡。 陆衍心知这一番较量是清水宗胜了,除了数不清的净莲灯给各条防线带来了干扰,几乎整场战斗都被梅学周和几位练气九层的师兄师姐给担下了。 李世虎从马背上下来,望著依旧盘膝坐於空中的梅学周,感嘆道:“大丈夫当如是!” 李希雄给了对方一个连帽布兜,道:“穿新衣吧。” 李世虎的气势立马委顿了下去,这净莲灯造成的伤害不大,可却极难痊癒,他未来一阵子都不好见人了。 想他风华绝代······ 李江梨也从玉狮子身上下来,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些吃食,猛猛炫。 陆衍手里被塞了两个灵米饭糰,便也慢慢吃著,望著万鹤古矿的方向若有所思,与娄志虞商討道: “你说,这像不像次试探?” 娄志虞嘴里叼著一根肥肉肠,嚼吧嚼吧后道:“有点像,但不该现在才如此试探,梅师兄的大阵已成了,若不计代价的话那魔童肯定逃不了。” “今天也就梅师兄想一网打尽,没有动用大阵之力,否则都不需要诸位练气九层的师兄一齐催动方印宫殿进行镇压。” 陆衍一愣,问道:“你哪里知道的?” 娄志虞摇了摇指间夹著的白玉牌,道:“上面说的,梅师兄已出了公告安抚人心。” “是挺嚇人的哈,尤其那掀动方印的巨力和那怪异的烛影。” 李江梨腮帮子鼓鼓插嘴道:“那烛影叫红烛影,净莲教的老把戏了!就是一般教眾到不了这等层次,今天的较量,我估计都接近筑基级別了。” “梅师兄是真厉害!” 陆衍默默咬了口灵米糰,不知道自己大成级別的青雷暴雨术加上精通境的天罡童子金身秘法以及一阶顶级的玉尺和不俗的乌丝法衣,能否顶得住? 李江梨把嘴里的吃食咽下去,问道:“陆师兄,你咋不说话咧?” 这会大战方歇,虽然大家就打了个酱油旁观为主,可按不住心潮澎湃,话都碎了些,显得有些安静的陆衍便格外凸出,李江梨关心地问,別今天的大战烈度让自家这位师兄生了退意吧? 那可是要被宗门抓回去小皮鞭伺候的! 陆衍道:“没,我只是在想此次围剿任务,万千干係几乎都系在了梅师兄一人身上,若他出了些意外,宗门的准备是否单薄了些。” 李江梨道:“不至於,师兄你看这三层防线,个个同门皆豪杰,麾下侍卫尽精锐,而且你说的嘛苍州是我清水宗的地盘,人多势眾,此战优势定在我!” 娄志虞也道:“陆道友你莫担忧了,我觉得今天的战斗就是净莲教余孽的临死疯狂,之前他们清楚彼此间的差距龟缩不敢动,现在眼见大阵已成死期將至,就不顾一切地冲了一波,结果你看到了,我们都没用力,他们就倒下了。” 娄志虞两手一摊,又道:“而且以陆道友的强横战力都没使上,净莲教余孽就不行了,即使他们还有什么阴私计划,在陆道友出手之时也势必烟消云散,陆道友你不是说我们来这,就是为宗门兜底的吗?” 陆衍无言,这两人把他的话都说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闷闷吃著灵米糰给铁树浇水。 李江梨到周遭溜达了一圈,回来告诉陆衍三线內的师兄姐弟妹状態都不错,虽然有少数几人穿上了遮掩全身的衣帽,但整体战意高昂受伤的少。 “师兄,还有人问我何时能进三线呢,我都不屑搭理他们,他们哪里知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宗门兜底来的!” 李江梨今天又听了娄志虞一番吹嘘,果断选择加入他,並当面吹了陆衍一波。 陆衍眉头一皱,问道:“你没有······算了,我自己看。” 他点开白玉牌,果然见到许多流言蜚语,还有仲光永、艾琼芳等人的问候。 以善意的调侃为主,但陆衍的老脸也一红,盯著李江梨无奈道:“你跟几个人说了?” “没啊,我就跟艾师姐一人说了,我还叮嘱她千万不要跟別人讲,毕竟传出去就起不到兜底的作用了,容易泄露信息给净莲教的余孽,谁知道他们有什么窃听情报的手段,你说是吧陆师兄?” 陆衍就没听李江梨后半截的话,给仲光永等人一一回復消息,免得不明就里的人真的以为自己安排在这,是有什么师兄的深意,起什么兜底的作用。 仲光永对这消息一笑了之,他哪里不清楚陆衍安排在这的缘故,只当师弟师妹们的自我玩笑话。 艾琼芳倒有点疑神疑鬼,真有点相信了,並解释自己只和穆师兄提了一嘴,话说一半就打住了,谁知道谁传出去的,话说短短时间內就突破到练气七层的陆衍真没有特殊安排? 当初练气五层的陆衍就带著李江梨取走了他们得不到的古树幻境宝贝,现在都七层了,陆衍应该有点特殊手段吧? 陆衍义正言辞地告诉艾琼芳,自己这没有什么特殊安排,如果有,也请她去问梅学周梅师兄,才把將信將疑的艾琼芳打发走了。 有点头疼地揉著太阳穴,陆衍见到白玉牌中有同门將自己的底裤都扒乾净了,从七岁杂役入门开始,到现在二十岁的外门弟子兼灵植院浇水行走。 大伙见了资料哄堂大笑,总算没人相信陆衍兜底这个消息了。 但陆衍的面子也丟光了。 “师兄,对不起啊。” 李江梨怯怯地说,关键她知道陆衍很厉害,虽然到底多厉害不清楚,但肯定是很厉害的,所以对陆衍说的兜底,她依据对陆衍的性格了解觉得不可能,可又抱有一丝丝幻想觉得说不定真的是陆衍有特殊安排,在这里做一个兜底作用。 陆衍嘆口气,抱著铁树的手依旧稳当,道:“没事,我也不在乎,平安回家就好。” 他望向深沉的万鹤古矿,那道道白光依旧璀璨,而在梅学周的手中,点点星光如雨滴般不断洒入万鹤古矿中。 似乎有哀嚎不断从矿洞传出。 大阵成。 死期將至了。 第37章 上品金线符 二月初二,宜踏青出游。 陆衍固守山头,远处万鹤古矿中央的周天显炼真元大阵散发明亮且温暖的光,稳定绞杀著深藏於矿洞的净莲教余孽。 二线內的诸位高修同门盘膝结阵,形成一道坚实且难以逾越的城墙。 唯有小猫三两只成漏网之鱼,被枕戈待旦的三线中清水宗弟子一拥而上,撕扯成再小不过的碎片,淹没於术法与法器的宝光之中。 陆衍等人守在三线外,除了陆衍之外皆对净莲教余孽望眼欲穿。 似乎每个人都意识到,近来的如潮攻击已是净莲教余孽的最后疯狂,垂死挣扎,再不杀两个人头握在手里,这一次的支援任务真成了打酱油,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陆衍对数米外的一个女子道:“蹲下,转身,再起来,开合跳。” 娄志虞扭头问道:“陆道友,什么是开合跳?” 陆衍给对方示范了一次,见到娄志虞只跳了两回便又恢復成了男儿身。 陆衍皱眉,琢磨变形符的问题与改善方向。 娄志虞也凑在一起,唯有他还有閒心和陆衍一起钻研符籙,而对数十里之外的战场不太关心。 李江梨带著李希雄等人到了三线外百米处,对著从二线防线內钻出来的净莲教余孽流口水,可惜轮不到使力,那些有师长的练气七层弟子就领著家族侍卫將净莲教余孽从眼前抹去,不留一丝神魂。 “唉。” 李江梨嘆气,李希雄等人也有骨头生锈之感。 此番支援任务眼见到了尾声,当初的热血沸腾已凉,唯有前几天的大战值得说道,还有就是娄志虞化身成温婉可人的女子模样,在陆衍的听话符指令下旋转跳跃,做一个舞娘姿態博得眾人眼球关注。 此刻,陆衍对变形符又有了新的突破,可使娄志虞变成一株树,然后在陆衍的小云雨术下坚持三息,接著幻化为湿身的女子,片刻后再恢復成真身。 娄志虞的样貌是顶好的,所以著女装也没有什么违和感,目前陆衍的变形符还不能让娄志虞穿著的道袍也一起变成女装,所以提前备了女装穿上。 为了制符,为了符籙大道,为了从苏师姐那里赚到大便宜,娄志虞也是豁出去了。 陆衍將近两日制的变形符与听话符消耗一空,结束了今日的钻研,接著往万鹤古矿上空看了一眼,梅学周梅师兄的身影坚定如初,似一颗启明星一般代表著黎明前的希望。 陆衍怀疑自己之前的推测错了,过於小心,毕竟好些天过去了,净莲教余孽並没有整出什么么蛾子,整个围剿任务正按部就班的进行著,清水宗弟子的伤亡也在可控范围內,尤其定海神针般的梅学周始终维持良好状態,將周天显炼真元大阵运转的和筑基级別修士没有多少差別。 即使万鹤古矿中的净莲教余孽能弄出真正筑基级別的力量,陆衍估计在现在这种局面下,也得被梅师兄镇压。 陆衍盯著梅学周布下的周天显炼真元大阵,繁复绚烂强大精密,即使陆衍有三阶菩提子的悟性增幅,在没有基础且坚实的阵道知识的支持下,也难以看懂多少,仅有一鳞半爪的感悟,和符籙知识做个简单印证。 他倒没有升起什么学习阵道知识的想法,天赋悟性是一回事,財力钱粮又是另一回事,且浇水是本业,修行是副业,如符籙一般的则只能算爱好。 即使局面大好,陆衍依旧在浇水之余,认真修行並做符籙研究。 娄志虞拿著个小本本將今日的心得体悟写下,这些都是將来虚风观的立观之基,属於百年乃至千年的底蕴,他丝毫不敢马虎,偶尔有困惑的还向陆衍询问。 此时的他早已把陆衍奉为不世出的符道天才,以前清水宗中还不是特別显,但现在处於战场附近,在外部压力的刺激下,陆衍爆发出来的创造力与天马行空的想像力,令娄志虞嘆为观止,难以望车尾。 所以陆衍的一字一句,他都细细推敲便仔细记录下以备虚风观的后人研究。 陆衍给娄志虞答疑解惑,他发现自己还有好为人师的一面,在悟性提升对符籙知识的理解达到另一个层面后,对於后进晚学之辈的请教,他向来闻之则喜。 另外在漆灯符解一阶上品金线符的研究上,陆衍成功做到了五成的製作成功率。 虽然其他一阶上品符籙还没上手,但光论金线符一项,陆衍已经算是半个一阶上品制符师了。 而娄志虞依旧在一阶下品打转,所以对陆衍愈发尊敬,也是想把一阶上品金线符给学到手。 毕竟一阶上品符籙的买卖可是很赚钱的。 艾琼芳代表穆瑞勇等人前来,向陆衍询问可有新的金线符能买。 陆衍掏出两张递给艾琼芳。 这两张包括了两张母符和各五张子符。 便宜点,按一万两一套算,陆衍也能净赚一万五左右。 看得娄志虞羡慕得发紫。 艾琼芳爽快掏钱买下,並让陆衍有新的就卖给她不要卖给別人,毕竟能跨越十五里攻击的金线符在抢人头这块还是很值得称道的。 陆衍点头答应,转头就在白玉牌上和仲光永又谈妥了一单生意。 毕竟艾琼芳在三线,而仲光永在二线,不衝突。 艾琼芳在离开前又问道:“陆师兄,你要人头不要?” 陆衍思索片刻,道:“再等等吧。” 艾琼芳眨眨眼,笑道:“等一日可就是一日的价钱咯!” 陆衍诧异,问道:“现在一个净莲教余孽的人头不是三千了?” 艾琼芳撇撇嘴,嘲笑道:“陆师兄,你在这待著浇真是浇傻了,净莲教余孽的人头早就超过五千了!” “毕竟聚集在此地的同门如此之多,僧多粥少抬高价格很合理。” 陆衍震惊,忍不住吐槽道:“可这也太离谱了,湘輦城里的舞仙楼,请个仙子喝一杯都不用五千两仙银。” “嗯?” 近处的艾琼芳远处的李江梨齐齐盯住了陆衍。 第38章 我来试试 陆衍尬然一笑,闭上眼开始修行天罡童子金身秘法的不动金身。 他奉行修行一样就先把一样修到顶头,所以当初在青雷暴雨术和天罡童子金身秘法之间,选择了先把小成境的青雷暴雨术修行到大成。 然后现在则专研天罡童子金身秘法中的不动金身。 近来刚刚修行到小成境,自觉自保能力增加不少。 至於天罡炮和水形遁法,一是大成级別的青雷暴雨术威力远超天罡炮,不需要著急提升威力,二是有小挪移符等符籙可补充水形遁法的逃生项,所以陆衍专注先把自己的体魄提升上去。 耐得住打才能跑的远。 真有那么天的话,现在锻链的每一块肌肉都是生机的一部分。 陆衍认真修行,浑身淡淡金光笼罩看著正气凛然宝相庄严。 艾琼芳和李江梨对视一眼,一个回去了一个继续盯著万鹤古矿的方向,希望净莲教余孽给力点,逃出来两个给她过过癮。 “话说,那净莲魔童还没露过脸哦,不知道战力如何?” 李江梨閒的无聊,一边修行感悟三妙树心的同时,一边和甲具齐备的李希雄聊天。 李希雄道:“不知,但我观你们宗门的那位梅学周梅道友,从始至终都专注谨慎,滴水不漏,是个可靠人物,有独当一面的本事,也难怪清水宗的诸位长老选了他来此全权负责,可谓眼光毒辣。” 李江梨道:“那是,我清水宗的诸位师兄个个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崇拜他们的。” 百米开外的几位清水宗男弟子悄悄挺起了脊樑,顾盼间自雄。 李希雄问道:“少主,我们是否买几个净莲教余孽的人头?” 李江梨摇头道:“师兄都没买,我们买什么?不买。” 李希雄沉吟片刻,道:“我观梅道友布置的阵法,已经隨时间被他布置的万难动摇,除非他突然暴毙,不然万鹤古矿內的净莲教余孽绝无倖存之理,我们不买,恐怕就买不到了。” 李江梨道:“师兄自有妙算,何况太贵了,一万两一个,不买。” 李希雄愕然,道:“方才那位艾道友不是说五千一个吗?” 李江梨翻了个白眼,道:“那是人情价,而且仅限师兄一人,我们这么多人要买就不可能给五千一个,我堂堂世家出身,又岂能便宜买了?” 李希雄瞬间理解,这是吃了有钱的亏。 他无语,回头望了眼陆衍,总觉得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现在价格越来越高,真等空手而归,大伙脸面都不好看。 只是想到之前陆衍丟光的脸面,他忽然又理解陆衍了,本来就没脸面也就不在乎再丟一次脸了。 可他不行啊,李希雄想到自己雄赳赳气昂昂跟著少主出来围剿净莲教余孽,结果一个净莲教余孽都没杀,就灰溜溜的回去了。 那別说有没有地缝,就算有也不够他一帮兄弟钻啊。 李希雄思索片刻,找全体磐石卫兄弟商量,是不是凑些钱私下买些人头? 大部分人同意,但李世虎却不肯出钱,他全身笼罩在黑色布兜中,根本不在乎杀没杀过净莲教余孽,反正別人看不到他脸,他也看不到別人。 所以出钱是不可能的,杀敌他倒不介意。 李希雄指著远处的周天显炼真元大阵,怒道:“你看那像邪魔能出来的样子吗?” 李世虎露出一双眼睛,瞳眸中倒映梅学周伟岸的身影,止不住流过崇敬的神色。 “大丈夫,当如是!” “岂能鬱郁久居人下!” 李希雄盯住李世虎的眼睛,直觉告诉他李世虎心里蛐蛐的不是好话。 下一刻,二人的脸庞却像照镜子一般,同时爬上了震怖、惊骇、慌乱的神色。 风吹过布兜,吹落李世虎的面罩,两人的眉眼间同时闪过一丝视死如归的疯狂。 “上马!” 短短顷刻间,李希雄已带著三十名磐石卫结成军阵,浓郁的军气笼罩,如龙一般飞腾,又旋转凝聚成一座厚重的倒悬山峰。 一丝丝寒气在山尖结成簇簇冰刀,李江梨站在山峰之上,体內的三妙树心疯狂旋转,她的法力在水、雾、冰之间不断切换,回头看去,倾盆暴雨已席捲而来。 陆衍已至人群前列,望著半空中不断坠落的梅学周,眼中凝重之极。 有无数黑气突兀浮现在梅学周身侧,化作数不清的黑箭洞穿梅学周全身。 梅学周的身形不断在虚实间切换,璀璨的法力光华在他周身爆炸,但鲜血却淋漓坠落,且被方印宫殿镇压的万鹤古矿忽然坍塌了,形成一个深渊般的大洞將方印宫殿吞没。 一道怪异的笑声传遍全场,几乎每个人的脸庞都苍白一瞬,修为低的甚至还踉蹌几步,有站不稳的趋势。 陆衍不动如钟,脸色如常,见到汹涌的赤潮从那深渊般的大洞中滚滚涌出,几乎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迅速淹没整片战场! 二三线內的清水宗弟子以及家族侍卫,个个撑起厚实的法力护盾,將这些赤潮拦截在万鹤古矿范围內。 半空中,梅学周稳住了身形。 那黑气幻化成一张童稚的脸庞,盯著梅学周充满怨毒: “你炼我真身,我毁你魂魄!梅学周,滋味如何?” 梅学周盘膝坐在一片荷叶上,此时七窍尽数流血,模样悽惨,但神情却依旧平静,道:“早料到魔根深重,冥顽不灵,那就全都死吧。” 他挥袖,方印宫殿再次从他手中缓缓降落,而不同的是,在这其中充满跪拜神像的百姓,那些百姓人人狂热,视梅学周为仇讎,认净莲魔童为救苦救难之灵童,唯有捨身归於净莲中,方有不受奴役欺压之来世。 “我等死,皆为子孙!” 一道深入灵魂的吶喊响起,梅学周的脸孔猛地裂开,他的身形再降三十丈。 双眼却霍然睁开,怒声道:“双生子!” “还有一魔童!” 小山前,娄志虞在梅学周开口前已经知道了,看著高速向此地衝来的赤芒,他面如死灰:“坏了,冲我来了!” “陆道友,救我!” 陆衍身形不动,李希雄缓缓拉下面罩,道:“陆道友,请务必带我家少主离开!” 娄志虞已骑著一头鹿牵著一头鹿,朝陆衍催促道:“快走啊陆道友,那气息分明已近筑基,我等拦不住的!” 陆衍抬头,望著被黑气死死缠住的梅学周,此时他已全然没有防御,尽数是攻击,双目之中悔恨无数,又悲愤无数。 陆衍轻轻挥了挥手,道:“莫急,你等拦不住,我来试试。” “梅师兄也不要慌,好好护著自己,师弟早说了,我会兜底。” “区区准筑基罢了,不是还没筑基吗?” “囂张什么。” 陆衍一步踏出,下一刻,那沾满无数清水宗弟子鲜血的赤芒断开了。 无数黑洞在它的表面浮现。 陆衍立於原地,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却挺拔如松。 巨大的玉尺落地,表面遍布龟裂。 形如肚兜的乌丝法衣破碎,从陆衍袖口飞出。 他左手握著的宗门制式法剑寸寸截断,每一寸都繚绕著青雷的余光。 陆衍周围笼罩的淡淡金光处於將灭未灭的阶段,但最终还是挺住了。 李江梨嗷呜一下窜到陆衍身边,往他嘴里大把塞丹药。 而李希雄等驰马而出,挡住了接下来狂涌的赤潮。 陆衍挥挥袖,道:“取我的玉、玉······” “玉蒲团!” 李江梨麻溜地把当初从先贤古洞得来的玉心蒲团给陆衍拿了出来,扶著陆衍坐下。 “是玉心蒲团。” 陆衍纠正了一句,隨后闭上眼。 这场战斗跟他无关了。 再挡不住,他袖中暗扣的小挪移符可就真的要激发了! 第39章 梅师兄的撑腰 万鹤古矿上空,梅学周拦住了滚滚黑气。 那黑气重新幻化为魔童的稚嫩脸庞,一字一顿道:“清、水、宗!” 梅学周神情晦暗,身影单薄,似有说不出的疲倦与一丝丝庆幸。 “我清水宗的底蕴,又岂是你等邪魔外道能明白的。” 他轻声道:“该结束了。” 双目从他的眼窝中坠落,隨后两道璀璨的金光划破苍穹將魔童的黑气蒸发。 在彻底离开这个世间前,魔童道: “成王败寇,但总有一天我净莲圣火会將你等的清水长河给焚尽!” 地表赤潮中响起巨大且悲悯的吟诵: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清水宗弟子与家族侍卫尽都肃然,將这些赤潮消灭於世间。 梅学周的指间浮起点点星光,隨后坠落於万鹤古矿的中央深洞中。 周天显炼真元大阵的光辉再度挺立於山头。 陆衍睁开眼,阻止李江梨继续塞丹药的举动。 “够了。” 李江梨一脸关切道:“我觉得不够。” “我觉得够了。” 他將李江梨的手指从自己嘴里拔出来,然后起身收好玉心蒲团。 “其实我伤的不重,以小云雨术便能恢復如初。” 李江梨不信道:“小云雨术什么档次的术法,哪能和我大价钱买的丹药相比。” 陆衍给李江梨来了一次,李江梨顿时震惊道:“师兄,你来真的!” 陆衍负手而立:“我几时骗过你。” 李江梨道:“是,师兄果真在此兜底,是我浅薄了。” 娄志虞牵著两头鹿回来,道:“我就知道陆道友行的,两头灵鹿却嚇得到处乱跑,幸好我眼疾手快给逮住了,不然两万两仙银就没了!” 陆衍瞅了眼,道:“辛苦娄道友了。” 娄志虞眉开眼笑,睥睨四周,只觉腰杆和胸口都格外挺,道:“不辛苦,都是为了斩妖除魔罢了!” 声音洪亮,字字清脆,附近几百米內的清水宗弟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眾皆议论纷纷,向陆衍的方向指指点点,不时有人发出惊呼之声。 艾琼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向陆衍问道:“陆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谢艾师姐关心。” 艾琼芳道:“唤我艾师妹即可。” “哎。” 艾琼芳又道:“就知道你有特殊安排,之前还誆我!” 她有些嗔怒,眉目间风情无限。 尤其才经过激战,此刻衣衫襤褸青丝披散,气喘吁吁间小脸通红。 陆衍大大方方道:“皆是师兄们的安排罢了。” 正往此处来看望陆衍的仲光永闻言,不由怀疑是否真的有安排,只是自己修为低几位师兄没有告诉自己罢了。 思虑至此,他不由有些酸涩,本以为练气八层的自己已是宗门骨干了,不想和练气七层的陆衍相比远远不如。 亏自己和陆衍还是几百本古籍的交情,竟不如几位师兄慧眼识人。 只怕苏卿然那里也是真的想托陆衍將玉尺交给自己吧,毕竟以陆衍的实力对这等外物的需求定远远小於自己。 不过好在自己婉拒了陆衍的转交,如此陆衍才能和魔童一战时用上此物,一阶极品的法器还是挺难得的,且威力不俗,陆衍能战后全然无损,也是有此物的功劳。 换言之,在击杀第二个魔童这件事上,自己也是有功劳的。 仲光永一念至此,拍了拍陆衍的胳膊,笑道:“陆师弟,杀得好啊!” 陆衍道:“仰赖师兄们在前拼杀,我不过尽些微薄之力罢了。” 仲光永问道:“那根苏师姐给的玉尺可还在?” 陆衍有点为难,从兜里拿出斑驳龟裂的玉尺。 旁观者见状倒吸凉气,连一阶极品的法器都破损至此,方才一战可知恐怖。 大伙看向陆衍的目光有点不对劲,你小子练气七层就这么猛?若是到了练气十层不得把梅师兄一类的龙榜前列按著捶? 某些还有嫉妒陆衍大出风头的弟子纷纷消了心思。 虽然陆衍出身寻常,可他一蹦出来就太猛了,没得黑。 与其勾心斗角,不如口称陆师兄打好关係,以期將来做宗门任务时遇上了,对方能带自己一把。 毕竟差距不大时还有攀比的心思,但差距过大了就只剩下敬畏与崇拜。 许多女弟子看向陆衍的目光已泛著水色。 李江梨警惕地看著,寻找其中看著比较乖的仔细记下。 说不定將来就和陆师兄好上了,她得提前打好关係。 仲光永从陆衍手中接过玉尺,道:“此物便是我借给你的,將来苏师姐那里我来偿还。” 陆衍一惊,忙道:“这如何是好。” 仲光永摆手道:“就这么说定了!” 他拿出白玉牌將玉尺的模样记录在案,隨后將玉尺还给陆衍。 “送你了。” 陆衍捧著玉尺,看著仲光永脚步轻快地离开,有点懵。 万鹤古矿中央,几位练气九层的弟子与梅学周议事。 其中一人问道:“梅师兄,陆衍陆师弟那里······” “不错。” 梅学周坦然道,“此事仅我与他两人知道。” 一名练气九层弟子道:“不对吧,之前白玉牌中可是传的人尽皆知。” 梅学周反问道:“有人信吗?” 那弟子低头看了看白玉牌,道:“除了一名叫艾琼芳的师妹在白玉牌上说她一直坚信,並无其他人相信。” “那就对了。” “无非惑敌之策罢了。” “不然那第二魔童如何往陆衍的方向去了?一切尽在掌握中。” 诸位练气九层弟子下意识忽略了临战时梅学周发现第二魔童存在,所表现的愤怒震惊惶急以及不甘。 总之围剿任务成功了,且是远超寻常的任务。 大家都得到了好的评价,也获得了大量宗门功勋。 所以齐声赞道:“梅师兄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更兼有识人之明一击中的,我等佩服!” 梅学周笑道:“也是有赖诸位师弟齐心协力共克时艰,给宗门的匯报我必详写诸位师弟的功劳。” 眾人其乐融融,一番交谈后告辞。 梅学周拿出白玉牌,给陆衍转了一笔帐发了一条消息。 “以后有问题可来寻我。” 陆衍低头再看:来自梅学周的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两仙银。 陆衍鬆了口气,锋芒毕露后的木秀於林算是有人撑腰了。 也是魔童危害太大,不然以他一贯的低调定是友军有难我不动如山。 但有些难题却无法找梅学周解决。 来自艾琼芳的信息: “陆师兄,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今夜西山风景正好,不知可否携手同游?” 第40章 吃法力水珠的女童 看了看刚到手的十八万小十九万仙银,再考虑艾琼芳的容貌身段,陆衍自是愿意的。 但。 “陆师兄,我买了一件很薄的道袍,想找你试试合不合適。” 一位姓夏的女弟子发来消息,並附影像一段。 陆衍点开白玉牌,严肃批判了此段影像。 道心通明,思绪澄澈。 余下的十几位女弟子的消息他没再点开看,考虑今天战斗之凶险,幸亏不动金身小成境了,不然只怕要破防。 一旦破防就有陨落可能。 陆衍思及此处心有余悸,决定在天罡童子金身秘法大成前哪也不去。 就独守空房,好好修行。 借著今天血战的经验,好好提升天罡童子金身秘法的境界。 闭上眼,陆衍开始沉浸心神。 一段幽怨的歌声却忽然在脑海中若有若无的响起。 陆衍一怔,亏得神魂稳固没有被影响太深。 他睁开眼搜索四周,没有见到任何异常,想了片刻,陆衍预备给梅学周发信息。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水元图中的菩提子却忽然大放光明。 那歌声瞬间清晰。 一字一顿在陆衍脑海中化为半部《护法金刚心经》。 陆衍在歌声消失的瞬间感到心头一松,似乎某种禁錮或是诅咒消失了。 “那魔童果真凶险,竟还有手段!” 陆衍將护法金刚心经搁置,並没有立刻参悟。 转而修行水元经,一半修行一半警惕,一夜无事。 在屋外守了一夜的李江梨打著哈欠离开。 她本以为昨夜陆衍势必外出私会女弟子,她便悄然跟隨,看清是哪位女弟子好早做准备。 结果陆衍居然没出来。 她不解,清水宗中向来以两样东西最硬。 一是家世,二是实力。 两者得其一可称霸修仙圈。 陆衍虽然没有家世,可实力梆硬,自是有招蜂引蝶的本钱。 可为何没有私会? 她寻来娄志虞参谋,提问道: “娄道友,难道陆师兄不喜女子?” 娄志虞一脸复杂,看著李江梨清秀的小脸,问道:“那个,少主,你是否有想过,可能陆道友对你颇有好感,故······” 李江梨一愣,连忙摇头道:“哎、不可能的,我哪里配得上陆师兄,陆师兄可是······” 她也话说一半。 娄志虞和李江梨大眼瞪小眼,片刻后,娄志虞道:“也是,如今的陆道友在清水宗练气弟子中都算翘楚,而少主你別说在清水宗,就是李家年轻一代中都不算出色。” “我序列前三!” 李江梨愤愤不平。 “仅长沛李家罢了,何况第三就第三,扯什么前三呀。” 娄志虞撇撇嘴,胆子大滴很。 李江梨皱起眉头,很认真地问:“陆师兄就没可能喜欢男子吗?” 娄志虞断然道:“不可能,我和他睡了那么多次都没事,而以我的姿色,喜好龙阳的男子不可能抵挡得住我的魅力!” 娄志虞充满自信,三十岁的他既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又有童顏的少年感,可谓老中青三代通吃。 陆衍对他都没动手动脚,哪里可能喜欢男子。 李江梨闷闷点头,琢磨怎么提高自己好配得上陆师兄。 半响,她咬著手指头忽然恍然大悟:她瞎琢磨什么呀,抱紧大腿就完了,师妹是一辈子的事,道侣可未必一辈子! 看著突然又雀跃起来的李江梨,娄志虞问道:“少主,想到办法了?” 李江梨睨了他一眼,道:“好好做你的门客,我能不能配得上陆师兄,不得靠你们?” 娄志虞闭上嘴,就知道没结果,他这做门客的可谓操碎了心。 数日后,陆衍和李江梨等人返回桐竹县。 因苍州全境內净莲教余孽的祸乱尚未平定,所以驻守任务没有结束,陆衍等结束支援任务后依旧驻守桐竹城。 倒和回到宗门没多少区別,桐竹县安定得路不拾遗,別说净莲教余孽,连小偷小摸都被季秀鹏杀得绝种了。 陆衍接近县城,见到县令文敬元和县尉季秀鹏出城数里迎接。 他在万鹤古矿的一战已经传到桐竹城了,季秀鹏再高傲也得出来接客,文敬元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夸陆衍古道热肠,活民无数。 “若无陆道友力挽狂澜,那魔童一旦现世,只怕生灵涂炭,死伤无算!” “本县代全城百姓向陆道友表示感谢。” 不动声色间,陆衍怀里多了个丰厚的红包。 俱是银票,恐有十万两之巨。 陆衍算了算灰飞的乌丝法衣,破损的苏家玉尺以及宗门制式飞剑和李江梨餵给自己的珍贵丹药,扣除这些成本,自己还没领宗门的赏金和功勋,就已经盆满锅满了。 陆衍不由感慨,钱难挣果然是源於自身实力的不足,实力强了,金山的门也鬆了,隨便漏点都够以前的自己赚上好些年。 考虑到苏家符籙古籍的突破,陆衍期待回到宗门后苏师姐那里又能挣到多少便宜。 另外梅学周梅师兄在白玉牌上盛讚陆衍战力无双,可列龙榜前十,表示期待陆衍成为筑基修士为宗门增光添彩的那天。 这算是公开站台了,意思很明確这小兄弟我罩了。 那些修为高的弟子经常在白玉牌上发表类似的言论,夸得內容有多少水分不提,但拳拳爱护之心定是真的。 不然就演武场见。 势必让你知道儿为什么这样红。 陆衍对梅学周的举措表示感谢,此后在桐竹城的日子恢復浇水、修行、读书的常態。 唯独研究半部护法金刚心经时出了点意外。 看著被自己念经痛得抱头满地打滚的女童,陆衍停止诵念,和那女童乌溜溜的眼睛对视。 此女童是数日前出现的,陆衍发现只要自己一念护法金刚心经此女童就会出现,並且对自己诵念的护法金刚心经极为畏惧。 陆衍推测此女童应是魔童的魂体,但已被打得丧失智慧,只剩下原始的欲望。 比如饿。 陆衍將自己的法力凝成水珠餵给对方。 而隨著法力水珠落肚,女童的样貌也渐渐由六七岁的孩子变成十六七岁的少女。 等到陆衍停止餵食法力水珠后,少女又变回女童模样,並隨著陆衍心意一动而消失不见,回到水元图的岛屿中央。 就团缩在菩提子旁。 陆衍目前没发现此女童有何危险性,唯独一次要吃他一半法力。 更多陆衍就不给了。 他准备回到宗门后上报给大师姐,不知道如今练气七层斩了魔童的他,可否成为大师姐的开山大弟子呢? 陆衍可是琢磨很久了。 成了林鹊希的弟子,外出任务宗门考核,总轮不到自己了吧! 第41章 一起上吧 陆衍结束今日餵养任务,盘膝坐在玉心蒲团上恢復法力。 翌日,清晨,阳光正好清风拂面。 陆衍一手端著铁树,一手捏著漆灯符解,诲人不倦。 娄志虞捧著小本本认真听讲,不时奋笔疾书。 道:“慢,陆道友,你慢点塞。” 陆衍仰头等待娄志虞消化,听见远处街巷传来马蹄声。 扭头看去,俞晓渔正带著驍骑而来。 她表哥也在队列中,与陆衍对了一眼,充满敬畏意味。 陆衍笑了笑,和两人打了招呼。 隨后就见到李江梨从楼底下蹦了出来,和俞晓渔抱在一起互诉衷肠一解相思之苦。 班国裕的表情不太对劲了。 陆衍笑得愈欢。 娄志虞则道:“陆道友,你继续塞~” 陆衍一边讲一边听两女私话。 俞晓渔对李江梨在万鹤古矿立下的不世奇功大加讚赏,李江梨小小嘚瑟道: “也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再红刀子进绿刀子出,那魔童就被我师兄扭下头颅啦,我也就仰仗师兄兜底罢了。” 俞晓渔道:“梨啊,你可真幸福,有这样厉害的师兄可以仰仗,不像我······” 她又道:“梨啊,你师兄可有兴趣去山里耍耍?” 李江梨好奇道:“又有山民部落可灭?” 俞晓渔道:“不好说,但杀总是杀不完的,你想杀就隨时来。” “最好把你师兄带上。” 李江梨眼睛一亮,道:“我问问。” “不去。” 陆衍不问自答,如今仙银充沛,他岂会为五斗米折腰,使我不得开心顏。 杀山奴,哪有教人符籙有趣。 娄志虞也道:“少主,我正在向陆道友学习高深的符籙知识,请不要耽误属下进步。” 李江梨生气,道:“那我自己去。” 陆衍插嘴道:“等你那位练气十层的族老来了再一起去。” 李江梨闷闷道:“行。” 因李江梨在万鹤古矿立了功,所以家族序列又有提升,和李江雅平分秋色,族里便给她派了位练气十层的族老保护兼教导,据说这两日就能到。 李江梨不差这两天,和俞晓渔自去玩耍。 俞晓渔道:“陆师兄,一起去唄,又不是没去过。” 她还有些不甘心。 又补充道:“表现得好,几百万两也是可能的!” 陆衍一震,道:“下次吧。” “下次一定。” 俞晓渔闷闷不乐,班国裕鬆了口气。 两女自去玩耍,班国裕无处可去,又听了会陆衍讲漆灯符解,正听得认真,季秀鹏寻来想与班国裕切磋一番。 两人都是练气七层的修为,班国裕自无不可。 且他认为自己久经战阵,即使和陆衍不能比,杀杀季秀鹏和杀小鸡一样应该没区別。 演武场中,俞家驍骑和季家的白羽卫给各自的领导擂鼓助威。 陆衍和娄志虞也到了场边观战。 眼下已近三月,陆衍每日除了修行、浇水、读书,研究研究符籙,就无事可干,自是不会错过这个乐子。 班国裕和季秀鹏登场,各施手段。 一番热闹后,班国裕惜败。 季秀鹏睥睨全场,衝动之下道:“陆道友,可否赐教?” 陆衍思索片刻,如今天罡童子金身秘法的不动金身虽未大成,但天罡气炮和水形遁法都小成了,他正缺个验货的机会。 不过季秀鹏一人不够,陆衍让李希雄和班国裕一起上。 李希雄提议换新晋练气七层的李世虎上。 李世虎无所畏惧,陆衍道:“都上吧。” 李希雄苦著脸上场。 李江梨和俞晓渔换了身衣服来了,相较李江梨的兴趣缺缺,俞晓渔还是第三次见陆衍出手,且是万鹤古矿一战后,她目不转睛地盯著。 一场暴雨伴著雷霆,就见到季秀鹏等人不断飞起来落下去,然后吐著鲜血萎靡。 几乎没一个撑过三十息。 她愣了:“就这?” “结束了?” 她大为不满,道:“我来试试。” 陆衍给了她一炮。 俞晓渔趴在地上,被李江梨拖了出去。 “你说你好端端的凑上去干嘛呀!” 李江梨数落,两人淋了一身雨,又去房里换衣服。 陆衍舒服了,这小成级別的天罡童子金身秘法配上大成级別的青雷暴雨术,不说单挑,群殴也是无敌。 除非如梅学周那等从仙宗里出来的练气十层,不然寻常的练气境修士几乎连陆衍的毛都摸不著,就得挨打致死。 陆衍挥挥袖,暴雨转为小云雨术,他道:“多谢。” 季秀鹏脸色冷峻,鼻青脸肿的依旧气度深沉。 班国裕道:“陆道友术法高超,不愧是能斩杀魔童的存在,在下佩服。” 李希雄默默点了根菸草,享受小云雨术的治疗。 李世虎蹲在他身边,低声道:“队长,来一口。” 李希雄不理他。 李世虎道:“队长,给一口吧,我浑身跟虫子爬一样。” 李希雄瞥了他一眼,就你躲在我后面拿我当挡箭牌。 李世虎道:“此时流汗,以后流血我冲前面。” 李希雄擦擦嘴角,给了李世虎一口。 陆衍领著娄志虞继续讲漆灯符解,並研究苏家符籙古籍。 傍晚,李家那位派给李江梨的练气十层族老来了,四五十岁的样貌,名为李春和,言谈之间十分客气,和陆衍相处融洽。 李江梨给了对方一夜的休息时间,第二天一早就和俞晓渔一起往山里去了。 陆衍站在城头望了望,娄志虞问:“我们真不去?” “有练气十层修士护著,又有经验丰富的俞家驍卫,师妹应无恙。” 娄志虞感受到陆衍的一片苦心,再细致的照顾也不如放手让小辈去锻链。 陆衍道:“何况我若去了,俞晓渔和师妹势必往筑基层次的山民部落撞,说实话,我打不过筑基。” 娄志虞一愣,听见陆衍嘀咕道:“几百万,杀山民真这么赚钱?” 他摇摇头,往驛站二楼去了。 娄志虞跟在后头,幻想几百万两仙银摆在面前的场景,不由倒吸凉气:难道將来真有挣几百万两仙银的时候? 两人依旧把日子平静过。 李江梨自打跟著俞晓渔进了山,就再没出来过。 一直到三月末宗门发来消息,驻守任务结束可回宗时,陆衍催了好几回,李江梨才姍姍来迟,不太情愿的现身。 “师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猛!” 第42章 苏师姐的奖励 旬月不见,李江梨也晋升练气七层了。 出现双生魔童的万鹤古矿任务的圆满完成,让李江梨加分很多,虽然第二魔童是陆衍斩杀的,但陆衍和李江梨是一体的,自是分润了许多功劳。 在李家眼里,李江梨儼然已是长沛李家年轻一代最有希望的几个年轻人之一,並无限向好中。 所以除了李春和这个练气十层的族老派到身边,各项资源也大幅提升。 李江梨此时可谓財大气粗,经过横岭山中的歷练,她发誓要自己领一支兵,起一万大军,届时到山中大杀四方。 或者宗门瞧得起她的话,也可到西境战场去一扬威名。 陆衍道:“你认真的?” “当然!” 骑在玉狮子上的李江梨意气风发。 陆衍凑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道:“行吧。” 李江梨和陆衍走在返回宗门的路上,问道:“师兄,你一定会帮我的是吧?” 陆衍笑道:“自然。” 心里却不以为然。 按一万大军一人一万仙银计算,养一万大军就需一亿仙银,这还是最简单粗暴的算法,真要起一支万人大军何其难也,把李江梨卖了都不够。 陆衍道:“若你真的有万人大军,我就到你军中做马前卒,替你衝杀陷阵。” 李江梨开心道:“好啊,但我若为大帅,师兄就是大將军!” 陆衍点头再点头,哄著李江梨白日做梦。 娄志虞跟在后头,骑在双鹿上认真钻研符籙,对李江梨的话只当放屁。 李希雄也面无表情,唯有李世虎欲言又止,但想想陆衍的术法,到底忍了。 三日后,一行人顺利回到清水宗宗门。 看著阔別许久的宗门,陆衍先领了驻守任务与支援任务的仙银与功勋,然后到丙字十七號符器阁,与那曾有一面之缘的女弟子道: “来件乌丝法衣。” 女弟子眼前一亮,將价值数万的乌丝法衣递到陆衍面前。 陆衍仔细看了,又道:“再来两瓶一阶上品的增益丹药,一桶炼体的药材,以及十包制符材料,对了,那簪子不错,我要了。” 女弟子眼中秋水荡漾,將陆衍要的一一摆在柜檯前,拿到那价值三万的玉簪时,问道:“这位师兄,不知此簪可需我佩戴给你看?” 陆衍点头道:“好。”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女弟子羞答答戴上玉簪,伏在柜檯上露出深渊,羞答答问:“师兄,好看吗?” “嗯。” 陆衍思索片刻,道:“再给我拿一、不,再给我拿两根。” 女弟子一怔,看著陆衍的目光变得复杂,隨后又小声问:“师兄,我也有一件乌丝法衣,你想看看吗?” 陆衍摸了摸女弟子的脑袋,拍了一张一万两仙银的小费,道:“不了,师兄我练童子功。” 女弟子无限惋惜,將东西打包好后依依不捨地送陆衍离开。 这一次,別说媚眼了,身子都快黏在陆衍身上了。 陆衍走出一段,回头看了眼符器阁的牌匾,在那牌匾下女弟子犹自站著,对陆衍轻轻挥手。 陆衍不由嘆口气:“这阵仗,哪个男人有钱不变坏?幸好我练童子功的。” 陆衍回到灵植院。 谢管院见到陆衍顿时激动起来,道:“你可回来了,半年了,你知道这半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陆衍道:“不好意思啊管院,我也不知道这一回这么久。” 他递出一瓶丹药,並將新买的乌丝法衣还给谢三华。 “管院,你的肚、不,你的法衣。” “我是一点不敢弄脏啊,你瞅瞅,崭新的一样!” 谢三华看著乌丝法衣,眼神复杂道:“你小子,你在万鹤古矿的事我都知道了,行了,这法衣自己收著吧,没这法衣你小子估计也没命回来了。” “年纪轻轻的,拼什么命啊。” 他只接了陆衍送的增益丹药。 年纪大了,就好这口,期翼再活一百年。 陆衍道:“唉,我也没想啊,赶上了。” “不过不算拼命,那魔童不堪一击,我才使力它就倒下了,现在还被我每天念经折磨呢。” 他回来时已经將魔童魂体的事上报了,也不介意和谢管院聊起。 谢管院闻言也不在意,都回到宗门了,金丹老祖在上,哪怕什么魑魅魍魎。 他拍了拍陆衍的肩膀,不揭穿陆衍坐在玉蒲团上被李江梨塞丹药的一幕,道:“有一说一,你小子虽然冒险了点,但没给咱丙字七十三號灵植院丟脸,多少年了,自打老夫归隱田园,灵植院就没出过像你这样的人才了。” “好,很好!” 陆衍道:“都是管院平时教导的好,精忠报师门,我日夜不敢忘。” 谢三华抚须道:“陆啊,你才刚回来,是先休两天?” 陆衍肃然道:“不,我今天就可以开始工作!” 谢三华犹疑:“不太好吧?” 陆衍鏗鏘道:“一日不照顾灵植我一日身子骨不舒服,我有癮!” 谢三华嘖了声,道:“行吧,但別太久了,草草的禁不起折腾。” 谢三华背著手走了,回到自己屋里美滋滋躺下,服一颗丹药餵一口酒,生活乐无边。 陆衍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深吸口气,眼眶温热:“总算回来了啊·······” 他勤勤恳恳地干了两日,第二日下午下工后往尚德藏经阁去,见到苏师姐依旧美如初,在阳光下静静看书。 陆衍道:“苏师姐。” 苏卿然抬头,微微推了推眼镜,道:“陆衍啊,你回来了。” 陆衍道:“是啊,一回来就来找师姐了,玉尺······” “我知道了,仲光永和我说了,你平安回来就好。” 苏卿然清澈的眸子倒映陆衍的脸庞,她道:“也是我忘了和你说了,玉尺有一段法决可自爆,虽会伤到自己,可敌人也难活命,可惜,我以为你碰不到净莲教余孽的。” 陆衍道:“多蒙师姐赠器,师弟已感激不尽了。” 苏卿然笑道:“听说你在古籍上颇有建树?” 陆衍立即道:“是啊,师姐请看我演示。” 他將一张古朴的符籙贴在了苏卿然手臂,苏卿然好奇地看著。 陆衍道:“起立!” 苏卿然纹丝不动。 陆衍又贴了一张:“变身!” 苏卿然依旧女儿身,眨巴著明亮的眼睛看著陆衍。 陆衍使出最后手段:“隱身!” 苏卿然的脑袋不见了。 陆衍登时嚇得往后一跳。 苏卿然捂嘴一笑,然后重新现身,道:“不错,陆师弟,你的小玩意很有趣,我该给你什么奖励呢?” 第43章 勛昭楼 不等陆衍回答,她便自问自答。 “再送你一根玉尺吧。” 她手中浮现一根新的玉尺,与原来那根相仿,但更大更粗品阶更高。 陆衍一看就很喜欢,但却言辞拒绝:“不可,万万不可,此物珍贵,师姐,不行的。” 苏卿然道:“没什么不行的,我给你,你收著便是。” “早与你说过,在我这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你也几番辛苦,我自不会薄待你。” 陆衍摆著双手,忙道:“真不行,不可以啊师姐!” 苏卿然强行將玉尺塞进陆衍手中,道:“拿著。” “在我这,没什么不可以的。” 陆衍推却不过,只能收下,一副惶恐的模样,不知道该如何回报苏师姐。 他想了想,腆著脸道:“师姐,我这有玉簪一根,乃是我已故的娘亲留下的,若师姐不弃,就赠送给你吧,也算是以物换物。” 苏卿然看著陆衍手中玉簪,犹疑道:“不好吧。” 陆衍道:“是我占便宜了,师姐不愿就算了,但这玉尺我也万难接受。” 苏卿然犹豫片刻,道:“行吧,我替你保存。” 两人顺利完成一次交换。 陆衍预备离开,苏卿然道:“听说你有种子母形制的远程符籙?” 陆衍道:“是啊!” 他將最顶级的一母九子金线符拿了出来,递给苏卿然看。 苏卿然道:“我要了。” 她都没细看,道:“仙银我转给你了。” 陆衍取出白玉牌一看,来自苏卿然的五万两仙银。 陆衍一怔,道:“师姐,价高了。” 苏卿然道:“没事,多余的算是我做师姐的照顾你,你好好修行,莫忘了继续钻研古籍便是。” 陆衍道:“师姐······” 他沉默片刻,恳切道:“师姐,大恩无言谢,做师弟的只有······” “別,不用。” 苏卿然打断道,“我用不上,自己行的。” 陆衍讶异,看著苏卿然有点走神。 苏卿然觉得陆衍的眼神有点脏,道:“你看书吗,不看就可以走了。” 陆衍临走前將研究出来的听话符、变形符以及隱身符统统留给了苏卿然。 作为给金主的回报。 苏卿然看著面前的整套符籙,思索用途,有点迷茫。 这些玩意,她似乎用不上吧? 用的上吗? 她隱隱有点不確定。 ······ 从藏经阁回自家洞府的路上,陆衍有点遗憾,没能抱上苏师姐的大腿。 本以为可以的,毕竟苏师姐看著很孤单的样子,每日不是待在藏经阁里就是待在藏经阁里,也不见其他朋友来寻她。 男性朋友没有,女性朋友也没有。 陆衍这么一想,忽然觉得仲师兄是真该死啊! 他回到洞府,把玩苏卿然新给的二阶玉尺。 此物乃是筑基法宝,价值二三十万是有的,价格对如今的陆衍来说倒不是特別高,但关键在难购买,因为宝物易坏,一场大战可能数件筑基法宝就损毁不能用了,对筑基修士来说筑基法宝都供不应求,如陆衍这般的练气修士,就更难买到筑基宝物了。 思虑苏师姐隨手就拿出了此物,且还是一样的玉尺形制,陆衍严重怀疑苏师姐手中还有许多玉尺形制的法宝。 “难怪不用我。” 陆衍暗暗想,发现白玉牌传来一道消息,乃是来自另一个师姐。 “明日辰时,至勛昭楼寻我。” 陆衍看著这行文字,心中一喜,隨即平稳气场,闭上眼开始修行。 他要为明天的见面调整状態,务必以勤奋向学的姿態展现给对方看。 翌日,勛昭楼外。 陆衍匆匆至,向那坐在桃下的女子道:“弟子陆衍,见过林长老!” 林鹊希抬眸,手中的釉盏茶烟裊裊。 她的目光落在陆衍身上,细细打量。 陆衍屏息站立,袖口还有血墨的痕跡,指间更是因长久握笔而有道压痕,另外眸中神光清明却又有一缕倦怠,显然是一夜修行未曾懈怠才会是如此状態。 林鹊希微微頷首:“不错。” 陆衍懵然,似不知道林鹊希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是什么意思。 但既然不错,他谢道:“不敢,只求不辜负宗门培养之恩便是。” 林鹊希愈发满意,声音清冷道:“我原以为你我不曾见过,但调阅了你的卷宗才知道你我是同年,曾一起参加宗门的洗灵大典。” “也算是有缘,所以你不必喊我林长老,唤我林师姐即可。” 短短一句林师姐,立刻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陆衍热泪盈眶,感激涕零:“弟子、弟子,不敢逾越······” 林鹊希道:“我愿让你如此唤我,如何算逾越?” “你莫要觉得生分,你我不过都是宗门的弟子罢了,无非我早你一步筑基,那梅学周不是说期待你成为筑基的那天吗?我也同样期待。” 陆衍惶恐又靦腆道:“弟子駑钝,怕让师姐失望。” 林鹊希难得浮起一丝笑意,也就第一天和陆衍见面,怕过於冷漠让陆衍失了亲近之心,道:“不失望,你在万鹤古矿一战的表现,我很满意。” “话说,为何你季考排名才中游?再往前更是没有名次?” 虽然林鹊希尚未收起笑意,但天生的气场却让陆衍心头一沉,打量林鹊希不像生气的样子,他低头道: “弟子,出身卑微······” 他没有仔细解释,林鹊希什么都懂了。 她有些触景伤情,道:“若没有师尊,我大约与你一般。” 林鹊希自小便跟著筑基长老长大,她父亲曾是这位长老的弟子。 陆衍没有插嘴,静等林鹊希恢復情绪。 顷刻后,林鹊希道:“將那个魔童魂体唤出来吧,我替你把关。” 陆衍当即照做,默念半部护法金刚心经。 小女童捂著脑袋开始满地打滚,陆衍停止。 和林鹊希解释道:“此经文可控制此魂体,倒没有发现此魂体有什么害人之处,唯独每日需我餵养法力,一次便需一半,弟子总觉得不妥。” 说著,他就开始凝聚法力水珠餵给女童,女童也由六七岁的模样变成十六七岁的少女姿態。 林鹊希看著魂体变化,波澜无惊,轻轻伸出一指点在少女的眉心。 片刻后,她道:“无妨,此魂体被你每日法力灌输,早已是你的形状了,你不必担心反噬,反倒储存的法力我可教你一法,以后与人斗法时可取出。” 陆衍一怔,餵出去的还可以收回来? 第44章 拜师 天下竟还有这等好事? 林鹊希取出一枚玉简,手指拂过后交给陆衍。 陆衍以灵识读取,隨后在餵养结束后试了试。 已经恢復女童模样的魂体立刻吐了出来,並对林鹊希怒目而视,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陆衍心中一惊,丫头片子你可別作死啊,我两个月的法力可都在你手里啊! 好在林鹊希並无反应。 陆衍默念护法金刚心经,那女童立刻老实了。 陆衍又试著催吐。 女童忽然幻化为少女模样往陆衍身上缠,似乎想让陆衍收手。 陆衍有点好奇,林鹊希忽然眸光一闪,冰晶浮现在少女的脸庞,隨即那少女消失於陆衍周身,重新变为女童模样躲在陆衍袖间瑟瑟发抖。 陆衍也被冻得一个寒颤,隨后当著林鹊希的面把法力收回来又餵回去,吞吞吐吐间再无迟涩,才满意地停止调教。 林鹊希也没出声打断,算是为陆衍掠阵,省得那魂体不配合。 陆衍感激道:“多谢师姐赐教。” 林鹊希道:“若能寻得另外半部护法金刚心经,此魂体的作用或可更上层楼。” 陆衍道:“应该在另一魔童手中,但已经被梅师兄挫骨扬灰了。” 他倒不可惜,对那缺失的半部护法金刚心经也没什么想法。 对他来讲,够用就行了。 林鹊希看著陆衍的神情,对陆衍的评价更高一层。 有机缘,又不强求机缘,心性胜过许多人。 她思索片刻,问道:“陆衍,你可愿拜入我勛昭楼?” 陆衍立马拜下:“师尊在上,弟子陆衍给您叩头了!” 一股柔和的力量阻住了陆衍的动作,林鹊希道:“我是让你拜我师尊卫粟子为师,並不是拜我为师。” 陆衍一愣,环顾四周不见师尊。 林鹊希道:“我师尊常年闭关,故若你愿意,我可代师收徒。” 陆衍麻溜道:“师父、师姐在上,弟子给您们叩头了!” 这一次,林鹊希没有阻止,却偏转半个身子,並未受全礼。 五体投地后,两人关係確定,陆衍的动作神態放鬆许多。 林鹊希让他坐,他就坐。 林鹊希有点怪怪地看他一眼,道:“既然拜入师门,自然要有赐礼,师尊闭关不在就由我给你。” “你有什么想要的?” 陆衍看著林鹊希,他想要的可多了,但思来想去,他道:“师姐,我的飞剑在万鹤古矿毁了,要不送我一把?” 林鹊希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青色的法剑,道:“此剑名为青源,就赠给你了。” 陆衍看著才一阶上品的飞剑,略微有点失望,但依旧双手恭敬地接过,向林鹊希表示感谢。 苏师姐大气是苏师姐,林师姐这边似乎不是很富裕。 不过陆衍依旧满足,总算让他抱上其中一位的大腿了。 还要什么自行车。 林鹊希道:“我这还有御剑法决一部,同样赠你。” 她大约自己也觉得赐的师门礼物有点单薄了,又给陆衍展示了一番水相无形,她丹田里的一座由水构成的剑海。 陆衍看著广阔无边气象万千的剑海,不禁感嘆道:“师姐,你这水真多。” 林鹊希脸一红,这等展示乃是极私密的事,也就陆衍是她亲收的师弟才如此,不然万万不能的。 她道:“收束心神,仔细感悟,不要閒话!” 陆衍闭嘴,瞪大眼睛全力运转聪明的脑袋,菩提子在水元图中微微发光。 许久,林鹊希问道:“你好了没有?” 陆衍沉吟不语,双目之中神光璀璨。 林鹊希一愣,见状,这就悟出来了? 许久。 林鹊希忍不住又问:“你还没好吗?” 陆衍这次回答道:“快了师姐,马上就悟出来了。” 林鹊希勉力维持,这等展示不仅私密,也是极为耗费精力的。 许久。 陆衍终於出来了,林鹊希鬆口气,额头微微出汗。 陆衍给林鹊希展示成果,只见他一挥剑,便有毛毛细雨向林鹊希飘去,不同於以前施展水系术法,此时每一滴细雨都是一柄微小的飞剑。 且陆衍还给每柄飞剑附著了青雷。 林鹊希尚未恢復,居然还费了三息才解开。 她震惊:“你······” 陆衍道:“师弟駑钝,了这么久才悟出这么一招,让师姐失望了。” 林鹊希张嘴闭上,张嘴又闭上,良久,她道:“往后每三日你来我处,我给你辅导功课。” 陆衍谢道:“辛苦师姐,我一定风雨无阻地来。” 林鹊希挥挥手,乏了。 隨后就见林鹊希消失於桃下,陆衍看著林鹊希曾坐过的石椅,思来想去到底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而是闻了闻间气味,感嘆道: “这一般。” “不如远甚。” 数日后,陆衍故地重游,来到勛昭楼。 这一次两人来到桃林深处,林鹊希给陆衍细致讲解水元经的种种。 到了练气后期,许多內容博大精深,陆衍以前得到的水元经悟道心得就不够用了,且靠著菩提子虽然悟性惊人,但没有师长教导把控方向,很容易悟出歪门邪道,反倒起南辕北辙的作用。 所以陆衍分外认真。 林鹊希十分满意。 许久,结束后。 陆衍掏出一根玉簪,道:“师姐,你勤勉讲课,我无以为报,此簪是我已故的娘亲留给我的,我想把它赠给你,以报师姐厚恩万一。” 林鹊希道:“不行,太贵重了。” 陆衍道:“和师姐的恩情相比,不贵重。” 林鹊希摇头。 陆衍道:“那我不来了。” 林鹊希眉头一皱,清冷的气质让陆衍打了个寒噤。 她道:“不行。” 神情中有些迟疑。 陆衍见状,將玉簪塞到林鹊希手中。 半推半就间,玉簪塞进去了。 林鹊希道:“只此一回,不可再二!” 陆衍答应道:“我也没有第二根玉簪了,师姐放心。” 林鹊希看著手中的玉簪,忽然又从陆衍身前消失。 那一闪而逝的羞涩让陆衍原地坐了一会,才背著手回家了。 此后一月,陆衍除了老三样,就是在林鹊希处盘桓。 李江梨倒是不知道去哪了,基本见不到人影。 娄志虞则回虚风观去了,可把他憋久了。 陆衍在洞府、灵植院、藏经阁以及勛昭楼桃林间来回,生活平静美好且充实,和两位师姐的关係更是日益融洽。 这日。 “连续六百天施法浇灌灵植,奖励明月孤舟图一副。” 第45章 水元图变化 陆衍盘膝坐於玉心蒲团,內视己身。 此时已五月,算算日子,浇水的奖励是该来了,陆衍没有意外,淡然处之。 只见水元图中景况大变,多了一轮孤寂的明月,又有一叶孤舟充满傲骨的飘荡於湖面上,原来寻常的湖景平白多了一丝空旷寂寥之感。 仿佛本来只是白画,被名家添了一笔,就成了引人入胜的幽径。 淡淡薄雾升起,整个湖光半遮半掩,犹抱琵琶。 陆衍觉得自己的水元图秀气了点,多了些人文气息,似乎注视得久了还有种孤寂感,縈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思索片刻,来到地下通道施展小云雨术,给自己手臂来了一剑,伤口开始冒血,陆衍却觉得不使用小云雨术也行,等它自行痊癒未尝不可。 好在这术法是陆衍自己施展的,他谨守心神片刻,將稀稀落落的雨落在自己的手臂上,伤口开始痊癒,陆衍则眼神闪烁,明白那孤寂感是真实不虚的,不仅在水元图中可感受到,他自己施展术法时也影响现实世界。 並且不仅是孤寂感,严格讲应该是一种精神入侵,却润物细无声,即使陆衍自己都不慎中招,靠著自己是使主兼神魂稳固才能短时间摆脱。 若是与敌对战时,施展青雷暴雨术,又是暴雨又是电闪雷鸣,哪个高手能注意到隱藏在雨幕后的精神威胁? 陆衍心头一震,又多了一种自保手段! 他按照刚才的模式又施展了十余次,待自己基本免疫后才停止,如此將来与敌对战时才能放心使用。 不过现在自己是林鹊希的师弟了,同门之谊想来定会照顾自己,只要自己不作死,离开宗门去探险寻幽,类似的术法用到的机会应该不多。 顶多和李希雄等人切磋时使用一二。 陆衍重新內视己身看向水元图,此时水元图中又有变化。 那轮明月洒下皎洁月光,银色的月辉落在小岛上好似一层波光粼粼的银色水雾,而埋藏在岛屿中央的菩提子则缓缓吸收著这股银辉,令陆衍惊讶的是他隱隱感觉到菩提子似有淡淡生机萌发。 陆衍仔细感应,怕自己出错。 许久,他终於確定隨著银辉降落,那菩提子真的有復甦徵兆! 陆衍心头思索,如果菩提子真的焕发生机成为菩提枝乃至菩提树的话,又该是怎样的级別? 我养的起吗? 陆衍注意到菩提子吞吐银辉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止了。 显然,单纯的银辉並不能满足它的需求。 即使往后菩提子断断续续吸收银辉,可陆衍看著那一轮明月,反思这玩意也不是太阳啊,光合作用的角度考虑也不科学。 陆衍浅薄的尚未还给老师的生物知识开始攻击他的脑子。 但陆衍很快便拋之脑后,对耗费自己的仙银资粮去餵养菩提子的想法也弃如敝履。 他连能成仙树的三妙树心都不感冒,哪里愿意承担未知的菩提枝或菩提树,三阶的菩提子用用嘛好咧,反正只要继续浇水不缺机缘。 说不定以后的更好,以后的更乖,培养起来更不费钱。 陆衍对菩提子带来的悟性提升很满意,但要钱培养菩提子,他就免谈。 见菩提子已彻底不再吸收月华,陆衍也不再管它,环视四周,发现整个水元图中湖水面积相较以前大大增加,他以俯视的角度快速掠过湖面依旧了许久都不见边际。 他有点懵。 这还是湖吗? 有了菩提子,有了明月孤舟图,自己这水德灵身孕育下的水元图,似乎越来越了不得啊。 放到一等仙宗里,也能在门槛附近横著走了吧? 陆衍默默感受整个水元图的变化,与自身修为法力融合,提升契合度。 一夜无话,天明时陆衍正准备將自己从修行中抽离,忽然发现那魔童魂体从菩提子旁钻了出来,然后望著明月眼中雀跃,含著憧憬之色轻飘飘飞入了明月之中。 陆衍再次懵住,朝那女童招招手,女童背过身去隱成一个小点彻底融於月色中。 陆衍想了想,没有诵念护法金刚心经,他起著试验的心思今天没喂,等到翌日清晨时,他惊讶地发现女童竟然真的没有找他要法力水珠! 陆衍不悦,在宗门里他的法力攒著无处发泄,你不要怎么行呢? 指望著以后万一去了山下,还要你提供源源不绝的法力呢! 陆衍诵念护法金刚心经,將法力水珠大力灌入幻化成少女模样的魔童魂体。 少女眼中有愤恨之色,还有屈辱。 陆衍多灌了一点,叮嘱道:“我可以不给,但你不能不要。” 他感觉魔童魂体恢復了一点智慧,但大约和小猫小狗类似,他也就当自言自语。 法力灌输完毕,陆衍放对方回月色中。 考虑到魔童魂体以后不用日日自己浇灌,倒也方便了不少。 不用担心法力剩一半在山下不安全的问题。 虽然在林鹊希给予取法之法后这个问题已经成了偽命题,但在山下没有充足的法力,总有种不安全感罢了。 陆衍起身,洗漱一番,往勛昭楼去。 例行的讲课后,陆衍给林鹊希展示了一番之前悟出来的剑术,此剑术取名丝雨,经过陆衍日夜不缀的修行以及林鹊希的指点,陆衍已將此剑术提升到一阶上品的威力。 此时使来,令林鹊希满意。 她发现隨著和陆衍相处日久,她不仅没有不满意,反倒越来越满意了。 若师父出关见到她给他收了这么个小弟子,一定也会非常满意吧! 陆衍离开前思索是否將菩提子的事告诉林鹊希,想想还是没说。 倒不是担心宝物动人心,而是怕把林鹊希榨乾。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陆衍已大致確定林鹊希所属的师门並不富裕。 大约是筑基圆满的师尊多年闭关,根本不外出挣资粮,反倒因突破金丹故,整一无底洞,宗门给的资粮不仅基本都被师父给消耗了,连林鹊希这个正处上升期的弟子也不时掏出私房钱,接济她师尊。 按理,修为接近停滯的筑基长老会外出主持一方,挣大笔仙银,用来培养新生代的筑基同门。 而林鹊希这里因为林鹊希正处於上升期,所以大半精力都用来修行,挣得钱便少,至於其他师兄弟,陆衍目前还没见到一位。 听说是有的,但······大概在为师尊的金丹大业添砖加瓦吧。 若师尊成为金丹大佬,那好处是无限的。 失去的一切都能加倍补偿回来。 可······陆衍紧了紧自己的钱袋,小胳膊小腿就不想那么远了。 他都没筑基呢。 好在练气八层快了。 陆衍重回洞府中,虽然给那符器阁的女弟子的小费都高达一万,但换房子是不可能换的,苟苟算了,陆衍不要里子,他开始专心修行,预备这两日衝破练气八层。 第46章 李家北狩 数日后。 陆衍所在的洞府中传出悠然的吟诵声: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树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好诗!” 李江梨带著娄志虞在门外大声叫好。 许久不见的两人今日却一齐来了,正好已成练气八层的陆衍心情不错,开门放两人进来。 李江梨一进来就攥著陆衍的手不撒开,道:“师兄师兄,我的大军有著落了!” “咳!” 陆衍咳了一声,又咳了一声,道:“师妹,师兄我偶感风寒,你有事改日再议吧。” 说著,他就將李江梨赶了出去,向娄志虞问道:“咋回事?” 娄志虞看了看蹲在门缝后窥探的李江梨的大眼睛,道:“家族狩猎,李家有一支在北境的玉案城中,那里离元枯山脉不远,每年七八月都会安排家族子弟前往山中狩猎,其中表现优异者有奖励。” 娄志虞沉默片刻,看了看陆衍脸色,道:“今年头名的奖励是兵符。” “可统一万兵。” 陆衍拿出茶具,给自己泡了杯茶。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娄志虞伸手又伸回,见陆衍没反应也给自己泡了一杯。 陆衍盯著茶叶翻飞,问道:“玉案城离这多远?” 娄志虞想了想,道:“日行五百里的话,需一个月?” 他也不是很肯定,一辈子都待在苍州这旮沓,一万五千里还是两万里对他来说没区別,都是万里之遥,突破想像极限。 陆衍道:“不去。” 娄志虞毫不意外,他捧著茶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道:“可少主却是必定要去的,另外李家其他子弟,但凡拜入仙宗的,几乎个个都有宗门內的师兄师姐相助,陆道友······” 娄志虞未继续言,但此刻声如隆钟。 陆衍捂脸,无声道:“造孽啊!” 他平復气场,恢復心境,问道:“其他人都有什么助力?” 娄志虞如数家珍:“先说清水宗里的李江雅,就那个······” “我知道,骚媚如狐的那个女弟子。” 娄志虞道:“是,就她,也是少主同龄的族姐,听说拉了一大票同门,其中就有我们见过的蒋旭玲,还有一个和她走的很近的男弟子,叫丘天保。” “另外练气八层数位,练气九层的也有两位。” 陆衍问道:“没有练气十层的?” “没有,应该是没有。”娄志虞思索著道。 陆衍当即將李江雅一伙人忽略,问其他李家子弟的情况。 娄志虞道:“除了清水宗的少主和李江雅,长沛李家还有一位杰出子弟,却没有拜入清水宗而是到隔壁朔州的照阳宗中,名为李岩航,也是长沛李家这一代的序列第一,应该会有练气十层修士带队,李岩航本人也是练气八层修为,比少主高一层。” 陆衍琢磨片刻,照阳宗也是三等仙门,从他们中出来的练气十层应该不会比梅学周差,以自己如今的战力,打打梅学周倒没问题。 前提不给他充足的时间布置防御大阵,不然乌龟壳一样不知要打多久了。 但即使这样,陆衍也不惧,有自信生生磨开,毕竟他有魔童魂体这个储法库。 回到宗门后,他几乎每日都把大半法力灌入,而非原来的一半,毕竟宗门里的安全係数远高於外界。 没什么好怕的。 对所谓的长沛李家序列第一的一伙人,陆衍也不惧,让娄志虞继续讲。 娄志虞道:“接下来就是李家的其他两支了,其中玉案城李家年轻一代以一个名为李江娥的女子为首,另一个杰出者李岩诚臣服於她,李江娥与李岩诚的背后靠的是丹剑谷,也即位於北境的一个三等仙宗。” “同样有练气十层修士带队,且听小道消息说,那位丹剑谷的练气十层修士,乃是丹剑谷年轻一代第一人,类比我清水宗,就是龙榜第一。” 陆衍浅吸口凉气,回忆自家龙榜第一是谁,彼此能否攀上交情。 娄志虞继续道:“那两位李家子弟都是练气九层,比少主高两层。” 陆衍谨慎评估,让娄志虞再讲讲李家申州本家的情况。 娄志虞道:“申州那边的情况不太清楚,但据说有子弟拜入了二等仙宗伏龙观,且肯定有伏龙观的练气十层修士出现,或许李家子弟自己就是练气十层也说不定,比少主高三层。” 陆衍嘆口气,让李江梨进来。 李江梨有点不安。 陆衍握著李江梨的手,言辞恳切道:“师妹,咱不去行吗,师兄给你制符攒钱买士卒,先从十、一百个攒起?” 李江梨道:“师兄,大丈夫生於天地间,岂可鬱郁久居人下!” 陆衍咬牙,回头一定要再揍李世虎一顿,看看把他堂妹都带成什么样了! 陆衍道:“此次北狩,山高路远,妖兽难敌,且性命攸关绝非儿戏啊师妹。” 李江梨道:“师兄,家族里序列四五六的都去了,我序列前三,怎么可以不去!” 陆衍无言,让李江梨稍等,他问问师姐林鹊希,如果师姐也赞同,那他就去。 李江梨期待的看著陆衍给林鹊希发消息。 林鹊希回復很快,道:可去,李江梨乃我清水宗弟子,她的兵就是我清水宗的兵,师弟你务必鼎力相助,师姐在宗门为你祝福。 陆衍盯著最后两个字,默默打开梅学周的联繫方式,问道:“师兄,在吗?” 接著又是苏卿然和仲光永。 同时打发李江梨自去呼朋引伴,李江梨兴高采烈地去了。 娄志虞也本打算离开,陆衍递给对方一份简化版的金线符。 若娄志虞能参悟此符,离一阶中品制符师不远,他特意为娄志虞制的。 娄志虞见到此物神情微动,收下后行了一礼。 陆衍和娄志虞话別,此时的娄志虞已练气五层,以他的天资可知勤奋。 等小小的洞府再度清静,陆衍收束心神,同样勤奋修行。 十余日后,五月中旬,陆衍来到灵植院和谢管院告辞,顺便带了三盆铁树走。 谢管院有些不舍:“才待了两月就走,唉。” 他沉吟片刻,递给陆衍一个储物袋,让其將院里的灵植打包带走一半。 陆衍愕然:“我只会浇水啊管院。” “没事,以你的修为养不死,点钱就好了。” 陆衍无奈,註定出血,但好歹进帐一个储物袋,他美滋滋地將自己的隨行物品装进其中。 谢管院撇撇嘴,瞅这小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就储物袋嘛!他这辈子也就这一个。 望著陆衍离开的背影,谢三华躺在椅子上,悠悠迎著夏风吹拂,酣睡过去。 山门外,李江梨已带著艾琼芳四人等候,仲光永也到了,陆衍抵达后一阵,梅学周作为清水梅郎又是修为最高者,姍姍来迟。 作为最帅的那个,自然是要最后出现。 梅学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陆衍和梅学周打了招呼,回头望著山门方向,依依不捨,终是道: “走吧。” 第47章 尽地主之谊 一行人往长沛城去。 长沛城在长沛山上,是长沛李家的大本营。 陆衍等在长沛城与李江雅、李岩航等匯合,然后隨三万长沛军与两位筑基修士往北境玉案城去。 路途虽远,但三万精锐大军加两位筑基修士坐镇,足以將风险降到最低。 陆衍对此满意,至於山门到长沛城的路途,则十分安靖。 陆衍骑在马上,速度不快不慢,心情是自由自在。 李江梨问:“师兄,你看著好像不排斥去玉案城了?” 陆衍道:“自是因梅师兄与仲师兄,以及诸师兄同行的缘故,我何惧哉?” 梅学周闻言笑道:“陆师弟谬讚了,不必妄自菲薄,也是有你在我等才欣然而至,单以我等联手,不说替李师妹挣个好名次,元枯山中的妖兽都不易对付。” “毕竟金丹妖兽难遇,可筑基级別的妖兽却是有概率碰到的。” 陆衍脸色一紧,李江梨忙道:“金丹妖兽是不可能遇到的,真要有金丹妖兽出没也会有丹剑谷的老祖盯著,和我等肯定没关係,至於筑基妖兽,万一遇到了也可请族中的筑基长老出手,我等不必担忧,师兄也別想太多。” 陆衍道:“我是在想有梅师兄布下大阵,我等再一起出手,筑基妖兽也未必不能碰一碰。” 梅学周道:“如今陆师弟练气八层,较之万鹤古矿时更胜层楼,確有可能,何况陆师弟又被林长老收入门下,悉心陪导之下,只怕战力已强於我了。” 陆衍忙道:“哪里,我陆衍唯梅师兄马首是瞻,愿附驥尾。” 梅学周笑意盈盈,又夸了陆衍一顿。 陆衍虚怀若谷,把梅学周好好捧了一番。 两人你来我去,倒把李江梨看呆了。 仲光永咳了声,打断道:“陆师弟,苏师姐那里你没问吗?” “问了,苏师姐说藏经阁离不开人,她对猎妖之事也不感兴趣。” 仲光永闻言想了想,道:“確实,猎妖虽然挣钱,可那点钱应不被她放在眼里。” 这时金源吉道:“我早就听闻元枯山中妖兽眾多,寻常一阶妖兽便价值不菲,若是含有稀有血脉的,或许破百万都可能,至於筑基妖兽则不去论它,毕竟太危险了。” 閆中喜也道:“每年唯七八月可进入山中狩猎,其他时节大雪封山环境恶劣,以我等实力绝不可能逗留,此番借著李师妹的家族试炼能参与其中,说起来也是沾了李师妹的光了。” “李师妹,你放心,此番家族试炼,北狩妖族,我定替你爭光!” 金源吉道:“我也一样。” 穆瑞勇看了两个小老弟一眼,道:“我不求猎妖挣钱,替李师妹撑腰扬我清水宗威名才是所求,那朔州照阳宗就在隔壁,往年多摩擦,其中弟子更对我清水宗弟子看不起,我倒要瞧瞧,照阳宗培养出来的弟子有什么本事,是否当得住我一剑!” 陆衍赞道:“穆师兄好志气!” “金师兄和閆师兄也请放心,此番猎妖一定让诸位满意,绝不白走一趟,纵使成绩一般未能赚得许多钱粮,我陆衍也愿自掏腰包补偿诸位的辛苦。” 閆中喜和金源吉闻言,立马道:“使不得,我等皆同门,岂分彼此?穆师兄说得对,扬我清水宗威名,狠狠揍照阳宗的杂种才是正理!” 陆衍愕然,照阳宗真就这么招恨? 仲光永道:“师弟常在山门修行,不知道很正常,近年来朔州不安寧,照阳宗颇有往苍州移祸的心思,不过都是名门正派,这些齷齪只在私下流传並未记载到书中,所以师弟不知道很正常。” 陆衍恍然,看了眼李江梨,寻思难怪长沛李家年轻一代第一人拜到了照阳宗去,应是打得鸡蛋放不同篮子的想法。 若將来清水宗与照阳宗有一战,不论谁输了,李家都输不了。 这就是世家的智慧? 可若清水宗输了,李江梨这等拜到清水宗的子弟,可就在家族里一落千丈了。 陆衍没有想太远,毕竟事情远未发生。 退一万步说,真將来两宗开战,那等庞然大物,战事绵延数十年很正常,金丹修士可不是容易死的。 只要老祖不死,宗门就败不了。 届时陆衍如果修为尚可的话,就申请出战,看他灭不灭照阳宗就完了。 至於现在,陆衍道:“乾死照阳宗杂碎,再抢光他们的仙银!” 穆瑞勇等皆笑道:“善!” 一行人欢声笑语地抵达长沛城,陆衍寻了一间静室抓紧修行。 此时因突破练气八层的缘故,陆衍水元图中的岛屿已扩张到五十丈方圆,整个法力的质量与总量又有提升。 当然,后者即使没有提升也无碍,自有充法魔童。 陆衍手中一阶顶级秘法天罡童子金身秘法尚未大成,但其中的不动金身已大成,陆衍估计自己的战力和筑基孰高孰低。 不確定,但遇上筑基妖兽的话,仅是寻常筑基妖兽或可一个滑铲撂倒对方。 加上梅学周的二阶阵法,陆衍觉得打持久战的话,自己有可能击杀筑基妖兽。 耗到对方没力气了,岂不就是他贏了? 陆衍待在长沛城中,有数万大军守卫,又有筑基修士坐镇,他放心大胆地猛猛灌法力到魔童魂体中。 少女眼中哀怨,却也习惯了。 静室外,一处別院凉亭,李江梨和艾琼芳討论如何尽地主之谊。 艾琼芳道:“可有类似舞仙楼的地方?” “自是有的。” “那请几位师兄去那里就行,再点些陪酒仙子,保管诸位师兄满意。” 李江梨犹疑:“不好吧?” 艾琼芳道:“陆师兄之前不是还提了吗?” 李江梨却想起那一夜,陆衍面对诸多同门仙子的邀请都没同意,在屋里待了一夜。 商楼的仙子虽好,可能和清水宗的女弟子相比? 艾琼芳揉了揉李江梨的小熊熊,道:“人家那里不一样,是专业的。” 李江梨羞红了脸,默默掏出白玉牌准备预定酒席。 艾琼芳忽然道:“仙子请五个就行,我来陪陆师兄!” 李江梨讶然,看著艾琼芳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艾琼芳一挺胸膛,道:“不服?” 李江梨摇头,低头看了看自己,把仙子的数量从十二改成了五。 艾琼芳满意一笑:上回拿不下你,这次酒足饭饱,我看还能逃出我的五指山? 艾琼芳倒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单纯想占有一回。 修仙圈里这种事司空见惯,见到优秀的就想骑一骑,感受下不同战场的风姿是否相属。 可別杀人瞬息之间,造人也瞬息之间。 那样艾琼芳对陆衍的崇拜就碎一地了。 李江梨暗暗腹誹,今晚倒要紧跟步伐,看看艾师姐到底有何本事。 第48章 李师妹可是一进宗门就跟了你 是夜,听闻要去名为醉仙楼的酒楼吃饭,眾皆讶然,但无一反对。 艾琼芳冷哼:男人! 她亲自给陆衍陪酒,陆衍却有点不开心,私下询问李江梨:“这儿的消费很贵吧?” 李江梨道:“还行。” 陆衍不解:“那为何我没有?” 李江梨捂嘴一笑:“艾师姐想试试。” 陆衍不屑:“这种事自是要专业的来!” 果然,三巡酒后,艾琼芳就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陆衍本想让李江梨送艾琼芳回屋,李江梨却不知何时离开了,白玉牌也不回復。 他无奈,正准备亲自送艾琼芳回屋,仲光永忽然朝他招招手,到院子角落小酌。 陆衍自无不可,反正艾琼芳在哪里都是睡。 先在这里睡会好了。 两人喝了一杯,吃些本地菜餚,仲光永问道:“你原本是不想李师妹去玉案城猎妖的?” 陆衍道:“是,我觉得此行凶险,还是待在宗门里修行更安全。” 仲光永失笑:“你可真是谨慎,这等试炼在世家中司空见惯,乃是一个家族挑选优秀继承人的必要流程,若李师妹能夺得头名,也不用三脉第一,就胜过李江雅和照阳宗的李岩航即可,那未来长沛李家的第一顺位就得是她,而若她不参加此次狩猎,恐怕因万鹤古矿提升的资源,都会打回原形。” “陆师弟,人李师妹可是一进宗门就跟了你,你就是这么照顾师妹的?” 陆衍无言,对他来讲只要安稳修行下去,未来必定是李江梨最大的资本,可这话却不能拿来解释,只能道: “师兄教训的是,是师弟欠考虑了。” 仲光永不以为意,道:“你非世家出身,对这些事缺些敏感正常,何况谨慎是对的,这世道,到处凶险,能安稳谁不愿意?” “但我等既然踏上了修行路途,將来註定充满凶险,这不避开的。” “所幸入了宗门,头上有老祖遮风挡雨,可保我等不被以大凌小,但余下的些许风浪,你我同舟共济却是可一一克服的,你说然否?” 陆衍道:“师兄说的对。” 仲光永饮了一口陈酿,继续道:“我也不是想与你说大道理,但若你只想著此行自保,李师妹只怕也失了进取之心,唯恐你伤了元气。” “陆师弟,李师妹是个好师妹,你得把做师兄的责任担起来。” “还是我前面说的,人李师妹可是一进宗门就跟了你,那天万鹤古矿一战,你方击杀了第二魔童,人就衝上来救你了,这份情谊,可值得你尽力一搏否?” 陆衍默然许久,道:“师兄教诲,我字字不敢忘。” 仲光永给陆衍倒了一杯酒,认真道:“梅师兄说不如你,真心实意,而练气弟子中能胜过梅师兄的,屈指可数。” “陆师弟,你当为主心骨,我要你弃了小心翼翼,稳健之余多些豪气。” “那照阳宗的练气十层,又如何?” 陆衍將酒饮下,道:“我必败之。” 仲光永拍了拍陆衍的肩膀,独自去了。 陆衍对著美酒佳肴有些出神,然后想起艾琼芳,以法力编丝形成一张水床,送艾琼芳回屋。 艾琼芳趴了许久,此时鼾声隱隱。 陆衍摇头失笑,关上门离开,却见李江梨蹲在庭院的一处假山上,正瞪大眼睛看著陆衍,满脸震惊。 “陆师兄,你居然这么······” “住嘴!” 陆衍唯恐又传出流言,將一根玉簪递给李江梨,“守口如瓶?” “守口如瓶!” 李江梨跟只小猫似的扑了过来,攥著玉簪喜滋滋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陆衍没拿什么鬼话和李江梨讲,只道:“莫和艾师姐说我送的,我这可没有第二支了。” 李江梨连连点头,道:“不说的,不说的,师兄放心好了,我嘴巴最严了。” 陆衍心里听得毛毛的,揉了揉李江梨的脑袋带她离开。 “席间吃饱了没有,看你很早就出去了。” 李江梨道:“我在外头吃了点,那席间的女子与我不相符,吃著不爽利。” 陆衍下意识看了眼李江梨胸口。 李江梨也下意识地捂了捂,隨后一挺,道:“我也有的!” 陆衍笑了笑,问道:“你真想要兵符?” “啊?” 陆衍望著天边月色,今夜月色很美。 他道:“真心话。” 李江梨揪揪头髮,道:“我就吹牛啦!不说玉案城的江娥姐,申州本家的那位可是二等仙宗伏龙观出来的,我哪里比的过哦~” 陆衍道:“二等仙宗又不是一等仙宗,要有志气!” 李江梨暗暗撇嘴:你也就比我高一等。 陆衍没再说话,有些话没必要说出来,显得假,唯有实际才真实。 比不比得过,总要到了元枯山中才知道。 陆衍送李江梨回家,然后回到静室中继续修行。 醉仙楼。 梅学周站在窗口,与对岸的年轻人平静对视。 “梅学周?” “褚大寿。” 那年轻人道:“听说你阵术二阶,我很好奇,能否挡住我的烈阳真焰。” 梅学周道:“你可试试,我会不会把你炼成烈阳真焰。” 褚大寿身边走出一对相貌有两分相似的男女,其中一人道:“梅师兄,在下李岩航,可愿和我家堂妹一起助我?” “长沛李家一盘散沙的话,可敌不过玉案城的丹剑谷,还有申州本家的伏龙观啊。” 梅学周看向那女子,道:“李江雅?” 娄志虞不知从何冒头,看著李江雅的姿色暗自嘀咕:“果真骚媚如狐,一眼就看得出功夫很棒,可惜陆道友不在,唉,可惜了······” 李江雅道:“见过梅师兄。” 梅学周质问:“为何与照阳宗的人一起?” 李江雅温婉解释道:“褚师兄並非激进派,待我等亲善。” 梅学周挥袖,面寒如霜:“一丘之貉。” 他转身离去。 眾弟子隨他而走。 褚大寿望著梅学周的背影,眼中只有纯粹的战意。 而李岩航则嘆了口气,无奈道:“只怕又要重蹈覆辙了。” 所谓重蹈覆辙,即继续三脉倒一。 李江雅安慰道:“此去漫漫,可以慢慢说服江梨妹妹。” 李岩航不语。 而蒋旭玲则站在李江雅身后,道:“还有位姓陆的师兄,实力非同小可,若合在一起,当可和玉案城爭锋。” 她今夜没见到陆衍,但心中却苦涩。 当初以为陆衍配不上世家女,但万鹤古矿一战后方知是她配不上他。 听见蒋旭玲提起陆衍,李江雅眼前一亮,细细道:“早晚与陆师兄一会,见见他的风采。” 第49章 往北 清晨,一间素雅的屋子里。 格格不入的三米大床,红被翻浪。 艾琼芳夹著被子醒来,回忆昨日,检视己身。 发现衣裳完好,內衬未湿。 她愕然,然后仔细回忆。 不由捂脸:艾琼芳啊艾琼芳,让你装醉你怎么真睡著了? 她起身,四顾片刻施法从地面凝聚脚印,发现確是陆衍的足跡。 她仔细盯著,脸色变得凝重。 原来给了机会不中用的不是自己? 她脱下衣袍,露出光洁如玉的胴体和丰满傲人的曲线,反覆看了与把玩,她认定有问题的绝不是她,而是陆衍。 “所以,陆师兄,你居然!” 她万没想到竟有人禽兽不如! 思来想去,到底没抑制住,和一个姓夏的小姐妹说了。 “我有个朋友······” 然后再暗戳戳试探了下李江梨。 李江梨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艾琼芳:? 我问你昨晚送我回来的是谁,你这反应怎么充满猫腻的意味? 她又打探了一番,得知陆衍练童子金身的消息,不由鄙夷:解释,无非掩饰罢了! 不过想到陆衍的脸面,她赶紧和夏师妹道:“可別告诉別人,我俩的秘密,彼此知道就好了!” 夏师妹道:“放心好了,我什么没见过,那位师兄的病未尝不能经我的手治好。” 艾琼芳道:“是,夏师妹的纤纤玉手是好看,可惜也就一双手了,不像我,总负著一双累赘,近来总感甚是乏累呢。” 夏师妹不再回復消息,艾琼芳冷笑,和谁俩呢! 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 数日后,眾人隨李家长沛军与两位筑基修士出发。 陆衍略有疲惫,近来修行甚是勤奋。 艾琼芳没再施展手段,而是买了许多进补的药亲手调製餵给陆衍,倒令陆衍颇为感动,又有点疑惑。 艾琼芳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可惜他衣吃下,炮弹打回。 艾琼芳笑意吟吟:“我知道,我就是关心陆师兄的身体,毕竟此行还需许多仰仗,人家心疼陆师兄修行辛苦呢。” 陆衍有点冒火,好在可以把法力灌输到魔童魂体中,如此便又空虚寂寞冷,兢兢业业的继续攒法力。 等到了城外,踏上去往玉案城的漫漫路途时,艾琼芳便恢復正经模样,她也是第一次到那么远的去,心里说不怕是假的,总有点打鼓,行走在官道上紧跟诸位师兄。 尤其陆衍和梅学周。 但总觉得有股目光若有若无地望过来,她寻了好几日,总算確定目光来源於李江雅那个狐媚子。 可她的目光为何有些惋惜? 顺著李江雅的视线看去,正对陆衍。 艾琼芳心里一惊,隨即有些恼火,说了不要说,怎么就传出去了呢? 她有点心虚,默默往梅学周的方向靠近。 陆衍则盘膝坐在马上,身体隨著马背起伏,手中捧著一盆铁树,做例行的浇水。 梅学周有点好奇,后来也就习惯了。 大约失去了一项欢愉的人总得寻一样爱好替代。 陆师弟的比较特殊,喜欢给灵植浇水。 他夸讚道:“陆师弟,你这铁树养的真不错。” “是吧,我养了好久了!” 陆衍一脸自得道,这养了许久,也不全为了全勤奖励,亦是一种感情和寄託。 陆衍和梅学周分享,梅学周听得频频点头,难怪陆师弟实力惊人,竟在养育灵植这块也这般尽心,果然认真的人做什么事都不会差的! 梅学周號召仲光永、穆瑞勇等人也一起学习,亦要戒骄戒躁,从小事著手步步为营。 “这胜败,往往决定於细微间!” 梅学周意味深长道,回想起万鹤古矿那一战,若非陆衍兜底,他真就搞砸了。 还是太自信,但凡亲自往万鹤古矿深处一探,都不至於被蒙在鼓里,最后受了算计。 仲光永和穆瑞勇等人对视一眼,看著梅学周神情惊讶。 不是梅师兄,你这还真领悟上了? 难道这就是龙榜前列的弟子与我等的差距吗? 仲光永见陆衍专心浇水,梅学周沉浸思绪,便也一挥袖袍,在马背上正襟危坐,开始仔细修行。 穆瑞勇、閆中喜、金源吉几人有样学样,留艾琼芳和李江梨警惕四周。 周围是大军,军中又有筑基修士,但该有的警惕不能少。 艾琼芳脆声应是,她现在巴不得把活全包了,这样將来陆衍得知真相,能念她的好,放过她一马。 虽然她也没什么怕的,无非舍一身肉出去,爱要不要。 李江梨则瞅瞅艾琼芳,摇摇头,艾师姐啊艾师姐,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保守秘密嘴巴关严就那么难吗? 李江梨挺直脊樑,昂起头颅,意气风发间脑袋上的那根玉簪愈发鲜亮了。 艾琼芳之前问李江梨这玉簪哪里来的,挺好看的,李江梨不答,死活不肯告诉。 可她的眼神把一切都说了。 也就心虚,担心被秋后算帐,所以艾琼芳没和陆衍提这茬。 不然光论前些天她给陆衍买的补品,高低得送她两支! 艾琼芳咬咬牙,暗恨那姓夏的姐妹与当日的自己。 怎么就管不住嘴呢? 什么都往外面倒? 回头和陆师兄私下说不行吗? “陆师兄,你也不想你禽兽不如的事人尽皆知吧?” 玉簪这不就到手了吗? 艾琼芳悔。 而人群中的李江雅则轻嘆,本以为拿捏陆衍易如反掌,不想自己最强的招数直接被废,她和李岩航道: “或许江梨妹妹无法与我等联手了,届时到了元枯山中,或可先吞了他们的猎货,如此保一个量,省得和其他两家拉开太远,族里的两位长老顏面上不好看。” 李岩航望著气势高昂的李江梨的背影,此番已多次和李江梨商谈,但无一被拒。 问她就是:“我师兄说不行。” 问她就是:“我师兄说不行。” 李岩航也嘆了一气,道:“届时再说吧,可惜我长沛李家又要垫底,倒是令褚师兄等同门一块蒙羞了。” 褚大寿道:“无妨,伏龙观不提,丹剑谷的那位邓妙贞,我是服气的,年轻一代第一人,即使我照阳宗的榜首成师兄,也曾说或逊她半筹,我不如成师兄远甚,既然连成师兄都自嘆弗如,我又有什么可羞愧的,输了再练就是,又不是练气境就是尽头,等到了筑基再分高下不迟!” 李岩航恭敬道:“褚师兄大气,立志高远。” 褚大寿神情不变,望著梅学周等人的方向却渐渐转冷,道:“倒是清水宗的人,安稳日子过久了,以为待在苍州就万世太平,值此大爭之世,我要告诉他们,与我照阳宗比邻,就是他们最大的错误!” 第50章 玉案城与申州李家的年轻人 李江雅的神情微不自然。 李岩航安抚道:“你我乃一家人,不论將来如何总不会亏待自家人的。” 李江雅没有言语,默默点头。 而她勾连来的那些清水宗弟子並不在此处,位於另一个方阵和照阳宗的人涇渭分明,唯独心腹蒋旭玲跟在她身边。 但对褚大寿的话,蒋旭玲也没有任何表示,心思都沉在內里。 不过她看著数里外的陆衍的背影,寻思若流言为真,那难怪以前自己对其的羞辱,对方也不放在心上,还一副略有赞同的样子。 人家压根对他那师妹没男女之间的心思,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不过如此说来,她和陆衍之间就没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如今隨李江雅来此和照阳宗的人合作,是看在姐妹情深的份上。 可將来,若李江雅真把家族情看得比宗门培育之恩重,说不得她只能大义灭亲了。 转投陆衍和李江梨,或是个不错的选择。 蒋旭玲暗暗思索,李江雅则木人一般,隨著马背起伏浑然不动。 她大约也有別样心思吧。 但选择如何做,很难。 蒋旭玲望向北边的天空,铅云低垂,朔风扑面,虽时值五月,可越往北走,天气是越发冷了,天地间一片灰青色,沿途的景色也没了小桥流水人家的模样,放眼望去,一片苍凉。 偶尔有北狼呼啸,等远远望见那苍莽山川连绵起伏,遮天蔽日时,天空飘起了雪。 陆衍將雪接在手心,听见李江梨大呼小叫。 眾人嘴角绽起一抹笑意,苍州很少见到雪,此地却六月飞雪。 陆衍想起必有奇冤的后话,摇头失笑,將手中雪抹去。 此行除了清水宗一行人,还有李希雄带著百余磐石卫同行。 那位练气十层的族老没有隨行,留在长沛城自有事务处理。 磐石卫则从三十名增加到百名。 李希雄等人因新的清水宗弟子加入,为了不给李江梨丟面,全程都肃然凛冽,人马合一,整齐划一之时人人挺拔如枪。 令梅学周等颇为讚嘆。 三万长沛军已是难得精锐了,但磐石卫比之更加精锐,堪称精锐中的精锐。 但李岩航、李江雅手中同样也有精锐护骑。 至於玉案城和申州本家的子弟,自然更有精骑护卫。 娄志虞不由感嘆:“难啊,一朝难,朝朝更难。” 陆衍走在其身边,可见到沿著元枯山脉,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城池,这些城池组成一道道防线,將元枯山中的妖兽死死拦住。 但彼此之间的內斗也烈,远交近攻,周围的资源是有限的,自然你多吃一口就我少吃一口,把你灭了,此地就由我掌控。 故李家玉案城附近,最近的都云城肖家就是李家的死敌。 至於肖家背后的三等仙宗无尘派,更是和玉案城李家背后的丹剑谷几多交手。 不过彼此克制,筑基修士不出手,至於练气境修士死了就死了,只怪学艺不精。 这便是北境的残酷。 李希雄话音冷漠地给眾人讲述此地的生態,娄志虞忍不住问道:“那不担心被山里妖兽打破防线,占了便宜?” 李希雄嘴角微翘,扯出个弧度道:“你以为妖兽吃得最多的,是什么?” 娄志虞恍然,妖兽之间的內斗只怕比人类更加恐怖。 陆衍望著苍茫广阔的元枯山脉,问了一句:“若在山中遇到肖家和无尘派的人,直接下死手,没问题?” 李希雄道:“只要是练气杀练气,就是把肖家序列最高的少主杀了也没事,两位金丹老祖定的规矩,无人敢违逆。” 陆衍瞭然,这外头可真乱啊。 苍州由清水宗一家独大,向来打击净莲邪魔,征战西境山奴,从未有如此人族內斗,陆衍心里不喜,该有秩序的。 梅学周手掌轻握又放鬆,道:“丹剑谷的人来了。” 李江梨讶然:“江娥姐?难道她们亲自来接我们?不至於吧······” 远方风雪间出现几个黑点,其中一人气势如渊。 长沛军中的两位筑基修士飞起,亲往彼处迎接。 “是伏龙观的人来了。” 陆衍轻声道,和梅学周对视一眼,各自感到一股压力。 几个黑点之后,又浮现了密密麻麻的狰狞铁骑。 陆衍看向李希雄,这位磐石卫的队长神情凝重,双眼微眯。 等到近处,陆衍等人发现不愧是二等仙宗与李家本家,带队的竟是位筑基圆满修士! 比得上陆衍的那位师尊。 但潜力不可比,陆衍的师尊在闭关突破金丹,这位筑基圆满却来此苦寒之地,显然修为停滯了,此生恐怕也就筑基圆满这个级別。 但筑基圆满,世间多少修士苦修一生所梦寐以求的不过此等修为,却如镜中月水中,难以企及。 穆瑞勇、閆中喜几个微微颤抖,他们在宗门中的师尊修为不过筑基中后期,和眼前这位筑基圆满修士不可比。 此时直面此等强者,他们被威压了。 陆衍神情不变,对方气场虽强但他还顶得住,梅学周也努力顶著,控制头髮丝的细微颤抖。 不过他们只是殃及池鱼的小虾米,真正难熬的是那些筑基修士。 长沛山李家来的两位,一位样貌年长,一位年轻些,修为分別是筑基中期和初期,此刻站在伏龙观出身,李家本家的亲戚面前,卑如嘍囉。 玉案城李家的筑基修士也差不多。 唯独年轻一代的李江娥以及她身旁的那位女子,光彩夺目,气势煊赫。 来自申州本家年轻一代翘楚的李泽仁微笑道:“江娥堂妹,好久不见。” 李江娥道:“堂哥,你风采更胜往昔了。” 她回答的不卑不亢,心头却震动。 李泽仁练气十层了,修为较她更高一层。 而她自詡已为修行付出所有,竟还能比她更快破境吗? 她努力稳住心气,与李泽仁暗暗交锋。 站在她身边的女子轻轻往前迈了一步,此刻天地灵机仿佛都独钟爱她。 李泽仁讶异,目光落到此女身上。 站在他身边的两个少年亦是。 来自丹剑谷,身为年轻一代第一人的邓妙贞从李泽仁开始,一一回视过去。 除了李泽仁,一个练气八层,一个练气九层。 堂堂伏龙观,竟连一个多的练气十层弟子都不愿派出吗? 果然很二等仙宗。 她心头浅笑,眸中却剑光如龙。 李泽仁双眉微皱,他的两位师弟亦收起轻浮,稍显认真。 陆衍望了眼李岩航李江雅等人方向,和娄志虞道: “我们,怎么好像成配角了?” 娄志虞盯著那貌如天仙的邓妙贞,认真道:“人家这模样,一出来还有我们的事吗?” 陆衍点头,深以为然: “生这么好看,弄哭了应该也很好看吧?” 第51章 会不会是你被带到了不该有的高度 娄志虞头都不歪一下,只当玩笑话。 而此时邓妙贞与两位伏龙观弟子之间,风雪飘摇,淒风呜咽,直到李泽仁往前一步,与邓妙贞道: “在下李泽仁,见过邓道友。” 邓妙贞周围繚绕的恐怖灵机才缓缓散去,同李泽仁笑道:“妙贞见过李道友。” 李泽仁隨即看向自己的两位师弟,其中稍长些的道:“伏龙观,谭清贤。” 另一个练气八层,身量格外矮小的少年道:“伏龙观,冉茧。” 邓妙贞在此少年身上多注目了片刻,一一回礼。 李江娥亦与两位来自伏龙观的高修敘礼。 高空之上,三家的筑基修士早已閒话完毕,眾星捧月般迎著那位筑基圆满的修士进入玉案城,留下晚辈们寒暄。 李岩航带著李江雅与李江娥、李泽仁一一问好。 李江梨缀在后头,见李岩航与李江雅在和李泽仁说话,才凑到李江娥身边,道:“江娥姐,你好漂亮呀!” 李江娥莞尔,对这个小时曾见过的堂妹道:“江梨妹妹也愈发水灵了,比小时可端庄许多。” 李江梨嬉笑,和李江娥打探丹剑谷除了邓妙贞,还有哪些高手。 李江娥一一介绍,其中练气九层的廖德尔与马於磬为邓妙贞的副手,都是丹剑谷这一代杰出弟子,有望筑基的存在。 李江梨张大嘴,满眼羡慕,夸讚李江娥人脉强劲,定也在丹剑谷中是风云人物。 李江娥笑容满面,望向练气十层俊美不凡的梅学周,道:“这位一定也是清水宗中的高修吧,江梨妹妹倒是令我很吃惊呢,本以为长沛山这一代的翘楚是李岩航才是,不想江梨妹妹也十分出色,能请来如此师兄。” 李江梨一挺胸膛,拉过陆衍道:“还有我陆师兄呢,也是和梅师兄一般出色的男子,梅师兄人称清水梅郎,我家师兄也是许多女弟子喜爱的人中龙凤!” 李江娥看著练气八层的陆衍,眼中有一丝愕然。 而一直与师弟师妹待在一起的邓妙贞闻言也朝陆衍看了一眼,她原本只看了一眼梅学周,清水梅郎之称倒也名副其实。 比她歪瓜裂枣的几位师弟是强了许多倍。 可练气八层的出色人物,对比伏龙观练气八层的冉茧,怎总使人想笑呢? 她身边的几位师弟正在憋笑。 几位师妹则望著梅学周颇为艷羡,至於陆衍虽然也不错,可修为太低了些。 且一看就是油嘴滑舌之辈,將李江梨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给哄得团团转,居然在这大庭广眾的,宣称与练气圆满的梅师兄一般出色。 呸,也是个坏男人。 陆衍神情不变,和李江娥等人一一行礼。 和陆衍站在一起,享受同等目光衝击的娄志虞瑟瑟道:“陆道友,我知你当红,许多女弟子对你暗送秋波,想请君入瓮,可此地万里之遥不比从前,婆娘凶得很,我们收敛些的好!” 他使得是法力传音,不用担心被旁人听见,至於內容则是对陆衍之前那句话的回应。 陆衍道:“莫慌,站我身后即可。” “再凶的婆娘,我也能捅她一剑!” 娄志虞低头,暗暗捂脸:膨胀,实在太膨胀了啊! 与李江娥等见面结束,李江梨带著眾人往伏龙观的方向去。 相比和李江娥见面时的亲热,李江梨和李泽仁的见面则像会见领导。 无非堂哥堂妹的称呼一番,再叮嘱几句注意安全好好表现,便结束了寒暄。 李江梨等一行人隨著长沛军的尾巴前往玉案城中,而李泽仁则望著长沛李家眾人的背影,摇了摇头: “还是一盘散沙,实力倒比往年强劲了些,可惜终究上不得台面,乌合之眾罢了。” 站在他身侧的谭清贤道:“难怪师兄未请练气圆满的师兄同行,只带了我和冉师弟。” 李泽仁道:“两位师弟莫要自薄,修为境界是一回事,但具体战力却是另一回事,宗门里败在你们手的师兄又非一两人,便是我,恐怕也难和全力以赴的冉师弟匹敌吧?” 冉茧闻言笑了笑,望著天边戴了白帽的雪山道:“此地风光好。” 李泽仁顺著目光望去,道:“是啊,此地风光好,该有能者居之。” 谭清贤道:“必倾力而为,助师兄登上李家宝位,將来一统三脉,將李家带到三等世家的高度。” 李泽仁大笑,指了指谭清贤道:“师弟你啊,你这嘴也是我带你来的原因啊!” “不过倾力而为就不必了,无非围猎小酌,大家平日里在宗门也辛苦,各项考核比试,来这枯元山中只当散心,顺手宰些妖兽饱一饱腹,却是外地难得的新鲜。” 谭清贤一笑,冉茧则擦了擦嘴,重复道:“好地方啊!” 玉案城中。 看著琳琅满目的皮毛、山货、灵芝野参,陆衍不由感嘆: “好地方啊!” 他把大半家当都拿出来买了,预备带回家中,不论是送人还是卖给宗门,都是极好的选择。 梅学周等人也干了。 李江梨有些羞赫,那李江娥派来隨行的家僕目光鄙夷,一副看乡下人进城的模样。 但控制的很好,笑容依旧满面,耐心等候。 李江梨也不好说什么,左右踱步,神情难寧。 但並非觉得多丟脸,而是见了李江娥、邓妙贞,以及李泽仁和其同门,她心里就跟压了一座大山似的,怎么都觉得喘不过气。 娄志虞道:“少主,莫想有的没的,我们打贏李岩航就行。” 李江梨道:“可我就不明白,同是李家,为何差距如此大?” “明明陆师兄和梅师兄也不差啊,可为什么我就觉得低人一等呢?” “小时候还不觉得,但现在长大了,和这些远方亲戚一见面,我就觉得难受,骨头缝里痒的感觉。” “早知道就不来了,反正头名也是他们的。” 李江梨闷闷不乐,有点气馁。 其实路上她还是有点幻想的,毕竟跟著陆衍从来无往不利。 可现实却如此残酷,令她充满沮丧。 娄志虞道:“少主,你想啊······” 他字斟句酌,谨慎道:“会不会不是陆道友、梅道友,或是邓仙子、伏龙观的问题,而是陆道友,把少主你,带到了本不属於你的家族高度?” 李江梨:??? 第52章 忠心耿耿李江梨,老成谋国娄志虞 所谓一言惊醒梦中人。 李江梨悟了。 不是她的问题,而是陆衍和邓妙贞、李泽仁等比起来,没以前耀眼了! 故她信心不足,不够有信念感。 但这能怪她吗? 人一个丹剑谷年轻一代第一人,生得天仙一般,还战力强悍。 另一个练气十层,出身伏龙观,二等仙宗的练气十层,该是多高的含金量? 怕是梅师兄都要哭著喊不要吧? 怎么能,如何能,让一个练气七层的她,对一个练气八层的师兄充满信心呢? 即使师兄是气运之子,可这些人也福缘深厚吧。 不然也不可能一个在三等仙宗登顶,一个拜入二等仙宗还修到练气圆满。 李江梨神情萧瑟,即为自己的动摇感到羞愧,又对前途有些迷茫。 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嚇一跳。 原来外面的世界如此可怕。 天才都是遍地走的! 娄志虞见李江梨不像生气的样子,继续道:“同为清水宗的李江雅不提,都是练气七层算是平分秋色,而照阳宗的李岩航练气八层,玉案城的李江娥和李岩诚都是练气九层,申州本家的李泽仁则更了不起,二等仙宗的练气十层!” “少主,你瞅瞅,你是不是被拔苗助长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李江梨猛猛点头,她怎么上来的心里还不清楚吗? 一个字,抱! 两个字,抱紧! 三个字,抱粗腿! 至於现在腿不够粗怎么办······等著长唄,还能离咋的。 毕竟她可是自打进了宗门就跟著陆师兄了,作为忠心耿耿的马仔,她绝不做二姓家奴! 虽然很想和丹剑谷的邓仙子交朋友就是了。 一个人压制两名伏龙观弟子,真的很帅誒! 可摸摸心口,陆师兄送自己的三妙树心还在呢。 再摸摸脑袋,还有新得的玉簪呢! 想起那夜月色,陆师兄的话犹在耳边:二等仙宗又不是一等仙宗,要有志气! “师兄也膨胀了啊!” 她幽幽嘆气,对未来有点担忧。 这时娄志虞道:“所以不要想著和玉案城、申州本家的人比,我们就窝里斗,把照阳宗的李岩航和吃里扒外的李江雅干下就行。” “唯独陆道友近来正当红,总有许多女弟子对他暗送秋波,想请君入瓮,相较以往,据我观之,陆道友失了不少谨慎,不似从前了······” “少主。” 娄志虞情深意切,“作为身边人,我们得劝!” 李江梨断然点头:“不错,你说的有道理!” 娄志虞又道:“待贏了李岩航与李江雅,回到长沛山,少主你便是序列第一,而陆道友也可修到练气十层再与邓仙子一类的天骄一爭长短,不必急於一时。” “老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李江梨赞道:“娄道友,有你在,我放心!” “你之谋略真是长久之计,老成谋国之言!” 至於陆衍练气十层时,邓妙贞、李泽仁等是不是已筑基了,他俩是一个字没提。 互相商討了会,决定由李江梨串联师兄弟,娄志虞则和李希雄等分说。 旁听的李世虎双目一瞪,怒道:“奸佞,安敢坏我堂妹道心,伤她志气!” 说著,拔刀便斩。 李希雄將其拦住。 娄志虞道:“保三爭一,这个方略如何?” 李世虎思索片刻,收刀回鞘,冷哼道:“姑且信你一回。” 从后面锁住李世虎的李希雄脸色漆黑。 他鬆开李世虎,向娄志虞问道:“以陆道友的谨慎,真有轻率冒进之时?” 娄志虞严肃道:“不止呢,他还想捅邓仙子一剑!” 李希雄和李世虎齐齐倒吸口凉气,只觉少主英明! 另一头,城中坊市。 陆衍採购结束,金源吉羡慕地说:“陆师弟,你的储物袋可真大!” “比我们所有人的都大,连梅师兄都没有你大!” 陆衍道:“你的也不小。” “梅师兄的更是我见过的所有师兄弟中最大的。” 梅学周道:“行了,差不多就回驛馆休息吧。” 眾人没有异议,路上,艾琼芳询问陆衍都买了些什么山货,腰间囊鼓鼓的,连储物袋都撑大了不少。 陆衍道:“一些小玩意。” 艾琼芳不喜,认为陆衍敷衍她。 陆衍只得把袋口打开给她看。 艾琼芳探进去找了找,没发现第二根玉簪恨恨作罢,却发现陆衍买的东西都古古怪怪的。 问道:“陆师兄,这个椭圆的是什么东西,还腥腥的。” 陆衍道:“副睪,野灵羊的。” 艾琼芳又问:“那这个呢,和蛇一样弯弯曲曲的。” 陆衍道:“四角公牛的精气管。” 艾琼芳拎著个小口袋,问:“这个呢?” “虎皮袋。” 艾琼芳咦了声,却一点不奇怪陆衍买这些东西。 他不买她才奇怪呢。 陆衍倒挺奇怪的,寻常女孩子该羞红了脸才是,但想想艾琼芳的作风,又不奇怪了。 或许人家见过的比他还多。 回到驛馆,眾人休息一夜,翌日清晨梅学周召集大伙开会,说是要確定此行的目標。 李江梨早早到了,乖巧地坐在角落。 陆衍便也隨便寻了个位置,身边坐著仲光永。 两人的关係总是亲近点的,毕竟早早认识,几百本古籍的交情厚实。 等人全到齐后,梅学周道:“穆师弟,你和閆师弟、金师弟、艾师妹关係都近,你先做代表聊聊你的想法。” 穆瑞勇也不推却,直接道:“伏龙观不可敌,而丹剑谷的邓妙贞確是天纵之才,或许陆师弟练气十层时可与其比擬,可现在的话,陆师弟,梅师兄,你等可有把握?” 梅学周道:“没有。” 陆衍看看左右,道:“我也没有。” 梅学周道:“仲师弟,聊聊你的看法。” 仲光永伸出两根手指,道:“一,保李师妹前三,锁定长沛李家第一的序列;二,灭了照阳宗的李岩航与褚大寿等人。” 梅学周赞道:“甚好,李师妹,你又怎么看?” 李江梨道:“但凭诸位师兄做主。” 梅学周总结道:“近年照阳宗气焰愈盛,我等便借著这个机会打掉他们的气焰,二来初定六月底进入元枯山,距今尚有十日光景,大家谨慎修行,莫要贪功冒进。” “待到了元枯山中,我等先寻一地,由我布下阵法再稳扎稳打,等確定李岩航等人的位置后,或徐徐图之或雷霆一击。” “诸位,以为如何?” 眾皆言善。 陆衍却觉得怪怪的,自己似被蒙在什么鼓里。 他会后寻到李江梨,逼问道:“说,有什么瞒著,老实交代!” 李江梨小脸一慌,忙道:“师兄,真不是我传的!” 第53章 想办法捅她一剑 陆衍一怔。 僻静的走廊中,很快传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我冤,我冤吶!” 李江梨捂著脑袋,总算逃出了陆衍的魔爪。 “下次再敢知情不报,我拔出来就不插回去了!” 陆衍狠狠威胁。 李江梨头如捣蒜,见陆衍坐在廊桥下望著天空怔怔出神,她躡手躡脚地跑了。 陆衍其实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但没有理会。 他只是在想自己明明练得童子功,可为什么没人相信呢? 难道真要他把金身剖开来? 或者自废武功,一展雄风? 陆衍果断拋弃了这个选择,名声哪有保命重要,正要进山的关口,大成境的不动金身可是陆衍的底裤。 压箱底的那种手段! 他就是饿死、渴死,从这廊桥上跳下去,也不会放弃这等手段的。 但名声······ 陆衍有心去寻艾琼芳,但又能说什么呢? 他確实做了禽兽不如的事啊! 难道告诉艾琼芳他其实行的? 那艾琼芳不得疯了! 你行的,那就是我不行咯? 你告诉我,我哪两点不行? 想起艾琼芳妖嬈有致的身材,陆衍说不出口。 只能往里咽。 何况艾琼芳也不是没有表示,前阵子那些补品他吃得还挺欢。 当时以为自己妖顏如玉,红琦似,把梅师兄都比下去了引得艾师姐频频示爱。 现在看来。 还是吃得少了! 陆衍惋惜地拍拍大腿,决定將此事揭过。 毕竟真的不行才耿耿於怀,像他这般的都不屑申辩。 日后有人试了,自会口口相传。 陆衍道心稳定,平稳气场。 不过想起李江梨讲得第二件事,他还是有点无语。 “都是些什么师兄姐弟妹啊······” “尤其仲师兄,醉仙楼里將人家撩拨得热血沸腾,结果到了地一看,有丹剑谷年轻一代第一人,有二等仙宗伏龙观练气十层,就萎了?” “一点也没有清水宗骨干、苏师姐好友、尚德藏经阁前看门、我陆衍师兄的样子!” 陆衍平静起身,胸怀万丈。 “不就是几个练气境的天才吗?” “再天才,能比的我开掛?” 陆衍回视己身,此时天罡气炮和水形遁法也已大成,手握青雷暴雨术与天罡童子金身秘法两门一阶顶级的大成境术法,即使放到一等仙宗去,也是不弱於人的。 再加上攒了小半年的魔童魂体法力库。 陆衍真要放手施为,或许连练气境的天板都能捅破。 “何况,水德灵身、三阶菩提子、明月孤舟图加身,我之潜力无限,智慧惊世,便再膨胀些又如何?” “不就捅邓妙贞一剑吗?” “我又没说捅几十剑。” “明明已经够谨慎了啊!为什么也没人信呢?” 陆衍无奈,摊手,摇头,抱起铁树一边浇水一边回屋。 “罢了,水清可以濯我缨,水浊可以濯我足,这世上不缺我一个独醒者。” 躲在角落窥探的李江梨和娄志虞闻言俱震。 李江梨问:“陆师兄说得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但却得好厉害的样子?” 娄志虞道:“他是嫌我们不支持他,不帮著他一起捅邓仙子。” “可邓仙子凶悍得很,我们真捅不得啊!” 李江梨沉默片刻,虽然奇怪师兄怎么不喜欢乖的了,但想想邓妙贞的容顏又觉得没什么问题,认真道:“那我们就想办法捅她一剑!” 娄志虞裂开了,有气无力道: “好,明年夏日,请少主务必不要忘了到我坟前上香。” 李江梨拍了拍娄志虞肩膀,肃穆道:“我不会忘的,你是个好门客。” 娄志虞瞪大眼睛看著李江梨,半响,起身道:“近几日我到陆道友房里睡,看看他到底修为如何,若不妥,我也好吹吹枕边风。” “少主,你保重。” 李江梨挥挥手,道:“我等修士,何惧一死?” 她是认真的。 娄志虞打了个寒颤,慢悠悠往陆衍屋里去。 却见陆衍正煮茶品茗,用的就是浇多余的水。 他彻底裂开了。 ······ 李岩航、照阳宗等人住处。 练气九层照阳宗弟子陶光远道:“那清水宗的陆衍也是个没胆气的,听说万鹤古矿一战表现不俗,可对我的战书却始终未回,除了几位练气十层的师兄,哪家弟子不是互相切磋,一试长短?偏他不同!” “躲躲藏藏,犹抱琵琶,不对,是抱著那盆该死的铁树,真不知道哪来的閒情逸致,难不成他以为他是伏龙观的那几位,整日寻径探幽无所事事?”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咦,陶师兄,粗鄙了。” 同为练气九层的照阳宗女弟子姜静说道,隨后看向李江雅,问道:“或许苍州的净莲教余孽没我们想像的厉害,那所谓双生魔童万鹤古矿一战,有不少水分吧?” 李江雅尚未说话,陶光远道:“定有水分,不然能叫清水宗?也难怪陆衍那小子整日浇水,清水宗,水多嘛!” “哈哈、哈哈!” 他越想越好笑。 姜静眉头微皱,啐道:“陶师兄,劳您有点师兄的样子,谢谢。” 察觉师妹气场转冷,陶光远慢慢闭上嘴,並往左右看了看。 宽敞的客厅中,唯有方才他一人喧譁,整个都是清冷的,李岩航、褚大寿等人的目色更是冷冷的,神情沉静,似有心事。 李江雅忽然嫵媚一笑,道:“陶师兄说得也有些道理,师妹这儿水確实很多,但宗门里的事却掺不得水,让陶师兄失望了。” 陶光远一怔,似惊讶於李江雅的坦然。 李江雅又道:“不过我觉得,既然江梨妹妹一直说她家陆师兄不比梅师兄差,那总有过人之处,或许练气十层的挑战就接了,但练气九层的嘛······总归还差著一层不是?” “世俗常言,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想这仙途中,也是一样的吧?” “十层总得寻十层的,不然多少跌份不是?” 李江雅说得柔柔的,眸光中嫵媚无限。 但陶光远的脸色却很难看,若不是此女是李岩航的堂妹,而李岩航又一向和褚大寿亲密,他非要让此女好看!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將来打破了清水宗山门,他倒要看看此女到底有多少水。 他要让此女的血与水,一齐流干! 第54章 你得支棱起来啊 李岩航道:“褚师兄,我等明日进山?” 褚大寿道:“可。” 两人谁都没有介入李江雅与陶光远的爭端。 姜静则道:“若如江雅师妹所言,清水宗陆衍有比擬梅学周的战力,我等如何?” 李岩航道:“终究只是练气八层罢了,届时请姜师姐或陶师兄阻挡一二便可,待褚师兄击败了梅学周,自可支援。” “此乃小节,关键是丹剑谷和伏龙观,玉案城有邓妙贞相助,申州本家更是不凡,此番若不尽心竭力,恐家族顏面扫地,两位族老已与我叮嘱,万不可被其他两家拉开太多。” “说来也不怕师兄师姐笑话,那两位族老自己在筑基圆满修士面前没有面子,却指望我给他们挣回些面子,世上岂有如此倒反天罡之理?” “我也仅练气八层罢了,哪里是邓妙贞、李泽仁的对手?” 李岩航摇头苦笑,言语间带了些自暴自弃的情绪。 姜静道:“李师弟,不必如此,师长总是对晚辈寄予厚望无可厚非,我等自谨慎行事,竭力猎妖,定不让师弟顏面全无。” 李岩航张了张嘴,笑了:“谢师姐给我留一点顏面。” 姜静也察觉方才所言有不妥,但想了想,一摊手,道:“邓妙贞与李泽仁確实厉害,还有李泽仁的同门,那练气八层的冉茧恐比陆衍还要厉害许多。”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陶光远闻言立即道:“若是冉茧收了我的战书不回也就算了,区区陆衍算什么东西?待我元枯山中遇了他,定教他好看!” “还有那盆该死的铁树,装什么,我撒泡尿给他看他浇不浇!” 姜静皱眉,冷声道:“若陶师兄喜欢尿,我现在就可以奖励你。” 陶光远脸色一变,闷闷不吱声。 褚大寿突然咳了一声,吸引眾人注意。 然后严肃道:“此番不仅关係李师弟家族顏面,更是我照阳宗顏面的问题,伏龙观是二等仙宗,我可以允许你等生出怯意,可丹剑谷到底只是一个三等仙宗,即使这一代领军人物邓妙贞厉害,可我们也不能丟了照阳宗的脸!” “此番,保三爭一,力求上游!” “你们有没有信心!” 褚大寿用的是肯定语气,而非疑问,故眾人道:“定斩苍州清水,扬我照阳威风!” 身为清水宗弟子的李江雅低眉垂目,似未听闻。 ······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还。 虽是夏日时节,但走在前往元枯山脉的险道中,陆衍依旧不可避免的生出一丝萧瑟之意。 李家筑基李昭尘正和李江梨殷殷叮嘱,深切期盼。 “不可悠游懈怠,更不可贪功冒进,谨慎行事才是长久之道,务必苟到八月末,將猎货平安带回来,知道没有?” 李江梨看看玉案城的方向,问:“福良长老呢?” 李昭尘道:“他略感风寒,不便来送。” 李江梨小脸怏怏:“看不起就看不起,我可是听说了,李岩航他们进山的时候,你俩都去送了!” 李昭尘道:“不可胡说,我俩一向一视同仁,绝无偏私!真的生病了。” 李江梨呵呵一笑,扭头就走。 李昭尘道:“小心吶!” 望著一行人越走越远,李昭尘嘆口气:这事闹的,上面被筑基圆满修士欺负,中间被筑基中期同事排挤,下面被序列前三小辈上脸。 他虽是新晋筑基,可好歹也是筑基啊! 为什么就没人尊重他呢? 回首看向玉案城的方向,他心中略有沉重。 “其他两支是混得越来越好了,不知道家主他们心里有没有数?” “近年来培养的小辈更是越来越差了,但凡有一个练气九层,我敬陪末座时都不至於把脸都笑僵了······” “唉,长此以往,我长沛李家恐有被吞併倾覆之忧啊!” 李昭尘心头感慨,作为筑基修士他敏锐察觉了玉案城下的暗流涌动,可忧心忡忡却无能为力,送小辈进山后,他颓然回返。 苍茫山海中,陆衍扭头看了眼远空的黑点,和李江梨道: “你家这筑基长老人不错。” 李江梨道:“看著我长大的自然待我不错,可另一个就没交情了,所以连装都懒得装,直接不送了。” 陆衍道:“没事,如今他们对你爱搭不理,早晚有天我要你让他们高攀不起。” “唉?” 李江梨眨眨眼,有点感动。 娄志虞道:“陆道友,你这话讲得可真顺溜,不愧是可以说出水清濯我缨,水浊濯我足的文采,在下佩服,佩服!” 陆衍问道:“你三百张探测符画完了?画完了就再加一百。” 娄志虞当即把头缩了回去,道:“没,还没呢!” 他一边走一边制符,心中悲哀:“不就不支持你捅邓仙子吗?至於这么小心眼!” “三百张,我回宗门了估计都画不完,在这山里担惊受怕的!” “唉······” 他深沉嘆气,胯下的灵鹿却十分活跃,闻到了自由的气息。 唯独有时常令它惊惧的遗留气息出现,幸好驮著的两脚兽会保护它。 两头灵鹿对视一眼,明亮的大眼睛紧紧跟隨陆衍的方向。 陆衍本想进山之后大展拳脚,好让仲师兄知道自己不是孬种,將他的话听进去了。 但既然大家都觉得他膨胀了,想谨慎小心行事。 那他就谨慎唄。 划水这件事他最擅长了。 捧著铁树就悠悠浇著水。 而全队则由梅师兄和李希雄统领,梅师兄作为独当一面,全权处理过万鹤古矿邪教余孽的男人,自是值得放心的。 一行人在山中行了一日一夜,隨后梅学周锁定一处山林作为落脚点,他飞临树梢,便见数十根阵旗从他袖间飞出,化作道道流光,好似烟从天而坠,將整个方圆十数里的地界全都包围在內。 梅学周好一通忙活,擦汗道:“齐了,有我这四象两仪大阵在,就是筑基妖兽来了也打不破!” “至於照阳宗的杂碎,他们敢来,我就把他们统统炼了!” 他故意说得凶煞,唯恐让陆衍觉得保守了。 陆衍道:“梅师兄,威武!” 梅学周鬆口气,这小老弟满意就好啊,他生怕陆衍一进山就嗷嗷叫著要为李师妹撑腰,担责,尽一个师兄的责任。 仲光永和陆衍的谈话他知道了,心中就一个想法:你激他干嘛啊,不知道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最受不得激? 仲光永也很后悔,他只想败了照阳宗的褚大寿。 谁知道陆衍想捅邓妙贞? 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啊! 然而一个月后,看著和前三名拉开的巨大差距,眾师兄: “陆衍,別浇你那了,你做师兄的得支棱起来啊!” “李师妹都快凉了!” 第55章 大伙都急了 “啊?” 陆衍摸了摸李江梨额头,不凉啊,还挺热乎。 李江梨默默蹭了蹭,然后道:“师兄,我也是灵植院的一分子,要不我替你浇,你和师兄们去猎妖?” 陆衍道:“不行。” 再有些天,他就能领全勤奖励了,届时或许战力能再提一个层次,所以陆衍是真不急。 时间也才过了一半,还有一个月呢。 点开白玉牌,排行榜上来自申州本家的李泽仁也就比李江梨高一个名次,同样没发力,任玉案城的李江娥与照阳宗的李岩航骑在上面。 真正的高手总是最后才发力的,让排名先飞一会。 李江梨道:“师兄······” 陆衍道:“我是说浇水这事不能交给你,但跟著师兄们去猎妖,我不一直跟著吗?” 李江梨忍住翻白眼的衝动,道:“是,师兄是真跟著呢。” 也就跟著而已。 纯在后头打酱油。 而梅学周虽是练气十层修士,但最擅长的便是阵术,属於偏防守一类的才能,所以当初宗门安排他去围剿万鹤古矿中的净莲余孽。 可现在到了元枯山中,虽只外围,但也有数千里之广,各类危险无数,筑基妖兽潜行,梅学周带著大家猎妖也不敢离开四象两仪大阵的范围太远。 所以收穫也不高。 更关键的是,因陆衍可比练气十层修士,所以团队中没有一个练气九层修士,仲光永练气八层,而穆瑞勇、閆中喜等人则清一色练气七层。 说好听点全练气后期修士阵容。 可真比底蕴,就差一点了。 像李岩航那边,虽然也只有一个练气十层修士,可练气九层修士却有一掌之数,加上许多练气八层和七层的修士,整体战斗力就比李江梨这边强很多。 尤其褚大寿精研火系术法,在这草莽之间纵横睥睨,堪称凶焰滔滔。 梅学周失了阵法,便差一筹了。 像二阶法宝之类的,梅学周有,可人家褚大寿也有。 还比你杀伐更甚。 故一个月了,除了本就强悍的玉案城丹剑谷名列第一,李岩航和照阳宗的同门们排名第二,在伏龙观与申州本家李泽仁未使力的情况下,形势还一片大好。 李江梨家族內部的联络册中,经常能见到两位筑基长老对李岩航的夸讚,至於李江梨这边,李昭尘没说什么,但筑基中期的李福良长老就言辞严肃了。 一次比一次话重。 也就李江梨心大,把对方说得当放屁,反正本来她就是被拔苗助长上来的,现在大腿沉迷给灵植浇水,不肯卖力输出,她为之奈何? 你骂唄。 看我理不理你就完了。 李江梨指间顛著白玉牌,將李福良发的消息全给刪了,然后找李昭尘哭诉: “凭什么李岩航修为境界比我高,磐石卫人数比我多,质量也比我高,还有福良长老送的二阶符籙?” “我呢,小娘养的吗?” “李长老,你得给我个说法,好歹也送我一张啊!” 李昭尘一个头两个大,扯皮半响终於答应也送一张二阶符籙,再额外赠一瓶一阶上品的疗伤丹药。 “但是小梨啊,你这排名难看也就算了,总量也这么低就真说不过去了,我很难帮你和福良长老说话啊!” “你也知道人家修为比我高,资歷比我老,而且脾气又火爆,我哪里敢吱声?你要有点成绩还行,一点成绩没有,我进他屋都迈不过门槛!” 李江梨不管,叮嘱李昭尘早点把东西送到,用傀儡还是鸟禽都可以,反正他们位置固定,就在四象两仪大阵中。 “爱你!” 最后李江梨还不忘比一个爱心,给一波情绪价值。 將这位看著她长大的筑基长老给拿捏的死死的。 但也就做到这种程度了,自己修为才练气七层,在元枯山这种险地真的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除非和几名练气七层的师兄弟一起加入磐石卫中,以他们的修为和军阵之气融合,倒可將百名磐石卫的战力发挥到堪比筑基的地步。 但也就冲一阵的程度,无法持久。 轻易不可动用,属弹尽粮绝最后拼命的手段了。 这时梅学周道:“今夜我等再去獼月熊的老巢一趟,务必將这头一阶上品巔峰的妖兽拿下!” “陆师弟,我是说务必!” 他拿出了作为练气十层大师兄的威严,作为在场唯一练气十层,对標照阳宗褚大寿的存在,现在整个团队垫底的成绩,他自认得负大半责任。 但没办法,谁让他大半精力都用在研究阵术上了呢,硬桥硬马两边铺开的打,他不惧任何人,可遇上皮糙肉厚又灵活警惕,兼有地利的元枯山妖兽,他就有点挠头。 既缺乏重创妖兽的手段,又时刻担忧著这批练气七层的师弟师妹们受伤。 被一阶上品巔峰的獼月熊抓一爪子可不是闹著玩的。 唯独陆衍不用他牵掛,战斗时也颇照顾师兄弟们,可在攻击獼月熊的程度上,就不够锋锐了,没有当初万鹤古矿时瞬秒双生魔童的霸气。 但他也不好说什么,陆衍现在的表现已经远超寻常练气七层了。 谨慎行事稳扎稳打也是他提前定下的策略,且统一了意见。 陆衍的表现没毛病。 故之前三次围攻獼月熊的战斗,梅学周都没说什么。 可现在眼看著和前面几名尤其照阳宗的成绩越拉越远,丟脸的固然是李江梨首当其衝,可他也好不了多少。 褚大寿在白玉牌上不知多囂张,更把成绩实时更新。 宗门里的师尊已经寻梅学周谈过话了,暗恋的那位师姐也隱晦地表达过不满了。 至於其他师兄姐弟妹们,尤其龙榜前十的那些傢伙各个都快跳起来了。 一个个追魂夺命连环问:你行不行啊,不行就让陆师弟上啊! 他练气七层不是就能瞬秒双生魔童吗? 都练气八层了杀杀褚大寿那狗东西还有问题? 你小子不是妒贤嫉能吧? 把那该死的指挥权交给陆衍啊! 梅学周:是我不想交吗?我怕我一交,他就带著大伙去干邓妙贞了! 但现在眼看局势越来越差,梅学周也顾不得了。 大不了將来捅了邓妙贞后被对方按在地上踩。 先把照阳宗的人给干下来! 梅学周:我豁出去了! 第56章 把它宰了吧 听到梅学周的话,陆衍想了想,犹疑道: “梅师兄,这么急吗?” “我寻思那头熊妖威胁不高,战力还行,兼之皮糙肉厚十分耐操,正是適合给大傢伙练练手,提高术法和实战经验的不二选择。” “我的剑术丝雨还差点意思呢,和这熊妖正斗得半斤八两。” “要不,再等两天?” “反正它也就在那片活动,轻易不离开领地。” 梅学周嘴角抽了抽:人言否? 仲光永看向其他人,閆中喜、穆瑞勇、金源吉以及艾琼芳,一个个怀疑人生的模样,原来同为练气后期,我等和獼月熊战斗时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唯恐一不留神就缺胳膊少腿,但在陆衍看来: 威胁不高,战力还行,耐操还是个优点? 他们可是对獼月熊的皮糙肉厚苦不堪言,术法打在它身上和挠痒痒似的,法器扔在它身上还得担心法器別磕坏了吧? 三场围剿打下来,不说挣钱,他们赔进去的丹药和法器就不是少数,唯独陆衍有一点说对,经过和獼月熊这等一阶上品巔峰妖兽对战,他们的个人综合实力確实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尤其受陆衍照顾的艾琼芳和李江梨,更是比原来实战强悍许多。 若现在回去参加宗门季考,或许名次能提升百名,不大不小的震惊一番同门。 可,连著都战了三场了,再加场次? 人受得了法器丹药也受不了啊! 仲光永咳了一声,和陆衍道:“陆师弟,再耽搁下去,我们的资粮储备就有些匱乏了。” 陆衍道:“到了后期我可以兜······算了,听诸位师兄的吧。” 他觉得话不能说太满。 梅学周则道:“我知师弟看不惯丹剑谷和伏龙观的傲气,想与他们试比高,但李师妹的试炼成绩也是要兼顾的,在淘汰照阳宗李岩航等人前,我等终究要將狩猎成绩提上去,再將李岩航等人的猎货吞下后,师弟要向东,做师兄的绝不向西,师弟要向北,做师兄的绝不向南,必定让你如愿。” 陆衍看著梅学周俊美如女子的脸庞,一时有点懵,捉摸不定梅师兄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在梅学周见陆衍点头后没有再说什么奇怪的话,转身安排今晚的行动去了。 陆衍独坐角落闭目沉思,脑海中推演剑术丝雨,並不断重现林师姐丹田中的那座剑海。 巍巍剑海,气象万千,无数飞剑大放光明! 陆衍认真参研著。 在青雷暴雨术和天罡童子金身秘法大成后,陆衍也就这一门剑术可以提升了。 回头重归宗门后,或许可以求师姐给一份二阶的术法学学? 若是在元枯山中赚的多,也可自己到藏经阁去买。 顺便孝敬一点给师姐。 陆衍將林师姐给的御剑法决也给拿了出来,如今有一阶上品青源剑在手,是支持御剑飞行的,但水平不高,陆衍在修行到一定级別前是不会施展的。 他要帅的。 不要歪歪扭扭的蚁爬。 等到天色將暗,眾人预备出发猎妖时,李江梨忽然凑到陆衍身边,小声道: “师兄,我和娄道友找到了江娥姐她们的大致位置,等解决了獼月熊,我们就去干她们一剑?” 陆衍一怔,他当初就和娄志虞隨口一说,不想李江梨知道后如此上心,还和娄志虞坚持至今。 回头看向兔子般瞪著眼睛的娄志虞,陆衍心中感动,温言道:“今晚的两张探测符就不用做了,明天再做吧,好好休息。” 娄志虞:······ 磨了磨牙,好想咬点什么! 远方忽然传来一声狼嚎。 陆衍抬头望天,一轮明月孤悬,正是月中圆盘时。 但他很快察觉不对,如今乃是月末,哪来的月中圆盘? 体內水元图微震,一轮明月在图中轻旋。 那魔童魂体幻化为少女的模样,就坐在明月上,不情愿地预备输出法力。 陆衍升空而起,而梅学周已至高空上,数十道流光在他周身繚绕,他目色严肃,望著远方道: “筑基狼妖。” “一声轻嚎,幻境丛生。” “它应是盯上我们了。” 陆衍神情不变,思索片刻后问道:“梅师兄,你预备如何?” 梅学周有些惊讶,反问道:“还能如何?自是谨守门户,等李家筑基长老来驱赶啊。” 陆衍摇头,但没有立即答话,將目光看向数里外的那头高居於悬崖之上的狼妖。 方才谈话间,此妖就已跨越百里之遥来到了近处,若非梅学周布有二阶大阵四象两仪,此刻整个营地已是一片血肉残骸。 除陆衍和梅学周之外,修为最高的仲光永和李希雄此时才姍姍醒悟,神色惊骇,望著那居高临下俯视他们的狼妖双股欲颤。 任谁一睁眼就见到一头筑基妖兽来到了近处,心里都得打鼓,差点换条裤子。 而梅学周原来布置的阵法有十数里广,但在惊觉筑基妖兽奔袭时便將范围缩小了,如此才有底气守住足够长的时间。 他唤醒李江梨,让其和家族长辈求援。 李江梨立马给李昭尘发去消息,而紧张等候的同时,见到陆衍也正望著自己,目光中似有犹疑和挣扎,最后化为坚定。 “李师妹和娄道友確定了丹剑谷的大致位置,而伏龙观的位置我早几日就锁定了,现在收尾······也未尝不可。” “虽然过些时日可得一新的全勤奖励,但未必是提升即战力类型的,且我如今的战力,应是够了吧?” 陆衍將目光看向那头狼妖。 毛色雪白,体態健美,双眸间血色点点,说不出的神秘与强大。 “够不够的,就拿你来试试水吧。” 陆衍心头再无疑虑,而这时站在营地的李江梨忽然大声道:“师兄,我家长老说,李岩航那边也遇到了筑基妖兽,他得和李福良先去李岩航那,让我们、让我们自己先撑住!” 她气坏了。 陆衍无言。 而梅学周的袖间猛地传出一声炸响。 是那狼妖发动攻击了,梅学周正与其较量。 陆衍从梅学周身侧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侧头道: “师兄,我俩联手把它宰了吧?” 第57章 安敢欺本座无力 梅学周:?! 尚未等他反应,陆衍已瞬息远逝。 乌云压顶,残眉似血。 一轮新月冉冉升起。 无数青色雷霆在繚绕,而剧烈的雨幕自大地往天空压迫。 一滴滴细小的雨丝幻化为根根银针,又迅速融合成青源飞剑的模样。 陆衍不知何时已到了百米高崖之下,正负手仰头与妖狼对视。 “吼!” 妖狼齿间流下津液,拍掌之间无数碎石如炮弹一般像陆衍兜头砸去。 陆衍周身炸开一圈金光,身形又渐渐虚化,与四周雨幕融合,唯独自地面爬升而起的水流凝聚成数十只手掌的模样,隨后整齐划一对准了妖狼。 妖狼微微歪头,下一刻,它的身体腾空而起。 “!!?” 妖狼的眼中有些不解,但强悍的体魄即使是柔软的腹部依旧硬生生吃了数十发大成境的天罡气炮而不损。 它呼嚕了一声,扭腰以利爪格挡接下来飞临的雨丝飞剑。 “有点意思。” 筑基妖狼的智慧早已不逊人类,此刻饶有兴致地与那胆大妄为的两脚兽游戏。 “再来点,再来点!” 它渐渐兴奋起来,仰头一声长嚎,夸张的血口就將陆衍的雷霆吞没。 陆衍回头看向呆滯的梅学周,唤道:“梅师兄,助我啊!” 梅学周回神,方才陆衍与狼妖的交手看似激烈但其实不过一瞬,他此时强压下心中震撼,预备全力催动大阵助陆衍压制狼妖。 却听陆衍又传音道:“不必催动大阵之力,往数十里外蔓延,缓缓再炼回来就是。” 梅学周一怔,立刻明白了陆衍的意思,他是想自己拉开阵势以煌煌大阵之威將二阶狼妖生生炼死。 可这等手段,即使他把家底都用上以拼死的决绝心態搏命,也得一个时辰才能勉强完成。 一个时辰,陆衍顶得住? 那可是正经的筑基妖兽! 梅学周张口欲言,陆衍道:“梅师兄,听我的,顶唔顶得住,总要试过才知道。” “我心里有数。” 他在雨中漫步,此时暴雨的范围已扩大到十里,而那狼妖也离开了悬崖,在这十里范围內腾挪,好似猫抓老鼠一般戏耍得不亦乐乎。 陆衍眼神微冷,所谓妖兽,皮糙肉厚,筑基妖兽更是,即使有两三名筑基修士围猎,除非小境界差距太多,不然在这妖兽自小生长的大山环境中,以筑基妖兽的耐操程度,除非付出接近性命的代价,否则难以猎杀。 但陆衍不同,他才练气八境,身后的梅师兄也才练气圆满。 在狼妖眼中不构成威胁,即使战力非比寻常,也谈不上致命威胁的程度。 无非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到时逃命就是,不信在这茫茫大山中人类筑基修士敢深入其中,追著自己不放。 而且它也没想著全吃营地里的人,它素知人类狡诈,许多小辈手中有保命逃生之物十分难缠,故他只吃其中穷的。 苦哈哈顶多挪移几百里,它打个盹的功夫就逮住了。 咔咔吃,口感不比那些有钱小辈差。 狼妖在暴雨中搜寻陆衍的踪跡,这个小辈虽然遁术不错,但在自己的天地无形万里追踪术面前还差点意思。 唯独遁术精妙便罢了,还有一副好身体。 明明中了自己好几个隔空利爪,但依旧活蹦乱跳。 它眉头微皱,判断陆衍的战力远超这个级別的人类修士。 这样的小辈,一般被称为仙道种子,以陆衍展现出来的水平,虽然称不上最顶级但也非常难得了。 狼妖挨了一发天罡气炮不以为意,翻阅脑海里古老的回忆,似乎在五十年前,有个狐妖骗了一个书生回来,那书生就是难得的仙道种子,然后老祖奖了她千年雪芝一朵,助她突破了筑基中期? 至於那个书生,狼妖又挨了一发天罡气炮,它有点生气,晃晃脑袋继续回忆。 “老祖好像换回了许多新奇的物资?都是山里没有的······” 狼妖心中雀跃,不想此次出来打牙祭竟能遇上如此宝贝,它要將陆衍擒回去。 趁著老的没来的功夫。 眼神往大阵中的剩余人类看了眼,不过些土鸡瓦狗之辈。 它觉察到了梅学周的动作,但根本不在意,因为只要它想,陆衍撑不过三十息。 下一瞬,它的身体在这雨幕中拉出了几百个残影。 陆衍霍然一惊,却依旧不惧。 狼妖除了皮糙肉厚爪牙锋利,没有什么天赋神通,应是普通品种非稀有血脉。 这样的狼妖,在自己大成境的术法面前,就像一个壮汉拎大棒,看似虎虎生风威力十足,实则全无章法处处漏洞。 陆衍开始心与神尽数沉入术法中。 这一刻,青雷是他,暴雨是他,飞剑亦是他! “我之剑术,当不逊顶阶!” 陆衍如一只幽灵盘旋於漫天暴雨之上,此刻,暴雨蔓延三十里却威力不降! 狼妖停步,不住喘气,下意识吐出了舌头。 一滴汗水从它眼前划过。 “我出汗了?” “这不可能!” 以他筑基级別的庞大妖力,根本不需要动用肉体之力就能驾风来回,哪里可能出汗? 但当它內视己身,悚然发现自己的妖力已所剩无几。 “怎么可能,明明都是我追著他打,根本、根本······” 它又挨了一发天罡气炮,几乎无时无刻都有一阶顶级术法的爆炸在他体表发生。 狼妖原本不在乎,但现在他觉得脸皮隱隱作痛。 “坏,此子怕是最顶级的那类,我低估他了!” 狼妖决定撤退,並做好標记,等回头请了兄弟再一起来。 届时或许还得和筑基修士做过一场,它决定多喊两个兄弟。 然而陆衍却不肯放它走,居高临下目色鄙夷道: “我让你走了吗就想走?” “既然你没力了,那就该轮到我了。” 狼妖勃然大怒,第一次口吐人言:“小辈,安敢欺本座无力?” 它决定临走前给陆衍一个狠的。 却见陆衍身后浮现千只手掌,俱是清水凝聚。 恐怖的气息开始浮现,陆衍的神情显露一丝悲悯。 “非欺你无力,只是要让你知道,什么是金刚怒目,什么是普度眾生。” “给我,开!” 第58章 出来看神仙 水元图中。 半部护法金刚心经再现,字字真金,梵音起。 少女抱膝坐在明月上,此时明月投下一道银辉。 粗十余丈,稳定且明亮地注入图中湖水。 湖水烟波浩渺,起百丈巨浪。 此刻整座湖泊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唯独那五十丈方圆的小岛如定海神针不动如山,细小的菩提子掩埋在泥土下,散发出淡淡的金黄光芒。 陆衍嘴角流出一丝血,却浑不在乎。 营地里,娄志虞拍了拍身边的李世虎的胳膊,道: “抬头,看神仙了。” 李世虎青筋充血,暴躁道:“莫挨老子,我在培养刀意,等会隨少主死战!” 娄志虞道:“你信我,真的有神仙,快看吶!” 李世虎背过身去,却听见队长李希雄道:“是啊,真神吶······” 他喃喃自语,说著些奇怪的令人听不懂的话,李世虎被勾起一丝好奇。 但预备死战还是李希雄下的命令,怎么属下尚未放弃,你这做队长的又跪了? 李世虎心中愤恨,一定要將刀意培养到极盛时! 李江梨忽然囂张大笑:“那是我师兄!” 仲光永道:“是啊,我还是他师兄呢。” 『果然,我还是不够了解他啊!』 “能得苏师姐和林长老看重的人物,捅他娘的丹剑谷第一人一剑又怎么了?” “要我说,捅她个七八剑都不过分!” 穆瑞勇和閆中喜默默点头。 而金源吉则有点担忧道:“陆师弟这般挥霍法力,怕是將身体里的每一分潜力都榨乾了,此战后,还有战力吗?” 仲光永等人面面相覷,但不管,现在提气就完了! 他们挥舞飞剑,又施展五顏六色的术法为陆衍打气。 “乾死这妖怪!” 高空中,梅学周已到关键时刻,见陆衍依旧坚持著,將那筑基狼妖死死压制在原地,他鬆一口气,和陆衍温声道: “师弟,可以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陆衍从善如流,回到阵法当中。 梅学周深吸口气,怒道:“孽障!岂敢犯我清水弟子?给我灭!” 天地间伟力匯集而来,梅学周只手遮天缓缓按下。 然而尚未触碰,在威压之下那妖狼竟四分五裂! 梅学周:??? “我了一个时辰,费了大半家底,折腾了小半条命,就这?” 他差点吐血。 陆衍则擦去嘴角血跡,接过李江梨递来的丹药。 这一次看著比上次万鹤古矿时受伤轻,没那么嚇人,所以李江梨没有直接往陆衍嘴里塞颗粒物。 陆衍吃了两颗丹药就不要了。 李江梨觉得太少了,一定要陆衍再吃点。 陆衍道:“不行,药吃多了头顶就尖尖了。” “誒?” 李江梨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鬆一口气:还好,我的脑袋还是小小圆圆的。 陆衍闭目调息,谁也没有打扰他,李江梨蹲在不远和娄志虞窃窃私语。 “我们这次杀了筑基妖兽,名次应该能进前三了吧?” “肯定的。”娄志虞肯定地说。 “但是少主,为什么你家长老还没来?” 李江梨道:“说是来了来了,但就是不见来,我也不知道,李福良不卖力我能理解,但昭尘长老不至於,会不会是李岩航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娄志虞沉吟片刻,摇头道:“应该不至於,两位筑基长老联手,哪里保不下他们一行人?” “我觉得,是昭尘长老被拖住了,为的,是给狼妖消耗我们实力的机会!” 他见李江梨眼睛睁大,认真倾听,当即一甩袖子挥斥方遒: “少主,事情已经昭然若揭了!” “那李岩航狼子野心,联合筑基长老李福良,借狼妖入侵之事打压我等实力,待我等弹尽粮绝人困马乏之时,行雷霆一击將我等顺利击出局!” “甚至运气好的话,还能接盘筑基狼妖!” “我甚至怀疑李岩航等人遇到筑基妖兽一事,是否为真!” 娄志虞说得慷慨激昂,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蹦进了李江梨的脑袋,令她大为震撼。 她拉住娄志虞的手,恳切道:“幸亏有娄道友,抽丝剥茧剖析的丝丝入扣,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现在陆师兄法力全无,梅师兄又······娄道友,我们该怎么办,你快教教我!” 娄志虞捋了捋不存在的三寸须,断然道:“我等得立刻转移,离开此地,如此才能避过被李岩航等人趁虚而入的危机!” “待陆道友恢復法力,梅道友从阴影走出,我们再杀个回马枪,把李岩航等人全给串了!” 李江梨一拍小手,大喜道:“说得对,就这么办!” 她立刻去寻仲光永几人,商量转移的事。 仲光永等人一惊,当即决定转移並行动极快。 “走了!” 有人和李世虎说了一声。 李世虎眼皮一颤,心中一嘆:“这一刻,终於是来了吗······” 他缓缓睁眼,从鞘中抽出了养意许久的长刀,准备面对这个冰冷且残酷的世界。 “啪!” 李希雄在他后脑拍了一下,骂道:“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跟上!” 李世虎一愣,见到眾人都已至百米外,且一个个速度飞快。 “这是?” “转移,仗打完了,我们得防著有人捡漏!” 身边一个骑著一头鹿又牵著一头鹿的男人经过,看了看才睁开眼的李世虎,唏嘘道:“你错过了这世上最美的烟。” “我就没见过那么施展术法的,实在太变態。” “但那是我敬爱的陆道友的话,一切就又都合理了。” 他嘟囔著李世虎听不懂的话,和前一刻的李希雄仿佛。 但有件事他明白了: 他不用死了。 心情瞬间阳光,他露出微笑道:“没事,將来总有机会的。” 娄志虞点点头,道:“没错,等陆道友恢復法力就行了,但不知道李岩航他们经不经打啊,背后生几十只手应该就够了吧?” 他琢磨著,很快走远了。 李世虎跟上,问道:“我们去哪?” “不知道,陆道友指的方向,说是那里安全。” 李世虎没再说话,还在想那错过的烟火到底如何绚烂,忽然前方传来惊呼声。 陆衍立於高空,神情冷淡。 而在他的对面,李泽仁等人脸色凝重,一眨不眨地盯著陆衍背后生出的千般手掌。 “这是······什么术法?” 第59章 到底多长多激烈的战斗才能 自进入元枯山以来,李泽仁等人头回感受到了压力。 万没想到是从一个三等仙宗的弟子身上。 若不看服饰修为,还以为是宗门里排行前三的师兄。 可是······ 他们看著一人迎战他们三人的陆衍,心中狂怒: “就是排行第三的师兄,也没有托大到一人战我们三人的程度!” “即使你天纵之才,我等亦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李泽仁抽出一柄筑基宝剑,谭清贤袖间飞出密密麻麻的符籙。 而冉茧口中吐出一粒血珠,坠入眉心处缓缓跳动,好似隨时可能绽开。 陆衍与梅学周道: “师兄,麻烦替我护法。” 梅学周一怔,手上动作不停的同时,嘀咕道:“怎么撞上伏龙观的人了?” 陆衍传音道:“我寻的他们,估计等会邓妙贞也会闻讯赶来,届时我若尚未解决李泽仁等人,请师兄替我顶住邓妙贞。” 梅学周震惊:“你寻的他们?” 陆衍看向李泽仁三人,他们很讲究的等陆衍先动手,而李泽仁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一套雄武鎧甲覆盖,谭清贤手里多了一把百齐绽的华丽纸伞。 唯独冉茧依旧眉心血珠跳动,没有其他动作。 但陆衍偏偏盯著冉茧的眉心血珠,心头不安。 他与梅学周道:“伏龙观三人从未掩藏行踪,根本没把我等放在心上,故寻到他们很简单,至於邓妙贞,我估计等会打起来的动静会很大。” 陆衍说完,转身挥袖,便见剑如雨下,身后齐备的千余手掌更是齐齐开火。 梅学周还想和陆衍说什么,但已无法传音,只目瞪口呆: “还来?” “这筑基妖兽都被耗死了,师弟居然还能再来一套更猛的?” 梅学周惊骇欲绝,而李泽仁等人却只感古怪。 “这小子不要命了?” “区区家族试炼,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切磋一二互有增益,怎么一上来就拼命呢?” 李泽仁双手持剑,扎马步,就以手中宝剑为支柱,全身鎧甲做礁石,硬生生顶在陆衍的狂暴风雨中,漫天剑雨如何,滔天雷霆又如何? 就算你这天罡气炮连绵不绝一息千发,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得住几时! 谭清贤同样全力防守,以手中纸伞挡在身前,並护住了冉茧。 纸面上的百被不断雨打风吹去。 谭清贤的脸色渐渐凝重,袖间的符籙不断往外飞出,將那討人厌的兜到后面捅菊的剑形雨丝一一挡住。 冉茧站在谭清贤身侧,闭上双目,隨即两行血泪流下。 陆衍心头一跳,指间浮现苏师姐送的二阶下品玉尺,同时水元图中的少女闷哼一声,彻底敞开了大门。 陆衍將灌满法力的玉尺缓缓压下。 此时玉尺被庞大的法力加身,变得巨大且狰狞,无数雷霆在其中繚绕,形成一道恐怖的剑形风暴。 李泽仁双目圆睁,眼睁睁看著自己一阶极品乃至接近二阶的宝甲被一块块掀起,化作飞灰离他远去。 而他能做的,无非以宝剑挡住要害部位。 “你!” 李泽仁欲要疯狂,却发现体內法力已不足两成,根本蹦躂不起来。 “我······” 他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慎摔在地上,露出了闪亮的宝贝。 此刻,离双方交战仅仅过去半个时辰罢了。 李泽仁悲愤欲死,回头看向谭清贤,却见师弟已经只剩一个伞把了,身边的冉茧更是七窍流血,眉心中的血珠传出古老且深远的气息。 似是马上就要甦醒,將此世陨灭。 李泽仁心头大震,师弟何至於此? 这是要把大伙全给灭了啊! 他忙道:“住手!” “陆道友,且快快住手吧!” “我等认输!” 他喊得声嘶力竭,无比惶急,好似身后有死神索命,已將最后余力奋起。 陆衍当即停手,听劝得很。 李泽仁顾不得穿衣,连滚带爬的和谭清贤一起费九牛二虎之力將血珠从冉茧的眉心取下,然后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玉液宝净瓶,猛猛往冉茧嘴里灌。 冉茧:咳、咳、咳,好似一个即將溺死的旅人。 简直比陆衍刚才下手还狠。 陆衍看著却安全感满满,这要是被冉茧开出大来,只怕今天真就不死不休了。 还好,自己怕死,伏龙观的两位师兄也怕。 地面上的梅学周望望陆衍,再望望李泽仁三人,心头恍惚,如脚踩一般,问道:“贏了?” “又贏了?” 仲光永道:“是。” 他同时传音道:“但需小心丹剑谷,邓妙贞。” 梅学周道:“放心,我早有准备!” 他袖袍一挥,方圆数里內已被他打入二十余根阵旗,只要再来几根,就是邓妙贞也得费些手脚才能解开。 然而话音落下,陆衍却忽然身化水形,在瞬息之间辗转腾挪。 一点不断流转各色光芒的剑锋死死追著陆衍,半空中立时响起了剧烈的金戈交击之声。 梅学周脸色一僵,身旁的仲光永道:“原来陆师弟还有存货啊?” “到底多长多激烈的战斗,才能把他耗干?” 仲光永只感惊嘆,不可思议。 梅学周却缓缓握紧拳头,牙齿缝都痒痒的。 “臭小子,又晃点师兄是吧?” “筑基狼妖一回,这邓妙贞又一回?” 合著就没我出场的戏份? 陆衍停下脚步,剧烈喘息。 短短三十息,带给他的压力比刚才半个时辰都大。 邓妙贞同样香汗淋漓,望著陆衍的目光充满惊异。 “居然撑住了?” 她收手,並不乘胜追击,等陆衍恢復稍许。 风吹过,陆衍的衣服被慢慢解开,露出了其中整齐划一的十三道伤口。 俱为剑伤。 陆衍脸色白了白,到底受伤了啊。 底下的李江梨见到这一幕,顿时双眼噙满了泪。 “师兄······” 她从未见陆衍伤得如此重! 却是为了她,才······ 身后忽然传来娄志虞气急败坏的声音: “邓妙贞有什么好的,非要捅她一剑?” “跟她投降不就完了?” “我们已经老二了啊,还想干嘛?” “少主······” 李江梨小脸木木地扭头,眼神格外空洞。 娄志虞心头一悸,忙道:“少主,回头我一定狠狠吹陆道友的枕边风,绝不让他令你如此伤心了!” 李江梨:······ 她在意的是这个嘛? 娄志虞心思电转,立马补充道:“放心吧少主,以陆道友的谨慎,肯定没忘李岩航等人,我们第二的成绩稳稳的,不用担心!” 他一脸自信。 李江梨却把头扭回去,並拒绝和娄志虞沟通。 娄志虞:??? 我又错了? 第60章 棋逢对手將遇良才 李江梨盯著脚尖,不去看那风华绝代的邓妙贞香汗淋漓的场面。 她方才正感动。 正伤心,正为了陆师兄为她的付出而浑身颤抖。 结果娄志虞一嗓子给她全嚎没了! “就为了捅邓妙贞一剑,师兄甚至不惜负伤?” “不,师兄明明是为我受伤的!” 她心头熊熊火焰燃起,就要飞上去和邓妙贞比个高低。 忽然听见附近有人惊呼。 扭头看去,竟是梅师兄有跌倒的趋势,被仲光永一把扶住了。 周围的几个师兄弟连忙凑了过去。 李江梨看看还在收汗的邓妙贞,再看看同样將目光投向梅师兄的陆衍,到底没有上去给邓妙贞一顿拳脚,往梅学周的方向走去。 梅学周的目光落在娄志虞身上,似乎被他方才的言论惊到了。 李江梨冲娄志虞怒目而视:瞅瞅,你一嗓子祸害了多少人! 娄志虞张嘴,摊手,目瞪:不是,我为大局考虑,为陆道友身体考虑,提出和邓妙贞这边握手言和,我有错吗我? 不是还有李岩航一批人没解决吗? 要是现在是最终的决战了,我娄志虞第一个衝上去当马卒! 可问题现在不是还没有吗? 我怎么就错了? 梅学周急促咳了两声,他被娄志虞方才言语提醒,见到陆衍与邓妙贞一番交手便受了伤,尤其考虑到之前陆衍已连番恶战。 就是铁打的身子也该有个极限吧? 若是输给邓妙贞,不,其实输了也无所谓,最怕的是惨胜,让照阳宗捡了便宜! 梅学周想到这个可能就呼吸散乱,眼前晕眩: 我已大不如前,对上褚大寿必凶多吉少。 师弟又连番鏖战,定是难以指望的。 要是真被照阳宗得了第一,还是我清水宗弟子苦哈哈战胜伏龙观与丹剑谷,送他们上去的。 那我岂不宗门罪人? 宗门也不用回了。 人也不用做了。 哪凉快哪待著去吧。 梅学周一念至此,颤抖著嘴唇向陆衍问道:“师弟,你可、还有把握?” 他紧紧盯著陆衍,希望陆衍明白他问的把握不仅是对付邓妙贞的把握,还包括了照阳宗的李岩航等人。 陆衍道:“师兄,你把心安肚子,我没事。” 他看了眼邓妙贞,与梅学周传音道:“等我把邓妙贞耗干后,还请师兄出手,將她镇压了吧。” “毕竟干过丹剑谷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名头,传回宗门里还是很加分的。” 梅学周一怔,狐疑地盯著陆衍:你小子不会再晃点我吧? 而且你说没事就没事? 梅学周怕陆衍逞强。 毕竟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正是血勇之时,很难低头。 陆衍指间浮起寻常的小云雨术,往身上伤口一抹,便见肌肤恢復如初。 “你看。” 他给梅学周展示,同时也给李江梨看了看。 方才这师妹哭唧唧的丑態他见到了,觉得是得安慰一下。 也是他往日太稳健,带著李江梨做任务几乎没受过伤,让李江梨乍见之下嚇坏了。 最后则对娄志虞道:“住嘴,我好著呢!” 娄志虞怏怏闭嘴,转头和不远的李世虎道:“你看,这就叫安全!” 方才见陆衍带大伙撞到伏龙观的人,李世虎便质问安全在哪里。 娄志虞现在告诉李世虎,陆衍在哪里,安全就在哪里! 李世虎没有反驳,只是望著再度持剑,繚绕青雷的陆衍,嘀咕道:“真就不用恢復的,这么持久?” 娄志虞也听到了,但他也想不明白,只闷闷看著陆衍和邓妙贞的二番战。 邓妙贞除开一开始的袭击,和陆衍正式开始战斗后却恪守规矩,见陆衍剑术一般,便也仅以一阶上品剑术和陆衍对战。 似乎是觉得陆衍连番恶战,自己以逸待劳,既然胜券在握,就把陆衍耗干即可。 陆衍乐的如此。 战斗一分一秒过去,邓妙贞的脸色渐渐不对。 “还不倒?” “还要撑?” “还能干?” 尤其令邓妙贞心惊的是陆衍的体魄,居然真的將她的剑伤给抹除了。 “这几乎不可能!” “寻常练气修士中了我的剑气,就是耗尽半生都难痊癒,陆衍凭什么能眨眼康復?” “身体这么好的吗?” “还有他的剑道天赋······” 邓妙贞暗暗和陆衍较劲。 在丹剑谷中未逢敌手,从来无敌,她早已寂寞了太久。 可现在,她却惊喜地发现陆衍的剑道天赋、悟性,竟不下她多少! 这让她欣喜若狂,有种见猎心喜的感觉,仿佛棋逢对手將遇良才。 邓妙贞只希望陆衍不要被前面的人榨乾了,与她一起携手,在剑道巔峰的山峦持续遨游,见证那瑰丽的风景,奇绝的变化,享受这一刻近乎永恆的瞬间。 “莫、莫要停,千万莫停了······” 邓妙贞心中呢喃。 她隱隱觉得自己近年来的一些剑道困惑被解开了,半遮半掩间露出了真容。 她心中有些急切,恨不能立刻一睹为快,却忽然发现一直顺畅的战斗有了卡壳。 她一愣,隨即一嘆。 似有无限惋惜: “终究,是不行了吗······” 陆衍奇怪地看著她,和梅学周道:“师兄,出来洗地了。” 梅学周喜滋滋应了一声,仲光永等人也是。 邓妙贞神情一变。 陆衍问道:“道友,你连二阶剑术都不会吗?不至於吧······” 他没搞懂邓妙贞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和自己柔情蜜意地演练剑法。 难道真是自己妖顏如玉红琦似,把丹剑谷年轻一代第一人都给迷糊了? 他觉得不可能,但现实就是通过和邓妙贞的战斗,陆衍近来有所悟的剑术有了新的突破。 “或许邓道友品行高洁,觉得一开始的出手有偷袭嫌疑,又觉我连番大战出厉害手段胜之不武,故公平一战?” 可她是公平了,自己却开掛了啊! 不提攒得满满的魔童魂体法力库,单是剑道悟性这一块他就靠著菩提子在做提升。 而邓妙贞······她不会靠天赋硬顶吧? 陆衍倒吸口凉气,看著邓妙贞的眼神有些佩服。 邓妙贞却望著那遮天大掌神情气愤:“卑鄙、无耻、下流,枉我一片······” 她莫名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在被梅学周拍在地上之前,她问道:“你还能战吗?” 陆衍单手一张,原本渐歇的雨瞬间扩张到百里。 “你说呢?” 邓妙贞再无敌意,只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似对著陆衍恋恋不捨。 陆衍悚然。 他没修媚术啊? 人群中,娄志虞一直数著陆衍捅了邓妙贞多少剑,最后得出结论: “一千三百七十二剑!” “其中绝大部分是轻浅的,唯有三十一剑较重,但可惜都被邓仙子护体法力挡下了。” “不愧是邓仙子啊,和陆道友这种变態都能你来我往的战三个时辰,不像伏龙观的弟子,虽是二等,可三人合力也就打了半个时辰。” 李泽仁几人还未走,全程观战,此时闻言默不作声,无一气愤。 败了就是败了,不给自己找藉口。 尤其他们修为高,背后仙宗等级更高。 这次输了,回到宗门不知道还要被如何霸凌,他们已开始调整心境,至於娄志虞的嘲讽根本不算什么。 娄志虞斜睨一眼,隨即凑到李江梨身边问道:“少主,想好带兵去哪发財了吗?” “啊?” 李江梨一愣,还没从陆衍和邓妙贞的大战抽离出来。 那等战斗,与其说战斗,不如说切磋演练,李江梨练气七层修为,观此一战倒是感悟颇多,但总觉得怪怪的,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娄志虞一眼就看穿,道:“別想了,陆道友若拿出干你家堂哥那劲,人邓仙子早就被干趴下了。” “无非生得好看,陆道友想多捅几剑。” “男人嘛,都这样。” 李江梨差点问都怎样,但到底收住了,只道:“我家师兄不是这样的人。” 她说得斩钉截铁。 娄志虞却有点意外,你以前可是支持的啊! 咋了? 亲眼见了,嫉妒了? 他咳了一声,没再言,悄摸走了。 独留李江梨默默低著头,想心事。 另一边,李江娥平静走来,心中却如鼓擂。 “如果说我的战力是六千的话,陆衍的战力起码破万!” “我根本不是他的敌手。” “但身为玉案城李家的继承人,我不能不战而降!” 她顿步,朗声道: “玉案城李江娥,请陆道友一战!” 第61章 简直就是我的神 陆衍欣然应战。 乾净利落把李江娥干趴下。 李江娥:······ 『我好歹是江梨妹妹的堂姐,这陆师兄就不知道留点顏面的吗?』 她幽怨地看向李江梨。 李江梨一脸懵:不是,我······刚走神了。。。 她愧然。 李江娥將储物袋交出,以轻风送到李江梨面前。 李泽仁也一样动作。 看了陆衍的连番战,他没有什么不服的。 以陆衍的战力,放到伏龙观去也是最顶尖的。 甚至他觉得宗门里的练气境第一人,不使压箱底的手段的话,或许也得被陆衍活生生磨死。 “太恐怖了······” “这等持久力,几乎可称得上不倒,我若有这等深厚法力,怕都能有望前二吧。” 李泽仁心下喟嘆,身边的谭清贤也面色戚戚,唯独冉茧还有些遗憾: “我都没解封!” “师兄们就降了!” “我真的好想酣畅淋漓地同境战一场啊!” 李泽仁无视冉茧的抱怨,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打打杀杀,目光则在陆衍和李江梨身上来回扫了扫。 “清水宗、长沛李家······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未来或许有点棘手,但越棘手意味著收穫越大。” “李家,必定在我手中崛起!” 李泽仁道心不染,丝毫不因此战败了而气馁。 修行路漫漫,练气圆满也不过刚起个头。 “莫要小覷天下英才就是了,回宗,我要加倍修行!” 越到修行后期,宗门的级別就越重要。 他有元婴老祖指点,陆衍有吗? 他有洞天福地试炼,陆衍有吗? 他有天赋异稟的同门竞爭,陆衍有吗? 目光扫过梅学周等人,他连梅学周都没放在眼里。 “区区二阶阵术,我宗中不知多少练气十层修士掌握了,甚至有师兄阵术可达二阶中品,一旦成型,惊天动地!” “梅学周又算的了什么。” “至於剩下的。” 他一一扫过,无非插標卖首之徒罢了。 “两位师弟,我们走吧。” 他转身,不屈的是傲骨,不败的是精神。 唯独一瘸一拐间,显露出心酸。 谭清贤和冉茧默默跟上,一个个都好不到哪去。 幸亏走了一阵便有李家精骑接应,將他们带走了。 邓妙贞从巨大的深坑中慢慢爬了出来,衣裳尽碎,唯有术法遮掩春光。 “你们、你们······” 梅学周当即道:“我就撂了一掌!” “我就浅浅刺了一剑!” “我符籙在外面转了一圈,都没进去!” “师姐,我就微微撒了点水,用了个水系术法,真没使劲!” 大伙纷纷辩解,他们清水宗和丹剑谷还是没仇的。 尤其此地还需丹剑谷金丹老祖照应,自不敢太得罪邓妙贞。 邓妙贞身形一转,一件崭新的道袍披在身上,她容顏依旧美丽,妆容则了,以清水除去,於是素麵朝天更显粉嫩,有种平易近人的气质。 好似天上仙子下凡,不再高高在上,疏离冷漠。 陆衍行礼道:“师姐剑术通神,道法不凡,若非我等合力,师姐独木难支,只怕胜负犹未可知。” 邓妙贞眨了眨眼,看著神色诚恳意態谦虚的陆衍,简直怀疑自己眼。 回头和李江娥对视一眼。 她也一脸震惊。 这比陆衍接连击败眾人,强横无匹持久不倒更令人惊讶。 “世上,怎有如此厚顏无耻之徒?” “我胸口都肿著一点没消呢!” “他就没事人一样跟我们拉近乎!?” 李江娥恨得牙痒痒,但陆衍这幅姿態又能如何? 人家比你拳头大,还文质彬彬。 李江娥便挤出一个微笑,代替邓妙贞道:“是我道行浅薄,未能给邓师姐提供足够支持,不怪你等以多欺少,凌辱我家师姐。” 陆衍变色道:“凌辱?怎么是凌辱呢?” “若两位师姐觉得方才的切磋是凌辱,那小弟现在就束手就擒,请两位师姐轮番凌辱回来,在下绝不反抗!” 陆衍意態恳切动作坦然,当即就自缚双手,还让李江梨给她堂姐找几根荆条。 他要负荆请罪,让两位师姐持荆条把他狠狠鞭打。 邓妙贞和李江娥面面相覷,方才还有点小脾气的李江娥瞬间道:“不、不用了。” 她摆手,示意邓妙贞讲两句。 可別大庭广眾的当真鞭打。 李江梨那丫头还真听她师兄话啊,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两根荆条,巴巴的跑过来想送到她们手里。 邓妙贞也有点慌,世上怎有这样的人啊,贏了她们还要她们说贏的好? 她当即带著李江娥离开,留下一句: “將来若有机会,我自会把失去的一切夺回来!” 陆衍望著两女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好在此番没有真的得罪。 至於將来,他觉得现在就是邓师姐她们与他距离最近的时刻了。 將来,將来他也不会给机会。 有本事她们打上山门。 反正未来几年他是不会来这么远的地方了。 几年后,若能再遇,他倒不介意切磋一番,无非碾压罢了。 只望邓师姐道心不要破碎。 明明那么努力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 陆衍想的有点出神,忽然听到身边有人道: “师兄,她们都走了,看不见了,你还看吗?” “啊?” 陆衍一惊,见李江梨好奇地看著自己,手里则紧紧攥著荆条。 他下意识问:“你想干嘛?” 李江梨看了看手里的荆条,也没意识到自己握这么紧,吐了吐舌头,將荆条藏到背后,和陆衍道: “我是想问,师兄你要丹药吗?” “毕竟战了这么久,铁打的人也得吃药了吧?” 她把荆条丟掉,双手捧著五顏六色的丹药献上。 陆衍想了想,拿了一颗,叮嘱道:“真不能吃太多。” 李江梨有点不放心:“可是,连番大战,没药怎么行呢?” 陆衍看了眼艾琼芳,故意和李江梨大声道:“我二十年的童子功,岂是一夜大战就能疲软的?” “放心,我们现在就去灭了李岩航,准备回家!” 李江梨:? 真的? 艾琼芳之前见到陆衍展露出的强健体魄就相信陆衍练了童子金身了,但她想不明白什么金身练得比她还好玩? 现在见陆衍还要再战。 她彻底服了。 “金身练到这地步,確实心中无女人了。” “难怪师兄对我不感兴趣。” “对那么多同门姐妹无动於衷。” “师兄都不算是人了吧?” 艾琼芳呼吸一促,眼神狂热: “他简直就是我的神!” 第62章 只剩七成战力了 炯炯目光看来,还带著一丝神经质的笑意。 陆衍觉得艾琼芳有点可怕,將裤子往上提了提,將原本故意裸露的腹肌遮住。 他和李江梨道:“收拾收拾,准备走人。” 李江梨取出李江娥与李泽仁给的储物袋,里面都是他们此行的猎货,她要清点一番,然后心里有数,未来都能换成仙银。 亦是他们此行的收穫。 “师兄。” 她看了眼,小声和陆衍道,“好多钱。” 陆衍呼吸一滯,李江梨都说好多钱,那得是多少钱? 他不做深想,儘量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 李江梨怪异地看了一眼陆衍,此时的陆衍让她感到陌生。 好在不知何时抓住储物袋一角的手暴露了陆衍的本性。 李江梨鬆口气,还是她熟悉的陆师兄。 两人閒话片刻,梅学周走来,向陆衍问道:“师弟,你確定还能战,不用休息一会?” 陆衍道:“不用。” 梅学周往左右看了看,传音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老实说,还剩多少战力?” 陆衍这才內视己身查看魔童魂体內还有几成法力。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居然只剩七八成了,要是再战两场,岂不跌破七成储蓄了?” 陆衍有点难安,这几个月攒的还不够多啊,他原以为一成多点就够了。 回想之前的几场战斗,有些地方確实铺张了,其实不用那么华丽的。 但难得打次架,陆衍没收住。 他自我反省。 然后和梅学周老实道:“师兄,我只剩七成战力了。” 『你还是人啊?』 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梅学周好悬给收住了,眼神闪著刀子的看了陆衍半响,转头走了。 他就多该来问,管陆衍还有几成战力,他既然说了还能战,那就战唄! 对陆衍的作风,梅学周经过这几场战斗算是彻底了解了,印象深刻,刀刻斧凿般! 而娄志虞和仲光永就没来问,两人青梅煮茶论英雄。 邓妙贞和李泽仁等人在他们口中不如陆衍一根。 “我原以为陆师弟和伏龙观三子一战时,已是近极限了,不想陆师弟的极限远超我的想像!” “是我浅薄了,该罚酒一杯!” 仲光永以茶代酒,给自己喝了一杯。 娄志虞则道:“我打进山门就跟著陆道友,甚至进山门之前还和陆道友歷先贤遗藏险境,度古树幻境血腥,从那时起我就知道陆道友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啊!” “可笑我还以为陆道友会被区区剑气所伤,他那身子,我还不了解吗?” “钢浇铁铸一般,每日夜间都像一尊古兽在蛰伏,我居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邓仙子呢!” “毕竟连伏龙观的人三合一,都不是陆道友半个时辰的对手,邓仙子却能和陆道友鏖战三个时辰,实在是女中豪杰,可惜遇上了陆道友,还是差距太大了。” “我甚至觉得陆道友都没使力,邓仙子就不行了。” “不然岂有捅不破护体法力的道理?” “你说是吧仲道友?” 仲光永捧著茶思索片刻,点头道:“是。” 不过他又一笑:“许是陆师弟怜香惜玉,他最后对邓道友、李道友等人的逢迎,还是很聪明的,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等远来是客到底得仰仗丹剑谷一二,不可过分得罪了。” “要是真遇上了金丹妖兽,还得指望丹剑谷的老祖出手相救不是?” 娄志虞闻言往四周看了看,提及李家长老等人。 仲光永早就在想了,眼中幽色闪烁:“我等是来助李师妹的,故未请筑基长老隨行,按理,李师妹是清水宗的人,也是李家嫡系。” “可这护法的筑基族老却迟迟不来。” “我倒很好奇,长沛李家是怎么想的,真以为清水宗不如照阳宗,拿我清水宗的弟子不当回事?” “若真如此,回了宗门后我仲光永第一个请师尊出手,倒要把长沛李家里不支持李师妹的人统统揪出来。” “奸臣,总不会自己跳出来吧?” 娄志虞闻言缩了缩脑袋,此刻仲光永显露了仙宗出身,练气后期修士的气魄与血腥,虽然方才几场战斗仲光永和娄志虞一样,都是旁观打酱油的角色。 但那是因为陆衍接的这几场战斗都已逼近练气境的巔峰,再强的练气后期修士,遇上这等战斗也得掂量掂量。 仲光永自是远远不如,可这不意味他和娄志虞是一个层次的人。 自小拜入仙宗,背后更有家族依靠,自身更是年纪不大便练气八层,有望筑基的存在,真要发了狠,是能血流成河的。 如仲光永这样的人物到地方去,见了娄志虞祖传的虚风观,那闔观上下几十口人,在仲光永眼里和螻蚁无异。 杀了,也不会有官府或仙宗来伸张正义。 所以娄志虞很珍惜做李江梨门客的日子,更珍惜成为陆衍朋友的这个机会。 故陆衍被袭击受伤的时候,他才会喊出投降,老二也没什么不好的言论。 因为他真觉得为个家族试炼头名的奖励,没必要搭上陆衍的健康或性命。 心中的紧张在意不比李江梨少多少。 虽然后来被陆衍说了住嘴,可他心里却是喜的,稳的,知道陆衍没事了,还能战,依旧是那个他熟悉的他。 娄志虞觉得这或许就是兄弟吧,但不清楚陆衍是否能把他当兄弟。 这一刻,他心绪竟有些类似李江梨的彷徨: “陆师兄可是······我哪里······” “唉。” 他幽幽嘆气,不再想那么多,勤恳努力跟上陆道友和少主的步伐便是。 不要太早被远远甩下就可以了。 另一头,穆瑞勇、閆中喜等人也都反应过来李家筑基长老始终未至一事,个个神色不善,眼神冷冽。 尤其金源吉,打算回头就问家里要些资源,和大伙一块把李师妹捧到长沛李家话事人的地位,將来自己练气十层或筑基了,就到李家做刑堂长老去。 他倒要看看,届时全山上下,是否还有第二种意志! “走吧。” 陆衍和李江梨大致点数了储物袋中的收穫,然后准备去寻李岩航等人的下落。 有些奇怪的是邓妙贞都早早到了,李岩航等人就如此迟钝,到现在都没来? 陆衍目光缓缓扫过四野山林,觉得不太对劲。 第63章 將我清水宗弟子排在第二位? 他当初见到筑基狼妖时,起得是试试水的心思。 后来听到李江梨说,两位筑基长老都要先去救李岩航,再来救她,要她自己撑住。 陆衍就心头无名火起。 当场就定了一夜扫光李家分支的想法,然后带李江梨回宗门。 不在外面受这鸟气! 可李江娥和李泽仁都败了,李岩航居然还未至? 即使心怀胆怯,见了陆衍的战力升不起再战的心思,可好歹陆衍连番战,他们总有点可乘之机的想法吧? 真就稳如老狗,躲著不出来? 李泽仁轻易便寻到了,邓妙贞更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李岩航等人何德何能需要他亲自去寻? 陆衍有点暴躁。 在这荒山野岭的总有些安全感缺失,有心请师姐来接他们回去,可想想自己好歹是筑基圆满长老的弟子,哪有出来做个四等家族试炼的任务,在枯元山外围地带猎妖,就喊著筑基师姐接我回家的道理? 传出去,他不要面子,但师姐师兄师尊他们不要面子的? 陆衍思索著,和梅师兄对视一眼,预备请梅师兄再起大阵,好多些心理安慰。 梅学周却一眼看破陆衍心思,道:“我已和家族、宗门联繫,有位我长辈的好友就在元枯山中,若有万一,他顷刻可至。” 陆衍欲言又止。 梅学周道:“筑基后期。” 陆衍鬆了口气,睥睨四野,这北境山野的景色倒也颇有些可取之处。 他盘膝坐下,不急了。 先等等李岩航等人,若还未至,再考虑施展手段寻他们。 梅学周亦是,整个队伍中,就属他付出最大,受创最大。 身体和心理双重的。 唯有干过丹剑谷年轻一代第一人这件事,值得骄傲。 此时宗门白玉牌中,梅学周力战邓妙贞,以无上大阵在诸位师弟都力竭时镇压丹剑谷年轻一代第一人的消息,已经在疯传。 陆衍点讚,並在坐下后现身说法,为梅师兄背书。 仲光永等人亦是。 一时之间,梅师兄的风头直追宗门龙榜第一人寇泽伟。 寇泽伟不忿发来消息:回头咱们做一场? 梅学周淡定回覆:你先打败我小师弟陆衍再说。 寇泽伟:??? 陆衍则挠头,和梅学周小声传音道:“师兄,这是另外的价钱。” 梅学周大手一挥,转来八万八千两仙银。 陆衍萧瑟:师兄也不富裕了啊。 看来今夜这几战,確实把师兄榨乾了。 眾弟子休息、回復、警戒,大约半个时辰后,李昭尘风尘僕僕来。 看著模样悽惨,破破烂烂的衣服都没换。 陆衍冷笑:“糊弄谁呢!” 堂堂筑基修士,在这枯元山外围地带至於搞这么惨? 他练气八层都能横著走。 李昭尘满是愧疚,和李江梨解释道:“我说我不去,可福良长老一定要拉我去,你知道的,我只筑基初期,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李江梨问:“那为什么这么晚?” 李昭尘有些懊恼:“袭击李岩航等人的是头被人操控的妖兽,十分狡诈难缠,偏偏福良长老又生了夺过来的心思,硬生生在山野间追寻了半夜多,唉,说起来都是心酸泪啊。” 李江梨见李昭尘都苍老了许多,往日英俊的形象更是邋邋遢遢的,心里有些难过,原谅道:“没事的长老,你来了就好了。” 李昭尘嘆气,见到清水宗眾弟子神色不善,心里一咯噔。 果然有人问:“李长老,我可否確认长沛李家的两位筑基长老,都把我家李师妹放在照阳宗的弟子之下?” 李昭尘微微冒汗,虽然他是筑基修士,可在清水宗的练气后期弟子面前,却也强硬不起来。 没办法,人家背后有金丹老祖,有大把的筑基长辈,他们小小长沛李家又哪里得罪的起。 心里把李福良骂个狗血淋头,他道:“是福良长老贪心了,原本我路过李岩航他们那,就来江梨这里的。” 那人却不满意,继续问:“也就是说,第一救的是照阳宗李岩航,第二才是我清水宗李江梨。” “李长老,我说的没错吧?” 李昭尘才晋升筑基不久,哪里能担这样的责任,忙道:“这就要问福良长老了,我心里江梨是排第一的!” 艾琼芳不再问,论牙尖嘴利还得是她。 而眾人也不会再去问李福良,心里已经確定了,长沛山某些人屁股是歪的。 他们早晚要把长沛李家从上到下清理一遍,若宗门长辈不愿意,那顶多十来年,他们这批人筑基了,掌权了,自己来便是。 多大点事啊。 反正领头的肯定是陆衍,以他的战力,有担心的必要? 他们无非摇摇旗发发声罢了。 李昭尘无奈,心知这事解释不清了,也確实没法解释。 那李福良就是觉得李岩航才是长沛李家未来的希望所在,根本看不起李江梨,认为她就是个靠师兄师姐爬上来的小菜鸡,甚至连李江雅都不如。 人家好歹靠自己的手段笼络了一批人,李江梨,无非有个好师兄罢了。 难道师兄能管一辈子? 总要嫁人的嘛。 李福良把这一套给李昭尘一讲,自觉看得透透的,李昭尘也没法反驳。 而现在,祸事了。 李江梨把李泽仁和李江娥都淘汰了,而且身边的这些清水宗弟子显然记恨上了长沛李家。 这等凶悍的弟子······李昭尘能做的无非把自己摘出去。 『我真是江梨这边的啊!』 这时陆衍问道:“李岩航等人在哪里?” 李昭尘指了指远处,道:“十里外,用秘宝藏身。” 陆衍一愣,问道:“何时来的?” 李昭尘道:“你和邓小友战至中程时就来了。” 陆衍失笑:“那来了挺久了,为何不和邓道友等人合力?” 李昭尘看著陆衍,神色复杂略有唏嘘:“他们不敢。” 他也有点不敢。 太嚇人了。 陆衍问道:“那就是说李岩航准备不战而降?” 李昭尘脸色有点不自然,道:“都是长沛李家的,哪里是不战而降,一家人嘛。” 陆衍脸色瞬变,道:“谁和你一家人?” “一家人弃我师妹不顾?” 李昭尘无言,这事確实他们的错。 眼巴巴看向李江梨,李江梨只好拉了拉陆衍的衣袖。 陆衍平復片刻,笑了笑: “我也不要他们性命,既想不战而降,那就弄个受降仪式吧。” “梅师兄你和李师妹接受投降,艾师妹你做好影像记录,至於仲师兄几个,就当背景板吧,一定要有气势,居高临下地接受李岩航等人的投降。” “李长老,也烦请告诉李岩航和褚大寿,我要他们两个一起来,给我双手呈递弯腰鞠躬,头也给我低下,眼珠子都不能抬的那种!” 第64章 受降仪式 李昭尘为难,但到底走了,转身传话去。 陆衍盘膝坐下,继续坐在玉心蒲团上。 他之所以提出受降仪式,一是眼下这个局面照阳宗的人缩卵了,他没法当著李家筑基长老的面打杀了他们,二是经歷了李泽仁、邓妙贞的战斗,他也对照阳宗的人提不起兴趣。 那等战力的存在,根本不配他出手。 而若他不出手,光凭梅师兄等人的实力,好像又不能碾压褚大寿等人。 所以他决定把褚大寿等人的脸皮剥下来,狠狠羞辱,为李师妹出气。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 “要我给他们弯腰鞠躬低头投降?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一刻,褚大寿没了练气十层带队大师兄的气概,几乎歇斯底里地咆哮,目光则死死盯著陆衍等人的方向,和李昭尘道: “我现在就传信宗门,让宗门长辈把我们接走,他不是强吗,猖狂吗?我倒要看看,筑基长老亲至,他是否拦得下!” 李昭尘拦住了褚大寿的动作,告知道:“清水宗那边,已经请了一位筑基后期修士在附近潜伏,你若想请筑基长老出面,那晚了。” “若你执意如此,我可否理解你想立刻和清水宗开战?” “如是,则我长沛李家可不参与。” “岩航,你说呢?” 李岩航神情忧鬱,望著十里外的小小身影缓缓道:“我没什么不可的,小时候,不还是给江梨堂妹当马骑?” “只是一转眼,有十年了吧?” 他最后一句问的是李江雅。 李江雅情绪平静,默默点头,目光则微微低下,只唇角有一丝不可察的冷笑。 李岩航又看向褚大寿,情真意切道:“师兄,是我拖累你了,你本不该受此折辱。” 褚大寿一怔,见到李岩航缓缓屈膝,他赶忙扶住,道:“不怪你,和你有什么关係,连伏龙观的人和邓妙贞都败了,就是成师兄来了,恐怕也非敌手,难改大局。” “只是、只是,唉······就当炼心吧,且让他小人得志!” 褚大寿仿佛苍老了许多,又有些许解脱。 陆衍的战力就像一座巨石,死死压在他的心头,他是真的提不起勇气。 以清水宗和照阳宗的私怨,可不是李泽仁、邓妙贞那等程度的伤势了,很可能直接击杀。 宗门里还不能说什么,都是练气境弟子,陆衍的修为还比他们低。 这输了,死了,就是学艺不精。 宗门都嫌丟面,哪会替他们报仇。 这时陶光远忽然站了出来,慨然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切皆未定!师兄莫要气馁,將来我等定能找回场子,让清水宗十倍偿还!” 褚大寿扫了一眼,没有言语。 之前褚大寿提议死战时,陶光远可是第一个跳出来说不要的,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话一套一套的,也就褚大寿自己也定不下心,不然他非要陶光远第一个冲。 现在却跳出来大言不惭。 无非露脸投降的不是你,若是你,我看你还叭叭的出来! 褚大寿心头冷漠,理都不愿理陶光远。 姜静则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一个时辰后。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陆衍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用来摆灵植的桌案,並放了几盆灵植装饰。 李泽仁、邓妙贞等人也应邀前来。 李岩航见到这阵仗,脸庞抽了抽。 褚大寿更是想掉头离开,但来都来了,他也只能硬著头皮往前走。 冉茧站在李泽仁身旁,见到这一幕只觉好玩,笑道:“下次我若胜了敌手,也不杀他,就来这一套,他若將来能臥薪尝胆反杀了我,倒也算他厉害!” 他哈哈大笑,笑声刺耳。 褚大寿心中怨恨之极,但却不敢向冉茧发泄,亦不敢向陆衍,就回头盯了眼站在十余米外的陶光远。 此时陶光远低著头,鵪鶉一般。 仿佛只要他不抬头,一切就与他无关,丟脸也不是他,而只褚大寿一人而已。 姜静倒始终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著他。 褚大寿深吸口气,一步一步踏上受降台。 李岩航就走在他身边,此前一直忧鬱沉静的李岩航,步子忽然重了起来,呼吸也粗了些许。 褚大寿知道李岩航心態不稳了。 而他只比李岩航更不堪。 因为各方目光都集中在他这个照阳宗练气十层修士身上,他亦是此次的带队者,输了,他背最大责任,不战而降,他亦负最大非议。 可,起码还活著啊······ 褚大寿一步一步走到梅学周身前,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少,不知道距离过去了多少,只昏头涨脑,此刻看一切都是虚幻而縹緲的。 梅学周的声音远远传来,身影高大威严。 他浑浑噩噩地低下头,双手捧著降书,弯腰屈膝递出。 梅学周意態威严,好似亘古不变的神灵,只单手从褚大寿手中拿过降书,隨即冷哼一声,道: “褚道友,你该念我师弟仁慈,没有让你等跪地求饶!” 褚大寿心中有气,可在这个眾人目光所至的地方,却只唯唯诺诺低著头难言分毫。 另一边,李岩航也將降书递出,李江梨倒没说什么,只害羞得紧,在这诸多高修注视的地方,她头一回享受这样的待遇。 李岩航和褚大寿相互扶著往回走,但在走下降台的最后一刻,李岩航忽然昏了过去,褚大寿被带著跌倒。 他有一瞬的茫然,然后飞速起身,却把李岩航落在原地。 唯姜静上前將李岩航带回。 其他照阳宗的弟子个个低头,没一个愿挪动步伐。 邓妙贞身后的同门中,传出女子的嗤笑声。 谭清贤也只扫了眼照阳宗弟子的位置,对姜静多看了眼,和李泽仁道:“这照阳宗一般。” 李泽仁道:“无非有个金丹老祖罢了,一个宗门,到底看得底下的弟子。” 冉茧笑道:“没错,可惜我等败给了陆衍,不知回宗门那些师兄该如何炮製我们,嘶,想想就害怕。” 李泽仁道:“我挡在前面就是。” 他神色木然,和宗门里师兄的手段相比,褚大寿等人的遭遇也不算什么了。 就这,还有道心破碎的跡象。 果真一般。 角落,陆衍看完了全场,准备將桌案和灵植收起来,照阳宗的姜静忽然寻到陆衍,问道: “师兄,可否买一盆铁树?” 陆衍讶然,没说话。 姜静道:“我愿出八万两仙银。” 陆衍身前桌案一下浮现三盆,道:“你隨意挑吧,都是养得顶好的铁树。” 姜静隨意挑了一盆,然后递给陆衍一张八万两的银票,道谢离开。 陆衍有点奇怪,但没在意。 末了,姜静却寻到陶光远,道:“给你,撒泡尿给我看。” 陶光远变色。 “不愿?” 姜静头一歪,冷冷道:“那就给老娘八十万!” 第65章 简在帝心 “你!” “你什么?” 姜静强硬顶了回去。 “你若不愿,可试试陆道友是否会將你子孙根摘下,打个结再餵狗。” “或者你若想,我也可建言,让你自己吃。” “你想吗?” 你想吗? 陶光远当然不想,脑海里迴荡著这三个字,他颓然道: “师姐,少些可以吗?我哪有这么多钱。” “三十万,三十万可以吗?” 姜静道:“一百万。” 陶光远睁大了眼,快哭了:“师姐,你知道我的,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也不过少欠几万两仙银,多的是一分攒不下啊!” “三十万,三十万仙银,都是榨乾了我才借得来啊!” 姜静道:“一百二十万。” 陶光远嗷得一声摔在地上,苦苦拉著姜静的裤脚,哀嚎道:“师姐,八十万,就八十万,不能再加了啊!” 姜静问道:“不为难?” “不榨乾?” 陶光远面如死灰,哆嗦道:“总好过生不如死。” 他下意识夹了夹裤襠。 姜静拧了拧眉,眼里有说不出的嫌弃,將一张玉纸丟到陶光远手边,道: “师兄,签字吧。” 陶光远整个人一下空洞了,行尸走肉般拿起玉纸,两根手指抽风一样不听使唤。 姜静直接將其折断,道:“师兄,你还有八根。” 陶光远一下精神了,额头密密麻麻都是汗,他扭曲著脸庞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在玉纸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並咬破指尖,留下自己的血跡。 姜静將玉纸收回,仔细查验了,满意地扶起陶光远,一脸关切地问: “师兄,你怎么搞的,將自己折腾成这样?” 她细致入微地替陶光远处理伤口,並给陶光远餵了一颗增补的丹药。 “下次可不能这么不小心了哦!” 陶光远木木点头,一次口嗨,终身后悔。 他再也不口嗨了! 姜静捧著铁树离开,此时手中的铁树愈发鲜翠。 果然是养得极好的。 她又寻到陆衍,告知铁树卖了八十万,自觉有愧,愿分一半给陆衍。 陆衍一脸懵。 不是,真给啊? 看著新到手的又一张银票,他望著姜静离开的背影心绪翻腾。 照阳宗里也有好人啊! 另一头,姜静则琢磨把铁树带回宗门,未尝不能真的卖八十万。 毕竟这可是胜了伏龙观又胜了邓妙贞的陆师兄养的铁树啊! 和旁的不一样! 且只有一盆,物以稀为贵。 那些宗门里的贱人见了,不得流著水的过来抢? 姜静心情愉悦,微微哼著小曲。 其他师兄弟个个萎靡,倒显得她格格不入了。 还有个李江雅暗暗看了眼姜静,將她的小动作和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她心中不屑:宗门里的都没轮上,轮的到你一个宗门外的? 她手中团扇娇艷,待回了宗门,捨我其谁? 蒋旭玲在她身后小声道:“那个流言······” 李江雅脸色一僵,恨恨道:难怪江梨那丫头和陆师兄处的如此好! “不过没事,我自有手段!” “不信他起不来!” 另一头,陆衍接了银票后自觉腰包鼓了,约艾琼芳回了宗门后到山里的小树林走走。 艾琼芳十分感动,但一口回绝: “我?我怎么行呢!” “我只是一个女人!” 陆衍点头,是啊,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所以我找你。 没错啊? 艾琼芳坚定道:“我不行的。” 陆衍急了,不是,你现在不行了?那我日后口口相传怎么办? 好不容易天罡童子金身秘法大成了,可以一展雄风了,你跟我说不行了? 那你以前怎么行呢? 艾琼芳道:“以前不一样,现在我把你当······” 她顿住,一脸认真且虔诚地和陆衍道:“总之,师兄,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和別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也只有你!” 陆衍往后退了一步,没太听懂,但大受震撼。 只觉艾琼芳的眼神比筑基法宝还厉害。 他匆匆而走,却被李江娥带人拦住。 “你想干嘛? 他现在对周围的女人都充满警惕。 姜静还好说,想想清水宗和照阳宗的讎隙,她无非想提前勾连一二,为將来做打算罢了。 可艾琼芳他就没懂了。 至於李江娥,他直觉没好事。 李江娥道:“陆师兄,你要走了?” 陆衍道:“喊我师弟就行,师姐不必如此客气。” 李江娥揉了揉胸口,幽怨道:“哪里使得,你可比我厉害多了,自是称师兄才对。” 陆衍无言,见到李江梨跟著李昭尘也走了过来。 陆衍想了想,乾脆把梅师兄和仲师兄也喊过来,万一有什么事,大家好商量。 李江娥没有阻止,等大家到齐后,她道: “往年,枯元山中得到的猎货都是要交三成给玉案城的,但只要清水宗的诸位师兄愿意再留一个月,我玉案城愿意放弃这部分收益,尽数补贴给诸位。” “不知各位师兄,觉得如何?” 梅学周思索片刻,心里已有了答案,但还是明知故问:“为何?” 李江娥看了一眼陆衍,再度幽怨道:“还不是我等皆败了,伏龙观的几位要回宗接受惩罚,而照阳宗的几位也没脸再待了。” “唯留我一支的话,今年的狩猎成绩只怕要在周围各家中垫底了。” “江梨妹妹,你也不想我李家被人笑话吧?” 李江梨被李昭尘轻轻捏了下胳膊,忙道:“不,不想!” 她又看向陆衍,有点心虚。 只觉此番已大大麻烦陆衍了,以陆衍的性子,这番帮她夺得头名已是破天荒的卖力,再要他留在荒山野岭的待一个月。 李江梨这做师妹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梅学周则替陆衍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丹剑谷那边?” 李江娥一笑:“邓师姐还与我一起猎妖,丹剑谷的老祖自是注目的。” “听邓师姐说,她家老祖还和清水宗的云溪真人联繫了呢,直夸清水宗教徒有方,將他丹剑谷的徒子徒孙全给比下去了!” 陆衍闻言一惊,又一喜。 老祖知道我了? 我这岂不是简在帝心? 被艾琼芳拒绝的鬱闷一扫而空。 区区女人罢了,哪有老祖的欢喜重要! 梅学周也一怔,心绪复杂且艷羡地看了眼陆衍,和李江娥道:“可以,但我等不保证猎取多少妖兽,这点希望李道友理解。” “理解,我理解的。” 李江娥笑容愈盛,最后看了眼李江梨和陆衍,转身离开了。 眼里也有些羡慕。 拋开陆衍打过自己不说,陆衍还是很不错的。 比清水梅郎这样的有用多了。 第66章 我的缘故不是我的缘故 李江娥惋惜自己怎么没有陆衍这样的师兄。 要是有,胸口胀痛的该是李江梨了。 但成功说服清水宗的人留下,李江娥心情好了不少,胸口也没原来痛了。 反倒高挺了不少。 邓妙贞问:“他们留下了?” “嗯。” 李江娥话音里带了点鼻腔,和邓妙贞道,“毕竟钱帛动人心,我们几家的猎货都在江梨的手里,粗粗估算起码有七八百万,我小口一张就给他们省了两百多万,谁能拒绝我呢?” 邓妙贞看了眼清水宗的方向,能感受到他们神情间的隱隱喜悦,撇嘴道: “也就出了个陆衍,看把清水宗激动的,连金丹老祖都出来了,居然直接问到我老祖那,本来老祖都没在意我输了的。” 她神情懨懨,指间剑气繚绕。 真要放开了打,她自信就算输也不会输那么难看。 可惜,在丹剑谷中无敌太久,冷不丁遇上同级別的对手,居然失了平稳,沉迷到了战斗中的快感去了。 没注意法力余量,更没关注到陆衍的迥异之处。 现在回想起来,陆衍和自己战斗时,从头到尾输出都极为稳定。 一点都没有法力不支的样子。 也就意味著,他余下的法力深不可测。 邓妙贞没注意到这一点,反倒因为陆衍输出稳定,將自己的战斗欲望全给勾起来了,非要和陆衍在剑道天赋悟性上分个高低。 导致最后被陆衍羞辱:道友,你连二阶剑术都不会吗?不至於吧······ 当然不至於,邓妙贞会得二阶剑术可多了。 无非练气圆满的修为支持不了几次罢了。 可一旦施展出来,她自信陆衍没好果子吃。 不过到底有多大战果,她自己也不確定。 因为陆衍的体魄她还是有了解的,通过战斗中的实践,可以確定陆衍很硬。 非常硬。 大约是练了顶级的护体功法,且將此功法练到了极高的水平。 而除了护体功法,还有青雷暴雨术和顶阶剑术。 甚至邓妙贞能察觉陆衍在和自己战斗中,剑术飞速上涨的衝劲。 由此可知,陆衍的剑道天赋不弱於她。 这就很变態了,区区练气八层的小傢伙,哪来这么多的大傢伙? 宗门里的那些练气十层的弟子,抓一把凑一起都没他厉害。 顶天有个弟子將一阶上品的术法修到大成境就算天赋出色,修行不輟了,但陆衍却以练气八层的境界將数门一阶顶级术法修到了大成。 “或许正因此,他才练气八层,被耽搁了修为?” “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 “可······” 邓妙贞转念一想,“他那恐怖的法力又没法解释了。” “到底哪儿蹦出来的怪物啊,偏把自己一顿胖揍,本来还想衝击筑基了,可现在看来,我还差的远呢。” 邓妙贞默默思索,李江娥问道: “你想什么?” 邓妙贞摇头。 李江娥狡黠一笑:“我知道。” 邓妙贞神情不变,坦然看向陆衍等人的方向,道:“你记得提醒他们一声,伏龙观的人走了,光凭我丹剑谷可镇不住这方圆几百里。” “若遇到其他家的猎妖队,不要手软,直接死手。” 李江娥道:“我知道。” 邓妙贞摇了摇头,谁能想到参加一个四等家族的试炼,居然能把自己的平生第一次输掉。 她望向远山,天高地阔,无垠无限。 她心中凭空升起一股志气,想去大千世界看看。 与李江娥传音道:“我决定明年去隱心宫。” 李江娥震惊道:“一等仙宗隱心宫?!” 她思绪急转,立马道:“那传说中数年乃至十数年一开的隱心宫试炼,明年要开了?” “嗯。” 邓妙贞道:“老祖数月前便与我讲了。” “我原本想不去的,毕竟上三品道基於我易如反掌,可现在看来,去隱心宫爭一爭一品仙基也未尝不可。” “修仙之路,慢一步便步步慢啊。” “何况我慢了两步了。” 李江娥想了会,感嘆道:“那很难誒,伏龙观的练气第一到了那,也站如嘍囉吧?” 邓妙贞点头:“所以我一开始是不想去的,寧为鸡头不做凤尾。” “可现在。” 她的目光依旧落在陆衍身上,眼神复杂,“我连鸡爪子都快算不上了。” 李江娥忙安慰:“不至於,不至於,鸡屁股还是算得上的。” 邓妙贞斜睨她一眼,没有计较,道:“若我仍按原来计划筑基,那等陆衍筑、不,等陆衍练气十层,或许我可能就打不过他了。” “江娥,你也不想再被陆衍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揍一遍吧?” 李江娥忙闢谣:“才没有从里到外,顶多灌了几道青雷,我都用法力排出来了!” 隨后她一搂邓妙贞的肩膀,道:“你说,要什么支持儘管开口,做姐妹的无条件支持!” 邓妙贞也不客气,伸出右手將五指缓缓握紧:“我全都要!” 李江娥:? 另一边,梅学周带著眾人往原来的山林营地去。 那里有经营一月的四象两仪大阵残阵在,修修补补还是可以继续用的。 陆衍走在队列中,李江梨期期艾艾地凑过来: “师兄······” “嗯?” 看著小猫似扭来扭去的李江梨,陆衍奇怪道:“你痒啊?” “不、没,我就是······” 她定了定神,低头看著脚尖,小声问:“师兄,你真愿意在这再待一个月啊?” 陆衍道:“嗯,我愿意。” 李江梨不太相信:“师兄,你不用为了我委屈自己,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我觉得······” 陆衍打断道:“第一,上有丹剑谷老祖注目,第二,中有筑基后期前辈看顾,第三,下有梅师兄的二阶大阵。” “师妹,你堂姐可是绣口一吐就是两三百万两的仙银啊!” “就是把我腿打断了,我也要焊死在这里。” “焊死,你懂得吧?以前我跟你解释过。” 李江梨点头,“懂,就是把屁股和一切可以连接的物体连接起来,永不动摇。” “但是师兄,你真没有一点是因为我的缘故才······” 她略微羞红了脸,有点往下说不出口。 陆衍敲了敲她的脑袋:“不是因为你,我能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既然都来了,又有大把银子可赚,我自然可以忍受这危险又艰苦的条件。” “反正梅师兄都和你堂姐敲定了,不管我等这一个月猎多少妖兽,都不收我们三成的费用,那我待在大阵里修行就是。” “梅师兄也与我说了,他就想乾死那头一阶巔峰的獼月熊。” “折戟三次,回去都睡不著觉。” “所以你若有空,就想想怎么帮梅师兄杀了那头獼月熊吧,反正师兄是不要我帮。” 李江梨绞著手,小脸憋得通红: “不是啊,我不是说这个缘故,我是说另一个缘故,我的缘故和我的缘故不一样······” 陆衍:你整哪样? 第67章 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半响,李江梨也说不明白。 声如蚊蝇又儘是些难懂的话。 她一跺脚,气咻咻地跑了。 陆衍无语,想想姜静、艾琼芳、李江娥,又觉得正常了。 正准备收束精神好好总结昨夜这几仗的心得,李江梨忽然又跑了回来,和陆衍道: “师兄,还有件事忘了和你说了,李福良李长老给了我三十万仙银,说是赔偿我等对付筑基狼妖时的损失,你看,这个钱怎么分?” 陆衍想也没想,道:“给梅师兄吧,他都没钱了。” “玩阵法是真钱啊!” 他由衷感嘆。 而梅学周的黑眼圈也肉眼可见的深重了许多。 都是没钱闹的。 李江梨应了一声,匆匆又跑了。 陆衍看著李江梨,仿佛在看一座金山在蹦躂。 不由暗嘆,实力强了,仙银是真好挣。 几乎贏者通吃。 陆衍原想试试自己的极限,不想打死了筑基狼妖。 再心里窝著火,把伏龙观和丹剑谷的邓妙贞全给揍了。 等回过头来审视,既咋舌自己战力之强,又嘀咕自己天才至此,会不会引得旁的宗门窥伺,暗中下毒手。 好在梅师兄告诉他:不用慌,宗门自会照拂。 要相信宗门。 你才哪到哪啊,如果你筑基灭了金丹,才可能引来大宗门的针对或暗手。 至於现在,区区练气境,在老祖眼中也就手掌里的一只蚂蚱罢了。 老祖想保你,易如反掌。 若有谁想害你,宗门里几十位筑基长老也不是吃素的。 何况,当年老祖以金丹初期境逆伐准元婴的净莲邪神,大获全胜。 天才程度比你如今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算不了什么。 要记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练气境杀筑基圆满的事,过去几千年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那位练气修士被背后宗门死保到金丹,可也不过寻常金丹战力罢了。 泯然眾人矣了。 “你懂我说得道理吧?” 陆衍点头:“小时了了大时未必。” 梅学周頷首道:“对,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你不要总想著藏,有本事就显露出来,不然宗门都不知道你有多高的价值,將来万一遇到危险,派来援救的力量都匹配不上你的等级,你就傻眼了。” 他说著,心里就有点滴血,早知道陆衍强悍至斯,他傻了吧唧连续起阵。 好在陆衍和李江梨新给了他一笔仙银,勉强算回口血。 另外声望也给他了,白玉牌中大出风头,又在受降仪式上大受瞩目,名声传遍丹剑谷、伏龙观、照阳宗等数个宗门。 如今梅学周走出去,也称得上一句鼎鼎有名清水梅郎了。 回到家里去,那都是独一份,可以要到许多资源支持。 故梅学周理解陆衍的谨慎,也对陆衍的实力和上道十分满意。 陆衍静静消化梅学周讲得话,但心里还是觉得自己这一番孟浪高调了,回头到宗门里就安生过日子。 毕竟他根本不是啥天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掛比罢了。 最怕装逼被雷劈。 梅学周则谈兴很浓,忙碌数个时辰將营地周围的四象两仪大阵重新架设好,他寻到陆衍,和陆衍聊起为何此番来元枯山的缘故。 陆衍听到缘故两字就脑壳有点疼,打断道:“师兄,我知道!” “都是为李师妹撑腰。” “之前穆师兄他们也说得好,扬我清水宗威名,让照阳宗那些杂碎知道厉害!” 梅学周摇头,在四周布下静音符,高深莫测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三四。” 陆衍懵? 梅学周一一道来:“第一重目的,確是为李师妹撑腰,而求得是长沛李家第一继承人的位置。” “这个位置决定將来长沛李家的倾向。” “但你做得很好,直接夺了三脉第一,那不仅得了长沛李家的支持,玉案城这边,乃至丹剑谷老祖那,都与我清水宗稍稍偏向。” “第二,是震慑,对象不仅是照阳宗,还包括伏龙观那等二等仙门。” “你须知,司马家的那位真仙,已三百年未曾现世了。” “据传,连一道仙諭都没有。” “或许要不了几年,那位真仙殞华的消息就会广而告之。” “届时,这天下立马便要大乱了。” “毕竟隱心宫,可从来不管国內如何,他们······” 梅学周没有继续讲下去。 陆衍则压下心中悸动,问道:“师兄,何为真仙殞华?” 梅学周道:“殞落升华。” “为尊者讳。” 陆衍瞭然,还是死了的意思,但也未必,或许存在活出第二世的可能? 陆衍心头有些沉重,不知道梅师兄为何与自己讲这些。 一定是因为自己展露的实力吧,从原来的宗门骨干升格成栋樑了。 故梅师兄將这些秘辛告知给自己。 陆衍很想不听,抽离出来,但看著梅学周肃然殷切的脸庞,他到底认真听著。 心里更是一字一句全都记下。 梅学周继续道:“这第二点,你同样做得很好,其实我师尊他们原本没抱期望,只求不丟人就行,但你······” 梅学周没有絮叨,另起一个话头道:“这第三点,就是常规的弟子锻链了,但我清水宗没有洞天福地,筑基长老们也任务繁重,留在苍州,除了对付净莲教就是到西境战场与山奴大部廝杀。” “都是死伤率很高的任务,像玉案城这边有筑基长老看著,有金丹老祖注目著的猎妖试炼,是极少极少的。” “也是你师父闭关,你师姐又大气,才派了我来,穆瑞勇他们则是与你俩有缘,早在南丈原时便合作过。” 说到这,梅学周一顿,恳切道:“也是亏了你,当初万鹤古矿时,是真的没有筑基长老在暗处,若非你兜底,那双生魔童真就出去了。” “那我,万死莫赎。” 梅学周按下陆衍,起身一拜,陆衍忙回拜。 梅学周脸色一僵,这按不住师弟是真没面子。 其实有些话他憋在心里很久了,但一直觉得自己和陆衍不够亲厚,故醉仙楼时点拨仲光永去和陆衍谈。 结果仲光永把陆衍激得要去捅邓妙贞一剑,是他意料不到的。 虽然结果都很好,可······ 梅学周决定一吐为快,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他扶著陆衍坐下,悠悠道: “陆师弟,我知你生来谨慎,行事偏好稳健。” “来此万里之外的山野,参加猎杀妖兽的任务,於你而言定是极难的事。” “可你要知道,你难,宗门也难。” “过去三年,整整一十二位筑基长老重伤,三位殞落。” “我清水宗独守苍州,为国守西门。” “容不得退步。” “你知否?” 第68章 梦境战场 陆衍默然。 无言许久。 他其实知道一点的。 去年末往万鹤古矿支援,他便察觉了不对。 穆师兄等人告知他净莲教势大的真相,曾有邪神与老祖战,甚至三百年沧海桑田都未曾磨灭,他就知道清水宗的处境没有他过往在宗门里知道的那么轻鬆。 且一旦净莲教大规模作乱,就是清水宗基本盘的苍州境內,也非修士乐土,行走之间需谨慎再谨慎。 可他知道难,不知道这么难。 三年时间,十二位筑基长老重伤,三位身殞。 那三年之前如何。 三年之后又如何? 陆衍心颤。 梅师兄告诉他司马家的真仙殞落三百年,详细確定的时机就在未来几年。 届时天下必大乱。 具体如何乱陆衍不管,但清水宗地处边境,外有山奴大部,內有净莲邪教。 再加上隔壁州虎视眈眈起著祸水西引心思的照阳宗。 陆衍心里拔凉拔凉的。 不管怎么想,清水宗未来都前途渺茫,遍布荆棘。 是一艘极可能沉的老旧破船。 可偏偏他一身修为繫於灵植院,而灵植院繫於清水宗。 整个宗门,则又繫於金丹老祖一人。 陆衍忍不住问:“师兄,老祖他老人家······” 梅学周道:“老祖春秋鼎盛。” 也就成为练气十层弟子后,与练气后期的师弟师妹谈话多了,梅学周才闻弦歌而知雅意,瞬间接上了陆衍的话,省得陆衍期期艾艾旁敲侧击地问。 听见梅学周的回答,陆衍鬆了口气。 老祖安就好,老祖安就好,只要老祖在,这清水宗的天就塌不下来,船就沉不了。 可心里还是急切了许多,恨不得现在就闭关,修行,猛猛衝境界,狠狠攒法力,大力灌入月中少女的体內,將那一轮明月都给撑大些最好。 不过和梅学周的谈话还没结束,陆衍继续倾听。 梅学周嘆了口气,和陆衍道:“其实与你谈这些,本不该是我来的,但林长老的性子,让她提剑护你还行,可要和你说这些,她便不善言辞了。” “故,我来与你说,你不会嫌我越俎代庖吧?” 陆衍道:“不会,我和师姐向来只谈修行不谈其他,师兄能告诉我这些,我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 梅学周笑了笑,不把陆衍的奉承话放到心里,和林长老比起来,就算他是女儿身,大部分男子也会选择和林鹊希待在一起,哪里会不嫌弃他呢? 不过梅学周也不准备长篇大论,只和陆衍道:“总之,就一句话,有些事你不爭,旁人就以为你怕了,不仅想把中间的夺去,连你手里的也一块想抢走。” “所以,师弟,你在该出手时就该出手,快、准、狠,不要怕,只要把敌人的骨灰都扬了,魂魄都碎了,根脚全给铲乾净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再者,这偌大一个清水宗,除了靠上面的老祖,中间的筑基长老们,更多的,还得靠我们啊!” 『我、我们?』 陆衍心头又颤了颤。 听见梅学周道:“你之天赋比我更高,理当承起宗门重任,做那架海紫金梁!” 陆衍:师兄,说好的一句话呢,你都三四五六句了······ 梅学周也意识到了不妥,可这谈话多了,习惯了,就容易收不住。 他拍了拍陆衍的胳膊,没有再言,只眼神中,轻嘆里,都饱含对陆衍的期望。 陆衍道:“师兄,你之谆谆教诲我都铭记於心,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为宗门添光增彩,不让宗门为我丟脸!” 梅学周道:“倒不用想那么远,以后有任务好好做就是了,如果我俩能再联手,记得透个底给师兄,莫要再像这次一般就行了。” 陆衍:······ “行!” 可关键陆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到底在哪,身上一堆宝物和机缘,真到了生死关头了,陆衍甚至觉得都可以把三阶菩提子和明月孤舟图给爆了。 虽然可能杀不了筑基圆满修士,可也够筑基圆满修士喝一壶的。 不过如此想来,自己和那练气境杀了筑基圆满的修士差距也不是很远? 毕竟自己才练气八层,若到了练气十层,手上的机缘与宝物也多了,老子光是爆宝物或许就能把筑基后期乃至圆满给爆死吧? 陆衍不確定,但这么一来,他自己也半废了,得重新攒机缘和宝物。 或许,那位练气修士就是这么泯然眾人矣的。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光靠福缘深厚能捡宝,和定时领宝物根本不能比。 但想到那位修士最后还是成了金丹,陆衍就觉得泯然眾人矣也不能这么用。 一个修士修成金丹了,不知胜过多少修士,哪里是泯然眾人矣。 只是相比他以前的成绩,差了些罢了。 陆衍倒是很想泯然眾人矣,这样仲师兄、梅师兄,包括小师妹等等,就不会对自己期望那么高了。 他这小小肩膀,远未长成擎天大树的模样。 可惜,没用的,像他这么拉风的男人,不论在什么地方都像漆黑深夜里的萤火虫,是那么鲜明,是那么独特。 深深吸引一眾的同门对他讚不绝口。 “果然,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梅师兄对我的讚许还是太高了。” “我何德何能啊!” “该苟,还是苟些吧。” “到底老祖还活著不是,哪里需要我来挑重担?” 陆衍心思通透,但怎么都压不住翘起的嘴角。 只能说,被人需要的感觉真不错。 梅学周瞅了瞅陆衍,见他还能笑得出来,放心的走了。 之前那些师弟师妹就没一个笑得出来的,陆师弟不愧是陆师弟,就是出眾! 陆衍看著梅学周的背影若有所思,决定从今往后,每日少看一个时辰的閒书。 专门用来修行! 转眼,七八日过去了。 衍之勤奋,让曾经的他羞愧。 陆衍的辛苦也没有白费,新满百天的浇水给予了他丰厚的奖励。 “梦境战场?” 陆衍看著眼前的字条,心神沉进一片虚幻的空间。 在这,筑基狼妖,伏龙观三子,以及丹剑谷年轻一代第一人邓妙贞,齐齐亮相。 陆衍很快弄明白了梦境战场的作用,对著曾经的对手嘴角一勾: “既都是手下败將,那就一起上吧。” “我让你们见见,真正全力的我,到底是何可怕模样!” 第69章 剑二十三 话音未落,染血的狼爪从陆衍胸前探出。 他低头,不敢置信,身形渐渐虚幻。 一盏茶时间后,陆衍回到此处空间,认真道:“方才是我大意了,但接下来······” 邓妙贞的身影浮现於他身后百米,神情冷漠,语调如冰: “剑二十一,惊意游龙!” 陆衍扭头,嘴角苦涩:“至於吗,我就有点新奇,想多聊两句······” 他的身子如破布般散开了,坠入地面消失不见。 又盏茶时间后,陆衍来到此处空间,一言不发,神情警惕,几乎现身的一瞬间青雷暴雨术就席捲而至。 陆衍手持青源剑,水元图中法力滚滚而来,向著邓妙贞倾力斩去: “剑二十二,一剑画天!” 邓妙贞肉眼可见的一愣,隨即道:“剑二十二,意游太虚!” 她就这么从陆衍眼皮底下消失了,锋锐的剑气却形成一条逶迤的白带,在邓妙贞重新现身的瞬间,向陆衍璀璨爆炸。 陆衍身化水形,在雨幕中高速撤退。 筑基狼妖此时血红著眼紧追不捨,两人在扩大至三十里的范围內腾挪,几乎拉出数百个同时交手的影像。 邓妙贞就立在原地,手中剑轻旋,每时每刻都在搜寻锁定陆衍的身影。 这让陆衍如芒在背,短短一刻钟过后就被狼妖打出雨幕。 李泽仁已经等候许久了。 身边谭清贤袖间飞出一连串符籙,將陆衍定住剎那。 李泽仁挥剑,梟首,简单得令人髮指。 陆衍头颅坠在地上,见到每个人的神色都冷漠,好似生来便是为了廝杀。 陆衍心中一颤:好、好强! 他回到现实世界中,缓缓睁眼,思索这三次的死亡。 前两次死於话多,后一次,他已近全力,连仰之压制现实世界狼妖、李泽仁、邓妙贞等对手的千般天罡气炮,都没用使用。 对方的攻击太迅捷了,陆衍根本没有时间铺展开,而单以青雷暴雨术和剑术,陆衍不是筑基狼妖、李泽仁、邓妙贞等妖人的对手。 唯独喊了声剑二十二,让邓妙贞一愣,可愣归愣,邓妙贞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仿佛经歷了万千战斗一般,收发皆由本能。 这等影响心神的小手段,对他们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至於所谓的剑二十二一剑画天,其实是陆衍近些日子来打磨出的新剑术,其中也有一部分是邓妙贞的功劳。 但他万没想到,梦境战场中的邓妙贞比现实世界的强那么多。 仿佛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与风情万种的少妇並列,前者弱爆了! “再也不会有傻乎乎和我比剑的邓妙贞了。” 陆衍心中唏嘘,再回想生前的筑基狼妖,何等的不可一世,將自己视作螻蚁,妖力都快耗没了,还大言不惭的自称本座,要给自己一个好看。 结果,就被结果了。 但梦境战场中的筑基狼妖却將自己视为生死大敌,一出手就是拼尽全力的奔袭,仿佛自己是它什么挚爱一般,没有了自己它就活不下去了。 陆衍揉了揉太阳穴,对方才雨幕中的一刻钟心有余悸。 既要面对狼妖的凶狠攻击,还要分神躲避邓妙贞的剑意锁定。 陆衍真觉得自己太难了,能撑一刻钟实属真男人。 至於最后被谭清贤定住,李泽仁梟首,则没什么好说的,力竭了,不是法力枯竭,纯是精神层面的体力告竭了。 李泽仁和谭清贤也不像现实世界中好欺负,当时算是试炼中的比斗,非生死大敌,无必要不会拿出压箱底的决死大杀招。 冉茧想以血珠开第三只眼都被李泽仁阻止了,显然他们虽然败给了陆衍,但一是被陆衍先手压制,二是本身没存著死战的心思,见陆衍战力彪炳,就认了胜负。 可梦境战场中的伏龙观三子便不同了,陆衍亲眼见到谭清贤手中的百伞流出浓鬱血液,而李泽仁的手中还有第二柄剑在幽幽盘旋。 至於冉茧则一如既往的紧闭双目,等待天眼开的剎那。 陆衍不知道如果冉茧开大,再加上筑基狼妖和邓妙贞几人的话,自己如何招架的住。 真就把菩提子爆了? “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怕爆习惯了,现实世界中一不留神也给爆了。” 陆衍內视己身,发现菩提子似乎往岛屿中央更深处藏了藏。 “倒是越来越有灵性了。” 陆衍看了眼头顶的明月,月辉稳定地撒向整片湖泊,一艘孤舟在岛屿外围轻轻飘荡,水声打在木质船板上,发出哗哗的声音。 陆衍就坐在孤舟上,心神则蔓延开来,淡淡的薄雾在湖面上瀰漫,隨著离中央岛屿越远,雾色越浓郁,甚至靠近边缘的地方陆衍自己都看不清。 他一愣,这水元图已经被各种宝物改造得自己都看不真切了? 將躲在月中的少女唤下来,她如今已很少变回女童模样了,看著少女自月间恍如仙子地飘然而下,陆衍一呆,思索要不要给对方取个名字,不然不论是魔童魂体还是法力库,似乎都不符合对方的样貌气质。 少女站在岛屿上,脑袋则望著其他方向,並不看向陆衍。 显然之前陆衍大把压榨法力,让其很生气。 陆衍道:“唤你嫦娥容易让我想起猪八戒和吴刚,就叫你娥子吧。” 少女扭头,又换了个方向出神。 陆衍从木舟上下来,自此地离开,离开前道:“替我守好此地。” “不然我就念经咯。” 少女一个箭步躥上孤舟,然后就见此舟无风自动,往湖水深处去了。 陆衍收回心神,方才一阵已经將接连三次的战斗损伤补足,精神不再萎靡,神魂也依旧坚固。 甚至隱隱有提升的跡象。 显然在梦境战场中战斗,即有损耗,也有磨链。 陆衍来到梦境战场中,但没有直接现身,以天地之力驱使筑基狼妖和伏龙观三子离开。 “邓妙贞留下,我要你助我修行。” “什么剑二十一,剑二十二的,看著很不错,现在归我了。” 邓妙贞眉头一皱,漠然道:“剑二十三,我意真灵!” 陆衍:······ 不是,你剑捅我枪把子了! 第70章 输了就是这种下场 邓妙贞抽回带血的飞剑,神色疏离,好似一座冰山。 倒有几分林师姐的风采。 陆衍从此地离开,回到现实世界琢磨一会,又回到梦境战场中与邓妙贞展开二番战。 这一次,邓妙贞没有上来就开大,而是以凌厉剑术与陆衍缠斗。 陆衍驾轻就熟,却越战越心惊。 “这才是邓妙贞吗,全力以赴心无杂念······她的剑道天赋之高,似乎比我开掛还猛?” 陆衍渐处下风,他本就不是什么剑道天才,无非有个好师姐愿意敞开心身给他观摩剑海,又有三阶菩提子增加悟性,方才和现实世界的邓妙贞斗得半斤八两。 可梦境战场中的邓妙贞却剑心通澈,天赋高绝,手中唯一剑,心中唯一人。 单纯的要宰了陆衍罢了。 陆衍手一松,邓妙贞在法力被耗光之前,竟以妙至巔毫的一剑,將陆衍手中剑给打了出去! 陆衍睁大眼,不敢置信。 他自打得了这梦境战场,似乎不敢置信了好多回。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长剑扎入心口又瞬息斩下陆衍头颅,邓妙贞手中一剑化千剑,几乎瞬间將陆衍扬了。 陆衍回到现实世界中,回想临死前的一幕,心有感触:这就是梅师兄说得下手快准狠吗? 把骨灰扬了,把魂魄碎了,连背后的根脚也给找出来全部剷除乾净! “除了没把我背后清水宗灭了,梦境战场中的邓妙贞几乎把我剁成肉沫了······” 陆衍仔细回忆,试图把这种感受刻进骨头缝去。 “记住,输了就是这种下场!” “败者,被如何凌辱都不过分!” “自有大儒为胜者辩经!” 陆衍心神震动,这一刻似乎领悟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明月越发皎洁,湖面上波澜微起,淡淡的薄雾里,走出一个乘著孤舟的少女,好奇地看著四周的变化。 陆衍回到梦境战场中,犹如一口枯井,持剑挡住邓妙贞的偷袭。 没有废话。 两人沉默地血战。 许久,许久。 陆衍把筑基狼妖也放了进来,一人一妖再一人。 在似乎亘古不变的战场中,持续奋战著。 ······ 陆衍睁开眼,阳光自木屋缝隙穿进来,他竟觉得有些刺眼。 恍惚有今夕是何年之感。 只掐指一算,近来浇了三次水,居然只过去了短短三天? 陆衍愕然,有种比三年还久的感觉。 “度日如年,这就是度日如年吗?” 除了定时浇水,陆衍除了战斗还是战斗,偶尔休憩恢復精神,他沉迷於战斗中,沉迷战斗天赋、水平、意识快速提高的快感中。 若非神魂实在黯淡,到了不得不休整的地步,陆衍或许还停不下来。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看著比警戒线低了许多的神魂坚固程度,陆衍心中警告,了两个时辰恢復如常,然后捧著铁树走出木屋。 大傢伙基本都在,梅学周也在。 陆衍讶然:“梅师兄,你们已经把獼月熊宰了?” 梅学周摇头,一脸晦气道:“有头筑基妖兽盯上我们了,总在附近徘徊。” “大约就是李家长老遇到过的那头,被人为操控。” “我估计是李家仇敌的手笔,所以我让大伙都待在阵法中,左右也就剩半个月的时间,那头妖兽既然盯著我们,就不会骚扰李江娥她们。” “也算我们做一点贡献吧,对得起她给的银子。” 陆衍点头,道:“师兄做得对。” 手中浇灌铁树的细雨则隨著意念一动,缓缓扩大到了百里。 果然发现不少筑基妖兽行经的痕跡,但没有发现筑基妖兽的真身。 “可惜。” 陆衍脑海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立马掐断,这可不是梦境战场中,虽然自己当前的实力就是狂暴的筑基狼妖都能斩於剑下。 可现实世界不同,命只有一条。 除非那妖兽自己凑上来,背靠二阶大阵的话,陆衍还是有底气的。 他捧著铁树蹲在木屋前面的院子中,李江梨见陆衍出来了,便凑到一边要了一盆过去,和陆衍排排蹲一起放水。 都是灵植院的弟子,没理由就陆衍一个人照顾灵植。 李江梨觉得自己义不容辞,尤其近来閒来无事,她都快长毛了。 陆衍瞅了瞅她,暗暗把身下的水量调大,至於百里范围的毛毛细雨,他想了想没有收回,一是这点消耗对娥子来说不算什么,二是左右只剩半个月,既然知道有筑基妖兽在侧,那再谨慎也不为过。 无非一点法力罢了,陆衍不差法力。 且他还把水元图中的薄雾给弄了出来,此物可隨著云雨之术悄无声息的影响心神。 如果那筑基妖兽和背后的人像李岩航他们一样用秘宝藏身,就躲在方圆百里內,那陆衍小火慢燉,总有煮熟的时候。 他倒希望他们能坚持久一点,这样陆衍爆发的时候威力也大。 李江梨悄悄也把水量调大了。 陆衍没去理会,只觉幼稚。 他和梅学周道:“师兄,上回你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三四,当时你只说了前三点,还有第四点没说。” “师弟不才,自觉如今道心稳固,你有什么秘闻,就告诉我吧。” “我受得住。” 梅学周一愣,当时我说了有四点吗? 他想了想,神情如常,轻咳一声道:“这第四点,自然是出来见见世面,你也知道的,一旦大乱起,我等就很难走出苍州了。” “这北国风光,万里之遥,又猴年马月可一赏?” “况且你不是喜欢读书吗?” “古语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走了这一万多里的路,等於多读一万多卷书咧!” “仲师弟,你说,是不是很值?” 仲光永想自己读的书和这行的路可是两码事,但邓妙贞还是很好看的,宗门里等閒见不著。 所以道:“嗯。” 陆衍无语,但心里也鬆了口气,好歹宗门没別的隱患。 他这小心臟啊。 梅学周忽然问:“陆师弟,你来此和林长老报过几回平安了?” 陆衍一怔,半响道:“我寻思师姐忙,也没给我发过消息,我就没敢打扰她。” 梅学周摇了摇头,“你是觉得林长老待人冷漠,故来此许久都没询问你,你也就没给林长老报平安。” “可你换位一想,你头一回出远门,来此万里外的地方,却连一条消息都不给林长老发,林长老又作何感想?” “你知道的,林长老確实性子冷,不善与人打交道的。” “你不给她匯报消息,她哪里开得了口主动来问你?” ············ ············ 第71章 你不可以小看我! 陆衍被问的垂下脑袋,点头道: “是,师兄说的是,我等下就给师姐报平安。” 梅学周满意一笑。 其实他之前与陆衍说那些其一二三,也有宗门长老们的意思,就看穿林鹊希和陆衍的交流不会太多,这些事关宗门未来的忧患险阻,林鹊希就更不会和陆衍说了。 依她的性子,所谓苦,所谓难,自有她做师姐的一肩挑之。 或许等陆衍成筑基了,才会把陆衍放到真正的战场上去。 但在长老们看来,不在练气境培养好,將来真到血肉战场去了,陆衍这般天赋秉异的弟子极容易夭折。 能成筑基的,且从仙宗出身的,哪个不是天赋了得,哪个不是颇有奇遇,谁手里又没点压箱底的宝物,拥有重创同境乃至更高境界者的恐怖手段? 真到那时候才接触到宗门之外的残酷,就晚了。 轻者道心失守一蹶不振,重则魂飞魄散再无將来。 当然,推动梅学周和陆衍掏心窝子的主要原因,还是陆衍此行表现出来的恐怖实力。 这等弟子,他前所未见,更忧心陆衍未来夭折,故顾不得和陆衍的交情没到火候,就和陆衍说了许多推心置腹的话,將宗门光鲜亮丽背后步履维艰的真实一面展示给了陆衍看。 不过,仅凭言语难现万一,真正的艰难苦恨,不到实地去经歷,是无法体会的。 梅学周自己经歷的也少,到底是被保护的不错的,长老们会给些风雨,但不会在电闪雷鸣天也把他们派出去。 归根结底,宗门还有老祖在,有老祖在局势就不会坏到那等境地去。 看那皇族司马家,死了三百年的真仙,不也庇佑了他们三百年吗? 真等尘埃落定的那天,不知又会掀起何等滔天巨浪。 梅学周思绪有些远了,心中一片寂然。 李江梨则转头和陆衍道: “师兄,我和林长老联繫过!” “林长老人可好了,还说等我回宗门了,亲自教我剑法呢!” 李江梨眉飞色舞,喜滋滋的。 陆衍道:“若是剑法的话,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真的?” 陆衍道:“当然,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等灵植浇灌结束了,我们就切磋一番。” 李江梨一愣,小脸警惕:“切磋?不是教我吗?” 陆衍道:“切磋也是教学的一部分,不切磋,你哪能把剑法用作实战?” “学些架子可没用。” 李江梨点头,深以为然,但还是不放心地问:“师兄,你不会太用力吧?” “不会,我会收著劲。” 陆衍之所以提出和李江梨交手,是在思索梦境战场对手选取的问题。 筑基狼妖、伏龙观三子以及邓妙贞都好理解,和自己势均力敌,算是苦战过。 且都有敌意。 另外或多或少都见了血。 邓妙贞流得最少,可也从嘴里溢出来过一些。 至於李江娥也和陆衍交手过,却没有出现在梦境战场中。 论敌意,她肯定有,论流血,她也流了,唯独和其他人不同的是她实力稍弱。 或许和自己实力差距较大的对手,即使血战过,也不能进入梦境战场中? 陆衍不確定,预备寻李江梨试一试,假如实力差距较大的对手不能被动进入梦境战场的话,自己下意识主动选取的对手,又是否能进入梦境战场? 一个时辰后,陆衍问:“师妹,准备好了吗?” “好、好了。” 李江梨本来满不在乎,师兄都答应会收著劲了,她也不差,岂能被陆衍暴揍? 再者,以两人的关係,师兄捨得真刀真枪干吗? 可真当踏上比斗场,站在陆衍对立面时,她忽然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压力,充斥血腥气一般。 她都懵了,师兄有杀过这么多人吗? 哪来的尸山血海般的气势? 她见识少,只觉自己像条小舢板一样,在惊涛骇浪间顛顛撞撞磕磕碰碰上上下下。 简直要晕了。 “师、师兄······” 陆衍也意识到了不对,梦境战场中廝杀久了,许多下意识的习惯一时难改,看著瘫软在地上的李江梨,陆衍往她嘴里塞了一把颗粒物。 李江梨连忙吐出来,捂住脑袋道:“头顶要变尖尖的,吃这么多!” 陆衍愕然,只得亲自灌入法力帮李江梨梳理伤势。 李江梨忽然一把鼻涕一把泪,拉著陆衍问:“师兄,你是不是瞒著我过得很苦啊?” 陆衍不解,不知道李江梨为什么这么问。 虽然遇到她之前確实过得捉襟见肘,可自打遇上她以后,被动或主动的赚了不少银子,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哪来的苦? 李江梨却不信,陆衍必定瞒了她许多,不然哪来的那等肃杀手段可怕气息? 就像藏经阁里的话本写得一样,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无非靠著暗中有人负重前行罢了。 真正揭开了,方知其中血腥冷酷动人心魄! “陆师兄一定瞒著我偷偷接了许多任务,儘是血腥廝杀的,方才成今日模样。” “也难怪师兄实力进步如此快,明明原来我俩差距没这么大的。” 李江梨暗暗想著,咬牙道:“师兄,我们再来!” 陆衍道:“不妥吧,你伤还没好利索。” “没事,我顶得住!” 李江梨站起身,小脸紧绷,认真严肃道:“师兄,我可是未来长沛李家的继承人,你不可以小看我!” 在她的心口处,忽然绽起一抹三色神光。 陆衍一愣,当即一拳轰出。 李江梨:??? 三个时辰后,李江梨看著镜子里不断变色的瞳孔,和身边娄志虞道: “你说,师兄就是师兄,一转即逝的机会他都抓住了,如果不是他,我这三妙树心恐怕还得好几年才能甦醒吧?” 娄志虞看著肿成馒头的李江梨的脸,认真道:“是,也亏得少主坚韧,能经受得住陆道友的锤链。” 李江梨闻言一黯,想到陆衍身上的那浓浓血气,坚定道:“我是要追上师兄步伐的人,区区小伤,不过些许风霜罢了,不算什么!” 娄志虞默默无言,心里却觉得自己近来真墮落,每天修行、制符、练习术法只八个时辰怎么够呢? 从明天,不,从今夜起,加到十个时辰! 娄志虞:笨鸟先飞,我看谁能比我飞得更勤! 另一边,陆衍坐在木屋中,心神沉进梦境战场並没有发现李江梨的踪影。 显然,他无法主动选取对手。 那如果对手实力和他相近或比他强,但没有敌意只流血的话? 陆衍想起了林师姐,觉得有点不敬,暂时按下想法,给林鹊希发去一条消息: “师姐,我甚好,无忧。” 等了一阵,不见林鹊希回復,陆衍准备再去看看李江梨,她才被激活三妙树心,正是需要照料时,遍布百里的细雨却传来了反馈。 陆衍步子一顿,眼神幽暗: “筑基初期啊······” ············ ············ 第72章 且听剑吟 陆衍来到阵法边缘,负手而立。 正是月色明媚时,一朵乌云却缓缓飘来,將陆衍的身影遮得半明半暗。 他抬头望著远处,神情平静且从容。 山风呼啸,林海蒸腾,听万籟俱静,隱隱有低沉的轰鸣。 好似巨兽在呼吸。 闻讯而来的梅学周脸色凝重,指间有一张符籙明灭,他预备以此符唤醒大阵,將原本半启的大阵恢復到全盛状態。 以前的他是不必如此麻烦的,但今不如昔,他也能省则省了。 陆衍道:“师兄,不必如此。” “我在,它进不来的。” 梅学周一怔,这话不太像陆衍能说出来的。 但想到之前自己对陆衍的叮嘱,心中顿感欣慰: “这小子到底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愿意交底了。” “但有幕后之人操控的妖兽,可不比寻常,看似只一头妖兽来袭,或许还暗藏了许多阴私手段,不可不防!” 梅学周准备继续唤起大阵,和陆衍道:“放心,这点损耗於我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不必心疼银子。” 陆衍闻言,便不再阻止。 他確实感受到了人的气息,但没有筑基修士压阵。 陆衍讶异:这也敢来吗? 不知道我的战绩? 靠著一头筑基初期的妖兽,可远远不够啊······ 现在的我,甚至能生撕了从前两个我。 陆衍双眸幽深,锋锐的杀气掩藏在眼底,只透出浅浅一层。 梅学周见了,更感鼓舞。 他的一番苦心和唇舌到底没白费,现在的陆衍不同以前了,有杀气,有血勇了。 如果说以前的陆衍给梅学周的感觉是一柄重剑,压得伏龙观、丹剑谷等一眾年轻弟子抬不起头来,现在的陆衍却多了一侧锋刃。 知晓时局艰危,不再诸事思退,懂得利用自己的力量往前,將风险控到最小了。 风险有大有小,不去触碰危险事件固然没有危险,可这很可能在不久的將来,酝酿更大的危险。 反倒勇往直前,將火苗掐断於未起时,更加安全! 纵使指间会被烧灼,可好过全身都沉进险境。 梅学周思绪纷飞,心中激盪,有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成就感,陆衍把头扭来,直觉梅学周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梅学周咳了一声,继续將大阵唤起。 隨著光芒愈加璀璨,一眾清水宗的弟子都被惊动了。 而李希雄率领的磐石卫,早在陆衍来到阵法边缘的时候,就披甲执锐,枕戈待旦了。 李江梨揉了揉脸,从屋里出来,顺便给自己戴一个头套。 娄志虞则牵著自己的两头鹿和李江梨的玉狮子,將玉狮子交给李江梨。 李江梨英姿颯爽的骑上马,想了想,没站到师兄们那去,倒是来到李希雄这边,和磐石卫等一起,隨时准备衝锋。 “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如果师兄需要,我隨时可以赴死!” “绝不让师兄,再处於孤立无援的状態了!” 李江梨心火熊熊烧,娄志虞便也换成战马,来到队列中。 身边的李世虎看了他一眼,把自己多余的长刀丟到他怀里。 “如果等会要衝锋,记得跟紧我。” 娄志虞去年和陆衍两人遇到的时候,仅练气三层修为,如今一年多过去了,修为已至练气五层。 若再努力一年半载,或许练气六层有望。 这对一个出身普通,资质普通的修仙者来说,已是了不起的成就。 娄志虞握紧长刀,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清水宗这段机遇,他或许还困在练气三层中苦苦挣扎,也许练气四层或是五层就是他一生的终点。 现在一年多就走完了大半生努力,若李江梨要率眾衝锋,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跟著干就完了。 死了,那也是轰轰烈烈的一生。 娄志虞立在军阵之中,被四周的军气一衝,思绪格外壮怀激烈。 却忘了他自己曾说过的,陆衍在哪,安全就在哪。 李世虎看了眼牙关都在颤的娄志虞,摇摇头,只觉今夜月色甚美。 陆衍也同样望天,淡淡薄雾在草木间游动,好似人畜无害的自然景观,那筑基妖兽並不在意,於十余里外顿步,远远望著陆衍等人。 光辉璀璨下,它能清楚见到陆衍等人,陆衍等不用术法或符籙等物,反倒不好看清它。 当然,陆衍瞧得一清二楚,確是一只筑基初期妖兽,还是只色彩斑斕的大虫。 “吼!” 筑基虎妖咆哮,山林震颤,捲起狂风阵阵。 那遮著些许明月的乌云被吹散了。 陆衍抬手挡在眼前,神情平静如初。 而梅学周则谨慎望著四周,袖间飞出数道流光,做探测之用。 陆衍没有阻止,梅师兄自己说的,有钱,这些费於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陆衍便不告知其实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共百余人在西北侧,还有百余人在东南侧,再有百余人在西南侧,最后有三人在东北侧,大约这三人中的某一位,便是操纵筑基妖兽的存在了。 “区区练气修为,却能操控筑基虎妖,此子不是家境优渥,就是有特殊机遇。” 陆衍静静思索,对方没有贸然动手,他也按兵不动。 这时梅学周缓缓道:“东南侧有伏兵,西南侧也有,嘶~西北侧还有!” “等等,东北方向有三人,应是此番主谋!” 陆衍望向东北方向,口中道:“师兄辛苦了。” 仲光永等人也齐齐赞道:“师兄术法通神,果真了得!” 梅学周盯著陆衍的侧脸,隱约觉得不对,但到底接下了眾人的恭维,继续认真的探测。 下一刻,他脸色霍然一变: “不好,那妖兽衝来了!” 就要唤陆衍一起动手,却见那妖兽正前方多了一人。 一人一剑,一剑一人,恍惚却有千万剑绽起的感觉。 他有些懵,问道:“我们,学的不都是水系术法吗?” “陆师弟尤其善青雷暴雨术,他的剑术,何时如此厉害了?” 仲光永沉吟片刻,道:“大约林长老,还有丹剑谷的邓仙子,调教得好?” 穆瑞勇等人赞同。 艾琼芳则紧紧盯著陆衍的方向,闻言撇嘴:一群凡人,哪里懂神的伟大! 陆衍与那虎妖一番交手后,拉开距离,轻弹剑锋,悠悠道: “就拿你,试试我的剑二十二——一剑画天吧!” 第73章 做师弟的很需要你啊师姐 所谓一剑画天。 可攻可守,亦可划出剑气长河起困敌之效。 陆衍取名剑二十二,跟风邓妙贞。 原想取剑二十四的,但威力到底不如邓妙贞的剑二十三,便屈居剑二十二。 此时一道剑气长河出现在夜空中,將筑基虎妖困在中间。 筑基虎妖咆哮,利爪將陆衍的剑气一一拍飞。 虽然暂时不得脱,但虎妖並不慌张,有外援在侧,自己更是耐操的很,根本不惧陆衍的攻击。 何况,陆衍的剑气也稀鬆平常的很。 虎妖眼中蔑视。 陆衍则按部就班与虎妖过手。 换到梦境战场中,虎妖此时大约已经在喷血,但陆衍並不打算当场將虎妖击杀,若虎妖死了,那些暗中潜伏的修士也势必离开。 陆衍背靠梅师兄的二阶大阵,准备人和妖,他全都要。 故一定的示敌以弱是必要的。 何况,他们应该知道陆衍曾击杀筑狼妖,血战伏龙观三子以及邓妙贞李江娥两女,对自己的战力有个评估。 既然还敢把筑基虎妖派出来,恐怕暗中还有厉害手段备著。 陆衍不想全给试出来,反正还有半个月,慢慢来,他一点一点榨。 且换位思考的话,陆衍觉得一个练气八层修士经歷如此连番鏖战后,即使身体无恙,战力也肯定会大打折扣。 此时初战或许还行,但等连番战下去,总有撑不住的那天。 陆衍就给他们那天。 从今夜起,一点一点给。 虎妖將最后一道剑气拍灭,顺利脱困,仰天怒吼一声,向陆衍化风而来。 陆衍当即化水而去。 密密麻麻的暴雨在十里范围內降临,单薄的雾气迅速转浓,但在蒸腾的水汽掩护下丝毫不显。 陆衍以青雷为剑,以雨滴为剑,將自邓妙贞处习来的剑法一一化用出来,此刻真枪实弹地干,倒和梦境战场中有细微的差別。 陆衍的本能一直在提醒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受伤了可是真的伤了,死了也就真的死了。 示敌以弱的策略让陆衍有点束手束脚,甚至有种穿鞋走刀锋的感觉,但隨著战局持续进行,陆衍慢慢適应,倒觉得此番战受益良多。 克服了实战经验少的缺点,將梦境战场中的丰富经验逐步融合到了现实中。 这也是陆衍降低了战力的效果。 且和筑基虎妖之间到底是生死血战,如果是伏龙观三子或邓妙贞就不行,谁都没想著真的杀了谁。 除了某个准备將大伙一齐团灭的练气八层。 陆衍得自邓妙贞的剑法也纯熟了许多,若是如今再和邓妙贞战,或许单纯的一阶上品剑术,陆衍都能在邓妙贞法力耗干前,占据上风。 而非原来的半斤八两,齐头並进。 陆衍躲过虎妖的一击阴险掏心,手中剑与清水合,形成四十米的规模向虎妖一剑斩去。 虎妖不以为意,直接以脑袋撞碎,隨后血口一张,便是一记咆哮,陆衍佯装身子一跌,被伤到神魂的模样。 虎妖大喜,身子一旋,那根灰黑的尾巴便瞬间变大,好似一根铁棒一般向陆衍当头砸来! 陆衍神情惊骇,似是尚未恢復过来,只匆匆抬手一炮,身化水形极速撤退。 巨棒砸落在暴雨中,激起漫天水,陆衍脸色苍白的现身,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师、师······” 见到这一幕的李江梨不知道为什么,提不起情绪悲伤。 总觉得怪怪的。 陆衍继续招架虎妖的猛攻,好几次杀招都险之又险才避过。 虎妖连连挥爪,身形百变。 偏偏每次都差一点,它心中狂躁之极。 “给虎爷死!” 它再度砸出一棒,陆衍终是躲闪不及,被一棒子砸进了深坑。 “死了吗?” 虎妖心中没底。 却见陆衍摇摇晃晃从土坑中现身,手中提剑,神情决绝。 “不好!” 虎妖大惊,当即就要逃离。 “一剑、画天!” 同样是一剑画天,这一次的威力却远胜先前! 虎妖逃不掉,胸腹猛地鼓胀,双目充血,死死盯住陆衍吐出一物。 此物初时刺目,下一刻直接命中了陆衍。 无数层层叠叠的水盾都在瞬间破碎。 “师兄!” 这一次李江梨来感觉了,尖声高叫。 眼里立时溢满了泪。 梅学周等人也是纷纷动容,神情大变。 陆衍道:“莫慌,装得,你別哭!” 李江梨就要流出来的泪一下憋了回去。 “坏师兄!” 陆衍望著远去的虎妖躺著没动,等梅学周將他摄取回去。 心头则有些感慨: 最后一下,真的差点把他打成重伤! “哪来的宝贝,凶悍至斯!” “看来那背后之人不简单。” 陆衍心头思索,略有沉重,同时感嘆自己再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以前的自己虽然每个月拿几千的工资,可却无忧无虑,是最快乐的时光。 而现在,隨便个女人都能送自己四十万。 可······唉。 宗门黯淡的前景,梦境战场数不清的死战,到底让陆衍改变了许多。 搁以前,即使有十分把握,陆衍也不会如此行险。 虽然这次因那最后的宝物降了一分把握,但到底还有九分。 陆衍却心底戚戚,只觉现在的自己令他自己都陌生。 “真没事?”梅学周问。 “嗯。” 陆衍暗中传音,隨即捂著胸口面如金纸,在诸位师兄的搀扶下往木屋中去。 大阵外,十几里处的山头上。 出身都云城肖家的肖宝权道:“此子无需虑了。” 身边无尘派练气十层弟子戚方国思索片刻,道:“待我明日再试一试。” 肖宝权当即恭维道:“戚师兄出手,必定马到功成,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戚方国摇头道:“此子能胜二等仙宗的弟子,能胜邓妙贞,本事不小,不可小覷。” “我也只有五六成把握罢了。” 肖宝权笑道:“师兄太谦虚了,也就师兄闭关多年,无心外事,不然岂容邓妙贞一个女人闯下好大名声?简直牝鸡司晨,貽笑大方!” “让其他地方的仙宗弟子听了,还以为我们都云城一带,没铁骨錚錚的汉子呢!” “要我说,戚师兄就是一个好汉,我附师兄尾翼,也算半个!” 戚方国点了点肖宝权,感嘆道:“你这嘴啊,若非你巧舌如簧,我也不会下山。” 肖宝权道:“师兄,只要你与我联手,將来必有百万仙银奉上!” 戚方国作为无尘派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投资百万对肖宝权来说是非常划算的事。 戚方国却拒绝道:“不必,此番战若胜了,我取一成收益即可。” “仙银太多,乱我道心。” “够用足可。” 肖宝权快速估算一遍,对戚方国肃然起敬:“师兄,你真有古君子之风!” “师弟佩服,佩服!” 戚方国没有言语,神情如常,望了眼清水宗弟子营地的方向,转身走了。 肖宝权紧紧跟上。 而那头筑基虎妖则在暗中潜伏,隨著戚方国行动。 木屋中,陆衍向李希雄询问:“你確定在此地,练气弟子间的廝杀,筑基修士绝不插手?” 李希雄肯定道:“不会,各家筑基修士,乃至上面的金丹老祖都看著呢。” 陆衍点头,那就行。 李家筑基不可靠,而请梅师兄的那位筑基前辈,即费人情又耗仙银。 陆衍只是不在意让梅师兄稍破费一些,但大出血的话就不必了。 “只是,我若真的擒得了筑基妖兽,恐动人心啊······” 他低头看了看白玉牌,自己给林鹊希发的消息依旧没有回音。 “师姐,你到底在忙啥啊,做师弟的现在很需要你啊!” 第74章 就是馋妖兽身子 小小的木屋,挤进了许多人。 陆衍被筑基虎妖击伤坠地的一幕所有人都看见了,但陆衍的那句解释听见的人却不多。 大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著,都想第一时间知道陆衍的伤势如何。 尤其磐石卫,虽有一半人原地驻守警戒,但余下的人也没去休息,纷纷到木屋附近张望。 个个忧心忡忡。 尤其最早的三十名磐石卫,对陆衍了解更深,何时见过陆衍如此受伤? 且和邓妙贞的负伤才结束,又受伤? 这简直打碎他们一直以来坚固建立的三观。 李世虎都掛上了一丝忧色,眼神里有掩不住的关切。 一旁的娄志虞见了,心中有些唏嘘,不禁感慨:原来不知不觉,大伙都已將陆道友视作主心骨,精神上的最大支柱。 荒山野岭间,荆棘遍布地,有妖兽横行,有敌手窥测,陆衍儼然是眾人最大的保护神,战力天板,是少主唯一愿以性命守护的师兄。 亦是他娄志虞单方面承认的好兄弟。 这哥们伤了? 娄志虞不信。 但面上依旧深沉,和眾人一般情绪。 直到李希雄沉著脸出来主持大局,大伙才散了。 但具体陆衍伤势如何,却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娄志虞寻到李江梨,只一个眼神就確定自己判断的没错,便扭头回自己的草屋,闷头修行、制符、研究术法如何才能和陆道友一般绚烂。 木屋中,梅学周等几个师兄正和陆衍谈话。 听了陆衍的打算,梅学周没有反对,陆衍已经和他交底,杀筑基虎妖不难,难的是暗箭难防。 得把潜藏的那些人类修士给一点一点逼出来。 並让他们捨不得走。 “这一点好办,甚至不用我们做什么,李泽仁、邓妙贞等人的猎货都在我们手里,光是这些財货,就足够他们挪不动步了。” “只是,我等固守阵法边缘,若他们久攻不下,掉头离开,我等是否追击?” 陆衍道:“不追击,就以半月为限,等八月底一到,我们就离开此地,预备回宗门。” 陆衍一点也没有在此纠缠的想法,如今梦境战场在手,若能把林师姐也给弄进去,那他完全可以闭门造车,使劲提升战力,並將修为提到练气九层乃至十层,窥探练气圆满之上的风光。 李江梨手里有大几百万的仙银,皆是此行收穫。 那一万兵的兵符先不管,以陆衍此番出力,分个一两百万不过分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陆衍都算好了,给师姐两成孝敬,给没见过面的师父两成孝敬,自己留六成,左手仙银开道,右手奖励开掛。 不信明年今日自己还是个区区练气! 陆衍自觉没本事扛起宗门重任,但自身所属的勛昭楼的大旗他还是可以舞一舞的。 倘如闭关多年的师尊成就金丹了,那他头顶就多了一顶厚实亲近的保护伞,纵使未来天崩地裂,也不至於一上来就把他砸死。 陆衍算盘打得啪啪响,推测师父都闭关多年了,如果要成就金丹,估计也就这几年了,自己这时候把银子献上去。 正当时。 师父一定会念他好的。 而那头筑基虎妖以及其背后的人,则纯属锦上添,能得到最好,得不到也没关係。 陆衍就守株待兔,看他们上不上鉤。 以他如今的战力又背靠梅师兄的二阶大阵,他真的不惧这等层次的敌人。 唯独担心若真能活捉筑基妖兽,是否有筑基修士不要脸下场问他强买。 这或许还是好的,自己一行人远离山门,等於没娘的孩子,真有筑基修士下场把他们打伤了夺走筑基妖兽,再往宗门一躲。 他们纵使摇来了人,也无可奈何。 这世界没法律,纯看拳头大。 上头有人还勉强被顾忌,若只是没根脚的散修,那真是死了被扒光衣服丟地上,都没人管。 天理王法,不存在的。 晋朝皇族司马家,都自身难保了。 陆衍一时想的有些远,屋子里其他几位师兄也没说话,各自想著心事,琢磨如何和那些敌人对战。 李江梨捧著白玉牌,忽然道:“几位师兄,我问江娥姐了,她说那筑基虎妖应是无尘派练气十层弟子,戚方国的灵宠。” “新得的,也不知哪来的机遇。” “另外剩下的人应是都云城肖家的人,领头的多半是练气九层的肖宝权。” “一向与她有怨,过往数年不知廝杀过几回了,但谁都没能奈何得了谁。” “大家手里都有许多保命之物。” “不然在这元枯山內很难活过一年。” 陆衍闻言不觉得奇怪,以元枯山放任练气弟子廝杀,筑基修士不出手的风气,这些练气弟子中除非冒出自己一样的存在,否则战力相近的情况下,各自备足保命之物,確实很难被杀。 如此想来,其实李江娥在练气九层修士中不算弱。 战斗经验丰富,放到清水宗去或许也能在龙榜取得一个好成绩。 比在场师兄强。 这些师兄多是刚晋升练气后期不久,未经过西境战场或真正残酷的净莲余孽战,如果经歷过了······或许人就不会这么齐了。 他目光一一从仲师兄、穆瑞勇、閆中喜等人脸上看过去。 回想曾在前往南丈原的路上遇到閆中喜等人,他们和自己一般都是练气五层,如今自己练气八层,他们则练气七层。 看似只差了一层,但实际战力天差地別。 若他们仓促间与李江娥、肖宝权一类的修士性命相搏,只怕十不存一。 而据梅师兄描绘的前景,这样的未来並不远。 三五年,或五六年? 陆衍感到呼吸有些沉重。 一瞬间想了很多,但又一一放下。 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陆衍不杞人忧天,只著眼当下。 “力所能及內,尽力便好。” 陆衍平心静气,清楚知道自己活得越久,將来成就越大。 何必给自己太多压力,苟全性命於乱世方为第一。 陆衍闭上眼,预备修行。 李江梨问道:“师兄,江娥姐她们说想过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陆衍眼皮子都不抬,道:“不要。” “她们那是想来助一臂之力吗?” “她们就是馋筑基妖兽的身子,想分一杯羹。” “下贱。” 第75章 既分高下,亦决生死 梦境战场中。 陆衍与邓妙贞单独鏖战。 经歷与筑基虎妖的生死实战,陆衍得自邓妙贞的剑术愈发精妙,此时在邓妙贞身上一一印证,更觉进步飞快。 菩提子却有些光芒黯淡的样子。 陆衍皱眉,离开梦境战场来到水元图中,见菩提子果然只微光闪烁的模样,顿时长嘆一气,蹲下来谆谆教诲: “你看,又偷懒。” “你瞅瞅人娥子,每天起早贪黑的巡湖,一点怨言都没有。” “我不就参悟得频了点吗?至於磨洋工?” 少女乘舟从附近经过,闻言神情木訥。 陆衍是在夸她,可每一句赞言背后都是大段的护法金刚心经。 她早已麻木。 菩提子依旧微光闪烁,没有支棱起来的跡象。 陆衍好言好语:“我要求也不高,就一半娥子的勤奋就行。” “你要有娥子一半的勤奋,我很快就能把邓妙贞摸透,也就不用耐著性子和她比剑了。” “你也不想一直都是种子的形態吧?” “只要你尽力帮我,我回头到宗门里就专门学一门二阶水系术法,用来浇灌你,助你发芽蜕变。” “如何?” 菩提子的微光闪烁频率加快,且光芒也渐渐强盛起来。 陆衍拍拍手,起身,抬头望了眼天上的明月。 自打有了这轮明月,菩提子会吞吐月辉后,就越来越有灵性了。 不像以前,就知道傻乎乎的帮陆衍提升悟性,现在都懂得藏拙了。 自己把灵性藏起来,用来自己发育之用,而不是全部交给陆衍来助他修行。 陆衍神情瑟瑟,自从发现这个跡象后,他也悄摸查过培养一颗菩提子发芽乃至成为菩提枝需要多少仙银。 得到的答案五八门,但总而言之就一个字:贵。 大约把长沛李家的积年储蓄掏空大半才行。 陆衍和李江梨聊过,她自打三妙树心甦醒后,就和家里联繫过,然后家里人半忧半喜。 好在现在她已是確定无疑的第一继承人,倒不用担心要不到钱。 陆衍却不同,孤家寡人一个,家里没人,把宗门当家吧,最直属的勛昭楼同样没啥钱,苦哈哈一个,都餵了师尊嘴里。 “唉,人家都是师尊含辛茹苦培养弟子,我这成了做弟子的发愤图强,培养尚还能成长的师尊勇往直前。” “师父啊师父,你可一定要爭气啊!” “不可枉费做徒儿的一片苦心。” 陆衍摇头嘆气,再看了眼卯足劲发光的菩提子。 还行,虽然变聪明了,但挺好满足。 一门二阶水系术法就够了。 旁人若得到此物,定奉为至宝。 陆衍却一向散养,並不是太上心。 他回到梦境战场中,与邓妙贞继续对战。 直到数个时辰后索然无味,陆衍退出梦境战场,捧起铁树开始例行的浇水。 他有想过,如果自己浇灌水元图中菩提子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在外面浇水了? 但想想,浇灌菩提子不是自己的工作,而浇灌铁树,虽然不在宗门里,却是宗门灵植院的產物,亦是自己这个灵植院弟子的本职工作。 无非定点和出差的区別。 他打开储物袋,將从灵植院带出来的半个灵植院的灵植都摆了出来,然后专心致志地干大活。 李江梨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出来。 而四象两仪大阵则將阵法內的景象遮蔽,无需担心外人窥见虚实。 陆衍分了一些给李江梨,然后两人就像在灵植院里一般,各自做各自的事。 都是老浇水弟子了,灵植的叶片一动,就知道该往哪里浇。 两个时辰后,陆衍和李江梨结束浇水。 李江梨问:“师兄,你还可以教我剑法吗?” 陆衍自无不可。 李江梨兴冲冲提剑冲了上来。 陆衍一脚踹飞: “你要知道,除了剑,身体各处皆可为剑,在学习剑法之时,亦需把拳脚略通了。” 李江梨点点头,浑身上下都飘起了飞剑。 “师兄,这样可以吗?” 陆衍嘴角一抽,“行。” 两人切磋教学了一个时辰,李江梨捂著满头包回去了。 回到屋子里看似怔怔出神,其实脑海里不断回溯著陆衍教过的点滴。 阳光从窗外投入,在她的眼前折射红橙黄三色炫彩。 娄志虞过了半个时辰才过来,给她送饭,顺便建议道:“少主,要不还是不要跟陆道友学剑了吧?” “左右不差这些时间,等回了宗门自可隨林长老学上剑,无需和陆道友学下剑。” 李江梨:? 她居然觉得娄志虞言之有理! 另一边,仲光永等人全程旁观陆衍教剑。 他的剑术是越来越厉害了,虽不如青雷暴雨术,但差得亦不远。 更关键的是陆衍將一阶上品剑术教得深入浅出拆分的非常细。 好似他自己就是这么学来的,故教起来得心应手。 大家左右无事,就旁观一起学习。 陆衍也不介意,本就不是他的,分享给眾人还是件好事。 有些不懂的,他也一一解释,等大家都没疑问了,他捧起铁树回屋,准备再制些符籙。 符籙他一直是有储备的,但从来没有用上。 这次他打算用一些,以示自己山穷水尽,那用掉的部分自然需要补回来。 不过他手里一阶上品品质的符籙只有金线符,等有钱了,或可慢慢再把別的符籙捡起来。 可符籙一道,虽不如阵法耗钱,可要学好学深,需要的开销也是不少的。 陆衍揉揉眉心,怎么觉得李江梨兜里的钱还没分到手,就被自己快用完了? 手中具现苏师姐给的那根玉尺,第二根了,二阶下品品质,因和李泽仁等人手里的二阶法宝对冲,此时已浮起许多细缝。 虽然还能用,但若不大钱修復,估计命不久矣。 陆衍握著玉尺珍惜的擦了擦,才用了一次啊,怎么就不行了? 回头让苏师姐知道了,还以为自己特別费玉尺呢。 陆衍算了算自己和伏龙观三子一战,合起来的损失大约得有一百万了吧? 几乎快断了的二阶宝剑,只剩伞柄的二阶百伞,此物看著就很贵,另外还有李泽仁的一阶极品宝甲,谭清贤袖间数不清的符籙。 林林总总,算上陆衍手里快不行的二阶玉尺。 “嘖,这是打架还是烧钱啊,还仅是高阶练气弟子的战斗,如果是正经的仙宗筑基,那打一仗得多少钱?” 陆衍本以为自己这一趟赚的钱够多了,但现在这么一算,忽然觉得这钱,挣多少才算是个够啊? “幸亏我术法强悍,对法器的依赖不高,如今更是可以青雷为剑、雨丝为剑,仅剩的一阶上品青源剑,勉强还是能保住的。” 也就在此时,大阵之外传来一道宏伟的声音: “无尘派戚方国,请清水宗陆道友一战!” “此战。” “既分高下,亦决生死!” “请道友莫怯!” 第76章 此子,断不可留! 大阵外,高空上。 戚方国绣袍金甲,样貌堂堂。 虽孤身一人,但气势磅礴,双眸之中神光绽现,五指之中宝剑粲然。 望著光华流转变化万千的四象两仪大阵,面容平静。 梅学周自大阵之中走出,脚踏祥云,身著白衣,样貌比之戚方国更胜一筹,倒令戚方国高看一眼。 “道友请通姓名。” 梅学周道:“清水弟子,梅学周。” 戚方国讶然:“原是清水梅郎,果是一表人才。” 他颇为客气,隨即问道:“不知陆道友?” 梅学周道:“他今日不便,由我出战。” “亦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戚道友可全力出手。” 戚方国沉默片刻,道:“梅道友可否將大阵去了?” “如此,方算公平一战。” 梅学周看著戚方国,眼神清澈:你看我像傻子吗? 戚方国摇了摇头,道:“如此,便是我也需旬月才能打破。” “罢了,梅道友,你看此物为何?” 戚方国手中浮现一个两头尖尖中间鼓起的梭形宝物。 梅学周瞳孔一缩,凝重道:“二阶破禁,穿天梭!” 戚方国点头道:“是极,我偶然所得,向来珍视,轻易捨不得动用。” “可梅道友不愿撤去阵法的话,说不得我也只能费一番手脚,用此物將你大阵破去。” 梅学周压住心头悸动,冷笑:“我之阵术,可不是寻常穿天梭能破的!” 他说得没什么底气,戚方国手里的一看就是好宝贝,他作为一个老阵法人,一眼就能看出高低。 心头打鼓,但想到背后的陆衍,便也没什么好怕了。 正好,以自己的阵术和这二阶穿天梭斗一斗,宗门里可没这种机会给他歷练! 戚方国闻言嘆息:“也罢,但请梅道友莫怪我下手无情。” “我向来是不愿杀生的,尤其如你一般的俊美男子。” 梅学周脸上顿时涌起血气,骂道:“找死!” 一头青龙从他背后浮现,梅学周轻喝:“法相天地,龙炎!” 戚方国肃立不动,笑道:“若真是金丹真人的法相天地,我倒惧你三分,可这。” 他挥手,手中穿天梭便化作一条遮天巨蟒,一口將那青龙龙炎吞下,隨后仰天长啸,甩尾重重击在了青龙龙头。 梅学周身子一晃,脚下浮现一头玄色老龟,绽起一层厚重的土色光芒將其笼罩。 戚方国又拋出原来所持的宝剑,那宝剑身化万千,向著梅学周投下无数剑雨。 一时间,天色竟都暗了两分。 梅学周直接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丹药,往嘴里灌去。 底下的李江梨见状,顿时揪心的抓住了手,暗嘆:“梅师兄这样,以后可咋办?” “脑袋变尖尖的了可就不好看了。” 陆衍瞅了眼李江梨的表情,有点后悔以前自己骗小孩,没想到这么好骗,居然真的深信不疑。 同时看著半空中的战场,心头凝重。 之前遇到虎妖,被它腹中宝珠重击,陆衍就察觉背后之人恐怕非同小可。 现在见了,果然不可小覷,光是这一手操控法宝的手段,就足够压丹剑谷的邓妙贞一头。 除非邓妙贞全力以赴,心外无物,杀气凛冽的对战,不然还和陆衍战斗时一般,只怕上来就得被戚方国镇压。 “此人,宝物也太多了。” “三等仙宗弟子,也这么有钱吗?” “还是福缘深厚,凭本事捡的?” 陆衍心中揣测,见到那穿天梭淫威滔天,將梅师兄的青龙压的抬不起头来。 而梅师兄服下丹药后,浑身法力燃烧,好似周身都有岩浆喷流。 “朱雀,焰三千!” 自戚方国上空百米处,形成了一朵巨大的火烧云,好似朱雀展翅,每轻扇一下,便有无数流光坠下,儘是恐怖高温凝聚的火焰! 戚方国抬头,见状袖间浮现一柄三寸短剑,轻声道:“此剑,开天!” 那柄短剑倏然破碎,隨后从远空袭来一道狂暴的剑气长河,將那朱雀流云一剑两断。 陆衍呼吸一促:好强! 关键是此人从头到尾,都稳定的可怕。 和陆衍当时与邓妙贞战时一样,因为法力近乎无穷,所以深不可测! “此子,不可留!” 陆衍虽早有杀心,但此时杀心愈炽。 那剑气长河摧毁了朱雀流云后,威势不减,向梅学周横空而去。 梅学周一嘆,没想到背靠大阵居然还被人逼到这种地步。 尤其是······財力碾压! “如果方天印还在,不在万鹤古矿摧毁的话,就好了。” 梅学周双目中眼珠掉落,取而代之的是两道璀璨的金光。 此宝虽曾也损坏过,但到底不像方天印彻底,梅学周后来请人修復了。 此时金光之下,那剑气长河破碎乾涸,倒卷回戚方国手中。 竟又恢復成三寸小剑的模样! 陆衍和梅学周齐齐一瞪:好宝贝! 梅学周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与陆衍传音道: “师弟,要不你来?” “师兄,你的白虎?” “你真要我山穷水尽?”梅学周咬牙。 陆衍一嘆:“好吧。” “但师兄,计划恐有变,我若敌不过他,咱们就老实苟到月底吧。” 梅学周答应,但有疑虑:“那穿天梭?” 陆衍一笑:“我把它打破了不就好了?” 下一瞬,陆衍身化剑光,眨眼將那巨蛇切成十八块。 “我的宝贝!” 戚方国大慟,盯著显出原形的陆衍,怒道,“你何故坏我宝贝?” 陆衍道:“既分高下也决生死,道友,我不把你宝贝坏了,你害我性命怎办?” 戚方国神情冷漠,道:“也罢,就今日將你等尽数灭了吧。” 他的身上扬起一股恐怖的气息,有种类似面对冉茧七窍流血时的感受,陆衍心颤,但有三门筑基剑术压底,陆衍並不惧。 下一刻,戚方国的袖间却突然浮现一面小镜。 镜光闪烁,陆衍身子一僵。 巨大的好似雷霆破碎的怒吼突兀而至,陆衍的耳膜几乎被震碎。 “焚天箭。” 戚方国冷漠吐出这三个字。 见到陆衍身处之地被暴雨取代,然后那暴雨又转成血色。 焚天箭自其中穿出,箭身破碎,满目疮痍,已再难修復。 但戚方国知道,任陆衍本事滔天,底蕴深厚,中此一箭,必然废了。 那血雨往阵中倒卷而回,梅学周五指一张,怒喝一声,巨大的白虎浮现在阵法上空,隨后整个大阵不再为外人所观。 戚方国静静站了一会,挥袖离去,与肖宝权传音道: “自此刻起,三百骑分三班,日夜不休围攻大阵!” 肖宝权喜道:“是,戚师兄!” 戚方国走出数十里,至无人处,忽然面色殷红,吐出一口血。 “我如此手段,竟还能活命。” “区区练气八层······” 他擦去唇间血跡,眼神幽暗闪烁:此子,断不可留! 第77章 月中箭 小小的木屋中,陆衍面容安详。 李江梨跪坐一旁,哭嚎: “师兄啊师兄,师兄啊师兄······” 陆衍睁眼,骂道:“你嚎丧呢?” 李江梨一惊,肿著眼道:“师兄,你没事了?” “嗯。” 陆衍道:“本来都到地府了,但阎王爷听了你的鬼嚎,就把我放回来了。” “啊?” 李江梨一怔,隨后反应过来陆衍在和自己开玩笑,便给了陆衍一拳。 打完又忙收回,问:“师兄,你不疼吧?” “我忘了你还受著伤。” 她有点局促不安。 陆衍道:“没事,我身体没事,就心神有点小问题,但能解决,你和大伙说声,我没事,等戚方国他们攻击告一段落了,就是收尾时。” 李江梨应了一声,匆匆跑出去。 此时梅学周等一眾师兄正在大阵边缘与围攻的百骑战,至於磐石卫则肃立在场中,等待出击的时刻。 娄志虞站在军列中,看了眼李江梨的脚步就放下心。 这一回,他也被惊著了。 陆衍没事就好啊。 李世虎则沉眉闭目,牙关紧咬,手中长刀轻轻嗡鸣,好似无限杀意在其中酝酿。 娄志虞没打扰对方,默默清点这一年来自己制的符,攒的家当。 “水行符、清灵符、神意符、金盾符、雷音符、隱身符······” “还有这枚寿龟盾,虽是二手淘来的,但请穆道友修復过,品质还是可靠的。” 穆瑞勇除了练气七层修为,还是一名一阶中品的炼器师。 故娄志虞手里这枚寿龟盾可请穆瑞勇修復,如陆衍手里的玉尺就不行了。 穆瑞勇没到这个水平。 娄志虞將手里的寿龟盾慢慢摩挲,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心绪还算平静。 且这些符籙和法器,足够给他信心。 但听著大阵边缘的廝杀声,他到底抖了抖。 百骑如龙,在大阵边缘疯狂撕咬著,那浓郁的军气足可证明他们的精锐。 梅学周有点手忙脚乱,自打进入元枯山后他就一直不太顺,被多宝的戚方国一顿胖揍后,更是底裤都快掉了。 现在靠著半废版的四象两仪大阵苦苦支撑,身旁的仲光永等人则连成七星阵,与阵法外的军阵不断碰撞。 唯独人数不足,有点吃亏,好在百骑规模不算太大,他们撑得住。 可当一百骑撤退,又上来养精蓄锐的一百骑车轮战,他们就有点跳眼皮了。 李江梨加入其中,眼神坚定,一抹三色神光在她周身繚绕,此刻,眾弟子莫名觉得心头一松,好似泡温泉般舒服。 那有些供应不上的法力更是加快了恢復与流转的速度。 仲光永等人讶然,看著李江梨的眼神有些惊异。 没想到这个一直跟在陆衍后头的小师妹,居然也有撑起一方的能力了。 李江梨道:“陆师兄说他没事。” 眾人皆鬆一口气。 在涉及自身安危这块,陆衍从不和自己人撒谎。 李江梨接著道:“等击退了这波精骑,诸位师兄师姐休息一番,我带磐石卫冲一阵。” “不可!” 仲光永立刻阻止。 李江梨身前浮现一枚绿色的晶莹小盾,乃是当初从陆衍手里买来的古树树皮,经过二阶炼器师炼製后,已是一阶极品级別的防御法器。 且在甦醒三妙树心的李江梨手中,妙用不比二阶法宝差。 她道:“有此物在,我无忧。” 同时一颗玉色珠子从她袖间飞出,缓缓飞至眉心幻化为一道复杂的纹纹路。 她继续道:“这是幻玉珠,以前和陆师兄从先贤古洞得来的,与三妙树心联繫后,可护我神魂,亦可伤敌精魄!” “诸位师兄,不必担心!” 仲光永无言,李江梨手里还有数柄一阶上品的长剑,比他这个做师兄的可富裕多了。 仲光永看向梅学周。 此刻梅学周正顶在最前面。 须知,百余精骑衝锋,就是筑基初期修士也不好直攖其锋。 那庞大军气之下,神魂体魄皆可能受创。 梅学周依仗二阶大阵死守,虽然有诸位师弟分忧,但所承担的压力还是非常巨大的。 此刻他少了些清水梅郎的优雅,直接粗暴道:“既是清水弟子,何惧一战?” 在他的言语之下,似乎有別样意味。 仲光永等人一肃,李江梨虽不解,但依旧肃穆道:“是!” 四象两仪大阵之外,猛虎咆哮,而军气煊赫,杀气冲天。 陆衍躺在木屋中,听著外头的动静,然后缓缓將心神沉进水元图中。 此时明月依旧稳定,菩提子有气无力的发光,微波涛涛,孤舟上立著一个少女。 一根利箭插在她的胸口,此时脸色苍白如雪。 陆衍嘆口气,充满歉意道:“不好意思啊。” 那焚天箭委实了得,陆衍虽然可以大成境的水形遁法和剑二十二意游太虚躲过身体创伤,但此箭对神魂的攻击却难以闪避。 即使陆衍神魂向来稳固,可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他自然选择让娥子上。 挨了一箭的娥子把孤舟踢走,坐到岸边,意思很明確。 陆衍思索片刻,答应道:“可以,给你休十天假。” 娥子一下睁大了眼睛,盯著陆衍似要喷火。 而埋在土里的菩提子也快速闪烁,如在控诉陆衍的黑心行为。 陆衍无奈,嘆气道:“行吧,二十天,不能再多了。” 少女这才把头扭回去,只是看著胸口的箭,她有心拔出来,却又怕疼。 陆衍道:“要不我来?” 少女不理,身形一变就化作一道曼妙的轻烟飞入明月中去。 滚滚法力流淌,陆衍清晰见到那根插在娥子胸口的长箭被溶解了。 “我的法力······” 陆衍伸伸手,又慢慢放下。 “罢了,就给她吧。” 片刻后,少女恢復如初,正当陆衍以为尘埃落定时,少女单手一提,一根长箭就浮现在她指间,而另一只手则有月辉投下,形成一个弯弓形状。 陆衍瞪大眼:??? “什么玩意?” 少女弯弓搭箭,斜视陆衍。 此刻居高临下,倒別有风采。 陆衍道:“別闹。” 下一刻,那长箭袭来,陆衍肃立不动,一双手硬生生接住。 “大约六成威力。” 陆衍看著掌间密密麻麻的伤口,心头悸动。 “好强的神魂攻击之术!” 而少女射完一箭,已躲到月亮背后去了。 陆衍不以为意,在射出那一箭的同时,他感受到了娥子的意念。 “但这丫头,出身不正,將来不会噬主吧?” “毕竟越来越聪明,越来越神异了。” 陆衍环顾四周,决定给娥子再念一段经,做好思想教育工作。 娥子:······我裂开了! 第78章 我们不可能败 梦境战场。 天地肃杀。 出现在陆衍前的敌人不是伏龙观三子、不是筑基狼妖,也不是邓妙贞。 而是与筑基虎妖齐行的戚方国。 虎妖咆哮,腥风扑面,高大雄壮的身子好似精钢浇铸一般,漫天暴雨所化的剑形雨丝根本难在短时间突破。 隨著陆衍加大力度,整个战场中发出金石相击的刺耳声音。 虎妖周身妖力沸腾,忽而大风起,既將笔直垂落的雨水掀起,又隱去虎妖的身影,好似重鼓轰鸣,陆衍被干扰听觉灵识,又失了虎妖行动轨跡。 但这等手段陆衍並不陌生。 他手中持剑,以剑二十二一剑画天画地为牢,浓郁的剑气长河在其四周奔腾,青色乃至有些转紫的雷霆开始酝酿,陆衍体內法力汹涌喷薄,似要將整个暴雨范围內,给打造成难越一步的雷池。 虎妖持久未出。 戚方国终於动手了,依旧是现实世界中使用过的三寸小剑,轻易將陆衍繚绕周身的剑气长河破去。 在剑气长河被破去的瞬间,虎妖现身,巨大的灰黑铁棒几乎贴脸砸到了陆衍眼前。 陆衍伸出手,单手接住,两者碰撞的瞬间,陆衍的手骨肉眼可见的折断,但也在这刻,陆衍施展源自邓妙贞的剑二十一惊意游龙,就要將虎妖斩成破布。 身子却突然一僵。 “又是这一招。” 陆衍人头掉落,被虎妖一口吞掉前,见到戚方国袖间一闪而逝的小镜。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宝贝?好厉害的神魂禁錮之术。” 现实世界中,陆衍也曾被禁錮,但靠著小镜禁錮与焚天箭抵达的细微时间误差,勉强挣脱,再加上娥子的献身,陆衍无论身体还是神魂皆可算无恙。 可梦境战场中,不管是戚方国还是筑基虎妖,都要比现实世界的战斗水平高许多,两者间的配合堪称奇妙无比。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之前戚方国一直没有动手,就是替虎妖压阵。 而腹中有宝珠的虎妖比筑基狼妖要难对付不少,即使陆衍倾力一战也难短时间解决,再加上戚方国压阵给予的压力。 可以说,他不出手胜似出手。 且一旦到了他出手的时候,就是致命的雷霆一击。 陆衍已经死在他们一人一妖联手下好几次了。 却连戚方国的二阶宝剑、穿天梭、焚天箭都没有逼出来。 陆衍有点沮丧,本以为自己在三等仙宗的练气弟子中,已经堪称天下无敌了,不想还有人勇猛至此。 竟將他压著打。 不过转念一想,梦境战场中的戚方国与虎妖,和现实不可同日而语,要真把梦境战场中的戚方国和虎妖拿出去对战现实版的,可能现实世界中的戚方国也得被瞬秒,连怀疑人生的时间都没有。 “也不一定,观此子手中宝物,定是福缘深厚身具较大气运者,或许手里还有什么压箱底的保命之物也说不定。” 陆衍琢磨著,心头思绪转得越发快,“得杀,一回杀不了,逼出他的保命之物也好。” “总不至於和我一样,定时能领机缘宝物吧?” “到了我等层次,能起大用的宝物也不是隨意可得的,以戚方国手里的东西,就是筑基修士也得眼红。” “如果他不是无尘派的弟子,如此在元枯山中横行暴露,恐怕早就找不到尸骨了吧?” 陆衍想了想,发现以戚方国的实力加上他新得的筑基虎妖,似乎寻常筑基修士还奈何不了他? 如果是个穷苦修士,或许还得被戚方国镇压反杀? 陆衍一惊,隨即意识到自己的战力,可能也能做到镇压反杀? 一直以来,陆衍都觉得生死搏杀的话,筑基初期狼妖和人类修士没法比,也就仗著皮糙肉厚和地利,妖兽难杀。 可对自己的威胁来说,肯定是同为人类的筑基修士更大。 各种诡奇手段防不胜防,符籙法宝更是层出不穷,哪有筑基狼妖手段单纯? 但经歷了和戚方国、筑基虎妖的生死搏杀,再对比他们的实力和自己的实力,陆衍忽然发现筑基修士也不是那么可怕? 毕竟仅是筑基初期的话,自己杀筑基初期的妖兽已经如杀猪狗,无非费些手脚罢了。 筑基初期修士再强,又能个个和戚方国一样宝贝无数? 陆衍觉得不太可能,但这个念头只转了转陆衍就放下。 如果可以的话,他最倾向大境界压人,或是自己宝贝无数时以財力压人,练气八层战练气十层,可以说差距不太大,都是练气修士。 可练气修士战筑基修士,陆衍总觉得不稳妥。 之前他胆敢战筑基狼妖,是仗著背后有梅学周的二阶大阵,欺负筑基狼妖手段单一,打不过自己还可以躲。 但筑基修士的话,就没必要了。 除非对方一定要杀自己,或夺自己至宝。 那可能拼一波,拼不过的话就摇人,摇人还打不过的话就只能逃了。 陆衍收回念头,回到眼前。 “只要自己能做到和梦境战场中的戚方国及虎妖平手,那放到现实战斗中,无论如何都输不了,何况我也不是没有底牌,纵使戚方国宝物再多,给我一息时间,我统统给他打爆了!” 陆衍投入到生死血战中。 这时候,陆衍算是彻底明白梦境战场的强大。 明明只一两日,但再见时,对戚方国来说,陆衍的强大已提升了一个数级,根本不合常理! 四象两仪大阵边缘。 娄志虞跟著磐石卫返回阵法中,身子全是血,手掌微微颤抖著。 李世虎拋来一壶酒。 娄志虞哆嗦著喝下。 烈酒入喉,他被辛辣得吐一口气,望著远处的山与云,心中感嘆:还活著啊! 如果不是李世虎那一刀,他大约就被敌人长枪捅穿腰子了。 死不死的不知道,但后半生幸福肯定折损大半。 阵法外,新一轮的肖家精骑又冲了上来。 李江梨匆匆下马,加入七星阵中与其他清水弟子合力苦战。 娄志虞望著李江梨的背影,莫名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少主,终究也成长了啊······” 李世虎往左臂伤口倒灵液,但只倒了一下,灵液便用光了。 他將瓶子丟掉,同娄志虞道:“三至五个时辰,我们就得败。” 对方明显为了针对他们,特意调集了精骑,不然按理百余骑才是正常规模。 娄志虞弯腰將瓶子捡起来,坦然自若地收进袖中,与李世虎道: “败不败的,还得看陆道友和那戚方国一战。” “所以,我们不可能败。” 李世虎一怔,此刻从娄志虞身上感受到了强大的自信与气场,好似那胜了陆衍一回的戚方国不堪一击般。 他张了张嘴,终是无言。 再不是曾经桀驁不驯的自己了。 第79章 找到你了 百深处,元枯山头。 肖宝权盔甲歪斜,军靴泥泞,身后红绸残破似血,在夕阳下匆匆往此处山头赶来。 原本光禿禿一片的山头因盘膝坐在其中的少年,而鸟语香。 不消说,定是又一件宝物。 肖宝权远远望见,心中羡慕又感慨:“难怪不要太多仙银,说什么乱我道心,这气运,这福缘,仙银於他而言不过是最普通的俗物吧?” “我要有这么多宝贝,我也早早练气十层,怕是將陆衍、邓妙贞、李江娥一类的统统镇压。” “戚师兄居然还耐得住寂寞,待我巧舌如簧三顾山门才肯相助,真是······” 他摇摇头,对戚方国的沉稳心性没话讲,有这样的强援在身后,虽然这两日血战损失很大,可他觉得值! “戚师兄!” 肖宝权快步靠近,和戚方国恭敬道:“李家磐石卫折损过半,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 “四象两仪大阵也几乎磨到只剩薄薄一层,只等戚师兄先进。” “另外以梅学周为首的诸清水宗弟子,基本耗光了法宝符籙,丹药也穷尽了。” “师兄,你看,我们是不是?” 戚方国缓缓睁开眼,好似有光影交错,投下一座狰狞的神像。 但肖宝权一个恍神的功夫,又觉眼前虚幻影像是个谦谦君子般的白衣书生。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大袖飘摇间,直欲乘风归去。 他心神一颤,连忙低头不敢多看。 戚方国递出一颗丹药,略有歉意道:“不知为何,总有心神不寧感,没收住体內神图,倒让肖师弟受惊了。” 肖宝权依旧低著头,双手接过的同时道:“不碍事,是我匆匆至,耽误师兄修行了。” 戚方国笑道:“不耽误,我在此地修行,你等却在前方血战,说起来,我亏欠你许多。” 他眉头微皱,此时虽面容含笑,可眉间角落总有一丝阴翳。 偏偏他始终找不到源头,以他以往的经验,要么是敌手修为比他高许多,要么便是遇上了福缘与他一般深厚的人。 还有一个较低的可能,就是有新的机缘至,但此机缘不普通,许凶中带吉,是福是祸皆在一瞬之间。 对於这样的机缘,他一向敬而远之,实在避不过了也定请宗门长老护法。 此时与肖家三百骑在一起,加上自己的修为,即使筑基前中期的修士也难让他折损性命。 按理,无需担忧。 但思来想去,加上肖宝权匯报已到最终决战之时,需自己亲自出手了。 戚方国最终还是和宗门匯报一声,请筑基长老亲至暗中护法。 宗门自无不可,甚至派出了两名。 戚方国盯著手中白玉牌,感受到宗门的浓浓关心,隨后望向清水宗四象两仪大阵的方向,与肖宝权问道: “那陆衍,可曾现身?” 肖宝权道:“不曾,自从与戚师兄一战落败后,那陆衍便不曾现身过。” “我推测,算上师兄座下筑基虎妖那一次,旧伤加新伤,那陆衍即使还活著,应该也没战力了。” 戚方国对此认可,想到曾经好大名头的邓妙贞败在陆衍手里,自己再將陆衍击败,名声传回宗门去,他自己是不在意的,但宗门却可凭此压丹剑谷一头。 那丹剑谷靠著剑道天赋惊人的邓妙贞已囂张太久了,自己受宗门养育之恩甚重,如今既然出山,自是要为宗门爭气,方不负宗门养育爱护之恩。 他隨即想到一个可能: “会是陆衍吗?” 视线从清水宗的方向抽回,他缓缓环顾四周山野,此时夕阳西下,一片昏黄中倦鸟投林,老鸦啼叫,整个山野荒凉寂静,让人心头空洞。 他微微垂目:“或是哪个老怪潜伏在暗处中,看我手中宝物眾多生了歹念。” “陆衍,还不配。” “我承认他在练气后期中已算了得,但我前日那一番手段,即使邓妙贞亲至,也得受创重伤,何况一个区区练气八层,他能不死已让我震惊,心中难安。” “趁著清水宗山门离此路远,將他彻底击杀了吧。” “防患於未然,这大爭之世,不缺他这一个夭折的天才。” 戚方国缓缓行步,不知何时,那头筑基虎妖出现在他身侧,戚方国盘膝落在虎妖之上,一人一妖虽身形单薄,可落在肖宝权的眼中,却气势不弱於自家的三百骑! 他莫名打了个寒噤,不知道自己从无尘派中究竟请出了怎样一个怪物,为何接触越深,反倒越敬畏呢? 没生起一点亲近之心。 如果说以前他对戚方国是特意諂媚,可现在他却发自肺腑的愿附戚师兄尾翼。 “跟著这样的大佬,才是有盼头的日子啊!” 他准备跟上戚方国,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去,只见一朵金黄的菊正开得鲜艷,可那来时路上望见的满山草,却都枯萎了。 他一个激灵,没再继续看,脚步比来时更匆促地离去了。 四象两仪大阵外。 戚方国低眉垂目,坐在虎妖之上,由虎妖仰天咆哮,声震四野。 剧烈的腥风掀起,本就单薄的四象两仪大阵的光芒愈发黯淡。 早已伤痕累累的白虎蹲伏於大阵之上,同样咆哮,与那筑基虎妖针锋相对,可无论气势还是后劲都远远不如。 梅学周的黑眼圈越发越浓了。 他甚至奢侈地拿一阶极品灵材直接献祭给大阵,而不做任何加工。 委实没力气了。 也没这个时间。 仲光永等一眾弟子更是人人带伤,艾琼芳的妆容都维持不了一点,平白苍老了三岁,往头上戴了幕帘。 可往往要不了多久,就又掉落,不是被自己打掉,就是被精骑的军气所冲。 她嘆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这伙人能不能击败肖家与戚方国的联手。 若是输了,请梅师兄背后的筑基前辈出面,可就真的很丟脸了。 好不容易攒下的名头,更是全给戚方国与肖家做了嫁衣。 胜伏龙观,败邓妙贞,多不容易啊! 虽然似乎都是陆衍出力。 她回头看向木屋方向,一场小雨以木屋为中心,缓缓向四周扩散开来。 “小云雨术?” 艾琼芳一怔,不知道陆衍为何施展此等基础术法。 可当雨滴降落肌肤的时候,她眉头一皱,舒服得差点呻吟出来。 “这是小云雨术?” “居然还有这种效果?” 此时感受著小云雨术惊人的治癒效果,艾琼芳幸福得简直要流泪,也不介意妆容了,她觉得自己多泡泡这样的雨,或许容顏会愈发美丽。 而微眯起的双眼中,恍惚见到西山上有夕阳,东山上却有一轮皎洁明月。 她一怔,仔细看时又没有,唯有若隱若现的一轮下弦月,几乎不可见。 “是幻觉吗?” 艾琼芳心中自语,和待在身边的李江梨对视一眼,显然,她也看见了。 两人俱都惊讶,不知道这幻象因何而来。 “难道是陆师兄?” 两人同时升起这个念头,但又觉得陆衍再逆天,也没到这种程度吧? 他才练气唉! 传说中真君转世一类的大能,才能在此等境界时展如此异象。 难道陆衍是大能转世之身? 艾琼芳和李江梨同时呼吸一促,全都信了。 “果然是我的神!” “不愧是我一眼就相中的大腿,陆师兄果然是气运之子一类的人物!” 但真要说是大能转世,方才那一闪而逝的幻象又似乎差了点意思。 她俩想了想,很快就想明白了。 “陆师兄一定是低调!” 陆衍此时也有点懵,他从杀得昏天黑地的梦境战场中出来,见眾师兄姐妹们人人疲惫,身上带伤,就没多想地敞开施展小云雨术。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施展小云雨术,不想居然能把水元图中的那轮明月也具现到现实世界中。 他心有余悸地望了眼东山方向,见没有了明月踪影才鬆口气。 而大阵之外,戚方国也正对著东方出神,心中暗道: “难道,这便是让我心神不寧的机缘所在吗?” “果然,凶吉难定!” 他暗暗提起戒备,心中也有些无奈:“我这一生,终究被天地偏爱太多。” “明明我都不想要,只愿凭自己的努力和苦修,一步一步踏上仙道之巔罢了。” 他摇头,与大阵中的清水宗弟子道:“诸位,在下请诸位赴死。” 梅学周勃然大怒,他自打第一次见到戚方国就看这小子不顺眼,总觉得这小子的眼神不对劲,现在听他如此猖狂,岂非欺他清水宗无人? “陆师弟!” “来了。” 陆衍一闪而逝,原本飘如雨絮的小雨瞬间扩张到三十里。 暴雨倾盆而下。 按理,天地间唯剩下雨声。 戚方国却好似听到了一阵古谣,在他眼前红雨瓢泼把曾经所有回忆泛起。 渡口,离家。 儿时的青梅竹马。 美目流转一似当年。 戚方国心中一颤,缓缓伸出手。 女孩眼中流泪,忽然这泪殷红似血。 戚方国悚然,听见脖子上掛著的铜铃淒婉破碎的声音。 “不!” 他猛地睁眼,见到茫茫一片大雾。 “还有幻境!” 戚方国心裂欲死,毫不犹豫地將识海中的一副神图给显了出来。 几乎神图现世的瞬间,周身便响起了锦画撕裂的声音,戚方国指间飞速结印,十个指尖几乎个个渗血。 双眸中两行血泪流下。 他嘴角紧闭,几乎在身前形成了数十个结印幻影。 然而不够快,还是不够快! 陆衍与二阶玉尺合,此时古井无波,神情冰冷到极点。 那是廝杀过无数次的淡然,好似最后一剑绝杀的大心臟。 陆衍心神中闪过一念: “二阶剑术,剑二十三,我意真灵!” “当,有我无敌!” 那巨大的锋锐的玉尺,在这一刻倏然破碎,终究到了死亡的时刻。 一如戚方国的性命。 “不!” 戚方国嘶吼,陆衍漠然挥剑。 璀璨的光芒几乎穿透剧烈的雨幕,所有人都微眯起眼,好奇暴雨中心到底爆发著何等大战。 肖宝权带领著自家的精骑,心中忧疾。 他本不该有这种情绪的,可此刻本应无战力的陆衍却和戚方国战得如此激烈,他不得不忧疾,甚至升起了隨时逃跑的心思。 手中已暗扣符籙,他与心腹部將打了个眼色,整个骑兵的队列不动声色的变换。 这三百骑虽然受伤不少,可却是家中精锐,不比筑基修士价值低。 若有万一,他在家中的地位瞬间从云端跌到谷地,不得不慎重。 四象两仪大阵中,娄志虞悄悄走到李江梨身边,问道: “少主,等会冲不冲?” “啊?” “陆道友你还不相信吗?” “我等可乘胜追击!” 娄志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著肖宝权的方向眼神充满侵略性。 被憋屈的打了两日,他早就忍不住了。 原来或胆小,怕死,可经过两日血战,他觉得自己是个堂堂正正男子汉,不是上了军阵就软脚的孬种! 李江梨小脸一肃,望著暴雨中央的光芒心神坚定: “陆师兄不可能败!” 所以······ “干!” “冲他娘的!” 在磐石卫中廝杀两日,李江梨的作风也粗獷了。 娄志虞应了一声,和李世虎、李希雄等人传音。 眾皆慨然,铁甲依旧在。 轰鸣暴雨中,陆衍无声喘气,如无意外,戚方国应死了。 但他没有找到戚方国的尸体。 “真难杀!” 他闭上眼,水元图中法力全力喷薄,原本三十里的青雷暴雨术在陆衍的推动下,往五十里的方圆扩展,且威力不降。 陆衍额前流下汗水,手掌中由青源剑取代原来的玉尺。 到了现在,也顾不得法器损耗了。 陆衍豁出去了。 密密麻麻的符籙从他袖间浮现,一如曾经的伏龙观弟子谭清贤。 “给我,掘地三尺!” 一条由符籙形成的光龙猛然咆哮,上百发金线子符射出死亡射线,在方圆十五里的范围內极速轰杀。 陆衍在暴雨中行走,犹如鬼魅一般。 一朵金黄的、鲜亮的、充满生机的嫩菊从暴雨冲刷的大地中艰难露头,风吹雨打,戚方国虚幻的身影渐渐浮现。 一顶神火罩护在他体外。 陆衍突兀而至,好似幽灵盘旋在这片暴雨上空,冷冷盯著他: “找到你了。” 第80章 我清水宗终有一席之地! 陆衍手中青雷转紫,尖端为头,末端为尾,青源剑作为枪身承载。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青雷长枪在陆衍身后浮现,他神色冷漠,不含一丝情绪,更將戚方国丟出的宝物与苦苦哀求视若无睹。 梦境战场中的无数战斗,早已让他学会战斗时心无旁騖,唯手中剑,眼前人,杀之而后快。 扬灰而稳健。 碎魂而安心。 做到此三项,或许才会从这等杀胚状態退出来一些。 还得防著死者诈魂,反覆检验了才能离开。 陆衍居高临下,淡漠挥手。 戚方国立在泥泞大地之上,眼眶裂碎,身外的神火罩燃起熊熊之火,將漫天扑来的青雷枪雨极速吞没。 陆衍神情不动,身后的枪雨雷池好似无穷无尽。 戚方国近乎绝望。 哪来的怪物,竟比他还要逆天?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如他这般的人物也有山穷水尽被逼上绝路的时候。 “不,我绝不能死!” 他看著如风中残烛般摇摆的神火罩,心一狠,將视若珍宝的御兽圈丟了出去。 那筑基虎妖一上来就被幻境所困,陆衍与戚方国的交手已近末尾,可其实时间才过去了几十息。 那虎妖並无强悍神魂,又无心神宝物守护,此时还没打破幻境,回过神来。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於戚方国来说,只能弃了。 陆衍不为所动,对他来讲,只要杀了戚方国,他的一切都是他的。 陆衍绝不会做捡了芝麻丟西瓜的蠢事。 更关键的是,戚方国不死,他心难安,再好的宝物在他眼中都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 戚方国见到这一幕睚眥欲裂,为什么自己下山,扬名立威的第一战,就遇上这等可怕对手? 实力强悍就不说了,居然还心性如此了得。 对宝物无动於衷? 他口中不断吐出鲜血,眼睁睁看著神火罩逐渐湮灭,陆衍举起了手里的青源剑,龙吟声起,剑二十一蠢蠢欲动。 “不······” 戚方国再无心气,好似认命一般。 那缓缓飘向陆衍的御兽圈却忽然一顿,跟著往旁的方向极速飞去。 “小辈,此物与我有缘还不速速退去?” 一个皓首匹夫忽然出现,陆衍瞥了一眼,不与其衝突,欲將戚方国先斩了。 然而那筑基修士却是全都要,与陆衍道: “小辈,我虽无意伤人,可既然我亲至,此地便没有你的位置。” “你须有尊卑之分。” “还不看清你的身份,给我滚下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好似雷霆炸裂,当空长鸣,陆衍感到一股沛然巨力袭来,硬生生將他五十里的青雷暴雨术压缩到了三十里。 陆衍霍然变色,双目之中第一次出现了血色。 “老贼······” 梅师兄传音道:“我家筑基前辈已至,可放手施为!” 既如此,陆衍闭上眼,与那皓首匹夫道: “这一剑,给你!” 青源剑化龙而去,惊意游龙! 浩大的龙吟声几乎令蹲在地上的筑基虎妖趴在地上。 陆衍缓缓睁眼,眼中瞳孔如针,一个少女虚象弯弓搭箭。 戚方国忽然感到大难临头,好似有什么远古凶兽要出世一般。 那筑基修士却不以为意,只注意到了陆衍飞来的剑二十一,而未曾察觉陆衍眼中的异象。 戚方国同样不知,但思绪一闪,他第二幅神图撕裂开来,卷著他趁此机会飞速逃离。 陆衍没有管他,此刻有心无力。 那筑基修士並非草莽出身,是有根脚的,虽是筑基初期修为,可举手投足间,却將陆衍的筑基剑术,剑二十一给破解了。 “不错,有些本事,难怪敢向我动手,猖狂至斯。” 他甚至还有余暇评头论足,同时心神锁定戚方国的身位,预备舍了陆衍去追那更具价值的戚方国。 陆衍古井无澜,幽深寂寥。 一箭虚虚射出,飘忽不定地落在即將离开的筑基修士身上。 那人身体忽然一僵,眼中无数箭影闪烁,充满不可置信。 下一刻。 满天鲜血从他体內爆开,好似一团巨大的血色烟火。 娄志虞驰骋在马背上,从高空中收回视线,向那肖家精骑追去。 梅学周已经传音告知大家,那位筑基后期的前辈已至了。 眾人无需担忧陆衍安危,只是要追上肖家精骑一雪前耻。 肖宝权趴伏在马背上,手中近乎有十张符籙在给战马添加增益,同时军阵御马之术与周围的精骑融合,整个军阵如猎豹一般在山林中高速前进著,然而见机再快,兵败如山倒,他到底是被衔尾追杀的十分狼狈。 等好不容易摆脱的时候,身边精骑只剩百余。 大半失散了,余下的大约死了吧。 他心中悲愤,回首望向曾经那片战场,不知戚方国是否能如他一般逃出生天。 在这元枯山中,练气修士作战向来不得筑基修士插手,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欲要夺宝的筑基修士已经有些坏规矩了。 但他並没有击杀陆衍或戚方国的意思,只是镇压陆衍,剥夺戚方国身上的宝物。 如此,倒也还算有底线。 可,为何我离去前见到的那一幕,似乎是那位筑基修士行將殞落一般? 肖宝权心中震撼,翘首回望的同时,座下战马行进不停。 陆衍立在高空上,曾经被挤压到只剩三十里的青雷暴雨术再次扩张到五十里的范围。 同时水元图中风雷大作,曾经平静的湖面一浪掀起更比一浪高。 那艘孤舟静静行在浪最高处,似乎处於另一个空间一般,任风浪再大它自岿然不动。 而一直高居天上的明月缓缓降落,如巨大的玉盘投入了湖面,由那艘始终稳定的孤舟悠悠载著,在风浪间嬉戏。 陆衍没有在意水元图中的变化,自顾趁人病要他命。 那筑基修士踉蹌著欲逃,却十分聪明地紧隨戚方国而去。 显然打的算盘是让陆衍二选一。 陆衍並不犹豫,欲將两个敌人全都捲入暴雨之中。 然而下一刻,陆衍和那筑基修士全都脸色一变。 在他们的感知中,戚方国突兀消失了。 陆衍皱眉,缓缓扫视四周,是某种隱身躲藏之术吗? 还是挪移逃亡之术? 缺少了压制之后,倒让戚方国得了空子,將各种逃命之术都用出来了。 陆衍发狠,並指如剑,此刻指间不断冒血,他要以指为剑,施展剑二十三將筑基修士斩了,然后飞速寻找戚方国的下落。 既然与他结怨了,那就別想走。 筑基修士感受到陆衍指间的恐怖气息,顿时神色大变,此时他神魂近乎破碎,根本没一战之力,甚至连逃跑都十分勉强。 可这练气期的小子,频频施展如此恐怖术法,为何一点力竭的跡象都没有? 甚至······ 他望著遍布数十里的狂暴雷雨,心头如坠冰窟。 “甚至每时每刻他都维持著一阶顶级的暴雨术!” “难道现在的清水宗,已经强盛至斯!” “能培养出如此怪物?” 他原本更看重戚方国,可现在快死了,他才知道错了。 真正的天才,竟是看著苦哈哈的陆衍才是。 “连上品法器都没有了,以指为剑。” “不想我时贤老人堂堂筑基修士,威名一世,竟落得如此下场,成了小辈的垫脚石。” 他心如死灰,闭上眼,看似认命了。 一颗幽雷却悄然浮现。 陆衍剑化万千,我意真灵。 一截剑尖突兀从时贤老人的胸前冒出,下一刻,数不清的剑气將时贤老人的骨灰扬了,神魂灭了,世间最后一点痕跡都抹了。 陆衍一呆: “师姐?” 林鹊希白衣胜雪,神情淡漠,道:“嗯,是我。” 她拋来一物,是戚方国的神火罩。 双眸则紧紧盯著陆衍,似乎在防备陆衍隨时力竭昏迷过去,她好接住。 但陆衍却和没事人一样,手里把玩著神火罩,和林鹊希道:“其实戚方国的那面小镜子更好。” 原本戚方国都丟出来了,包括那枚开天小剑,但后来被那筑基修士一搅合,全被戚方国狗狗祟祟地又捲走了。 陆衍有点遗憾,既然师姐亲至,又只带回了神火罩,想来戚方国也落入了他无尘派的长老手中,暂时是没法杀了。 林鹊希道:“此物不凡,回宗请炼器长老修復后,可保你平安。” 陆衍一想也是,虽然若能有那小镜,自己月中箭的威力更强,可盘算一下,自己好像连件正经的防御宝物都没有,全靠不动金身和小云雨术的治疗硬抗。 这显然不妥当,陆衍已经意识到以自己当前展示出的潜力和战力,未来恐难平静,那越多的保命法宝越好,只要我宝物够多,危险就追不上我。 陆衍有种开悟感,和林鹊希道谢道:“谢师姐关爱,不远万里前来。” 他虽然没有收到林鹊希的消息,可师姐人都到这了,这其中的拳拳爱护之意,哪里还需言语表达。 林鹊希道:“无尘派人多,且戚方国不比寻常,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那无尘派的长老一定是会出手阻止的,所以你不用介怀。” 陆衍道:“可按理······” 林鹊希道:“规矩是人定的,自然可以改,若戚方国只是寻常杰出弟子,或许无尘派不会坏规矩,但戚方国在无尘派的歷史上,往前推五十年,往后推五十年,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岂会眼睁睁看著这等人物在自家地盘被人打死?” 陆衍默然,想想戚方国在无尘派歷史上的地位,那类比一下胜了戚方国的自己,在清水宗的歷史上又是怎样的存在,恐怕是老祖之下第一了吧? 林鹊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心里则有些震撼。 陆衍如今的战力,比得上她当年练气后期时了。 只是林鹊希从未在宗门外真正出手过,如方才那个筑基初期的修士,於她而言,不过隨手一剑便能杀的货色。 对方全盛也好,濒死也罢,都是一剑的事。 同为筑基初期,但天差地別,不可並论。 甚至可以理解为两种生物。 林鹊希拿出一柄一阶上品飞剑,递给陆衍道:“你的青源剑坏了,此剑同名青源,就再送给你吧。” 陆衍心头一颤,双手接过,见到林鹊希又拿出一物,道:“此物是尚德藏经阁的苏师妹,要我交给你的,你收好。” 陆衍看著同款形制的玉尺欲言又止,注意到林鹊希髮髻间有一根玉簪,唯独施了术法,只有走近了才能看见,正是陆衍送的。 他后背有点冒汗了,李江梨可是一向把玉簪戴在头上,招摇过市的啊。 陆衍没想到一向不相及的三女,竟有建立联络的一天,好在三根玉簪都有细微差別,陆衍还挺得住。 並且看林鹊希和苏卿然的行为,大约是看穿了,但谁都没有质问陆衍,只默默把新的飞剑与玉尺交给他,让他心头有数。 陆衍低头,將新的青源剑和玉尺收好,十分老实的模样。 这时那头原属戚方国的筑基虎妖突然咆哮一声,见到陆衍和一个可怕的女人齐齐盯著自己。 它一个哆嗦,注意到丟在不远的御兽圈,显然它原主人把它拋了。 虎妖思索片刻,捡起御兽圈叼在嘴里,兜兜送到陆衍手中。 陆衍將此物接过,林鹊希则伸出手在虎妖的脑袋上摸了摸,虎妖顿时展露的十分乖巧,甚至还眯上眼,发出了呼嚕呼嚕的声音。 陆衍愕然。 林鹊希轻笑,隨后又肃容。 一名筑基后期修士现身,向林鹊希道:“见过林道友。” 梅学周跟在那位筑基后期修士身后,和陆衍传音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家族长辈的好友,钟自元钟前辈。” 陆衍跟著林鹊希向钟自元行礼问好,钟自元的目光在陆衍身上停留一瞬,又和林鹊希寒暄片刻,便离开了。 並未让梅学周破费,有如此弟子,清水宗中兴有望。 他自然乐意交好。 李江梨带著两位不知何时抵达的李家筑基长老来和林鹊希见礼。 相比方才钟自元的不卑不亢,这两位不管是筑基初期的李昭尘还是筑基中期的李福良,都显得十分谦卑。 客客气气和林鹊希行礼,姿態十分低的恭维清水宗教徒有方,不仅有陆衍,还有梅学周一眾杰出弟子,自家李江梨都成长许多,这送到清水宗培养算是送对了。 林鹊希神態冷漠,並没有言语什么。 李昭尘与李福良也不介意,聊了盏茶时间便知趣的告退了。 清水宗几人看著他们离开的背影,梅学周与陆衍传音道:“你看,长沛李家基本稳了,屁股可以说都坐到我们这边了。” “这都是因为你啊,陆师弟!” 陆衍忙道:“都是有赖师姐神威,师兄不要捧杀我了。” 梅学周摇摇头,他可不敢和林鹊希交流,这位林长老出了名的冰山,也就陆衍天赋好实力强才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梅学周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实力给林鹊希提鞋都不配。 但和陆衍以及林鹊希站在一起,他凭空升起一股豪勇之意,望四野大好河山,我清水宗终有一席之地! 第81章 大家都想蹭一蹭陆衍 中心战场外,十余里的一处山头上。 李江娥正与邓妙贞窃窃私语。 “那陆衍后来砍筑基修士的一剑,分明是你的剑术吧,妙贞?” 邓妙贞道:“不是。” 李江娥不信,继续与邓妙贞道:“一开始暴雨中心处的战斗看不真切,但陆衍大约也施展了一记极厉害的剑术,后来被筑基修士压缩了暴雨范围,再见时分明以那一阶上品飞剑为代价,施展了类似你剑二十一的剑术!” “我以前见过两回印象深刻,怎么会不是呢?” 邓妙贞坚持道:“不是!” 她心里明镜一般,陆衍施展的剑术就是她的剑二十一,甚至一开始从暴雨中心处透出的剑势,令她隱隱觉得似乎是剑二十三我意真灵。 但怎么可能呢? 尤其她这个原主都没有陆衍施展的厉害,除非將一阶上品飞剑换成二阶宝剑,或许才能和陆衍那一剑惊意游龙相提並论。 同样是以一阶上品飞剑为代价,她做不到陆衍那等程度。 这就非常夸张了,如果陆衍真是从她这里偷师,为何偷师者比她这个原主的水平还要高? 邓妙贞接受不了,坚持陆衍的剑术与她的不同。 心里则篤定回宗门就去碧落温泉中浸泡个七八回,再搓十几回澡,一定要把陆衍布置在自己身上的脏东西给去了。 “会是什么呢?” “蛊虫,还是禁制,或是窥探类的宝物?” 她心中一紧,想到过去这些天的日子,顿时有种砍了陆衍的衝动。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但此时他身边有清水宗长老亲至,又有李家筑基相助,还有暗中的筑基后期长辈扶持,邓妙贞知道自己动不了陆衍。 退一万步说,就算让两人单对单的公平一战,或许以前邓妙贞还有点底气,但见了陆衍与戚方国以及筑基初期修士的轮番战,只能说短短一月不到,陆衍已经是陌生又令人生畏的模样了。 “为何有人进步如此之快?” 她心里莫名升起一种无力感,仿佛自己过去这些年就像坐井观天的蛤蟆,不知月之庞大,更不知一粒蜉蝣观青天到底是何之感。 而现在,望著陆衍遥远且挺拔的身影,她好像知道一些了。 “妙贞、妙贞?” 李江娥的呼唤像是从重重水面之外传来一般,邓妙贞忽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一股浩大的法力抚过她的头顶,身旁老者温言道: “莫急,莫慌,莫乱。” “仙途悠悠,比戚方国、陆衍更优秀的仙苗都层出不穷,但几人走到最后?” “反倒是相比之下不那么出挑的,一步一步,慢慢踏上了仙道的殿堂之內。” “妙贞,莫著相了。” 邓妙贞猛地醒来,呼吸急促,胸膛中心跳如鼓擂,思绪飞速变化最后化作无言。 一旁的李江娥也没有说话,紧紧抿著嘴,眼中关切地看著邓妙贞。 两人自幼认识,乃是一体的,邓妙贞若能继承丹剑谷,她將来好处无穷,而若邓妙贞半途陨落了,她也难压的住整个家族的年轻一代。 但阴暗点说,见到肖家肖宝权请来的戚方国有如此战力,她其实是非常希望陆衍將戚方国打死的。 输给陆衍不可怕,毕竟双方距离遥远,可就在临近的都云城有了如此强援,令她如何能安? 李江娥甚至认为,邓妙贞这一次入心魔,陆衍展露的强大战力只占了三分,更多的反倒是戚方国的异军突起。 那数量眾多的宝物,那嫻熟的操控之法,还有沉稳心性,与连番险境依旧逃出生天的气运,简直就是枯元山这一代年轻人的噩梦,似乎命中注定要威压五百年的存在。 试问,易地而处,如果李江娥是邓妙贞的话,只怕压力更大更加不堪。 “世上天才为何如此之多?原以为自己在这已是难得的出色,可遇上远来是客的陆衍不说,近处的无尘派还冒出了一个可怕对手,未来几年乃是几十年上百年,都將被踩头镇压!” 光是想到这,李江娥就呼吸急促,有点喘不过气了。 “你没事吧?” 身边忽然响起邓妙贞的声音,李江娥看向她的眸子,却见一片清澈与平静。 似乎与过往没有什么区別,可作为邓妙贞身边最熟悉的人,李江娥觉得邓妙贞似乎变了,变化非常微小,但將来必定越来越显著。 她不知道是好是坏,但紧紧抓住了邓妙贞的手。 心里对那遥远分支来的小堂妹,第一次如此羡慕。 “如果妙贞也有陆衍一般的天赋就好了,我等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但无论如何,前途再难,我都一定和妙贞共行!” 她目色坚定,邓妙贞却好似卸下了什么重压一般,与李江娥轻笑: “我没事,你也莫要胡思。” 李江娥点了点头,彼此间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站在身旁的那位筑基长老领两人去见那远道而来的清水宗高修。 面对丹剑谷的修士,林鹊希稍显热情了些。 而那位浑身掛满布袋的筑基长老也对林鹊希十分客气,虽是筑基后期修为,却一点不拿大,恭维一番清水宗培养出陆衍等一眾佳徒,又指了指身后的邓妙贞两人,表示將来若有机会,一定带丹剑谷的弟子去清水宗看看,学习参观一番。 林鹊希自无不可,和对方道:“若公孙长老亲至,我等一定倾力接待。” 姓公孙,名林宝的筑基长老含笑抚须,聊了一阵无尘派,聊了一阵各自宗门的弟子考核等事项,便算是彼此成了朋友。 离开前公孙长老向林鹊希传音道:“我家妙贞明年將往隱心宫试炼,不知贵宗陆小友?” 林鹊希道:“不知,尚未確定。” 公孙长老道:“此前陆小友曾和妙贞战,彼此剑术算是交流了一番,我观陆小友今日剑术,倒是颇有青出於蓝胜於蓝的样子。” 他没有把话点透,但林鹊希心里明镜一样,立刻將陆衍之前使用的外宗剑法和邓妙贞联繫起来。 可却不知道陆衍是偷来的,还以为陆衍蛊惑了人家小姑娘,將至珍至强的剑术给学来了。 心中无奈,她思索片刻,与公孙长老承诺道:“若陆师弟往隱心宫去,明年定护妙贞姑娘一回。” 公孙长老满意一笑,两宗间的氛围愈发融洽,领著邓妙贞两人悠游而去。 林鹊希脸色恢復冷漠。 站在后头的梅学周与陆衍道:“你看,我们把丹剑谷也爭取过来一些了!起码邓仙子和她背后的筑基长老对我们颇有好感!” “是吗?” 陆衍本以为丹剑谷几人是来兴师问罪的,本来暴雨掩盖之下,不用担心露馅,但后来被那筑基修士横插一脚,却是没顾得上。 他都做好赔礼道歉加赔钱的准备,至於怎么学来的,自是我智慧惊世,悟性无敌,区区筑基剑术还不是从丹剑谷的一阶剑术中给悟出来的。 结合陆衍的战绩,这很合理。 邓妙贞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没想到丹剑谷居然提都没提,他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林鹊希脸色,直觉那丹剑谷的长老离开前定蛐蛐了什么事,故让林师姐不开心。 陆衍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不动声色。 林鹊希过了阵道:“准备一番,我带你等回宗。” 陆衍一喜,和林鹊希行了一礼匆匆回营地去。 梅学周同行,而林鹊希则飘然跟在最后,眸光缓缓扫过四野,无数剑气长龙在微不可知的层面掀起惊涛骇浪! 那许多目光都消失了。 林鹊希负手而立,就站在原来戚方国开满百的山头,静如一座雕像。 一位无尘派的筑基长老缓步来到此处,对林鹊希充满忌惮之色,一番拱手行礼后,颇为谦卑道: “林道友,我家方国在此还有一图,可否高抬贵手,容我取回?” 林鹊希目光微垂,道:“將那小镜子拿来。” 那无尘派的筑基长老脸上浮过一丝怒意,但到底压下来,和林鹊希道:“林道友,我不提你家陆衍几乎杀了方国,本是方国他修为高却本事不济,还偏生惹到了清水宗头上。” “但陆小友一番出手,几乎將方国数年积攒一朝打碎,那樊幽镜虽好,可也坏了大半,若想修好实非易事,但这,已是方国仅剩的为数不多的家当,难道道友真要赶尽杀绝?” “须知,此地离清水宗可有万里之遥!” 林鹊希道:“於我家老祖而言,不过咫尺之遥。” “若道友不服,可將无尘派的金丹真人请出来,看看是否挡得住我清水真人的一击!” 那无尘派的筑基长老哑然,沉默一阵后咬牙道:“林道友,你清水宗的敌手可不少,我不信金丹真人能跋涉而来!” 林鹊希缓缓抽出剑,天地间飘起了细如柳絮的雨丝。 那无尘派的筑基长老神情顿变,之前林鹊希与他们交手时,可没有水系术法相助! 他已知林鹊希剑法通神,可別忘了林鹊希乃是出身清水宗,按理,水系术法才是她最厉害的本事! 出身三等仙宗,筑基后期修为的宗门长老彭文秋到底服软了,和林鹊希道:“林道友,请稍安勿躁。” 他瞬息离开。 原本陆衍將戚方国打到濒死的大仇,他们都忍了。 一件二阶法宝本不该爭论至此,给就给了,但人爭一口气佛爭一炷香,这樊幽镜真给了,那他们这些无尘派弟子的脸面也就真的丟尽了。 虽然不给脸面也几乎丟尽,但自身心理层面的感受是不同的。 彭文秋很快返回,林鹊希如约让开此处山头。 彭文秋施法將一副百图收入囊中,想要离去的档口,却又回头和林鹊希问道: “林道友,明年的隱心宫试炼,贵宗的陆小友是否前往?” “不知。” 彭文秋深吸口气,不以林鹊希的態度生怒,拉下脸面认真道:“林道友,我无尘派与你清水宗向来无怨,今日也不过两个小辈的纠葛无伤大雅,不伤两宗和气。” “我希望如果明年陆小友前往隱心宫的话,如果有暇,是否可以······”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是否可以帮衬一下我家方国?” 林鹊希看著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彭文秋从袖中拿出一张玉纸,在其上籤下姓名留下印记后递给林鹊希。 “若將来清水宗有需,我可亲赴出战。” 林鹊希看著手中玉纸,微微动容。 她思索再三,认真道:“陆师弟尚未练气圆满,还差了两层,未必能赶上隱心宫试炼,且即使能赶上,如果战力不足的话,我也不会让他去。” 她所谓的战力不足,是指陆衍练气十层时战力不如她当年时,就不让陆衍去。 彭文秋不在意这些条件,坦然道:“只求將来有万一,陆小友出手相助时莫念今日仇怨。” 林鹊希拿起手中的樊幽镜,嘴角稍微露出一点笑容,道:“不会,送了筑基妖兽、神火罩还有这樊幽镜,只要你等不反覆,我家陆师弟是不会一直记仇的。” 彭文秋闻言点头,没有再问,转身离去了。 林鹊希望著无尘派等人消失的方向,心里默默盘算此行收穫。 最后心头振奋。 有自己,还有陆师弟,这清水宗的將来当真有一片光明之势! 陆衍和李江梨等人匯合后,飞速传递消息,並很快整装待发。 李家的试炼算是结束了,当初与李江娥承诺的呆一个月,通过击败无尘派戚方国与都云城肖家,也为玉案城尽了很大贡献了,提前离开,完全没有问题。 唯独李江梨手里还有大批猎货,得隨同两位长沛李家的筑基长老慢慢將这些猎货换成仙银,另外之前来此的三万长沛大军,也需和李江梨以及两位筑基长老一起返回。 所以李江梨就不和陆衍一起走了,带著娄志虞、李希雄等人送陆衍、梅学周等一眾弟子登上林鹊希带来的飞舟中。 梅学周觉得林鹊希带来的飞舟有些眼熟,仔细辨认后,確定是自家师尊云青子的宝舟,心中有些愕然: 原来林长老连一艘自己的宝舟都没有吗? 而此等宝舟可日行万里,眾人去时了一个月,回时却只隔了一天。 看著熟悉的宗门景象,当真有恍然隔世之感。 林鹊希则有点心疼的收起飞舟,这飞一趟便需二十万两仙银的保养维护之费,为了省钱,林鹊希之前去元枯山,都是自己御剑飞行的。 累是累了点,但省钱。 陆衍则跟著林鹊希去寻宗门里的炼器长老,看见炼器长老拿著神火罩和樊幽镜,比出一根食指。 “多、多少?” “不会是十万吧?” 炼器长老翻了个白眼,道:“良心价,一百万!” 眼看陆衍要跳起来,他淡定道:“爱修不修。” 陆衍一下萎靡下来,眼含热泪道:“长老,我修,我修······” 炼器长老见惯不惯,把陆衍赶了出去,道:“一个月后来。” 陆衍站在门口,发现师姐也站在一扇门前,和自己一般神色。 两人相顾无言,又默契的大道朝天,各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