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失调(1v1 都市)》 C1超市 “东山集团第一家大型廉价超市besties,已在a市揭幕!今天早晨7:00开业!开业消费满188元,好礼倾情相送......” 何时雨带着陆陆,停在斑马线对面。街口的大喇叭不间断地播放着广告,吵得她脑仁有点疼。 小孩是好奇心最旺盛的生物。 陆陆被周遭唯一发出声音的物品吸引了去,百货大楼的大屏在轮播着预告,他忽然拽住何时雨的袖子—— “妈妈!是奥特曼!” 何时雨闭目,浅浅打了个呵欠:“家里又不是没有。你也慢慢长大了,人呢,有时候要学会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陆陆委屈巴巴,一副小赖皮样。“这款我没有。陈小宾都有一套了,我也要。” 她缓缓张开眼睛,大屏上的广告一直在对街头的行人,进行着感官刺激。 好巧不巧,就把她的好大儿给迷惑住了。 也行,家里正好该买点菜了。 何时雨揉了揉陆陆的小脑袋,“你得逞了,跟我走。” “欧耶!” 小孩屁颠屁颠,随女人过了大马路。 besties冷冻区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弓背哈腰,殷勤地向另一个男人介绍他们的产品。 “顾总,这冷冻区80%都是东山集团零售品研发部原创的产品,第一个冷柜是畅销品,我们分别选取了上月前top5热销的。其中,这个酸菜猪肉水饺是besties的爆款。第二个冷柜是促销的,折扣在百分之10到50之间,主要选取一些滞销...... 顾非然一副游离天山外的神情,吊儿郎当,把玩着手机。安抚莺莺燕燕的功夫,是丝毫不懈怠,顺便敷衍下身侧的男人。 “挺好的,你继续说。别停。” 市场部经理已然头皮发麻,身为牛马,只得将这无意义的对话进行下去。这董事长不知怎么想的,让情人的儿子来做总监,拿他们开涮。 听说这小子毕业后就没个正经,整天花天酒地的,勾搭的女人能从集团前门排到后门。集团上下默不作声,但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要不是夜会娱乐圈已婚嫩模的事儿闹上热搜,让集团面子上很难看,估计董事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空气突然宁静,顾非然侧眸看到经理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不说了?” “那个......顾总看您转了也挺久的,要不我们带您去办公室歇歇。”经理赔笑脸。 “倒也不必。”顾非然抬手轻勾了下手指,“汪祖,把烟给我。” 叫汪祖的男人很快从兜里抽出一包软中华,递出一根给顾非然,他修长的手指夹住烟条,没上嘴,反倒向经理伸过去。 “火。” “唉,顾总,超市是公共场所,顾客这么多,董事长说了——”经理指了指墙上贴的大标识,生怕顾非然眼拙看不见。 nosmoking.禁止吸烟。 “嗯,我知道。”男人似笑非笑。 这神情直接让经理满头冒汗,这哪里是笑,他品出一丝威胁,“顾总,这样,我带您去外面,场子大,还透风。超市有生鲜食品,真碰不得烟灰,顾客会投诉的。” “不用,你留步。” 男人显然不是个领情的主,话音一撂,就自己走了。 汪祖三两步跟上,在他身边说道:“然哥,我去超市里顺个过来。” 他撇了下嘴,嗤笑道:“打火机都能忘,服了你了。” 市场部经理舒出一口长气,活阎王终于自己走了。 他远看顾非然留下的背影,高大而颀长,不说别的,确实帅啊,不说是他领导,还以为模特来代言的。那脸也真是长得风流,一双摄魄含情目,他要是个女的,很难不爱上。 原配生的大公子沉稳而持重,现在已成为集团总经理。情人生的二公子整日不务正业,董事长随便安了个零售线的市场部总监便打发了,一碗水端的也忒不平了点。长得倒是个惹眼货,往后怕是不好伺候。 besties生鲜食品区 “妈妈,我想吃三文鱼。” 陆陆指着那盒浅橘色的鱼生切片,小眼巴巴地盯着何时雨。 这小子,专挑贵的捡,是真怕她凑不满额度,拿不到他那个奥特曼赠品。 “不行。我们去多买点蔬菜,你肠胃不好。” “叮”,一条银行催款通知,准时发到了她的手机上。这个月得还一万贷款,兜里现金不多了,花店那边儿还没发工资。 她现在恨不得一块钱,掰成十瓣来花。 陆陆要的赠品,得满300。她卡里就不到五千现金,花店工资一个月也只有四千,若是催收的人找上来,她又得去套贷款。 这窟窿不能再挖大了。 何时雨蹲下来,按住儿子的肩膀,“陆陆,妈妈跟你说,今天我们先买些蔬菜主食,改日一定把你的玩具带回家。” 陆陆的小脸拉拢下来,“活动就今天,以后奥特曼就没有了。” 女人自信地拍拍胸脯,承诺说:“以后妈妈给你买个更好的。” 虽然失落,小孩也只能点点头了。 C2重逢 顾非然随意倚靠在货架子边,汪祖给他点上烟,烟雾缭绕,喷吐在他的脸颊上,让人看不真切。 “汪祖,我们认识几年了。” 拿着打火机的男人,掰起手指,“从高中开始,到大学毕业,是七年。再到现在,整整十年了,然哥。” 顾非然眉眼含笑,一把揽过他的肩膀,拍着背道:“初中那会儿,你爸开着公司的大货来工厂,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们。” 汪祖眯起双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父亲车祸意外去世,是他初中时的事。后来,董事长就让他跟着顾非然一起,上学,放学,出国,工作,已然不止十年。 “明年清明节,别自己一个人跑了。带我一起去看看汪叔。” “好。”男人收起打火机,气氛变得低压。 “你也来一根。”顾非然微抬眸,从汪祖口袋里顺了一根烟,递给他。 “我戒烟了,然哥。”汪祖摆摆手。 顾非然像没听见一样,直接把烟塞入他嘴里,“火机给我。” 汪祖再三推辞,”真不抽了,哥。姗姗她,不喜欢烟味。” “少给我装,自己点上。” 汪祖叹了口气,心一横,背过身去,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掏出火机,火焰点燃的瞬间,他却愣住了。 “我操,我没看错吧,她怎么在这儿?”汪祖道。 顾非然侧眸,视线穿过货架,一个穿着白t背带裤的女人,随意扎着丸子头,旁边跟着个屁大点的小男孩。此等温馨的画面,有点恍着他的眼。 “见了鬼了。”他收回视线,冷冷地看着货牌。 汪祖噤声,气氛愈发凝重。 他能感觉到顾非然的呼吸变得粗重,手上掐烟的劲儿也大了起来。烟灰抖落在西装裤上都没在意。 顾总风流倜傥,对女人自是没话说,慷慨且大方。能让他讨厌的女人,世界上就没几个。 何时雨算一个。 汪祖仍记得高中那段日子,这女人每次要来找茬。 顾非然花钱包了个学霸,作业给他俩写不一样的版本,保证不挂科,就不会被学校劝退。何时雨不知道哪得来的消息,一起连枪手都给状告给老师,最后闹到校长那边,让董事长费了好大心思才摆平。 还有,校内抽烟、旷课、未成年进酒吧、夜总会......都让老师给董事长知道了。 当年顾非然因为这些事儿,没少挨揍。 汪祖不敢看他然哥,那根烟都快给他捏碎了。若他是何时雨,现在站在他面前,不知道小命还在不在。 “然哥,要不算了吧,现在也都是过路人了。” 顾非然抬手,做个了让他闭嘴的手势。 “还记得吗,当年高二在楼梯间,她跟二班那群人,是怎么形容我们的。” 汪祖当然忘不掉,那些字眼就跟疤痕一样,深深烙在他的身上。 “学校缺钱,收了一些社会渣滓。他们整日抽烟、喝酒、打架、泡妞,把学校弄成了垃圾收留站。你们可别被影响了,大家都是有光明前途的人。他们若没家里兜底,跟阴沟里的老鼠没什么两样。” “说得不错,多清高呀。” 男人吐出烟圈,缓缓给他拍手。 “然哥,我先去会会她。你先别动。” 汪祖安抚住顾非然,真怕他一时冲动上去,把何时雨给揍了。要是上了社会新闻,董事长又得花钱去局子里捞人。 顾非然依然倚靠在货架上,看着汪祖一步一步朝那女人走去。他的视线慢慢下沉,停在何时雨手上牵的那个小男孩身上。 “妈妈!” 这一清脆稚嫩的童声,让他的烟掉在了地上。顾非然稍显烦躁地踩熄烟蒂,转头继续盯着汪祖。 “你干嘛拦我们路。”陆陆躲在何时雨后面。 汪祖也长得高大,今天一身黑色西装,气场带些压迫感。他脸上的笑,实在不能算笑,把小孩都吓得躲起来了。 何时雨抬头,蹙着眉,感觉面前的男人既陌生又熟悉,“你好,先生,请问我们认识吗?” “何小姐,我,汪祖,还记得吗?” 他“友好”地向女人伸出手来,何时雨一听这个名字,脑中像有一段尘封已久的电路,突然联通起来。 她果断转头,抓住陆陆的胳膊,准备离开。 “妈妈,你怎么了?”陆陆被她捏得有点疼了,想挣脱开。 何时雨压低声音,“不是好人,我们先出去。” “我们顾总现在是besties的总负责人,您今天所有的消费,都由他来买单。孩子喜欢奥特曼吗?所有的款式,随便挑,我们都送给他。”汪祖合手说道。 陆陆眼睛瞬间发亮,他挣脱开何时雨的钳制,开心地朝汪祖跑去。“真的吗,叔叔,所有奥特曼。” “当然,这边,我带你去。” “何陆。”陆陆忽然停了下来,背后是妈妈压制住怒意的声音,“叔叔,今天算了。我改天再来找你。” 汪祖干干地笑了下,“何小姐,不知今日,这阴沟里的老鼠开的超市,可还让您满意了?” 何时雨背着他哼了一声,带着陆陆毫不犹豫朝出口走去。 “妈妈,菜——” “不要了,我们去别的地方买。” “妈妈,刚刚那叔叔说,这超市是老鼠开的,是真的吗?” “......大人的事,小孩儿别管。” 猛然间,何时雨撞上了一堵软墙,一个踉跄,差点斜摔在硬水泥地上。 有人又在瞬间抓住了她的上臂胳膊肘,以防她进一步跌落。现在,整个人的姿势就如歪臂木偶般奇怪。 她第一次想在孩子面前,爆粗口骂人,“你他妈......” 有完没完。 何时雨从鼻腔吐出一口怒气,抬头的时候,却傻傻怔愣在了原地。 男人缓缓开口:“你他妈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 顾非然。 脑袋里的电路像加大功率了一样,亮的快起烟了。 她曾是a市最昂贵私立学校招的尖子生,与学校签订了对赌协议,只要考上b校,她就满盘皆赢。 可是父亲在高三犯事入狱,家里被罚得倾家荡产,她高考失利,被男友抛弃,意外怀孕有了陆陆。 而高中时期最反感的人,如今一身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地站在她面前,如意春风。 命运真是讽刺。 顾非然注视着她,像一头虎视眈眈,准备啜饮鲜血的狼。就这样,直接而缓慢地,把她的陈年疮口狠狠撕开,残忍地踩在她还未愈合的血肉上。 “不记得我了么?何时雨,何小姐。” 何时雨避开他浓烈的视线,把陆陆的脸按到她的大腿裤管上,陆陆探出一只水灵的大眼睛,打探着这个男人。 坏人。 妈妈会不会被他欺负,他一定会保护妈妈的。 “好久不见。”何时雨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是啊,好久不见。这么多年没消息,我以为你......早死了。”顾非然轻蔑地笑道。 “我妈妈活得好好的,你才死了!”陆陆反击。 “无所谓,你可以当我死了。”何时雨淡淡地说。 她拉住陆陆,把他从顾非然的跟前挪走。要是他敢伤孩子,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顾非然忽然蹲下,看着陆陆肩膀上的破洞,若有所思道:“何小姐没有钱吗?孩子衣服破了都不换。曾经的年级第一名,不会现在,连件衣服都买不起吧。” 何时雨捂住陆陆的耳朵,不听这疯狗的话。 “汪祖。”顾非然沉声道,“随便去拿件男童装,就算——我送给何小姐的,见面礼。” “不需要。” 何时雨把陆陆从地上抱起来,不回头地从顾非然肩膀侧擦过。更恰当地说,是撞过去的。 顾非然不由得提起一侧唇角嗤笑,转身望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心里别提有他妈多么爽了。 C3调查 时间已过了俩日,汪祖带着一迭资料,走进总监办公室的大门。 顾非然头戴耳机,慵懒地躺在办公椅上,眼圈下面有些青黑,留下睡眠不足的痕迹。 汪祖其实心里是怕的,以顾非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儿,这何小姐日后,怕是有的罪受了。 “怎么样,查到了么?” 男人随手开了瓶啤酒,倒在玻璃杯中。摸起桌子上的洋烟骆驼,叼在嘴里,迟迟未点火。 “判决文书找到了,何时雨父亲在高三的时候,犯了经济罪——内幕交易,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罚金高达亿元....可以说是,倾家荡产。” 顾非然敛眸,把弄着手中的打火机,心情晦暗不明。 “高三那年,我知道她父亲犯事进去了。天之骄女的陨落,你觉得可惜么,汪祖。” “有点可惜。何时雨以前在校长面前多得意啊,看不起这,看不起那的。小辫子快翘到天上去了。” 男人嘁了声,火机燃烧又熄灭,只剩下冰冷的金属碰撞声。“十年,现在快出来了吧。” 汪祖手上的资料翻了一页。 “人死在监狱里了,是自杀的,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 顾非然的手暂停在了空中,“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何斌的私生子,她有弟弟吗?为什么叫她妈妈。” “然哥,那不是她弟弟。” 顾非然侧头望着汪祖,眼神疑惑。汪祖也没想到这事儿竟是真的,他查到的时候也震惊了,真他妈的离谱。 “隔壁班的郑成林你还记得不,那个斯斯文文的四眼仔,那时候,但凡成绩好点的女的,就没有不爱这装货的。这女人高考结束后,和这姓郑的上了床,肚子意外被搞大了。六年前的妇产科记录单,这孩子今年该上小学了。” 汪祖把医院的复印件给顾非然,出生证明上赫然写着三个名字。何陆,何时雨,郑成林。 “擦。”顾非然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把烟重重地摔到地上,“真他妈的骚。” “孩子爹呢。”他喉头呼吸渐重。 “郑成林只想上位,知道何时雨父亲出事,她高考也落榜,直接跑去国外了,现在应该在外成家立业了吧。”汪祖道。 “她现在做什么,住哪儿。”顾非然闭眸养神。 汪祖有些犹豫,“然哥,你不会还想找她麻烦吧。要不算了,这女的经历也是够惨的,到时候真弄出人命来,不好收场。” “别他妈废话,快告诉我。” “与别人合租了一个老小区,金石花园7单元302,房东身份信息都在上面。她现在在小区门口的花店上班。”汪祖道。 办公室大门被一个女人给推开,她故作惊讶状,食指搭在下嘴唇上,样子娇媚十足。 “顾总~这几天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了。害得人家,现在只能来公司找你。” 顾非然瞅了眼女人,眼神示意汪祖把手上资料送过来,然后人可以麻溜地滚了。 汪祖是个机灵人,还贴心替他关上办公室大门。 女人叫冯黎,三线小花,东山集团最近投资的一部网剧,就是她担任主演。网上风言风语不断,说是资源全靠睡出来。有传董事长的,有传大公子顾麒的,当然,传的最多的还属顾非然他这个纨绔子弟。 “非然,有没有想我。” 冯黎自然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臀部有意无意地摩擦他那根东西,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不算很丰满的乳沟,使劲儿往男人脸上压。 男性沉重的呼吸,是她最得意的战利品。 顾非然现在,做爱的欲望不是那么强烈。两根手指贴着冯黎的脖颈,稍微使点力气,就把被她挡住的视线给敞开。 “现在别跟我胡闹。”他低声说。 “可你都硬了。”冯黎撒娇,“不难受吗?” 男人深吸了口气,有点生气的意思,搞得冯黎有些不知所措,“顾总,是不是有新欢了,不爱人家了。” 顾非然面无表情,“是,我变心了。” 冯黎立马哭得梨花带雨,小拳拳捶他胸口,骂他是坏男人,负心汉。转头看见,桌上一堆资料文件,最中间那张纸上,贴着一个女人的照片,长得是一点不讨喜,眼神犀利地像是谁欠了她几百万一样。 何时雨。 “是不是她。”冯黎嘟起嘴巴,“好呀,顾总,都去查这么多资料了,你就是变心了。” 顾非然嗤笑,“你别侮辱我。” 冯黎傻了,难道不是,她错怪他了?她不敢再细问下去,这男人费这么大功夫,不是想睡这个女人,就是想整死这个女人。 “我今天没空。”顾非然掏出手机,点开银行转账界面,“20万,给你了,别来烦我。” 何时雨坐在出租屋的沙发上,电脑搭在大腿上,在查找东山集团相关的一些资料。 她的室友小陈这几天一直在打包东西,纸箱子已经堆满餐厅的侧角。 何时雨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雨雨姐,陆陆呢?”小陈问道。 她深吸一口气,“这小子终于到上学的年纪,我给送学校去了。” “陆陆没上过幼儿园吧。” “嗯,是,小时候我一直带在身边。”何时雨答道。 “那能跟上吗?现在学校可卷了,各种兴趣班,钱不够烧的。”小陈叹息,“我以后不打算生了。” 何时雨一顿,她本来也没打算生的。可生出来了,只能负责任了。 “没事儿,陆陆智商管够。” 小陈走过来,坐在她身旁,“前天接到房东的通知,他把房子给卖了,这几天就得收拾好搬走。这新房东不打算继续租了,出手很阔绰,把我预交的租金退了,还赔了半年房租,这已经住的半年等于白送。” 何时雨停下打字的手,“你是说房东换人了?” 为何她不知道这件事。 “对呀,老白没跟你打电话说吗?” 她摇头,神情有些不安。 “多的就不说了,雨雨姐。我男朋友马上在楼下接我搬走,你也快些收拾。” 何时雨拿出手机,在通信列表翻出房东老白的电话,打了几次都不通,对方忙线状态。 小陈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还是没忍住,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雨雨姐,你别嫌我话多。我看这么久,都是你一个人,你也就比我大两岁,把孩子抚养长大挺不容易的。尽快找个伴儿,能帮着分担一下,也是好的。” “谢谢,我尽力。” 何时雨温和地笑了下,尽管她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想法,但还是要感激下人家的好意。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偌大的出租屋里就剩她一个人。何时雨感到背后含意阵阵,就把屋里所有窗户都打开来。 她打开微信,找到跟老白的聊天框,三个月前刚交了一年的房租,房东换人了,为何她没收到一点消息。 「白老板您好,我是主卧的租客小何,听说您把房子卖了,是真的吗?小陈她已经搬走了,那我预交的租金怎么处理?」 消息发送,红色感叹号。您不是对方的联系人,请先添加好友。 这情况,无异于给了何时雨一道晴天霹雳。 1、1、0.何时雨在拨号键盘上按下这几个数字,她也不想走到这步,只能报警处理了。 C4报复 “顾总,就是这里。” 司机周卫今日替汪祖的班,把顾非然送到这老旧的金石花园。路面的裂石,一块接着一块儿,对迈巴赫的轮胎不是很友好。 这辆豪华轿车显然与小区造景格格不入,路边闲聊的老人家,停下手中的忙活,不约而同地目光聚拢在这个突兀的男人身上。 顾非然摆手叫住保安,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一包软中华扔了过去。保安满脸堆笑,还朝他敬了个礼,好声道:“老板,去哪?” “7单元在哪?”顾非然点燃一支骆驼,被这熏人的洋烟呛了几下,白人抽的,就是冲。 “您这条路走到底,往右拐就是,车子停这就好,里面不好停。” 顾非然孤身朝里走去,石子路嘎巴作响,老小区基本都是矮楼,不超过十层,所以也没有电梯。两侧墙皮脱落的厉害,基本上每一栋楼,都能看清内里的灰质结构。 这些房子,怕是有三十年之久了。 7单元门口停了一辆警车。他在楼下停了会,把烟抽完了,才准备上楼。 又玩这种打小报告的把戏。他在心里暗讽。 “这房东,什么时候把你删掉的?”警察拿着记录册,问她。 何时雨思忖:“应该就是这几天。” “没有任何人联系你吗?” 何时雨摇头,“我希望您能尽快联系上他,把我的租金给退了,我现在身上真没多少现金。家里还有一个孩子。” “谁是房东,叫什么名字?” “房东叫白——” “我是,姓名:顾非然。” 男人从楼梯间,缓步爬上来,警察和她不约而同,视线朝下探去,余音在封闭空间缠绕,让何时雨有些口干舌燥。 她吓得躲在警察后面,不想看这人的脸。 顾非然把钥匙,购房合同,以及房产证都交予警察一一过目,在检查完没问题后,警察道:“这样,何小姐,现在房东顾先生来了,你与他交涉便好。我们先走了。” 何时雨抓住警察的手臂,不想让他们离开的意思,“帮帮我,警察先生。不,他不是房东,他是——” 他是想来报复她的。 但没有证据,她说出口,就是污蔑,会被当作一个神经质女人。 警察拿开何时雨紧抓的手,“何小姐,顾先生的资料没有任何问题。您可以与他签订新的合同,或者不续租的话,跟他申请退款。我们是站在协商调解的角度,如果您觉得不合适,可以走法律途径维护您的权益。” 打官司吗? 对赌协议输了后,她欠学校一百万学费,这些年逐渐掏空她的积蓄,要生活,还有陆陆得养。 她哪来的钱,已经入不敷出了。 警察已经走了,空旷的楼道里就剩她和顾非然两个人。 顾非然越过她,用钥匙把门打开,随后大步而入,闲适地半靠在客厅沙发座上。 在他的右手边,整齐摆好女人和小孩的内衣裤。顾非然用手指挑起一套黑色的,淡淡的栀子花香飘进他的鼻腔里。 d罩杯,蕾丝边,真他妈是个骚货。他想。 男人把刚洗好的内衣裤就那么随意扔在地上,黑皮鞋重重地踩踏上去,蹂躏了几圈,最后一脚踢开。 “何小姐不进来么?”他对着空气说。 “不了。你现在转我剩下的9个月房租,一共一万八千块,我今晚立马收拾东西滚蛋。” 顾非然浅笑:“这么多钱,我可没有。” 装。何时雨快气哭了。 “顾总身为东山集团唯二的儿子,虽然是情妇的私生子,总不会拮据到——连这一万八都掏不出来吧。” 顾非然的脸倏忽间沉了下去,他起身走到门口,右手掐住女人的后脖颈,几乎是把她拖抱进屋里。 何时雨被他摔在沙发上,右腿磕上茶几,几乎是以下跪的姿态靠在沙发檐上,手机摔落在地上,掉在被他踩烂的黑色蕾丝内衣裤里。 男人欺身压在她上方,单只手便钳制住她的胳膊,举过头顶,按在软软的沙发垫上。 “或许,你给我上一下,我这一万八就能立刻还给你。这交易很划算吧,比你天天去门口那个破店打工,值多了。”顾非然带有淡淡烟草味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耳垂上。 “你做梦吧。我宁愿被狗上,也不会给你上。” 她忍着酸痛,并紧膝盖去抵他的前胸,奈何男人力气实在太大,一只手就破了她膝盖间的缝,掰开她的双腿。 顾非然气得想笑,“何时雨,你对自己下咒,都这么狠。” 男人压了上去,胸膛紧贴着她的肌肤,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另一只锁住她两个手腕,防止乱动挣脱。 冰冰凉凉的水流过他的手指。怎么哭了,顾非然闷哼了一声。 哭了也不作数,这贱人鬼点子多的很,他得好好调教一下。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抽噎,“如果是高中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伤害到了你,现在就向你赔礼道歉。我嘴贱,我活该,我才是活在阴沟里的老鼠,求求你——” “求求你——放过我,我还有一个孩子。我想过正常的生活,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你的......” “闭嘴。”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服软,顾非然心里莫名烦躁起来。 “我不需要你跟我道歉。”他冷笑,“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你难受,我才开心。” 何时雨失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手机响了,是她给陆陆设置的专属铃声。 顾非然从地上抄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通键。何时雨想拿手机,却被他按住,根本挣脱不开。 “就这样跟你儿子说话。”他沉声道。 手机被他举在上方,她只能仰头看着屏幕。 “妈妈,我放学啦,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学校就快只剩我一个人了。”陆陆在电话里说。 “好,妈妈刚刚有点忙。马上就来,你在保安室里坐一会。妈妈......马上就。” 手机被他按掉了,何时雨看见顾非然得逞的眼眸,就像捕食者在折磨猎物。 “你不是个东西。”她压抑住怒火。 “嗯,我不是东西。你说,你儿子会不会知道,他的妈妈因为一万多块钱,就能跟一个讨厌的男人上床睡觉。甚至愿意为了他在学校的安全,像个婊子一样,撅着屁股求操。” 何时雨整个人都气得发抖起来,“你要是敢动陆陆......” 顾非然忽然把她松开了,他今日的报复心已得到餍足。 何时雨从地上爬起来,到卫生间整理一下仪冠,擦掉眼泪,头也不回地离开房子。 C5雨天 不知何时,外面狂风暴雨大作。 她点开打车软件,屏幕上一块地方已经失灵,任她怎么按都没有反应。这破手机,真不经摔,她今年属是犯了太岁。 顾非然从她身边走过,下了最后一层台阶,入雨中,撑起一把很大的黑伞,足足能装下三个人。 何时雨望着他的背影,出乎意料的,他在雨中停了下来。 爆裂的水珠滴溅到雨伞上,有的弹开,有的顺着伞骨滑落,跳入地上的涟漪圈,最终消失不见。 顾非然转过身,向她伸出手。他的手生得极为好看,指骨分明,指节修长,可何时雨却无暇欣赏,心里只想着能快点接到陆陆。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 “打到了吗?车牌号多少。” 惺惺作态,虚伪至极。 “跟你有关系吗?” “何小姐,这雨这么大,你赶到学校时,孩子都以为妈妈不要他了。”顾非然笑得狡黠。 “下来,我只说一遍。” 何时雨抬头,他这是在命令她吗? 不死心地掏出手机,她反复刷新软件,那块失灵屏幕终于在不懈的按压下起了反应。 还没等她点确认,手机便被夺走,胳膊肘被人握住,就这么轻轻一拽,她被拖下台阶。 整个身体都快躺到他的胸膛里,这姿势极为尴尬。男人的手从她身后方穿过,一只手臂臂展的长度,完全把她的后背包揽住。 她几乎是被他的右手搂在怀里,撑着伞朝前走的。 “别乱动,风很大。”他的声音散在她头顶上方。 何时雨用余光看着,她的心跳得很快。而伞内,也只听得到两种声音,他的呼吸声,和肆乱的雨。 迈巴赫亮起大灯,缓缓朝他们驶来。 顾非然拉开车后座的门,把伞往前倾斜,示意她先进去。 “上车。”他道。 何时雨犹豫着,迟迟不上。 “需要我推你?”男人的脾气也不是那么好的。 “不用。” 她坐进后座,沙发温暖而舒适,跟外面是两个世界。迈巴赫的经典大小双m标识,刻在座椅后背上。 回忆在脑子里乱涌,这不是她第一次坐。十几年前,何斌在一次不大不小的行情中,就赚了两千万,给她买了一辆s680。六年前,她在监狱里看到他的遗容,感觉像做梦一样。 攀上了高峰,又急速跌入低谷。 “车不错,挺好的。”她道。 “凡是坐过这车的女人,就没有说它不好的。” 司机周卫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这女的长得真素,顾总是换口味了? “开着车,就闭嘴。” 顾非然给了他一记眼刀,周卫噤声。心里却纳闷起来,以往有说有笑的,今天怎么会这样。 刚刚他撑伞,让她上车时,何时雨能感觉到他的右肩早已被暴雨淋湿,因为那伞完全往她身上倾斜,他身上肯定是湿透了。 难怪他脸色不佳,脾气上来了。 她从包里掏出纸巾,放到车后座中央的扶手上,等着他自取。 “什么意思?” “你右肩湿透了,擦一下。”她道。 可不是她自作多情。 即使顾非然再混蛋,他也给她撑了伞,还带她去接了陆陆。相反,她不想欠任何人情。 何时雨听见他在身侧轻声哼笑了一下,不管是嘲弄还是别的,她无所谓。 司机周卫紧抿住双唇。好戏开始了,上顾总车的每一个女人,都会出演的把戏。似有若无的关心,恰到好处的照顾,这可太经典了。 他本以为顾总会冷漠以待,或者逢场作戏般接受。下一秒,却让他瞠目结舌。 顾非然居然把整个身体都侧了过来,右肩直接朝她倾斜过去。 这什么意思,这疯狗居然还想让她帮他擦?手是骨折了吗? 得寸进尺。 “何小姐,帮我擦一下。”他道。 何时雨深呼吸一口,一把捏住纸巾,胡乱在他右肩上刮擦几把,纸巾很快便湿透了。这雨太大了,她没想到,他被淋得这么厉害。 男人看着她,这场景让他陌生又熟悉,好像被拉回到十年前的高中时代。 “顾非然,你作业呢,老师让交。”穿着青涩高中校服的何时雨站在他课桌边,一脸不爽。 又是她,真他妈烦人。 顾非然昨日通宵游戏,一宿未眠,作业都不记得有没有抄完。刚快睡着,就又被她吵醒了。 “在桌上,自己找。” 他继续趴着睡。 何时雨无奈翻了个白眼,她是真不喜欢和这种家里有钱的差生打交道,一个个都跟个大爷似的,等着被人伺候。 女孩的手在他桌上胡乱抓了一把,不管三七二十一,基本上全拿走了。 “你松手。”何时雨微蹙眉头,不知何时,他的手突然抓上她的手腕,她这还怎么帮他擦。 顾非然猛然间回过神,把何时雨的手推了过去。从她手中卷走纸巾,自己擦拭去右肩膀上的水痕。 莫名其妙,她转过身去。 C6家宴 等接到陆陆,雨也差不多快停了。 小孩哭喊着,躲入她的怀中。 “妈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傻孩子,净乱说。” 陆陆小眼睛滴溜直转,他看着那辆逐渐远去的迈巴赫,和刚刚偶然瞥见的面孔。 童言无忌道:“妈妈,是那个坏人送你来的吗?” 坏人? “什么坏人?”何时雨佯装不懂。 “超市里那个黑色衣服,长得很好看的坏叔叔。” 这小子果然指的是顾非然。 “陆陆觉得,他是坏人吗?” 小孩笃定地点头。 “那下次,坏人要是送给你好吃的和好玩的,陆陆怎么做?” “扔掉!” 何时雨对这个答案,感到心满意足。 她转头,天色渐晚,迈巴赫已然消失在街角,混入潮水般的车流中,再也不见。 司机周卫把车驶入城际大道中,往市中心开去。 他刚收到通知,要把顾总往城中别墅的家中送去。 董事长万般叮嘱,今晚,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在外边鬼混,得回家吃晚饭。 周卫从后视镜中看着顾总,只见他整个头都垂了下去,脸色不可能好看到哪儿去。 顾非然紧紧按住手机,顾东给他发了条语音。 「非然,今晚我和你妈妈,还有你哥哥嫂嫂,都在家里等你吃饭。今天是你妈妈五十五岁生日,你一定得出现。」 男人盯着屏幕冷笑,把手机举至唇侧,语气不咸不淡:“董事长,你怕不是搞错了,我妈妈躺在龙山墓园里,陈晓君这个女人,她配吗?” 「不说这些。我们都在家里等你。」 顾非然烦闷地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双眼,揉捏着太阳穴。 当年在美国,他差点被陈晓君害死,一命呜呼。枉他这么多年看走了眼,原以为顾东这个原配夫人多么端庄贤良,煞是没想到她的歹毒已深入骨髓。 顾家花园 “回来了,坐你妈妈旁边。” 顾东坐在方桌主席,示意佣人给儿子上菜。陈晓君早些年一直在美国生活,胃口已完全西化,除了牛排、意面、沙拉,中国菜怎么也吃不惯。 “m9和牛,我在澳洲找农场主订的,刚从飞机上空运过来。这次非然要回来给我过生日,可把我高兴坏了,怎么想着,也要买最好的东西。”陈晓君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顾非然侧目,配合她出演般地点了下头。 这么多年,这个女人的样貌还是没怎么改变,布尔乔亚风格女性装束,配上金丝提链眼镜,精致而高雅的妆容努力遮掩年纪,只有眼尾和脖颈上的皱纹出卖了她。 这血淋淋的牛肉,顾非然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听说非然最近在公司零售市场部当总监,我这弟弟,也总算是收心,想干点正事了。” 顾麒端起红酒,朝他举杯。 顾非然看着顾麒,心里冷哼,黄鼠狼穿什么道袍。 不过还是大方地举起酒杯,倾身与顾麒碰杯。 顾东很满意地看着兄弟俩,“非然长大了啊,以前那臭脾气,连我都不敢多说。在学校里惹事又生非的,没少让我操心。我还记得你们班那个好学生,姓何什么来着,他爸爸股票做得很好,老是告你的状——” 没等他爸说完,顾非然就起身端着酒杯,朝顾东走去,“来,爸我敬你。以前让你忧心了。” 顾东受宠若惊地看着儿子,欣喜地把酒杯举高,碰撞声清脆。 陈晓君坐在一旁,若有所思。没等她回神,顾非然就举着红酒杯在一旁等着。 “妈,生日快乐。永葆青春。” 陈晓君眸中闪过一丝隐秘的厉色,还是得体地举杯,脸上笑容端庄温和。顾非然也带着笑,那笑意同样的,未达眼底。 “哥,事业长虹。” 他很快走过,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顾麒,就过场似地碰杯,擦身而过。顾麒怔了一下,这小子做出什么事儿他都不惊讶,根本无所谓,无法威胁到他。 顾非然端着酒杯,最后停在一个女人面前。女人小腹微隆,看样子已有五六月之久,齐肩短发,一侧随意地别在耳后,模样素净而淡雅,跟他回忆里的模样,逐渐重合。 “嫂嫂,怀孕了啊。”顾非然声音说得极小,听着有些哽咽。 “六个月了。”沉柯云轻轻抚上肚子,“马上你就可以当叔叔了。时间过的真快,我还记得在纽大,你像个小跟屁虫,不停来找我和你哥的日子。” “挺好的。”顾非然把酒一饮而尽,猛烈地咳嗽。 红酒本身不是烈酒,是他喝得太快,被呛到了。 “大家慢慢吃。爸,我还有事,先走了。” “欸——你这孩子......”顾东皱起眉头,不知道他又唱哪出戏。 顾非然从椅背后抄起大衣,很决绝地离开顾家花园。 沉柯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稍有伤神。 陈晓君从盘中用叉子拾取蘑菇,放到沉柯云的餐盘中。她的眼睛根本不在意手上的动作,一直盯着沉柯云的脸,“柯云,多吃点蘑菇,你容易贫血。” 沉柯云猛得收回思绪,摆出笑脸,接纳婆婆的好意。 C7逃离 司机周卫在路侧停车格抽着烟,身边忽而掀起一阵微风。他回头看去,只见顾非然把大衣搭在小肘上,风尘仆仆,转眼间就要开迈巴赫的主驾驶门。 他赶忙把烟掐掉,惶恐地赶过去,拦在他前面。 “顾总,董事长说了,今晚您哪儿也不能去。” “让开。”男人眸中已有愠色。 周卫闻见一股酒气,许是刚饮了点酒,心情不好,“喝酒不能开车,董事长叮嘱过,最近城里酒驾查的严,您若是被吊销驾照,很麻烦。” 顾非然哼了声,直接上手。可任是怎么掰扯,对面就像个狗屁膏药一样,紧紧贴在车门上。 “周卫,别不识好歹。”男人竖起食指,威胁般指着他的眉心,“顾东让你把汪祖替了,我忍了。派你来监视,我也忍了。劝你快滚,老子不想动手打人。” 周卫已视死如归,抿住双唇,双臂摊开扒在车门上,显然是不会让他进车里。 “好,很好。”顾非然气得想笑。 霎时,一辆明黄出租车转弯驶过,顾非然眼疾手快,直接拦停。 司机吓得连闪大灯,就差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他就要撞上这个突如其来的疯子。 顾非然拉开后座的门,用力关了上去,留下周卫一个人在车边驻守。 周卫紧皱眉头,直接抄起蓝牙声麦,“董事长,二公子跑了,需要下属进行跟踪吗?” 耳麦里的声音叹了口气,道:“随他去吧。” 车里 司机惊魂未定,用方言骂骂咧咧道:“你不要命,我还要命的哦。知不知道刚刚多危险啊,我再开快一点,你人现在就躺在医院咯。” 顾非然被这出租车独有的味道熏得头疼,这司机又说的不知哪个地方的鬼话,再加上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胃里翻腾的红酒让他连续作呕。 “喂喂喂,你别吐我车上咯。清洗费很贵的哦,我跟你说。你去哪啊小伙子,上车都没说位置,我又不能给你开到河里去。”他把车停在路边,打着双跳。 “别停下,给我.......一直开。” 顾非然难受地躺在后座,一只手紧紧按住胃,想把恶心的感觉扼杀。 “哦哟哟,小伙子,你这样会吓死人的哦,我跟你说。我送你去医院吧,不要你车费了,别出什么大事哦。”司机鬓角已冒冷汗,他这是开车,还是在渡劫。 男人深呼吸几口,稳住反胃感,手伸进衣服内袋,抓出一大把散钞,直接扔进主驾驶座。 “够不够让你闭嘴?” 一百、两百、三百、四百......司机数钱的眼睛锃亮,小嘴儿也不叭叭了,很有职业道德。 他哪里是来渡劫的,简直是财神爷降临,蓬荜生辉。 “今晚,这车被我包了。去金石花园。” 何时雨跟陆陆刚吃完晚饭,陆陆就乖乖去写作业了,留下她一人在厨房间忙活。 以前物质丰富的时候,她压根儿就不会做饭,家里所有一切,都有保姆阿姨包办代替。反倒是独自跟孩子生活的这几年,让她的厨艺大有所成。 晚饭中西合璧,给陆陆做他最爱的班尼迪克蛋。她自己就吃的简单,一碗面条,几根青菜,再加一个荷包蛋,就能吃饱。 收拾完后,她搬来电脑,打开程序编辑器,调出电子笔记本,把所有学习记录的程序步骤,一一修改敲定在编辑器里。 launching...(运行......) fail(失败) 何时雨叹了口气,无奈抚额。直接点进运行流程里,寻找错误源,找了快半个小时,才发现是一个分段函数没有写清楚。 一个小型项目,别人外包做收3000。她为了能快速招揽生意,压低价格到1800,还缠着甲方数次,才把这单给谈了下来。 她合上电脑,走到房间里。才发现陆陆已做好作业,自己趴床上睡着了。 何时雨给他盖好被子,轻轻关上房门,自己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夜景,发呆。 其实,何斌进监狱后,她就患上躯体化症状。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当年的老师、同学,没有一个人知道。 她无法全力集中精神,下笔写字感到困难,甚至更严重的时候,思考都成问题。 像是被施了魔法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瞬间僵化。 高考落榜,数理化加起来空了有三面大题。按照正常水准发挥,填补这三面的空白,或许,当年就不会找郑成林一夜买醉,更不会有陆陆—— 她过的也不是这样的人生。 何时雨能感受到,时间慢慢地在治愈着她。虽然速度缓慢,但是比起以前,她应该知足。 她找来一支铅笔,像小时候上学那样,把它咬在齿间。这种感觉太过于美妙,能让她顿时年轻十岁。 “叮”不合时宜的短信声,美好的幻想破灭——银行账单又发来了,直到今日,她还欠款156000元。 “你借钱做什么,去整容?”不知何时,顾非然出现在她身后。 C8温存 手机吓得差点又飞出去,他知不知道,这样做真的很像鬼。 男人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只好轻轻用脚把大门掩上。 何时雨的眼神充满警告,还“嘘”了他一声,“陆陆在睡觉,你别乱来。” 顾非然独自走到饮水机边,拿走最上层的陶瓷杯,一切如在家那般自在。 “喂——你”她压低声线,“那是我的杯子,你去拿下面的一次性纸杯。听、见、没、有!” 男人耸肩,“对我来说都一样。” 呵,对她可不一样。现在囊中羞涩,她不想扔掉杯子,再买一个新的,多铺张浪费。 何时雨从沙发上起身,三下五除二小跑到顾非然身后,拽住他右上臂衣服,试图阻止。 见她如此,顾非然勾唇浅笑。把杯子往左手,轻轻那么一送,换只胳膊不就成了。 她的杯子......被玷污了。 没等水喝完,他便感觉食道一阵暗涌,那种熟悉的恶心感又漫了上来。顾非然挣脱开女人的手,跑去厕所,掀开马桶盖。 何时雨站在客厅,看着他弓身呕吐的样子,眉头皱成川字形,别提有多嫌弃了。 这疯狗活该吐死。 她窗门全打开通风,之后便在大门口守着,准备“恭送”他离开。 顾非然整理完从厕所出来,看见她如门童般站着,下意识挑了下眉毛,闭眼瘫躺到沙发上休憩。 “喂。”何时雨用大拇指比了比门外,“你快给我——” 滚蛋呐。 “何小姐,现在这是我家。” 他说的没错,她有些气急败坏了,“拜托大哥,你到底想干嘛。” “家里有胃药吗?帮我泡点。” 我去,何时雨差点飙粗口,真把她当保姆了? “电视柜最中间那里,有手有脚,就自己去拿。” 男人靠在那边,双唇紧抿,没有回应。脸上神色是肉眼可见的痛苦,不像演的。 何时雨叹气,算了,还是她自己去吧,别死在这了。 浓郁的中药味儿苦得扑鼻,她把杯子怼到他面前,被男人单手握住。 “有点烫,你慢点喝。”她道。 本想离开,谁知顾非然用另一只空的手,抓住她的小胳膊,往自己胸口一拽,她就这么水灵灵躺到在某人的怀里。 酒气与药味儿缠绕着脖颈,何时雨感觉到有点窒息。她努力想爬起来,男人又用手把她的腰肢箍住,不放她走的意思。 “让我靠会儿。”顾非然把头埋在她脖子里,气若游丝。 何时雨都气得想笑了,“行,我给你个抱枕,你自己靠上面,别掰扯我。” 她从脚边捡了一个,塞到顾非然的手上,没等反应过来,那枕头就可怜地飞出去了。 她腰上的手又上了点力气,箍得更紧了。 “别动了,听话。” 何时雨也真的没辙了,索性与他开起玩笑,“人形抱枕,一分钟一万块。十分钟,就是十万块。顾总已经抱了五分钟了,还想抱几分钟?” 他轻声呵笑:“有点贵,我考虑下。”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他的手除了箍着她,没有得寸进尺的动作,何时雨仍煎熬地看着墙壁上的钟, 但能明显感觉到,屁股下有个东西在变大变硬。她动都不敢动,害怕让顾非然觉得,她是在欲擒故纵。 男人快到临界点的时候,推了推她的背,低声道:“起开。” 何时雨如弹簧般蹦了起来。顾非然低着头,整理衣冠,有意回避她的眼神,去厕所用冷水洗了脸。 眸中的情欲淡化了不少,他双手撑在水台,鼻尖仍有水珠往下滴落。 刚刚他在干什么?真是疯了。竟然会对这女人,产生欲望。 之前说要操她,纯属报复性口嗨。怕是何时雨这样的人,扒光了躺在他床上,他都兴致缺缺。 何时雨收拾着客厅,不时看向厕所,水声开了又关,进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出来。 她把顾非然的行为归结成四个字——脑子有病。 走到门口处,那里躺着他进来带的两包东西。何时雨用脚踢了踢袋子。一大包蔬菜水果,一大包贴身内衣裤。 她随机捡起几件,完全属于成年男人的尺码。 脑子一转,完蛋,这货不会真想在家里住下吧。 她得努力赚钱,剩下房租就当送给顾非然,尽快带陆陆离开这个地方。 顾非然从厕所出来,换上大衣,对她说道:“穿好衣服,跟我出门,给你5分钟。” 何时雨诧异:“这么晚了,你想干嘛?” “饿了。” 好理直气壮,凭什么他说干什么,她就得跟着去。 “你自己去好了,马路边一排夜市,离这儿很近。我有事要忙。” 她代码还没写完,得通宵赶工,没几天就得交给甲方,验货。 “什么事?”他问。 何时雨翻了个白眼,“不关你的事。” “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那你现在就问。” 还有完没完。 顾非然沉默了些许,经过她身侧,松松垮垮地贴靠在门框上。 “陆陆住这个房间?”男人手搭上门把,要开房门的意思。 何时雨隐忍住,深深吸了口气,“我换个衣服。” C9伎俩 时间已临近午夜,a市晚上依旧人流如潮。 顾非然对这块不熟悉,问她什么好吃。鉴于他刚吐过,何时雨又有把他往死里整的决心,给他推荐了一家重油重辣,但口味儿贼地道的徐州烤店——地摊烧烤。 听名字,就干净又卫生。 “是这儿?”男人皱眉。 这家没有室内,在路边简易搭了个大棚,基本上晚上来光顾的都是铁链纹身大哥,或者长满肥膘的光头,充斥着社会的不安气息。 何时雨穿的极不讲究,花裤衩子,白色宽t,用鲨鱼夹随意抓了头发,说是刚从农贸市场卖菜回来,都不为过。 活脱脱一个女屌丝。 顾非然就像个异类。高档的定制大衣,配上熨烫妥帖的西装裤,圣罗兰男士皮鞋,与这块儿地带,简直格格不入。 这烧烤店隔壁,就是个着名gay吧。 他走进来,就像时装秀名流误入县城苞谷地,一块肥美五花肉掉进狼坑。 何时雨悠闲地哼着小曲儿,那些膘肥体壮的男人,目光一直紧锁着顾非然,直接把她忽略掉。 呵呵,让你体验下被男人扒光的感受。还想操她?没被男人操过屁眼吧。 “换个地方。”顾非然语气已经有些紧绷,外加不爽了。 可她爽爆了,不换。 “顾总,这家超好吃的,不好吃你把我吃了。”何时雨继续煽风点火。 “行,不好吃,我就把你剥皮剔骨。” 只剩下一个座位,因空间有限,桌与桌之间没隔多少安全距离。 左边那桌坐了个小高跟长指甲妖娆小受,见顾非然落座,就跟吃了春药一样,在那儿搔首弄姿。眼神如502强力胶水,一刻都没从男人身上扒拉下来。 右边那桌坐了个寸头花臂大哥,一个人喝着闷酒,胸口锁骨纹了个“彩虹”。看见顾非然,他口渴的紧,一直在舔嘴唇,目光也没那么光明正大。猥琐的,像偷窥狂。 何时雨强忍笑意,对面男人抓着菜单的手越收越紧,脸越来越黑。 她叫来老板,“一份经典双人套餐。” 老板也是gay,赞许地看着顾非然,用手挡着嘴,小声问:“这帅哥你的啊?” “不是,以前同学。” 老板拍了拍她的肩,“等会给我介绍介绍,今天这单免了。” 她看了顾非然一眼,那眼神就像现在要把她剥皮剔骨般,“不了,老板,他这儿不太正常。” 何时雨指了指脑子。 大哥,她怕了还不行。 “帅哥,来,我们喝一杯。交个朋友。” 小受行动力是真强,立马扭着小腰来到顾非然身边,给他开一瓶啤的。 顾非然不为所动,把他当作空气,眼睛死死锁住何时雨。 “顾总,都请您喝酒了。”她捂着肚子,强忍住笑,“别伤了人家的好意。” 那小受的视线自上而下,钻入顾非然开了俩扣的黑衬衣领口,肌肉若隐若现,让人浮想联翩。 “帅哥,你身材真好。今晚,有空吗?”小受开始发话。 “还有,我屁股很翘的喔,帅哥。皮带、鞭子、链条,都ok。” 我去,真劲爆。 何时雨乐得受不了了,趴在餐桌上狂笑。 “滚,离我远点儿。” 顾非然被烦得点了根烟,单手推开他靠过来的身体,“我不喜欢你这种。” 那小受就像被按了发情开关般,重新靠了过来,“帅哥,你知道么,你一走进来,我在床上用什么姿势都想好了。你喜欢清纯点的,还是骚点的,我都可以。你喜欢啥样,我就变成啥样。” 何时雨忍着笑,从桌子上起来,再这样下去,真怕顾非然闹出啥事儿来。她可不想当从犯。 “小哥,他今天心情不好,你别缠着了。”她解围。 “女的,别他妈在这说话。”那小受翘起兰花指,点着何时雨骂道,“穿着跟个大马猴似的,没男人要。” 何时雨基本没跟人吵过架,这下可好,被这战斗机给骂懵了。 这下轮到顾非然乐呵了,只见他对何时雨勾了勾食指,让她过来。 脚步不听使唤,她居然鬼使神差走了过去。 何时雨忽然一声惊呼,整个人重心朝下倒去。 男人双腿岔开,单手把女人的腰搂住,让她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坐在他大腿上。 “不是喜欢玩吗,我陪你好好玩儿。” 顾非然在她耳边低语,手指还使了点力气,掐了掐臀部的肉。 “顾非然,你要干什么?” 玩脱了,这下轮到她颜面尽失。 男人把烟圈吐散在她脸上,左手自然地取过小受送来的啤酒。自己仰头吹了大半瓶,剩下小半瓶,直接灌进何时雨嘴里。 她都来不及反抗,酒就顺着食管流到胃里。 瓶空了,随手被他摔烂在地上。 好呛,何时雨猛得咳嗽,眼泪都飙出来了。 小受似乎有点被吓懵了,从没见过这么炸裂的场面,连忙摆手,“帅哥,那个,要不算了。知道你性取向了……” “滚!” 顾非然掐着她的腰,一下就把她撂在肩上,屁股被他的大手死死捂住,动弹不得。 “混蛋,你......放我下来。” 这夜宵也是一口都吃不得了,男人利落地把她扛出烧烤摊,留下一众惊叹的面孔。 妈的,本想让这群人教训一下顾非然。可何时雨怎么也没料到,社会最不安定的分子,不是别人,就在她的身边。 老板拿出烤好的串儿,没想到桌上已人去楼空。 “那帅哥人呢?”他问。 小受无奈地耸肩,伤心说道:“和可恨的女人滚床单去了。” C10野合(H) 尽管是半夜,街道小路上仍旧有稀疏行人走过。 她被顾非然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男人的五指就搭在她后屁股缝上,紧紧按着她的大花裤衩子,直挺挺地扛了一路。 路过的人没有不侧目看的,但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救她。大家都抱着不想多管闲事的心态,匆匆而过。 玩完,何时雨在心里哭天喊地。 人生没有比现在更灰暗的时刻了。 “这么喜欢耍我,那今天,我陪你耍一夜。” 话语中,带着淬毒的危险。 “不耍了,哥,哦不,爷。放了我好吗。”她央求道,“剩下的房租也不要了,家里的东西随便你用,您大人有大量。” 顾非然冷哼一声,晚了。 有种不详的预感,她着急补充道:“别回家,求你,陆陆在家里睡觉。” 这是何时雨最后的底线。 “看不出来,何小姐是这么要脸的人。”讽刺的话总是很难听。 当然,跟他比,她的脸皮子可薄太多了。方才,正常人在公共场合可做不出他那种事,连旁边的小gay都惊呆了。 何时雨不敢想,以往的顾非然是玩的有多花儿。 “你到底想干嘛,快放我下来!” 许是感受到男人扛了他一路,体力消耗了些,屁股上的手也松了点儿,她就又像一条咸鱼般在他肩膀上扑棱。 顾非然来到小区街道对面的中心公园,这边植被茂盛,灌木丛生。夜晚,深绿色树叶在黑暗的映衬下,倒平添了几分鬼魅的诱惑。 男人手一松,何时雨从他肩膀上跌落下来。顾非然的左肩衣服凹了个小坑,他随手捋了下,把她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消除。 她屁股着地,啧,真有点痛,这疯狗是想摔死她。 何时雨坐在地上,懒得起来,两腿蜷曲起来,双臂搭在膝盖上方,头埋了进去。 顾非然就站着前面,居高临下看着她这狼狈样儿,陷入沉思。 他永远忘不了高二那年,他打完球从楼梯走上来,何时雨在上头聚集一帮学生,以一种极其优越的姿态,指点江山般地贬低着他和他的朋友。 社会渣滓,阴沟里的老鼠。 多么义正词严。 当年她眼睁睁看着他走上来后,言语间仍不收敛,眼神带着数不尽的鄙夷。 多么嚣张。 他突然冷哧一声。 现在的何时雨,就缩成小小的一团,无助地坠落在他的面前。她的人生,希望渺茫,父亲去世,事业不振,还带着一个小拖油瓶。 真是莫大的讽刺。 “何时雨,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有多想亲手把你,一点、一点地撕碎。” 她抬首,看着他冰冷的眼眸发懵。 真是疯了,何时雨心想。 对,她承认,高中的她确实下贱,趾高气扬,傲世轻物,嘴上还特爱搬弄是非。但她已品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命运以惩罚的形式,让她意外怀孕。 但现在看来,那可能是上天唯一一次的心软。 她拥有了陆陆,成为她生命中绝无仅有的慰藉。 “顾非然,老是翻旧账有意思吗?”何时雨从地上爬了起来,“对,我们高中是很不和。但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没有逻辑吗?” “我一没杀你父母,二没搞你兄弟,三没整你女友,你没必要这么恨——” “唔啊”,男人的大手捂住女人的嘴。顾非然把她翻了个面,从背后抓住乱动的手,何时雨像被逮捕的犯人。 “你太吵了。”他在耳廓轻语道,“我听着烦。” 何时雨气得想哭,好家伙,这货逻辑上辩不过她,直接动手动脚。 简直流氓。 她忽而感到下身一阵清凉,不知何时,她的大花裤衩子被他给扒下来了,地上躺着它的尸体。 “这裤子真他妈丑,以后在家里、在外面不准穿。” 男人的手从下伸进她的宽t里,直到手指捏住她的领口,撕拉一下,那宽t像纸一样碎了。 “衣服也是。”他咬着她耳朵道。 何时雨整个人都傻了,胳膊肘使劲地打他,却依旧于事无补。 这就是他所谓的,“撕碎”她的方式吗?在烧烤店,在中央公园无耻地羞辱她。 “你想干嘛?”她声音发颤,“这里是公园,会有人来的。” 顾非然冷笑,“最好让高中那帮人都来看看你这骚样,曾经多么清高的何时雨,正在我的身下当母狗。” 眼泪从她眸中倏然淌落。 何时雨错了,大错特错。 错在太轻易相信一个讨厌的人,错在不该把她真诚的致歉送给顾非然这种人渣。 即使他日后混得再怎么风生水起,他的根脉,早在高中时期就彻底烂掉了。 “老子还没玩过生了孩子的女人。你是第一个,我的年级第一名。” 顾非然的手抚摸上她的小腹,在一块凹凸不平处反复摩挲,那是剖腹产留下的疤痕,是陆陆在她身上的印记。 她不允许这个烂人随意玷污。 何时雨抓住他的手,直接往下扯去。 顾非然眸中轻佻尽显,声音越来越沉:“就这么迫不及待啊,小骚货。行,满足你。” 他越过脱内裤的过程,直接用修长的手指扒拉开她中间的裆缝儿,找准位置,一举长驱直入。 不带任何前戏,还好她下面够湿,他手指在里边儿捣鼓着,没太多摩擦力。 嘶,顾非然不由得吸气,越往里捣,通道就越窄小。 何况他只用了一根手指,已感觉到艰涩。 “别紧张。”另一只闲着的手拍了下她的臀肉,“待会等正式操你,比现在爽多了。” 顾非然不满足于只捏屁股,手朝她胸前探去,像在抓活蹦乱跳的鱼一般,抓着她的乳肉。 “嗯嗯啊......” 何时雨没克制住自己的呻吟,不小心叫了出来。她恨自己,在他的摆弄下,起了反应。 她实在腿软,没控制好,噗通一声向前跪在了草地上。 屁股还朝男人撅着,头已经倒在草里。 这绝佳的后入姿势,看得顾非然是浑身燥热。他再也不去克制自己的欲望,直接把皮带抽下,解开裤链,半跪在草地上,扶着何时雨的腰,准备往前抽送。 “啧。”男人皱眉,却发现自己只能把头塞进去,“你太紧了,放松点儿。” 她在草地上战栗,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放松。 “顾非然。我们算了吧,我求你了。”她道。 顾非然讥讽:“孩子都生了,就别装得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 当年,她与郑成林是酒后乱性,睡醒一觉根本不记得,怀孕纯属意外中枪。哪里像现在,在野外草地上,身后还有个压迫感极强的男人。 “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何时雨是害怕大于享受,刚刚他把头挤进去的时候,她已经觉得生疼。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有过别的男人,平时自慰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入过体。 更何况,她不小心看到他那根东西,比家里的按摩棒还要“壮观”。 她疼,他那里也胀痛地难受。 顾非然跟这女人好说歹说,谁知她就像个木头般,那就别怪他来硬的。 男人抽起皮带,从背后拴住她的手,大腿顶开她蜷缩的腿缝,动作不带一丝温柔。 “喜欢用强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他用手抓住她的脖子,说道。 “啊——”痛痛痛死了! 那根东西已然突破层层壁肉,第一下就这么深地插进她的甬道。 何时雨感觉像是有根棍子在她下体里面捣来捣去,噗滋噗滋的淫水喷溅声,简直不堪入耳。 胸前两团乳肉活蹦乱跳,她快被他撞散架了。 “疼么?”他竟然还有脸问她。 “嗯,疼得想杀人。” “等以后,你被我操多了,就好了。”耳边,像魔鬼的哄骗。 白日做梦。 马上她就会攒到一些钱,到时候立马换房子,怎么可能给他上第二次。 事后,顾非然仔细地整理好仪表,天还未亮,但也接近黎明。 何时雨看着地上她衣服的尸体,怎么办,都被撕烂了。 难道她就穿着这三点式在凌晨四点的大街上乱晃? 某人看了看她,不免勾起唇角。 他把大衣抖了抖,但这大衣前面一个扣子都没有,给她穿上的时候,顾非然也错愕了下。 何时雨前面还是白花花的一片,十分晃人眼球。 “过来。” 何时雨不解地朝他走去,只见男人单手扣住她的腰,托起臀部,往上一抬就把人抱进怀里。 “自己裹紧点儿,别走光了。” C11酬谢 不知怎的,回来的路上,她竟在顾非然怀里睡着了。 许是折腾了一宿太过困乏,又或是被他抱得太舒服了。 陡然睁眼,何时雨有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荒唐感,悄悄看了眼时间,还未到凌晨六点。 七点得起来给陆陆做早饭,然后送他出门上学。 门口有个挺拔的黑影,是顾非然斜靠在那儿。烟雾弥散,何时雨从床上这个角度仅能看清他的侧颜,鼻梁高挺,与眉骨巧妙地结合在了一块,既不阳刚地过分,又不阴柔地夸张。 嘴里叼着的那根烟,在他身上,更像个艺术品。 可以说,这男人长得又俊又美的,难怪小受会喜欢,大哥也爱。 “醒了?” 顾非然感觉到身后的注视,瞬间把烟掐了,回到她床边。 何时雨伸了个大懒腰,问道:“一晚上不睡,你不困吗?” “没吃饱,当然睡不着。” 把胃里东西全吐了出来,夜宵也没吃成。如果是她,现在准饿得两眼发白。 “厨房的蒸笼里有包子,你要不去吃点?”她好心道。 何时雨对上顾非然如深潭般的眼眸,眼底悄然掀起一波暧昧的涟漪。 她顿时转过身子,却被他单只手给扭正了过来。 “我们说的‘饱’,是一个意思么?” 她顿时领悟,面上没给他好颜色,“陆陆在家,马上得起床上学。” 你别乱来。 顾非然摊手作罢,倒破天荒地听了她的话,去厨房捡馒头吃。 何时雨醒了就再无睡意,干脆换衣起床,到厕所间洗漱。 自从有了孩子,她就不怎么打扮了,衣服全买宽松舒适的,裙子没几件,裤子一大堆。 她最爱穿的就是那件大花裤衩子,贼舒服。 有时晚上陆陆睡着后,她写着代码无聊了,就会穿着它在大街马路上瞎晃悠。 遗憾的是,它不幸被某人谋杀了,尸体现躺在公园的垃圾桶里。 这么些年,何时雨觉得自己变化挺大的。高中她是个完全紧绷的人,事事要求完美,信奉优绩主义,加上对赌协议的压力,得时刻盯着后面准备超越她的人。 自从跌落谷底,她倒慢慢放松下来。 人生嘛,总共不过三万多天,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好了。 顾非然手里掂了俩包子,慢慢悠悠走到厕所门口。 他的目光从女人的头发丝儿,一直游移到脚跟。 水蓝色紧身牛仔裤,白色无袖运动背心,很好凸显出女人臀腿与胸部的线条。 “身材挺好的。”他淡淡道,“以前倒没看出来,让我现在” 话音顿了一下,“很后悔。” 何时雨拧着眉心,转头不解地看他。 “你后悔什么?” 顾非然把其中一个包子扔了过来,她踉跄接住。 “后悔,没有在高中时,就把你上了。” 何时雨气得直接把包子砸在他的脸上。可擅长打球的男人,这点攻击力度压根不够,那包子还没碰到他的鼻尖,就被单手握住。 这是人说的话吗?他脑子里除了做爱,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何时雨现在仍想不通,当年b校搞了个校园人物大评选,这烂人是怎么超过白净斯文,温柔大方的郑成林,获得“最受欢迎奖”的。 “高中,姐可看不上你。现在也是。” 她呛人的功夫还是在的。 顾非然停下手上动作,把包子直接扔到餐桌上,留给何时雨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径直朝门口走去。 终于要走了么,何时雨期待着。 没走几步,他又折返回来,拉开餐桌的椅子,随性坐了上去。 “你过来。”男人朝她勾手。 何时雨感到莫名其妙。 她拉开他对面的椅子,慢慢坐了下去。这场景,倒有几分圆桌会谈的意思。 “你借钱做什么?”他问她。 “你昨天说有事要问我,就是这个?” “对。” 何时雨摊手,表示无可奉告。 这事儿只有学校和她家知道,何斌本来是准备付学费的,私立学校一年25万对他来说如同洒水。但何时雨当年傲的很,偏是不让老爹出钱,要签对赌协议来证明自己。 天有不测风云,她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顾非然。 毕竟,挺丢面儿的。 “不说?” “你别拿陆陆来威胁我,我警告你。”何时雨先发制人。 求他了,给她留点老底儿吧。 男人抽出打火机,把玩着,看着燃烧的火苗,若有所思。 “就这么想让我猜啊。”他道。 “你猜啊,我赌你猜不到。” “赌什么?” “赌一天时间。你猜对,我一天任你差遣。反之,我说什么,你就去干什么。” 何时雨已经在盘算着,之后怎么整顾非然了。 “我让让你,给你三次机会。只要其中一个对了,就是你赢。”她特自信。 “不必。” 这人也是狂得没边了,何时雨想笑。 “那你说哦,说错,你的一天管辖权,归我。” 顾非然挑眉,“你不会还欠着学校钱了吧。” 何时雨的脸僵了下,眼神闪躲起来。 “看来,我猜对了。” 她不死心,“你是不是派人调查过我,这是作弊。” 男人耸肩,笑笑:“没有。是你想赖帐吧。” “我要真的想赖帐,这钱一分也不会还。”她嗤道。 “还差多少?”顾非然忽然掏出手机。 “什么?” “还欠学校多少钱。”他抬眸看她。 “十五万多吧。”她小声道。 何时雨脚趾已经在扣地了。好几年了,一百万都没还完,她也是真够菜的。 “银行账号给我。”男人说。 “你什么意思?”她有点错愕。 “帮你先还了。” “不用了。我马上就还完了,今年就可以。” 何时雨很明白,人和人相处的界限在哪里。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好,除非是有目的想利用。况且,拿人东西日后有一天总得加倍奉还,她不想陷入这样的困境。 特别是顾非然这种人,她摸不透他的心思,最好不要有利益上的往来。 别到时候把她自己给卖了。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何时雨看着他,真是奇怪,不让他出钱,怎么还生气了? 她叹了口气,折中道:“那行,说好了。今年年底前,我把这钱还给你,可以吗?” “我的钱就这么烫手?” 男人不再看她,站了起来,踱步到门口,看样子这次是要走。 “不是。我很感激,只是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她心里有点愧疚,以前对他态度刻薄。这下顾非然简直三百六十度大变身,在她心中,快与圣父比肩了。 顾非然在门口,看了她最后一眼,说道:“无所谓。在床上好好谢我就行。”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滚吧,何时雨咬牙切齿,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烂人。 C12收心 顾家花园 顾东坐在客厅,带着老花镜,仔细审看公司上半年财务报表。陈晓君坐在一边,用着从景德镇新收购的大师手作为他沏茶。 她看了看站在背后的汪祖,意有所指道:“小汪,你跟非然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关系最好。他最近在公司市场部待得如何啊?” 汪祖一时语塞,有些茫然地看着顾太太,不知道怎么说是好。 他这然哥,就任职第一天现了人形,给了老爹个面子。其余时间,脚没踏进过那地方一步。 “挺好的,然哥他觉得很不错。” 陈晓君轻哼了一下,温声道:“非然任职那天我也去了,只是没进他办公室坐坐。好像看到啊,有别的陌生女人进去了。” 顾东一听这话,面色立刻凝重起来,他侧头看着陈晓君,让她把话说完。 “非然这孩子,异性缘从小就是好,总是一群女人缠着。但是呢,不是所有人都是真心的呀。”陈晓君心疼道,“我们阿麒从小就跟个没开窍的一样,只知道读书,还好命好,找到了柯云。我担心非然啊,不要被某些心怀鬼胎的坏女人骗了。到时候,肚子大了,来......” “好了。”顾东脸色已经发沉,他看着汪祖,“小汪,非然任职那天,你一直跟着,女人进他办公室做什么。” “董事长,这......我也不知道。”汪祖冷汗涔涔,他哪会出卖然哥。 顾东冷哼出声,把财报“啪嗒”一声扣在桌几上,“老赵,你过来,去给我查一下顾非然的卡近半年支出。” 陈晓君悠闲在客厅等了半响,旁边是脸色发闷的顾东。只见老赵从门口赶来,手上拿着一迭从银行打印的流水单,恭敬地递到了董事长的手上。 顾东看着账单,面色愈发青黑,全部是大额支出,少则十几二十万,多则大几十万,更有一条三百万的明细,刺得他眼睛疼。 “好了,老顾,消消气。”陈晓君走到老公后面,用手轻拍他的背。 她看了眼账单,“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嘛,那些包包、衣服、鞋子啦,总是贵的。非然要讨女孩开心嘛,肯定得花钱啦,现在人都很精明的,哪像我们那个年代,一支玫瑰花,一封情书就被骗走了。” “这个败家子,死性不改。”顾东摸着胸口顺气,“老赵,那三百万支出怎么回事,他干什么了。” 顾东快要被儿子气昏过去,别的不怕,就怕他沾上赌字,那顾非然整个人就废了。 赵管家说道:“刚刚查到,二公子一百万内小额除了给女人转账,就是去商场消费,那三百万的,是买了一处叫金石花园的房子,九零年代建成,属于比较早的安置房。” 这下轮到顾氏夫妇二人双双傻眼,他们无法将九零年代安置房与顾非然这个人联系起来,总是有种诡异的荒诞感。 “这小子,这一天天的,真不知道在干什么。”顾东把流水单塞给老赵,已不想看见任何数字。 “老顾,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陈晓君绕到顾东另一侧,贴着他宽慰道,“我看,这非然也二十好几了,还没个正经的媳妇。柯云马上孩子都快生了,和阿麒小日子过的舒服着呢。要是能有个女孩儿管着非然,以后,他这钱自然不会乱花出去。” 顾东皱眉,半信半疑:“能有用吗?老子的话他都不听,能听女人的。” 女人浅笑,她的目的快达成了,只见她向王姨颔了下首,那妇人便拿了一个袋子过来。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给非然物色家世清白的女孩,这里面都是照片和个人信息。这可比他去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所,认识的人靠谱多了。” 陈晓君抽出一迭照片,给丈夫看去。 顾东正襟危坐,沉声道:“行,让这败家子一个一个去给我见。是该收收心了。” 总监办公室 汪祖把所有照片资料摊在顾非然办公桌上,作了个“请”的手势。 “干什么?”男人蹙眉。 “然哥,董事长,想让你去......相亲。”他不敢抬头直视。 顾非然轻哧一声,甩了下胳膊,“老头哪有那闲工去搞这些。” 汪祖把头埋得跟低了,顾非然看他这样,心里已有了眉目。 “是那老女人的主意吧。” “嗯。” 顾非然随便抽了几张,慵懒地靠在办公椅上,手举得很高,最后却把照片飞了出去。 “有喜欢的吗?然哥。”汪祖按捺住好奇心。 “老女人眼光是真差。”顾非然兴致缺缺,“没一个好看的。” 汪祖知道他挑剔,但是顾非然之前搞的都是些什么,嫩模,空姐,网红,再不济也是十八线小明星。 “然哥,这不一样。相亲,颜值不重要。家庭、学历、性格,才是第一位。”汪祖说的头头是道。 顾非然冷嘲热讽,“了解这么清楚,你搞过?” 汪祖不好意思挠头说:“没有。还没相过。” “行啊,机会给你。” 他玩味地捡起照片,把一堆东西全飞到汪祖的身上。 “替我好好玩儿。” 汪祖摆正姿态,严辞拒绝:“那可不行,我有姗姗了。被她知道得敲死我。” 左右为难,领了董事长的命,又得哄着让顾非然去。汪祖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他弯下腰,把照片一张一张从地砖上拾起来,重新放回男人面前。 “哥,求你,再看看吧。帮帮兄弟。”汪祖使着眼色,对顾非然双手合十,小声说道。 他抬眸看向汪祖,“老头逼你了?” 汪祖低头不语,只有两只手在刻意打着小动作。 顾非然警觉地看了眼门外,怕是他这边一举一动早就被监视上了。 于是乎,翘起二郎腿,拿起那沓子照片,重新躺靠在椅子上“欣赏”起来。 翻到某一张的时候,恍然停住。 那女孩眉目清秀,眼眸之中有罕见的稚气与韧色,年代稍有些久远了,差不多有十年。 是何时雨高中时期的照片。 之前汪祖调查她的时候带过来的,不小心混在了今天的照片池中。 他举着照片,怔愣了许久,久到汪祖期盼地走过来,都没有察觉。 “怎么看这么久,然哥。还说不好看,是看上哪个了?”他调笑道。 顾非然反应极快,手指一拢,便把照片掩入手心。 最后打开抽屉,关了进去。 C13乌龙 nightking夜王会所 女孩掩面哭泣,背着挎包,仓皇夺门而出。 顾非然坐在包间中央麂皮软沙发上,姿态优雅而松弛,嘴里叼着烟。他两手搂着不同的人,女人妆面狂野妖艳,与这空间内暧昧昏黄的光线一般,充斥的淫奢之气。 男人轻微转头,看着地上摇曳闪动的光影,垂眸问道:“汪祖,这是第几个了?” “然哥,这是今天被吓跑的第五个了。” 顾非然满意地勾唇,把搂着女人的手收了回来,一天都保持这个姿势,着实有点酸了。 说实在的,今日真是本色出演,没一点夸张。 女人吓跑了,可怨不到他头上来。 陈晓君当最了解他的本性,吊儿郎当,朝秦暮楚,没个正形。 这不是正合了她的意吗?跟大宝贝儿子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顾非然无所谓,既然某人已开始耍心眼撺掇顾东控制他,他当然不介意陪她玩到底。 冯舒云坐在出租车上补妆。画完,便给自己来了一张自拍,随意发给手机里某个暧昧对象。 “今天风有点大,眼睛睁不开。” 暧昧对象看见女神照片,别提心里有多乐了。 「穿这么好看,是要去见谁?星星眼」 女人面无表情,手上却不停看着时间,心理焦躁不安。前几个月,自己花重金注册了一个高端交友网站,今天终于来消息了,就是这见面的地方太奇怪了,让人有些摸不着底。 不过,这有钱人的品味,很难说的。 她什么男人没见过,什么菜没吃过。随便施展魅力,吊上几个,游刃有余的很。 “师傅,到夜王会所还有多久,我有点急。”女人问道。 “快了,我给你抄小路,五分钟左右。” 冯舒云看着窗外流动的街景,长舒一口气。手不免紧揪裙摆,说不紧张,也是假的。 这次来的消息很靠谱,男方背景优良,也有找对象的意愿。要是她运气爆棚,这一撞就是个保时捷,能保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冯舒云得意地翻看聊天框,给暧昧对象发了一行字。 「先不说了,有重要客户要见,mua」 女人推开沉重的雕花门,踩着藕粉色小高跟,曼妙地走进包厢里。她翩然侧头,松垮扎着的头发因动作,悉数散落于肩头,鬓角几缕碎发落在眉眼之前,倒平添了几分凌乱美。 顾非然饶有兴致地看着女人,这表演不错,他能打个八十分。 冯舒云捋了捋发丝,乖巧地坐在顾非然对面的小圆软凳上。眼睛无辜地看着他搂着的两位美女,有些不知所措。 这男人简直帅得她想死。左手还戴了块理查德米勒限定手表,她前男友也有,不过是假的。 她其实对颜值不抱任何希望,本以为是个憨傻富二代,或者肥腻土大款,只要有钱就行,她不挑。 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撞上保时捷啊,撞上的是法拉利,贼拉风的那款。 冯舒云的脑袋里,已然粉色泡泡满天飞。 到时候,等她到手了,再把这货带出去,那帮子塑料姐妹,不得酸到牙痒痒。 “陈梦荷小姐,是吧。”顾非然把烟蒂熄了,随手扔到烟灰缸里。 啥?什么陈梦荷?他在叫谁? 女人噤声不语,只得尴尬笑了笑,表示默认。 顾非然拿着陈梦荷的照片,扭头仔细端详,“这照片,把你拍得太丑了。” 一张白底证件照,毫无预兆地掉落在她面前。 冯舒云看着照片,上面的女人也是两眼一鼻一嘴,除了这些,就跟她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咳咳”,她假装咳嗽,低下头死命想着办法。 怎么回事,为什么名字会对不上? 好巧不巧,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顾非然盯着女人屏幕显示的陌生号码,没作任何表示。 冯舒云下意识想按掉,顾非然却先她一步,慢条斯理道:“你电话响了,怎么不接?” 他绝对是故意的。 冯舒云捏了把冷汗,难道......被看穿了? “喂,您好,哪里?”她娇声道。 “美女,我们今天约在111包厢见面的。我已经到了,在等你。” 电话里的男声质朴而憨厚,听着年纪有三四十岁了,冯舒云能从声音描摹出一个土老板的相貌。 她抬头看着门口的烫金牌子,101,vip包。跟电话里男人说的111,中间就差了一位数字。 冯舒云娇俏地看了顾非然一眼,淡淡对电话里的男人道:“不好意思,你打错了。” 她闹了个大乌龙。 不过现在,有了更好的目标。 手机熄屏,冯舒云慢慢走向顾非然,有点嗲地伸出手:“怎么称呼你?” 男人没有回应,冯舒云的手就这么孤零零地荡在空中。她也不尴尬,越是这种场面,就越要稳住。 不然,怎能钓到大鱼? 冯舒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她转向大理石矮桌几,兀自开了瓶威士忌。 先给他倒了一杯,可男人的手全搭在美女身上,根本没地方去拿她的酒。 顾非然观察到现在,可以肯定,这女人绝对不是陈晓君找来的人。 不然,不可能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至于她到底怎么混进来的,他不关心。 可以说,这种程度的伎俩,跟之前想勾搭上他的女人用的,没什么两样。 有看点,但顾非然已经腻了。 “你自己慢慢享用。”他起身抽手,美人们退至墙边,汪祖跟着他,准备离开。 “诶,先生——,我们先加个好友?” 冯舒云小跑过去,杯中的酒不小心泼洒到顾非然的裤腿上,男人把腿迈开,眼中已有不悦之色。 “对不起,先生,把你的裤子弄脏了。我是真的不小心,对不起。” 她躬身道歉,快弯成90度的腰,一只手想拉男人胳膊,另一只手假意扶着胸口怕走光,其实早已春光乍泄。 顾非然反感地抽手,径直走向大门口,没有再给她任何眼神。 待他走后,冯舒云把酒倒洒在地上,酒杯扔在男人刚坐的麂皮沙发里,拿着手包,也朝大门口赶去。 她看着顾非然上了一辆双拼色迈巴赫,连号的车牌,在市中心十字路口疾驰而去。 C14攀升 冯舒云的工作邮箱,收到了一封调岗通知。 「missyun,感谢与云季陪伴的这些年,您现已调至岚顿前台部,请于明日......」 男人不是白勾搭的,她现在这暧昧对象,虽然跟昨天的男人不好比,但在这克丽雅集团,混了那么多年,好歹有点人脉。让他把她弄去集团顶尖的岚顿酒店,不是什么难事。 云季属于中档酒店,若用全球酒店星级评分,勉强算个三星半。住户多以小康、中产为主,没有她的目标客户。 冯舒云自踏入克丽雅集团那天起,就暗自立下誓,最多三年,她一定会进入岚顿。 岚顿是超五星级,客户通常都是富豪阶级,门槛很高,以至于高产人群都望而却步。 普通标间一晚上的房价,能顶她一个月工资。行政间与总统套的价格更是不敢想象。 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个人都明白的道理。 岚顿有一批vip套房,不对散客开放,仅针对于长期包年的客户。而她的目标就是那群人,就算昨天的男人她失手了,只要掌握这个肥沃的渠道资源,还怕钓不到一条鱼么? 冯舒云打开微信聊天框,给暧昧对象发了个飞吻表情。 「谢谢啦。」 「今晚有没有空?」 女人哼了一声,连翻白眼,想晚上约她上床,这人还远不够资格。 「约了闺蜜。现在有点事哦,一会再说,爱你。」 冯舒云关上手机,摘下胸前云季的工牌,扔到了垃圾桶里。 何时雨在花店修枝,老板今天去卸货了,店里就只剩她一个人。 「过来找我。」 她皱眉看着顾非然突兀的短信,抄起手机,给他发了一个“没空”的表情。 架子挺大的。 「你欠我一天时间,忘了?」 她很忙,懒得跟他打字,直接一通电话拨了过去。 “就非得凑着今天是吧,大哥?”没好气道。 男人在电话那头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只有今天空,后几天要去浙赛。” 管他什么这赛、那赛的,何时雨今天没心情。 花店老板刚说了她的出勤率问题,因为陆陆刚上小学的事她先搪塞过去了。要是再缺席,怕是明天就得卷铺盖滚蛋。 “我在花店这边,走不开。”她道。 顾非然沉默了一会儿,“一捧厄尔多瓜玫瑰,你立刻送过来。” 何时雨对他临场发挥的能力,着实佩服。 当然,更佩服的是,顾非然的钱就像随便印出来的那样,怎么烧都烧不完。 她俯下身子,在水培玻璃瓶中,挑选出最大最嫩的玫瑰株,为他做了一捧花束。 玫瑰的倒刺不小心划伤了她的指腹。何时雨忍着痛把最后一株插好,随后便去拿生理盐水消毒。却在回来的路上,远远的,被绿茎上挂住的几滴鲜血,吸引住视线。 记忆闪回,当年何斌爱在野荡口垂钓,时常一天无鱼。何时雨有次没考好,恰巧赶上老爹空军,那天她整颗心都悬在空中,没下来过。 何斌从路边掐了朵野玫瑰,扔到了地上。他抚着胡子拉碴的下巴,看向何时雨道:“太突出了,会被掐尖儿。要学会藏锋。” 何时雨能听明白,她爹在安慰人。但说了等于白说,她又不是故意考不好,让着别人的。后来,便总觉得何斌是在给自己菜找借口,钓不上鱼来,难道是他自己不想让鱼儿上钩? 直到某日,那野荡口上来的鱼又肥又美,何斌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总算把小鱼儿熬长大了,都跟我回家。” 是夜,何时雨在厨房看老父亲操刀杀鱼,他没头没尾地来了句:“知道人为什么要藏锋吗?” “怕被人惦记上?”她道。 何斌转身,把沾满鱼血的刀在她面前转了转,何时雨嫌弃地转过头去。 “人的一生很长,但真正能够翻身的机会很少,一旦错过,就会变得平庸。锋芒展露,要配好时机。一是贵人相助,二是自我的修炼。缺一不可。” 何斌说着说着,就又往他那股海二十年沉浮史上带,“时雨,我唯一可惜的是你这榆木脑袋对金融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然,你跟着老爹学学操作,他日必继承我的衣钵。” 何时雨已不想再听他掰扯,静默帮他关上厨房的门,只留下一句话:“股票不就是赌吗,这东西,我一辈子也不会碰的。” 手指已不再出血,何时雨不知道自己沉浸在过往回忆中多久。她把捧花放到一边,把店门的“正在营业”小牌翻了个面儿,换成“马上回来”。 回到合租屋里,在房间翻箱倒柜,何时雨找到一个u盘,插上电脑,里头文件完好无损。 她把u盘放进包最里层,回到花店,跟老板打了个外出送货电话,便锁上店门离开。 “主管,我们vip客套的饮用品定期更换了吗?客人反馈有一瓶啤酒是临期的,日子卡的很紧。”冯舒云在前台接到一通客诉,抱歉地看着主管问道。 “肯定换的呀,不然库管是干什么的。”主管道。 冯舒云在心里憋了口气,这更年期老女人真不好相处,时刻都提防着她去查岚顿vip客户资料,看来酒店之前便有先例,她得另想办法。 不过正巧,一通客诉电话从vip套房打了过来,她正好利用这个时机。 主管趾高气昂地瞥了冯舒云一眼,刚上岗的新人,她一般都不当回事,“待会儿直接让库管部送去。” 冯舒云指了指电话:“客人挺生气了,现在就要,库管时间快吗?” 主管:“一个小时内吧。” “客人怕是来不及。”冯舒云意有所指,“我们这后面冰库里刚到一箱新的啤酒,得先拆了给客人送上去。” 主管哧了一声:“你刚上岗,现在是没有vip套的服务资格的,你怎么去?” 冯舒云不怕她设槛子,态度良好,“那这边只能您刷卡送进去了。客人听上去脾气爆,不好相处,我是害怕后期投诉管理不好,客人在网上大作文章,到时候主管我们整个......” 呵呵,你领导得担责,她这种小卡拉米最多被训一顿。 主管一听,脸色也没好去哪。只是那vip部离这儿远,送一趟往返都得耗上个半小时,她是不愿意跑的,反正马上也熬到退休了,不出错就行。 “我卡给你,你去送。”主管道。 冯舒云低头颔首,礼貌地接过门禁卡,发丝下面孔上是止不住的得意。 第一步,终于让她得手了。 冯舒云推着小车,穿着工作礼服,慢慢走进vip部的山水廊厅。这里一串溜都是私密性极高的套间,每个都是独栋小楼,如星点错落在岚顿酒店的后方,静谧而幽深。 她轻敲一栋被命名为“高山”的雅集,开门的是一个大胡子男人,满胳膊龙虎纹身,手上搂着一个丰满而妖冶的女子。 只需一眼,她便能灵敏嗅出客人的信息。 这归功于她早年辍学,第一份工作在县城红灯区做的夜场服务员。多年摸爬滚打,阅人无数,也总算从穷乡僻壤之地混迹了出来。 这男的在电话里脾气极差,极大可能是赶上时机的暴发户,这不属于她的目标。 pass “不好意思,来晚了,您的酒。”冯舒云挂上服务性标准假笑,毫不犹豫地扭头而去。 她没有就此离开vip部,反而往山水廊厅更深的地方走去。 冯舒云停驻在一间叫做“流觞”的雅集门口,这栋比之前的那些都要大,窗户半开着,大门也半敞着。 有人就住在里面。 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踏上院径石子路,却蓦然被二楼上方窸窣的声音吸引住。 淡淡的烟草清香。 她仰头,楼上那人也恰好俯视下来,二人四目相对。 冯舒云的瞳孔瞬间放大。此时此刻,发生了她这辈子都不敢预想的事。 C15等候 冯舒云面对男人,自认为非常能把持住。无论鲜肉、还是大叔,勾勾手指,皆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唯独在面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她的心跳像过吊桥那般,忐忑不安。 顾非然自上而下俯视,给他添了丝睥睨的劲儿。那眼眸在见到楼下人的那刻起,失落一扫而过,这瞬间的情绪,还是被女人敏感的神经捕捉到了。 冯舒云理了理鬓发,带着极浓郁的娇怯感,看着他。 “好巧,我们......又见面了,我在这里工作。”她把小推车慢慢推入庭院,“嗯,上次不小心弄脏的你的裤子,真的抱歉。” 男人轻呵了下,带气声的那种,“放这就好,不要进来。” 他说的是“不要”,不是“不用”。 冯舒云愣了一下,但已半只脚踏进屋子。顾非然指了指庭院里的露天桌子,一副送客的姿态。 冷漠而疏离,跟在会所当晚的那股风流劲儿,完全不同。 宛如两个不同的人。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廊厅中传来,冯舒云下意识回头,只见之前那个花臂男人扯着嗓子走了过来。 “服务员,老子住这么久,这破酒店设施真的越来越差劲了。酒快过期我忍了,现在影幕又坏了,你赶紧跟我过去,看看怎么整。”他道。 冯舒云转头望向这大汉,男人眼中倒没有丝毫焦急感。他的手却拉上她胳膊,充满着急色之意。 来了个棘手的麻烦。 刚刚开门,她并未施展心机,想要去故意勾引谁。只是身姿太过窈窕出众,让这男人有了非分之想。 “这样,我帮您打维修部的电话,一会儿他们过来处理。” 冯舒云蹙眉摆脱他的手,谁知那人就像个口香糖粘上了。 “小妞,你过来,一切好说。”男人呵呵地笑,言语中已挑明了意图。 她劲太小,哪里能摆脱成年男性的拉扯,只得堪堪把头转向仍在二楼抽烟的顾非然,小脸苦涩的,别提有多委屈了。 顾非然好整以暇地看着,像是在楼台上欣赏一出好戏。 冯舒云见他仍停留在原地,直接对口型说“救我”,就差把这两字喊出来了。 “你放开她吧。”顾非然把烟从二楼扔到石子庭院中,“兄弟,人家对你没那个意思。” 花臂大哥扭头,一看是张熟悉的面孔,心里不免掂量了一下。 “哟,顾非然,怎么今天过来住了。这小妞,你的人?”他指了指冯舒云。 顾非然没有回应,独自从二楼走下来,把烟头拾了起来,扔到烟灰缸里。 石子上留下被轻烫的黑色烟灰痕迹。 “既然顾总都发话了,老子让给你了。” 待那人走远,冯舒云感动地朝男人小跑过去。看样子,是要一猛子扎进怀里。 他微微侧过脸身,女人便与他擦肩而过。 “行了,走吧。” 看都没看她。 顾非然,冯舒云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他的名字,她这辈子都会记得牢牢的。 “真的对不住,已经两次麻烦你了。如果不介意,这是我的联系电话,您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她大概摸清楚了他的脾性,贴上来的女人,是不要的。冯舒云只能跟他玩若即若离,先把饵埋下,男人都是一种吊样子,她就不信,没有她得不到手的东西。 “不需要。” 顾非然懒得应付这人。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另外一个,给她发了消息到现在还没回复,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欠他的东西太多——他会让她慢慢偿还。 何时雨抱着一大捧厄尔多瓜玫瑰,穿梭在岚顿的山水廊厅中。 这高档酒店是真烦人,不让人进,她报上送货信息核对了许久。酒店服务是周全,让她把花放到门口,会有专人送达。 不行,她一定得见到他。 何时雨揣着包里的u盘,何斌那句话当年她从未有过真切体会,现在就像回旋的子弹,一击射中她的眉心。 人的一生真正的机会很少。仅有一次,抓住了,便能翻身。 想当年,何斌也是从一个卖卤肉的做起,慢慢做大到亿万家财。他教她如何不拘泥于框架之中破土而出,却没有教她,怎么去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凝视着深渊,难免会被深渊吞噬。 何时雨到“流觞”雅集时,脚已经磨出了水泡。这些个路简直是折磨人,住在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出门买个菜都费劲。 脚步在门口蓦然停下,她看见有个挺漂亮的女人,也在打量着自己。 “这是vip部,外卖员是不能进来的。”冯舒云道。 何时雨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挺随意的,但送货她又不会穿的太好。 没事啦,心里强大,即使别人称呼她为“叫花子”,她也无所谓。 “这花比较贵,我们老板叮嘱,一定要亲手送到客户手中。” 何时雨把“客户”俩字咬得贼重。 冯舒云扭头看向另外一人,似乎是想让男人出手解决这个不识好歹的外卖员。 谁知顾非然很快踱步而出,大手一揽,把花抱入他怀中。 另一只手握住何时雨的手腕,就这么轻巧地把女人给“拖”了进来。 “看看时间,你迟到多久了。”他贴着耳朵,低声道。 啧啧啧,疼。 何时雨想甩开他的手,他却越握越紧。 顾非然把房间门推了一下,木质门“咔哒”一声重重关上,徒留女人一人守在外面。 冯舒云错愕地盯着那紧闭的木门,手中的酒瓶越握越紧。 C16底牌 客房是轻中式布局,月牙桌,禅椅,侧室还配有八仙桌,摆满成套的茶品。 何时雨打量着,脸上写满惊诧之色。 庭院里做了一条水景,窄长、绵延,穿过了整个空间,通透无比。 难怪叫“流觞”,还挺贴合的。就是跟眼前人的气质,简直大相径庭。 大雅配大俗,实在糟蹋。 “你一直住这儿?”她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 顾非然坐在一把禅椅上,双手交迭,对她无奈地耸了下肩膀。 “我不能住这儿么?” “不是......你......”何时雨想了想,没把心里的话说出口——都住着么好的地儿了,还买她那个破安置房干什么。 钱烧的慌。 “跟顾总的风格,不太匹配。”她想了想。 “那我是什么风格?” 顾非然拾起桌上的老式火柴盒,从中抽取一只火柴,“呲啦”一下,在宁静的空间中亮起火苗,却迟迟未点燃烟蒂。 何时雨蹙眉,表情似乎有些嫌弃,“要我说,住这么雅致的房间,得整一件唐装——” 她目光朝右,看见桌上摆着开盖的白兰地。 “洋酒肯定不行,多埋汰。得喝茶,细品,慢闻——” 最后视线停留他手中的火上,“房间里不能抽烟。降低档次。” 顾非然的手顿了顿,眼神对上她的,何时雨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整的局促起来,很快避开他的视线。 火柴烧完,火苗熄灭,他叼在嘴里的烟,也沉寂下来。 “谁规定的?”他笑了笑,把烟收了,也不恼。 何时雨抿紧双唇,没人规定,她胡诌的。 “这儿太雅了,顾总该配点俗的。比如,香格里拉,亚特兰蒂斯,露天浴缸,大豹纹地毯......” 她看着自己亲手带来的厄尔多瓜玫瑰,放在月牙桌上是格格不入,简直“有辱斯文”。 “你是真俗。”顾非然摘了朵玫瑰下来,放在鼻尖吸嗅,状似陶醉。 “我哪儿俗了,你才......” 何时雨把话咽了回去,他才是大俗人一个,她明明精准狙击。 还不准人实话了。 突然灵光一现,她差点都忘了,找他有正经事要谈。何时雨翻开包,找到内袋里的u盘,手心里出着细汗。 即使成功概率极低,但从三年前就一直谋划到现在,她必须放手一搏。 顾非然盯着她手上的动作,只见她手掌心中躺着一个铝制小方块,弄得他有点莫名其妙。 “这是我三年的心血。我留着也没什么大用场,你开个价吧。”她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 男人的眼神在她身体上游移,抱胸揶揄道:“私房照啊,想让我买断?” 随即,顾非然握住她的手,这姿势也相当于把u盘紧紧攥在了掌心之中。 “行啊,按尺度开价。”他站了起来,贴着她耳朵,“何时雨,你越淫荡,我给的价越高。” 言语不堪至极。 何时雨瞪了他一眼,说他俗不可奈,太贴切了,整天脑子里除了那事儿没别的。 “你有电脑吗,我需要打开给你看。”她侧身抽离,把他攥着的手打掉,“我认真的,你别开玩笑了。” 顾非然看着她,有意说道:“那算了,其他我不买。” 何时雨愣了一下,开始试探性地抛出底牌。 “我父亲何斌是做股票发家的,当年入市资金只有卖卤肉挣的10万块,二十年,慢慢做到了上亿资产。这些年,我一直在整理他电脑里的心法笔记。顾非然,你知道的,高中我是学校it社的副社长,当时搞的就是算法,给学校系统免费做优化。这三年,我偶然得到父亲在世时编写下的文字,于是转变了研究方向——” 何时雨深深吸了一口气:“改成做金融算法。我编译了一套股指量化模型,就在u盘里。你若买断它,我可以终身帮你根据市场风向优化模型,只需要分你资金盈利部分的,两成。” 两成,她已经做很大让步了。 只见顾非然坐在那,神情淡然。她顿了下,摸不准这男人心里真正的主意,于是改口道:“一成也可以。去年模拟盘一千万资金,整体年化有30%。我策略资金容量上限两个亿,你可以放心。” 何时雨一直在观察他,其实从那天超市碰面,不仅是他托人调查她,她也在网上搜罗他的画像。 顾非然很有钱,也投资过很多项目,基本上都是血本无归。哥哥在集团当总经理,而他只在市场部当一个小小的总监,同是一个爹生的,她不相信这男人心里真的无所谓。 他若投资她,她就可以真正做到借力生风。即使只给一千万去做,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双赢的局面。 但这只是何时雨的第一步棋。 只要顾非然肯做那个拂去灰尘的人,让她这颗明珠真正面世,届时,就有更多的投资人看到她。 即使,某一日,他们因为利益纠纷而闹掰,那时候的她也拥有了真正的话语权,不再像现在这般被动。 “我去借个电脑,给你演示一下。”她全然沉浸在自己的蓝图中。 “不必。” 男人突然叫住她,也没有后文,让何时雨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顾非然抬眸望着她,眼里有藏不住的讥讽:“何小姐,如果我最后还倒亏了怎么办?有这么好骗的天使投资人么。” 骗......何时雨震惊到微张嘴巴,这男人居然觉得她在忽悠他。 “策略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会实时根据市场行情调整。”何时雨解释道,“顾非然,我没有骗你。是因为你上次借了我钱,帮我还清了贷款,我特别感激你。” “......其实我本不想跟你说这些的,我打包卖给现在的私募基金公司,一样可以赚钱。但是......” 但是这是她的心血,她不想卖给别人,她想找到一个暂时值得信任的人。 她想让自己真正做到咸鱼大翻身。 何时雨是利用了他,但是他顾非然,不是最信奉利益交换么,彼此都是成年人了,感情哪还能有那么纯粹呢。 她微微叹了口气,准备做出最后的让步,“策略......就当送给你的。你融资给我,我来操盘,一年利息的九成,都归你。若是亏损,我......砸锅卖铁还你。” 顾非然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的笑让何时雨很难受。 “砸锅卖铁,你都没有资产,拿什么做抵押?” “换句话说,我放着有大资本背书的私募基金公司不投资,凭什么要把钱投给一个,连大学都没读完,就跟我张口闭口一千万起步的——” “白日梦想家?” “我没说错吧,何小姐。” 何时雨看着他,跃动的心跳,慢慢地平复下来。 他没说错,数次失败的投资,已然让顾非然成为风险厌恶者。是她高估了自己,太过贸然,思想太幼稚,太单纯了。 社会不是学校,不是理想主义者的象牙塔。 她也不再是曾经的年级第一名,只是一个慢慢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普通人而已。 何时雨早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她其实没有多难过,只是被现实又再一次地点醒罢了。 “没事。”她捏着衣角,“顾总,打扰了,我先走了。” 何时雨慢慢退步到门口,“今天就当我没来过。我记得,还欠你一天时间,下次完整补给你。” 没等她踏出院子,房间里就传来男人冷冷的声音。 “站住。”顾非然扭头,“准你走了么?” 何时雨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不是,她连这点人身自由支配权都没有的吗? 他这有点过分了啊。 顾非然悠悠踱步过来,眼睛一直盯着她的嘴唇,若有所思道:“你真的想赚钱。不如想想,每一次在床上,怎么伺候好我。” “这可比你那什么狗屁策略,靠谱多了。” 他揪了她一缕发丝,在手中玩弄着。 何时雨没有反抗,可心跳已快到极点,她舔了下嘴唇,望着他说:“可我就是只想那么赚钱呢?” 某人的手已搭上她的腰,慢慢地往上挪移,最后隔着衣布揉弄上她的双乳。 随着他手上动作愈发不知轻重,女人无法控制地吟哦出声来。 “看你表现咯。”顾非然咬着她耳垂道。 C17偿还(高H) 何时雨穿了件休闲驼色工装裤,上身是宽松的纯棉白t。他只是轻微动了几下手指,那裤子就像绸纱滑落在地,露出半透的浅藕色小内裤来。 顾非然的手又伸进她的衣服里,何时雨眼疾手快,在外头,隔着一层布料,抓住他里面的手。 “能别撕吗,我衣服真不多。”她讪讪地笑。 男人倒是很领情地把手抽开,“你自己脱。” 何时雨在心里无奈叹息,为了这三年的心血,她已经像条鱼那样,把自己放在了砧板上。现在若从砧板上跳下来,离了水源也等于是死路一条。 既然顾非然对她尚存玩乐之意,不如就死鱼当成活鱼医吧。 “脱好了,然后呢?” 何时雨站在房间里,像个乖孩子在跟“老师”汇报工作。对面那人没忍住嗤笑出声,她好像又被人嘲笑了。 可以说她笨拙,也可以说她是故意的。都这样煞风景了,她就不信这人还能硬得起来。 “过来,帮我解裤子。” 顾非然神色淡淡地看着她,眼底的情欲是分毫未消。装傻充愣的手段在他这儿可行不通。 何时雨慢慢走过去,这几步路像走了半辈子那么长。地震、海啸、飓风、世界末日,哪个能发生一下,阻止这个画面,她会磕头感激。 “刚刚高谈阔论的劲儿去哪了,别磨磨蹭蹭的。” 男人显然耐心有限,伸手把她拽了过来。何时雨没站稳,脑门磕在了他某个部位,硬邦邦的凸起,让她的瞳孔猛然睁大。 她想站起来,肩膀却被他的手按了下去。 “跪着,帮我脱。” 不是,变态吧,这是什么癖好。 何时雨抬头,眼中充满疑虑与不安。顾非然耐心也到了极点,下身那根东西胀得厉害,他直接把着她的手,把裤子拉链给扯了下来。 “嘴巴过来。”他道,呼吸开始急促,“帮我吃。” 头一直侧着,不敢直面那东西,总觉着有股腥甜的,混着男性荷尔蒙的气味,包裹在她的脑袋周围,让她变得局促不安。 “......我还是用手吧。” 恶不恶心,谁想吃啊,她刚吃过午饭。这东西这么香,他自己怎么不吃,是吃不到么? “你是真他妈啰嗦。” 顾非然耐着性子,最后回应了一句,便不再忍着她,直接用左手钳住女人小巧的下巴,右手包裹着她整个后脑勺,对准某个“入口”,把胯顶了出去。 “唔...你.....”何时雨感到口腔立刻被他塞满,左右腮都被撑开了,男人的龟头直达她的小舌头,她话都没办法说出,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字节。 她的手乱扒拉住他裤腿,头被按住无法动弹,随着他高频率的抽送,喉咙口不断溢出“呃...嗯....”的淫靡音,就像一根活塞在疏通着洞口。 何时雨想杀了这人的心都有,他在把她的嘴当下水道整。 “别......你......停下!”双脸开始浮出红晕,不知是憋的,还是爽的。 顾非然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副模样,他快舒服死了。现在只想狠狠在她嘴里发泄,把这些时日攒的东西,都射进喉咙里,一滴也不准漏下。 “帮别的男人吃过么?”他把她后脑勺的头发抓上来,手却紧紧按着,不放任一点自由权给她。 何时雨双眸已有些模糊,打他大腿的手也垂了下来,耳边的话就像老式收音机里的回声,听着不太真切。 “滚......”她憋着最后一口气,骂了一句。 顾非然忽然松手,得到呼吸的权利,她低着身子,猛烈地咳喘。暧昧的白色津液从口角流出,顺着胸口肌理滑落,沾到她的内裤边上。 “会吃么?不会就我来教你。”他把“教”这个字咬得很重,“你把我伺候地舒服了,钱的事不用担心。” 何时雨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先是故意羞辱,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没有人比顾非然更懂拿捏。 “我不想继续了。”她道。 事到如今,能怪谁呢,还不是她自己决策失误,惹上了高中就不对付的烂人。何时雨觉得自己天真的可笑,白白被凌辱了一番,还把自己给卖了。即使今天她成功把他伺候好了,他一样可以出尔反尔。 就不该求他,这只会让顾非然更加张狂,得寸进尺。 他铁了心要报复她,她是把自己往人家枪口上送啊。 “我们到此为止吧。不要你钱,我欠你的会尽快补上,我按市场利息给你,一分一毫都不会差。” 何时雨转身捡起地上脱落的衣服,默默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准备穿好离开。 顾非然注视着她的背影,眼底渐渐沉了下去,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方才的爽意,消失殆尽。 他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啊——”何时雨蹲在地上,腰腹猛的受力悬空,她被人一把从地上抱了起来。 “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不守信用的人。” “什么生意?”她气的想笑,“我不跟你玩了还不行吗?你放我下来!” 他像没听见一样,把她摔进软床上。 “顾非然,你他妈乱发情,自己去叫鸡。别来招我!”何时雨抢来枕头,直接就往他身上扔,可这攻击力未免过于薄弱,对男人来说,螳臂当车。 手往下一拽,她可怜的胸罩就被扯掉,再往下一扯,内裤也撕烂了。她只好把自己缩成一团,双腿紧紧并在一起,被他逼到床角发颤。 顾非然的膝盖把大腿给顶开,手指轻车熟路地探入阴道里,比之前做的时候好了些,没那么紧涩了。可转头便把这温柔的心思抛弃了,自己已经被弄的不开心,哪还这么好心去考虑她的感受。 “行,非逼我这样。你自找的。” 没有任何前戏,他直接把她的双腿撑开到最大,龟头紧着洞口,一举猛插了进去。何时雨痛得有一瞬头脑发懵,嘴里想说点什么也没了音,就像瞬间断了片的人。 男人抽插的频率还在加大,撞着她的身体,连床架子都在拼命摇晃作响。她难受地躺在床上,腿快被他顶成一字型,小穴吞吐着他粗大的阴茎,穴肉像花瓣那样,绽开又收缩。 顾非然见她这般惨弱,心里的报复欲更甚,上半身直接倾覆过来,手掐着她的脖子,把她的双腿盘曲在自己腰间,接合处更加紧凑,仿佛下一秒就能融进身体。 “就喜欢我这么操你,是吧?” 这种姿势,能让他完美地把玩她的臀肉,抓拿把揉,何时雨的屁股炸红地一块接着一块,场面淫荡不堪。“啪、啪、啪”顾非然使坏地教训着,只要感受到她不听话了,想逃开他,大手便如藤条狠狠拍打着屁股。 “嗯嗯.....”何时雨完全无法操控自己的理智,自己的声带仿佛已跟大脑分了家,只要男人深顶一下,屁股被拍一下,她就下意识地娇吟出声,电流般的酥麻感,从小穴穿透心脏,一直蔓延到她的五脏六腑。 “爽不爽?”他吻着她的脖子,眼神迷离,“把小逼操得舒不舒服?” 很奇怪的,一开始被撑得很痛,插久了人却莫名轻飘飘起来,像他亲手给她喂了大剂量毒品那般成瘾。 瘾......她好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不在欲望中下坠。可身体却软绵无力,只能任由他摆弄。 “嗯啊.....” “再跟我犟么?” “嗯嗯哦......”何时雨感觉自己贱得只会叫床了,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顾非然被她下面的小嘴吸得也快缴械投降,但他尚能克制住自己,怎可如此轻易地放过她,在他还未餍足之前。 “还给我叫鸡....”他想起她刚顶嘴说的话,不免勾唇轻笑,“你不就是么?嗯?小婊子。” “不...嗯嗯....是。” 何时雨好想踹了这烂人,简直阴险的可以。专挑她完全失去操控力的时候,给她乱扣帽子。可小穴又酥又麻,连带着两条腿也没有力气,小腹忽然一阵激凌,她吓得瞪大了眼睛。 怎么办?她好像要...... 尿了。 “是快吹了么?”男人倒是很冷静,用手指抚摸着她的小腹,阴茎在里面抽动,水渍越来越多,黏腻而咸湿,在皮肤表层很好地勾勒出轮廓。 顾非然把她的手抓了过来,在小腹上按着他那根东西的形状,她的皮肤很薄,他一往里顶,腹部就特别明显,何时雨羞赧地别过头去。 “你看看你有多骚。”这烂人在床上说话简直没有下限,“子宫被顶开了,肚子都要被顶破了,想不想老子射里面?” “不要....求.....你。” 何时雨像喝了软骨散,只能用手指搭着他的手,连握住的力气都没有。 “嗯,对哦。”他话音别有深意,“你太容易怀孕了。这可不好。” 过了许久,顾非然觉得快到极限了,外面天色已暗,身下女人的嗓子也虚弱到只剩抽噎了。他这才把阴茎从她体内拔出来,湿答答的粘稠液体,混着俩人的气味,在他的龟头上拉了好长的丝。 “还要我教么?”他把她的散发,揽到肩侧。 她愣了一下,身体像是被下了咒般凑了上去。上面那张小嘴乖巧地含住他,慢慢往里推送,一直让马眼顶到她的喉咙口,无法再深入下去了。 顾非然轻哼了下,自己还有一截漏在外面,她都没吞完,看样子,是不想再继续吞了。 “呵,成绩这么好有屁用,还是没学会。” 直接按住她的喉口,把阴茎直挺挺没入更深处,何时雨的呜咽的吞咽声,此刻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春药,身子激灵了一下,浓稠的精液就全数射进她的食道里。他足足射了有半刻钟之久,才把精囊里的存货全然清空。 被动吞下所有,眼神迷茫地看着他。她到底做了什么,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何时雨低头,自己坐的地方,床单上已晕开大片水痕。 这是她喷的么?现在,不如把她埋了。 顾非然瞥了她一眼,有些轻蔑地笑出声:“我先去洗澡。你下次——” 他顿了顿,“别喝那么多水。” C18搬家 快入冬的日子,带着阵阵寒意。 尽管花店的工作,没有五险一金,何时雨还是打算给它一个体面的结局。用a4纸白字黑字写好的辞职信,在老板点账的时候,准时交到了他的手中。 “行,这个月工资按天数算。全勤没有了,下个月初我转给你。”花店老板抬眼看了看她,跟刚来这儿应聘时的状态大相径庭,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 “小何,怎么想走了,啥好事儿啊?”他八卦道。 何时雨朝老板笑笑,“创业去了,搞金融。” “哎哟喂,不得了。”花店老板是个爱捧场的人,“小何,以后发达了,记得带带哥。那这儿的房子呢,你不打算住下去了?” 何时雨愣了一下,这房子好说歹说也陪伴了她一段光景,就这么被顾非然卖掉了,略微有些不舍。不过,她现在转移了阵地,行业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已经没有在这继续住下去的理由。 “嗯,搬市中心金融街那块去了,老城区太远了。不过老板,我会想念你的。” “唉。”老板叹了口气,他看着何时雨,知道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当初收留她当员工,也是看中那股较真的韧劲儿,“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何时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有缘还会再见的。 “别的不说了,祝你成功,前途似锦。”花店老板从花堆里捡起一支山茶花,送到她的手中。 车内 陈晓君扶着金丝眼镜框,沉默地注视着私家侦探带来的材料。她的手略微颤抖,双唇紧抿着,显然是感到了失控。 侦探说道:“顾太太,您要查的这个女人就住在老城区的金石花园,二公子买的房子现在就是她在住。” 陈晓君冷笑,把材料扔到一旁,“我这儿子,胆子真是大啊,金屋藏娇不说,还藏着一个孩子。被老顾知道了,不得气疯过去。这女人的儿子,你们那边能查出来父亲是谁吗?” 侦探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道:“医院那边资料都被处理过了,目前是确定不了。” “笑话。”陈晓君哧道,“好端端谁会去处理这些资料,恐怕是自己心里有鬼。” “您是觉得,这孩子是二公子亲生的?” 她吸了口气,平复下心情,“不重要。我们家的老脸都被他顾非然丢尽了,这孩子无论是什么性别,顾家都不可能认的。” 陈晓君紧紧抓住大腿上的真丝布料,指甲快嵌入肉里,她不管这孩子是不是顾非然亲生的,她绝对不能让顾东知道这件事,柯云下个月的预产期,只要生下男孩,顾非然这辈子都别想跟阿麒比。 “真是什么人生什么货色。”她讥讽道。 跟他那个下贱的妈一样,都是赔钱货。不过好在,那女人得了重病,早早在她眼前消失了。她现在唯一还恨的就是顾东的态度,真把这野种当回事儿了,顾家要是没有阿麒,就顾非然那吊样早把万贯家财挥霍殆尽。 扶不起的阿斗。 “这孩子已经上小学了。我估算着时间,大概是二公子高中毕业那会儿,有了的。”侦探小声在她耳边道。 陈晓君的气还未消,只见她朝男人摆了摆手,已经不想再听下去。 何时雨把大箱子推出门外,陆陆在后面推着小箱子。 “陆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她摸摸儿子的脑袋。 “妈妈,我们要搬家吗!”陆陆兴奋道。 “嗯,换个......新地方。” 她环顾四周,所有东西仍旧原封不动地躺在屋里,就像曾经刚搬进来一样。 何时雨走到饮水机旁,那天顾非然拿来喝水的马克杯,依然被她放在最上面,没有收到行李箱里去。 “这还有个杯子!”陆陆跳着,想够到它,奈何身躯还是个小孩。 “算了,不带了。” “啊,妈妈,你不喜欢这个杯子了吗?”他摇着小脑袋,疑惑道。 “不是。”何时雨本想跟孩子解释,话到嘴边,却觉得解释多余,小屁孩哪能明白,“你不懂这些。” “我能懂!”他来了劲。 何时雨松了口气,“跟你去王八许愿池投币一个道理。” 陆陆蒙了一下,这杯子也能许愿吗? “来过一个地方,总想留下点什么。” 何时雨转身锁门,把箱子都集中在了门口。顾非然说晚上来接他们,下午要出去办事,眼见着天色渐沉,肚子倒是饿了。 “晚上想吃什么?”她问孩子。 “必胜客!必胜客!”陆陆不假思索。 何时雨脸带黑线,怎么现在小孩儿都喜欢吃必胜客,她快要吃吐了。罢了,毕竟陆陆一周上五天学,周末带他开开洋荤也没什么。 “走呗。”她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下楼时,何时雨让陆陆走在栏杆一侧,自己走在外侧,楼下传来高跟鞋踢打水泥地的声响。她不禁皱起眉头,在这小区很少有女人会穿高跟鞋行走,因为没有电梯,地上还坑坑洼洼的,不好行进。 大概不是常住在这里的人。 她低头,带着陆陆快速穿行而过,肩膀却被来者狠狠撞了一下。 “哎呀,包掉了。”女人扶着脚踝,昂贵的爱马仕手包从楼梯上滑落。 何时雨怔了一下,转头看向刚刚撞她的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贵妇。 不知为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楼梯本身不算窄,上下同时通行,只要稍稍侧身,双方便能走过。而这人却是直挺挺地走了上来。 她看着贵妇脚上的高跟鞋,兴许是自己多想了。 “陆陆,帮阿姨下去捡一下。”她对自己儿子说。 陆陆跑了下去,何时雨侧头看向贵妇,她脸上挂着柔和而温婉的笑容,却让人有点毛骨悚然。陈晓君也看着她,还用英文说了句谢谢。 “谢谢小朋友。”陈晓君掸了掸手包上的灰,用手捏了捏陆陆的小脸蛋,“长得真可爱,你的弟弟吗?” 何时雨没有在楼梯口跟别人闲聊的习惯,但还是如实道:“没有,我儿子。” 只见陈晓君稍显浮夸地拍了下手,对她直夸着年轻漂亮,话锋一转问道:“孩子爸爸也很年轻吧。” 她愣了一下,这刹那的失神,被陈晓君尽收眼底。 “嗯嗯,陆陆,跟阿姨说再见。” 她不想再聊,直接搪塞着结束了话题,带着陆陆走下楼去。 陈晓君看着何时雨的背影,唇间笑容瞬间消失。待女人和孩子消失在楼梯间,空气中传来讥讽。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C19公款 何时雨带着陆陆搬到了金融街附近的高级公寓里。 楼下街角就是一个配套的私立小学,专门为金融新贵的子女准备。何时雨牵着陆陆过了马路,现在是周末时间,小学正好放假,她过来办转学手续。 本来不想换学校的,但奈何老城区离金融街距离太远,她又要投入到新的事业中,实在没有多余时间去接送。即使顾非然说他可以安排专车,但她哪敢冒这个风险,把陆陆交到这男人手中,无异于给虎口递肉。 周末来学校办转学的不止何时雨一个,前面还有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贵妇。不过她动作缓慢,拉着人事部马主任聊了许久,久到完全没有察觉后面还有人在等着排队交学费。 贵妇转身不小心看到她,随即讶然地捂住嘴巴,“哎呀,不好意思,你们请。马老师,今天就这样,小金在学校里还请老师多担待一下。”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实的信封,悄悄从袖口塞给马主任。马主任眼疾手快,还没等贵妇完全递出,就拿走藏了起来。 “小金妈妈,再见,我就不送了哈。”马主任喜笑颜开道别。 到何时雨的时候,马主任一个正眼都没给,极快瞥了她一眼,扔出一张表格。 “这个要孩子家长来填的。”她道,“其他人办不了。” 何时雨蹙眉,看了下表格上已贴好了何陆的照片,她把身份证和户口簿摊开,主动说明自己的身份。 确实,她在十九岁把陆陆生下来,现在也不过二十五六,再加上穿衣打扮不算成熟,难免被人认为不是孩子的亲妈。 “现在可以了吗?”何时雨温声道。 马主任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色,侧头打量着她,穿的就像个刚入社会的大学生,浑身上下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也不能怪她以貌取人。 “学费一个学期是四万块。还有学杂费等,都在表格上,你核对一下。伙食费要另外充值。”她道。 对面的语气充满着怀疑的意味,听着让人挺不舒服的。何时雨挑了下眉毛,她早习惯了。 她递出一张信用卡。 马主任瞟了一眼,摆手,“不好意思,这边只能刷借记卡。” 何时雨一怔,伸在钱包里的手没有了动作。 马主任用鼻子吐出了口气,听着挺不屑的,“学费明天截止,如果没有及时交,孩子是入不了学的。” “抱歉老师,我打个电话。”何时雨蹲下,摸摸陆陆的头,让他在办公室里等妈妈一下。 她跑到门外,拨通一个号码。 “喂,顾非然。”何时雨的手心抓着衣服角,已有些汗水,“我现在要交学费,先刷你那张卡,从我这个月分红里扣。” 对面男人声音冷清,“哦。你这算是....挪用公款么?” 他说得没错,这张卡是他交予她做量化的资金盘,不能被擅自挪用。 深深吸了口气,何时雨闭眼,这不是没办法了么?要是有钱,她也不会拉下老脸,和顾非然去借。 “对不起,仅此一次。”像在立誓。 电话里一晌无声,何时雨以为他挂了。看了下手机的通话时间,那边还在接通着。 “喂?你还在吗?”她问。 “嗯。”他道,“要是我不同意呢?” “这件事是我不对。这个月所有的利润,都归你。”何时雨握紧手机,“求...求你了。” “我不想听这些。”他语气好似生气了,“除了钱,你还能再讲点别的么?” 何时雨不语,当今社会,难道利益不是最稳定的朋友吗?她也不懂,他到底在呛什么。 “抱歉。”她只能这么说。 又是一阵无声,何时雨想挂了,去借款套现吧,她就不该打这个电话。 “以后那张卡想用直接用。别什么事,都来找我。” 他挂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何时雨想。最后一次,朝他开口借钱,以后就算别人把刀架脖子上,她也绝对不会干了。 “老师,刷这张卡吧。”何时雨递出一张新卡。 那是一张很罕见的卡,通体纯黑,只有四周镶着银边。右下角卡号连着数不清的9,而在左下角,烫金字体凹刻着privatebanking(私人银行)的标识。 马主任看到这张卡时,可以用震撼来形容。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何时雨,再看看这张卡,眼睛不停眨巴着。 身为金融街私立小学的人事主任,她也算见过世面的。这种卡她见过不少,所以知道即使是私行卡,也是分叁六九等的。 这张黑卡,上面的编码不是入门级,而属于最高等级,lv.9. 她第一次见。 马主任很快从里面抽出两张软凳,让何时雨和陆陆坐下。 “不好意思。刚刚实在太忙了,让您久等了。”她讪讪地笑,赶忙从办公室的冰箱里拿出两瓶依云矿泉水,递上。 何时雨摆摆手,水就不喝了。 “放心好了,孩子这么聪明伶俐,肯定安排进最好的班。您在这边签个字。” 马主任跟方才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搞得何时雨都有些不太适应,眼皮直跳。 至于么。 很快交完学费,何时雨牵着陆陆便要离开,身后留下马主任跃跃欲试的话音:“多嘴问一句,您是做什么的啊?” 她回头,耸肩笑道:“跟你一样,也是给人打工的。” C20出差(H) 汪祖带来两串崭新的车钥匙,故作神秘地摆在顾非然办公桌上。 他蓦然抬眼,不由得挑了下左侧眉毛,表情似在问他“什么意思?” “搞了两台新货,刚到浙赛场地,然哥,去试试?” 顾非然把玩着车钥匙,奔驰现在改版,钥匙做得比以前更具赛道风范,完全运动化了。 “什么型号?”他问。 玩车的人对这些是如数家珍,汪祖兴奋道:“新款的amggt63s四门轿跑,还有重返舞台的sl63。” 这场景蓦然把汪祖拉回了大学时代。那时候,在纽约留过学的男人,就没有不爱玩车的,他和顾非然也不例外。像法拉利这类,过于招摇,顾东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开在大学里泡妞压马路,保时捷又过于花哨老土,宝马他俩都不爱。 印象里,顾非然在纽约除了偷偷买过一辆二手法拉利sf90,剩下的没别的牌子,就只有奔驰。 “行。”他把车钥匙扔给汪祖,慢条斯理道,“你去把车库里那辆g63开出来,现在就出发。” 汪祖眯眼不解地看着他,大晚上的,到绍兴也要两个小时,要这么急么。他俩哥们随便整一辆普通小轿跑长途开过去,之前不都是这么凑活的。 “然哥,开啥大g啊,咱又不是家庭亲子游。” 顾非然给了他一眼,汪祖乖乖住嘴了,他接着道:“顺便,你多订一间房。” 汪祖到这儿便觉得不对劲了,暗戳戳地问:“哪个新欢,你要把我狠狠抛下,让我独守空房。” “啧。”顾非然给了他一脚,“恶不恶心。” “有什么话不能对兄弟说的。”汪祖来了劲,绕到了他背后,“到底谁啊?” 按照他的个性,可以带任何女人去会所,去酒店,去商场,但从来没有去过赛道。汪祖当然好奇。 顾非然没什么好遮掩的,大方承认:“何时雨。” 我操,汪祖差点飙粗口,“然哥,你带她干啥?” 他甚至阴暗地以为,顾非然想在赛道制造“事故”,让何时雨人间蒸发。 “她现在给我打工。我们离开几天,我得——”顾非然顿了下,“时刻监工。” 汪祖腹诽,市场部的人也全都给你打工,但你管过他们吗?这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公寓 何时雨在给陆陆收拾书包,虽然是插班生,但也算是开学第一天。 “陆陆,到了学校要和同学、老师好好相处噢。分东西吃的时候,不要小气,要大方地拿出来给每一个人。”何时雨捏了捏儿子的鼻子,“红领巾,会戴吗?妈妈检查一遍。” “会!”陆陆骄傲地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 没等陆陆把红领尾巴抽出来,何时雨就听见门口的开锁声,她惊了一跳。这间房子是顾非然租下来,给她办公休息用的,除了他们彼此,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房间密码,这么大老晚上开锁,难道家里进贼了? 她把陆陆抱在胸前,门开了,看见一张无比熟悉,但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见的面孔。 顾非然看了看手表,漠然道:“你收拾一下。我在楼下等你。” 何时雨有些恼了,她默声指了指儿子,对他无奈地摊手,像是在说“你疯了吗”。 “差点忘了。”男人视线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把这拖油瓶一起带着。” “顾非然。”何时雨忍住一口气,走到他跟前。 她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身高的差距让她仰起头,让她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拜托,明天是周一。”她咬牙切齿,“陆陆得上学。” 顾非然一副无所吊谓的样子,“跟学校请假咯。需要我帮你?” “我周一得看盘。”她不怵地说,“晚上休息不好,会亏钱。” “这么认真?”他半开玩笑。 “现在是周日晚上,老板的私人行程,就不必捎上下属了。”何时雨情绪平复了下来,气定神闲,“这是加班,员工有权拒绝。” 他抱着胸走过来,大门就敞开着,“加班?谁说的。这是出差,公司会报销。” “......” 顾非然径直朝陆陆走去,何时雨赶忙想把儿子抱起来,却被人先一步拦开。只见他半蹲在小孩面前,语气温柔却充满着哄骗的意味,“上学?还是去玩赛车。” 谁知她的好大儿一个羞愧的眼神都没给她,捣蒜般地直朝男人点头。 “赛车!才不要上学。” “何陆,你还有没有出息。”带坏小孩。 汪祖坐主驾开车,顾非然坐副驾驶。何时雨带着陆陆,坐在后排。一上车,还未到高速,她便把后排安全带,牢牢地系上。 气氛有些微妙。车里的四个人,两个僵硬,一个兴奋,剩下一个快松弛到天上去。 某人把副驾座椅半放倒,头戴降噪耳机,闲适地半躺在上面,像个大爷。 汪祖擦了擦鬓角的汗,现在是冬天,他却觉得车里燥热,眼神不时从后视镜中瞥见何时雨。 “你有驾照吗?”他尬聊道。 “有。但不开车。” 这次,何时雨没说实话。 刚生陆陆的时候,她需要钱,晚上空余会在城市里跑网约车。她觉得开车是件快乐的事,不接人的时候就在城市里游走,放松心情。高中,她喜欢打赛车游戏,一直打上世界榜单,不过因为学习,渐渐的也不玩了。 但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前尘琐事罢了。 汪祖仍在后视镜里看着她,见她眼神有点闪躲,便想起了曾经的一些碎片。 他一直是游戏社手柄玩的最好的人,起初让顾非然跟他一起打手柄,顾非然不爱,只玩键盘。社团的《狂野飙车》排位赛,他积分稳居第一,可就是某次的打擂,他被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打败了,那人就是何时雨。顾非然嘲笑他水平菜,汪祖心有不甘,几度邀约她复赛,对方却杳无音讯。 他其实比顾非然更早关注到何时雨。如果没有高二楼梯间的事儿,她早就是他心中的偶像了。 只是后来觉得,有点儿塌房。 汪祖莫名咳嗽了几声,缓解自己尴尬的思绪。 “那个,下次再比一次。”汪祖道。 何时雨眯眼,疑惑地“啊”了一声。 顾非然摘下耳机,眼神微冷地扫视,他看着汪祖调笑道:“背着我偷偷说什么呢?” 汪祖也不隐瞒:“然哥,后面坐了个,赛车高手。” 他这话,不仅把顾非然整懵逼了,何时雨也觉得莫名其妙。她只觉得,这俩男人,脑子一个赛一个的不正常。 平稳的路途一度让她有些昏昏欲睡,直到自己的右胳膊被某个小手拽住。 “妈妈,我肚子疼。”陆陆表情痛苦地望着何时雨。 何时雨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斥责:“谁让你晚上吃冷酸奶的,活该馋。” 汪祖看了看下个服务区,不到两公里,他侧头看向顾非然,真怕这小孩憋不住拉车上,他不得暴怒。 “忍一下,马上带你去上厕所。”何时雨看着导航。 大g驶入临近服务区,因是周日晚上,服务区人烟稀疏,仅有几辆工程货车停在里头休憩。 何时雨赶忙带着陆陆下车,就要往厕所跑去,却被顾非然抓住了胳膊。 “汪祖,你带着他去。”命令似的。 “不行。”何时雨不可能听他的,“陆陆不能离开我视线半步。” “多大了,还跟着你进女厕所。”顾非然嘲讽道。 何时雨想笑,他到底在想什么啊,陆陆会自己上厕所。汪祖看着顾非然的眼色,心领神会,没半个小时,不准回来。 此时,天色如墨般浓稠,大g旁边只剩下她和顾非然两个人。 “就这么养儿子,别长大是个妈宝。”他斜靠着车,点燃一支烟,眼神暧昧。 要你管。何时雨懒得跟他扯皮。 她不想留在这儿,反正坐久了,屁股也疼,想去服务区里转转。 还没离开原地半步,后腰就被男人钳制住,大手伸进她的衣服内把玩着。顾非然下巴磕在她肩头,叼着烟,两个人挨得很近,全是浓郁的烟草香味。 她的乳肉被他狠狠地抓着,手越过胸罩,直接用手掌覆盖。何时雨的胸又挺又圆,生得极为漂亮,只是平日宽松休闲的衣服穿多了,遮盖住姣好的身段。 “奶子真大。”他的呼吸喷吐在她颈肩,她敏感地想回避,“生下来就是被我揉的。” 顾非然觉得怎么都捏不够,食指在奶头摩挲般打圈儿,何时雨双腿间一紧,嘤咛出声,小穴开始泛滥。 男人仍同时保持冷静,审视着周围的环境,直到看见远处一辆货车亮起车灯,准备路过他们,驶出服务区。 顾非然拍了拍她的屁股,道:“过来,跟我到车上。” 他把前车座椅调前,自己坐在后座,腿之间刚好留了一个人的位置。 “做什么?”何时雨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做什么?做爱。”他被她的天真逗得想笑,“上来舔鸡巴,不懂么?” 她还没调整好姿势,就被他按住肩,整个人跪着沉下去,头磕在他的胯间,那边儿已顶起一个大包,快撑破他裤子。 他喘着粗气,手钳着她的小下巴,端详道:“虽然人不讨喜,但身体太他妈骚了。老子一碰你就硬了。” 何时雨不情愿地解开他裤链,那根东西几乎是弹出来的,打到她脸上,带着点腥臊气,马眼已分泌出少许白色黏液。 她一晌未动,虽然没多久,但顾非然显然失去耐性,“不想再被我按着头捅喉咙,就自己过来舔。” 何时雨也不怕他,手握上粗大,嘲讽:“性瘾是病,得治,不如割了。” 他不屑地出声:“何时雨,你再磨蹭试试。要是陆陆看到,妈妈在给男人吃鸡巴的画面,心里会怎么想呢?” 她的手劲逐渐加大,想废了他。顾非然吃痛地低吟出声,直接打开她的手,抓着她头发,那根东西对着小嘴怼了上去。 “唔唔呃......”她的喉咙要被捅穿了。 顾非然不断顶胯,唇角溢出满足的嘶吼,他甚至开始迷恋她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乃至嘴唇、牙齿、腮腔,小舌头,还有顶到深处,她的喉咙紧紧包裹着他的那种感觉。修长的手指摩挲上她的脖子,在脖颈处感受粗壮阳根的蠕动。 何时雨根本说不了话,只能发出淫荡的吞咽声。她的指甲掐着他的大腿,快要掐进他肉里。 口了很久,他还没有射精的迹象,她的下颌快要酸得脱臼了。 顾非然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哄诱道:“卖力点儿,别到时候,我没射出来,他们回来了。” 何时雨想哭,真的想哭,如果给她一把刀,她会立刻捅死这个混蛋。 她加上手,费劲地给他撸着,连吃带拿的,那根东西仍像个柱子挺立在她眼前。 好烦,他怎么那么持久。 顾非然手伸进她衣领,捏住道:“把衣服脱了,奶子露出来,夹着撸。” 何时雨脸上羞红,她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儿,太黄暴了,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见她不动,他继续施压:“听话,快出来了。” 把衣服脱掉,露出纤细的腰身与浑圆的乳肉,胸罩半挂在身上。顾非然看着她这诱人样儿,不断吸气,快感一股脑地冲进他的那根东西。 她也想快点结束,倒是很听话地照做,托着自己的丰满的下端,用中间的深沟去磨蹭他。 阴茎柱体上的青筋跳动,像是有血在疯狂流动。 何时雨好似开窍般直勾勾盯着他,眼神妩媚动人。 顾非然刹那惊慌地侧过头,不想让她看见他的失态。 远方,车窗外,他看见汪祖带着陆陆正往这走来。 “脸凑过来。”他道。 男人手紧扣在软皮车座上,身体激灵数下,把精液全射在她的脸上。何时雨闭着眼,温热而腥黏的质感,紧贴着肌肤,现状应该是惨不忍睹。 见她这模样,顾非然不由得呵笑,伸出手指把精液全抹掉,让她张嘴舔干净。 “最后一点。”他抹掉了鼻尖上的残留,“我的,好吃么?” 她冷嘲:“你不如自己尝尝。” 顾非然看着远处人影越变越大,用手指弹了她脑门一下,“人马上到了,把衣服穿好。” 又思及她方才呛他的话,勾唇浅笑:“没人会跟你抢。” 何时雨穿着衣服,整人微微愣住,别过头把羞赧的脸庞掩去。 C21初吻(H) 顾非然定的酒店就在赛场旁边,他们住在顶层那几楼,人靠在窗口,便可以俯瞰整个场地。 主赛道全长三公里左右,包含十几个弯道。何时雨坐在窗边高脚凳上,给陆陆泡了热牛奶暖胃,长途奔波,小孩已经困得在床上睡着了。 入夜,外头很安静,只听得见稀疏鸟鸣。 何时雨手捧着牛奶杯,有些失神地望着赛道。 高中那些游戏,她早就不玩了,世界榜单上的名次,现在应该换了新人。 说实话,顾非然虽令人生厌。但有时候,她还挺羡慕他的。她的生活被琐碎填满,也再难捡起年少时直率单纯的心性。 她喝了口牛奶,收回思绪,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咔哒”,钥匙开锁的声音。 何时雨惊得回头,只见连廊处有扇隐门,被某人轻松打开。 “这是双套房,连在一起。”他摊手走了过来,“我特意订的。” 她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眼睛瞟了瞟床上的陆陆,朝他示意。 “你来做什么?”她压低声音,心里有些没底。 顾非然自如地走过来,把外衣脱了,甩衣架上。双手自然环上腰身,把人往自己怀中揽。 何时雨惊慌般地想逃开,奈何她也不敢发出太多声响,就像池塘里的鱼在水中扑腾了几下,掀不起风浪。 “你有完没完。” 谁知顾非然压根不搭理,手直接伸进她的裤腰里,却被她抓住。何时雨看着床上熟睡的陆陆,心跳快要飙到极点。 “别在这。”她恳求,“不然我叫警察来。” 他在她后面,冷嘲声贴着她的头发,“要我帮你打么?” 顾非然大手忽然拖住她的一侧大腿根,膝盖往上一顶,何时雨整个人就缩进他怀中。他抱着她离开卧室,来到客厅的沙发上。 她脸朝下跌入软沙发,整个人背对着,想翻身为正,却被他按住腰。顾非然手伸进她裤子里,熟练地解开扣子,没几下便把累赘东西扒了下来。 现在,何时雨身上只剩上衣,和没几片布料的内裤。 “屁股撅着。”他道。 “你干嘛。”她侧身,不是很听话的样子。 “啪”得一声,他的掌印狠狠拍在她臀肉上。何时雨只能往里面躲,却被人牢牢扯住脚踝。 “啪”“啪”“啪”......他的巴掌如雨点般落下,何时雨低头,她不敢出声,怕吵醒陆陆,让他看见。 心里快骂死这个混蛋,不是大哥,没人想跟你玩sm。 顾非然单指撇开她的内裤,恰好露出鲜嫩的穴肉,在他巴掌的“恩宠”下,已经开始自由吞吐空气,淫液汩汩涌出,沾湿她的内裤。 “还没抽几下,就他妈湿了。”他用指腹摩挲着小穴,“天生就欠操。” 何时雨忍着直冲天灵盖的快感,努力并紧双腿,撩拨他道:“顾非然,你是不是快喜欢上我了。不然,我怎么解释你做的这一切。” 他的手指顿了一下,其后,却以更猛烈的攻势,抽插着她的小穴中。 一时没忍住,娇吟溢了出来。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些么?”他嘲讽道,“我对出来卖的都这样。但你是我见过,最没有职业道德的。” 何时雨也不甘示弱:“出来卖姐能看上你?跟你哥比,你可差远了。” 空气中弥漫着挑衅的气味。 顾非然呼吸变得愈发粗重,手上力道更甚,整根手指没入穴中,在隐秘深处无情捣弄着。何时雨被他弄得眼眶发白,小腹阵阵挛缩,小穴同时狠狠吸吮着,快感如洪水般涌上脑袋。 “嗯....”她抽出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淡淡道:“是么?你这么喜欢顾麒,不过,可惜了,你没机会了。” 何时雨愣了些许,她乱呛他来着的。她知道顾非然有个哥哥,但顾麒是谁她不认识,更别提什么喜欢不喜欢。 她继续表演:“你连你哥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没机会又如何,有女朋友了还能被撬墙角,结了婚还能离,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 顾非然起身,把她嘴巴捂住,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腰,把人翻过面来。 何时雨被逼到沙发角落,他整个人在上面压着她,彼此间仅留几丝空隙。 她有些惊慌道:“干什么你?” 男人低头,看了看某人被玩得凌乱不堪的小穴,笑着用手握上她的小脖子,慢慢收紧。何时雨感到呼吸变得紧绷,脖子上的力气越收越大,最后停在让她仅能喘口气的程度。 顾非然道:“何时雨,你是真他妈下贱。” 何时雨望着他深黑的眼眸,眸底的情绪显然已被她挑起,他胸前急促的起伏,以及手上的力道都在极力说明,她干了一件错事儿。 可心里却升起一股隐秘的情愫。她乐于见顾非然失控的模样,这让她也产生报复性的快感,几乎比下体的快感更加强烈。 “顾非然,你也就在我面前嘚瑟。在你哥那儿,你一辈子都......唔唔” 他咬上她的嘴唇,何时雨猛地睁大双眼。 舌尖顶开齿关,与她的舌头缠绕在一起,几乎没留任何反应时间,她的嘴唇已经被他折磨了个遍。 顾非然腾开一只手,继续抽插着小穴,她的呻吟都被他吞吃入腹中。 “看来只有这样,才能让你闭嘴。”他道。 吻了不知多久才停下来,顾非然把她一人扔在沙发上,自己回了隔壁房间。 何时雨坐在沙发上发懵,唇齿间还留有他的气味。突然想起陆陆,她踉跄回到房间,睡得依旧很沉,便松了一口气。 她打开卫生间的门,独自站在镜子前发呆。 说来惭愧,尽管孩子都有了,但这还是她的初吻。毕业后那夜,她仍记得,郑成林只是上了她,却从没有亲过她。 何时雨忙乱地打开水龙头,冲洗着嘴唇,想把他的气味删除。 最后擦到嘴唇出血了才停下。 何时雨再度审视镜子里的自己,嘴唇是洗干净了。可还有脖子、胸口、腰间、后背、大腿、屁股、甚至两腿之间,都布满他留下来的红痕。 尤其是两瓣臀肉,被打得像猴子屁股,还有点火辣辣的痛感。 她懊恼地蹲坐在地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顾非然自从回到房间,便随便拿了一本书看,可完全集中不了精力,心里烦闷的紧。 汪祖擦着刚洗好的头出来,眼睛可尖,一下子就瞅着他微肿的嘴唇。 “我去!”他比划了下,发出惊叹,“够激烈的啊。” 被他这么一搞,顾非然心里更烦,直接瞪了他一眼,让某人闭嘴。 “然哥,你不会当着孩子的面,把她给上了吧。” 他脑补了下画面,觉得自己三观被震碎。 “滚。”顾非然把书甩到他身上,“把脑子里不干净的都删了。” 汪祖捡起书,识相地躺在床上,开始睡前阅读。 “明天上赛道别太丢脸。”顾非然道,“我去洗澡。你别他妈装腔读书了,关灯睡觉。” C22赛道 电梯“咚”得一声,停在g1层,他们从酒店出来,赛场经理满面堆笑,前来迎接。 前方是一大片空地,何时雨被这空旷感眩了一番,与满是豪华超跑的初始构想不同。整个地方就如一个低洼圆盘,圆盘中央仅有两辆车,一黑一白,黑色是磨砂质感,白色则更像珍珠的釉质,泛着珠光。 “汪总,顾总。”经理弯下腰来盛情邀请,眼睛打量到何时雨和陆陆的时候明显顿了下,嘴上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怎么称呼......” 顾非然不语,汪祖见场面冷掉,便打了个圆场,“朋友,何小姐。” “何总。”经理赶忙走来,想要帮她拿手上的包,何时雨被这举动惊了一下,连连摆手后退。 “那个......不用了。” 眼皮直跳,她握紧陆陆的小手,跟紧在他俩后方。顾非然侧头,下巴轻轻一点,道:“你把包给他。” “我自己带着就好,不需要麻烦别人。”她揣得更紧了,包里最价值连城的,除了电脑,就是他那张卡。 这玩意整丢了,她可赔不起。 顾非然仿佛没听见似得,直接回身把她挎着的包拽下来,扔到赛场经理手中。 “你干什么?!”何时雨被他吓了一跳,不悦地看着他,“喂,我电脑在里面,会摔坏的!” “摔坏给你买个新的。”他表情不似开玩笑,反而有些严肃,“车上不能放东西。一会儿开起来,把你脑门砸成筛子。” 何时雨垮脸,大哥你才筛子呢。 “汪祖不是说你是赛车高手么,不懂这些?”顾非然戏谑。 她不说话,懒得跟他烦。 “到时候出来溜两圈就知道了。”他最后道。 顾非然打开gt63s的副驾门,轻巧上了车。何时雨和陆陆停在车旁,迟迟未动,陆陆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妈妈,我们不上车吗?” 他伸出小手,想拉车门,却被何时雨按住。 “等会儿。”她道,“我确认下。” 何时雨自己一个人绕到后面,尾翼开得很美,屁股圆润有型。直到看到它的型号,她才不可置信地摇头。 amggt63s.如此熟悉而又遥远的记忆。 十年多前,在她打榜的最后一个赛季,开的最多的一款车型,如今像从电子屏幕里跳了出来,变成实物停在她的面前。何时雨蹲下身,抚摸着排气道63系独有的方管设计,一晌无言。 顾非然在车里等得有些不耐烦,转头看向汪祖,“人呢?” 汪祖切换倒车影像,在中控屏幕上,何时雨蹲在车屁股后面,头低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某人见她傻傻的样子,忍不住道:“汪祖,把油给足。” 驻车状态,油门轰响,何时雨被这架势吓了一跳,她很快回来拉着陆陆,坐进后排。 “你这样做会伤车。”她认真道,“这辆gt还很新,直接不磨合上赛道,速度过红线,温度升高,会有爆缸的风险。” 顾非然怔了一下,而后回头,玩味地对上她的眼眸:“不用担心。磨合期已经过了,跟人一样,耐操。” “咳咳”,汪祖哼了几声,他还在呢。 况且,车里还坐着一个未成年儿童。 “现在还没有正式上赛道。”汪祖道,“我先开两圈,磨胎暖机,带你先熟悉一下赛场。” 何时雨没听错,这个“你”就是指的她。 她不确定地开口,“我?我不会开车。这太危险了,我就不尝试了。” 汪祖微微皱眉,他不清楚何时雨为什么要拒绝他。她的技术炉火纯青,根本不像表现的那般愚钝。他不能接受,那个曾经在比赛中,战胜他的人,现在连说话都得小心翼翼起来。 “你....”汪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旁边的男人抢了口风。 “开完两圈,你上我那辆车。”这句话是顾非然说给她听的,然后才点到汪祖,“等会,你带着孩子。” “陆陆得跟着我。”何时雨立马拒绝,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得逞。 “行啊,直接问他好了。”顾非然丝毫不怵,转头盯着陆陆哄骗,“你是想跟着她,还是想要全套奥特曼玩具。” “奥特曼!”小孩几乎不假思索。 他笑笑:“听见没?” 何时雨脸色阴沉地盯着陆陆,谁知这小子如犯了错事般,头杵在那儿,一点也不敢和她对视。 汪祖赛道绕完两圈,停在初始点。顾非然下车,走向sl63,那是辆双门敞篷跑车,头上有遮罩。何时雨最讨厌的车就是软顶跑车,下雨天头上湿黏黏的,若是阖上罩子,整个车巨丑无比。 她蹲下来嘱咐陆陆:“系好安全带,别乱动。不要碰任何东西,坐在副驾驶,害怕就——闭上眼睛。” 赛车,一旦在赛道上驰骋起来,惊险程度相比于过山车,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陆兴奋地直点头。 告别陆陆,她坐在顾非然的副驾,心跳没来由的加快。顾非然平时出行都有司机,这是她第一次,坐上他开的车。 何时雨深吸一口气,惶惶道:“安全第一,比赛第二。” 顾非然把头盔递给她,赛道的装备压的人很紧实,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海绵重重的包裹住,与现实世界有种割裂感。 “放心,你不会死在我手里的。” 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是一脚油门,轰鸣声震耳欲聋,车子如闪电般在赛道穿梭起来。突如其来的推背感让何时雨瞬间失重,她感觉自己在空中被人抛了起来,又急速往下坠,坠到一个低点,又升空,再坠落,如此循环往复。 她有点后悔了。 真实赛道跟她玩的游戏截然不懂,那种自己无法掌握生命的恐惧感,刹那间被放大到无限。 “眼睛都拧成一条缝了。”身旁传来某人的调笑声,似有若无,漂浮在空气中,“这么怕啊?” “你开慢点.....会死啊。”何时雨双手牢牢抓住安全带,手机在一开始就飞了出去,不知所踪,“顾非然,我不想跟你死在一块儿。” 又是猛得急刹,车子停在白线处,顾非然开门下车,在终点等待汪祖。 他看了眼电子竞速牌,一分半多,圈速压着线进当年度的前十名,好久不开,快掉队了。去年乃至前些年的榜单他都是第一,自从顾东给他安了个职位,来赛场的机会便越来越少。 汪祖紧随其后到达,时间滞后不到10秒。 “你慢了好多。”顾非然喝了口水,“怎么回事?” 汪祖下车,叹了口气:“有个孩子,我可不敢油门踩猛。很遗憾,已经哭闹了一路了。” 只见陆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从车上跑下来,跑到何时雨跟前,噗通一下就往她怀里扑去,小嘴直喊着,要找妈妈。 “乖乖,不哭哦。”何时雨哄着儿子,“没事了,已经结束了。” 她不该带陆陆来的,去游乐园的时候,他连海盗船都不敢坐,这赛车更为猛烈乖张,他肯定受不住。 顾非然见状,眉心微拧,对汪祖道:“你带他去隔壁赛车中心玩。我一会儿来找你们。” “然哥。”汪祖欲言又止,他心里不大情愿,却也不敢说什么。 他是来跟顾非然飙车的,怎么现在变成何时雨的男保姆了? 顾非然挑眉,显然是看穿了汪祖的小心思,“这样,我晚上好好补偿你。赛场车库那台法拉利296gtb,停得也快发霉了。” 得到这话,汪祖心里的阴霾被扫开大半,他与顾非然击完掌,来到何时雨身边。 “我带孩子去赛车中心玩,你留在这。”他道。 何时雨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她留在这干什么,头上长草么? “不了,你们留下来切磋,我带陆陆出去逛逛。” 汪祖无奈地耸肩,随后指了指远处的男人,像在指认罪魁祸首,“某人怕是不允许哦。” 没等何时雨同意,汪祖就把陆陆从地上抱了起来,背对着她走远。何时雨喊了几声,汪祖像聋了一样,充耳不闻。 顾非然打开sl63的主驾驶门,斜靠在一旁,指了指道:“上车,我坐副驾。” 何时雨看着他,摇头:“我不开。” 经此一役,她深刻认识到,自己这辈子只适合玩游戏,上不了真正的赛场。游戏失误了能重开,要是在这儿翻车了,那可以要命的事儿。 他走了过来,拉住她胳膊,把人就往车里带,何时雨推搡道:“我不会开车。” 耳边传来他的嘲讽:“不会开车?那是谁开的网约车。” 完蛋,心跳漏了一拍,当初她为了挣钱,兼职当过顺风车司机这件事他都知道,老底绝对被顾非然翻烂了。 何时雨叹了口气,眼见别无他法,指着第一辆gt63s道:“那我要开这个。” “行,随你。”他挑眉,没什么所谓,“我教你一遍。第二圈我们比一下。” “我不跟你比。”何时雨拒绝,他想pk找她干嘛,专挑一个菜的来彰显自己的能力? “你不是赛车高手么?”他看着她,眸中意味不明,多半是开玩笑,“想挑战下,不行么?” 何时雨不语,回避他的视线。她不能把自己玩的是游戏这件事说出来,不然在人家真枪实弹面前,铁定会闹大笑话。 她坐进主驾,戴好头盔,系好安全带,闭上眼睛深呼吸。 顾非然坐在右侧,撇头凝视她,“后视镜,左右视镜,方向盘位置,还有座椅靠背,先调整好。” 何时雨一愣,有种自己在驾校练车的窘迫感。 “弯道有赛点,就是路障。你过完一个,视线就得紧盯下一个。入弯前加速,赛点重踩刹车,但别踩死,利用惯性甩尾过弯。” 顾非然这人平时吊儿郎当的,何时雨头一次见他这么认真。 听着简单,但实操起来,何时雨觉得难度爆升。她无法精准控制自己的入弯角度,以至于每一次操作都具有偶然性。要么过得太浅,拉低速度,要么太深,压着赛道的边。 最后一个弯道,她打算试下甩尾漂移,于是猛踩油门。顾非然见角度不对,直接单手把着方向盘,控制她的转向,车白白转了几圈,最后在离终点不远处悬停。 “打得太猛。”他皱眉,“我不控制,车就翻了。这不是游戏,车的灵敏度很高,你动作幅度太大。” 何时雨惊魂未定,木然地点点头。 “你跟着我,我走哪个点,你就跟哪个点,完全复制我的路线和角度。不过,有能耐的话,也可以超过我。” 他说完便下了车,径直朝前面那辆sl63走去。何时雨看着他的背影,拜托,谁想当跟屁虫啊。 第二圈,才是真正的竞赛。 sl63油门轰鸣,一霎远去。她紧咬其后,贴着前车屁股,却发现他挡在路中间,丝毫没有给她让道的意思。 前叁个弯,他甩尾贴线而过,何时雨有样学样,顾非然从后视镜中看去,表现的还不赖。 中间几个赛点,有一个弯道幅度极大,她稍有落后,不过很快便在直线行驶里,加速弥补了回来。 赛道一圈不过一分多钟,很快便临近终点。 前面还剩最后一个弯,何时雨已远远看见路障。被顾非然这烂人压一头,是此生最难忍受的事。她一定要在最后一个赛点弯道超车,内圈被他控死了,只能在外圈放手一搏。 脑袋里蓦然想起他教的节奏,来了,就是现在。 加速入弯,何时雨完成地很漂亮。 赛点路障逐渐放大,她重踩刹车,几乎是贴着他车侧身擦过,就差几厘米的距离。 最后了,惯性甩尾,她紧紧控住方向盘。 时间仿佛停滞了,她从侧窗中看见顾非然的脸。可是,他眼睛根本没直视前方,他怎么可以扭头呢,还一直盯着她,脸色难看死了。 太危险了,他就这么怕被她超过吗?是不是不要命了。 何时雨感觉天空倒置了过来,头昏昏沉沉的,耳中渐渐听不清任何声音。 顾非然猛得急刹,车滑出赛道之外,地上起了火星子,轮胎被磨得没了纹路。 他扔掉头盔,狠狠摔门,几乎是边跑边摔到那辆磨砂黑色gt63s旁边的。 这辆豪华轿跑的车胎完全爆掉,轮毂被磨烂到不成样子,车身四仰八叉,狼狈地倒栽在草场里。 车窗已有裂痕,顾非然一脚踹掉,徒手把车门扒了出来。车内,安全气囊已全数爆开,托着何时雨脆弱的小脑袋,幸好有头盔加持,不然她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他把何时雨从车内拖抱了出来,检查她的伤口,只是擦伤,摸了摸脉搏,还在跳,他悬着的心终于坠下, 顾非然紧紧抱着她,贴着耳朵,叫她的名字。 何时雨于迷蒙中睁开眼睛,看见一张天旋地转的脸。她从没在任何一张脸上,见过这么多的情绪。从最初的焦虑,变成欣喜若狂,又似乎在刻意压抑着欣喜,从而生出一丝变扭的,对自己的厌弃感。 她胡乱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流血,气若游丝道:“没死......就还好。” 顾非然气得想笑了,松开抱紧她的手,让她一人狼狈地躺在赛道上。 “好一个,高手。”他似乎在对空气说话,“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何时雨不说话了,整个人又晕了过去。 C23摩擦 fuw enh.c om 许是老天保佑,命格过硬,她仅受了些皮外伤,在住院部观察不到一周,便可以出院。 躺着的这些天,对于她来说不亚于煎熬:电脑不在身边,看不了盘。可最让她忧心的,是陆陆。没有人送来关于孩子的任何消息。 顾非然这几日好似特别忙碌,从未在医院现身。而她打过去的电话也总是不合时宜,长话短说了几句,便被他按掉。 何时雨关心的,无非就两点。 “陆陆呢?我打他电话手表,没反应。”她躺在病床上,握着手机。 “他没事。”顾非然那边好像在应酬,声音嘈杂,“先挂了。” “诶——” 只剩忙音 行呗,那她可以耐心等他忙完,晚上再打一个。 “喂,陆陆还好吗?”她看着黑夜,已经快十点了,再怎么忙的人,这个点也该休息了。 “不用你操心。”他道,“明天汪祖过来,帮你办出院手续。” “让陆陆过来,跟我说话。”何时雨担忧道。 顾非然在电话里沉默了会儿,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我在外面,他不在我这。” 何时雨微眯双眼,隐约听到电话里还有别的女人的声音。她也是蠢,怎么会想着在晚上给顾非然打call。他的秉性她还不了么,说不定正在床上跟某位佳人大战三百回合。 她不由得把手机握得更紧。 “你不会在” 男人冷笑,很快否决:“怎么,你脑子就装了这点东西?” 何时雨不悦地“啧”了一声。什么叫她脑子里,明明是他这个人生活作风有问题。 “还有,第二件事,你先别挂。”她接着说道,“车子怎么样了?” “基本报废。”指定网址不迷路:yushuw uuk.vi p 尽管她早就预想到了结果,可这次真从他口里说出来,她愈发觉得愧疚。 “贵吗?”她小心翼翼。 “嗯。” 何时雨在心里直呼完蛋,看来,她要给某人当很久的牛马了。 “不过保险公司报销了。” 不早说,害得她白吓了一跳,“保险多少,我赔给你。” “不需要,挂了。” 还没来得及协商解决,她的电话又是一阵忙音。何时雨看着手机发愣,如此待在医院简直浪费时间。可要不是她的老腰还是发痛,她绝对溜之大吉。 翌日,汪祖来给她办出院手续。何时雨扶着腰,伸着脖子望他后面,没跟着任何人。她心里不免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汪祖。”何时雨盯着他的眼睛,“陆陆这几天怎么样了?” 汪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很好,能吃能睡。” 有他这话,稍稍放下点心。她抓住汪祖一侧胳膊,诚恳道:“谢谢你,这些天辛苦了。改天,等我腰不疼了,请你大搓一顿。” 汪祖的表情有些惊悚,摆摆手:“你住院这些天,都是然哥带他回公寓的。” 这下,却轮到何时雨感到惊悚了。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瞳孔。 “你是说,是顾非然在带孩子?” “对,他们住一起。” 何时雨扶住额头,表情有些窘迫。这次是真完蛋了,按照顾非然的性子,别说优良熏陶了,只要陆陆不学坏,她这趟回来,就去拜佛还愿。 “叮”声响起,她手机收到一条讯息。 「下午,让汪祖送你到德晟,我在这边等你。」 何时雨心神不宁,医院的床睡得人不舒服,她现在只想回去好好休息下。 去什么商场啊,没那个心情。 「不想去。」 「晚上跟迈谷资本的人吃饭。」他回得很简洁。 她这下总算彻底明白,顾非然不愧是资本家的亲儿子,明摆着让她去应酬呢。 对于酒桌上的事,何时雨能躲着,绝不现身。她本身做算法出身,只需好好坐在电脑前,想尽办法把收益曲线做得漂亮,已然算是恪尽职守。 「我不是做市场的,我是技术人员。」 何时雨虽然私下给顾非然打工,但是他们连个公司的名头都没有,更别说纳税。 若他带她去应酬,那她该以何种身份自居,出现在他的身边? 说白了,她如果不想身边平白无故多出些猜忌,最好活在黑暗里,不然见光就死。 「不说了,我已经到德晟了。」 何时雨看着手机,心情郁闷,这与她心中的计划完全脱离。 也并非是厌恶应酬,只是时机未到。她需要先做大做强,等拥有足够谈资的时候再上场,那将跟现在的境遇截然不同。 如果顾非然今晚硬把她捎上,别人是看不到她的,只知道顾非然最近换了口味,带来了一个毫无用场的花瓶。 德晟广场 身为a市尖端商业综合体,像她这样的人基本上很少来逛。一是没有足够的金钱,二是浪费时间。何时雨看着商厦外立面,在每个格子橱窗里,连打光都精致到细枝末节。 身旁年轻女孩垂涎的目光,与她的冷淡擦肩而过。 站在奢牌云集的中央广场,她蓦然生出一丝被剥离感,与他精心挑选的地带格格不入。 何时雨仍站在原地,虽然还没进去,但她已经在玻璃窗内看见某人的身影。顾非然身边围着一众销售,咖啡、茶饮、美酒供应齐全,甚至还有“半跪式”服务,贴心地把甜点放在矮桌上。 她走进来,停在他面前一尺之地,“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周遭销售的目光耐人寻味,何时雨当然清楚这种眼神代表何意。 她不是顾非然带过来的第一个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男人抬眸瞥了她一眼,没听见似的,“挑几件。晚上跟我去见人。” 何时雨在店里随意打量了一圈,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之处。 “不用了。”她道,“我穿的挺好的。” 价格多了几个零,也没见多几片布料,专宰一些有钱的冤大头。 “自以为是的土妞儿。”顾非然的视线从她的脸游移到脚,没忍住嘲讽,“穿成这样跟我去应酬,你觉得别人当你是什么,我的助理?还是保姆?” 他觉得,她给他丢份了呗。 何时雨不卑不亢:“顾总,我是做技术的。不是你的助理,也不是你的保姆,更不是你养的” 鸡。 周遭还有一圈人,何时雨照拂他面子,没有把难听的话说出来。 “况且,穿上这些衣服,就真的高人一等么?”她冷笑,“穿的便宜,就是低三下四?” 顾非然内心到底有多贫瘠,才会养成如此肤浅单薄的三观。 他倒也不恼,仿佛这些话对他没有任何杀伤力。 顾非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旁边有一件他早就挑好的小礼服。只见他拿起礼服,拽着何时雨的胳膊进入试衣间。 空间狭小而拥挤,却恰好能容下他们两人。 “学习委员,我这儿是去应酬的,不是来听你讲思政课的。”他把她逼到角落,单手撑着墙,“怎么还像个思想幼稚的学生,我是在帮你,你还跟我犟嘴。” 何时雨觉得他破天荒的好笑,到底是何种厚脸皮,能毫无负担说出“帮她”这个字眼。 顾非然把玩起她的发丝,何时雨生气地打掉他的手,却被反捉住。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先敬罗裳后敬人。你在象牙塔里活着太舒服了,商人做交易,最先看到的是外在的价值,才会去交换内在的。你真是蠢得可爱。” 蠢得可爱,何时雨侧眸看他,气得想笑。她居然被一个考试分数不及格的人,说蠢。 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如果你有一张船票,且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会把它卖给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还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商人?”他贴着她道。 她当然不蠢,也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她真正纠结的点是这个么? “顾非然,我不是你包养的小姐,也不会帮你去陪老头。” 他就站在那儿,望着她那狼狈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跟你说去陪老头了?” “难道这不是你的目的么?”她道。 顾非然抽开身体,靠在落地镜上,“很早以前迈谷资本的人就主动来找过我,我从没有答应过。” 他顿了顿,“现在为了你,老子舔着脸回去找他们。何时雨,我在帮你找机会,闭门造车是走不出来的。” 闭门造车,这个词像雷鸣轰响在她的头顶。 确实,她孤僻,闭塞,一如上学时一样,很少与人交谈。只有把自己沉浸在自我塑造的安全区内,她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你会有那么好心?”她不解道。 “好心算不上。”顾非然看着她,手抚上她仍带痛楚的后腰,“比起摧毁你。我现在更享受你无法不依赖我生存的样子。” 她愣愣地盯着他,转头看着试衣镜里的自己,没来由的一句:“这真的土吗?” 顾非然单手勾起她的衬衣,低声道:“想听真话么?” 她点头,还卖什么关子。 “真话就是,不论你穿什么衣服,都不如你光着身子,在我身下挨操的模样好看。” “滚。” 何时雨踹了他一脚,对面人举起手示意无辜,慢慢退出了试衣间。 C24酒局 顾非然把酒局定在德晟顶楼,一家私人运营的会所,不对外开放,且每天只招待两桌。 廊厅窄长,走的是苏式庭院风,颇有些江南水乡的雅韵,却只在头尾两个地方做了包厢。 何时雨跟在他身后,悄悄打量周遭的造景,暗中惊叹。 可就是这儿的服务员看上去,都比客人多。能赚到钱么,她深感疑惑。 尽头是一个名为“听雨”的包厢,木门一阖,凉爽且带点儿荷香味的空气,便钻入她的鼻腔。 他们是第一个到的,这种情况在顾非然身上十分罕见。上学那会儿,他就没准点来过学校。何时雨是班委,收作业的任务落在她头上。老师也怕麻烦,便让她当日收全了作业再交过来。 于是,某人便一直成为那个例外,害她每次都等很久。 那是她讨厌顾非然的开始,别人都正常,就他爱搞特殊,不守时。 可这次在德晟,他却带她早早入席,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钟头之久。 何时雨拿着化妆包,准备去包厢卫生间补个妆。她化妆很少涂口红,因为长相并不浓郁,比较清雅,压不住那些五颜六色,在脸上会显得尤为突兀。 她从包里翻出一支藕荷粉,先用裸色打底,再学着网上化妆师教的那样,层层迭盖。 转身,蓦然瞅见顾非然靠在门框边,看着她。由于距离挨得太近,她惊得后退到水台边。 “这涂的什么?”他懒散抬眸,“满嘴猪油。” 何时雨觉得是他故意贬损,转身去照镜子。 在灯光下,唇上的珠光细闪显得浓郁,颇有些“糊油感”。倒也...没说错,但最好还是闭上他那张嘴。 她翻包,寻找餐巾纸,可翻了一圈都没找到。 包厢里竟然也没有纸,何时雨叫到服务员,让他们多拿几包过来,却收到“纸巾额外收费”的荒唐回复。 什么破地方,还顶级会所,连纸巾都要钱。 “瞧你抠的。”顾非然突然用中指点了点自己的侧脸,“过来,擦这来。” ......他有病吧。 “你好恶心。”她嫌弃地摇头,转身让餐厅拿来了几包。 有时候,不该省的钱,还是不能省。 整理好后,她落座,顾非然坐在她右手边,正对着墙壁的挂画,是东家主位。服务员送来菜单,顾非然却把菜单推给何时雨,问道:“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你定好了,我没来过这里。” 菜单她一眼未看,心里的紧张感陡增。低首,手指无意中反复拨弄着裙边。 她知道迈谷资本,行业里赫赫有名的百亿私募公司,有强大的资本背书。而她这等不入流的单打之辈,若不是顾非然,她甚至连陌拜的机会都没有,别说坐一起吃饭了。 “迈谷的量化指增,期权对冲,还有中性策略都做得很不错。”何时雨转身看着他道,“他们之前来找你,你为什么连见都不见?” 拜托,那可是行业top级别的迈谷。 何时雨知道,私募公司有一部分的策略盘是不对外募集的,股东会自己内部消化。而他们找到顾非然,属于先把底牌亮出来,希望他能包揽剩余份额,建立长期合作共赢关系。 市面上有钱的散户想投资,都找不到门路,他竟然还让人家吃闭门羹。 “没什么理由,就是不想。”他耸肩道。 何时雨看着他直勾勾的目光,被盯得不自在地侧过身去。她还是太拧巴,没把心里真正在意的事说出来。 深吸一口气,她决定豁出去了,“顾非然,当时我找你也是豪赌,心里根本没抱什么希望。” 男人侧眸,目光攀上她的侧脸。 “你说的对,放着有这么好的私募公司不合作......”她声音渐微,“你为什么要选我?” 空气凝固,许久都没等来他的回应。 “算了,当我没说。”她赶忙改口。 噗嗤,顾非然却突然笑了出来,可能觉得好玩,或者嘲讽她吧。 “很简单。”他道,“我的钱交给迈谷,他们要分走利润的六成。而你,愿意给我九成。” “真的吗?”她不信。 迈谷之于她,就像参天大树之于幼小的禾苗。怕是一个有正常风险管理观念的人,都不会听信于她的吧,何时雨胡思乱想着。不过,自己也是闲的,都已经给他打工了,结果都定下了,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也许真的没那么重要。 “不然,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嗯?”他的眼神像勾子一样扯着,让她慌乱地回过眸去。 何时雨缄默,手捏着裙摆,越来越紧。 顾非然看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跟十年前趾高气扬的欠揍样截然两人,下意识里把手覆上她的手,轻轻拍了几下。 口中安慰道:“别怕。到时候我做什么,你就跟着。” 木门被服务员推开,一个头发用摩丝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男人走了进来,眼角有很深的鱼纹,已然年纪不小。 何时雨眼熟他,仅限于网络上单方面的认识。这个男人是迈谷的股东,创始人之一,覃柏峰。 “唷,不容易啊,让顾总带着美人等着。”覃柏峰笑着与顾非然握手。 顾非然侧眸,使了一个眼神,何时雨听话地伸出手。对面人顿了一下,但礼节上仍不出错,也跟她握了手。 覃柏峰坐在顾非然右侧,目光有意无意瞥着何时雨,“顾总,不介绍介绍?” 她瞅这老男人,眼神一点儿都不清正,显然是把她的身份给想龌龊了。 “我的cto,首席技术官。”顾非然看了她一眼,语气前所未有的笃定,“何小姐。” 何时雨眼皮一跳,这人也真是好玩。背地里把她欺负的要死,在外人面前,可劲儿爱装逼。 连cto这头衔都扯上了,但他们好像连公司都没有吧。 覃柏峰愣了一下,眼神来回打量何时雨。衣服穿的昂贵牌子货,身材前凸后翘的,就是这脸长得太纯了,一点儿骚气也没有,不符合顾非然以前带妞儿的水准。 这技术,不会专门指的是床上的吧。覃柏峰干干笑了声,以饰尴尬。 “盛情邀约,覃某欣喜若狂啊。”他指了指身后的一些年轻面孔,“今天带了新产品的量化团队来,特意来蹭顾总的饭,顾总不会介意吧。” 顾非然笑道:“请便,菜不够可以再加。” 覃柏峰从包里掏出一沓精致的产品页,给了顾非然和她一份。第一页是公司介绍,以及创始人履历,而后紧跟着团队成员介绍。 何时雨捏着页脚,私募公司的量化团队,学历上再不济也是双c9,而迈谷更是行业里的顶尖,学历几乎全部是top2标配。可她呢,人生出现变故,连大学都没念完,自卑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挺厉害的。”顾非然感受到她心情的低潮,草草扫了一眼产品册,便放到一边去,“覃总这纳贤聚才的功夫,我自愧不如。” “顾总刚才说......何小姐是做技术出身?”覃柏峰掩着好奇,试探问道,“是关于哪方面的?” 何时雨看着桌上的产品册,本想开口,谁知某人抢先一步,替她回应了。 “你们是同行。”顾非然道,“只是,她一个人帮我干你们一个团队的活。” “这......怎么可能?”覃柏峰眼里的光诧异地闪了一下,显然对他半信半疑,“迈谷的技术团队是经过层层筛选与考核的。跟那种野生私人操盘手,是不一样的。” 覃柏峰摆明了在讥讽顾非然的愚昧与无知。他眼神犀利地看着何时雨,觉得她像个骗子。 “行啊。不如,让她跟你们聊聊?” 顾非然突然把她推了出去。何时雨仍在状况外,暗中掐了他一把,眼神仿佛在控告他的“胡来”。 “cto小姐,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他在她耳边低声道。 只见覃柏峰走向团队,仿佛在沟通着什么,何时雨坐在餐桌上,等待受刑一般。 一张白纸在团队中来回传递,每个人都在上面写下一些东西,最后,覃柏峰把纸递给何时雨。 “何小姐,这是迈谷量化团队想沟通的一些问题。您看下,是否介意交流?” 何时雨看着纸张,全部都是一些刁钻的技术性难题。这好像不是场应酬,是对她的个人面审场。 顾非然这阳谋真是使的高啊,借他人之手试探她是否是个水货。若答案肯定,那他可以早早终止合作,最大化减少亏损,若答案为否,那她便给他在迈谷资本这边,挣足了面子。 “那我准备一下。”何时雨调整好状态。 这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随时恭候。”覃柏峰抱着胸,防御性姿态,显然没把何时雨真的当回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何时雨从宏观经济学,谈到专业层面的机器学习。再从几个策略模型框架,嵌合市场不同时间区段,给出完整的风控体系。 覃柏峰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而量化团队里的年轻人,仿佛找到同频的队友,皆面露欣喜之色。待何时雨说完,他们便纷纷围堵上前,想要添加联系方式。 顾非然看着她被人群包围,目光愈发灼热,覃柏峰趁乱走到他身边,问道:“多少钱?顾总愿意放人。这年头,单打独斗是走不通的。” “多少钱都不放。”顾非然侧头,“覃柏峰,你看我像缺钱的人么?” 他咂舌,也知自己是自讨没趣了。也就在这时,口袋里电话响了,覃柏峰表情缓和了些,接通手机:“喂,成林啊。对,我们在顶楼,听雨这个包厢,你上来尽头便是。” 人群散去,大家开始品鉴美食。顾非然倒了两杯香槟,暗中捏了把何时雨的腰,贴着她道:“表现不错,随我去敬酒。” 敬酒?何时雨哑然,搞得像他俩结婚似的。 “你先敬一圈,待会儿我来。”她推脱道,“这样好一点。” “别磨叽。”顾非然挑眉,“给你一分钟时间。” 在他的威逼下,只能屈服。见她隔得太远,他只好大手一挥,牵着她的手腕,握得很紧,何时雨是怎么也甩不掉。 覃柏峰饶有兴致地盯着,心中已对两人关系有了眉目。呵呵,他还是老江湖,一开始便看穿了,他都愿下重金聘请了,这男人怎么还不愿意放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下,他也不奇怪了。 木门再一次被推开,门口走来一个穿着正装西服白衬衫的男人。身影清瘦而修长,跟少年时代相比,面上多了些许成熟的意味。 急切赶路的步伐,在门打开那一刻,沉沉停滞在原地。 覃柏峰高兴地朝他挥手,倾情介绍道:“顾总,这是迈谷量化团队的主心骨,新产品的主负责人,郑成林。毕业于沃顿商学院,曾在华尔街投行任过职。” “成林啊,这是东山集团的顾总。以及,何小姐。” 何时雨蓦然回首,手中香槟杯滑落,酒洒了一地,玻璃碎了一圈。 顾非然看着她把手从他这儿,硬生生抽离开,仿佛不带一丝留恋。 他的眼神逐渐冷掉。 C25旧情 爱过的人,时隔多年再见到,还会有感觉吗? 曾经网上有这样一则投票,当时很鄙夷地投了“否”。而如今,她是有点低估了人类基因里的力量。 排除拉胯的最近几年,何时雨这辈子都可以说是清高倨傲的。对自己爹傲,对老师傲,对同学傲,尤其是对顾非然这种人,在她眼中,都没有一席之地。 唯独郑成林,少年时代的白月光,让她完全成为一个倒贴货。 这么多年,何时雨快把自己给洗脑了:郑成林是个渣男,一夜风流,抛妻弃子,唯利是图。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在孤冷的夜里心灵得到稍许抚慰。 可真相呢,她到底要骗自己多久,她还能记得清吗? 郑成林暗恋校花卢明月,她就故意怂恿别的男生,让他们先下手为强。她掐准了郑成林的性格,自然只会私下黯然伤神,不会与别人去争个面红耳赤,让她的阴谋诡计得逞。 高考毕业那年,是她把郑成林灌醉,主动爬上了他的床。 陆陆,本是个意外,当时完全有机会做掉。可是她执意要留下来,仅仅奢求与他维系着一丝见不得光的血缘关系。 何时雨永远不会让郑成林知道,她的心是如此卑劣。 她爱讽刺顾非然是疯狗,可自己呢,又何尝不是一个疯子。 顾非然有句话说的没错,她就是个下贱的女人。 何时雨垂首,周遭狼狈不堪,她却无暇顾及。眼泪不受控制从泪腺涌出,像坏了阀门的水龙头,人近乎是跌进包厢卫生间的。 郑成林看着何时雨,她变得快让他认不出来。 那个曾经短发不过肩,爱戴鸭舌帽,套oversize卫衣,像个假小子一样,总爱缠着他的何时雨,如今竟留起了长发,踩着高跟鞋,穿着女人味十足的黑色礼裙,惊慌失措地逃避他的视野。 她的强势一度是他学生时代的噩梦。 郑成林爱了卢明月三年,何时雨就缠了他三年,班上同学总开他俩玩笑,让他从了何时雨,当个赘夫。他虽性子温吞,但并不软弱,在自己脾气极限里,已无数次告诫她,他并不喜欢她。 可何时雨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更加肆无忌惮,仿佛把感情当作竞赛,一定要得出个结果。 她自傲、孤僻、偏执,这些尖锐的个性都是郑成林无比头疼的。 所以,最后三年结束了,他终于可以逃脱何时雨。可他对她仍带着恨意,于是以身入局,夺走她的初夜,故意抛之而去,删除所有联系方式,让她一个人独自痛苦。 这是郑成林所能做到的,对何时雨最大的报复。 可时间如流水,再浓烈的爱恨,在快十年的消磨里,已记不清对方可憎的模样。自从经历了真正的社会,郑成林觉得,那些只不过是年少轻狂时的一点波折罢了。 他对何时雨,本就没有爱,却也没有恨了。 看她变成现在如此陌生样子,他只是觉得怅然。 顾非然目光如炬,像烧在二人身上一样。手臂上的青筋脉络,如虬龙暴起,血液流窜。那按着香槟杯身的指腹,已经变得苍白。 若不是还有陌生人在场,这杯子,怕是活不过下一秒。 “坐啊,郑经理。”顾非然皮笑肉不笑地招呼着,郑成林坐在覃柏峰旁边。 场面变得诡谲,夹中间的覃柏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坏了,这以后吃饭啊,还得做下背调,真怕半路吃出个仇家,把他在饭桌上给刀了。 顾非然垂首,理智告诉他,自己的情绪有些过头了,他得收敛起来。 恍然间,他觉得自己特别可笑。他为什么要生气?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孩子的出生证明上,写的是这对狗男女的名字。二人在门口火热纠缠的目光,她狠下心甩开他手的决绝,落难而逃的狼狈,想尽一切手段倒贴的,都属于这个叫郑成林男人。 他顾非然算什么?他又是什么? 男人无声冷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女人让他跪舔,何时雨凭什么? 凭她素到寡淡的脸?凭她土到雷人的衣品?还是凭她刻薄到烦人的嘴巴? 他也只是玩心大发了,山珍海味尝腻了,想来点平头野菜。她也只配被他毫无怜惜地操弄,当好纾解生理欲望的工具。他这辈子都不会公开她,不会把她带到朋友面前,更别说让顾东知道她的存在了。 顾非然乱糟糟地想着,眼神始终未离开包厢卫生间的大门。 她把自己关在里面做什么?伤心的哭了?不对,该高兴坏了吧,毕竟是爱了这么久的人,身边还留了个野种,自己照顾了那么久,不准任何人伤害他。 母爱可真伟大啊。他得狠狠给她鼓掌。 顾非然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却被呛出了眼泪。 他剧烈咳嗽,心脏被身体的起伏牵连,开始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覃柏峰根本不敢和顾非然搭话,只得把头转向郑成林,想要讨个说法。 郑成林笑得勉强:“覃总,介绍多余了。都是老同学了。” 覃柏峰为了缓和气氛,不可置信地叫唤了几声,说上几句“有缘,真巧”。他也是真没辙了,恰巧女主角刚好从厕所里出来,面上倒是挺平静的,就是心里不好说。 他抱起胸来,作为一个观众,还是老老实实看戏好了。 何时雨以为自己会哭很久,没想到泪水就刚见到郑成林那会儿向外奔涌,而当她真正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阀门就像突然被人用塞子堵住,戛然而止了。 若干年过去了,她知道郑成林不喜欢她,她一直知道。只是过去蒙骗了自己,以为只要够努力,做的够狠够绝,就能收获爱情。 答案却适得其反。 何时雨无数次想过与郑成林再见面,自己会是怎样的心境。 爱?恨?悔?怒?悲? 可惜现在平静地只剩下一点波澜,是她老了吗? 陆陆是郑成林的亲生孩子,可为什么身上却没有他的任何影子。有时不刻意提醒自己,她甚至想不起来,孩子的父亲是谁。 她只知道,陆陆有父母,一个是她,另一个也是她。 以前的何时雨就让她活在以前。现在,她的生活天翻地覆,不再是曾经那个执拗的小女孩了。 何时雨阖上洗手间那扇门,已经决定要与过往做个正式切割。 她坦然落座,目光先落在旁座的顾非然身上,表情讶然,脸好臭啊,他又怎么了。 顾非然冷哼一声,盯着她眼周斑驳的泪痕,都没擦干净,随即瞥过头去。 “大家吃啊。”这会儿场面,就属她最松弛,“菜快凉了,动筷子啊。覃总,我敬您一杯。” 覃柏峰算是行业元老了,何时雨再怎么不喜欢应酬,这个人脉得把握住。 她把酒杯举得很低,杯身与之相碰,面上是得体大方的微笑。何时雨感觉背后烫烫的,某人的目光,从郑成林进来后,就像烙在了她身上一样。 覃柏峰人虽已老,但仍按耐不住八卦的心思。特别是他们搞金融的,平常开盘时间就那么久,空下来都喜欢吃瓜。 顾非然的瓜他可是一个都不拉。女人换得比衣服还勤,这会儿人都带到他面前来了,他可得好好盘问。 “何小姐,你们?”覃柏峰使了个暧昧的眼色。 “啊。”他表达太晦涩,何时雨确实有些没太明白,“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巧。郑经理是我高中隔壁班同学,顾总也是,我们都是同学。” 覃柏峰“啧”了声,明显是吃瓜没吃上个痛快。“真就这么简单?我看,另有隐情啊。” 何时雨也没想到这老叔会追问,看上去充满兴趣,这让她怎么回复。 好好吃你的饭吧,真够八卦的。 郑成林适时站了起来,主动与何时雨碰杯,他开怀地笑了一下:“时雨,好久不见。你变化真大,变漂亮好多,跟以前太不一样了。” 何时雨没看错,郑成林开怀地笑了,眼中没有对她的厌烦,甚至有一丝欣喜。 而她曾经,也只在他眼中看到过厌烦。 “你也是。”她也开怀地与他碰杯,叮当轻响,爱恨在瞬间都一笔勾销。 顾非然一直坐着,脸蛋冷得像尊雕塑。何时雨自从回来一直没跟他说话,见这架势,她也不敢啊。 郑成林的目光落到顾非然身上,眼底的波涛沉下去些许。 顾非然从上学时就像个迪斯科灯球,周围男男女女纷杂。他家里就中产,来学校是清清白白学知识的,走上社会得去职场里卷,和这种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富二代不一样。 郑成林其实对顾非然持中立偏负面态度,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没什么可说的。 唯一想不通的是,当年卢明月喜欢他,在他睡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后,还是爱得无法自拔。连带着,他对卢明月的暗恋,都带着一丝鄙夷。就像他无法明白,为什么何时雨当年那么喜欢自己一样。 这男的,除了长得帅,家里有钱,其他地方,毫无可取之处。 郑成林收起心思,作为潜在客户,礼仪还是得周全:“非然,现在是顾总了,我敬你一杯。” 顾非然坐在那不为所动,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何时雨不懂他又在发什么神经,不管郑成林以前如何,现在是座上宾,是未来行业里的人脉。 把人叫过来吃饭,现在又冷着,闹呢。 “我老板他身体有些不适。”何时雨端起自己酒杯解围,“郑经理,我替他敬你。” “时雨,叫我成林就好。”郑成林有些哑然,“郑经理,太奇怪了。” 她变化太大了,明明曾经那么爱他,为什么现在变得如此生疏,让他觉得换了一个不同的人。老板又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最讨厌这个人吗,高中朝他私底下说了顾非然好多坏话,现在却给他打工? 郑成林眉头微皱,心里有太多的不解。 “好的。”何时雨准备喝下第二杯,谁知手中蓦然一空,酒杯腿被另一个人夺走。 顾非然几乎是贴着她的身体站了起来,以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在她颈肩说道:“要不要让你们当众喝个交杯酒。就这么迫不及待?” 有病。何时雨翻了个白眼。 “好久不见,郑经理。”郑成林握杯的手往后一退,是被顾非然碰杯击退的,力气之大可想而知,“听何时雨说,你高中成绩一直比不过她,现在摇身一变成为迈谷主干了,恭喜。” 郑成林一愣,不聋的人都能听到,顾非然在贬损他。但他惹过他吗?他们根本不熟吧。 何时雨觉得某人今天真是吃错药了,“我老板就喜欢开玩笑,别介意。” 覃柏峰又插进来一句:“成林,你居然比不过何小姐啊,哈哈哈哈哈哈。” 郑成林讪讪笑了下,只能受着,“没错,时雨当时是我们年级第一,这么多年不联系了,不知道后来上的哪个大学?” “我也好奇,何小姐这么有建树,不知道是哪所厉害的学府毕业的。”覃柏峰补充道。 何时雨的心坠了一下,郑成林不可能不知道她高考没考好,却为何还抛出这样的问题。不过,也是顾非然嘴先犯贱招惹人家的,最后连累她被补刀啊。 “我......” “大学不重要。做得好就行了。”顾非然抢先她一步,“我父亲初中文化,九零年代从一个小的供销社开始,还不是把东山集团做的风生水起。你说呢,覃总?” “是啊,学历没那么重要。”覃柏峰干干笑了下,顾非然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反驳。但他们迈谷招人可不要c9以下的哦,除非特别厉害那种。 何时雨看着顾非然,一时心底情绪复杂。她真看不懂他,当时嘲讽她大学没念完,做白日梦想家的是他,现在在迈谷这边,说学历无用论的也是他。 有时候,何时雨真想把顾非然的心掰出来看看,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时雨,覃总跟我说了,你也是做算法的。”郑成林在酒桌上突然点到她,“我们出去谈谈?” “啊.....”何时雨微愣中回神,“好啊。” 顾非然抿了口酒道:“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的,难道郑经理把大家当外人?” 何时雨在桌布下,悄悄捏住他的衣角,往下拽了拽。 可以了啊,哥,说话夹枪带棒的,还以为你搞职场霸凌。她心里想,没敢真说出口。 郑成林以前是得罪过顾非然么?她不解。 郑成林吸了口气,他脾气算好的,但也没那么好,被人一直针对,他也是不开心的。 “不好意思,确实有一些私事,先失陪一下。”郑成林走到门口,回身望向她,“时雨?” 何时雨不知道什么事。如果是关于陆陆,那陆陆只属于她。 只要她把这事儿咬死了,郑成林不可能会知道真相。 “我也失陪一下。”她心虚地看了眼顾非然,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虚。 何时雨一路小跑到包厢门口,与郑成林的身影一并消失。顾非然看着远处的空景,脸色越来越难看。 C26恶心 高塔的冬风吹在何时雨脸上,吹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郑成林带着何时雨继续往上,下方隐藏着一个狭小的露台。他们吃饭的地方,正好被踩在脚下,隔着一层厚厚的石板。 何时雨扶着塔顶把手,她恐高,希望他不要再往上爬了。 挑了一把露营凳,草草坐下。晚上风很大,气候寒凉,她穿的衣服又少,腿露大半截,在外头撑不了多久。 郑成林有行业经验,又在美国华尔街混过,临走前,她还没忘把那本产品册捎上,等着向他讨教。 她是真的想来学习的,就是这地方,看着么......不那么适合交流业务。 “你别往心里去。”何时雨开口,他的脸并不舒展,顾非然那番话显然惹怒了他,“他对谁都那样。” “是吗?”郑成林看着她,神色缓和起来,“看起来你很了解顾非然。” 何时雨一晌无言,对面略带审视的眼神,让她挺不舒服的。 不仅是她变了,郑成林也快变得让她不认识了,也许只剩下顾非然,保持着十年如一日的讨厌。 “还好吧。”这个时候,她不想聊任何人,于是把产品册翻出来,问道,“你的收益曲线很夸张,杠杆是加了多少?” 何止是夸张,简直是恐怖。什么量化盘能做到一年翻倍,她觉得郑成林胆子太肥了。 “没多少,也就是别人的几倍。”他道。 “这不像你,太不像了。” 郑成林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生疏地点起来,抿了几口还被呛住,在何时雨震惊的注视下,默默抽完。 她有些感慨,那个谨慎温柔的男人,终于在记忆里彻底死掉了。 何时雨把册子压到大腿根下,这氛围她再聊工作,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我记得你说过,最讨厌抽烟的人。”她望着远处的霓虹灯束,缓缓开口。 高塔在市中心这块是最佳眺望台,灯火在城市里流窜,他俩就像静物一样,点缀着这个寻常的夜晚。 “人总是会变的。”郑成林苦涩地笑了下。 一路走来,他挺不顺的。与卢明月就这样错过,因为自己的懦弱,与她坦白心意的机会都没有。大学里,他忙于学业、实习、向上内卷,拒绝了同组学妹的表白,毕业后在华尔街事业又受阻,接二连三爆仓,迫不得已才回到家乡。 “你结婚了吗?”他问得很突然。 何时雨怔住,没结婚呢,但孩子都有了,这算什么呢。 “我妈今年病情加重了。”郑成林叹了口气,“怕是活不了多久,她就盼着我早早结婚成家,有个归宿。” “抱歉。”气氛凝重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郑成林是单亲家庭,从小母亲单独抚养长大,在企业里是中层领导,现在也已经退休。可生活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一个未知的魔盒,你欣然打开它,有时候是礼物,有时候却是能摧毁一切的炸弹。 她早在何斌离世那年,就意识到了命运的无常。 “结婚,离我很遥远。”何时雨道,“我只想好好赚钱,赚很多钱。到时候包个又帅又听话的男模,看腻了就换,天天哄着自己开心。” “真的?”郑成林笑出声来,“这倒很像以前的你。” 以前的她?时间过太久了,记忆变得模糊。 高中她给人的感受,这么狂野的吗? 何时雨也笑了,二人在迷离的夜色下,目光交汇,触碰到的那一刻,她有些避嫌地闪躲过,郑成林就这样,一直看着她被发丝半遮的侧脸,心中某种东西悄然流淌开。 “时雨......”他话音哽咽,“对不起。” 对不起? 何时雨迷茫地看着月亮,不确定他是否在为当年那件事道歉。那一度在午夜梦回,折磨着她的心神。曾经,她多想当面质问他,为何当年狠心离她而去,却连一个说法都没留下。 可事到如今,她的心境又发生了改变。 他不如永不出现,她可以当他在大洋彼岸的某一片土地上,娶妻生子,自立门户,他可以左右逢源,混得风生水起。甚至,某一天在大众媒体上,看见他的名字,她可以把自己当作几年前擦肩而过的一个陌生人,仅仅是陌生人而已。 何时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郑成林,尤其是现在这么脆弱、无助,看似拥有一切,其实风一吹就散的男人。 “都过去了。”她转头,朝他露出一个充满朝气的笑,“你看你学历那么高,工作又那么好,开心点。” 郑成林看着她,话到嘴边,最终又沉默了下去。 “有点冷了。我们回去吧。”何时雨看着高楼外层的城市钟表。 他们待得有点久了。顾非然在刚才的五分钟里,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再不打道回府,她怕某人又开始抽风。老板带员工出来见世面的商业饭局,员工中途跟前任掰扯上了,公款叙旧情,她是老板可能心里也会不爽。 郑成林没有任何想回去的动作,只是把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下来,披盖在何时雨的肩膀上。 何时雨下意识往外一靠,他拿着衣服的手停在了空中。 “不用了。我们直接下去吧,这儿风大,我穿得又少。” 他愣在原地,根本没想过,她会躲开。 高中,何时雨夏天拿他风扇吹,秋天抢他外套穿,冬天扯他手套戴。对于这女人的自来熟,他很郁闷,却碍于同学情面,一直没把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 方才,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逃开,仿佛他的衣服上有令她反感的东西。 郑成林看着她面料稀薄,用料却无比讲究的黑色礼裙,christiandior的金色绣线工整地映在胸前。他之前在酒桌上打量顾非然的时候,发现他也穿的是同一个品牌的西装礼服,只是没带任何logo. 在金融市场混迹的人,对数字、金钱、以及奢饰品最为敏感。 郑成林在行业内已算半个成功人士,可对动辄五位数的衣服,仍然下不去手。赚钱那阵子,他也在精品时装店驻足很久,反反复复,拿了又放,最后走出商铺,还是去的开价小店买的西服。 曾经随意穿上件卫衣运动鞋,背着几块钱帆布包就能出门的女孩,现在已没有任何高中的影子。 “这衣服挺贵的。”郑成林凝视着,“你自己买的?” “啊?”何时雨没想到他会问这些。是贵啊,当然不是自己买的,但她哪敢把顾非然的大名爆出来,“当然不是。一级行货,正版要好几万。我们......老板买给员工撑场面的。” 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似乎把某人描述地更不地道了,适得其反。 这算,满嘴跑火车么? 郑成林笑了笑,他也是见过好东西的人,那走针布线,就不像是批量产的山寨货。 他能感觉到,何时雨在跟他说谎。她说谎的样子,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当年骗他卢明月跟别的男生在楼梯里亲上了,也是这副心虚的表情。 “你没必要骗我,这一看就是真的。”郑成林直接戳破她,没留一点面子,“顾非然给你买的吗?他还是没怎么变,人一直挺大方的。” 弄巧成拙,何时雨想戳死自己。她把头低下去,假意整理着衣衫,缓解尴尬。 “时雨,这个人,你还是当心一点。”他意有所指,“有的男人心眼很坏,为了自己肮脏的欲望,让女孩轻易跌入虚荣的陷阱中。到头来,耽误了青春,荒废了年华,除了几件奢侈品,什么也没得到。” 郑成林话虽说的难听,但这是他身边实打实发生过的事情,他不想何时雨重蹈覆辙。 “嗯,我明白。”何时雨点了下头,“我不追求这些。” 她也很清楚,自己和顾非然只是单纯的肉体关系。而她的目标怎么可能只是几件衣服,几个包就能满足的。甚至,更为贪婪,何时雨想借他的资源杠杆,撬动更多的利益。利益这个词听着总有些负面,往更高的层面上,也许这便不再被称之为利益,而是——事业。 郑成林带着何时雨往包厢方向走去,一路上,他时不时看她,把心里话吐露出来:“时雨,一个公司,老板是灵魂领袖,顾非然这个人没有底线,风评扭曲,你跟着他是做不久的。” 何时雨慢慢停下脚步,他继续道:“他除了有钱,其他什么都没有。信息敏感度,行业专业度,他无法帮助你任何。覃总有意纳你进迈谷,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 我会照顾好你,郑成林没把这句说出来。 “迈谷不是卡学历吗?我其实,没读完大学。” “这些明面上的条款,暗地里都可以通融。”他道,就差把我可以给你开后门写在脸上。 何时雨想了想,缓缓摇头,以至于摇头的那瞬间,她都愣住了。 她在干什么,有朝一日,竟然拒绝了“迈谷资本”和郑成林递出的橄榄枝。 男人看出她的犹豫,于是给了个缓冲期,“你这周仔细想想,确定了告诉我。” 回到包厢,人都不见了,只剩服务员在里面收拾。何时雨问了一下,才被通知客人已经结账,现在应该在一楼大门口等车,拍拍屁股走人了。 拿起手机,她调了静音模式,顾非然在一分钟前又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没接。 何时雨忐忑不安拿起手机,拨了过去:“喂,你在哪?” “聊这么久,看来是旧情难忘啊。”他在电话里冷嘲热讽。 电梯信号不好,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她又问了遍:“听不清,你在哪啊?” “广场一楼,过来等我。” 他挂了。 什么一楼,什么等我。何时雨抿唇细想,罢了,先下到广场再说吧。 她到地面广场了,眼神搂了一圈,没有人影。迈谷资本的商务车停在马路口,她把郑成林送到车门口,覃柏峰站在一旁抽烟,看见她来,眼中的神采亮了一下。 “何小姐,考不考虑加入迈谷?”他摆出一副招贤纳士的腔调,“到时候你也是跟成林一个团队,你们也算老同学了,有个照应。” “额......”她还没想好,能不回答么。 郑成林有些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坐上商务车。 “等你消息。”车子远去。 何时雨站在广场上快冻死,找了个有建筑遮蔽物的地方,挡着冷风。 她都怀疑顾非然故意弃她而去了,让她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不管了,再等他十分钟不来,她自己一个人打车回去。 转眼时间还剩两分钟,何时雨点开打车软件。 刚想叫车,光着膀子的小胳膊就被人拎了过去,手机差点没扶稳,掉在水泥地上。 何时雨踉踉跄跄在顾非然面前站稳,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怕他。 “好玩么?” “什么?” “我说,死灰复燃这一出,好玩么?” “神经。”她道。 “好冷。”下意识缩着抱了抱自己,“什么破衣服,一点也不抗冻。” 顾非然没什么动作,兀自看着她在冷夜里抱紧自己。这女人去那么久,打了她那么多电话都无动于衷,现在却来他面前装可怜。 何时雨吸了吸鼻涕,不知道他想要干嘛,一直停在这不走。她晚上不想睡广场,他爱呆在这儿,就让他一个人呆去吧,她要打车走了。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人是懵的,现在只想钻进温暖的被窝里,睡个好觉。 顾非然的手伸向西装排扣,把之前唯一一个搭上的扣子解开,脱下外套,披盖在她的肩上。 何时雨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温暖覆盖住,蓦然抬头。 这外套也不厚,他其实穿得也很少,脱掉外衣,里面仅剩一件薄薄的黑衬衫,看着就冷。 “你衣服比我还少。”她咂舌道,“你穿吧。” 顾非然叉腰,瞥开视线,淡淡道:“不用,车一会就来。” 何时雨披着西装外套,渐渐裹紧,这衣服上有他的味道,她也形容不上来。像轻皮革里混了点烟草,裹挟着寒冬雪松的清香,似有若无中,还能嗅到水生调玫瑰的冷意。 复杂而独特,浓郁里藏着清淡。 他身材是真好,宽肩窄腰,黑衬衫若隐若现勾勒着腹肌的轮廓。 我只想好好赚钱,赚很多钱。到时候包个又帅又听话的男模,看腻了就换,天天哄着自己开心。 她晃了晃自己的脑子,仿佛进水了一样,怎么忽然跳到刚刚跟郑成林扯的胡话了。 顾非然转头,眼神落在她贼兮兮的面孔上:“想什么龌龊的呢?” “你才龌龊。” 何时雨的脸有点红,低头看自己的脚,忽视他带有诱导性的目光。 “对,我龌龊极了。”他走了过来,单手把女人拽到自己怀里。她跌入他的胸膛,身体蹭上他的肌肉,“我现在就想把你衣服扒光,让你的老相好过来看看。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是怎么......” 何时雨抽开手,在他脸颊落下一巴掌,“你真的令我无比恶心。” 顾非然的头不受控制地偏向一边。 打完,她看着自己通红的手,愣住了。 C27公厕 顾非然摸着被她打的地方,上面还留有摩擦产生的余热。舌头舔着后槽牙,似乎仍在回味。 “劲儿挺大的。”他甚至还笑了。 何时雨冷不丁看着,气氛诡异到,她想尖叫跑开。 无论之前性情多么顽劣,顾东打他不打脸。他这张帅脸,别说挨揍,以前的女朋友都当宝贝供着。何时雨是第一个敢扇他巴掌的女人。 有来有往,该到他的回合了。 她后撤一步,他就往前逼两步,直到她撞上马路牙子边的牌杆子。 后肩微微泛痛,何时雨扭头,看见路牌上的“公共厕所”标识。 假意捂住肚子,她装作肠胃炎犯了,好声道:“晚上吃太杂,天又凉,刚刚是无心之举,肚子痛死了。对不起,我先去上个厕所。” 此地无银叁百两。 顾非然“嘁”了声大的,手握住她的后脖子,像提拎小猫那样,把人揪了过来。 何时雨眼睛眯成条细缝,手去打他的胳膊,“疼疼疼,你松开我,我真肚子疼。” “不是说我恶心么?” “我肚子疼到脑子抽了。”她胡乱解释,“是我恶心,我恶心。” 顾非然冷瞪着她,手上劲儿是一点没松。对于她假模假式的服软,他心里火气更甚。 于是,另一只空着的手,从她裙摆下伸进去,贴着女人柔软的小肚子,狠狠捏了一把。 何时雨疼得直吸气,不用看,肯定又红了一大片。 得亏她是装的,要是真的,现在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肚子疼,我帮你揉揉。”他语气无辜,下手却是另一副面孔,“还疼吗?” “不疼了,不疼了。” 她哪敢再装蒜。 许是他刚刚用力过猛,刺激到了膀胱。这次,何时雨是真的想上厕所。 “晚上喝了酒,我去方便一下。”她举起双手,认降,“真的,骗人是狗。” 顾非然松开她,垮靠在灯杆上,摆了下手,放行。 何时雨来到德晟广场的公厕,不免惊叹起来。印象里,公厕总是充斥着腌臜感,去景区方便,她会在鼻孔里塞上两个纸卷,再捏紧鼻口。二道防线加持,让她的嗅觉好受很多。 她环顾四周,耗资千万打造的地方,果真不一样,就连genderinclusive(无性别间)都有。 忽然,她路过一个偏门,那是女厕的另一个出口。 她是从南门进来的,而眼前这个出口通向北门,顾非然正在南门口等她。 灵光一闪,何时雨掏出手机,把目的地定在从公厕北门出来的马路边。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移花接木,暗渡陈仓。 若不是那巴掌打得太响,她至于像贼这般躲着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顾非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先逃了再说吧。 南门口,顾非然反复看着手表,十分钟了,人还没出来,他等得有些麻木了。 “喂,顾总。”手机响了,是司机的电话。 “嗯,到哪了?” “我停在德晟广场北门的路边,公司的商务车,一辆白色丰田埃尔法。” “好,马上就来。” 挂完这通,他又给何时雨打了电话,手机一直在唱歌,没人接听。 顾非然大步走向公厕,停在女厕所门口。 “何时雨,你还有多久。”他皱眉。 “......” 没有人回应。 他又唤了她名字几下,依然是沉默。空间里,听不到任何别的东西,只剩他声音的回响。 顾非然再次拨号,开着免提,厕所里却寂静无声。 她不在这里。 妈的,他烦得想骂人。 何时雨蹲在北门路口,手抱着裸露的大腿,状态有些颓唐。 大晚上,司机本来就少,都得等将近十分钟才能来。她的单子路程近,单价也低,跑夜路的司机更愿意接跨城单,自然没什么人去做她生意。 东山集团的司机坐在驾驶位,迟迟等不来人,于是便拿手机朝窗外“咔嚓”一下。 画面中,德晟广场屹立在夜色中,华丽而庄严。路上鲜有几辆车,只有对面车道边,蹲着一个抱腿的女人,穿的就不像他们正常老百姓。 他没怎么多想,顺手把照片发给顾非然。 附言「顾总,怕您找不到,车就停在这边。」 没过多久,一则新消息发到他手机上。 「不用等了,回去吧。」 何时雨急了,对面那辆丰田mpv都开走了,她叫的车还没来。 给网约车司机打了个电话,对方车里悠闲地放着评弹小调,对她的迫切感置之不理。 她无视了顾非然两通电话,若被他抓到现行,以后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喂,师傅,能快点吗?” “着急点什么特惠价啊,等着吧。” “......我给你加钱。” “小妹,早说啊。”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手机上原本磨磨蹭蹭的小车,立马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朝她急驶过来。 故事她都编好了,下次再见到顾非然时,就说眩晕症犯了,中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理由,连何时雨自己都想笑。 顾非然穿过广场草坪,来到北门路边。他步速极快,脸上情绪看不明朗。 周围气氛诡异到恐怖,如坍缩场一般,任何东西靠近,都会被吸进去,吐不出骨头来。 他看见了何时雨,蹲在车道栏杆旁,活脱像个失足少女。 一辆绿牌比亚迪刹车停住。 他大爷的,终于盼来了。何时雨从地上爬了起来,蹲久了腿还挺酸。 她伸出手去拉门,却在瞬间,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按住了车门。 何时雨扭头,整个人石化。 彻底,玩完。 “干嘛呀,两个人,还上不上车。”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语气不妙。 何时雨有些发抖,回避他的视线,想去拉副驾驶的门。 门却又被顾非然单手按住,她压根上不了车。 “师傅,你这门打不开。过来帮我一下。”她急中生智。 他不让她上车,难道她就真的上不了车了吗,小看谁呢。 司机走了过来,耐性被磨得差不多了,“这不好好的嘛,快点吧,我等会火车站还有单呢。” 顾非然低头,单手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红艳艳,甩到他面前。 那司机明显吓到了,“干什么?” “你的空车费。”他道,“把这车开走,我们叫错了。” 何时雨没想到他会来这出,有钱了不起啊。她趁机越过男人,走到车的另一边去开门。 “师傅,他不上车,我上。” 顾非然不紧不慢,又抽出另一张,网约车司机拍了拍自己的脸,以为在做梦。 “把车开走。”他道,“你若是敢载她,一分钱都没有。” 何时雨气的打开手机,不就是几百块钱嘛,谁还没有啊。 “收款码给我,给你扫五百。把我安全送到目的地,这个男的,不准进来。” 五百块,她咬牙切齿下血本了。 司机没理她,捡了顾非然两百大钞,“噗通”关门。 这种事嘛,见好就收得了,现金最佳。他怕收了电子转账的,回头留下罪证,被人反水。 “我还有事,你打别的车吧。”比亚迪一溜烟,跑远了。 顾非然摸着她腰线,膝盖往她大腿间一顶,何时雨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倒在他怀里。 单手搂着臀,稍使点力气往上一抬,把她半扛半抱了起来。 “你扇了我一巴掌,就想跑啊。”他道,“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么?” 何时雨心下一紧,“你不会又要......” 上次是什么时候?也是晚上,被他在公园里给后入了。 这种事情,何时雨都不敢回想。 若是无端记起来,她就想像日本武士道学习,来一个腹部叁百六十度环切。 顾非然环顾四周,德晟地处市中心,即使是大晚上,也有不少人经过。 野战这东西,他不排斥,也没特别喜欢。可不了解他的人,一瞅见他的脸,总觉得他玩得挺花。 长此以往,他也懒得去跟人解释,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其实,跟纽约留子圈里男女相比,他还真不算花的。 顾非然从来不发社交媒体,朋友圈常年一条横线。他现在都记得,当初刚搬进曼哈顿岛的宿舍,也学着人家放洋屁,下了个instagram玩玩。 刚从球场回来,他穿着运动服,随意对镜拍了张,连滤镜都不加。他几乎不自拍,相册里照片不超过个位数。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是脑子进水了,才会那么做。 动态刚发出去,屁股坐床上还没捂热呢,他的私信就炸了。 「帅比,0找1,约吗?」 顾非然点进对方头像,一个比女人还妖媚的男同。 操,他冷着脸拉黑。 重新点进一条,头像是女生。 「你好呀,我也是纽大的,住你对面那栋楼。」 他不爱与人在网上闲聊,可能是受新环境的影响,破天荒发了句,「你好」。 下一秒,那女头传了张照片,照片里还有另一个人,她俩长得极像,看起来是双胞胎。 视线下沉,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对方的衣服上——叁点式情趣小套件。 「帅哥,我们是porn(色情网站)博主,做3p的,两女一男。其实是想约你长期拍视频的,看你感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 「有偿的!我们粉丝很多,可以给你很丰厚的报酬!」 「我不缺钱。」 对面又穷追不舍发了好多,他再也没理。 ...... 那天,是他第一次发ins,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纽约啊,还是太狂野了。 C28恶意(高H) 顾非然抱着她,来到之前那个公厕。 脚步却停在门口。 “你要上厕所?”何时雨心下一喜。 晚上酒喝多了,膀胱难免遭不住,更何况还是个男人。 顾非然好像一晚上都没去过厕所,憋死了吧。 他独自把女人抱进男厕所,徒留她一脸惊悚。 “停停停!”用小腿踢着他,“大哥,我是女的,没有那根东西,你要不睁大眼看看呢?” 尽管是夜晚,厕所里没有人,但保不齐什么时候,突然钻出个男人来。 她可就成a市女流氓了。 “我可没有看男人上厕所的习惯。” 顾非然转头,语气不咸不淡:“你消耗了我的信任。” 还信任,何时雨想笑。 他俩宿敌之间,有啥信任可言呢。 顾非然真的信任她吗?对她说出那么难听下流的话。 她在他眼中,有尊严这种东西么? 只要他鸡巴痒了,她就得乖乖张开嘴巴撅起屁股。不高兴了,便在她身上,随意留下痕迹。 她是个人,不是牲口。 但很显然,在顾非然眼中,她连个牲口都不如。 顾非然拉开裤链,把那根东西掏了出来,准备小解。 从见到郑成林开始,他心情就没好过。 晚上她和那狗男人出双入对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居然还哭了,哭起来是那么丑,让他更讨厌她了。 那个姓郑的男人,有什么出挑的呢? 长相、身材、家世、财富,哪里比得上他。可能也就成绩比他好罢了。 成绩,一说到这个,他就想嘲讽。 在社会上混,谁他妈还在乎你当年考多少分,也只有她,还当回事。 蠢女人。 何时雨瞥过头去,感觉自己要长针眼了。 他真是条疯狗,她还在这儿呢,竟然也能大剌剌解起手来。 真把她当男的了? “你过来。”他道。 何时雨疑惑扭头,他整个人状态有些不对劲。 “你先把裤子穿上。”她道。 顾非然喘了口气,手把着鸡巴,指腹摩挲着马眼,湿湿的,在分泌一些液体。 妈的,怎么回事,他尿不出来。 “过来。”他又唤了声,带着急意,“何时雨,我在叫你,你是聋了么?” 今天气太狠了,鸡巴也跟他作对,比平时都硬,像榔头棒。 他快郁闷死了,现在只想在她身上找个洞,狠狠发泄。 何时雨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他脸色极差,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那真是活该。 直到低头看到他那根硬挺到紫黑的鸡巴,何时雨下意识捂住嘴巴。 之前都是肉粉色,凶一点的时候,会微微发紫。 现在都烫到发黑了,他不会吃了什么劣质伟哥吧。 顾非然难受地抓住她胳膊,把人带出男厕,转身走进隔壁的无性别间,牢牢挂上锁。 何时雨吓得心脏噗通直跳。 “我...用手吧。” 平时的小穴,被他操得已经够肿胀了。现在情况更加严峻,帮他纾解了,换她自己进医院吗? 还是因为这种事情,太丢脸了。 顾非然冷笑:“用手,我还需要叫你么?” 他忽然压上她,把她逼到独立卫生间的墙壁上,汹涌吻上唇。 舌头像条泥鳅,钻入她的地盘。 她咬紧的牙关,在他钳制住下颌骨的那瞬间,失了守。 口水吸舔声,放荡地充斥着这个小小的隔间。 才亲一会儿,顾非然的手指就插进她的阴道。 “有水了。”他道,“再淌多点儿。” “唔......”何时雨羞愧地想低头。 “你跑什么?”他不悦地把她的脑袋拎正,“不喜欢我这样吻你么?” 他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她不喜欢也得受着。 下穴水越流越多,顺着大腿根,淌到她的内裤上。 “他这么吻过你么?”他问,“像我这样。” 说完,舌头便用力狂吸她的小嘴。 何时雨感到窒息,手推搡他的胸脯,“没...没有。” “嗯。”这个答案让他满意极了。 顾非然用牙齿轻咬了下她的嘴唇,“以后这个地方只能我亲。” “还有这里。” 他中指贯穿了她的阴道,指尖摸到了子宫口的位置,来回拨弄,想进去。 何时雨腿软得不行,力气尽失,人是被他钉在墙壁上的。 “骚穴也只能我来插。” 小声呜咽着,不让呻吟溢出来。虽然是独立隔间,但还是在公共场所。 她还是有羞耻心的。 顾非然憋得难受,但小穴还是不够松弛。鸡巴就这么操进去,肯定会撕裂的。 她真的太紧了。 而且,跟他做爱,难道不该一脸享受么?老是一副他拿枪逼着她的样子。 何时雨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心也是会难过的。 “郑成林给你下药了啊,你对他这么念念不忘。” 顾非然从嘴唇,转移到脖子,牙齿轻轻咬着,种下一颗又一颗草莓。 “你...别提他。”何时雨觉得苦恼。 他老爱说些有的没的,不停揭开她的陈年旧疮。 有时候,她都想让事情翻篇了,又被他拎出来数落一番,狠狠嘲弄她愚蠢的罪状。 “怎么?心疼了,还不让我说了。”顾非然压抑住心底的失衡,装作轻松道。 “呵,你真的是有病。” 目光中逗弄她的闲情逸致散去,他的脸色变得阴翳起来。 “行,我有病。” 顾非然不想再管她是否会痛,当真是好心喂了驴肝肺。她就只配被硬到发烫的鸡巴狠狠贯穿,叫得再大声,他的心都不会起波澜。 手托住臀部,湿哒哒的蜜液已经滴到鸡巴上。 她被他抱着,双脚悬空,后背只能靠着墙板。除了他的手臂和墙,再无其他支撑点。 猛然挺身,鸡巴插进微张的小穴,龟头塞进穴口。尽管已经扩张很久,他还是进入困难。 何时雨的瞳孔猛的缩紧,“别这样,我会坏的。” 顾非然笑得邪气:“骚穴被我操坏不好么?” 何时雨忍不住了,把憋了很久骂他的脏话,一箩筐全抖了出来。 顾非然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大手狠狠拍打她的屁股,像在惩戒不听话的小孩。 屁股每被打一下,她就往下一抖,正好吃紧他的鸡巴。 “啊....”淫液又往外喷吐了一些,小穴开始扩张。 何时雨猛的哆嗦,又把他吃深了一点。 龟头已顶到宫口的位置,她手搂着男人脖子,垂着头不看他。 奶子正好怼着他脸,顾非然吸着乳头,用舌头狂在乳晕边打圈。 “乖乖,唤我什么?” “......” 她不肯说话,不想轻柔叫他的名字,紧咬着唇。 他们的关系是扭曲的,丑陋的,不适合在床上耳鬓厮磨。 他又重重扇了她屁股一下,咬上乳头,往外吸扯,何时雨吃痛惊呼出声。 “叫我。” “我恨你。”她道。 顾非然心中酸涩,忍不住讥讽:“你恨我?” “何时雨,你摸着自己良心问问,现在这一切,都是谁给你的?” 他把着她腰疯狂抽插,板墙上已布满女人的汗水。 顾非然开始在隔间走动起来,又上又下的节奏,让她的小穴吃的更深。 鸡巴紧紧被包裹,让他有种温暖的感觉,可他的心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她连假装,都不愿意。 “没有我,你他妈算什么?”他道。 难道顾非然做了什么,她就都得受着,甚至跪下来对他感恩戴德? “你不想给,随时可以收回。”何时雨眼泪落在他肩上。 “没人逼着你。我不是你的物品,不倚仗你我也可以活得很好,你不要以此来要挟我。” “顾非然,高中我就看透你了。” “所以,你配的上我所有的恶意。” 顾非然在那瞬间停了下来。 他蓦然把何时雨放了下来,接着她的头被按到马桶盖上。屁股对着他,掰开嫩穴,已外翻成一朵娇嫩的小花,蕊心冒着浊液,分不清彼此。 鸡巴硬生生顶入,一举贯穿她的囊壁,顶开宫口,龟头在里面探着,闯入一个新的环境。 他揉搓着阴囊,浓精狠狠射入她的腔体,灌满子宫。 之前与女人做爱他从不内射,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而何时雨,以后,她怕什么,他便会赐予她什么。 源源不断。 他笑了,眼里没一点温度:“为了配上你的恶意,我不防更恶心一点。” 射完精后,他方可排尿。 顾非然冷冷看着她被操翻玩烂的小穴,心一狠,扶着鸡巴,龟头又舔舐着穴口。 浑身一激灵,他再度把另一种体液,灌入她的身体。 何时雨不可置信地看他,穴口被浇得滚烫,腥臊气四起,令人作呕。 排完,他抖了抖身子,抓着女人头发,拽到自己跟前。 混着各种体液的鸡巴戳进她嘴里,“舔干净。” C29决心 凌晨四点 何时雨拥着身子,走进一家24h营业药店。 “老板,避孕药有吗?” 她拿出手机准备付款,身体是抖着的。 尽管已经极力去并紧腿了,下体仍流出温热的浊液。她不知道那些属于什么,欢情后爱的结晶? 不,只是某人凌虐她之后,留下的恶心排泄物罢了。 顾非然没有进来,靠在药店门口的玻璃门上,抽烟。 隔着有点脏的玻璃,静静看着她。 她浑身在抖,他掐烟的手也在抖。把属于他的东西全射进去,并没有带来预料之中的快感。 反而像一块巨石,压着他的心,闷闷的,沉沉的,喘不过气来。 “顾非然,我们到此为止了。明天,以后,再也不见。” 脑子里一直回放她的话。 在岚顿酒店,她也说过类似的,当时只当这女人是赌气。 可这次,语气是那么笃定,眼神又像一把利剑,直插他的心窝子。 顾非然从不挽留任何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有人值得他流连。 “好。”他回答也相当利落。 药店老板看了看女人,目光又落在门口的男人身上。 两人打扮地精致卓群,可在半夜时分,都透着少许狼狈。 把紧急避孕药交到何时雨的手上,还没握稳,她就急切地拧开药盖子,倒出两颗,吞咽下去。 “美女啊。”她忍不住多嘴,“这个要少吃,伤身体的,看你还年轻。” 何时雨吞得太猛,被呛了一下,手狠狠拍着锁骨。 “以后啊,让你男人戴套。”药店老板指了指收银台前的避孕套,顺势推销了一波,“我们正在搞活动,要不要带点。” 她尴尬地苦笑,“谢谢,不用了。” 他们不会再有第二次,也不会再有以后了。 租的公寓就在市中心,何时雨是徒步走回去的。 一路上,她感觉下体的黏液越流越多,内裤已浸湿,顺着大腿根子内侧流下来。 回到家,她先开卧室门看了眼陆陆,已沉沉睡去,悬着的心安稳下来。 多日不见孩子,不知道他有没有害怕,有没有想她。 随后,便把自己锁进卫生间,冲洗掉身上所有污浊。 她的眼泪混进奔流的热水里,捂着脸蹲坐在淋浴间角落,失声痛哭起来。 何时雨,你可真是蠢到家了,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蠢的人。 还自诩头脑超群,这么多年,读的书都喂狗肚子里去了。 顾非然是什么人?你蠢得想把他当作资源踏板,往上跳。 你能忍受他的肮脏、下流、卑鄙、把女人当刍狗,随意糟蹋的秉性么? 你根本没有这个能耐,你是玩不过他的。 到最后你被吃干抹净,像个破抹布抛弃,人生的大好时光就耗费在他身上,值得吗? 陆陆长大了,会怎么面对你? 你的父亲何斌,在九泉之下,会怎么看你? 你想过吗? “顾非然这个人没有底线,风评扭曲,你跟着他是做不久的。” 郑成林的话像警钟,在她内心长鸣。 顾非然把她当婊子,可她却做不到抛弃所有,躺着跪着把钱挣了。 她想站着挣钱,挺直腰板。 可那男人是根本不可能让她站起来的。他从未真正看得起她过,她也只配吃些嗟来之食。 那些对她所谓的“好”,也不过是他惯用的、迷惑女人的手段。 就像毒品,若长期服用,便会上瘾,这辈子都戒不掉。 何时雨做了人生中第二个决定。 第一个是六年前,把陆陆生下来。 第二个,便是现在,她决心与顾非然断绝一切关系。 她进去洗澡那会,顾非然一直坐在客厅里,手上的烟条没停下来过。 直到兜里那包被抽光了,他烦闷地把壳子摔在地上。 一个普通的、落魄的、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女人罢了,身边还带着一个累赘,毫无圈点之处。 却在看到她决绝吞药的瞬间,心仿佛被揪死了一般。 没有任何女人能让他拥有这样的情绪,就是曾经的沉柯云也不行。 他无比讨厌这样的自己。 何时雨出来后,情绪收敛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从储物间拿出行李箱,把陆陆和自己的衣服、生活用品,全数收进去。 顾非然看着她的动作,眉头紧锁,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何时雨把今晚穿的那件dior礼服迭好,看都不看他道:“这个你拿走,我不需要。” 她又从包里翻出公寓的门禁钥匙,还有他给她的那张私人银行卡。 “才开始做,没多少利润,也没亏钱,我一分不拿。钥匙、卡都还给你。” 何时雨递给沙发上的顾非然,他没接,她就扔在了茶几上。 “我明天就带着陆陆搬走。这些天的房租你算一下,还有之前从你卡里预支的学费,你帮我还的贷款......我身上没多少现金,最多半年时间,算上市场利息,我会一分不差地还给你。” “我们就这样吧,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 他冷冷地笑了出来,她却站在那儿,不为所动。 “何时雨,你可想好,明天你一旦踏出这个门,我不会给你任何反悔的机会。” “以后,你就算饿死、穷死、还是在外头被人打死,我都不会再管你。” “只要你现在跟我服软,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非然握住手心,明明现在就该把那几箱碍事的行李扔出去,再把这女人和她那熟睡野种赶出家门。 为什么还给她留着台阶下,他到底在奢望什么? 她凄凄地笑了下,盯着顾非然愠怒的眼睛。 “明天,等陆陆早上醒来,我就会搬走。你这几天算一下账吧,到时候把账单发给我。陪你睡的这些日子,就当......我们逢场作戏。” “还有,我至今挣的所有钱,都是靠我个人的精力与能力,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我不欠你什么,也不求你什么。我不是你口中的婊子,以后请你学会尊重人。” “顾非然,我们今后两清,再不相见。” “好,好,好。”他给她鼓起掌来,力气大到自己手心生疼,“好一个贞洁烈妇啊,我算是开了眼了。” 顾非然掏出手机,屏幕反光映着他的脸,已经被气的有些扭曲。 “钱就算了,一来一去太麻烦。”他点开银行转账界面,“我尊重你的劳动成果,虽然体验感极差,但也付出了时间与精力。” “酬劳给你了,以后出去,别说老子亏待你。” 手机“叮”的一声,银行入账两百万,转账人:顾非然。 他果断拔腿起身,狠狠甩上公寓的大门。 何时雨吸了口冷气,这钱就像定时炸弹,她一点儿都不想再沾上。 反向操作转回,却发现自己的卡限额,根本转不了两百万。 她头疼地跌坐在地毯上,明天还得跑银行一趟。 时间已经快凌晨六点了,天蒙蒙亮。 桌上的衣服、钥匙、还有他的卡却都没被带走。 好像一切都如常。可是,事情都真实地发生了。 有点口渴,她起身去岛台倒水,发现上面有一个很大的驼色纸皮袋子。 何时雨翻开袋子,看见里面的东西,却愣住了。 乐高玩具、积木、赛车模型、甚至还有一些她也说不上来的儿童玩具。 悄悄打开陆陆的房门,床头柜上摆满了奥特曼。 是与顾非然初见那天,在超市,她舍不得买的款。 C30前尘 冯舒云收到一封来自公司的邮件,有人向上级匿名举报了她。 监控显示,她频繁出入vip服务层,与多名客人存在不正当接触,以公谋私。 这是岚顿合规条例中,明令禁止的。 把她从云季举荐到岚顿的人脉,也因此受到牵连,降级降薪。 而她,前台的凳子还没坐热,就被停了职。 冯舒云脸色苍白,她站在合规部门外,等待他们的公章文件。 “进来。”里面的人道。 两张纸同时出现在她的面前。 左边是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而右边,是调岗通知,签订新的劳动合同。 好不容易挤破头进来,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她拿起右边的文件,职位那栏却写着——凭阑中餐厅服务人员。 冯舒云属于穷乡僻壤混迹出来的野路子,自然不会顾虑那么多,因为小地方,也从来没人去管这些。 可这酒店越大,越上得了台面,规矩就越多。 她没什么文化,输在了自己的鲁莽上。 在岚顿,企业需要不打滑的螺丝钉,若是人人皆有异心,那肯定乱成一锅粥。 “领导念你工作能力尚算突出,人也勤劳机灵。给你留了条退路,你看看合同,如果不想干,就直接离职。” 中餐厅的服务生,历来干的是酒店最脏最累的活。 两面夹击,一边要看领班的眼色,另一边,得受客人的气。 一笼蒸包子,皮比往常稍微薄了些,都得被食客无端数落一番,毫不夸张。 冯舒云拿着劳动合同的手在发抖,前台虽也是底层,但比这又苦又累的服务员好太多了。 她咽下一口气,没脾气地签了字。 顾麒笑着,把工商局的领导邀进凭阑包厢。一桌十二把椅子,他们只来叁四个人,完全可以坐在大厅。 可若是有求于人,就要把最好的排面摆上来。 这是他的母亲,陈晓君从小教他的,为人处世之道。自从坐上集团总经理这把交椅,他深受其用。 他与顾非然,从小便谁也瞧不上谁。 顾麒成绩好,人能沉下心来做事,却没什么朋友。顾非然浮躁,爱玩,狐朋狗友一大堆。 顾麒长得周正,人也温和、礼貌,却没什么女人喜欢他。顾非然长得打眼,嚣张又跋扈,爱他的女人一大堆。 这么多年,他都想不通,顾非然是哪里比他好咯。连他父亲顾东,都偏颇地那么明显。 唯一可能的变数,就在顾非然的生母,李奚身上。 陈晓君私下里,一直朝他辱骂李奚,就连这个女人死了以后都不放过。 说她贱,不要脸,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勾引有家室的男人。 当时的顾东还开着供销社,陈晓君是九零年代留洋回来的女人,贼稀有,高贵地像只丹顶鹤。 顾麒见过李奚,虽然仅有几面,但女人对女人的评价往往不是那么真实。 只有男人的眼睛是最诚实的。 李奚是顾东的初中同窗,上完高中就不念了,在纺织厂上班。 她的长相,凡是见过的男人,就没有不肖想过的。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顾麒课上学到李白的《清平调》,就想起了李奚。她的亲生儿子顾非然,眉眼之间,颇有几分她年轻时的风韵。 他的母亲陈晓君,原本也是一盏白月光,在经年累月的消磨下,变成了桌子上的白米粒。 而李奚是那耀眼的朱砂痣,生命停止在恰好的年华,没能成为蚊子血。 “周局长,上好的干红,你尝尝。”顾麒娴熟地给工商局的人倒酒。 他随后摆手示意下属,拿来了一个普通的箱子,打开,里头是一对儿赤霞珠干红。 周局长推脱了下,实在拗不过,便把箱子装在了一个黑袋子里,像在装垃圾。 顾麒愣了下,随后了然置之一笑。 “没办法,查得紧。”周局长无奈摆手,“这顿饭都是我照拂你面子,出来吃的。” 冯舒云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菜车边,望着人群。 领班的踹了她小腿一下,“发什么愣,椰盅炖鱼翅,冷了就腥了。还不给01包厢的老板去上菜,人家东山集团的顾总来了。” “东山集团的......顾总?”冯舒云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那个顾非然么? 她查过他在岚顿的消费记录,住了那么久,从没看见他在酒店私设的餐厅用餐,只光顾过顶层的露天酒场。 顾非然喜欢点餐,让酒店的人送上门,平时也都是一个人吃饭。 凭阑中餐厅,这种中老年官商爱的风味,她是怎么都无法把它与顾非然连在一块儿。 冯舒云理了理衣襟,推着菜车走向01包厢。 C31暗流 冯舒云低着头,似乎并不想让人注意到如今的落魄,只想走个过场。 她与这个男人几次叁番的相遇,总是充满着戏剧色彩。偏偏不知怎的,老天心情不佳,运气从那天走错包房后,就急转而下。 一个本来明媚张扬的女人,堪堪被折磨成这样。 冯舒云很信命这种东西,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克星,以后得躲着走了。 她把汤盅轻轻端上桌台,却因为东西太沉,她手腕又没什么力气,只能歪歪扭扭地摆下去。 “您的椰盅炖鱼翅,请慢用。” 她声线本就甜细,方才又失魂地哭了一场,添了点喑哑的意味。 挺勾人的。 顾麒瞥了她一眼,发丝半垂落在脸上,故意遮着似的,让他本能地好奇。 冯舒云感受到,有人在顶上盯着她,眼神不自在地透过发帘,却看见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高鼻,阔面,眉如锋,眼眸却温顺很多,少了几分锐利。 不是顾非然。 冯舒云的手抖了一下,这一抖,汤盅便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她脱口而出。 此刻的恐惧已占满冯舒云大脑,窟窿可不能再捅大了啊,不然她真的要被岚顿踢出局。 “我给您擦一下。” 冯舒云看着男人淋汤的皮鞋,底下湿黏的地毯,想死的心都有了。 之前假戏真做的时候顾非然不陪她玩,这次真洒了,倒是她不乐意了。 早不洒,晚不洒,偏在她被岚顿警告的第一天洒了。 顾麒又扫了她一眼,虽说他长得不比顾非然,但毕竟身份在那,总有为了利益前赴后继的女人。 对于这些人,他是嗤之以鼻的。 冯舒云慌张地把手帕覆在他的皮鞋上,胡乱抹了几把,顾麒抽开脚,说了句:“你们重新上一份。” 听到这话,她如蒙大赦,手指揪着帕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领班,客人要求重上一份椰盅炖鱼翅。”她小心翼翼。 “重上?菜没有齐吗?” 冯舒云这次倒答得极为诚恳,“那汤盅实在太烫了......我......” 领班皱起眉头来,若是普通的菜肴方能这么操作,但这一盅鱼翅价格就四位数,可不是他说上就能上的。 “你给它洒了?!”领班看着她,脸色有些微妙,“真是挑了好时候。” 冯舒云的处分,岚顿隐去当事人名字,做了公示通报,为了以儆效尤。 他虽常年不离开中餐厅,但这些风言风语,依然能准时钻入每个员工的耳朵。 面前的女人,现在犹同过街老鼠,人人都不愿过多接触,免得泼了自己一身脏。 冯舒云头垂得很低,前些阵子的春风得意荡然无存,指甲狠狠嵌入肉里。 领班也只是个打工的,上头还有餐厅主管,这次冯闯了祸,怕是他本人也难辞其咎,“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要不我说,你这么有能耐,还在这干什么,我们也只想过清静日子,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刘哥,求你别跟主管说。”冯舒云拉住他,“补一份的钱,我自己来掏,我现在就帮客人再下一单。” 人脉断了,她必须好好维持住现在这份工作。至少,在她没找到新的靠山前,不能被赶走。 领班看了看她,嘲弄地笑了。 “公司有流程、有章法,你想私下操作,这怎么能行?主管要是问责下来,你是想把我也给害死?” 流程、章法却有,但都是糊弄鬼的,像这种小事,主管也不想去管,尽量是能私了,就不走程序。 领班也不是喜欢为难人的,但这冯舒云不像普通的、老实的、能任他拿捏的员工。私心里,他不想这种女人留在中餐厅,今天不把她搞走掉,日后肯定会牵连到他头上来。 “刘哥。”冯舒云拉住他胳膊,领班把她甩开,嘴里还叨了句“滚”字。 “求你了,刘哥。”她像抓救命稻草般,抓住男人。 领班踹了她一脚,冯舒云本就生得娇弱,这趟脚力踹得她小腿筋生疼,人后撞到门上,弄出很大声响。 顾麒刚与周局长碰完杯,就听见门外有动静。 “我出去看看,周局你们先吃。”顾麒抱歉地笑了一下,脸色不是很祥和地走了出来。 冯舒云眼神空空,靠坐在门上,泪柱子哗哗地流。 顾麒推开包厢门,看见坐地上的冯舒云。 这女人他并不认识,可方才却对他避之不及,甚至连她的脸都没看清楚,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他出来,并不是对她有兴趣。 之前安排在岚顿的应酬上,他喝醉过,睡了一个服务生。好些日子,都睡得不安稳,怕那女人知道他身份,来个仙人跳。 他不像顾非然,浪荡名声在外,对什么事都无所谓。 顾麒要脸,东山集团的脸也在他身上。只要面子上立住了,集团就不会陷入舆论危机。 冯舒云还在哭着,便看到身侧有双黑皮鞋。她惊了一下,现在是工作时间,她这么狼狈地坐在地上,给别人看到,怕是又要留下话柄。 很快站了起来,她难为情地朝顾麒笑了下,声音清甜:“补的菜还有一会儿到,您在里边稍等下。” 顾麒看着冯舒云,现在才看清她的真容。巴掌大的小脸,婆娑的眼睛,脸颊上还挂着湿湿的泪痕。 就像个狗尾巴草,在他心尖上,轻轻挠了一下。 他从没有在沉柯云的脸上,看过这样的情绪。那个女人清冷而孤傲,在大学的时候,都没见她笑一下。 美国工业设计大拿hardon最喜爱的学生又怎么样,归根结底还不是一个庸俗的女人。为了名利,拒绝了导师的盛情挽留,拒绝了美国身份,最后嫁给了他。 哦,最让顾麒想要拍手叫绝的,也是他迄今为止最得意的事。 ——沉柯云抛弃了顾非然。 真可怜啊,他那一世风流英名在外的弟弟,也会有被女人狠狠抛弃的一天。 领班带着主管过来,恰巧看到顾麒站在门外。 主管脸上有些尴尬道:“真的抱歉啊,顾总。新人第一天上班,不懂什么规矩,那汤盅很烫的,要用隔热手套,她上手就端了过来,有没有把您给烫到?” 冯舒云在心里冷笑,这主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水平,比她还高超呢。 哪有什么隔热手套准备给服务员的? “没事。”顾麒却看了冯舒云一眼,“刚刚外面的吵闹,我都听见了。你们不要为难一个小姑娘,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这汤盅,我们给您免费上一份,厨房在做了。”主管道。 顾麒点了点头,“算我多点的,记在我账上。” 这下,轮到主管与领班的脸上挂不住了。 领班打量着冯舒云,心里纳闷,这女人一会儿功夫,就把东山集团顾总经理给搞定了? 真有手段啊。 散场的时候,顾麒送完周局长一行人,独自在岚顿门口等公司的车。 冯舒云小跑追了上去,却躲在大厅口,迟迟未上。 他是顾非然同父异母的兄弟,刚才她把汤洒了,完全是意外。却没想到会因祸得福,顾麒竟帮她说话? 冯舒云做梦都没梦过这么大的。 “谢谢你。”她又朝他笑了一下,人隔得有些远。 顾麒没说话,眼神却很放肆地,从她的脸上慢慢游移到其他部位,像是在打量着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男人的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冯舒云并不介意,甚至有点兴奋。 “顾总,你好,我叫冯舒云。” 她终于走了过去,向他递出自己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