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她满口谎言》 Chapter1 雷雨夜的重生 避雷:本文全员各有小九九【非纯恶!各有阴暗面!非全女主视角、微群像!男全处!再加一句,不要被段评带跑偏!】 【非快节奏打脸,非传统意义爽文】有救原女主情节,利用居多,非到处发疯的纯恶人!不是非黑即白的让让我吧! - 漆黑的夜空中,划过一道炸裂开的紫红闪电。 伴隨著轰隆的雷鸣,狂风裹挟著大颗大颗的雨水坠落,暴雨倾盆。 鸦隱从睡梦中猝然惊醒,她坐直身体,大口大口喘著粗气。 明明前一秒她还坐在失控疾驰的超跑上,同迎面驶来的大卡车相撞。 难不成……只是一场噩梦? 下一秒,一股剧烈的疼痛猝然袭击了鸦隱的大脑。 她只觉眼前一黑,伴隨著阵阵胀痛感,一本封皮上描著绿藤缠绕玫瑰图案的泛黄书本,忽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一串鎏金的书名赫然显现: 《平民转校生:成为了天骄们的心尖宠》 书页无风自动,一页页地往后迅速翻开,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与此同时,无数影影绰绰的书中剧情,一股脑儿地涌入了她的脑海中。 约莫过了有十来分钟,被强行灌注庞大信息的鸦隱,终於缓过了神来。 即便一贯擅於忍耐,巨大的痛感逐渐散去后,黏腻的汗水也浸透了她后背的衣物。 伸手触摸了下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鸦隱环顾四周,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违和。 这不是二十四岁的她,所独居的別墅。 覆盖在身上的软毯,触感如丝绒般绵软。 是利加王国特有的丝羽雀的羽毛所制。 空气中隱隱浮动著类似於雪松的清冽香气。 顶头仿宫灯铃兰的缠枝吊灯流泻而下的光线柔和,床榻旁的苔蘚景观状地毯…… 房间里的一切布置,都符合她的喜好。 皆是她少女时期的偏好。 她重生了。 “原来这个世界……只是一本小说而已啊。” 鸦隱两眼发直地看向空气中某个不知名的小点儿,半晌,饱满的红唇缓缓向上勾起。 她只不过是一个,碍了所有人眼的存在。 一个亟待被除之而后快的炮灰。 哈,真是—— “叩叩。” 有节奏的两道敲门声响起,女佣的声音自臥室门外传来:“小姐,到八点钟了。” 鸦隱深呼吸了几下,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愤懣。 待面色恢復平静,过了两秒她才开口:“进。” 女佣端著托盘轻巧地推开门,步履无声无息。 古朴的银质百掐丝托盘上,躺著三颗黄色的深海鱼油,和一小支红参饮剂。 这也是鸦隱少女时期的习惯。 每晚八点,定时服用滋养和调理身体的补品。 她微笑点头:“谢谢。” 女佣萍萍恭敬地弯腰递上,心中暗想,整个家里还是小姐最好相处。 见那如同剥了壳的鸡蛋的脸上,晕染著一抹初醒的红晕,萍萍心下怜惜:“小姐还觉得头疼吗?” “没事。” 就著水將胶囊咽下,如瓣的嘴唇沾上水滴,更显红润娇艷。 萍萍眨了眨眼,不禁在心底讚嘆不已。 自家小姐可真是挑著夫人和先生的优点长的,才拥有如此惊人的美貌。 只可惜夫人在三个月前便去了,自己往后,得更加细致周到地照料小姐才是。 思及此,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先生方才来电通知,约莫三十分钟后到家。” “似乎……还有位同您一般年纪的女孩隨行。” 很好,她重生回来的时机刚刚好。 正是上辈子,私生女被带回家里的那个夜晚。 鸦隱用绸绢手帕掖了掖唇角,面上仍是一派风轻云淡:“知道了,下去吧。” 推开窗柩,冷风裹挟的细密雨滴被外凸的屋檐拦下。 一棵高大的变种榕木,映入她的眼帘。 粉色的朵密密匝匝地缀在枝头盛开。 像一大片粉色的云朵,漂浮在灯火通明的院落中。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著:奥斯克联合王国,2771年3月20日。 她重生在了豆蔻年华的春日,刚好是她人生剧变的这一年。 命运的齿轮,在滚滚向前行进到某一刻时,忽然被一股巨力卡住。 再如同倒带般往后飞速旋转,最终,停在了这一刻。 而关於她这个『炮灰』的故事,也將从这一刻起,由她自己书写。 那么这一次,就让她陪这些人……都好好玩一玩好了。 …… 鱼拾月在客厅里,默默地等了约有二十来分钟了。 她儘可能地挺直著脊樑,保持一副完美淑女的模样。 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偷偷打量起了客厅內的陈设布置来。 整个大厅是典型的奥斯克復古风。 由大量名贵的苍梨木构建,连空气中似乎都散发著木质沉淀的香气。 头顶悬空的巨大吊灯,似乎採用邻国特產的水璃晶所制。 折射出的每道光华都流光溢彩,却又不过分刺目。 更別提那些琳琅满目搁置在百宝阁上的摆件,许多她都瞧不出其来处。 连此时她坐著的沙发,也不知是由哪种珍奇动物的皮毛製成,无比柔软。 她的心中仍怀揣著惶恐不安的情绪,可一想到母亲的叮嘱,又被阵阵暗喜所代替。 这里,也即將成为她鱼拾月的家。 “崔姨,小隱她怎么还没下来?” 鸦湛远虽上了年纪,但那张脸却保养得宜。 搁在膝上的手指敲打了几下,他沉声开口:“待会儿我还有別的安排。” “今日不过是先把小月带过来,让他们姐弟几个先熟悉熟悉。” 鸦元懒散的躺在另一方独立的两人沙发里,忽然扯出了个阴沉的笑。 “嗤,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姐姐出来。” 少年原本英俊的面孔,瞬间布满阴云,“我妈两个多月前刚下葬,难不成这位……小姐。” 他看向鱼拾月的方向,眼中盛满浓浓的恶意,“是才从棺木里爬出来的?” 鱼拾月眼角微红,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眼泪汪汪地看向鸦湛远。 “鸦元!” 鸦湛远向来不是有耐性的性子。 又被儿子一通嘲讽,顿觉面上无光,抬高了声音喝止,“好好说话。” 他伸手轻抚了两下鱼拾月微垂的脑袋,做足了慈父的模样。 “当年是我不好,对不起小月和她的母亲。” “从今往后,她也会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鱼拾月闻言,立刻露出感激而孺慕的神色,红著眼圈低声囁喏了句:“谢谢爸爸。” 鸦元紧咬著后槽牙,扭过头去,不再看这场令人作呕的,父慈女孝的戏码。 一道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鱼拾月好奇地抬眼看去,下一瞬,瞳孔瞬间紧缩。 质地柔软的墨绿长裙包裹著少女凹凸有致的身体,衬得她的皮肤莹白如玉。 漆黑的长髮如瀑布般垂落在腰间,盈盈一握。 她生得一张极具侵略性的脸孔,雪肤红唇。 漆黑的眼睛似一汪深潭里的璞玉,看似温润,却流转著暗芒,惹人探寻。 被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扫到,鱼拾月只觉心臟似乎被猛地拽了一下。 她装作害羞地垂下了眼帘,不让眼底翻涌的嫉妒被察觉。 可恶,长得跟狐狸精似的。 明明都是爸爸的女儿,凭什么对方可以从小锦衣玉食,享受一切优渥的物质供养。 而她,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隨著母亲一起掩藏在暗处? 这一次她回来,一定要拿回本该属於她的一切! “抱歉,我来迟了。” 隨著少女的声线响起,屋外的雷雨声似乎都低了下去。 鸦隱一步步往下走,裙摆迤邐在蜿蜒的木质楼梯上,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响。 “你这——” 鸦元本想挑刺她在家也搞得跟走秀似的。 可打眼一瞧,这条裙子並不如何华丽奢靡。 只不过是穿在了她的身上,才显得华贵无比罢了。 鸦元顿了顿,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儿,“来得真慢啊……” “姐姐。” ————註:所有主角均已成年!!!成年!!成年!!!(叠个甲)再强调一遍,非纯恶!非大杀四方!看清楚了进!!!———— Chapter2 別把她玩死了 ———球球了看清楚!【不是】纯恶!除了会危害到自己利益,或者需要做局牟利,女主不会故意去害人,不会到处发疯!———— 本就站在高处的鸦隱闻言,往下垂眸一瞥。 “或许是入春天气变化得快,头还有些晕。” “不好意思,久等了。” 鸦元皱眉,眉间的阴鷙更甚:“家里这么多佣人都是摆设?” “你都头痛好多天了。” “我没事,你別大惊小怪的。” 姐弟二人自顾自地说著话,仿佛並未瞧见客厅中还有另外两人。 鸦湛远身为一家之主,出声打断了二人的閒话家常:“小隱啊,她叫鱼拾月,也是爸爸的女儿,接下来会和你跟阿元一起生活。” 他轻咳了一声,到底还有几分心虚,“你一向做事稳妥熨帖——” “之前我亏欠小月她们母女俩太多,以后可得好好照顾,多弥补些回来。” 鱼拾月忙不迭地站起身来。 她神情紧张,低若蚊蚋地唤了声:“姐姐”。 仪態优雅地落座,鸦隱接过佣人盛来的一杯石斛兰茶。 手指捻起金色茶匙,轻轻搅拌了几下。 “你也坐下吧。” 在上辈子的记忆中,她的这位好妹妹可是使尽了手段,疯狂想要替代她在鸦家的位置。 以此,去搏一个成为掌握整个奥斯克联合王国最尖端民用科技的,宫氏財阀长孙—— 宫泽迟的未婚妻的机会。 上一世的鸦隱认为鱼拾月只不过是个私生女罢了,只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可『看』过《平民转校生:成为了天骄们的心尖宠》后—— 她不会再小覷鱼拾月这个……女配了。 是的,她这所谓的私生女妹妹,最后落得了个被送出国外,永久不得归国的下场。 就这,还得益於对方似乎还有另一个,被深深掩盖的秘密。 不然作为一名反覆作死,无所不用其极陷害女主,被三位大佬厌恶至极的恶毒女配…… 只怕留不下这条命。 心中哂笑,鸦隱的脸上却仍是温和无恙。 “拾月这个名字原本挺好,可配上姓氏……” “父亲你有想过给小月改回原本的姓氏吗?” 说罢,她轻飘飘地看了鱼拾月一眼。 只见对方的手指紧紧抓著衣服的下摆,指甲盖因为用力而隱隱泛出白色。 “毕竟,她也是鸦家的孩子。” 这便觉得难堪了? 那往后可该怎么办呢。 鸦湛远鬆了口气,原本还有些担忧大女儿的態度。 可现在看来,大女儿的確十分善解人意。 他的面上浮起满意的笑容:“我倒还没有仔细想过,毕竟叫了那么些年,一时也不適应。” “这事儿得先问问你爷爷的意思,我也会跟小月的妈妈商量的。” 一旁的鸦元立刻出言讥讽:“可不是吗……鱼拾月。” “鱼只能生活在水里,却偏偏要捞水里的月亮,捞来捞去也是一场空,哈哈!” 鸦湛远视若罔闻,自顾自地开口:“再过两个月我和小月的母亲会举行婚礼。” “之后就由小月的母亲来照顾你们姐弟三人。” 鸦元抿了抿唇,额角青筋蹦起,似乎再也忍受不了父亲荒唐的行径。 就在他正要起身暴走之际,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压住了手背。 “好啊,我和阿元也为父亲找到新的……幸福而感到开心呢。” 鸦隱低头,轻啜了口茶。 如水的灯光掠过她纤长细密的睫羽,在眼瞼投下一小块狭长的阴影。 鸦湛远到底还有残存的羞耻心,只发出了几道乾笑。 恰逢手机铃声响起,適时解救了他失言后尷尬的处境。 他立刻站起身来,一边往厅外走,一边接通了电话。 鸦湛远这一去,跟鸦隱和鸦元同处一个空间的鱼拾月顿感紧张。 “小月,你今年多少岁了?” 偏偏这会儿鸦隱还突然跟她搭起了话来。 鱼拾月被嚇得一个激灵,她咽了口唾沫,小声回应:“我正该念高等部一年级。” 鸦隱垂下了眼帘,那就和她同龄了,只是月份上可能有些差异。 她这个便宜父亲可真是够让人噁心的。 显然,鸦元也想到了这点,面上蒙上了一层阴翳。 一时间,三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好在打完电话的鸦湛远,很快又回到了客厅。 他招手叫来管家,吩咐对方领鱼拾月去熟悉一下新房间。 而后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便拿著手机匆匆出门去了。 杨管家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是首都林塔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这才有机会,效力於奥斯克王国的一流財阀鸦家。 他半躬著身子,低声询问:“小姐,您看一楼靠著西院的那间空房,適不適合……鱼小姐入住? “等天气好一点,还能欣赏院落里的枝烂漫。” 鸦湛远在家排第二,属於鸦家二房的『顶樑柱』。 整个二房所住的宅子位於整片鸦家老宅的西北方位。 而鸦家的家主,也就是鸦湛远的父亲鸦天澈,所居住的主宅则居於中正。 大房的大伯一家,则住在东北方。 家中主人皆住在房屋的二、三层。 一层除大厅外的房间,多为客房或其他的多功能娱乐室。 佣人们的居所,则聚集在房屋另一侧偏角的地下层。 鸦隱不置可否,轻笑了声:“杨管家安排就好了。” 鱼拾月的贝齿紧咬著唇瓣。 到了这会儿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整个家里分明都看『小姐』的脸色行事。 她那便宜父亲,或许並不能真正做得了这个家的主! “我想……” 鱼拾月张了张嘴,做足了一副乖顺羞怯的模样。 如朵般娇嫩的脸上,泛起红霞:“我想挨著姐姐一块儿——” 鼻端縈绕著馥郁香,鸦隱將鏤刻著繁复纹的茶杯搁在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杨管家低下头,连呼吸都放缓了。 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 鱼拾月也被对方突然的举动嚇了一跳,原本未说完的话也统统咽进了肚子里。 “我一向琐事繁多,恐怕陪不了你。” 鸦隱站起身,轻掖了下裙摆,“不过,阿元养的puppet一向精力旺盛。” “我想,它或许可以多陪你玩玩。” 两条交叠的长腿一放,鸦元也从沙发里直起身来。 他年纪轻些,身量却高出了鸦隱一个头。 他的瞳仁如鸦隱一般漆黑,嘴巴咧开,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没错。” “puppet最近胃口似乎不太好,似乎牛肉吃腻了。” “我正想给它换换口味呢。” 鸦隱轻抿了下嘴唇,目光落在面带兴奋的弟弟脸上:“注意点儿分寸。” 她的声线仍是淡淡的。 像一柄温水里的刀,將眉眼间的柔和割得支离破碎,“別玩儿死了。” 鸦元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教了?” 原本渐消的雷雨声,顷刻又捲土重来。 一道闷雷炸响,如同尖利的指甲划过黑板,又像迎面甩来的一道响亮的耳光。 鱼拾月脸色惨白,眼珠直直地盯著面前容貌昳丽的姐弟二人。 她张了张嘴,却因恐惧只能发出几道不成调的气音。 鸦元欣赏著她的恐惧,英挺的眉毛高高扬起:“不是想当我的姐姐吗?” “那得多满足弟弟的需求才是啊。” 鸦隱转身上楼,不再关注身后即將发生的一切。 比往常轻快几分的步伐,却泄露了几分愉悦。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她的母亲可就是被这朵『小白』身后的另一朵,看似同样柔弱,却实则为择人慾噬的食人—— 给嚼成了碎渣。 连尸骨,也要被当作踏脚石。 成为那朵食人『一步登天』的牺牲品。 只不过是提前收取一点儿利息罢了,別著急,她会陪她们慢慢玩的。 进入臥室的最后一刻,鸦隱听到了源自身后被拖拽尖叫的女声。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让我看看吧,鸦元。 这一次,你是否还会让我失望。 Chapter3善意的提醒 ————叠甲:真的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阴暗面!不是纯恶人发疯,喜欢纯恶无差別攻击的快逃!不是非黑即白,不是非善就恶!!———— 翌日,鸦隱起了个大早。 她原以为在经歷了如此荒诞的『重生』后,自己会睡不著。 却没想到,这一觉睡得异常安稳,一夜无梦。 做了二十分钟的拉伸运动,她又泡了个舒缓精神的玫瑰精油澡。 做完日常的肤质管理后,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白里透红,好似在发光。 这通身的无暇气韵,都是十数年如一日精细呵护得来的。 上百平的衣帽间里塞满各式当季定製的衣裙、鞋子、包包以及各类配饰。 窗外,春寒料峭。 她挑了条淡蓝色的贴肤长裙,外搭了件浅色的山茶印呢子外套。 裸色小高跟鞋的丝绸绑带,將她细白的脚踝衬得越发纤细。 她自知这张脸生得极美,无需粉黛修饰,便如三月春般柔美惑人。 確认装扮无误,鸦隱决定先去主宅给昨夜之事上个双重保险。 她可不想看鸦湛远那废物,回到家里后发疯。 杨管家上前替她拉开了大门:“小姐,半夜我已经派司机將那位……鱼小姐送去了医院。” 他仔细斟酌著措辞,“我见她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先生若今天回来,阿元少爷恐怕免不了一顿责难。” “哦,是吗?” “是面上的神色不好,还是身体不好了呢?” 臥室的隔音效果一贯很好,又或者是鸦元把人拖远去到了別苑—— 总之,夜里她並未听见任何异响。 “杨管家的意思我明白,puppet是只经过训练的奥斯克黑背猎犬,它本就喜欢在院子里玩儿,许是小月她不小心撞上了。” 说著,她迈步跨出了院门。 “本来就是一场意外,父亲不会责怪你没將房间安排妥当的,自然也不会对阿元作出惩罚。” “畜生总爱往不属於它的地方凑,被教训一顿也是无可厚非。” 鸦隱回头,瞥了眼低垂著头颅的杨管家。 轻描淡写道:“再换个地方吧,离主人的居所更远些才好。” 杨管家听得心里直发颤。 一道冰凉的视线如实质般掠过他的身体,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或许是夫人去世的缘故? 这些日子以来,小姐的性情也变得愈发难测了。 “杨管家听明白了吗?” 声线依旧是轻柔的,可他却敏锐地察觉出了对方的不耐。 於是连连点头,“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高跟鞋踩在地面的一道道闷响声,渐渐远去。 杨管家这才抬起头来,长长地喘了口气。 小姐的言下之意是,狗得另寻一处狗房安顿。 而那位鱼小姐……也得安排去远离主栋的更偏远的房屋里。 先生要他好好安顿那位鱼小姐,可小姐又摆明了要收拾她。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 - 在奥斯克的首都林塔,排得上號的財阀大多居住在沃林区。 鸦氏老宅有近300年的歷史,宅子占据了大片开阔的私人土地。 穿过一片春意甚浓的桃园,鸦隱在佣人的领路下,跨进了一道垂门。 走过一条长长的抄手游廊,再行过內院,最终到达了她的爷爷—— 也是现任鸦氏家主,鸦天澈所居的正院。 她的时间掐得刚好,鸦老太爷在大伯鸦明辙一家的陪同下,刚用完早餐。 鸦老夫人四年前便已身故,她这一辈子只诞下了鸦明辙和鸦湛远两个儿子。 大伯鸦明辙身为长子,早早便进入鸦氏財阀。 现在在鸦氏旗下最为重要的,负责矿產与能源开发的启明集团工作。 是启明集团的执行ceo。 他的夫人杨明柔,是一位外表温柔如水的女人。 也是二十年前风靡整个奥斯克联合王国,炙手可热的三棲影后。 不过在嫁入鸦氏之后,她便宣布息影,一心只专注於在家相夫教子。 她育有一子一女,大堂兄鸦寒和二堂姐鸦郁,都是由她一手亲自带大的。 只不过,前者自幼时起便被作为家族继承人所培养,言行举止都颇为刻板严肃。 而后者则无比叛逆,对进入鸦氏集团工作没有任何想法。 反而对拍摄电影兴趣甚浓,立志要成为一名导演,为此没少跟家里闹彆扭。 见到来人,堂兄鸦寒略一点头,打了声招呼:“小隱,你生病好些了?” “昨夜我似乎还瞧见二伯这边的司机火急火燎往外赶,没什么事吧?” 一见面就给她上眼药,真是腻味得紧。 倒是鸦郁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真切的担忧:“我都听说了,二伯他竟然带了——” 话音未落,便被一侧的杨明柔碰了碰手臂。 於是她也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鸦隱瞥了眼鸦老太爷不明喜恶的神色,笑著接过话:“佣人做事毛手毛脚罢了,劳烦堂兄记掛。” 顿了顿,她莞尔一笑,“今日我来是有要事同爷爷说,前段时间我一直沉浸於丧母之痛中——” “所以上次才回绝了爷爷的提议……是我考虑欠佳了。” 此话一出,屋內几人面色均为之一变。 有惊讶、有疑惑、有欣喜,亦有防备。 鸦隱將几人的神色都看得真切,好一个五彩斑斕的变脸。 雅天澈坐在黄梨螭龙纹椅上,眉目一肃:“你真的想清楚了?” 重活一世,鸦隱比往日更为清醒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实在堪忧。 她那只会用裤腰带以下思考的浪子父亲,在商业一道上颇为荒唐,本就不受重用。 只在某个偏门產业的公司里,掛了一个总经理的虚职。 尤其是在疼爱小儿子的鸦老夫人去世后,他们二房在家中的地位,更是逐渐边缘化。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 可偏偏鸦湛远手里还持有鸦老太太去世后一分为二,所留下来的原始股份。 她就不相信大伯一家,对此没有任何想法。 既然出生豪门,享受了顶尖的物质,那么她这一生就几乎没有所谓的自由可言。 她若是不爭,只怕整个鸦氏都会落入大伯一家手中。 更何况,她对母亲的死亡颇有疑虑。 所以,她连带著对这鸦氏旗下的各类產业,也算不得『清心寡欲'。 想要查明一切的缘由,就必须获得足够多的资源和人脉,掌控更多的话语权。 不然,凭什么去查?谁会听你的差遣? 要么不爭,从此远离首都林塔。 如果要爭,那就只能爭到底。 “我想清楚了,身为鸦家的孩子,自然应当在家族需要的时候献上一份力。” “如果能同宫氏联姻也没什么不好的,听说宫家的几位小少爷都极为优秀。” 说到这儿,鸦隱弯起的唇角越发上翘,“更何况,父亲昨夜带回来的那位……小月。” “不正是爷爷您对我的善意提醒吗?” 上辈子她在这一时期,长时间沉溺在母亲的逝去,以及父亲无情再娶的怨恨中。 顺带也迁怒上了,默许这一切事情发生的爷爷。 又或者……並不算迁怒? 如今看来,当年她自詡聪明通透,却著实天真得可笑。 “好!” 鸦天澈抚掌而笑,丝毫不介意鸦隱话语中透出的质询。 “不愧是我的孙女,能有这般觉悟,比你那不成器的父亲强百倍!” 他的脸布满了交错的皱纹,如鹰隼般的视线落到了少女的脸上:“宫氏並未言明联姻者为嫡脉何人,不过大概率会从孙辈中挑选。” 顿了顿,他又道,“听说宫家的三少爷,不久后会从国外回来完成学业。” “正好小隱你前段时间因病休学,不如也乘此机会转去索兰学院,提前多接触些……也是好事。” “你可以做到的,对吧?” Chapter4 你只能相信我 鸦隱心下瞭然。 鸦老太爷希望她能和宫氏最优秀的下一代的继承人,宫泽迟成功联姻。 但鸦氏可以提供给她帮助有限,因为她並非超一流財阀宫氏的唯一选择。 还有其他家族,也在虎视眈眈。 而家里除她以外,年龄和身份都合適的孙辈,就只剩下堂姐鸦郁。 但对方自幼便与世交孙家的小少爷定下了婚约,不能因此反悔。 怪不得,她之前拒绝成为联姻的棋子后,家里都病急乱投医到连私生女都领了回来。 还顺便敲打了一下她。 而在上辈子,她毅然离开首都林塔,去到別的城市发展事业的行为—— 的確让鱼拾月轻鬆融入了鸦家。 儘管她最终也没能达成目的,败给了陶氏的陶景怡。 看来这次宫家拋出的合作项目,是一块巨大的蛋糕。 能令身为一流財阀的鸦氏也垂涎三尺。 思及此,鸦隱低声应道:“知道了爷爷。” “这么些年下来,我在克森市的女校里,待得也有点儿腻味了。” 鸦天澈站起身,年过古稀的他,身形显得越发佝僂。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也一向聪明。”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若是不喜欢你父亲的安排,家里按照你的意思来便是。 ” 这就是明晃晃的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了。 鸦隱面色不变,低垂的眼睫羽微微颤动了几下:“谢谢爷爷。” 她展示了自身存在的利用价值,从而换到了身为鸦氏次子的父亲一脉的掌控权。 这一步棋,到底还是让她走对了。 踏出主宅,鸦隱忽然顿住了脚步。 她回头看了一眼,位於身后的这方庞大而静謐的主院。 它像一只蛰伏的森然巨兽,庞大而威严,却透著股陈旧的腐朽之气。 她喜欢里面的木与布局,但房屋构建却太过老气沉闷。 若有朝一日她能入住此处,一定要好好修葺一番才是。 - 巨大的榕木散发著甘甜的芬芳。 微风拂过,层层叠叠的朵发出簌簌的轻响。 鸦隱刚一返回二房的院落,便被专门在此等候的鸦元给堵了个正著。 “你让人把puppet处理了?” 鸦隱看向对方隱含怒气的脸,危险地眯了眯眼:“耍了一晚上的威风还不够……” “为了条畜生,竟然质问起我来了?” 鸦元眉头紧皱,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我亲手养了puppet三年,才把它养到现在这样大。” “不过是暂时挪了个地方,等这阵子过去,你再找杨管家把它弄回来便是。” 鸦隱为对方如此在意的情状不解,但面上换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只要不是因为鱼拾月的事情,才来找她就行了。 她也是被上辈子搞得有点ptsd了。 “这样说你满意了?” “那就让开,別挡道。” 鸦元张了张嘴,早上醒来洗漱后,他便去敲响了她的门。 萍萍告诉他,小姐去主院那边了。 他等在这儿,其实是想问她刚才去爷爷那儿干嘛了,是不是在为昨夜的事情善后? 但喉咙却被掐住了似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记得幼时他的身体较弱,总是反覆生病,所以牵扯了母亲大半的精力。 而原本外祖那边,一贯不满意母亲想要嫁给父亲的这份婚事。 甚至曾撂下过断绝关係这类的言辞,但母亲还是义无返顾地嫁入了鸦家。 母亲一直企图修復与娘家白氏的关係,巧的是在姐姐出生后,此事便迎来了转机。 或许是隔代亲,又或许本就因怜爱母亲却又放不下面子的『移情作用』—— 姐姐的童年,几乎都是在外祖家度过的。 以至於在他幼时朦朧的记忆中,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自己是父母的独子。 是鸦家二房最受关爱的孩子。 后来有一年,大约在他8、9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回来了鸦家老宅里常住。 他隱约感觉到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反正从那之后,母亲关爱的重心便逐渐转移到了姐姐的身上。 为此他还不惜故意让自己发烧感冒,以此来博得父母的关注。 而她的姐姐,只是用清凌凌的目光平淡地看了他一眼。 在这样的目光下,他仿佛被被扒光了衣服。 那些拙劣的伎俩,与卑劣的心思都暴露在空气中,无所遁形。 ——她总是高高在上。 往前走了几步,鸦隱忽而顿住了脚步:“母亲不在了,鸦湛远那个只知道天酒地的蠢货,也不是个靠得住的。” 微风裹挟著她轻柔的,却又坚定的嗓音,徐徐钻进了鸦元的耳朵。 “我和你,毕竟是从同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 “有我在,就轮不到別人来教训你。” 闭了闭眼,鸦隱想起那个她驱车去找被绑架的鸦元的雨夜。 她就是在那场人为製造的车祸中,丧了命。 回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託—— 鸦隱决定给这个被她忽视后,在成长中逐渐跑偏的弟弟一次机会。 也是给幼年因遭遇意外,而迁怒於他的自己,一次和解的机会。 “以后你只能相信我,明白了吗?” 鸦元猛地瞪大了眼睛,似乎一时间无法理解对方话语中,所隱含的深意。 可这也並不妨碍他感受到,从对方身上释放而出的,彆扭的善意。 突如其来的『破冰』,使得他怔忡在了原地。 待对方离去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自傲又自怨的少年,才吶吶地应了声。 “好”。 鸦隱听见了自家弟弟彆扭的应声,可她並没有回头。 这一次,她走向了一条与上辈子截然不同的路。 主动出击,以此搏出另一条生路。 她答应了爷爷,將自己作为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被摆上宫泽迟的桌案上任其挑选。 且承诺会想办法极力促成,鸦氏与宫氏联姻的念头。 这样,或许就不会再有鸦家將私生女,混入『选择』名单里的事情发生。 也不会再將鱼拾月作为嫡亲的血脉,助力其接近宫家三少的荒诞行事了。 - 这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手指修长,指甲圆润。 白皙的手背上浮起几条青筋,却不会让人忽视其所蕴含的力量。 像一件雕塑大师所精心创造的,完美的艺术品。 指尖捻起桌上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少女眉眼艷醴,气质却显得有些冷清。 透著一种矛盾的,摄人心魄的美。 打眼一瞧,便是金玉堆砌娇养出的美人模样。 “少爷,鸦家两位小姐的所有资料都在这儿了。” 宫泽迟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半框眼镜,声线冰冷,“私生女也配被称为小姐?” “下去吧。” 自知失言,负责调查收集信息的男人大气也不敢出。 掩上房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 很快,宫泽迟便將蓝纹石桌上铺叠得厚厚的一份资料,一目十行的看完了。 將標註著“鱼拾月”三个字的牛皮纸袋,隨手丟进了垃圾篓。 他一向不喜欢在无用的人或事物上,浪费时间。 揉了揉胀痛的脑仁,他决定放鬆一下精神。 旋即起身,走到了书柜旁搁置的一架上百年的復古留声机旁。 轻柔地放上一张黑胶碟片,他拨弄了一下唱针,古典大师j.s.bach的d小调协奏曲缓缓响起。 在如落雪般轻柔的古典乐声中,宫泽迟再次拿起桌面上照片。 指腹擦过少女色如春般的脸孔。 与此同时,脑子里迅速回顾过关於此人的一系列信息。 半晌,他的薄唇轻抿,清冽的眉眼中流露出几丝傲慢的不屑。 “也不过如此。” Chapter5 野种和野草 鸦老太爷的动作很快,不过短短两日,就差人办理好了鸦隱的转学手续。 自从十岁那年发生了『那件事』之后,鸦隱便从祖父母家里回到鸦家长住。 原本以为迎接她的,会是和至亲团聚的温馨生活—— 却不曾想,母亲白婉的完美婚姻外壳之下,却是一地的脏污与狼藉。 由於父亲鸦湛远习以为常的天酒地,不堪忍受的母亲,最终决定和他分居。 而鸦隱想像中的幸福一家的温情戏码,也堪堪维持了不到两年。 更为年幼的弟弟鸦元,由多在首都林塔的老宅內由奶奶抚养。 而她,则隨母亲在毗邻首都的克森市生活。 克森市是母亲的家乡,外祖家创下的白氏財团也是当地的龙头企业。 外祖父与外祖母一生感情甚篤,膝下只育有一女。 幼时鸦隱在外祖家,生活得尤为舒心自在。 隨著时间的推移,『那件事』的影响似乎也在逐渐变淡。 被蒙上眼睛不进食水的黑暗,男人凶神恶煞的动輒打骂,那些从耳边破空划过的子弹—— 都已经过去了。 再度返回克森市,於她而言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鸦隱站在高大的更衣镜前,此刻她已经换上了定製好的,崭新藏蓝色春季校服套装。 由金线编织的索兰学院校標,在阳光下泛著明亮的光泽。 前两日给私生女的『迎新小惊喜』,被不痛不痒地一笔带过。 可能受到了鸦老太爷的嘱咐,这两日鸦湛远並未出现在鸦隱姐弟俩的眼前。 更谈不上教训了。 也是,自打疼爱他的鸦老太太去世之后—— 每次他一见到自己的父亲,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鸦老太爷下了令,他哪有敢不遵从的? 確定好一身的装扮以及携带的入学文件没有任何紕漏,鸦隱施施然地下了楼。 负责接送她的专属司机,已驱车在前院等待。 而早早收拾换好新校服的鱼拾月,也默默等在了一旁。 鸦隱见到那张小白般楚楚可怜的脸,忍不住挑了下眉。 她为对方的勇气和韧劲感到佩服,同时在心底默默將此人的危险程度,往上再提了提。 面对让自己被烈性犬撕咬的凶手,还能隱忍不发—— 有这份心性,做什么事情都要容易成功得多呢。 还有鸦湛远,於这私生女而言,可真是位『慈父』啊。 那鱼婉莹到底有多强的手段,才能將这个公子给暂时收服的? 鱼拾月微垂著眼,声音轻微而小心:“姐……隱小姐。” “我能和你一起去上学吗?” 黑色的长髮低挽成一束绕过左肩,露出一小截白皙细腻的脖颈。 让她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温顺而无害。 ——倒是极易勾起他人的怜惜感。 鸦隱的视线划过那截脆弱的颈段,似乎还能瞧见上面,微微浮起的青色血管。 上辈子……她就是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蛊惑到鸦元的? 没能得到想像中的回应,鱼拾月咬了咬下唇,暗自告诫自己要学会忍耐。 她又怯怯地抬头,嘴唇翕张了几下:“可以吗?” 鸦隱只觉得腻味极了。 上辈子,她见过对方得势后囂张跋扈的模样。 自然明白,现在的伏低做小,不过是在隱忍蛰伏罢了。 一旦有翻身之日,对方定然会千百倍地还诸於她。 可那又如何呢? 没有了鸦家嫡亲孙女的身份,作为登天梯—— 鱼拾月想要向上爬,只怕得比上辈子还要努力千百倍才行。 “真是好一个柔弱不能自理,又渴求亲情的乖巧妹妹。” “倒显得我有些不近人情了。” 鸦隱走到鎏金黑色的车门边,司机连忙下车,殷勤地为她拉开车门。 “你这样的人我见过许多,分明是『入侵者』,却偏要做足了一副谁都欠你的模样……” “像鬣狗一样贪婪,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索求。” 她缓缓降下车窗,竖起的细长食指,轻轻抵在嘴唇前:“不要在学校里表露你私生女的身份,这是我的忠告。” “我没工夫跟你玩儿……姐妹情深的戏码。” 鱼拾月站在原地,看著渐渐驶远的汽车,她的胸前剧烈地起伏了几下。 狠狠地捏紧了校服下摆,指甲盖儿都用力到隱隱泛白。 不过很快,她又似想起了什么,触电似的鬆开了手。 小心仔细地抚平昂贵衣料上,细微的褶皱。 鸦元轻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心情甚好地踏出了大门。 今天將由另一位司机送他去索兰学院的中等部。 远远的,他便瞧见了攥著书包带,等候在前院路旁的鱼拾月。 在对方惊喜又夹杂著恐惧的眼神中,鸦元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她的左腿。 而后,恶意满满地开口:“伤口好得挺快嘛。” “果然野种就跟野草一样,恢復力可真强啊……下次要试试玩儿点別的吗?” 鱼拾月只得再次垂下头颅,做出一副受足了教训的乖顺模样。 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静静等待对方离开。 耳旁再次响起汽车驶离的声音。 她抬起头,浅棕色的瞳孔里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不过很快她又跟变脸似的,恢復成了受到委屈后故作坚强的模样。 白皙柔嫩的面上堆起勉强的笑,拨出了鸦湛远的手机號,向对方求助。 母亲果然说得没错,这两个白婉所诞下的孩子,都是与死掉的白婉一样,同出一脉的虚偽恶毒。 ——等著瞧吧,咱们往后的路还长著呢。 …… 索兰学院建立於奥斯克联合王国2570年,距今约有近200年的校史。 无数財阀政要都就读过此校,也是整个奥斯克境內最为出名的贵族学院。 它有著极为严苛的申请审批制度,对学生的各方面素质皆有极高的標准。 发展至今,基本已经成为了財阀子女的聚集地。 不过为了显示所谓的『公正平等』,索兰学院每年约有5%的助学生名额,会下放到国內各地普通学校毕业的优秀学生。 这些平民中的佼佼者们,可以凭极高的成绩点免费入读,且申请到学院派发的高额奖学金。 上一世的鸦隱拒绝了鸦老太爷的联姻安排,自然没有从原本就读的女校转学到索兰。 所以她也並未亲眼见证过,原著中的女主与学院里的几个顶级天骄们的爱恨纠葛。 只隱约有刷到过网络上的八卦,关於『一个美丽的平民女孩是如何傍到金大腿』的。 大多都是符合平民们,对落差巨大的不同阶级男女间发生的狗血剧情的揣测。 她对这类桃色緋闻一向不感兴趣,所以也不太了解其中的细枝末节。 但摄入了原著的信息后,鸦隱知晓大约在两年后的春天,宫家三少举办了订婚仪式。 而与其订婚的……並非甚囂尘上的传言中的女主。 而是从事土地和建筑开发的,陶氏財阀家的千金,陶景怡。 又是一位女配。 鱼拾月並未如愿成功嫁入宫家,但却不知为何得到了王室某位大人物的青睞。 所以恶计频出的她,最后即便被男主们清算,得到的惩罚—— 也只不过是被驱逐出境,这辈子不能再回国而已。 不过没关係,她並不贪婪,至少已经从原著中获取到了不少有用信息。 时日还长,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抽丝剥茧。 总能找到……原因的。 这一次,她要鱼婉莹和鱼拾月母女俩,生不如死。 当然了,鸦湛远这个渣滓她也不打算放过。 就看谁,棋高一著了。 Chapter6 你不是特招生吧? 高架桥上行驶的车辆川流不息。 鸦隱並不打算浪费这段早高峰的『空白』行车时间。 她拿出宫氏研发的最新款手机,点开了一个蓝色的“f”字样的图標软体。 这是近几年风靡邻近十几个国家的,最火热的社交软体,名为『follow』。 年轻群体们简称其为fo。 除了聊天交友、分享生活外,软体里也建有无数的网红明星的帐號,时常会分享发布一些生活日常。 鸦隱在这个年纪,当然也跟隨潮流註册了属於自己的fo。 她帐號的头像是一只黑色的渡鸦。 鸦隱不是一个热爱分享生活的人,所以更新的状態並不频繁。 主页上基本都是她隨手拍的一些风景,或者有趣的物品照。 从註册到现在,一共只有寥寥十几条,本人並未出镜过。 想到答应过鸦老太爷会全力以赴拿到宫家三少未婚妻的位置,鸦隱开始在fo的搜罗栏输入『宫泽迟』三个字。 点击,確定搜索。 不过瞬息,页面中跳出来了数百条用户信息。 除了最顶上的用户名,是简单的三字姓名。 余下的那些,皆有著诸如『老婆』、『女友』等等更加火辣的名词,以及形容词后缀。 而正主的头像,是一张宛若证件照般,直视镜头的俊脸。 少年的眉眼深邃,嘴唇削薄。 加上其优越的面部轮廓,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的疏离感,几乎要透出屏幕了。 点进主页,鸦隱开始仔细翻阅对方发布的动態,儘可能地收集有用的信息。 宫泽迟也算不上是一个热爱展示生活的人,但也並不吝嗇。 將主页滑到最底部,还是有上百条图文状態。 正当鸦隱沉溺在『知识点』的海洋中时,车子平稳地停了下来。 退出fo的手机页面,透过车窗,可以看到无数豪车云集在索兰学院的大门前。 一个个財阀豪门的天之骄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 悠然而从容的,漫步在通往教学大楼的中心大道上。 中心大道的两边,种植著一排排树龄上百年的古银杏树。 风一吹,浓密的树冠便发出簌簌的声响。 女生们大多画著精致的妆容,拎著昂贵的包,举手投足间尽显美丽与活力。 而男生们也谈天说笑著某类股票,亦或者假期去哪个国家度假的趣事,俱是意气风发之態。 鸦隱深吸了口气,跨出车门后,迈步走向了学院大门。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转学进索兰学院,就是她计划开始的第一步。 “嘿,学妹,请问你是高等部的几年级学生呀?” “尚阳你先別著急,我瞧著有些陌生,该不会是新来的特招生吧?” 从身后传来轻佻的搭訕声,夹杂著戏謔的口哨声响,鸦隱顿住了脚步。 忽而,从她身旁匆匆走过了一位低著脑袋的少女。 对方背著个灰扑扑的斜挎包,校服外套下的衬衣也一丝不苟地繫到了脖颈。 就连过膝的裙摆,也比周围好些个青春靚丽的女孩儿们,要长出两寸。 电光石火间,鸦隱似乎明白了特招生与贵族財阀间的差別。 转过身,她看向身后的三人小团队,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是在叫我吗?” 尚阳原本在跟俩狐朋狗友吹嘘,上周末一起去pub里的小姐姐有多漂亮。 冷不丁瞧见不远处有道裊娜娉婷的背影—— 从头髮丝到脚踝皆是完美无瑕,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对方背著的定製包包和脚下踩的精致的鹿皮低跟靴,根本不是特招生可以消费得起的水准。 不过在好奇心地驱使下,他灵光一闪,寻了个『特招生』的理由前来搭訕。 再然后,隨著少女的转身,他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瞧著眼前这张冷清的芙蓉面,他下意识便忽略掉了对方堪称不善的表情。 脸上驀地浮起红晕,声音也变得磕磕巴巴起来:“你、你不是特招生吧?” 儘管不爽,鸦隱还是遵从社交礼仪,自报家门。 “我来自鸦氏,鸦隱,鸦天澈是我的爷爷。” 一旁个子稍矮的男生,也从少女足以持靚行凶的美貌衝击中回过了神来。 立即像一只嘰嘰喳喳的小麻雀般,兴奋地应声:“我知道!是鸦元的姐姐对吧?” “上次在森哥组的party里,我跟他玩得可开心了,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他有个这么漂亮的姐姐!” 鸦隱忍不住抬了下眉梢,中等部的学生跟高等部的学生混在一起…… 且瞧这几人轻佻的举止做派,自家那便宜弟弟,私底下玩儿得好像挺啊。 尚阳红著脸,整个人显得侷促极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那个,我是尚阳,家里主要是做传媒行业的,天美娱乐就是我家的產业之一。” “我、我能加你fo的好友吗?” 声音颤抖著,他迅速掏出手机,“你的帐號名叫什么,我关注你呀。” 鸦隱勾了勾唇角:“下次吧,我得先去报到了。” 被这一笑给晃了眼,等几个少年反应过来后,对方已经转身向前走了。 出於对待同等……甚至比他们更高一阶级的尊重,也不好再追上去纠缠。 由於出身一流財阀的背景,往年在女校修得学科绩点也是高水准—— 鸦隱一路绿灯,进入了高等部一年级a班就学。 许是索兰学院除了特招生外,几乎甚少有財阀阶级的学生错过每学年的开学日期。 又或许因为,鸦隱优越至极的外貌加持的缘故—— 她的到来,犹如一滴水飞溅进了沸腾的油锅中。 整个高等部的一年a班,都因为这位新来的转学生而炸开了锅。 鸦隱依照班级辅导员的邀请,站上讲台来了一段不痛不痒、乏善可陈的自我介绍。 她並没有特意给自己树立起一个温柔大方,优雅和善的形象。 儘管在绝大多数情况之下,这样的性情,在联姻中更能获得財阀家族的青睞。 但她偏不。 她从鸦老爷子那儿获得的资料显示,宫泽迟的手腕强硬,性格偏冷。 且最为凸显的人格底色,便是傲慢。 往往这样的男人都有著极强的掌控欲,绝大多数都比较偏向於寻找乖顺的另一半。 但她潜意识里就是觉得,这样的男人,似乎不太会喜欢温顺的小白那一类。 更何况原著里的女主,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一个出生平凡的特招生,如果只是乖顺,可引不起宫泽迟的注意。 刚好,她也用不著刻意偽装成另外一种性情进行『攻略』。 鸦隱在班级里的座位,是在最后排的僻静角落。 透过剔透明亮的玻璃窗,刚好可以看到一棵葱鬱的黄角兰树,舒展著繁茂的枝叶。 鸦隱对此颇为满意,反正她並不喜闹。 而且高等部有不少学科都需要去到別的大教室,与其他班级的学生们一同上课。 她现在的邻桌,是个长著苹果脸蛋的可爱少女。 清越悠扬的下课铃声一响,对方便顛顛儿地凑到了她的桌前。 睁著大而有神的一双圆眼,连珠炮似地开口:“你好呀,我叫阮澄。” “家里主要是做传统纸媒和新媒体播放平台,正新日报就是我家的產业哦。” “你家主要是做能源和矿產开发的吧?真厉害啊~” 有了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出现。 周围早就好奇心爆发的一眾同学们,也纷纷围了过来。 Chapter7 权利支配者 “鸦同学之前在哪里上学?怎么都开学一个多月了,才来索兰啊?” “鸦同学你长得真漂亮,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呢。” “平时爱好有些什么呢?周末要不要加入我们的美容沙龙?” “……” 鸦隱虽然感到了些许吵闹,但也並没有即刻冷下脸。 毕竟她才刚转学到索兰。 对於抱著好奇与善意接近的同学,倒也不好过於冷待。 鸦氏虽属於一流的財阀行列,但到底不似宫氏那般处於王国金字塔最顶尖的贵族门阀,可以隨心所欲。 即便不能和这些人都成为朋友,也没必要给自己额外树敌。 所以,她秉持著良好的社交礼仪,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就以微笑应对。 很快便逐一应付完了这些起码錶面上看起来,都十分热情的一眾同学。 同周围一圈人交换完了fo的联络方式,鸦隱也对索兰学院的生存法则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a班云集了年级內,综合了家世、特长、成绩点等因素,最终评估为最优等的学生们。 总的来说,索兰学院也形成了一个由不同阶级的学生们,所构成的小型社会。 特招生们通常埋头苦读,不是背书就是练题。 並不会主动与其他『阶级』的人进行交际。 而出自那些骤然暴富的暴发户的子女们,在学校里的言行举止也並不高调。 通常都依附於更高阶层的世家、財阀的学生们生存。 刚才主动和她打招呼表示欢迎的,多是与她同等级,或家族实力稍逊一些的少爷千金。 而面带討好,语露恭维的,则是三流財阀乃至更以下的暴发户们。 鸦隱估算了一下,自己所在的『等级』大约在金字塔的第二层,不禁稍稍鬆了口气。 至少因为有这层身份的存在,她在索兰里的生活会轻鬆很多。 她不用浪费多的时间,去解决一些莫名其妙的差遣亦或打压。 虽然她並不认同这一分明的阶级壁垒,但也不会刻意出头去打破它。 不得不说,这能为她省掉很多麻烦。 上完最后一节枯燥的剖析原子结构的课程,悠扬的音乐声在整栋教学楼—— 匯知楼內响起。 阮澄毛遂自荐为索兰学院的嚮导,邀请鸦隱一块儿去食堂用餐。 鸦隱自然欣然同意。 整个索兰学院的占地面积十分巨大,即便她基本只需要在高等部的校区活动,真要全部逛完得上不少时间。 身为全奥斯克王国最为出名的贵族学院,索兰学院从初等部到高等部,一共有三个不同阶段的院部。 每个院部內,都修建有一流厨师负责的豪华餐厅。 以此保证学院的餐食,能够满足少爷千金们挑剔的味蕾。 鸦隱对阮澄的印象不错,有活力却並不过分聒噪。 大概率因为家族从事媒体报业,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尤为喜欢八卦。 但这並不是一个缺点,反而方便她快速了解学院內的各项讯息。 “到啦,这就是咱们平日里用餐的餐厅。” 步行了约莫十来分钟的路程,二人一同路过了各类影音楼、图书馆等建筑。 鸦隱隨阮澄来到了一幢外形犹如艺术馆般的,极具现代化特色的建筑前。 餐厅正门外,矗立著一方巨大的天使雕像。 淙淙的水流,从天使怀抱中的纹繁复的水瓶里流淌而下。 伴隨著悠扬的乐曲,喷泉变换著高低错落的水柱。 餐厅內並不吵闹,巨大的水晶吊顶悬掛在餐厅最中央的上空。 从『回』字型分布的空间里,贯穿整座三层楼高的餐厅。 足有五十几类不同风味的点餐区,分布著各类料理台,散发出浓烈的香气。 整个空气中,都飘扬著舒缓的f大调浪漫曲。 阮澄点了份香茅小羊排,配冷土豆奶酪沙拉。 刷完卡,她拉著鸦隱指了指中央的『回』字区域往下一层。 “下面的负一层是专门为特招生们提供用餐的楼层,价格便宜且分量十足。” “而咱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在这层用餐。” 鸦隱並未感觉到飢饿。 她端著一份水波蛋牛油果吐司的餐盘,往上抬了抬下巴:“那最上面那层呢?” 二人找了处靠角落的沙发入坐,有近人高的绿植遮挡,凸显得这处位置更为静謐。 阮澄拉开柔软的皮质椅凳,將餐碟搁到了木桌上。 这才开口解释:“二楼是专门供ed们用餐的区域,没有受到邀请的话,是不能够上去的。” 鸦隱蹙了蹙眉,不解问道:“ed?” 阮澄眉飞色舞地开始了她的『表演秀』:“entitlement dominator,即——权力支配者。” “你可以理解为,类似於电视剧里『兄弟会』那样的校园社团组织。” “ed是整个索兰学院的特权阶级,审批极为严格,除了极其优越的家世背景,还要有至少一项尤为出色的特长和全a的成绩。” 说到这儿,她微妙地顿了顿,“又或者,能够取得国家级別的荣誉奖项。” 鸦隱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她在首都林塔生活的时间並不那么长—— 自然想不到,以培育优秀人才为主的主流知名学院,竟然如此推崇特权至上主义。 可真是……够傲慢的。 喝了口鲜榨碧梨果汁,阮澄继续著她的科普:“ed的人数稀少,整个年级能获取这个资格的,也就最多两、三个。” 她小心地环顾了一遍四周,神神秘秘地凑到了鸦隱耳边,“难道你转学之前没有多多查看索兰学院的信息吗?” “咱们班也有个ed,於烬落,是公爵的儿子呢。” “王国极北的蒂特兰山脉那一大片广袤的土地,都是他们家的领地。” 鸦隱尝试著回忆,但毫无头绪。 不过『公爵的儿子』这个身份,触动了她有些敏感的神经。 是了,和原著女主纠缠不清的三位男主中的其中一位—— 就是公爵之子,於烬落。 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刚好跟她一个班。 阮澄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直接掏出手机,打开了fo上的关注主页递了过来。 “就是他!这张脸可是能跟咱学生会主席竞爭校草的程度。” “从小到大,追他的人可以从咱们奥斯克排到隔壁的利加去。” 屏幕中的少年,生了双狭长的,墨如点漆的眼眸。 形状优美的m唇微微上翘,即便面无表情的时候瞧著都是温和的。 的確十分符合,刻板印象中『王子』的形象。 可鸦隱却驀然生出了一种直觉,只觉得对方眼角眉梢间,都透著一股子冷漠的疏离感。 ——这的確是一张,见过后便再也忘不了的脸。 “总而言之,ed们拥有独立的休息室和自习室,可以在特级专供餐厅用餐。” “连在课程的选择和学校活动的参与上,都有优先选择权。” 阮澄那双圆圆的小鹿眼,都快要冒出星星来了:“每学期都有无数人想要竞爭成为某个ed的男朋友或女朋友,但成功的並不太多。” “也就只有像咱们高等部二年级的成野森那样,换女伴比换衣服还勤的——” 谈话间,两道浓郁喷香的小甜点,也由专人適时送到了餐桌上。 “吱呀——” 鸦隱一边听著八卦,一边准备享用来到索兰学院后的第一顿午餐。 耳边却驀地响起了一道,金属划过地面的尖锐声响。 伴隨著肉体撞击倒地的闷响,餐厅里舒缓的音乐也戛然而止。 “谁允许你这只臭虫进来的?” Chapter8 把它舔乾净 骤然响起的男声並不重,声线中也没有勃发的愤怒。 甚至,还似带著像宛如小鉤子般的笑意。 可周遭的人群却似被下了咒语般,悉数停滯。 像瞧见了猛兽的小动物,纷纷保持了静默。 鸦隱好奇地放下了手中的叉子,起身往外瞧去。 只见一道高大頎长的身影,站立在距离餐厅大门不远的位置。 除了跟在他身侧的一个相貌清雋的高个子男生,和坐倒在地的另一位低著头看不清样貌的男生之外—— 以他为中心,半径三米都处於真空地带。 周围的学生们,全都非常默契地和『当事人』保持了距离。 阮澄的刻意压低的声音,適时在鸦隱耳边响起:“他就是我刚刚提到的成野森。” “別看他交往的女朋友们,几乎都没有超过一个星期的——” “但还是有数不清的女孩子前仆后继,想要拿下他。” 说到这儿,她颇有技巧性地一顿。 眉眼间颇为曖昧,“毕竟家世样貌都摆在这里,而且他擅长一切极限运动……” “体力自然好得不得了。” 鸦隱眼瞅著阮澄可爱的娃娃脸上,忽然涌上了几抹猥琐,瞬间便理解了对方言外之意。 不过她对个人的私生活並不那么感兴趣,转而开口询问起了对方的家世。 “他也是ed……家里是做什么的?” 阮澄本就是个重度顏控,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热情地与鸦隱相交。 这会儿难得瞧见对方主动提问,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国內最大的製药巨头就是成家,不过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 说到这儿,她跟做贼似的,再度环顾了一遍四周。 然后將声线压低到只剩下气音,“小道消息,他家以前是做黑色產业起家的,尤其是军火走私——只是现在看起来洗白了而已。” “成家的现任家主就是成野森的父亲,在咱们奥斯克王国也是出了名的风流。” “听说哦,他包养过的情妇少说也有数十位,更別提那些只是春风一度的了……” 鸦隱『唔』了声,唇角掀起一抹讥誚的弧度。 “那的確能称得上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了。” 很好,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內,她又发现了最后一个男主,成野森。 至此,宫泽迟、於烬落、成野森,三个原著里的男主角,都已经在她这儿掛上號儿了。 让她看看……女主在哪儿呢? “嘘——” 阮澄被对方这番过於不客气的嘲讽,给嚇了一跳。 她连忙竖起食指抵住嘴唇,示意小声些:“別给自己找麻烦,他整治人的法子可多了去了。” “这些ed们……咱们远远地看著就好了,隨便沾上哪个都会有大麻烦。” 鸦隱心想,阮澄这话算是白提醒了。 她转学来到索兰,就是奔著宫泽迟去的。 既然对方都任职高等部的学生会会长了,以宫泽迟的家世与能力,显然跟成野森一样,也是二年级的ed。 她可是要想办法成为这个ed的未婚妻,可不只是女朋友。 是不是……罪加一等? 似乎是为了回应阮澄的说法—— 那位站在人群中的,以行事桀驁出名的ed成野森,矜高地抬了抬下巴:“说话。” 他的確生得一副颇为引人注目的好相貌。 也难怪那么多女孩儿明明知道跟他谈不长,还是飞蛾扑火似的往上冲。 一头囂张的亚麻色碎发,在如水般流泻而下的灯光下泛著莹莹的光泽。 长而细密的睫毛低垂著,如瓣般饱满的唇瓣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吐露出来的话语,却充斥著极强的压迫感和恶意。 “不会说话的话,这条舌头留著似乎也没用了。” “我、我只是……想点餐,没注意走错入口了。” 地上坐著的明显是个特招生,他戴著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 或许因为度数较高的缘故,极厚的镜片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小得像两颗绿豆—— 瞧著莫名有些滑稽。 鸦隱的目光闪了闪。 她的视力很好,即便隔著较远的人群,也能瞧见那位穿著袖口都洗得发白的特招生,紧紧攥住了衣角。 似乎光是说出这几个字,就快要耗光了力气。 他的佝僂著身躯,低垂著脑袋看向光洁的地板,胸膛却不住的剧烈起伏著。 鸦隱忍不住挑了下眉,因为恐惧? 很快她又推翻了这个猜测。 不,是愤怒。 成野森忽然毫无徵兆地笑了。 他往前一步,脚尖踢了踢地上已然打翻在地的金属餐盒的盖子:“这不是已经装好食物了吗?” “啊,真是的……把我当作傻子了?” 站在他身侧的柏远笑眯眯地开口:“说不定是想换换口味呢,不是刚开学的时候,就发了新学年的赞助奖金么。” “好奇財阀家的孩子平日里吃的是什么,所以进来看看?” “不、不是的……是有人——” 说到这儿,戴著眼镜的特招生几乎下意识地抬头环顾了一遍四周。 但很快,原本充斥著希冀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 他並没有瞧见,他期望中的那个身影出现。 “那就是故意的了。” “我真是搞不懂,你瞧著也不是刚入学的新生了,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成野森丝毫没有要放过对方的意思。 由於刚才的动作,鞋尖不小心粘上了一小块粘稠的红色酱汁。 他抬起长腿,泰然自若地將鞋尖蹭过对方腰侧的布料:“因为你,我吃午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说,该怎么办呢?” 他的眉眼冷冽,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主意来:“不如你给我把鞋子舔乾净吧。” “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了,怎么样?” 此话一出,周遭围观的人群绝大多数都流露出了兴奋之色。 甚至有不少人已经掏出了手机,准备记录下这一刻。 除了趁此机会,偷拍成野森的帅照投放到校园论坛上之外。 更有好事者,已经在各自的班级群里,开始了『ed教训不懂规矩的特招生』的图片『直播』。 “你……没有权力这样做。” 成野森扬了扬眉毛。 似乎不太相信这句算得上颇为不客气的话语,竟然出自於他面前这位,卑微又狼狈的特招生口中。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无聊的意外,这会儿他还真来了点兴致:“那么请问这位——” 他偏了偏头,视线落到了对方制服上別著的铭牌:“木同学,你能告诉我权力的定义吗?” 反抗的话说出了第一句,似乎给了木真无限的勇气。 被羞耻与愤怒侵占了大脑的他,猛地抬头,看向站在他身前那位高高在上的特权者—— 下一秒,在对方饶有兴味的神色中,他张了张嘴。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因为极度的恐惧,喉咙里像灌满了沉重的沙粒那般,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抿了抿唇,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发抖,眼睛狠狠地瞪向对方。 “你……” “不错的眼神。” 成野森垂眸,轻飘飘地开口,“权力是指可以指导或者影响他人的行为、或事情进程的能力。” “而我,恰巧就有这样的能力。” “我可以將你赶出这个学校,也可以让你的家人也搬离这座城市。” 顿了顿,他咧开了嘴角:“又或者……我只需要一个电话,你就会为今日的冒犯,所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说到这儿,他十分满意对方的面色逐渐变得苍白。 轻声继续道:“这些,都可以轻易改变你的人生轨跡。” “这就是权力。” “很可惜,这样美妙的东西,你没有。” Chapter9 狂热爱慕者 从成野森的嘴里吐露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裹挟著无穷的重量。 一点一点压弯了,瘫坐在地的这个特招生木真的脊樑。 他再也没有了对视的勇气,颓然地低垂下了头颅。 “算了,没意思。” 见对方被他三两句话就嚇得不敢吭声,一副颓然心死的模样,成野森顿觉意兴阑珊。 他似乎也忘记了自己之前提出的羞辱性要求。 也不管周围等著看好戏的吃瓜群眾们的眼光,转身便走出了餐厅。 甚至连去顶层用餐的兴致也没了。 原本站在他身旁的男生柏远,也跟著追了上去。 嘴里还止不住地念叨著:“我真服了,大爷你不吃我还饿著呢……” 鸦隱略显讶异,朝站在她身边同样看戏的阮澄发起疑问:“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 阮澄顿时露出不忍之色:“哪儿能啊,这个特招生……他死定了。” “你的意思是,他没当著这么多人逼对方到底,是要秋后算帐?” 阮澄缓慢摇头:“甚至都不用他亲自动手。” 谈话间,无热闹可看的围观眾人也三三两两的散去用餐。 正当木真表情麻木,踉蹌著往餐厅外走去时—— 鸦隱敏锐地瞧见了一个娇小玲瓏的身影,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餐盒,跟著追了出去。 对方那担忧中夹杂著愤怒的表情…… 难不成,木真是替她来这层餐厅打包餐食的? 不对,少女的確长著一张清纯漂亮的脸蛋。 她同样穿著索兰制服,但却没有任何饰品装点。 想来她跟木真同样是特招生,且平时相熟。 通常情况来说,鸦隱並不会对与自己无关的人或事物投注任何关注。 但此刻,她的脑子里忽然掠过了一个念头。 看著二人远去的背影逐渐消失,鸦隱垂下了眼眸,开始在校园论坛中搜索『隨春生』三个字。 没错,这就是她所看见的『那本书』里的女主的名字。 索兰学院的论坛並非任何人都可以隨意瀏览登录,必须输入学籍號码才能註册唯一的帐號,登录进入。 鸦隱很快便顶著一个自动生成的『乱码』id,进入了论坛。 直接越过校內环境及师资力量介绍等无关信息,进入了学生们最爱聚集的八卦板块。 目前飘红在最上层的帖子,正是刚才在餐厅內发生的『衝突』。 第一楼,便是成野森那张即便是偷拍角度,也好看得惊人的侧脸。 发帖人极尽各种如『天神下凡』之类的讚美词汇,来描述其美貌。 引来了不少成野森的支持者和爱慕者们,纷纷跟帖。 此外,还有id跟帖表示要好好教训那位惹了成野森不开心的特招生。 5l【我头大如斗】:“话说,我刚刚还瞧见有个蛮漂亮的女孩子,帮得罪森少的那个特招生捡起饭盒追出去了” 11l【星星星星】:“谁家的那么笨?当出头鸟啊?还是想用这种办法引起森少的注意力?” 12l【追著肥牛啃】:“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是今年高等部一年级新进的特招生隨春生啊,长得还挺好看的。我听说啊,她们班有好几个暴发户似乎都对她有意思呢” 13l【世界上最善良的小男孩】:“嘻嘻~笑死了,暴发户就是暴发户,这么没眼光,喜欢她身上的穷酸味呀?” 14l【打个哈欠下雨了】:“楼上+1,哎你们说,她会不会也卷进去,被艾瑞婭她们一块儿收拾了呀?” 27l【吃瓜吃西瓜】:“谁知道呢?期待hhhh” 35l【一条咸鱼】:“艾瑞婭快来,又有妖艷xx覬覦森少了!” …… 鸦隱退出了帖子,又在论坛里四处逛了逛,大致了解了一下隨春生此人的状况。 差不多可以確定,小说的主线剧情还並没有正式开始。 不过……也已经不远了。 就是这次餐厅里发生衝突后,女主隨春生帮那个特招生捡饭盒的举动,被人发到了论坛里。 由此,引来了成野森的狂热爱慕者们的注意。 尤其是刚才论坛中有人提到的那位艾瑞婭,便是其追求者中最为疯狂的一位爱慕者。 她曾经逼得有位暴发户家的学生,差点儿跳了楼。 只不过因为当时对方是成野森班上负责运动会的后勤人员,送的水被成野森接过喝了而已。 就这么一件小事,便勾起了她无穷无尽的嫉妒心。 奈何她的家世不错,又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指证其做了什么—— 所以最后她也只不过受了个警告处罚。 在艾瑞婭家里给出了足额赔款后,那个暴发户家里的女孩儿便转学了。 经此一役,她越发囂张跋扈,只差没有以成野森的女朋友自居。 但在不少同等家世的人眼中,只不过是个跳樑小丑,也只敢欺负下背景不如她的。 像成野森就根本也没把她这號儿人放在眼里,女朋友依旧是换了一个又一个。 修长的指节有规律地敲打了两下桌面,这是鸦隱在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要不了多久,女主隨春生就会和成野森產生交集了。 虽说隨春生並非她的目標人物,但也不妨碍她近距离观察看看,女主的行事章法—— 毕竟原著快到结尾时,她惹得已经订了婚的宫泽迟,想要拋却宫陶两家之间的联姻。 甚至不惜加入与其他两位男人对其的『爭夺』大战中呢。 可惜了,原著不知道是因为严打还是作者刻意为之的原因—— 最后只写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局。 没写女主最后到底跟谁在一起,还是都在一起了。 估计要放到番外里……但她並没有看到番外。 但她记得小说里有暗示,宫泽迟最后与陶景怡解除了婚约。 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应该是他贏了? 这可不行,目前她需要宫泽迟未婚妻的这个身份。 ——那就先了解看看,他可能会喜欢的类型好了。 她当然不是为了抢男人,只是需要引起那位以傲慢闻名的宫氏继承人的注意力而已。 哪怕只是各取所需的合作,想要达成,也需要合適的切入点。 “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阮澄的手指在气质冷清的少女眼前晃了晃:“走吧,咱们去图书阅览室那边休息会儿,下午还有该死的马术课要上呢。” “话说,你的骑术怎么样?” 鸦隱点了点头:“还行吧。” 阮澄闻言,又是一阵哀嚎:“啊……我真的好討厌马这种生物啊!” “根本不听我指挥的,生得又那么高大,每次翻身上马背,我都怕被它给摔下来。” “还要指挥它去完成一些指定动作,真是要命了,饶了我吧。” 鸦隱疑惑:“这也不是必修课吧,只是一般的『礼仪』课程,不计入成绩点。” “那也很可怕啊,我怕它咬我!” 鸦隱算是看出来了,这傢伙多半就是天生害怕一些体型较大的动物。 但因为马术是上流社会的人士,都必须学会的一门课程—— 不说有多么骑艺精湛,但至少装装样子还是需要的。 不想被圈子里的其他人看不起,於是硬生生地说服自己要克服恐惧,硬著头皮去上这门课程。 “哎,我要是ed就好了。” “这会儿就能回专属的休息室里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了。” Chapter10暴力网球 阮澄瘪著嘴。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著对马术课的排斥。 “你別说,我一想起来下午要骑马,腿肚子都已经开始抽了。” “或许可以试试看,体型稍小些的马的品种呢?” 鸦隱诚挚建议,“反正咱们才刚上一年级。” 现在开学也就过了一个月,我想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应该不会有人笑你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咱们奥斯克王国不生產矮脚马。” “我今天回去就找家里的王叔问问,最好能从別的地方给我弄一匹过来。” 说到这儿,阮澄又皱著个包子脸,“就怕我爸不准,平日里总说些不能娇惯小孩之类的话,嘖,真烦。” 鸦隱无意於就对方家事做出任何评判。 別看阮澄的態度十分热络,一副什么话都跟她说的掏心掏肺的模样—— 但实际算来,她和对方也只认识了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 与人交际,最忌交浅言深。 她只笑了笑,將话题带到了別处:“我这才第一天报到,也不知道家里准备的马到底怎么样。” “欸,话说那些特招生们,会上这门课程吗?” “不会。” 阮澄颇为无奈的耸了耸肩,“你知道,我其实对那些特招生没有任何看不起的意思。” “事实上他们中的某些人的確脑子特別好使,修得的成绩点都很高。”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但是马术这门课程对他们而言开销太大。就不谈马匹了,估计他们连一身像样的马术服都买不起。” “非得让他们什么课程都跟咱们靠齐,那不是故意羞辱人吗?” 鸦隱闻言,觉得的確有理。 可她怎么记得,在『看』过的那本书里,似乎有女主骑马的情节来著? 她的確含糊的知道一些故事中的重要节点及剧情,但具体是如何形成的那些细枝末节,並不清楚。 就好比,她知道家里的私生女鱼拾月在小说里是个恶毒女配,最后被某个神秘人捞了,並未身死。 但她並不知道对方……到底是靠什么逃过的男主们的『追责』。 从根源上来说,鸦隱並不那么信任这本书的原剧情。 毕竟里面关於她这个『炮灰『的著墨,並不太多。 绝大多数描述的都是在校园內的女主隨春生,与另外三位男主们发生的一系列爱恨情仇的故事。 就凭她想要暂时获得宫泽迟的未婚妻身份,这一点来看—— 於上一世,也於书中的剧情而言,已经造成了极大的变化。 如她可以做成,则可以印证……或许原著的剧情是会因为主要人物们的人生轨跡变化,而隨之变化的。 既然她存在,那么这个世界於她而言便是真实的。 这里生存的每一个人都不是npc,而是活生生的名为『人『的生命体。 她决定改写自己身死的『剧情』。 “你说得也对。” 鸦隱继续装作好奇的模样,想要多套取一些特招生的『生存之道』。 毕竟通过论坛查阅,总没有听『情报收集科』的成员所描述的更为准確。 “不过如果不上这项课程,那在这段时间里,他们要学习什么呢?” 说到这个阮澄又来劲了,显然对方『不吝赐教『的模样极大地勾起了她的倾诉欲。 “就是一些普通的体育课课程唄,不外乎篮球、排球、网球这些项目。” “游泳课的话,倒是统一进行的,但像高尔夫、皮划艇之类的课程,特招生们都不用上。” “不过考虑到统一性,一般都会安排成户外的运动,挨著马术场旁边不远的……我记得是一座网球场。” 闻言,鸦隱缓缓勾起了唇角。 看来,应该很快就要有好戏发生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干嘛这么关心特招生的生活啊?” 阮澄不愧是对信息收集极具敏锐性的『情报』人员。 只不过被问了两个跟特招生相关的问题,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笑嘻嘻地开口:“怎么,你有认识的人是特招生?” 鸦隱摇了摇头:“只是有点意外……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在林塔待的时间並不长,要不是因为一些原因,本来我应该还在女校念高等部。” 她毫不犹豫地表示自己並非传统意义上的,林塔上层圈子里玩儿的人。 她舔了舔下唇,谨慎地措辞:“来之前我没有想到,索兰里学生之间的关係……似乎都是按阶级来划分的。” “呃,抱歉,我想我还没有完全適应。” 阮澄眨了眨眼,轻声安抚道:“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我跟你的看法一致,不过作为既得利益者,就算想表达某些观点,也会被人说成『站著说话不腰疼』吧?” 阮澄皱了皱鼻头:“这样的事情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发生,我想……最终还是会解决的。” 鸦隱轻吐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浪费她一番心思,故意把话题上升到了如此高道德的层面上。 总算把这人给糊弄过去了。 …… “嗡——砰——” 成野森穿著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站在网球场上,释放著蓬勃的精力。 每一次挥动球拍,手臂上饱满的肌群都会紧绷出流畅的线条。 旋转的萤光黄网球像一颗迸发的子弹,蓄满了力量朝著球网另一端的人疾驰而去。 又是一个ace球。 成野森停手,调整了一下头上戴的遮阳帽。 他冲拦网对面如同鵪鶉一样站著,被动挨打的男生抬了抬下巴:“喂,没吃饭吗?” 没得到回应。 “哈,真是火大。” 他略显暴躁地揉了揉头髮,“再一个来回都接不上,我就要玩另外一种游戏了。” “比如说,你站在这里当……墙怎么样?反正你都没办法把球打过来。” 站在另一半球场上的男生都快哭了,他、他根本就没打过网球啊。 “我,我不会打,对不起,森少。” 就算想接,以对方如此恐怖的发球速度和力量,他根本就接不上。 刚开始尝试强行跑去接那些角度刁钻的球,腿都快来回跑抽筋了。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他啊…… 如果就这么站著,让对方隨意挥球击打在他身上,他会死的吧? 一定会死的。 上周他才听说,成野森也是拎了个高等部三年级的特招生到网球场。 一球下去,正中对方的脸颊。 连眼镜都给人打碎了,锋利的镜片划了那人一脸血。 到了他这儿……难道也必须付出这样的代价,才可以结束吗? 成野森偏了偏头,神色乖张:“不会打?” “行吧——” 眼看著对方赫然亮起的眼眸,一副迫不及待想要逃跑的模样。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牙齿:“那就先学『被打』好了。” 说罢,他朝身旁招了招手。 立刻就有一脸畏惧的特招生,捧著网球畏畏缩缩地双手奉上。 “站好了,別动。” “会失去准头的,你也不想再惹我生气吧?” Chapter11 私生子们 位於索兰学院高等部的图书馆,已经建立了有三百年。 巨大穹顶之下,是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各个书籍分区。 顺著雕的木质旋转楼梯往上,一共有三层楼高。 整幢建筑內的装饰,皆是奥斯克传统风格。 阳光透过六瓣雪状的彩色玻璃折射而落,明亮而不刺眼,採光极好。 一层的大厅內,留有一大片学生自习区域。 阮澄虽然也才进入高等部不过一个来月,却把这片学区的各处角落都摸了个彻底。 这会儿她就率先找到了一处僻静的书架转角处木桌,朝鸦隱招手,示意对方赶紧过来。 既然都来了这图书馆,鸦隱又並未犯春困—— 便隨意挑了本讲索兰学院建校歷史的书籍,打算消磨下午休的时间。 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阮澄已经由支手托腮的姿势,转为了趴伏在桌案上。 眼皮耷拉著往下垂,一整个昏昏欲睡的模样。 鸦隱琢磨著这人应该不会睡熟后鼾声如雷,导致被图书管理员驱逐出去吧? 她环顾了一遍四周,发现有不少人都企图以做梦的方式,来畅游书中的黄金屋。 於是,便打消了这番顾虑。 手中的书籍翻了堪堪二十来页,她便感觉到了无聊。 她从中发掘到的唯一亮点,便是刊印在內页中的一幅创始人肖像。 即便隔著上百年的时光,却依旧显得颇为英俊。 没来由的,和脑中忽然浮现出的另一人的脸孔渐渐重合。 再仔细一瞧书页,这创始人竟然也姓於,还是一位王室所出的公爵。 身份这不就对上了?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索兰学院的创始人多半是阮澄提过的,他们班唯一的一个ed,於烬落的先祖。 看书看不进去的鸦隱,索性一把將书合上。 掏出手机,看看离上课时间还有多久。 没曾想在班级群里,竟然刷屏似的滚动出一条条消息。 鸦隱打眼一瞧,原来眾人谈话的主角,正是午餐时在校园餐厅出现的成野森。 这会儿他又在学校网球场里,搞了个『大新闻』。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鸦隱並算不得八卦之人,也对他人的一应纷爭没有丝毫兴趣。 但这次不同。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出『好戏』,上演的应当就是女主隨春生和男主之一的成野森,第一次產生纠葛的重要剧情。 “醒醒,阮澄,快醒醒。” 鸦隱一边轻轻推了推正梦会周公的少女,一边在对方耳畔低声唤著,“有个大新闻。” “你想不想去看?” “什、什么——” 被动触发了关键词的阮澄瞬间惊醒。 要不是鸦隱瞬间捂住了她的嘴,这会儿估计得惊动不少人。 鸦隱衝著对方抬了抬下巴,压低了声音:“你看手机,网球场那边发生的事情。” 阮澄颇有『新闻人』的干练素质。 闻言立刻掏出手机,一目十行地瀏览过班级群里的信息,又登上校內论坛灌水区—— 这会儿都有人开帖直播上了。 17l【想和纸片人男友结婚】:“我靠,咱们年级的新入学的特招生够胆啊。” 21l【我掏出来比你大】:“还是女孩子,竟然跟森少正面对上了……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热闹了” 25l【一只树上的猫】:“急死我了,怎么都是拉x,没有人递纸的?在哪儿看啊!” 38l【国家一级退堂鼓演奏家】:“网球场速来!我拍到了好多森少的帅照!” 48l【脑仁瓜子仁】:“emmmm,我怎么感觉这个特招生有点眼熟” 49l【羊羊羊是狼】:“+1 又是她当出头鸟了餵……人来疯啊?” …… 『刷拉』一下站起身,阮澄一把拉住鸦隱的胳膊,拔腿就要往外面跑。 “咱们得快点儿,不然好位置占不到不说,別等咱过去黄菜都凉了。” 鸦隱蹙了蹙眉,倒底没有制止对方『越界』的动作。 “咱们先走出图书馆再跑,小点儿声,刚刚管理员瞪你了。” “哦噢,好。” - “都说了,捡球要快一点才行啊。” 被强制拉到网球场上充当球童的一名高等部二年级学生,听了这话,老实地將头埋得更低。 双手奉球的姿態,也更为尊敬:“好的,森少。” 成野森將手中的萤光绿色的网球,上下拋了拋。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到了球网对面。 隨春生此刻正半架著,被成野森用网球打得快站立不稳的男同学。 一双明亮的美眸,怒目而视向始作俑者。 因为成野森ed的身份和绝佳的外貌,网球场外的网状护栏外,已经挤满了不少看热闹的围观群眾。 “那不是咱们班的刘昳吗?还有隨春生……她一个特招生,凑过去做什么?” 鱼拾月跟在一位面容甜美,表情却略显矜高的少女身侧。 此刻她稍显紧张的低声询问道:“芝芝,我才听说森少中午在餐厅教训了一个特招生。” “可刘昳他家里是暴发户吧,也会被弄成……这样?” 她昨晚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可父亲只承诺给她买礼物作为补偿。 將她被恶犬追逐咬伤一事,轻飘飘敷衍过去的行事—— 让她无比清晰的认知到,以她现在的处境,只能先谨慎处事。 让家庭医生处理好伤口,又打上了一支破伤风针,虽然腿仍旧泛疼,但万幸没有发热。 一大早,儘管左腿还瘸著,她还是迫不及待地到了索兰学院报到。 由於是新来的转学生,自然也免不了被盘问家庭背景。 她將原先准备好的『出自鸦氏』的说辞,拋到了脑后。 只说家里在外地城市做生意,不是首都林塔本地的企业。 周遭的同学们见她穿著打扮,乃至妆容配饰都无一不精致。 估摸著把她算作了暴发户,或末流財团的背景,也算安全过关了。 许芝芝拨弄了几下新做好的鏤空美甲,轻蔑一笑:“以森少的身份,就连別的ed也不是不能招惹,一个暴发户而已,打了也就打了。” “更何况,刘昳他还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 许芝芝的目光,一刻不离地追隨著球场內,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的面颊上飞起两团红晕:“森少他最討厌的就是私生子。” “刘昳要是聪明,这会儿就该老老实实让森少撒完气,这事儿也就算过了。” 顿了顿,她紧咬著后槽牙:“可偏偏又冒冒失失地衝出来个特招生……她装什么见义勇为?” 许芝芝嗤笑了声,面上露出了嫉恨的神色。 “怕不是故意想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让森少记住她吧?” “这样的戏码我真是看够了,这些平民真是看电视剧看得脑子坏掉了。” 鱼拾月闻言,大大的鬆了口气。 还好她没有刻意炫耀自己与鸦氏攀上关係。 昨晚她提前入住鸦家的行为,也只不过是听从母亲的意思。 先以此事来试试父亲的另外两个孩子的行事和態度,最重要的……还要看看鸦老太爷的意思。 可结果令她十分失望。 鸦氏的掌权人,鸦老太爷目前对她完全忽视,甚至摆明了偏袒鸦隱那个贱人。 等著吧,等她母亲与父亲婚礼之后,便会专门为她开设一场宴会。 正式將她写进鸦家的族谱。 到时候,她就不再是飘零在外的私生女了。 Chapter12 你想替代他? 鱼拾月心知母亲私底下费了大力气,才將她一併送进了索兰学院就读。 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学习书面上的知识。 鸦隱现今得了爷爷的支持,转学到索兰,就是为了获取即將回国的宫家三少的关注。 以联姻的方式,促成两家在某个重大项目上的合作。 她的母亲,马上就要由外室转为正室。 既然是正室所出,又怎么能算得上是『私生女』呢? 如果,她能做到鸦隱做不到的事,成功与宫泽迟定下婚约,那么必然会获得爷爷的重视。 届时整个鸦家二房,还不是她和她母亲二人说了算。 鸦隱和鸦元两个贱种,自然任凭她们母女处置。 “原来如此,还是芝芝你知道得多,不愧是从小就在林塔长大的。” “消息来源,就是要比咱们这些周边城市来的广。” 被好话这么一捧,可谓是搔到了许芝芝的痒处。 她家在首都也算不上多大牌面的家族,堪堪不过二流財阀的吊尾车罢了。 平日里也就在暴发户家庭出身的同学面前,稍微有些优越感。 再加上她本就十分爱慕成野森,听了这样的奉承,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甜。 於是她谈性颇浓的继续开口:“也没什么。” “等你在林塔待的时间长了,或多或少也会知道一些圈子里的消息。” 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別看在社交场合上总是一副温柔嫻淑大家闺秀的模样。 可私底下,几乎无不嚮往,如成野森这般恣意纵情的少年。 这种骨子里便透著危险气息的人,最是吸引那些家里管束严厉的女孩儿。 说到这儿,许芝芝弯腰凑近了鱼拾月的耳畔,压低了声音,“森少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 “听说他父亲在外面的情妇有一打,自然也会有不少私生子女出生。” “你懂的,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家里或多或少都避免不了这样的情况——” 鱼拾月立刻也隨之低声附和:“怎么不是呢,涉及到继承权乃至家里的產业和股份分配……” “尤其是像森少他们家里又是如此庞大的產业,自然惹外面『那些人』垂涎。” “不错。” 许芝芝点点头,“不过目前至少成家的家主还没有从外面领过人进成家,想来森少的位置还是颇为稳固的。” “毕竟他母亲那边的势力……也不容小覷。” 这边鱼拾月正曲意逢迎,跟许芝芝打探著学院里的那些重要人物的相关信息。 而另一边的鸦隱也隨著阮澄的步伐,一路匆匆来到了网球场外。 她们来得凑巧,正赶上好戏『开锣』。 只见那位冒然闯入球场中『捞人』的少女,將瞧著受伤颇重,脸都开始发白的男生架到了角落。 让他歪著身子,半躺著倚靠著护栏。 “你又是哪位?” 成野森握著枚网球,面上的掠过一丝兴味之色,“隨便把我的练球搭子换下场,不太好吧。” “还是说,你想替代他?” 隨著他的开口,整片网球场外围的区域为之一静。 而后又响起了一阵阵窃窃私语,『嗡嗡』作响。 阮澄整个人都快掛在了防护网上,扭过头来,既兴奋又紧张地看向鸦隱:“你说她会答应吗?” “虽然没听说成野森打过女人,但这特招生跟个二愣子似的衝上去救人——” “还露出一副倔强又愤怒的的……控诉他行为的神色。” “啊,怎么看下场都会很惨呢。” 隨春生此刻的脸色,比起已经晕倒在角落里的刘昳,也好看不了几分。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 竟然敢衝进网球场里,跟面前这位以行事囂张出名的ed『叫板』。 或许是因为隔壁邻居一起长大的髮小,因为帮人到餐厅买午餐,而被他羞辱了一番? 又或许是因为进入索兰就读后,唯一不带任何目的对她释放过善意的同学,被叫进球场里『羞辱虐打』? 更或者……是因为来到索兰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 她已经因为出身普通的缘故,无数次地面对不公平的对待,强行压抑下了胸腔里燃烧的愤怒。 “是不是只要我能接到球,不论输贏,这件事就算了?” 成野森摇了摇头:“不对,现在咱们討论的……是你突然闯进来,主动替换掉那个谁,充当和我练球的角色这件事。” “我脾气还算好,就不计较你的无礼好了,但是——” 他故意拉长了声线,面上的笑意缓缓收敛。 琥珀色的眼眸透露著一股无机质般的森然:“规则只能由我来制定。” “你想要『英雄救丑』也没关係,让我练球练到……开心就行。” 一滴汗珠,顺著细汗密布的额角往下滑落至脸颊。 隨春生不知道,这是被头顶上的阳光晒热所留下的热汗。 还是因为恐惧和紧张情绪的控制,而流的冷汗。 到了此刻,她才终於明白在校园论坛上所看到的那些,关於『不要招惹到成野森』的帖子—— 並非空穴来风。 她缓缓弯腰,从地上捡起刘昳的网球拍。 而后又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儘可能的照著记忆中在电视上看到的,网球运动员比赛的动作,囫圇地摆出了等待开球的姿势。 刚一站定,耳边便响起了围观学生们的嘲笑声。 “哈哈哈,真有意思,她的动作也太奇怪了吧?” “谁说不是呢?原本是想著凭那张漂亮脸蛋,看看森少会不会放她一马?” “玩儿脱了唄,咱森少见过的美人可多了去了,哪里看得上她这颗清汤寡水的小白菜。” “……” 此刻跟阮澄站在一起的鸦隱,此刻也的確非常想要吐槽。 倒不是针对女主,而是烦死了周围这些喋喋不休的吃瓜群眾。 就像打脸电视剧里那样,每到主角处於被动,陷入困境无法挣脱之际—— 旁边总会有这么些路人甲或恶毒配角,在一旁极尽嘲讽输出。 最后的结局,当然总是以主角找到一个刁钻的角度进行反击,最终脱困取胜。 成功打脸对手,以及周围一大群看好戏的路人甲们为结束。 等下,好像她现在也属於路人甲角色。 “你说,成野森真会动手吗?” 阮澄的声线將鸦隱出走的意识给拉了回来。 她定了定神:“你说什么?刚刚有点吵,我没听清。” 阮澄眼珠一下不错地观察著球场內可能產生的变化,再次重复道:“我说,你觉得成野森会不会打那个特招生。” 由此,鸦隱发现了阮澄此人,除了拥有极强的好奇心之外的第二个特质—— 十分爱作假设。 她摇了摇头:“我觉得不会。” “怎么说?难道真因为这特招生长得好看而放过她?” 鸦隱嘆了口气:“我觉得——” “应该会有成野森的爱慕者跳出来,替他解决掉这个麻烦。” “毕竟以现在的情况看,就算贏了……打女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名声吧?她又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 阮澄意犹未尽:“唔,有道理,那你说会是谁?” 鸦隱:“……” 场外的眾人聊得一片火热。 而球场內的成野森眼见对方不逃,反而当真摆出了一副要接他发球的模样。 这会儿他倒真来了点儿兴致。 “勇气可嘉。” 他顛了顛手掌中的网球,“想必你也看清楚了被你拖走的那个『相好』的脸了吧?” “你很快会变得跟他一样。” Chapter13 野路子会贏 成野森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但眼瞧著面前这人,竟摆明了一副仗义出手的神色。 把他反衬得好像有多恶劣不堪一样,著实让他十分不爽。 正当他握住手中的网球,准备发球之际,一道清亮中又透著股柔媚的女声忽然响起。 “森少,何必如此给这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平民脸面呢?” “还跟她打球……没得丟份儿。” 特意改良剪裁后的校服裙將少女细嫩的腰部线条,衬托得不盈一握。 艾瑞婭扭动著水蛇似的腰肢,巧笑盼兮:“不如让我来解决这桩麻烦事,如何?” “你又是谁?” 眼看著少女原本如的笑靨隨之一僵,成野森清浅的眼眸闪了下。 隨后他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算了,这不重要。” 他约摸有点印象,这张脸瞧著也有些眼熟,多半经常在他面前晃悠过。 不过区区一个特招生,竟然当眾挑衅於他。 有人想要替他教训……倒也不会让他失了身份,还能平添几分趣味。 “你看著办吧。” 原本周围充斥著的窃窃嘲笑声,见成野森当真让艾瑞婭处理这件事的情境,骤然消歇。 隨后便响起了更多的討论,甚至还有好几道羡慕的眼光落到了艾瑞婭的身上。 “哎呀,还真被她给抓住了机会!” “这下只要事情办得漂亮,即便不能跟森少攀上关係,至少也能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真是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早知道森少今天这么好说话,我就上了。” “兄弟,你是男的吧,上去跟人家小美人儿比试,胜之不武啊……” “……” 艾瑞婭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 於是她越发高昂著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般走向了横隔在球场正中的球网。 “我想了想,你毕竟从来都没有玩儿过网球,比这个……难免你会不服气。” 隨春生缓缓放下球拍。 不用跟刚才那个目中无人,一看便骄横无礼的ed比赛打网球,自然令她鬆了口气。 但面对著身前这位光鲜亮丽的陌生少女,她的身体依旧紧绷:“那你想要比什么?” 艾瑞婭將垂落在胸前的蓬鬆捲曲的长髮往后一捋,终於图穷匕见。 “听说你父母是在农场里工作的,专门负责饲养庄园里的马匹……不如就比赛马好了,想来正好適合你。” “1000米的短途赛马,谁先完成就算谁贏,怎么样?” 隨春生拼命克制著,不要因为对方鄙薄的话语而生气。 也不要因为赌约的改变,而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她甚至故意咬了咬嘴唇,面露挣扎之色:“可是……我没有马可以骑。” “那你是答应了?” 艾瑞婭能提出赛马一事,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贏过对方。 她打小儿便善於骑马,在一应的琴棋书画,舞蹈插等閒余爱好中,她最爱的便是马术。 不论是华丽的盛装舞步,还是只追求速度的赛马,她都胸有成竹。 见这特招生流露出不自信的神色,艾瑞婭笑得越发欢欣。 嫣红的唇角向上勾起:“我这儿倒是有多的一匹备用马匹,寄存在学院的马舍里,可以提供给你比赛。” 原本她就与森少並不在同一个班级,平时的马术课也都是错开的,自然不太能碰上面。 而马术又不似舞蹈乐器那般的特长,每年都有学院庆典可以展示。 可现在,她不仅能替森少解决一个不长眼的傢伙,还能展示一番自身的才艺。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隨春生张了张嘴,声音艰涩:“好,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四周便再度响起了『嗡嗡』的討论声。 “不是她疯了吧?” “要是跟森少打网球,即便『美人计』不起作用,但顶多也不过是到医院住两天,可要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可是会死人的!” “真以为在农场骑过几天马,就能跟艾瑞婭比速度了?” “我看她真是想博取森少的关注想疯了,什么招儿都敢出……” 鸦隱听著周围的各种討论,那股不適的烦躁感,越发加深。 阮澄彻底服了,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鸦隱:“我靠——” “还真被你猜中了,真有第三个人入场,对方还的確是成野森的爱慕者……这就是学霸与学渣之间的差距吗?” 阮澄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小弟膜拜膜拜你『的行为:“以后任何吃瓜现场我都將带上你一起。” “简直就是神算子嘛~” 鸦隱胡乱点了点头。 本就开过『上帝视角』,自然知晓这次比赛的结果是隨春生贏了。 或许因为她自幼便与祖父母一起生活的缘故。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待在远离城区的庄园—— 她骑的第一匹马,就是养在周边农场里的小马驹。 即便后来上了学,就读的学校也没有如此之大的阶级差距。 她算得上是度过了一个,与普通人没有太大割裂感的童年。 甚至还记得小学时的同桌,是个常年掛著两条鼻涕的鼻涕虫精。 鸦隱得承认,此刻她为周遭如潮水般涌向球场內那位特招生少女的恶意,而感到烦躁。 不仅来源於阶级的蔑视,更有著出於对『二女爭一男』的场面,所兴起的无端兴奋。 而她,由衷地厌恶这一点。 “但是——你能做得了主么。” 隨春生僵硬地別过头,看向已经走向网球场出口的成野森。 “是不是只要我贏了她,今天这件事就算了?” 艾瑞婭明显被对方的行为激怒了:“真是好大的口气,就凭你?” 成野森没有回头,他双手插兜往外走:“可以。” 艾瑞婭仍不满意,她抬高了声线:“森少,我在马场等你。” 没能得到任何回应,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度『调转枪头』对准了隨春生。 “你,跟我来。” 即便戏里的『男主角』已经提前撤离了现场,但周围看了这一波三折的大戏的眾人,又哪里捨得离开。 没看艾瑞婭都放话出去了么,要替森少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特招生。 就差最后这一『哆嗦』的结果了,自然不愿意就此放弃。 反正现在离下午的第一堂课还有半个多小时,到时候跑快些回匯知楼就是了。 而鸦隱和阮澄所在的一年a班,原本下午的第一堂课就是马术。 自然也跟著眾人一块儿,往高等部区域內所设的马场的方向走去。 “走走走,咱们快跟上。” 阮澄急吼吼地往前走,一边回头朝鸦隱招手,“你说,她们两个到底谁会贏?” 鸦隱:“……”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赌性很强?” “没有誒,我只是做了两种假设而已,又没真刀真枪地赌上什么筹码。” 鸦隱挑眉:“那你觉得谁会贏?” 阮澄不假思索地开口:“当然是艾瑞婭,她从小家里就请了专业的马术一直教导。” “至於那个特招生……不过是野路子而已。” 鸦隱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噢。” “我赌野路子的特招生,会贏。” chapter14 勾起了兴致? 索兰学院不愧为整个首都林塔內,最具贵族底蕴的学校。 整座马场占地广阔,除开马术练习所置的各类障碍区域,光是环行赛道便有三条。 分別是最外环的草地赛道,中间的沙地赛道,以及位於最內侧的救护车道。 没一会儿的功夫,艾瑞婭便换好了一身简约而又颯爽的马术服。 被她牵著在身侧行走的,是一匹姿容矫健的白色骏马。 而跟在她身后的隨春生,手里牵著的一匹棕色马匹的体型也十分高大。 然而到了这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穿著索兰春季的制服裙。 在赛马场这边,也没有属於她的更衣室。 “能让我先回一趟匯知楼吗?我的运动服在储物柜里。” 隨春生知道自己穿著的这身学院制服並不適合赛马,即便她在裙下穿了安全裤—— 一旦马儿跑上速度,即便不走光,也会让她的腿部遭受磨损。 艾瑞婭自然不愿意,她恨不得立刻上场,好让森少瞧见她在马上的风姿。 即便他没来现场,可这事儿闹得这么大……想来在fo或者学院论坛里,肯定会出现不少她的照片。 “刚才怎么不早说,这一南一北的,等你回来赛马场这边都要上课了,哪里等得了这么久。” 顿了顿,她的脸上浮起一抹轻蔑的笑,“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才故意用这样的说辞来拖延时间?” 话音一落,周遭的『吃瓜群眾』多半都恨不得二人立刻打起来,於是纷纷隨声附和。 “就是,要不了多久就要上课了,到底还比不比啊,我赶著回教室呢。” “嘖,反正都是输,还搞这么多的过场干什么?” “你可想好了,这会儿要是不战而逃……这事儿算欺骗森少吧?罪加一等!” “……” 阮澄听得直皱眉头,不过很快,她眼珠子一转,便想出了个办法来:“你可以穿我的。” 从一眾不怀好意的催促声中,隨春生难得地捕捉到了一道表露出善意的声音。 寻声回头一瞧,一个长了双葡萄似的圆滚眼睛的少女,正冲她挥手示意。 见对方佇立在原地,她径直走了过去:“下堂课刚好是我们一年a班的马术课,你跟我来,更衣间里有我提前备好的马术服。” “咱俩身高也差不多,只是你比我稍微要瘦一些,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嘿,你——” 艾瑞婭本想再说点儿什么阻挠的话。 可一瞧,出声的人是阮澄。 估摸了下和她的家世也算相当,便止住了即將脱口而出的斥责。 “算了,你们快去快回。” 阮澄衝著鸦隱挤了挤眼睛,拉著隨春生便小跑著往更衣室去了。 鸦隱原本没想太多。 既然原书里写过隨春生贏下了这场比赛,想来便是阮澄帮了她一把。 可是—— 她的目光在隨春生即將骑著去比赛的那匹棕色的高头大马上,流连了片刻。 只见这马虽被拴在了一侧的立柱上,前蹄却不住地刨著地,一会儿后蹄又尝试著往上蹭肚腹。 甚至还莫名前后动著,做起了『伸展运动』。 鸦隱回想起幼时在农场听闻过马夫们的閒聊……这怎么看,都是患上了肠绞痛,亦或是疝气的病状。 这匹马真的能上赛场吗? 就算真硬撑著贏了比赛,也会加重它的伤势,活不了多久。 没多久,阮澄便带著换好了衣服的隨春生匆匆折返了回来。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隨春生此刻穿著阮澄定製的马术服,精致的剪裁勾勒出她柔韧的身姿。 立刻让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拔高了一个度。 乌黑顺滑的长髮挽在脑后,露出清纯灵动的眉眼。 较平日而言,更添一分英姿颯爽的清洌之气。 “磨嘰死了。” 艾瑞婭乾脆利落地翻身上马,紧身的骑裤勾勒出她紧实的小腿线条。 她居高临下地看向仍没有动作的隨春生:“快点儿,我赶时间。” 隨春生再度朝阮澄点头致谢,刚要解开韁绳,便听到一抹如金玉相击般清越的女声。 “骑我这匹马吧。” 鸦隱原本不想管这事儿。 但小说是小说,她无比明白自己此刻就生活在这『小说世界』里—— 明明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她无法泰然將所有人视作npc。 更何况,凭她一路上的观察评估,最终所得出的结论是: 给予隨春生一定的善意,或许更有利於她后续的计划展开。 她没有冒然说出这匹马的不妥。 毕竟在场的那么多人,总有聪明的能窥见其中的阴私。 自己又何必非得去当出头鸟,平白將人得罪狠了。 “我才转学过来,也不知道家里人备的马匹如何,你来先替我试试。” “哼!” 艾瑞婭冷哼一声,轻轻一踢马鐙,很快便冲向了不远处的起跑线前。 隨春生也不是傻子,立刻应了声『好』。 眼前这位气质冷清,眉眼却生得极为艷醴的少女,正是隨著刚刚好心借她马术服的阮澄一块儿来的。 既然已经对她施与了一次援手,也用不著再在后面摆她一道。 本来她就觉得骑著对手的马匹去比赛,就颇有些不安。 只是碍於自己没有马,不得不答应罢了。 这会儿有人替她解决了这个问题,她自然连连道谢。 鸦隱瞧著对方翻身上马,追著艾瑞婭而去。 而周围的吃瓜大队们,也早已经各就各位。 “哎呀,早知道我该把我那匹马给她的呀!” 阮澄猛一拍腿,一副后知后觉,痛心疾首的模样。 “走走,咱们一块儿去瞧瞧结果。” “我改变主意了,隨春生她真不一定会输,你看她刚刚上马的姿势……” - 马场对面,一处可以俯瞰整个场內的高层建筑室內。 柏远抬起手肘蹭了蹭身旁人的胳膊:“阿森你瞧,那个特招生可比大家想像中要厉害。” “脑子也聪明,还知道以退为进,没有一口答应艾瑞婭的话……哈,等会儿她可要丟脸死了。” 璀璨的阳光下,少女柔韧的腰肢往前倾伏。 隨著骏马的疾驰上下起伏,像一只灵巧的海燕,掠过汹涌的海面。 成野森双手抱臂,依旧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艾瑞婭?” 柏远无奈的嘆了口气:“你的狂热粉啊,每次只要你出现的party,她都会来的,还总想尽办法往你身边凑——” “结果你竟然连名字都记不住!” 伴隨著一阵阵呼啸而过,猎猎作响的风。 在一个拐弯处,通体全黑的骏马轻巧地跃到了另一匹疾驰的白马前。 完成超越的瞬间,领先了白马一个身位。 “果然,那个特招生要贏了。” 成野森眯了眯眼,百无聊赖地应了声:“贏了又如何。” “不是吧——你难不成还要找她麻烦?” 柏远眼珠滴溜溜一转,嬉皮笑脸地揶揄,“怎么,难不成真勾起了你的兴致?” “无聊。” 柏远皱了皱鼻头,对对方的回答不太满意。 “得多漂亮的天仙才能让你满意啊?我瞧著她比上周开始跟你交往的那个……是叫林窈窈对吧?” “比她要好看誒。” Chapter15 他看你了 话虽这么说,柏远心知自己这发小的眼光可高著呢。 虽说换女朋友换得快,但在他看来,其实99.99%都是人家女孩子主动过来告白—— 然后阿森只要那天心情好,或者遇到个看著顺眼的,就隨口答应了。 绝大多数,都只不过是一层障眼法。 主要是……阿森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 有一个风流成性,恣意不羈的父亲在前,作为儿子的延续其特性,倒也在情理之中。 而阿森要的,就是这份『情理之中』。 成野森给自己倒了杯水,依旧一副兴致缺缺的惫懒模样:“还好吧。” “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柏远闻言顿是眼珠子一亮:“哈!真是难得,有朝一日能在你嘴巴里听见『还好吧』这类正面的评价。” 他贱兮兮地一笑,挤眉弄眼道:“要不哥们儿替你去探探——” “哎哎哎——你別走啊!” 成野森双手插兜,大步流星地將那只聒噪的『知了』甩到了身后。 柏远这傢伙真该去看看眼科了。 真要论长相,明明是好心借马给特招生比赛的那个人…… 才称得上一句『好看』吧。 - 高等部一年级新入学的特招生隨春生,在马场赛马贏过了艾家的小女儿艾瑞婭的消息—— 宛若插了翅膀般,飞向了索兰学院的各年级。 甚至连初等部和中等部的学生们,都有听说这一『平民逆袭』打败了財阀之女『的重磅新闻』。 据说当天下午,输掉比赛的艾瑞婭就以身体不適为由,请假回家休息了。 一时间更是惹得不少人唏嘘不已。 鸦隱倒是没有太过意外,毕竟她大致知晓了原书『剧情』。 此事之所以能沸沸扬扬地承包了近三天的校园论坛『头条討论话题』—— 除了『以弱胜强』的戏码著实出乎人意料,更多的,还是大傢伙儿都在等。 等著看这件事,是否真的到此为止。 毕竟当时是艾瑞婭主动上前说著替成野森分忧,解决掉这个『麻烦』。 却没曾想,被她从来没有看得起过的平民特招生给打了脸。 事情没办漂亮不说,还丟了大丑,躲了这么多天都不敢再来学校。 “嘿,隱隱,你在填什么?” 阮澄伸过来一只『毛绒绒』的脑袋。 “弓道部的招新申请表……欸,开学这么久了,没想到招新还没有结束。” 她原本留的一头短髮,只到耳垂的长度,发质粗且密。 这会儿因为早起匆忙的缘故还没得打理,像鸟窝一样炸了开来。 “怎么会想去弓道部的?” 鸦隱將最后一栏的通讯號码填上,舒了口气。 “本来学院里的这些课外兴趣社团,如果发现不合適就可以退社,向別的社团再提交申请。” “像我这种刚转学过来没几天的,当然也可以去申请。” 阮澄除了酷爱收集各类小道消息外,並没有多的爱好。 为了混活动绩点,挑了个最为容易的天文观星社团。 正適合她这类爱摸鱼的小能手。 “欸,我当然知道可以申请换社团。” “但是那可是弓道部欸,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要加入!” 眼见鸦隱摆出了一副熟悉的『愿闻其详』的脸,阮澄立刻开始了科普:“难道你都不关注校內论坛消息的吗?” “弓道部现任的部长就是二年级的成野森啊~” “你不知道刚开学那会儿,有多少新生挤破了头想要参加弓道部。” 鸦隱还真没刻意去了解过这些。 她来索兰,除了想要看看原作小说里的女主隨春生的故事线发展,是否会影响到她这个『炮灰』之外—— 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想办法先占据宫家三少宫泽迟未婚妻的位置。 现如今宫泽迟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才会结束院校交流活动,从国外返回索兰学院。 而隨春生却不同。 这人可是小说末尾宫泽迟不惜悔婚,违抗宫家老爷子的命令都要得到的人。 盯紧她,总能获得些对她有用的信息。 鸦隱选择进入弓道部,除了本身射箭就是她以往的爱好,还为了儘快修满课外活动绩点。 最好能混上个干事的职位,再在期末的考试拿到全a。 如此一来,下个学期她就有了申请进入学生会的资格。 宫泽迟正是学生会的会长。 在他出国交流的这段时间里,由三年级的另外一位学生会干事暂代他的职位。 “我去碰碰运气,要是招满了的话,我再去申请別的社团好了。” 鸦隱对是否能进入弓道部,倒也並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 成野森那人瞧著的確囂张跋扈,行事暴戾。 但她自忖无论从家世背景,还是身份样貌都没有能惹到他的点。 大不了避著些就是了。 想来以他的性子以及身处社长的位置,也不会留多少注意力在新社员的身上。 如果没能面试成功,她也有plan b。 鸦隱又拿出一张戏剧社的申请表,开始往上填写各项资料:“戏剧社……我感觉也蛮有意思的。” 还很適合混时间。 反正她们这类一年级的新生,一般也混不上什么主要角色。 “到时候我隨便充当一棵树或者別的什么背景板,就能轻鬆拿到绩点,或者进道具组也不错。” “別啊。” 阮澄一听,立刻掏出手机,朝著对方晃了晃:“你知道自你转学来的这短短四天的时间里,我收到了多少人明里暗里跟我打探你的消息吗?” “你这张脸,就该站在舞台上当主角,当背景板或者幕后多可惜啊!” 鸦隱笑了,经过昨日的相处,二人间的关係的確拉近了些。 於是她做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调笑道:“噢?那你都说了些什么?” 阮澄摆了摆手:“嗐,放心,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反正要通讯號码的我都让他们自己来问你。” 说到这儿,她又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於公爵的儿子,就是咱们班於烬落,好像就进的戏剧社。” “不过他也好像主要参与的是剧本修改的工作,不上台表演。” 鸦隱抬头,远远地看向教室倒数第二排最右侧的位置。 身材頎长的少年正懒洋洋地用手支著脑袋,手里不住地涂涂写写著。 他的感官十分灵敏,不过短短两秒,那双漆黑狭长的凤眼便追到了视线的来处—— 四目相对。 鸦隱没有被抓包的窘迫,而是颇为自然地朝他点了点头。 於烬落没有任何表情。 那张如冰雪般剔透的面孔上,甚至还带著些淡淡的倦意。 不过瞬间,他便又將视线落回了涂抹的纸张上。 跟肆意张扬的成野森截然不同,这位ed瞧著性子颇为冷清。 再回过神后,鸦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一脸兴奋的阮澄攥住了。 “天啦!他刚刚看你了!” Chapter16 撞见分手场面 刻意压低的气音落入了鸦隱的耳朵。 她无奈地嘆了口气:“他的眼睛难不成只用来作摆设?” “淡定点。” 顏狗晚期的阮澄,还沉浸在被那双幽深的凤眸扫过的激动情绪中。 “那你是不知道,自打他入学以来,几乎每日他的抽屉都被人想方设法地塞满了告白的信件和礼物。” “甚至连储物柜都有人不死心的撬锁,想要往里面投递——” 阮澄倒吸了一口气:“结果就是,抽屉里的那些东西最终的归宿都是垃圾桶,而那个试图撬锁的倒霉蛋……被以『试图盗窃他人財物』为由,退学了。” “要不是因为她家里四处奔走,本人也在校广播站里公开道歉,只怕真会进监狱几月游。” “自打这事儿一出,那些狂热的追求者都偃旗息鼓了,只改为偷偷摸摸的暗恋,再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 鸦隱胡乱点了点头:“知道了。” “ed们都惹不起,我会注意的。” 嘻嘻,才怪。 她想要成功拿到宫泽迟未婚妻的身份,只怕少不得要利用预知到的剧情,方便她行事—— 免不了跟ed打交道。 阮澄点点头:“这些ed的身后,都有好多追逐的『狂蜂浪蝶』,可不是咱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 “不过嘛——” “如果是隱隱你出手的话,我想还是有拿下的机率的。” 阮澄忽然凑近,目露痴迷地逡巡过对方的脸:“下辈子我也想长成你这样,都不敢想简直会过得多爽~” 鸦隱对来自对方口中的“彩虹屁”已经免疫了。 她颇为冷静地回覆:“哦,谢了。” 不过阮澄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鸦隱,她已经有两天没登陆fo了。 再度打开软体,在她之前將用户名改为了『鸦隱』,並且將头像换成了入学证件照的帐號里。 然后才发现,她的主页里已经涌入了一大批围观群眾。 之前发过的寥寥十几条风景或物件的照片下,也有了数百人的小红心『喜欢』和评论。 连她孤零零的好友列表下方,一下子涌入了99+的好友申请。 鸦隱没有並没有一一选择通过。 白皙修长的指尖不断往上滑,终於被她找到了一个头顶著一片绿叶的头像,名为『春生』的好友申请用户。 她勾了勾唇角,点击『通过』。 下一秒—— “你好,我是隨春生” “谢谢之前你借给我你的马,多亏了它我才能贏,解决掉麻烦” 鸦隱饶有兴致地看著手机屏上的文字,挑了挑眉。 该说这人是天真……还是愚蠢? 就算成野森照约定不再跟她计较,但在心上人面前丟了脸的艾瑞婭,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如果聪明一点的话,就应该明白,只有输掉那场赛马,才有可能获得真正的安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事態扩张到愈演愈烈的程度。 但鸦隱又欣赏对方的这份『不聪明』。 財阀出身的绝大多数人,都以为只要自己愿意,其他人便应该任由他们予取予求。 可是……凭什么呢? “不客气” 鸦隱静静地瞧著那个绿叶头像的右边,不断冒出『省略號』。 想来屏幕另一端的人似乎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爭,反覆刪除又重新输入文字。 又过了一分多钟,终於有了新消息: “真的非常感谢,如果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可以隨时找我” 鸦隱忍不住轻笑了声,这原书女主的確称得上是一位有趣的人。 明明和她之间的阶级,宛若隔了一条鸿沟。 且这次对方也是在她的帮助下,才险之又险地没有中招,最终贏下了赛马—— 分明处於弱势地位,却还『大言不惭』地表示要帮助她…… 但鸦隱却並不为此感到冒昧,反而上来了几分对原著女主的探究欲。 对方出生於平民阶级。 进入豪门財阀遍地的索兰学院生活了一月有余,却並没有如绝大多数特招生那样遵从『自然法则』。 女主本身的自尊自信,还没有被扭曲的环境所磨平。 难不成,对方就是靠著这种不屈服的韧性,吸引到的那三位金字塔顶尖的ed? 鸦隱决定再仔细观察下,並不用那么快便与对方成为『朋友』关係。 毕竟赛马一事所埋下的雷,还没有爆发。 不过是隨手释放出的一点善意罢了,效果却立竿见影,让她轻易便获得隨春生的感激。 她打算就像现在这般,不远不近的处著便是。 “好” - 鸦隱站在弓道部的社团办公室里,正做著简单的自我介绍。 在她正对面的一方长桌前正坐的,是一位长相普通,但颇有亲和力的男生。 是弓道部的副部长。 他將手中的申请表格轻轻放下,清了清嗓:“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最后一个问题,请问鸦隱同学你为什么想要加入弓道——”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掩藏在一侧竹帘后的大门被人由內往外的大力推开。 “成野森,我恨你!” “我恨死你了!呜呜——” 一名染著过腰的金色长髮,五官宛若人偶娃娃般精致的少女从门內哭泣著匆匆走出。 少女脸上原本精致的眼妆,被泪水晕染得斑驳一片。 或许因为长时间哭泣的缘故,眼尾和鼻尖都泛著红。 刚衝出来,她才察觉到门外的办公室里竟然还有其他人。 自己似乎误闯入了社团的招新现场—— 招的那个『新』,甚至还长了张极为优越的脸蛋。 原本她以为交往不到十天就被分手,已经够惨了。 但现在更惨的是,还被別人看到了她被甩的现场。 林窈窈只觉得胸口驀地升腾起一股浓烈的躁意,哪里还控制得了什么情绪。 她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看什么看!” 而后一边抽噎,一边捂著脸小跑著衝出了弓道部的办公室。 鸦隱:“……” 这算是无妄之灾吧? 她只是一个按照通知时间,前来弓道部报名参选的路人甲罢了。 谁知道会直面公子的分手现场? 在她踏入外面的办公室之前,想必休息室里就已经有人在了。 隔音还挺好的。 要不是刚才那个女孩子推开了门,她可是一点儿爭执或哭泣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正当鸦隱和弓道部的副部长大眼瞪小眼之际,一道清越的声线驀地响起。 “阿森,你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鸦隱:好傢伙,里面竟然还有三个人。 柏远大摇大摆地从门內走出,视线落到鸦隱脸的瞬间,原本百无聊赖的神色瞬间转为了讶异。 不过一瞬,他又回头看向身后之人,挤眉弄眼地揶揄道:“真是艷福不浅,又是一个为你而来的学妹。” 顿了顿,他看向安静地站在大厅中央的少女,笑眯眯的开口:“是转学生吧?” “之前都没有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Chapter17 不是调情吧? 鸦隱並不想跟无关紧要的人虚与委蛇。 在发觉自己撞破了成野森的『分手隱私』后,她几乎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可以进入弓道部了。 更何况,面前这个似乎与成野森关係不错的人,上来就先给她安上了一个『痴』的名头。 更让她觉得,待在这里简直是浪费时间。 是故,她直接將对方的问话忽视,转而看向了办公桌前的副部长。 “我申请加入弓道部,是因为我自幼就熟练弓箭。” “如果没有別的问题,那我就先走了。” 柏远有些错愕於陌生少女的反应,他下意识地发出了不信邪的『嘿』的一声。 而后他微微张大了嘴巴,扭头看向成野森:“我是被无视了吧?” “她居然无视我。” 鸦隱刚转过身去迈出了第一步,一道森冷的男声自她身后响起。 “我说了你可以走了吗?” “刚才偷听了吧?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无语,谁想撞见这狗屁倒灶的事? 鸦隱深呼吸了一下,確保自己脸上没有露出丝毫负面情绪。 她缓缓转过身:“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並不知道里面的休息室里有人?” “而我只是正常地在进行弓道部的面试而已。” “我记得你。” 成野森直接掠过了对方的回应,他勾了勾唇角:“前几天在赛马场,就是你借的马给那个特招生。” 好嘛,难不成这是要『连坐』的意思? 即便是隨意交待给他人去完成的『赌约』输了,仍会让他感到不爽……真是有够霸道的。 她在赛马这件事情中,明明只充当了一个路人甲的角色。 就这,都能將事情赖到她头上? “是我。” 鸦隱依旧以一副淡漠的神色望向对方,“但我想,这跟今天的面试没有任何关联。” “当然有关係。” 他半倚靠著一侧光滑的木製墙壁,手中閒散地把玩著一把长弓。 “帮了跟我作对的那个特招生贏得了赛马……竟然自甘墮落到跟个特招生搅和到一起。” “还偷听我跟別人的谈话,怎么,来弓道部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鸦隱:“……” 自恋是一种病,得治。 她已经认清了对方绝对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格底色。 完全失去了和对方沟通的欲望,转身便往外走。 “篤。” 伴隨著箭矢插入木墙发出的闷响,鸦隱止住了脚步。 似乎还能感受到,从她脸侧擦过的锋利箭头,所带来的一抹微凉。 她再度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冷沉,直向著此刻正拿著长弓的成野森走去。 “誒誒誒,阿森他闹著玩儿呢。” 眼看少女的神情明显不对,柏远下意识便想將此间的衝突消弭。 “不是想进弓道部么?由部长亲自展示一下射箭的准度而已——” 鸦隱一把攥住了成野森解开到第二颗扣子的衬衣领口。 她微微抬起下巴,幽暗的眼眸,像海底蕴藏了数万年的黑色珍珠。 瞳仁漆黑,透著股无机质般的森然:“从刚才到现在,明明是你故意搞的……吸引我的把戏吧?” “承认这个,很难吗?” 空气为之一滯,静得似乎能听见一根针掉落在地的迴响。 隔得近的缘故,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线条优美的锁骨,和白皙而修长的颈项。 一粒细小的红色小痣恰好缀在他凸起的喉结上,正隨著他下意识吞咽的动作,微微起伏著。 鸦隱鬆开了手,走向已经一副完全被嚇傻,安静得宛若一只鵪鶉般呆坐的副部长面前。 抓起桌面上的申请表,三两下撕碎揉成了团。 在柏远倒吸了口凉气的抽气声中,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柏远张大了嘴巴:“那、那个,阿森……她刚才好像在挑衅你。” “不是调情什么的,对吧?” 低哑的笑声,伴隨著少年紧实的胸膛起伏,缓缓逸出。 成野森將手中的长弓隨手丟在地上,琥珀色的瞳仁里仿佛酝酿著一场风暴。 “啊,没错。” 他不得不承认,有那么几秒,他的確因为对方突然靠近的动作而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或许是因为在索兰里,从未有人做出过这般忤逆他的举动。 又或许是因为她的確生了张鲜活得极具侵略性的脸孔,一举一动都尽態极妍。 然后,他听到了从自己喉咙里溢出的,愉悦的声音: “她可比那个特招生……有意思多了。” - 宽大的实木餐桌前,只端坐著鸦隱和鸦元两人。 鱼拾月被狠狠收拾了一顿后,用餐或是出行都避开了他们。 连在鸦宅的活动的范围,也仅限於她所在的偏僻院落。 但鸦隱知道,这一切只是表象而已。 留给她的时间十分有限。 如果在宫氏决定好,首都林塔近郊的大片土地开发项目的合作对象定下之前—— 她还没能拿到宫泽迟未婚妻的位置,又或者不能以其他方式,让鸦氏在这次项目中占据到『足够』的份额。 那么她在家里的地位,就会迅速回落。 原本鱼拾月的母亲鱼婉莹,就会在2个月后成功嫁入鸦氏二房。 对方一定不会甘心受制,也会採取相应的手段想要將她扯下来。 无论如何,现今家里所维持的平衡局面,都会因为对方的到来而掀起波澜。 鸦湛远那个废物是靠不住的,她能依仗的只能是家主鸦老太爷的態度。 上一世,她长久地沉浸在母亲逝世的哀慟中。 本就对鸦氏没有归属感的她,自然没有接受鸦老爷子『联姻』的提议。 而是索性回到了祖父母生活的克森市,完成学业后,自主创业。 即便这一世,鸦老太爷说是联姻,其实也只不过是鸦氏单方面的意思。 最多能提供一个將她当作案板上的猪肉那样,供给宫家挑选的机会。 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不择手段去爭取。 近十年来,王宫和国会推行出了一系列环境保护和运输安全方面的法令条款。 就好似卡在鸦氏脖子上的一双大手,正在一点一点收拢。 以矿產与能源开发为主要產业的鸦氏,已经逐渐在走下坡路了。 所以,她不能將希望尽数寄託於宫泽迟的身上—— 她並不认为仅靠所谓的『美色』以及鸦氏的出身,就能成功上位。 或许……她还需要再赚一点別的筹码。 一点,即便联姻失败,她也能在鸦氏站稳脚跟的筹码。 “你最近在索兰应该还適应吧?” 鸦元叉起一块沾裹著覆盆子酱的香烤鸭胸肉,塞进了嘴里。 “有没有人找你麻烦?明年我就能进入索兰的高等部了。” 鸦隱用勺子敲破了碗口上的一层酥皮,舀了一勺香浓的奶油蘑菇汤:“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绝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在克森市,而不是林塔?” 鸦元顿时为之一哽,口中的鸭胸肉也顿时没了滋味。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鸦隱有意要磨磨自家便宜弟弟,一遇事便急吼吼的性子。 “急什么。” 她慢条斯理地吞咽下一口浓汤,“过的还行,认识了个朋友,碰上了点儿有意思的事情。” 果不其然,鸦元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到了『有意思的事情』上。 他立刻开始了抢答:“我知道!这事儿整个索兰都传遍了!” “说是高等部二年级艾家的小女儿和一年级的一个特招生,为了森少爭风吃醋,比赛赛马还输了。” 八卦,果然是每个人都无法抗拒的本能。 Chapter18 別搭理她 鸦元几乎忘记了原本和姐姐相处间的生疏,滔滔不绝地继续八卦著。 “听说那个艾瑞婭已经请病假在家里休息好多天了,还没回学校上课呢。” “尚阳他们还在打赌,她要在家里躲几天……赌注是一辆宫氏最新生產的x max系列豪华超跑。” 这倒让鸦隱回想起入学当天,遇到的那几个朝她搭訕的高等部的学生。 其中一个好像叫……尚阳? “你跟尚阳他们很熟?” 鸦隱放下了汤匙,懒洋洋地看向对面的鸦元,“听说你还跟他们一起去参加成野森组的party。” “你经常出去玩儿?” 鸦元的脸色为之一变。 沉默了几秒后,他囁喏著开口:“也不是经常,本来大傢伙儿都是从小在林塔居住的,最顶尖的学府就那么几座。” “从小学起,挺多人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尚阳他们家也在沃林区,离鸦宅驱车也就十几分钟。” 见鸦隱不置可否,鸦元又开始急了:“我没去跟他们赌,就是听说了有这么一回事儿。” “母亲留下来的东西,我都好好收著呢。” 鸦隱並不认为弟弟会有这狗胆,跟外面的人下这么大的赌注。 要知道,儘管他们出生在一流財阀的鸦氏,但除了手中所持的1%的原始股每年能获得一笔分红外—— 家里发给他们的生活零用,並没有那么多。 这也是绝大多数財阀家族里的常態。 以她和鸦元的年纪,在吃穿用度上会维持他们必要的体面,出行接送也都是家里的豪车。 但如果想要自己调度大量的金钱,家里是不会给的。 像他们的便宜父亲鸦湛远,就是因为得鸦老太太从小偏疼,所以才能在外挥霍无度。 这是能討掌握更多財產大权的长辈欢心的……特例。 而她和鸦元並不在其中。 至於尚阳—— “我又没说你去赌了,紧张什么。” 她不可能直白地说出『你姐姐我得罪了成野森,你最好也小心点儿』,之类的话。 到现在为止,成野森没有再做什么针对她的举措。 就算对方想要以处理特招生的那些手段来对付她,也没有那么容易。 只是些莫须有的猜测……没必要说出来平白让蠢弟弟担心。 见对方终於作声,鸦元惴惴的表情终於消散。 他轻咳了声:“你怎么跟尚阳他们认识的?” “我记得他们几个都在高等部的一年级c班,你明明在……a班吧?” 鸦隱挑了下眉,好整以暇地开口:“唔,刚转学报到的那天在校门口遇见的。” “那个尚阳,想加我fo的好友,我没答应。” 鸦元一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低咒了声:“这傢伙!” “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竟然敢覬覦我姐!” 鸦隱抿了口苏打水:“你还是先把心思放到ssat(secondary school admission test)上吧,成绩弄漂亮点儿。” 她决定转换话题,“词汇、数学、阅读和写作这四个部分,我记得你的数学最差?” 一提到学业的相关事宜,鸦元便瞬间偃旗息鼓,略显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近两三个月来,家里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发生,他的確有所懈怠。 就算不懈怠,以他的成绩也只不过处於中游。 但要进索兰的高等部,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他从中等部往上直升,比外校考入需要的分数要低许多。 见此情景,鸦隱眯了眯眼睛:“基础代数和几何都是你的弱项,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你请个家教了?” 鸦元哼哧了两下:“不用,我这学期很快就会赶上来的。” 顿了顿,又试探著开口:“我瞧著西院里住的那个傢伙,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咱们……” “鱼拾月那边,你暂时不用搭理她。” “可是……” 鸦隱一锤定音:“没有可是,现在不是好的时机,多做多错,她只要不跳到咱们面前来就行。” “母亲已经去世了,至於父亲……” 少女白皙的面孔上掠过一抹讽意,清凌凌的声线缓缓响起:“我不认为他会偏向咱们俩。” “等鱼婉莹那个颇有手段的女人嫁进来之后,更有得是热闹。” “你別忘了,除了母亲过世后遗嘱分配的一些祖父母的白氏財团的股票和几处不动產,以及一些珠宝首饰之外——” “咱们手中所持的鸦氏股份只有百分之一,合计才百分之二。” 鸦元瞧著面前的这张芙蓉面露出冷凝之色,忽然从心底升腾起了一股躁鬱的紧张感。 他咽了口唾沫:“难道你……” “我得想办法让咱们俩生存下去,而且要过上更为体面的……生活。”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稍稍信赖的血脉至亲面前,鸦隱並没有再掩饰自己的野心。 “母亲这些年来的不少私產可都给鸦湛远填了窟窿。” 她甚至都不想再叫那个噁心的男人,一声父亲。 早在上一世她便对母亲的病逝抱有怀疑,只是一直没能找到证据。 但这些腌臢的事情,还不適合讲给现在尚且年少的鸦元听,她只能换一个理由。 “我只是想拿回属於我的一切,最好还能……再討一点儿利息。” 鸦元闻言也不再追问。 他垂下了眼帘,拿起玻璃杯中仅剩一小半的橙汁,一饮而尽。 “好,我知道了。”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姐姐。” - 晚餐结束。 鸦隱再度向鸦元表达了对其学业上的重视后,便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房间。 依旧按照惯例吞咽完家里保姆送上的保养品,她將臥室的木窗推开。 窗外的榕木依旧开得热烈。 大片蓬鬆的絮状朵,爭先恐后地绽放在枝头。 没来由的,让她想起了童年时期在克森市念的民办小学外的摊子。 每当放学,校外的各类小吃零食摊就会被嗷嗷待哺的学生们团团围住。 其中,的摊子生意总是特別好。 摊主是个年近古稀的老人,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却並不显得呆板嚇人。 他总是笑眯眯地操作机器,捲起一朵又一朵顏色各异的,递给等待的小孩儿们。 或许因为鸦元在饭桌上自然流露出的亲近,令她感受到了些许愉悦。 所以才会回想起,幼年时的这份美好的记忆。 但她对现在的情况,並没有特別满足。 她甚至不太清楚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是否真的是『重生』。 又或者所谓的『上一世』,只是黄粱一梦。 而莫名出现在她脑海中的那本『平民与贵族財阀』恋爱的玛丽苏小说……也只是弔诡般的存在。 儘管她在『醒来』后,与鱼家母女的第一次交锋,以她和鸦元取胜。 但是她心里知道,未来还有数不清的坑在等著她和鸦元。 有她在,这一次鱼家母女休想將再鸦元拢络过去。 鸦隱与鸦元两姐弟,鱼婉莹与鱼拾月两母女。 註定要分出胜负。 Chapter19 真是冤家路窄 鸦隱所在的高等部一年a班的辅导员黄丽玲,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女性。 此刻她正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地进行每日的晨会演说。 索兰学院几乎匯聚了整个奥斯克联合王国上流阶层的后代。 能应聘到这里教学的辅导员和老师们,至少也是中等阶级往上的存在。 考虑到绝大多数生源的阶级特殊性,自索兰学院成立后便由五位校董共同制定了学院中的规章制度。 包括但不限於诸如『学生违反制度后,按情节轻重的对应处理方式』。 除了建校初期极个別头铁,非要干出诸如『殴打老师』这类脑残行为来彰显自己的特殊导致退学外—— 沿袭至今,索兰学院的学生会拥有部分提出,並公示学生处罚结果的权力。 “学中测验將在一个星期以后,按入学时的成绩点排名分配考场座位。” 辅导员黄丽玲一脸和蔼地推了推眼镜,说出口的话却如恶魔低语。 “该次考试纳入毕业的oaat(osk academic achievement test 奥斯克学业成绩测验),最终成绩点评定范畴。” “请在座的各位同学们,一定要认真对待。” 几乎是消息宣布后的瞬间,整个教室內便响起了一片哀嚎。 “不是吧,这明明才一年级啊,就开始给咱们拧紧发条,『威胁』学院终考的成绩点了——” “至於嘛!我的奥斯克史烂得不行,比砖头还厚的歷史文献谁能背得下来啊!” “想当初我还立志申请林塔大学的数学专业,好傢伙,竟然要求5门以上的ap(advanced placement 大学预修课程)成绩点达到5分,杀了我算了。” “哎,能保持住明年升二年级,还能留在a班都不错了……” “……” 阮澄也是一副头痛欲裂的神色。 摆烂般的整个人扑倒在了课桌上,哀嘆了声:“吾命休矣!” 她整个人跟霜打后的茄子似的,气若游丝地开口:“sat( schoolastic aptitude test学术能力测试)我估计是没什么指望了,我理科稀烂。” “oct(osk college test奥斯克联盟王国gao考)还能试试看能不能申请到理想的学校,毕竟很多知识点和学校的课程內容是重叠的。” 鸦隱是打算在毕业季时,把sat和oct都考了。 当然,高等部三年的oaat也十分重要。 毕竟不少国內外的名校也十分在意学生在校內的学测表现,是招生的重要指標之一。 “这学期的ap课程我打算先选隔壁利加王国的利加语言及文化,『橙子』你呢?” 鸦隱早已给自己做好了全面的规划。 在上一世身死及这一世母亲病逝的缘由没有找到之前,她並不打算申请国外的院校。 而奥斯克联合王国中最顶级的学府,则正好是坐落於首都的林塔大学。 一眾ap课程中,高等部的三年里她必须要修完五门,且拿到满分。 她选择微积分ab、计算机科学a、奥斯克语言与写作、物理c机械学以及利加语言及文化。 前面的三门课程,她早在上一世便学过,现在要再拾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很快就可以上手。 “那我先选一门艺术类別的……奥斯克音乐史好了。” 鸦隱一手支著脑袋,一手划开手机屏。 新来的简讯通知她中午1点到戏剧社所在的存意楼面试。 “中午1点我要去戏剧社面试,可能来不及去餐厅那边用餐了。” 阮澄摆了摆手:“好说,我待会儿给你带点儿冷餐过来唄,等面试结束了你可以先回教室。” “把你的餐盒给我。” - “叩叩——” 听到门內含糊的『请进』的应声,鸦隱拉开沉重的木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约摸有400平的小型室內剧场。 由高处往下走,便是一方开阔的木製舞台。 上百张暗红色的皮质剧院座椅,呈弧形將其环绕。 猩红的丝绒幕布低垂著,遮住大半舞台的面积。 明亮的追光灯直直地打在舞台的中央。 在台下第一排的座椅上,正坐著三个身著索兰制服的学生。 两女一男,想来就是这次的『面试官』了。 鸦隱原本从容往下走的步伐,在看清其中一位女『面试官』后顿住了脚步。 对方留著一头灿烂的,长及腰部的金色长捲髮。 五官小巧甜美,化著精致的全妆,睫毛刷长得好似两把小扇。 不过原本平静的神色,在瞧见她的瞬间,陡然涨红了脸蛋—— 没错,想来对方还记得她。 鸦隱顿感不妙,这人瞧著心眼就不太大的样子。 前天哭著从弓道部的部长休息室里跑出来的时候,还给她甩了脸色。 “这位……鸦隱同学。” 坐在三人中间的,是一位留著极具个性的『爆炸头』的少女。 她看了看手中的申请资料页后,再度看向鸦隱,“我是戏剧社的社长,姚羽。” “请先在旁边坐一会儿,还有十五分钟正式开始面试。” 另外一位面容清秀的男生,也朝著鸦隱笑了笑。 他指了指姚羽手中的一小沓资料页,表情温和地开口:“我是副社长黎远。” “还有其他的面试者还没到,鸦同学你可以先到旁边的位置上等一会儿。” 只有那个单方面和鸦隱有过节的金髮女生,撇开了视线,不置一词。 鸦隱其实已经有点想离开了。 以在座这三人的配置,不难猜出除了中间的社长姚羽外,坐她左边的黎远是副社长。 而右边那位明显掛脸,对她表示不喜的金髮少女—— 即便不是同为副社长的职位,高低也是个重要干事。 不然不会出现在戏剧社的选拔现场。 就算她能入选,如果不跟对方化解掉矛盾,想来以后多半会被穿小鞋。 鸦隱一向討厌麻烦。 可毕竟她来都来了。 如果就因为对方表现出的冷色便放弃原定申请加入戏剧社的计划,又完全不符合她的行事作风。 索性暂时无事,鸦隱准备在等待的这十来分钟里闭目养会儿神,可惜也並没有如愿。 她刚闭上眼没两分钟,便听见剧场外的大门被人拉开所发出的『吱呀』声。 一串串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 正当她略显烦躁的掏出手机,准备刷会儿fo时,一道略显迟疑的女声掠过了她的耳侧。 “鸦、鸦隱同学。” 抬眼,只见隨春生紧攥著肩前的双肩背包带。 清丽的脸蛋上,带著些忐忑之意,“我可以坐这边吗?” 奇怪,她从那本『神秘书本』里获取的到的信息显示: 女主隨春生的確在贏得『赛马』后被人使了绊子,被隨便找了个理由退了原本所在的电影社。 可她明明转而申请进入的新的社团,是甜点社。 並且,后续的对应剧情是: 对方在一次校园庆典日的开放摊位上,凭其手作的甜点与嗜甜的於烬落產生了交集。 但现在又是闹哪样? 隨春生怎么会来戏剧社面试? Chapter20 漂亮的孩子 “当然可以。” 鸦隱仅仅了一秒钟的时间,思绪便已经將此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本来原著於她而言只是一本提纲,並不会事事都详细记录。 更何况,她走出接近隨春生的这步棋……不就是为了想要看看,是否能影响剧情偏移吗? 思及此,她往右侧靠了靠,示意对方坐过来。 然后將声线压得极低:“你最近怎么样?成野森有找你麻烦吗?” 虽说是明知故问,但还是必要释放出一点善意。 好感度嘛,不刷白不刷。 隨春生的身体僵了下。 她先是嗅到了一股冷调的香气,紧接著,少女拉长的语调仿佛带著细小的鉤子般滑入了她的耳蜗。 也不知为何,耳根莫名涌现了一股热意。 她磕磕绊绊地开口回应:“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挺喜欢舞台剧的,刚好想换个社团试试。” 话音刚落,她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於是又笨拙地补救道:“听说戏剧社很好混活动绩点。” “我就是想著进道具製作组,感觉也挺有意思的。” 其实她的情况並不太好。 先是被班上的同学们集体孤立了,后面又被原来的社团给踢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在这个曾经对她施出过援手的少女面前,暴露自身的窘境。 好像这样……就可以维持住她贏得赛马那天,在对方眼中的良好形象。 鸦隱自然也没有故意拆穿,她温和一笑:“英雄所见略同。” 或许因为对方言语中的狡黠之意,隨春生陡然感觉轻鬆了许多。 明亮的眼睛弯成了两枚月牙:“嗯,希望我们都可以成功被录取。”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真开心。” 鸦隱也点了点头:“我才转来索兰没两天,就已经碰到你三次了。” 隨春生微张著嘴:“誒?是吗?” “除了赛马那次和今天……我们还在其他地方见过面吗?” 她点了点下巴,这是她陷入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我知道你在a班,而我在c班,这两天好像没有哪堂大课是跟你们班一起上的。” 鸦隱眨了眨眼:“在学院餐厅。” “我看到你……帮那个被成野森欺负了的男生,捡起了饭盒。” 乍一听到把她的校园生活搅得天翻地覆的始作俑者,隨春生的脸色垮了一下。 紧接著她又强扯出一抹笑来:“是我。” 鸦隱敏锐地捕捉到对方不想多谈这个,於是拉开了话题:“嗯,好像面试要开始了。” 三位戏剧社的正副社长们,全部都站了起来。 社长姚羽说完例行的开场白后,开始根据申请表叫號面试。 鸦隱和隨春生也止住了话头。 按照申请表格的顺序,眾人依次被叫到號站上舞台。 除了自我介绍外,面试者们都或多或少地展示了一番才艺。 在戏剧社里最为出彩的,便是站在台上的『演员』。 所以关於演员组的竞爭是最大的。 有自带音乐展示传统舞蹈功底的;也有直接表演某个戏剧的经典桥段的;还有引吭高歌一曲的…… 这类面试者无一不面带自信之色,落落大方进行才艺展示。 鸦隱在索兰上了有一周的课,大致对整个学院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虽然学生们都穿著统一的春季制服,佩戴在胸前的姓名铭牌,也没有任何造型或顏色上的差异—— 但她就是可以精准的,区分出富人和穷人。 就好比现在,能站到舞台上作才艺展示的,几乎都是財阀或暴发户背景的学生。 而如隨春生这类『平民』出生的学生,则一致表示愿意充当背景板。 或者参与一些简单的道具製作,乃至后勤工作。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即便有身具艺术天分的特招生,也不敢在舞台上表露出来自己的才艺,害怕招来麻烦。 就像隨春生。 鸦隱记得在原著里,隨春生拥有一把好嗓子。 歌声悠扬,唱腔婉转,像一只灵动的百灵鸟。 对方也曾接受过好几年的专业声乐训练。 但此刻站在舞台上的隨春生,面临社长姚羽的询问—— 也只是谨慎地表示自己从小在手工方面的能力还不错,动手能力也强。 想要加入道具製作组。 鸦隱没有漏掉在隨春生上台时,那位被她撞见分手场面的金髮少女,面上所划过的不喜。 乃至……恨意? 相比较於被甩的社死现场被她撞破,对方似乎更加討厌现今跟成野森的名字绑定在一起的隨春生。 明明那天嘴上说著说著『恨』,可现在又是一副如此斤斤计较的表现……分明说的反话。 强烈的妒忌已经冲昏了这人的头脑。 或许对方真信了校內论坛上的那套,『蓄意勾引』的说法。 自幼时起,鸦隱便看多了母亲和那个生物学上被称为『父亲』的风流浪子之间的感情拉扯—— 她一向不太明白那些所谓的『感情』。 它到底有著什么样的魔力,能够將一个人的理智完全冲昏? “第十一位,鸦隱同学请上台。” 姚羽微笑注视著舞台正中的少女。 头顶的光束灯齐齐打在了少女的身上,连头髮丝都仿佛在发著光。 漂亮的孩子,果然就应该站在舞台最中心的位置才对啊。 早在收到对方的申请资料时,姚羽便下定了决心。 即便这人与舞台剧相关的任何特长都没有,她也一定要让对方加入戏剧社。 生得这么一张被上帝亲吻过的脸孔,哪怕没有丝毫演技—— 只要隨便演个台词少些乃至没有台词的角色,往舞台上一站就够了。 今年校园庆典他们戏剧社的演出,一定不愁人来,说不定还能凭此获得超高人气。 明年她就可以向学生会提出扩大社团规模的申请,细分为舞台剧和歌剧两个部门。 对了,她记得今年还招了个一年级的新生。 刚一入学便自动通过了ed的审核,是皇室排名第三位的公爵,拥有王位继承权的於渊公爵的儿子,於烬落。 生得一张芝兰玉树,阳煦山立的脸,好看得惊人。 就开学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fo和校內论坛上,都有自发为他组织的后援会。 要是能说动他也上台演出就好了。 站上舞台后的鸦隱並不明白姚羽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只想速战速决。 很快就说完了一段中规中矩的自我介绍。 “鸦同学,你的申请表上在『关於舞台剧方面的特长』一项中,填写的是『无』。” “意向分配的岗位为道具组,或后勤组?” 姚羽挠了挠头髮,原本就蓬鬆毛躁的爆炸头被薅得更乱了。 “可是你的外形条件十分优越,难道不想尝试挑战一些舞台上的角色吗?” Chapter21 Feeling good “不用太过紧张,像今年我们为校园庆典准备的舞台剧,是改编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见鸦隱没有应答,姚羽再度诚恳地劝说,“譬如侍女之类台词不多的角色……演绎起来並不困难。” 鸦隱闻言,终於点了点头。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认真学习的。” 说到这儿,她微微一笑,“我原本以为作为新人,能当个背景板已经很不错了。” 姚羽大大地鬆了口气,鸦同学可比与那位公爵之子要好说话得多。 他们戏剧社的学院庆典公演,基本盘算是稳了! 心里这么想,她的面上也带出了笑来。 將手中的钢笔转成了,姚羽不想再搞『回去等简讯通知』这一套了,当场就要將人定下来。 “好,既然如此,那么欢——” “鸦同学既然出自鸦氏,怎么会连一项拿得出手的才艺都没有?” 猝然响起的女声打断了姚羽的话。 林窈窈面上带著迤邐的笑,眼珠却透著极冷的寒意:“噢,我倒是忘了。” “听说鸦同学年幼时长久待在乡下,甚少回林塔……难道是因为这个?” 鸦隱眯了眯眼,看来前天她撞破对方被分手之事,的確其颇为耿耿於怀。 不过只见了一面的功夫。 甚至她还主动撕掉了弓道社的入社申请表,並未加入弓道社—— 可还是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甚至怀恨在心。 她不过才转学来几日,与对方也並非同一年级。 若非特意关注並调查过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里有钢琴吗?” 鸦隱懒得跟对方作口舌之爭,直接看向了姚羽,“不知道钢琴伴奏……算不算一项与戏剧相关的才艺?” “你——” 林窈窈被忽略了个彻底,顿时脸上涌起两抹气恼的红晕,“你竟然无视我的话!” “够了。” 姚羽哪儿还看不出来林窈窈的刻意针对。 方才那个姓隨的特招生在台上的时候,这位副部长也是阴阳怪气地一顿嘲讽贬低。 二年级a班的成野森,被一个刚入学不久的一年级的特招生『衝撞挑衅』之事,她也有所耳闻。 说来说去不过是嫉妒使然,故意给人添堵。 可为什么又要针对鸦同学? 姚羽不耐烦地打断了林窈窈的胡搅蛮缠,隨后看向舞台上的少女:“咱们这儿当然有钢琴。” 说著,她朝身侧的副社长黎远使了个眼色。 黎远意会,旋即起身走上舞台,摁下了一侧的开关。 隨著厚厚的一层红色幕布缓缓往左右两侧移动,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赫然进入了眾人的眼帘。 好心情地笑了笑,姚羽做了个『请』的姿势:“鸦同学请便。” 修长的指节落在黑白交错的琴键上,发出几道『叮咚』的脆响。 鸦隱试了下音,对这架钢琴的音准颇为满意。 “接下来我要弹奏的这首曲子是《feeling good》的八度版。” 她拉开坐凳,抬手—— 一串串跳跃的音符,从她的指尖流泻而出。 少女的脊背笔挺,纤长的指节在不断在黑白键上游曳。 一个连著一个高难度的八度炫技,將幽暗而华丽的曲风推向高潮。 没有任何勉强侷促的紧张,反而像抚摸过情人的面庞般,肆意而又落拓。 並非婉约之曲,更似嘈嘈切切的急雨般,不断敲打著台下听眾们的鼓膜。 隨著最后一道音符的滚落,一曲毕,台下响起了整齐的掌声。 林窈窈咬住了下唇。 她的眼中闪过更为浓烈的忌惮之色,不甘地低下了头。 “好好好!” 姚羽已经激动地站起了身来,眼中异彩连连:“鸦同学的钢琴演奏曲即便是连我这样的外行,也能听出十分厉害。” “后续希望你可以在閒暇之余,帮助咱们社团筹备的舞台剧收录一些合適的伴奏,可以吗?” 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鸦隱点头:“当然,是我的荣幸。” 姚羽闻言,顿时再度抚掌。 清秀的脸蛋上满是热情:“那么,欢迎加入我们戏剧社,鸦隱同学。” 余光扫过垂头不语的林窈窈,很快又移开。 鸦隱的视线与台下 仿佛被录取的是本人那般,一脸激动的隨春生对上。 对方双拳紧握,面上染满了兴奋的红晕。 鸦隱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她要收回之前隨春生和艾瑞婭赛马时,对周围不断发出恶言的围观群眾们的鄙薄。 那些人和刚才不断刁难她的金髮副部长,如出一辙。 要是没有对方的咄咄逼人,她又怎么能装这一波呢? - 临近四月,林塔进入了梅雨季。 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在教室外一棵巨大的黄角兰树的枝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碎响,分外助眠。 鸦隱一向喜欢雨天,仿佛將视线所及的一切事物,都笼罩了一层静謐的湿润。 所有的声响,都化作了朦朧的白噪音。 不过这会儿她並没有赏雨的心思。 百无聊赖地转著笔,鸦隱任凭讲台上的老师无止尽地碎碎念著。 索兰学院教授的教材,与外面的民办学校是同一套。 这些知识她早在上一世便已悉数学过。 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现在再捡起来,也十分容易。 隨著放课铃声打响,最后一堂奥斯克语法与写作课结束。 原本安静的课堂,瞬间变得乱鬨鬨一片。 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奔向自由的周末。 一个个速度极快地背上背包,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教室。 鸦隱起身,伸了个浅浅的懒腰。 然后她走到空无一人的讲台上,拿起板擦,试图將上下两张可滑动的白板擦拭乾净。 索兰的老师们,绝大多数都用ppt展示要讲的课件。 只有数理课程,会用油性笔写满整整四面的白板。 索兰学院仍为学生们保留了传统的『值日』。 並未如外界猜想那般,学院里的所有工作都会有专门的校內聘请的职工完成。 就转学这一周多的时间里,鸦隱了解到的包括但不限於: 体育课前的运动器材搬运、餐厅用完食物后的餐盘归还等等,与其他学校没有差別。 值日以每天四人为一组。 只需要负责清扫教室的地面和讲台,归整桌椅摆正,再把垃圾倒掉就行—— 甚至都没有公共区域的清理分配。 毕竟整个学院占地面积巨大,自有校聘的清洁公司负责。 班级值日的人员安排根据报到顺序先后擬定的学號进行分配,鸦隱是转校生,排在最末。 而倒数第二个,则是於烬落的名字。 这是鸦隱第一次值日,但对於四人值日组的另外两人而言,並不是第一次。 之所以说是『两人』而不是三人,且看那两位暴发户家庭出身的同学极尽諂媚的表情就知道了—— “於同学,你先回家吧,我跟王洋两个人很快就能做完。” 开口的是张鱼。 而站在他身边的王洋,也朝鸦隱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牙齿:“放著我来好了。” “鸦隱,外面雨越下越大了,你还是先回家吧。” 鸦隱蹙了蹙眉,索兰学院的『阶级制度』还真是无处不在。 索兰既然保留了值日,那么代替值日这样的情况显然不是学院的规定。 但正因为这是学生们的『自发』行为,才更加无法管束。 Chapter22 救救我 “没关係,今天基本都是年级同上的大课比较多,都在大的阶梯教室那边,咱们班的教室也不脏。” 鸦隱摇了摇头,唇角逸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反正外面雨下得那么大,不如在教室里多待一会儿。” 话音刚落,她便瞧见两个少年的脸蛋迅速涨红了。 王洋张了张嘴,跟结巴了似的磕磕绊绊地开口:“好、好的。” “那个,那我就先去扫地了。” 一旁的张鱼明显胆子要大些。 他迅速抓住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可以加你fo的好友吗?”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的头髮,表情羞涩中带著一抹扭捏。 “毕竟咱们分配到一组值日,以后你要是有什么急事要先走,也方便通知联络。” 鸦隱点头:“好,那你加我,id就是我的名字。” 王洋犹豫了一秒,把『其实我已经申请过了』这句话给吞了下去。 他低声说:“那我……现在再申请。” 鸦隱放下板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抱歉,因为申请添加好友的人太多了,没留意到……” “是『洋洋洋洋』这个id名吗?” 王洋凑近看了看。 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他刚发出的好友申请,又被挤到了第3位。 “好了,那么先值日吧。” 於烬落在一旁闷头將椅子反过来放到课桌上,没说话。 往些时候的值日,他也並非什么事都不做,但总归是些轻巧些的活儿。 不过今天,整理讲台的活儿已经被人抢先了。 於是他不疾不徐地走到教室右侧第一排的位置,开始调整桌椅。 他不动还好,一动便瞬间吸引了他人的注意。 王洋和张鱼对视了一眼,脸上再度堆起笑,冲於烬落表示他们俩可以帮忙。 二人的絮叨让於烬落有些烦躁。 但他还是保持了良好的教养:“我跟她的想法一样。” 意识到了对方的坚持,二人便不再做声。 纷纷拿起扫帚和拖把,开始兢兢业业地打扫地面。 一边做著手中的事情,鸦隱一边在脑中默默模擬近日的一些大小事宜。 周末两天过后,周一就是学期中考。 她从小到大从未惧怕过考试,一直都名列前茅,自然不用担心。 重要的是,听鸦元说,明天他会去参加一个恐怖变装主题的周末party。 发起人是二年a班的陶景怡,为了庆祝即將到来的亡灵节。 陶景怡在fo上po出的海报標註: 邀请所有就读於索兰学院的財阀世家出身的同学,前往参加。 受邀群眾以高等部居多,中等部的学生也不是没有。 鸦隱出身於一流財阀的鸦氏,自然也在受邀行列中。 这就涉及到一个重要的剧情点—— 隨春生也会出现在这次party中,並且和成野森碰撞出更进一步的『火』。 特招生出现在她本不应该出现的聚会……无疑让不少自詡上流人士傢伙,轻蔑或愤怒。 以此给隨春生扣上更多的『攀附权贵』,『企图以不光彩的手段攀高枝儿』等帽子。 隨春生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就是原罪。 鸦隱心里总隱隱有些不安。 也不是没有后悔过,在弓道部那天应该再压制著些脾性的。 可被人蓄意用射出的弓箭威胁,她实在难忍那口气。 对方的所作为,才不是柏远所说的,展示『射箭准头好』之类的鬼话。 成野森不过是不爽她没有遂他的意表示臣服,才恫嚇她以示惩戒罢了。 他就是一条狂傲自大,自我感觉极端良好的……疯狗。 即便可能在party上再次碰见这条疯狗,她也不能就此不去。 鸦隱记得,在原书中和宫泽迟订婚的人,正是陶景怡。 既然有了可以接近並近距离观察对方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得去上一趟。 值日完毕。 鸦隱跟去倒垃圾的王洋和张鱼二人打了个招呼,便慢吞吞地从教室所在的三楼往下走。 匯知楼的每一层楼道的衔接处,都设有两间教师办公室。 办公室的最右侧竖立著大面光滑的镜子,方便学生们隨时注意自身的仪容仪表。 刚下到一楼,鸦隱便瞧见通道往衔接的会知楼出口处,正站著一道頎长的身影。 从她的角度能看见他如玉般白皙的侧脸,以及微微抬起的线条优美的下頜。 他的眼缝很长,睫毛很密。 上翘的唇形让他即便是在不笑的时候,也似乎透著几分繾綣。 他似乎被这场雨给困在了原地。 又似乎融入了重重的雨幕里,只是安静地欣赏这一袭春雨。 可仔细瞧去,他的眼中並无一丝欣赏或是欢喜。 清雋的眉宇之间,只剩下淡淡的疏离与倦意。 鸦隱將手中的伞撑开:“你要和我一块儿走……从这里到学校大门的距离吗?” “我带的伞应该够大。” 於烬落忽地动了动,长长的睫毛也簌簌抖动了几下,仿佛才发现有人靠近。 他抿了抿唇:“不用麻烦了,我去一趟画室。” 旋即,他大步向前,踏入了充斥著水汽的雨幕里。 鸦隱:“……” 合著这人只是在发呆呢? 不想笑,就不用笑,干嘛非得做出一副温和舒朗的模样? 鸦隱摇了摇头,一边撑著伞,一边打开手机开始查找適合明天的变装服饰。 刚打开一个购物软体,屏幕上便刷出了一条fo的特別关注提示: “我在综合活动楼五层,洗手间” “救救我” from:隨春生 - 鸦隱也说不好,为什么自己要接管这个烂摊子。 明明她已经习得了所谓的『上流社会』,需要具备的一切素养。 也擅长在不同的场合中,佩戴不同的面具—— 但她並不冰冷。 在克森市度过的童年,让她无法成为真正『虚浮』在空中的,蔑视下层人的財阀后裔。 而且这事……若是利用得好,说不定能帮助她获得一个更为合理的契机,接近宫泽迟。 综合活动楼离主教学楼匯知楼约莫十分钟的路程,整栋大楼一共有6层高。 一层主要分布著多间多功能计算机室,二层用於生物实践课程,三层则是化学实验室。 前一到三层,对整个高等部的所有年级开放上课。 四层和五层多为备考艺术类学院的学生们开放,陈列著数间舞蹈室和声乐教室,以及画室。 最高层的六楼不对外开放,据说里面有校荣誉室,但后来搬迁后里面便封闭了。 鸦隱並没有选择直接上五楼救人。 ——她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Chapter23 化学反应 鸦隱曾帮化学老师在课前分配每组学生上课所需的试剂,和烧杯滴管等试验器具。 ——所以记得试剂储存间的密码。 更巧的是,她知道储存间的摄像头,在前天刚好坏了。 没有多大功夫和时间挑拣,溜进试剂储存间的鸦隱,迅速从柜子的多个空格里,翻出了所需的碘、高锰酸钾和过氧化氢。 粗略地將碘和高锰酸钾按比例,混合进了一大半的锥形瓶內装好。 最后,她揣著一小瓶过氧化氢溶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储存间。 楼道间的监控一般设置在转角处。 而洗手间的位置基本处於楼层的中后段,不在监控范围之內。 鸦隱將锥形瓶放入了背包里,沿著楼梯慢慢往五楼走去。 距离放学铃声响起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整栋综合楼几乎没有人声。 只在路过四楼的时候,隱约听见有人在练习钢琴。 踏上五楼,鸦隱装作前往画室观摩的模样,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毫不意外地看见洗手间的木门前,掛著一块『正在维修』的牌子。 “你算什么东西……该死……” “灰扑扑的老鼠……滚回你的下水道里去……” 洗手间的门,不比声乐教室门的隔音甚佳。 靠近的瞬间,鸦隱便听见了里面换著样不带重复的谩骂与詆毁。 间或混杂著,从上往下的泼水声。 “就凭你,也敢跟森少作对,真是活腻歪了!” “就是,长得一副x样,到处勾引人。” “唔……放我出去——” “……” 鸦隱蹙了蹙眉,环顾了一遍四周。 確认无人经过后,她从书包里掏出混合了化学品的锥形瓶。 再將口袋里的一瓶过氧化氢溶液,往瓶口里一倒。 “嗤啦”的声音缓缓响起。 洗手间的木门被拧开一道缝隙,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锥形瓶往房间的角落一扔—— 高锰酸钾与过氧化氢剧烈反应下,释放出大量热。 而高温又让其中的碘单质受热升华,形成滚滚的紫色烟雾。 鼻端嗅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后,鸦隱立马往后撤了一步。 不过短短几秒,便听到门內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 伴隨著尖锐的烟雾报警器发出道道警报,嵌在天板上的喷淋装置往下大面积喷洒出冰凉的自来水。 “呀!什么鬼!怎么回事——” 被兜头浇了一身水的施暴的眾人,骂骂咧咧地从洗手间里冲了出来。 而早早便勘测好位置,躲入洗手间斜对面画室里的鸦隱,则找了个刁钻的角度,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將每一个衝出来的人的脸,都拍摄得清晰可见。 许芝芝已经快要气疯了。 原本她略使小技,便顺利將人堵到了厕所隔间里。 这个卑贱的特招生,无论怎么声嘶力竭的叫喊都无用。 在被她们泼下一盆又一盆冷水后—— 连呼救的呻吟,也渐渐低了下去。 眼看著近好几天都跟森少的名字捆绑在一起的特招生,在她的手下被冻得宛若一只瑟瑟发抖的鵪鶉。 Chapter24英雄救美 感应到又有人来了。 隨春生小心地抬眼一瞧,生怕迎来的又是新一轮的施暴。 但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她先是一喜,眼中溢满了不可置信的惊喜之色。 可接踵而来的,又是因自身的狼狈现状与对方產生鲜明对比后的……浓浓自卑。 “还起得来吗?” 隨春生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快被冻得没有知觉了。 可她还是强撑著支撑隔板,站起了身来:“谢、谢谢你,鸦隱同学。” “我实在没办法了,很抱歉麻烦到你……真的很感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她实在是羞愧万分。 明明之前鼓足了勇气添加对方的fo,还大言不惭地表示如果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可以找她。 而现实却是,她还没来得及报答上次借马给她的恩惠—— 紧接著又欠了对方一个巨大的人情。 视线在掠过对方略显肿胀的侧脸,和被浇得湿透贴在身上的头髮。 鸦隱攥住了对方的胳膊,將人带进了伞下。 “我可不是白做功,听说你的逻辑写作不错……” “下周期中考试之后,咱们可以约在图书馆里,你帮我看看?” 隨春生眨了眨被雨水淋得湿透的睫毛。 这一刻,她心底强撑著的那层看似坚硬的壁垒—— 如纸糊般,被这场『大雨』给浇得湿透。 颤颤巍巍地融化了。 她猛地抹了把脸,手背胡乱蹭掉眼角流下的,不知是自来水还是別的什么液体。 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你隨时叫我。” “我、我一定来。” 鸦隱也就当作没有瞧见对方眼尾泛起的猩红。 她將伞柄递向隨春生:“先帮我拿一下。” 而后弯腰拾起了角落里已然被大量的水稀释,趋向於反应完成的锥形瓶。 她將瓶中的液体一股脑儿的倒掉,再反向脱下橡胶手套。 儘可能多的用手套將瓶身包裹住,一起放进了背包里。 “走吧。” 鸦隱半搀扶著隨春生走出了洗手间,手掌触碰到的衣料湿得厉害。 收拢伞,眼看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让第三个——” 话音未落,头上的楼梯转角处传来了一道清越的男声。 “需要我帮忙吗?” 鸦隱:“……” 好了,她难得做一次见义勇为的好事。 明明一路各个环节都小心又小心……没成想,还是被別人看到了。 - “滴滴滴——” 一道接著一道的简讯提示音响起,伴隨著微弱的震动声,不断侵扰著於烬落的思绪。 他討厌这样湿漉漉的下雨天。 並不完全由於雨天总给他一种阴沉的即视感,容易挑起人心底的负面情绪。 更多的则是因为,在他最需要的那个时候……没能盼来一场大雨。 从此之后,他便厌恶上了每一场『迟来』的雨。 这里是综合活动楼的六层,不对外开放的秘密之地。 原本被搬空奖盃后,显得空荡荡的校荣誉室,被他差人改造成了一处私人画室。 除了堆叠在书架上的各类绘画书籍、石膏人像、画板顏料等物件外,还配有温馨舒適的大面积的休息区。 沙发、软凳、电脑、电视……与客厅隔开的宽大臥室里,甚至还有单独的盥洗室。 “嘖。” 於烬落烦躁地將手中的画笔往旁边一扔。 原本点在纸面上的笔刷,瞬间划出了一道突兀的痕跡。 面前的这幅油画,他已经断断续续画了有十来天。 画中是一座燃烧著的华丽宫殿,炽热的火舌舔舐著每一处精致的浮雕壁龕。 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片漆黑的夜空,细碎的雪肆意飞舞著。 宫殿外厚厚的积雪也被灼热的空气融化出涓涓的细流,四下流淌。 手机再次发出一阵铃响,不再是来自管家的简讯,而是一通直接拨打过来的电话。 於烬落盯著手机屏幕上標註的『於渊』字样,狭长而漆黑的瞳孔中平静无波。 半晌,他还是摁下了接通键。 “是,嗯……好的。” “我这边快结束了,司机小林会接我过来。” “再见,父亲。” 掛掉电话,於烬落的心情又降到了一个新的最低点。 他伸出手去,骨节分明的手指触摸上了刚才那笔……突兀的线条。 於是索性將它涂抹得更糊,更广。 指尖沾染上猩红的色彩,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已然恢復了平静无波。 他不再犹豫,將画板上固定的纸张用力扯下,胡乱对摺撕扯成片片染了顏色的雪。 丝毫不顾,手中沾染的猩红越来越多。 也不顾锋利的纸张边缘,在他的手掌留下数道细小的红痕。 忽然,於烬落难受地蹙了蹙眉。 鼻端嗅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隨著气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股巨大的烟雾从窗边升腾而起。 他下意识认为是不是低楼层著火了,可仔细一瞧,却发现烟雾的顏色不对。 不是火灾常有的橘红色,而是泛著一股梦幻的紫。 他笑了笑,原本没有丝毫想逃跑的他,念头一转。 对这场『火灾』的来源升起了一丝好奇。 - “她看起来很冷,而我的休息室就在楼上。” 其实从小到大,於烬落都不是一个多有耐性的孩子。 儘管他的父亲是一条极有耐性的,总蛰伏在暗处,能將猎物一击必中的毒蛇。 他认为自己好像……並没有遗传到父亲的这项优点。 所以在幼时,他便一直告诉自己,要学会忍耐。 久而久之,装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倒也的確养出了几分颇能唬人的温文雅致。 虽然已经临近四月,首都林塔却迎来了新一轮的『倒春寒』,梅雨季。 鸦隱在心底不断低咒著: 『怎么从六楼躥出来了个人,不是说好的不对外开放吗?『 但面上,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她不知道於烬落到底听到……又或者看到了多少。 但这並不妨碍,她將配合对方把这齣英雄救美的戏,不遗余力的地演下去。 从此刻开始,她不再是拯救隨春生的英雄。 於烬落才是。 “你觉得呢?隨同学?” 鸦隱决定將选择权,交到原书女主的手中。 虽说原本的小说剧情,或许会因为她的干涉產生了一定的变化。 但就目前来看,造成的细微影响,最多也只是推进了隨春生与於烬落初次邂逅的进程。 不同於学院庆典上的『甜食相遇』—— 现在这齣英雄救美的戏,可明显要高出好几个level。 撞上於烬落的確是一个巧合,但鸦隱却茅塞顿开。 原本在原著中宫泽迟与隨春生的交集,就要比成野森和於烬落更晚。 那么她为什么不利用好这个时间差,儘可能地让隨春生跟另外两个人纠缠得更深呢? 更何况,如果操作得当,说不定能直接『蝴蝶』掉宫泽迟与隨春生產生交集的剧情。 此事……分明大有可为。 “我——” 隨春生张了张嘴,面上掠过几抹挣扎。 自打上周因为一时衝动上头,在网球场上得罪了二年a班的成野森后,她就开始了持续性的倒霉。 她被班级上的所有同学,给孤立了。 虽然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本来也不大爱搭理她。 但和她同样是特招生的那几位同学—— 也像避瘟疫似的,儘可能不与她產生任何交谈。 Chapter25说晕就晕 而原本被她救下来的刘昳,也因为陷入了被眾人唾弃的私生子的风波。 他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压力。 昨天,她听说刘昳的家里人已经给他办理了转学手续。 如果只是孤立,隨春生並非无法承受。 她早就知道自己跟这些光鲜亮丽的少爷小姐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即便她凭藉近乎满分占全国前1.25%的ssat成绩和声乐特长,被索兰学院录取—— 也只不过因为索兰是所有高校中,给她开出最高全年奖学金的院校罢了。 开学前曾对这所王国首都的顶尖院校,抱有的憧憬,也在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化作了乌有。 隨春生抿了抿嘴唇,控制著自己的声线不要因寒冷而发抖:“我想起来……” “匯知楼那边的学生储物柜里,有我给体育课准备的运动服。” 虽然她一心向学,但也並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 面前这位容貌过於昳丽的少年,正是他们高等部一年级里,目前唯一的一位ed。 ——蒂特兰公爵的儿子,於烬落。 虽然单从刚才的言行来看,对方似乎跟成野森不是同类人。 容貌如玉,气质温和,甚至还主动提出了可以帮忙。 但隨春生知道,这些天之骄子中的顶尖人物,往往本身的存在於她而言就是一种麻烦。 这一课,是成野森给她上的。 她知道,自己得罪了对方所带来的一系列负面影响,或许还没有结束。 今天,她只不过是接了个打扫並整理画室的活儿,想多赚一点生活费—— 就被同班的几个女生堵在了厕所里,大肆羞辱。 她们不断叫囂著让她不要白日做梦,不该覬覦永远也不可能属於她的『大人物』。 可她明明没有丝毫这样的想法。 或许,贫穷本身就是一种原罪吧。 隨春生张了张嘴,极度的寒冷混杂著窘迫的情绪充斥著她的身躯。 她想要儘量以一种委婉的方式,拒绝面前这位ed的帮助。 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再得罪一位ed吧? 她张了张嘴,低声囁喏著开口:“谢谢你的——” 下一秒,一股浓重的眩晕感瞬间袭来。 还没来得及將话说完,隨春生便直直地往下栽倒下去。 好在鸦隱反应快,一把捞住了对方的腰肢。 儘管隨春生的身体较轻,但鸦隱仍旧感觉自己被冻了个激灵,仿佛抱住了一块冰。 对方衣服上湿漉漉的水渍,也在往她的制服上洇染。 不是,这人怎么说晕就晕的? 视线落到隨春生的脸上,鸦隱这才发现对方苍白的面孔上已然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好像已经发烧了。 不过,晕倒得或许正是时候。 “那个於同学,你能帮我搭把手,先把人架上去吗?” 鸦隱朝通往六楼的楼梯口抬了抬下巴,“你的休息室里……应该有暖气的吧?” “她快被冻成一具『殭尸』了。” 於烬落忽然笑了。 他本就生了张多情生动的脸,眼眸中似有湖水瀲灩。 斜飞入鬢的眉和高挺的鼻樑將这片柔软割碎,糅杂成一种矛盾又融洽的美。 如水墨间的一抹胭脂红,又似断桥畔红梅蕊心的一片雪。 ——既锋利,又繾綣。 “当然,很乐意为你效劳。” 即便是上一世见惯了各类美人的鸦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笑给晃了下神。 好似那一层总围绕在他身侧的,不可触及的疏离感瞬间剥落。 流露出了最真切的內里。 与此同时,她也更加坚定了,於烬落果然被隨春生所吸引了注意力的念头。 儘管因为种种原因,二人提前邂逅。 但毕竟是原书中的女主和男主之一,总会存在互相吸引的法则。 只是有些可惜,隨春生已经睡著了。 这笑……纯属是媚眼拋给瞎子看了。 鸦隱定了定神,开口道谢:“那就麻烦了。” 她当然知道,其实最好的做法,就是赶紧將隨春生送进校医务室里才对。 索兰学院的医务室常年备著各种药物,甚至还有不少先进的医疗设备。 但是,不適用於他们现在的情况。 先不谈校医务室里,还有没有医生在值班。 外面还下著雨,单凭她一个人,是无法將隨春生弄到那么远距离的医务室里去的。 可要是再叫上於烬落一起,即便对方愿意屈尊降贵,学校里也不是所有学生都走光了。 要是半路上被人撞上了,明天,哦不,就今晚—— 校园论坛里,不知道又会传出多么离谱的流言。 - “是的,父亲,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情……有同学生病了。” 於烬落的视线落到了另一边,躺在蓬鬆柔软的沙发里的少女身上。 她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潮湿的衣物已然在沙发上,洇出了一块块深色的水痕。 ——儘管他已经调高了地暖温度。 中央空调的条形风口处,也源源不断地释放著暖风。 “嗯,晚一点我会自己回公馆。” 声线温和,措辞礼貌。 但於烬落的面孔上,始终一片平静:“知道了。” 不知电话那端的人又说了什么,他那双漆黑的眼珠颤了颤,声音却依旧镇定。 “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我想並没有什么区別……再见。” 鸦隱正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虽然隨春生还没得及说完储物柜的密码,人就晕了过去。 但鸦隱的脑袋瓜十分聪明。 她只试了2次密码。 第一次是索兰的学籍號码。 第二次,便以对方閒聊时无意透露过的生日信息,打开了柜门。 即便试不出来,以她的身份只要稍微动动手指,自然有人能替她打开一个特招生的储物柜。 鸦隱不仅拿了运动服,还从自己柜子里拿了备用的毛巾和一盒感冒胶囊。 至於专治跌打损伤类的药水,她並没有备。 毕竟她的运动细胞还不错,也根本没考虑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欺负到需要上药的程度。 她从原著中大致了解过眾人的脾性,也知道於烬落此人还不至於对刚见面的隨春生下手。 但鸦隱还是隱约有些担心。 所以在拿好需要的物件后,鸦隱便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综合活动楼。 Chapter26 能给我加戏? 再度爬上综合活动楼五楼的时候,鸦隱发现洗手间里已经有学校里的职工进去了。 估计正在修理不断发出噪声的烟雾报警器。 小心避开了较晚离校的学生,鸦隱迅速躥上了六楼。 轻轻地敲了敲於烬落『秘密基地』的大门。 “吱呀——” 迎面而来的暖风,令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將门在身后合上,鸦隱开口:“帮帮忙,把她弄进浴室里。” “我给她先把湿衣服换了。” 没一会儿,鸦隱便將隨春生湿透的衣服全部换下。 就连贴身的衣物也不例外。 其实她刚才也有第三种选择,就是立刻叫等在学院门口的司机进来。 帮她一起把隨春生弄上车,车里也有暖气能帮她暖暖身子。 但这样的话,可能会被其他同学撞见,保不齐会让她跟隨春生捆绑到一起。 如此,她之前救人的时候又何必费尽周折,直接衝进去莽就完事了。 费力地帮人把衣服换完,鸦隱又招呼等在外面的於烬落一起帮忙,將人放回到了客厅宽大的沙发里。 忙完这一切,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热意。 室內的暖气本就打得很足,鸦隱只感觉喉咙里泛起了阵阵乾渴。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於烬落便拿了个盛了清水的玻璃杯递了过来。 “先喝点儿温水吧,如果喜欢冰的,厨房的冰箱最下层有冻好的冰块。” “饮料的话只有樺树汁,要换吗?” 继『乐於助人』后,鸦隱又给於烬落贴上了一个『细心』的標籤。 甚至有些开始怀疑起了阮澄打听到的那个……关于于烬落十分不好惹的八卦的真实性。 可能是那个追求者过於疯狂了吧? “不用,就温水挺好的。” 鸦隱喝了口水,又了点儿功夫给隨春生餵了药。 终於忙完了照顾病號的所有事宜后,她瘫坐在了另一侧的双人沙发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后,她又后知后觉地发现—— 此时整个厅里,除了仍旧昏睡的隨春生,只剩下她和於烬落两个人。 对方虽然跟她在同一个班,但上了一周多的课,今天她才第一次跟对方说上话。 还仅仅是因为值日的缘故。 鸦隱想,若不是隨春生天然便对於烬落有吸引力。 换个人,他可不一定会主动帮忙。 “於同学如果还有其他事情的话,可以先回家的。” 鸦隱轻咳了声,组织了一下措辞,“占了你的地方已经够麻烦你了。 “这里有我在,等她睡一觉醒来,我就立马带她离开。” “房间里的东西我也不会隨意乱碰,走的时候会记得关门的。” 於烬落摇了摇头,作出一副颇为无奈的模样:“怎么今天总是有人要我走?” “值日也是,好不容易乐於助人一次……也是。” 鸦隱先是怔了下,隨后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打趣王洋二人。 她心底一松,只觉得原本略显尷尬的氛围轻鬆了不少。 “好吧,是我多虑了。” 长且直的睫毛颤了颤,於烬落的唇角噙著笑:“不打扰,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情。” “不如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鸦隱被逗乐了,没想到这人长得一张温柔却又疏离的脸,说出来的话还挺幽默。 室內的温度有些高,对方已然將制服外套脱下,仅穿著衬衣。 她笑著开口:“之前听说这层楼已经荒了很久,没想到里面却別有洞天。” 见少女的嘴角翘了翘,於烬落再度温声道:“我业余爱好喜欢画画,但又不太想被人打扰……” “所以就提前跟校方打了申请,重新装修了下。” “说是休息室,一般我来这儿也只是画画。” 鸦隱点了点头。 早听阮澄说过,索兰学院的ed们都可以拥有独立的休息室,倒也没太意外。 只不过,她还记得跟阮澄第一次去图书馆的那次。 当时她隨手拿了本索兰学院的建校史书籍,从里面唯一摄取到的有用信息,就是创始人是一位于姓公爵。 身为创始人后代的於烬落想要在索兰改造区区一个休息室,哪里用得著上报申请。 这人还挺谦虚。 鸦隱又提起了一个新的话题:“说到兴趣爱好,我已经被戏剧社录取了。” “听社长说,你也进的戏剧社?” 离学院庆典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现下还处於改编剧本的阶段。 整个戏剧社没有別的活动开展,也不像有些社团经常开会。 所以,他们还没有在戏剧社碰过头。 不过昨天她看戏剧社的fo大群里,社长似乎在发起一个关於社团聚餐的投票。 有显眼包提议,期中考后的那个周末,大家都单独抽一天时间出来。 白天去海钓,晚上去club里happy。 此话一出,一时间各类诸如海钓、蹦极、跳伞、cosplay等活动提议,纷纷涌现。 到现在,鸦隱都还不太清楚具体的社团聚餐时间和活动流程。 “嗯。” 於烬落眨了眨眼,面上仍旧带著清浅的笑意,“我主要负责剧本的不同幕的改编,你呢? “属於哪个组?会上台表演吗?” 鸦隱耸了耸肩,颇有些无奈地开口:“我本来是衝著配乐组去的。” 说著她伸出一只手,纤长的指节在空中晃动了几下,作出弹琴的动作。 “但是社长极力推荐我可以挑战一下自己,哪怕只是简单的侍女角色——” “咱们社准备在学院庆典那天公演《罗密欧与朱丽叶》?” 於烬落当然知道社长姚羽,打的什么鬼主意。 他在开学加入戏剧社后,就被对方死皮赖脸的『骚扰』过,企图让他答应登台。 不过在他坚持没兴趣的说辞下,这阵子倒也偃旗息鼓,没再来烦他了。 现在看来,原来是找到了另外一位舞台『门面』的缘故? 於烬落纠正了对方的说法:“是改编后的《新罗密欧与朱丽叶》,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了。” 鸦隱笑了笑,凑趣道:“噢,那到时候能给我演的角色加点戏吗?” “社长说我可以去尝试下……朱丽叶的贴身女僕的角色。” 意识到对方在和他开玩笑,於烬落只觉原本因雨天所產生的烦闷都被驱散了不少。 “唔,那要看你表现了。” 顿了顿,他又道,“那朱丽叶的选角估计有点难了。” 鸦隱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 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在夸讚她的外貌? 还没想好该如何回应,只听於烬落又轻飘飘地跳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楼下的烟雾是你搞的吧?” 鸦隱没料到对方话锋一转,竟然问起了刚才的事情。 这人是担忧隨春生,到底怎么搞成了浑身湿透的模样—— 还是为了別的? Chapter27 加大力度 不过短短几秒,鸦隱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可能性。 她十分肯定,自己並没有得罪过於烬落。 而鸦氏的运营產业,也与对方的家族没有任何衝突。 之所以这么问,多半是因为对隨春生的关心,以及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感到好奇? 思及此,鸦隱轻咳了声。 到底还是没做任何狡辩,直接选择了承认:“没错,是我乾的。” 毕竟在楼梯口,她刚把隨春生救出来,正要让对方保密的时候—— 身后就响起了於烬落的声音。 能成为ed,除了极高的家世背景之外,对成绩点的要求也十分严苛。 她不认为於烬落是个读死书的,那么他一定有一颗聪明的脑袋。 但她又的確不太想將自己,就此捲入隨春生与成野森之间的一团乱麻里。 所以並不想多加阐述,刚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 鸦隱直视著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她给我发了消息,我看到后就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直接出面阻止施暴的几人,而是採用迂迴的方式,將那几个傢伙赶走的原因。 手机录下的视频里,从洗手间衝出来的那四个女生中,领头髮號施令的是一个留著黑色齐耳短髮的少女。 齐刘海遮住了眉毛,再往下,便是一双细长的眼睛。 对方话里话外提到成野森的名字,想来又是一个疯狂的爱慕者。 於烬落將水杯往茶几上一放,不疾不徐地鼓了几下掌:“厉害。” 鸦隱扯了下嘴角。 这话怎么听都透著股讽刺的意味。 於烬落也听到过最近关於『一年级的某个特招生,试图勾引二年级的ed成野森』的一系列桃色緋闻。 不过既然是在人群中传递的八卦消息,其真实性一贯有待考量。 “看来你的化学成绩不错。” 他自然能看出此刻坐在她面前的少女,並不想多提这件事。 於是巧妙地將关注点从事情的起因经过,转移到了如何解决后续麻烦上。 “听说现在的学生会长由原来的副会长暂代,等过几天学生会长就会回来了。” “这位……隨同学,或许可以找他谈一下今天发生的事。” 鸦隱微微垂下了眼帘,她並不准备这样做。 准確点来说,短时间內她会儘可能地阻止隨春生与宫泽迟產生任何交集—— 无关情爱。 只是这样做,单纯地不符合她的利益。 “等她醒来之后,我会跟她说的。” 鸦隱已经打定了主意。 在宫泽迟回来之前,就先利用好手中的视频,儘可能的將隨春生的麻烦解决掉一部分。 就別让那两个人走『救赎』剧情了。 满足了好奇心的於烬落,显得尤为好说话:“话说,你肚子饿不饿?” 他忽的站起来,將衬衣的袖口上挽,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 不待对方回答,他自顾自地站起了身来,往厨房里走。 “聊了那么多,我都有点饿了。” “先去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身为『外来者』的鸦隱也不好像客人那样等在原地,也起身跟了过去。 厨房与客厅间以拱门衔接的区域,放置了一个巨大的四开门落地冰箱。 与巨大容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除了保鲜区塞满了玻璃瓶装的透明的樺树汁外,空荡得厉害。 鸦隱只勉强从里面找到了仅剩半盒的鸡蛋,包装上印著『bio』(有机)的字样。 还有一包未拆封的培根片,三小袋芝士片。 “呃,我最近有在尝试自己做饭,但是效果不太理想。” 眼看著那张白皙矜贵的脸孔上罕见的流露出了几抹无措之色,鸦隱暗自发笑。 能理解,对方毕竟是含著金汤匙出生的公爵之子。 能有尝试学习厨艺的想法,已经很难得了。 於烬落试图挽回一点面子,喉结滚动了几下:“我想起来了,这边的柜子里应该还有几包速食泡麵。” “上周网购了,刚送到学校没两天。” 鸦隱表示难懂。 她很难將速食泡麵这种上流人士眼中的垃圾食品,与面前这个清雋矜贵的少年联繫在一起。 就好比她小学放学后,在校门口的摊位前,遇到了吃著炸臭豆腐的於烬落。 对方一边往嘴里塞臭豆腐,一边问她『你要不要也来一块,特別香』。 总之,就是一幅纯纯魔幻现实主义的代表作。 就今天这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已经在一步步打碎,她对此人冷漠疏离的初印象了。 或许这人只是气质上显得难接近了些。 但本质上来说,並不难相处?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夜幕缓缓降临。 鸦隱眼看著於烬落先往一只奶白色的小锅子里加了水。 再像研究某样机要文件般,逐字逐句地研读泡麵包装袋上的操作步骤—— “要不还是我来吧。” 鸦隱觉得有必要给自己找点活儿干。 绝不是因为担忧待会儿对方弄出来的东西不好吃—— 而自己迫於形势,只得將食物吞下的窒息场面出现。 “我在家里偶尔会下厨做几样菜,对厨房应该要熟悉一些。” 顿了顿,鸦隱又道,“毕竟今天已经麻烦你挺多了。” “你去厅里等会儿,我这边马上就好。” 於烬落倒也不坚持,乾脆利落地让开了位置。 但也没完全听话,离开厨房去到客厅。 他就这样懒洋洋地倚靠著一侧的墙壁,静静地看著厨房里的少女乾脆利落地翻搅蛋液,煎培根片。 头顶上的暖光流泻而下。 掠过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瞼投下一小块狭长的阴影。 他忽然问:“那你会做甜点吗?” 白色的衬衣包裹著,少女玲瓏有致的身体。 藏蓝色的春季校服裙掐紧了盈盈一握的腰身,再往下—— 过膝的灰色质长袜,勾勒出笔直的腿部线条。 纤细却不乾瘪。 袜口与裙摆下露出的一截光滑的腿部衔接,微微挤出一点儿丰盈而雪白的皮肉。 ——勾人得紧。 於烬落掩下了眸中的暗色,將视线凝聚到了厨房玻璃窗上的一个黑色小点儿。 “会。” 烧开热水,鸦隱將油炸过的麵饼下锅,“只不过品类不太多,只会几种简单的。” “比如呢?” “柠檬巴巴露亚,我不太喜欢太甜的口味。” 於烬落伸了个懒腰:“噢,我也是。” 鸦隱不疑有它。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还同时暗暗助攻:“隨同学好像很有製作甜点的天赋。” “嗯……正好,等她病好了之后,可以亲手製作甜品作为这次的答谢。” 於烬落不置可否。 他的喉结再度滚动了一下:“看来我得好好学习烘焙了。” Chapter28神经病吗? 厨房里逐渐充盈著一股浓郁的香气。 连带著原本不是很饿的鸦隱,也被勾起了馋虫:“可惜,没有小菜……葱勉强也算吧。” “你想学烘焙?” 鸦隱闻言,立刻继续自己的『牵红线』业务:“那可以找隨同学啊,她很厉害的。” 於烬落被哽了下,这人怎么老是聊著聊著就扯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他本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转念一想,他也摸不著头脑。 不明白自己刚才想的,到底是『哪种意思』。 不过他並非瞻前顾后,性格纠结之人,想不出,便索性將之拋在脑后。 一人端了个『煎蛋培根芝士豪华版泡麵』的圆口陶瓷碗,『转战』到了开放式厨房旁的方形餐桌前。 分享食物,可以最大程度上的,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这个道理,是鸦隱刚进小学不久,就自行悟出来的。 托外祖父母们的福,她打小儿就没有缺过零钱。 除开每日家里保姆准备好的丰盛便当之外,她也品尝过校门外的所有零食摊位。 並且毫不吝嗇地將自己尝过,確认好吃的食物,分享了出去。 消灭食物的『主力大军』正是坐她前后左右的邻桌,以及玩得较好的一些同学。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要以为小孩子的世界里就没有这些明爭暗斗。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幼时的鸦隱,很乐意利用自己完全不缺的『资源』,来置换和睦友善的校园学习环境。 她可不想浪费掉难得的童年时光,去解决那些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小儿科恶意。 同理,这会儿她虽然亲自进厨房煮了两碗豪华版泡麵。 她也並不觉得为別人煮了个面,就低人一等了。 “好香。” 隔著从碗口不断上升的水雾,於烬落那张矜贵的面孔,也似乎也被沾染了一抹烟火气。 他並没有刻意夸讚,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他的童年並算不上普世意义上的幸福。 准確来说,在母亲离世之前……或许他也曾触摸到这种普通的幸福? 那时的他太过年幼,具体的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也没有无病呻吟的意思,毕竟类比周围能跟他说得上话的同龄小孩而言—— 大家的日子也都差不多。 又是一口喷香的麵条下肚。 於烬落清晰地感受到了原本泛空的胃袋,被食物充盈后的满足感。 从碗口处不断升腾的雾气逐渐变得稀薄,他可以清楚地看清面前的这张脸。 他的动態视力极佳,对色彩的分辨也十分敏锐。 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数清楚那双漆黑的眼睛……上的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到底有多少根。 只要给他稍微多一点时间就行。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会被人当作神经病的吧。 哈。 神、经、病。 鸦隱对面前人的所思所想,一无所知。 只不过,面对这般礼貌性的夸讚,她欣然选择照单全收。 泡麵这种食物属於经常吃的话,会腻得想吐。 但时隔很久再吃上一回,则是无上的美味。 二人即便是吃著泡麵这样廉价的食物,也不会发出不雅的声响。 很快便填饱了空荡荡的胃袋。 於烬落制止了鸦隱想要收拾餐桌的行为,左右手同时拿起碗筷,放入了厨房的洗碗机里。 几道按键『滴』声过后,洗碗机开始运作,发出了轻微的嗡响。 再度返回饭桌前的於烬落,手里拎著两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白樺树汁。 他递了一瓶给鸦隱。 “刚刚看你盯了它好几眼,正好喝点这个清清口。” 鸦隱接过,发现瓶口已经被提前拧开过了。 於是给面前这位极好说话的ed,再度打上了一个新的,『绅士』的標籤。 “这个是你吧?” 鸦隱抬眼一瞧。 只见对方举到她面前的手机屏幕上,正播放著那天她在戏剧社的小型剧院舞台上,弹奏钢琴的视频。 嗯,那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打脸』的爽感。 “feeling good的全八度版,真厉害。” 於烬落收回手,往下划了几页评论。 入目皆是惊嘆讚美以及……被和谐成星號的虎狼之词。 他撇了撇嘴,再度上滑屏幕。 弹奏著激昂钢琴曲的少女,面色却尤为平淡。 一串串音符隨著她指尖的跳跃,丝滑地流泻而出。 於烬落自然能听出曲子里的肆意与疯狂。 与少女此刻表现出的冷静与平和的姿態,大相逕庭。 不对。 他明明已经窥到了,对方掩藏在完美躯壳里的另一面。 就在几个小时前—— 她並未使用暴力,而是用聪明的头脑,平等地惩罚並驱逐了洗手间里的施暴者们。 把自己摘得乾乾净净。 该庆幸她没有从试剂储存间里弄出化学品……用来製作炸弹? 於烬落翘了翘嘴角,任由自己的思维发散。 他回想起了年幼时,看到的那座熊熊燃烧的宫殿。 如果是加入炸弹和烟的话,会变得更加美丽而……壮观吧。 一瞬间的烦躁过后,鸦隱便调整好了情绪。 或许是那天同样前来的面试者,偷拍了她展示曲目的视频。 並且將它放到了校园论坛里。 好在发帖人似乎只是单纯欣赏,並没有別的恶意。 说不定,还能因此为戏剧社宣传一波? 喝了两口白樺树汁,清洌的香气驱散了口中的腻味。 鸦隱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一刻。 正当她犹豫著要不要將隨春生叫醒的时候,沙发的方向传来了几道朦朧的囈语。 隨春生感觉自己好似被扔进了一片茫茫的雪地里。 无穷无尽的冷意,如同附骨之蛆,冻得她骨头缝里都泛起了阵阵疼痛。 可没过多久,又有一股大力拎著她向前,將她推进了一片阳光炙烤的沙漠中。 就这样不停的冷热交错间,她忽而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水流,流淌进了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阵阵喷香的食物香气不停地往她鼻孔里钻。 勾得她的五臟庙都叫了起来。 再然后—— “唔……” 隨春生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了几秒时间才慢慢適应光亮,周围的陌生环境让她產生了些许恐惧。 儘管仍有些脱力,她还是一手支撑著身体缓缓起身,然后便对上了两双同样漆黑如墨的眼睛。 这不是鸦同学和在年级大受追捧的……公爵之子於烬落吗? 昏睡前的碎片一点点闪过她的脑海,她张了张嘴:“这是哪儿?” 鸦隱乾脆利落地將对方晕过去之后的一系列后续,说得明明白白。 包括但不限於: 『给她换了衣服餵了药』、『现在是在六楼於同学的私人休息室里』、『刚刚饿了所以煮了面吃,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折腾了这么久,隨春生也的確饿了。 原来刚才在睡梦中嗅到的浓烈的食物香气,並不是她的错觉。 “那个,真的非常感谢。” 隨春生看了看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立刻起身。 “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得回家了,奶奶应该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吃饭。” 她下意识想拿手机给家里的奶奶打个电话,摸了摸不在身上。 鸦隱適时开口:“在你的制服外套里,我一块儿帮你换下了,在浴室里。” 见对方醒来,她也是鬆了口气。 Chapter29 预热party 鸦隱悄悄播放了手机的来电铃声,假装匆忙地说了几句,就立刻掛断了电话。 “你的湿衣服和手机,我找於同学借了个袋子装了起来。” “就在浴室那边,你记得拿。” 说罢,鸦隱站起身就往门外走,“我弟被家里的狗咬了一口,得先赶紧赶回去一趟。” “那傢伙,一直在电话那边叫,叫得我头都大了。” 隨春生也適时点了点头,看向於烬落:“谢谢你今天的帮助……於同学。” “於烬落。” “啊?” 於烬落看著突然忙碌起来,急匆匆走到门口的少女。 盯著对方的身影,一字一句道:“我说,我的名字叫於烬落。” 鸦隱秒懂,这是为了拉近和隨春生的距离。 所以特意强调,称呼叫他的名字就行。 她回头『嗯『了声表示知道,又往后摆了摆手。 整个人便跟火烧屁股似的,迅速离开了。 走出综合活动楼,细碎的雨点敲打在鸦隱撑开的伞面上。 发出如春蚕啃噬桑叶般的沙沙声。 她刚才离开的时候,在房间的玄关处看到了悬掛著的伞。 细心如於烬落,肯定也能发现隨春生没有带伞的现状。 不是说要『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吗? 即便不亲自送隨春生回匯知楼拿书包,应该也会借伞给对方。 等隨春生下周一再去找他还伞—— 这一来一回的,不就有故事了吗? - 翌日。 “好了没?” “我说你稍微快一点啊,都五点半了。” 鸦元敲了敲门,急吼吼地开始了鬼叫。 “尚阳他们都等著我呢,待会儿我还要去台上打碟,別磨蹭了。” “我跟他们说好了时间的。” 鸦隱在女佣萍萍的帮助下,背上了一双做工精细的天使翅膀。 仔细看,才能发现在大多数洁白的羽翼中,掺杂著隱隱的黑色羽毛。 就好像她穿著一袭款式简约的白色连衣裙,仅在腰侧点缀了蕾丝刺绣。 远远瞧著像一朵温和无害的月光。 她那张本就生得极尽昳丽,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却化著暗红与深黑交错的眼妆。 饱满的红唇,更如最昂贵的猩红丝绒,让人忍不住想触碰。 刚一打开门,鸦隱就跟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打转的鸦元,撞了个正著。 “谢天谢地,你终於出——” 话说到一半,便消失在了口中。 鸦元瞪大了眼睛,更张大了嘴巴:“姐你出来……来了。” 他一向知道自己这个过往不太熟悉的姐姐,生了张极为优越的脸。 但从未想过,往日里看到的……並不是她美的极限。 的確,他好像从未见过她参加正式宴会时的装扮。 平日里只是略施粉黛罢了。 但现在,对方明明瞧著是纯洁无瑕的天使的打扮。 可偏偏又能察觉到,在她身上蔓延而过的暗色。 这般极度无暇与极度幽暗的对比,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却又该死地极具吸引力。 尤其是当他瞧见她的后背—— 从脊椎的最末端往上,勾勒出神秘的黑色暗纹。 如同藤蔓般,顺著脊柱在白皙紧致的裸背上,蜿蜒出一条繁复的纹路。 刚好消失在那对被『黑暗』侵袭的羽翼根部。 他似乎明白了她今晚变装的角色,大概是……墮天使? 鸦隱本就被催得有些烦躁。 乍一听弟弟还要去打碟,顿时疑惑问道:“什么时候你跟陶氏的人,扯上了关係的?” “怎么会邀请你去打碟。” 鸦元摆了摆手:“本来只是一个提前预热亡灵节的party而已,又不是什么严肃场合。” “反正来的都是咱们索兰学院的人,隨便玩玩儿唄。” 顿了顿,他又说,“陶景怡包下了她家即將新开业的一处度假山庄,就在市区近郊麓山的半山腰上。” “我猜多半也算提前给这块儿地方,在圈子里打打gg。” 果然,这个陶景怡能在上辈子成功与宫泽迟订婚,又怎么会没有两把刷子? 既能趁著宫泽迟回来之前,提前在学院中为自己造一波势。 对方在索兰毕竟已经是待的第二年。 在时间的沉淀和用心的经营下,自身的形象和人缘一贯不错。 虽说长相只能算得上中上,但却十分具有亲和力。 交际手腕也厉害,不少人即便不买她的帐,也不会轻易与她起衝突。 见鸦隱不置可否,鸦元以为对方心里不喜。 立刻补充道:“尚阳跟森少的髮小柏远搭上了线,最近走得很近。” “这次去,我好好表现,说不定还能结识一下森少呢。” 鸦隱顿住了脚步。 看著自家弟弟一身铆钉皮衣,原本的一张俊脸也被化成了小丑的样貌。 眼窝和鼻尖涂黑,嘴巴猩红上翘得快要延伸到耳后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打了一排耳钉?” 她不好明说自己跟成野森有过一点『小摩擦』,只能將冒起来的火气撒到了別处。 “怎么,以后想玩儿摇滚还是当dj?” 鸦元皱了皱鼻头,像一只遭到训斥的小狗,不甘中又带了点儿天然的畏惧。 “我没这个意思……难道你不觉得很酷吗?” “我不觉得。” 鸦隱踩著双镶嵌了珍珠的蕾丝小高跟,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一道道闷响。 “鱼拾月今晚可能也会去这个party。” 鸦元一下就被点燃了火气:“就凭她?她算什么財阀之后?” “区区庶女。” 鸦元对家里这个突然被领回来的私生女,充满了不耐烦。 尤其是前几天不知道对方脑子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跑来问他认不认识尚阳。 他这才知道,原来对方转学去到索兰的班级正好跟尚阳同一个班,高等部一年级c班。 更见鬼的是,她竟然说,尚阳邀请她去参加周六——也就是今晚的party。 想著尚阳毕竟是他的髮小,所以就答应了。 话里话外都透著一股子被接纳的欣喜。 他当时立刻就打碎了对方的这个念头,凶神恶煞地表示不是他的意思,別閒得没事往自己脸上贴金。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可这私生女又说,她都已经答应了,不好再拒绝。 要是他觉得不好,就让他自己去跟尚阳说,毕竟他俩是髮小。 那一副泪眼婆娑,含羞带怯的模样……就差摆明了讲尚阳对她有意思了。 差点儿没把他前一天的隔夜饭给吐出来。 他的確著急去见尚阳,急著给对方脑袋来上两拳,看看能不能让他清醒一点。 鸦元悄悄掩藏的小秘密,鸦隱不得而知,她只想揉揉自家弟弟的脑袋。 怎么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 “她在学校里还算听话,给自己编了个暴发户的家世背景。” 鸦元闻言冷哼了声。 他发自內心地觉得,那天晚上,他还是太仁慈了。 就该让puppet把那个该死的私生女的腿,给咬断才好。 这样,她就不会成天到处蹦噠,还舞到他面前来了。 Chapter30 要做就做绝 鸦隱继续说著她的猜想。 “进入这个party,又不需要专门的邀请函,而且今天是变装主题的party。” “我猜最多只是会以fo里索兰学院的个人认证作为凭据,或者校內论坛id之类的——” 说完,她打了个细微的哈欠,在司机拉开车门后坐了进去。 “毕竟需要学號id才能认证或是註册。” 鸦元深吸了口气:“別被我碰上就行,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 鸦隱蹙了蹙眉,一脸不赞同:“我不认为將家里的破烂事闹到外面,对咱们俩有什么好处。” “你想怎么教训她,泼酒?还是打她一顿?” 她不屑地发出一声轻嗤,“这样说不定还能让她因祸得福,拉到一帮同情票呢。” “她现在的確是私生女的身份,但你別忘了,2个多月之后……或许还要不了这么久——” “鱼婉莹就会进门,成为咱们二房明面上的女主人。” 鸦元咬了咬牙:“那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看著……不对,你准备怎么做?” 还好,没有笨到底。 鸦隱尝试给自家的蠢弟弟阐述之前那件事的逻辑。 “她刚来家里的那晚,不论咱们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只要没把人弄死,都会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理解』。” “毕竟失去母亲的女儿和儿子,对外来者有排斥情绪,这很正常。” 鸦隱从手提袋里摸出了手机,面无表情道,“但是那已经结束了,我要的『警告』的效果也暂时达到……咱们就不能再玩儿过界。” “阿元。” “咱们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绝。” 鸦元的脸上掠过一瞬间的讶异。 他怔怔地看著自己姐姐那张冷淡中似乎隱隱透著疯狂的脸。 过了几秒,他囁喏著开口:“你的意思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话说到这一步,鸦隱也没有任何迴避。 她同样注视著这个与她一母同胞,流著相同血液的弟弟。 很好,对方没有流露出任何让她失望的神色。 她突然毫无徵兆地笑了。 猩红丰润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恶毒呢,真是长进了不少。” “耐心一点等著瞧吧,阿元——” “她们母女俩,会忍不住先出手的。” 车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即便没有放下后座与前方驾驶座的格挡,鸦隱也不惧怕司机將她的这番话传到別人耳朵里。 说出去也要看人信不信,就算信了,这也不是什么实质性的把柄。 毕竟她给的薪资丰厚,並不刻意刁难。 只要她想,可以让他下半辈子连一份洗碗的工作都找不到。 只能穷困潦倒,了却余生。 “阿元你不用担心,现阶段你只需要先把你的ssat提高,分到a班去。” 鸦元听了这话,喉咙又是一哽。 他本来想问问对方到底作何打算,那天去爷爷那儿是不是做了什么置换条件。 可转念一想,现在的他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 自打私生女鱼拾月,被领回家的那个晚上起—— 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姐姐,似乎產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对於这个常年不见面的姐姐,始终抱有天然的好奇心和……想要了解並靠近的念头。 即便见面说出来的话总是不那么好听,有些阴阳怪气,但他的確一直在注视著她。 或许姐姐是被父亲的荒唐行事,给刺激到了? “我知道了。” 鸦元其实在收拾完鱼拾月之后,便对面前这位比他大不了两岁的姐姐,產生了几分天然的畏惧。 原本他以为肆意闹这一回,等父亲回来后他一定会受到惩罚。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了他的puppet被带到別苑养了一周,说是要对其进行教导训练。 再送回来时,他拎著puppet上秤称了称体重,甚至比离开前还胖了两斤。 鸦元定了定神:“我不会给你丟脸的,还有那个鱼拾月,到时候我就当没看见。” 表完態,他便拿著手机,嘀嘀咕咕的给人发消息去了。 这边的鸦隱见蠢弟弟如此上道,也满意了。 这一次她占了先手,不会给鱼家母女一丁点儿策反鸦元的机会。 她不知道上辈子的鱼拾月,到底通过什么手段迷惑了鸦元。 甚至令他生出了超出血脉的……不该生出的心思。 她记得上一世的鸦元,心心念念帮著鱼拾月去爭夺宫泽迟未婚妻的位置。 简直整个人都魔怔了。 心思转圜了几瞬,鸦隱决定有必要关心一下原书女主角隨春生。 日常刷一刷好感度。 毕竟经歷了昨天的那一系列混乱,怎么著,也算有了『普通朋友』的基础情感与信任吧? “感冒怎么样了?有好些吗?” 鸦隱本想例行发发简讯表示下自己的关注,没成想对方似乎也正巧在看手机。 很快她便收到了回復。 “好多了,谢谢你鸦同学!你放心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漆黑的眸光闪了闪。 果然,跟还算聪明的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说实话,一开始鸦隱在获悉『小说剧情』后—— 曾不受控制的对这个所谓的原书女主,產生了一点恶意的揣测。 倒不是因为对方纠缠於数个男人之间的行径。 混乱的感情关係於她而言,並不是多大的坏毛病。 说到底,就算原书女主的確使了手段才让优秀的男人们围著她转,那也是她的本事。 本来平民出身之人想要出头,就没那么容易。 有野心且有执行力去实施,她反而会高看对方一眼。 况且,书里的隨春生几乎一直处於身不由己,被强取豪夺的处境。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令人羡慕的。 Chapter31 一点儿恶意 鸦隱对原书中的隨春生所產生的那点儿恶意,来自於—— 对方明明一开始不畏强权,努力抗爭,希望毕业后远远离开奥斯陆王国,去到別国生活。 但在衣炮弹的席捲之下,隨春生被『驯化』了。 甚至开始自我说服,这就是『爱』。 最终甘愿,被囚在黄金所打造的鸟笼里。 思及此,鸦隱尝试用了下在昨天在於烬落那儿学到的一招: “我叫鸦隱,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好,我叫隨春生,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春生就好” 鸦隱挑了下眉,对此人『小太阳』的性格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 过往看著对方总是沉默著,似乎不善言辞的模样。 多半只是在索兰学院里为了生存,而不得不披上的一层保护色。 “那你叫我隱隱?阮澄就爱这么叫。我看你昨天烧得厉害,要注意好好休息” 得到了正向反馈的隨春生,明显有些激动: “没事没事,我身体好得很,我从小养在父母工作的农场里,都说我的身体比牛还壮” “我晚上还有个兼职要去,老板给的报酬十分丰厚,只需要去维护下冷餐甜点的摆盘供应,再端端酒水就行了” 鸦隱瞧著简讯,顿时莞尔一笑。 没有丝毫为自己所乾的应侍生的工作,而感到羞耻。 就这么落落大方的说了出来,甚至隱隱透著一副『劳动所得』的自豪。 她喜欢隨春生身上的这份自尊与率真。 即便里面或许掺杂有別的小心思—— 隨春生是真的感激,还是想顺势而为,找到下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都不妨碍鸦隱的计划。 在她获悉的原著剧情里,被泼水欺凌的隨春生最后是在许芝芝几人离开后,被负责洗手间维修的学院职工所救。 昨天她之所以没有提前去阻止此事发生,是因为有別的打算。 一来,她需要更多的『样本』来確定,原著的真实性。 二来,她需要一个更好的契机以一种更为自然的方式,拉近与隨春生之间的距离。 只是她並不知道,原来在隨春生被欺负的时候,於烬落其实就只与其隔著一层楼。 如果把这比作一个游戏,那算不算她打出隱藏剧情了? 不过话说回来,隨春生的身体素质的確蛮不错的。 明明昨晚才生病发热,人都晕了过去。 只吃了药,在家里休息了一天,晚上就又能生龙活虎的去兼职赚钱。 更恐怖的是,对方平日里的学业,还能一直保持优等的水准—— 可以说是打工皇帝,卷王之王了。 如果原著的故事线依旧没有受到影响,还是按照原定的轨跡进行的话。 那么今晚的確会是一个『精彩』之夜。 在原著中,隨春生本就因赛马之事略胜一筹在成野森那儿掛上了號。 而今晚,她会再与对方產生更大的纠葛。 成野森本就因为又一个私生子被领回了家门,而感到心气儿不顺。 偏偏隨春生又灰头土脸的一身应侍身打扮,来到了今晚的party里打工—— 可不正碍他的眼了么。 用他的话来说,隨春生这样在外面低眉顺眼的打工,简直是给索兰学院丟人现眼。 原著中,就在这场party里还发生了更为狗血的抓姦事件。 这也是鸦隱即便冒著被野森那条疯狗找麻烦,也要去这场party的原因之一。 鸦元说得也对,他们得赶紧去。 提前找个隱秘点的位置,方便待会儿看戏。 陶氏的新建度假山庄並非极尽奢华的现代化建筑,反而仿了颇有古韵的亭台水榭,木扶疏。 还引了山涧的瀑布和湖泊的活水造渠,来宾们可以泛舟水面,尽享流水春色。 一切如鸦隱所料。 门口露出八颗牙齿標准微笑的度假山庄工作人员,只看了下他们的装扮,便立刻放行了。 也是,这近郊的半山腰上本就不会有外面的閒杂人等闯进来。 更何况富人的华衣美饰、豪车僕从……都不是那么容易模仿的。 越往山庄里走,鸦元便越是兴奋。 他嘖嘖有声的讚嘆这处度假山庄的布置精巧,氛围愜意。 顺便畅想了一番,等他以后事业有成了,也要专门建造这样一个精致漂亮的园。 车刚停稳,姐弟二人便在侍从的带领下,走向一处造型精巧的建筑中。 越过外间,往里便是豁然开朗。 悠扬又隱隱透著些诡秘的音乐,縈绕在大厅里。 厅內的氛围幽暗,为了应景,还放置了许多带有恐怖元素的细节布置。 空间里关於水的元素的占比很大。 除了泛著粼粼波光的一片泳池,竟然还引入了一大片飞瀑假山作为造景。 鸦隱环顾了一遍四周。 最后找了一处,放著约莫有4米长的玻璃鱼缸置景的角落坐下。 然后,她便开始思考起了今晚的『好戏』。 这会儿她已经戴上了一条,由黑色蕾丝织就的面具。 堪堪遮住她的上半张脸,又刚好露出眼睛,不会阻碍她的视线。 大厅中心所留出的大片空间,自然是今晚舞会的舞池。 她和鸦元来得不算早也不不算晚。 这会儿已经有上百位索兰的学生们,进入了party会场。 有在舞池中肆意跳舞的。 也有三三两两聚在左侧的沙发休閒区里,插科打諢,聊天八卦的。 还有拿著餐碟,在冷餐和甜品区品尝美食的。 场內的所有应侍生们,都穿著白衬衫与黑西裤的搭配。 为了应和今晚的变装氛围,他们还戴著黑色兔耳朵的装扮。 只是兔耳朵里,还藏有一串串不断闪烁光亮的灯串—— 这样一来,即便在昏暗的环境里,也能隨时为来宾们服务。 应侍生们稳稳地端著托盘,在人潮中穿梭往来。 为舞池里的少爷小姐们提供香檳,或特调鸡尾酒。 鸦隱刻意留心了一会儿,却没有在这些穿梭的应侍生里,发现隨春生的身影。 她猜想或许是轮班制。 毕竟后厨那边,还需要有人源源不断地將准备好的餐点与美酒,送进这处大厅里,进行装点摆盘。 再撤掉那些使用过的餐碟、刀叉以及酒杯,送回后厨。 Chapter 32 有够心机的 自家那火急火燎赶来的弟弟,已经站到了较地面往上抬高一层的舞台上。 此时正半掛著耳机,神情专注地对其音频,分外投入地打著碟。 瞧著像模像样的,也许专门去学过? 鸦隱尝试回想,却挫败地发现,那些过往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又或者……上辈子的她,的確不曾关注过这样的『小事』。 站在鸦元旁边的,是穿著一袭黑色布条装,隨著音乐节奏不断扭动—— 间或还拿起麦克风,骚包地和台下舞池里的眾人喊话互动的……柏远? 这人的身量比鸦元要高出一截。 清雋的面孔没有做太多的妆点,只在左边脸颊的位置画了半张黑色的蛛网。 cos的是奥斯克传说里的一种传统妖怪。 鸦隱环顾了一遍四周,没能发现成野森的身影。 柏远那傢伙几乎在学校里整日跟成野森像连体婴似的,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 到了人多的场子,反而分开了? 鸦隱正疑惑著,全场的灯光却瞬间为之一暗。 大厅里的音乐也从富有节奏感的dj,转变为了优雅而富有神圣韵律的……讚歌? hello,没事吧? 今天玩儿的不是亡灵节的预热变装吗? 干嘛把亡灵的对家——耶穌基督的讚歌放出来了? 鸦隱脑子里不断吐槽著这一神展开,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看向另一方。 自上而下流泻出的数道白色光束,悉数匯聚到了一处。 从旋转楼梯迤邐而下的少女,穿著一袭白色的长裙。 缀满碎钻的裙摆,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头戴著一顶金色的月桂树叶头冠,指尖上缠绕的薄纱,与腰侧的缀带相连。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白皙的肩头上,还点缀著两只水晶材质的飞鸟,口衔薄纱飞舞的装饰。 行走间,轻轻薄纱也隨著她的步伐,轻轻飘动。 像一束朦朧的月光,灵动而又圣洁。 鸦隱眯了眯眼。 都说陶氏的小孙女陶景怡的相貌平平,在林塔上流的財阀家族的后辈中,並算不得多出眾。 但现在看来,这话也不尽然。 虽说不是那种极尽吸人目光的美,但细致装点下也別有一番典雅的韵味。 只不过,她还是那句话—— 不是说好的今晚是以亡灵节为主题的变装party吗? 这一身月桂神女的装扮,摆明了就是要从他们这一眾『妖魔鬼怪』的暗黑风中,脱颖而出是吧? 真是有够心机的。 陶景怡终於姿態优雅地在舞台上站定。 在她身后硕大的电子显示屏里,正实时投影著她精心准备的开场白。 鸦隱感受到了些许无聊。 她已经观察过,去到二楼休息套房方向的最短路径。 需要穿过她现在所在的最右角位置的斜对角线。 原著中,在二楼上演的一场捉姦大戏,只被小范围的人察觉。 陶景怡用足够的手段,乾脆利落地压低了这次丑闻带来的不良影响扩散。 毕竟她是这场party的主办方。 如果在她的地盘上发生了这种荒谬的意外,且事態扩大化,会让外界质疑她的控场能力。 但鸦隱又有些怀疑,怎么刚好出事的……又是苏家的女孩儿? 在原著中,鸦、陶、苏三家,因其自身產业的特性,都希望能跟宫家联姻。 以此促成林塔近郊的大片土地开发项目合作,为自家切到一份蛋糕。 虽然后面也有许多其他財阀家族闻风而动,但普遍被大家认为最有竞爭力的,只有上述三家。 陶景怡真的会脑残到,在自己组织的场子里对竞爭对手,苏文卿下手吗? 原著中苏文卿是不慎喝下了被人加了料的香檳,被送到二楼的臥房里休息。 而她的房间,却被另外一个上楼同样中了招的男生,用房卡给打开了。 原著只大致写了: 拿著这个房间唯一房卡的人,是苏文卿的闺蜜。 她只是下楼去叫山庄的工作人员准备醒酒药和蜂蜜水,来回只了不到十分钟。 再当她返回房间时,却看到了苏文卿和一个陌生少年翻云覆雨的现场。 她下意识叫了声,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得將此事遮掩—— 可紧接著又有两个喝醉酒的酒鬼分不清方向,看到这门半掩著就直接撞了进来。 还一连串撞进来好几个……还没来得及找到卫生间,当场就吐了。 还有看到现场直播,被嚇得尖叫,一边说著对不起,一边往门外退,差点儿摔下楼梯的。 总之,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吸引了好几个在二楼迴廊上聊天的吃瓜群眾的注意。 而这事……也瞒不过去了。 一整个黑色幽默。 如果这事在现实中发生的话,那么苏家的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整个事件里的任何漏洞。 但最终原著里似乎也没有写,苏家与陶家撕破脸皮,互相爭斗。 此事到后面被定义为巧合,而陶景怡在近两年后成为了最大的贏家。 成功与宫家三少,宫泽迟定下了婚约。 將思绪从繁琐的回忆里抽离,鸦隱从包里掏出手机。 看了看时间,才刚过7点。 大戏开场约莫在party开始的后半段,离现在还早。 所以她並不著急,先待在角落里歇会儿,还能听到不少八卦。 这不,右手边不足三步的距离,就有两个暗黑版兔女郎装扮的女孩儿正在吐槽: “真是的,应侍生要要统一戴上兔耳朵发箍的消息,就应该提前通知大家呀。” “嘖,没错,早知道会这样,咱们就不cos兔子了,虽然衣著和耳朵的顏色跟那些平民都不同,但还是很丟脸。” “我怀疑那个陶景怡根本就是故意想看人出糗,我刚看到还有其他带有兔子元素的变装——本来不少女孩儿都喜欢这个。” “明美你小点儿声,別被人听见了,咱们毕竟还在人家的地盘上。” “我就要说!也不知道搞什么鬼,明明是预热亡灵节的变装主题,她那一身白的装扮像话吗?” “只有她聪明,把咱们都当作衬托她的绿叶,让她脱颖而出是吧?” “嘘!別说了別说了,给你拿了一盘子的甜品,还堵不住你这张嘴——” 鸦隱扬了下眉毛,看来还是有不少聪明人看得清。 不想被二人发觉她在暗处有偷听之嫌,鸦隱先往左侧的阴影里走了几步。 然后假装一副自己才来的样子,去到了那座宽大的长方形鱼缸前,默默欣赏。 不过这一看,倒让她瞧出了些意思来。 缸內主要由珊瑚礁和各类仍有生命的珊瑚丛为底。 一株株顏色鲜艷的海葵,正隨著飘荡的水流摇曳生姿。 而最为灵动的,则要数那一串串穿梭游曳的各类色彩斑斕的小鱼。 她甚至瞧见了至少有三种品类的水母,不断收缩身体,四处晃悠。 在实属无聊,想找点儿乐子消磨下时间的情况下—— 鸦隱开始从左到右,仔细观察鱼缸里的各种生命体, 並企图默默计数,到底有多少种不同品类的小鱼。 当她默数到第17种,桃鱼的时候。 冷不丁的,她对上了一双浅色的眼睛。 Chapter33乾瞪眼『比赛』 这的確是一双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眼睛。 即便隔著厚厚的两层鱼缸玻璃,与游曳而过的鱼群。 那双眼睛,也似泛著凌凌的波光,漂亮得惊人。 鸦隱没有移动视线,却並非是被惊艷到发怔的缘故。 而是在她的潜意识里,没来由的升起了几分莫名好胜心: 率先移开视线的人,就输了。 但巧的是,或许对方也抱有同样微妙的想法,也没动。 於是二人就这么对视著,僵持了不知道几秒钟。 又或者十几秒? 游过了三五成群的小丑鱼。 又有只黄色的蝴蝶鱼追著三两朵吞吐的海月水母嬉戏而去。 鸦隱的脑子里,忽而浮现出一句出处不明的话: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慾的精神接吻。 紧接著,似乎是大脑神经为了排斥掉这段肉麻的话语,她眨了眨眼睛—— 但她绝不承认自己输了。 只责怪为了完善今晚的扮相,她在出门前换上了一对猩红色的美瞳。 或许是美瞳的材质问题,她眼睛发乾发涩。 这才导致了,没能在『比一比谁先动』的瞪眼比赛中,获得胜利。 鸦隱深呼吸了一口气。 目光流转,这才注意到对面的人,身著了一袭鎏金白袍。 稍显宽大的裁剪,也不能遮掩对方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领口处的黄晶石纽扣繫到最顶端,仅露出一小段脖颈。 从她的角度,勉强能看见对方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两下。 透著一股子莫名的,高不可攀的禁慾感。 他的头顶还戴著一顶月桂树叶织就的金色冠冕,上面缀著一粒粒细小的白色珍珠比作露水。 要不是对方的脸上,还覆盖著一张猩红色的恶魔面具,她都要以为这人,是故意来跟陶景怡组『天神cp』的了。 欸等等。 陶景怡既然作为party主办方,又如此精心筹备了反差感拉满的『闪亮登场』—— 摆明了可能得罪其他来party的同学们的事情,为什么非得这么做? 鸦隱的直觉一向很准。 正当她脑子里刚冒出某个念头,就瞧见『恶魔面具人』的身后,稍显急促地走来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是陶景怡。 白皙的脸上洋溢清浅的笑意,那是衝著身侧的少年而去的。 而下一刻,在那道视线投落到鸦隱脸上的瞬间—— 她並没有忽略,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好好好,这下实锤了。 电光石火间,她对这位『乾瞪眼』对手的身份,有了猜测。 而这『猜测』的篤定率,在瞧见陶景怡踮脚凑近对方耳侧不知道说了什么话,二人便一起离开后,达到了顶峰。 能让陶景怡主动找过来攀谈,甚至还那么『巧合』的,都戴有月桂树元素冠冕。 连搭配的衣物,也都趋向於同色系的人……只能是宫泽迟。 不是说他还要至少两周才会回国吗? 怎么会提前这么多天就返回,还出现在了陶景怡组织的party上? 原著里並没有写到有这一齣戏码,甚至都没有描写过宫泽迟的出现。 鸦隱蹙了蹙眉,有些拿不定主意。 陶景怡的『攻略进度』,比她想像的还要快得多。 对方竟然在这个时间节点里,就已经和宫泽迟搭上线了。 唯一令她稍稍心安的是,刚才陶景怡凑近宫泽迟耳边说话的时候,她注意到后者下意识往反方向微微躲避了一下。 这证明二人的关係,並没有陶景怡刻意营造出来的那般熟络。 这会儿,鸦隱难得生出了一丝焦躁与后悔。 就好比她还在做前期铺垫,默默收集答题技巧,还没报名获取考试资格。 人家那边,都已经开始真刀真枪的模擬考试了! 明明她看了那么多宫泽迟的信息,可人家都走到跟前了,她却没认出来。 那么难得的机会,就这么跟人玩儿了一出大眼瞪小眼—— 还比赛上了。 鸦隱:疑似失去所有力气与手段。 但下一刻,她又打起了精神。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周一宫泽迟返校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索兰高等部。 等论坛上的討论热度一起来,就马上会有『知情人士』po今晚的照片。 这就跟明星炒緋闻热度一样,主打一个『无意间拍到的,他们俩看起来好亲密,好登对!』。 先吸引一波吃瓜群眾们的好奇心。 毕竟单看衣著打扮的话,的確都是一个风格色系,不免让人往『情侣』装的方向去想。 到时候再看看宫泽迟对此事的反应。 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对方应该不会亲自下场去管这种空穴来风的言论。 那么就会被理解为默认,至少也会留下一个『陶景怡和宫泽迟』私底下关係不错的印象。 如果千分之一的概率,本尊亲自下场澄清或者直接刪帖不准討论。 陶景怡也只需要借闺蜜的嘴巴,对外宣称一切只是巧合。 即便可能引起『她就是故意这么蹭上去『反噬,但至少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內,都將自己的名字跟宫泽迟捆绑在一起。 不得不说,的確有点手段。 - 这边鸦隱越是回想,越是尷尬得脚趾扣地的当口。 却不知道,隔著人潮熙攘的舞池的另一边,正有人惦记著她。 “呼。” 柏远整个人像一张大饼似的,摊开了手脚往长沙发里一躺,“热死我了,里面空调的温度也开得太高了吧。” 修长的手指抵著威士忌杯中的方形冰块,百无聊赖的转了几下。 成野森並不觉得热,他的目光不断在眼前熙攘涌动的舞池里搜寻,一张张五光十色的面孔晃来晃去。 他又不是瞎子,当然能看出其中有不少冲他挤眉弄眼,展示自身魅力的。 但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绝不承认自己此刻的心情,可以被称作为隱秘的期待。 柏远见没人应声,不爽地撇了撇嘴。 然后將身体凑近,企图引起自家发小的注意:“你刚才看到了没?我在台上的舞步那叫一个——” “臭死了。” “哈?” 柏远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但他之前为了调动气氛(实则现眼),的確蹦躂了很久。 他抬了抬手臂,凑近一嗅,沁入鼻尖的仍是他精挑细选的『阳光琥珀』所散发出的香气。 最多也就混杂了一丟丟的酒精的气味,跟『臭』这个字完全不沾边啊! “你誹谤我,我要告你誹谤我啊!” 成野森根本懒得搭理这个从小到大都时常发疯的髮小,越是回应,对方越会疯得厉害。 俗称为:人来疯。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择友標准,到底是怎么被这个不靠谱的傢伙给缠上的。 “好好好,不说话是吧,跟我玩儿冷酷到底那一套是吧?” 柏远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就不想知道,你等的那个人她现在在哪儿吗?” 话音刚落,便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脸上。 成野森蹙了蹙眉:“你想说什么?” 毕竟小时候就差跟对方穿一条裤子了,柏远哪儿还不能察觉对方的『异动』。 他贱兮兮地努了努嘴巴,侧过描绘了蛛网的半张脸。 示意道:“你先帮我看看,我这脸上的妆了没。” “嘖,我感觉流了不少汗。” 没错,他就是故意噁心人,才这样说的。 谁让这傢伙刚刚张口就来,非说他臭呢! Chapter34 他动凡心了 成野森深吸了口气,收回了把玩冰块的手。 食指与拇指捻了捻,將那一点点湿润抹去。 看著柏远一副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的模样,他忽然毫无徵兆地咧开嘴笑了。 其实他原本並没有打算,刻意装扮成某个角色来参加今晚的party。 只不过,在听见陶景怡说party不仅仅邀请的是他们高等部二年级的学生。 还会邀请索兰学院里所有具备『资格』的学生,都来参加后—— 他才稍微有了点儿兴趣。 原本只想胡乱在脸上涂抹点猩红,代表血跡应应景就行了。 但柏远这小子,非说他这张脸不好好出个变装,实在可惜。 没办法,他只得应了对方的邀请。 在换过五套衣服后,最终確定下来了现在的这套……亡灵神父装? 不得不说,是有点黑色幽默在身上的。 明明他所在的家族,就是以血腥杀戮、军火禁品为主旋律,而快速崛起的。 儘管这么多年过去,在奥斯克也算是『由黑转白』了。 但在別的国家,成氏依旧存在的大片的黑色產业链。 而作为下一任继承人的他—— 不管老头子同意不同意吧,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成家搞到手了。 却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位……以倾听他人祷告,洗清他人罪孽为主业的神职人员。 当然了,这套装扮的精髓就是反差。 就譬如他眼角两侧,描绘的『血泪』,亦或者,悬掛在胸膛前的逆十字架。 “趁我现在还好好跟你说话,就好好说。” 成野森略一抬手,便有人將一杯崭新的威士忌放到了他面前的桌案上。 他低头喝了一口,“是吧,柏远?”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折射出了丝丝冷意。 柏远咽了口唾沫,儘管他从来没有承认过—— 但他的確从骨子里就有些惧怕对方所露出的……现在这样的神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那头原本总散落的亚麻色碎发,此刻全都往后倒去的缘故。 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后,那张原本就英俊得极具侵略性的脸孔,显得更为强势。 也或许由於光线较为幽暗的原因,甚至……隱隱透著股邪气。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別人都是把头髮放下来,才会显得阴鷙。 可这傢伙,偏偏在露出全部五官的情况下,更平添了一抹危险的气息。 “我说就是了,凶什么。” 柏远一秒泄气。 不过好在他性子本就活泛,也熟悉成野森的脾性。 “她在后厨那边呢,要不我帮你把她叫过来?” 成野森危险地眯了眯眼:“后厨?” 她去后厨干什么? 外面摆的这么多冷食和甜品,还不够她填饱肚子吗? “对啊。” 柏远似乎並没有察觉到对方的神色变化,“看起来可忙了,两条腿儿连轴似的倒腾著转悠——” “今天的氛围这么好,不好好享受就算了,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听了这话,成野森又有点迷糊了。 他原本听到上一句,几乎就可以排除掉了对方说的並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可能说的就是某个长得整齐些的工作人员,故意逗他。 但第二句听起来,又不像是工作人员的身份。 又是一口威士忌下肚,成野森的耐性即將耗尽:“別卖关子了,你直接说名字。” 柏远原本掛在脸上的嬉笑,为之一顿。 很好,他现在可以100%的確定—— 成野森动了『凡心』了。 其实早在前两天,他的疑心就已经隱隱升起了。 成野森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乖巧了? 听他的劝打算好好打扮一番,倒也可以理解。 毕竟说是变装party,实则就是一个大型的释放荷尔蒙的活动。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成野森竟然好脾气到听他的建议一连换了五套衣服都没有发火。 到底是哪路妖魔鬼怪,把他森哥给附身了? 你赶紧给我下来啊啊啊啊! 到了会场,也只自顾自地窝在角落里喝酒,肃著一张冷脸,跟人家欠他二五八千万似的。 上来搭话的漂亮妹子们,全都被他给打发走了。 柏远瞧得分明,成野森那双眼珠子,几乎一刻不閒地四处打量著来往之人。 也正因如此,他才壮著胆子,给对方诈了一波。 没成想,还真被他给套出来了—— 这傢伙,分明就是在等人!等的还是一个女人! “名字啊,我想想,好像是叫隨……隨春生是吧?” 柏远眼珠滴溜溜地转著,一刻也不放鬆地观察著成野森的表情。 见对方眉头一拧,他立马开启了头脑风暴。 不是那个特招生。 他还以为有了网球场上的对峙,以及贏得赛马『打脸』一眾唱衰论调的隨春生,应该能给阿森留下深刻的印象。 毕竟只是一个特招生,能有勇气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竟然另有其人。 是艾瑞婭吗? 不可能,这人丟脸都丟到姥姥家去了。 赛马输给了一个特招生后,到现在都还躲在家里面,哭唧唧地等待事情平息呢。 林窈窈? 也不对,明明那天阿森都跟她直截了当的说分手了,他从来都不是会吃回头草的性子。 那么就只剩下—— “鸦隱,没错,就是鸦隱。” “阿森,是她吗?” Chapter35 隱秘的期待 看著柏远脸上的神色,跟被打翻的顏料板似的。 一会儿青,一会儿红,那叫一个五彩斑斕。 成野森心底那抹隱秘的期待,也逐渐消逝。 隨之而起的,是另一种名为鬱闷的情绪,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 这会儿他哪有不明白,柏远这傢伙刚才那番表演纯属诈他呢。 想到这儿,原本盘桓在胸口的那股鬱气,又逐渐转为了对自己的失望。 不过就是一个一面、呃、两面之缘的人而已。 除了长得漂亮点,似乎也看不出什么特別的优点。 难道只因为她是第一个非常不客气地拽住了他的领口,直视他的眼睛,还衝他撂狠话的人? 成野森不愿意承认自己会被如此……拙劣的手段影响。 所以他把这种被人冒犯,打破安全社交距离的不安全和愤怒感—— 判定为……別的什么东西。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双漆黑莹润,好似黑珍珠一般的眼睛里透出来的嘲讽。 只一眼,就让他失去了所有反制的动作。 自尾椎处往上,升起一股过电般的战慄感。 他甚至还清晰记得,从她身体传来的一袭冷冽的香气。 打住。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成野森再度在心底痛斥了一番自己的鬼迷心窍。 甚至粗暴的將那些古怪的感觉,统统化作了某个名为『吊桥效应』的名词。 他承认当时的自己很紧张,心跳得也很快。 甚至迫切的想要知道对方是不是,也会產生和他相同的想法? 毕竟在她靠近之前,他可是先朝著对方离开的方向射了一箭呢。 他的准头一向很好。 箭矢擦过脸颊一侧的头髮时,她的心臟……有没有因此而急速跳动呢? “餵——有没有听我说话!” 拥有小动物般直觉的柏远,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猜测。 当他说出『鸦隱』两个字后便心虚地低下了头,心里疯狂打著鼓。 毕竟这要是再猜不中,说不定明天就要被对方拖进八角笼里。 美其名曰锻链他的体能—— 实则是让他竖著进去,横著被抬出来。 可在他强调了两遍之后,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好奇心驱使著他悄悄抬眼,却发现对方竟然……晃神了? 於是他再度不怕死地伸出手掌,在成野森的眼前晃了晃:“阿森,回神。” “该不会是喝醉了吧……这么吵都能想別的事情吗?” 成野森眨了眨眼,他这会儿心思的確已经不在柏远的身上了。 “嗯。” 柏远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想要伸手去摸成野森的额头:“不是吧,你真喝醉啦?” 顿了顿,他沉下了脸,“出来吧,你这个邪祟,赶紧从我们阿森的身上下来!” 成野森:“……” 喝多的人是你吧。 面对这样一个活宝,成野森的后槽牙都咬紧了。 “我回答的,是你再前面一个问题。” 好在柏远的脑子好使,也懂得看人脸色。 这会儿也不敢再刻意耍贱了:“鸦隱,是吧?” “嗯,刚转学过来不到两周,听说在一年级很出名……也不对,据我所知有不少二三年级的人,都在打听她。” 见成野森又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柏远立刻將话题扯开。 “不过她好像不太那么容易接近,反正我看不少人都有贼心没贼胆,算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人家。” 猛地拉踩了一通潜在的竞爭对手后,柏远又开始捧起了自己哥们儿。 “不像阿森你,光凭你这张脸,就可以甩开那些傢伙十条街。” “我早就已经做好前期铺垫了,刚我不是一直在台上吗?” 说著他往舞台上,沉迷打碟的鸦元一指。 “那个人叫鸦元,听名字就知道,他是鸦隱的弟弟。” “亲的,从同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 说著他猛地站起身:“你等我一会儿,一定给你打听得明明白白的。” 成野森本想把人叫住,让他不要出去发疯,脸都丟尽了。 他若是想要哪个女人,又哪里用得著如此费劲? 只要坐在这儿,就有无数女孩子前仆后继想要扑过来。 不过话说回来,那人……难道没看见他在这里吗? 又或者晚到了? 不对,明明她的弟弟都已经来了,怎么可能两姐弟还分开走。 迟疑间,他便也默许了柏远的行为。 儘管他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暗示: 他没有別的意思,也並不期待能从柏远口中听到更多的关於她的消息。 只是眼看著柏远现在情绪高涨,不好扫对方的兴罢了。 柏远太懂得察言观色了,不阻止,不反驳,那就是默许他去。 於是他兴冲冲地抬腿便往外走:“尚阳都跟我说了,那个鸦元可特別崇拜阿森你。” 成野森眯了眯眼,有那么一瞬间,一束灯光打到了对面二楼的迴廊上。 他似乎瞧见了一道曼妙的身影,背上还背著一对……翅膀? 灯光一晃而过,原本晃过的那片区域再度回归黑暗。 成野森嚯地站起身,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之前在心里的默默想的一通独角戏。 他决定立刻上去,抓住那个女人,问清楚。 什么叫做“明明是你故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 这种话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到他的身上。 她必须给他一个说法。 这边儿本就往外后退的柏远,眼看成野森突然站了起来。 反应这么大,还以为对方后悔了,不准自己去问。 於是他连连往后挪:“放心吧,咱们直接从內部切入——” “哗啦——” 刚好是一节音乐的转换点,玻璃碎落在地的清脆响动,瞬间嚇得柏远一个激灵。 “对、对不起。” “我马上把这儿处理乾净。” 隨春生只觉得心臟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明明她在前半场只需要负责,从后厨將源源不断的食物和酒水,传递到大厅门外。 到了后半场,再进入厅里,把桌台上的那些垃圾清理乾净就行。 哪晓得,刚交班进来不到十分,就出了紕漏。 儘管是对方不长眼睛,走路不看路就算了,还倒著往外走,直接撞上了她。 可客人又怎么会有错呢? 隨春生將脑袋埋得低低的。 她飞速地將飞溅到地面上的一块块玻璃碎片拾起,放到托盘里。 Chapter36 是天敌啊 隨春生肠子都已经快要悔青了。 她一边捡著地上的玻璃碎片,一边在心里將漫天的神佛都求了一个遍。 希望面前这人不要朝她发火,也不要投诉她,最重要的是……不要认出她。 一开始,她在fo上加入的兼职群里看到今晚这份兼职工作的內容和报酬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需要从下午6点工作到晚上12点,就可以领到近乎於父母在农场辛勤工作的,半个月的工资等额。 但又刻意强调了,只招身材標准,面容姣好的18-22岁范围內的男女。 她难免想歪了下,是不是在正常的应侍生服务之外,还需要提供別的『特殊服务』。 作为『打工皇帝』的她,这些年来干过的兼职种类繁多。 包括但不限於: 婚礼控场员、奶茶店员、牛奶专送员、餐厅服务员、商场酒柜售货员、演唱会秩序维员、电影院检票员……等等。 涉及各行各业,主打一个来活儿就干。 在纠结了许久后,最终她还是私信戳了戳群主。 得到了『你还不知道我吗,咱们群里的兼职都是绿色健康无公害』的肯定说辞。 她还是一边忐忑著,一边报了名。 开始一切都十分顺利,她的体力很好,手脚也利索。 但坏就坏在,在她往返第五趟推著三层餐车往会场大厅的侧门走去时,却远远地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首先被她认出的,就是跟她一个班的尚阳。 对方正一副急於表现的模样,面上带著笑,跟身边另一位高个子男生凑著趣。 仔细一瞧,那高个子虽然脸上画了一道道纹路,但她绝仍然记得那张脸是柏远。 既然柏远都在,那么被他们几个男生眾星拱月般围在最中间的—— 肯定是成野森了。 当时她甚至都不敢再抬眼去確认。 只恨不得像鸵鸟那样,將脑袋都埋进土里,不要被『天敌』发现。 是了,成野森就是她的天敌。 她虽然曾经愤怒过,也爭取过。 但在如此残酷的现实面前,只能暂时乖乖地低下头颅。 惹不起,她总躲得起吧? 很快她便成功地推著餐车,平安返回到了后厨。 群主的確没有骗她,这的確是一份『绿色健康』的工作。 但『无公害』这一条,有待商榷。 明明害惨她了呀! 隨春生忙里偷閒,趁著去洗手间的时间,掏出手机打开了fo的界面。 迅速搜索了索兰学院tag板块下的一系列图文后,悬著的心,终於还是死了。 要是她早知道会来那么多高等部各年级的学生,乃至还有他们班上的不少学生—— 她绝对不会接这趟活计的。 绝对不会! 若是被人认出来了,以顾客的身份使唤她不断做事都还只是轻的。 怕只怕,原本得罪了成野森的风波还没有过去,又要给她安上『蓄意接近』森少,企图攀高枝的,莫须有的罪名。 但现在要立刻跑路……她也做不到。 先不提薪水肯定拿不了,更会影响到她后续接其他兼职。 她从洗手间里一出来,就寻了负责带她们过来的领班说情。 对方似乎不太满意她竟敢额外提出要求,打乱排班的行为。 只冷淡地回了句『不行』,便走开了。 隨春生不死心,趁著推送餐车的功夫,她又小心地去到会场大厅的侧门。 小心翼翼地跟一个与她交接餐食女孩子商量了下,待会儿要换班的时候,能不能还是对方负责厅里,她负责外面。 得到的答案还是否。 那个女孩子倒没有跟她摆脸色,一张清纯的脸蛋皱得跟条苦瓜似的:“里面乌烟瘴气的,还有人吐到地上了需要清理——” “这些小姐和少爷们都玩嗨了,越往后只怕喝醉的越多……” 余下的话,便尽在不言中了。 隨春生暗恨,一群酒鬼。 要不是怕拿不到工钱,以及被那些神通广大的傢伙给查出来。 她真想打电话,把这里给举报了! - “我说,那个谁……对,就是你。” “把脑袋抬起来。” 低沉的男声宛若恶魔在耳畔的低语,隨春生仍旧低垂著脑袋。 企图装作自己受到了室內的音乐震动,和人群欢闹声的影响,並没有听到对方的话。 死手,倒是快捡啊! 隨春生只恨不得立刻像章鱼那样,多生出十几根触手来。 立刻將这儿收拾完,赶紧跑路。 可天不遂人愿,她越是急迫紧张,地面上的玻璃就越是不听话,难捡得很。 “嘶——” 她下意识地发出了一道抽气声。 指尖处传来一道尖锐的疼痛感,但她却依旧不敢停手。 成野森原本没想找人麻烦。 但因为柏远这一撞,他刚瞧见的那道身影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期待落空的感觉,並不好受。 尤其是像他这种自幼时起……想要的东西,都总能到手的人,则尤其不能忍受。 於是,他心念一转,决定乾脆把动静闹得再大些。 不是好心到帮忙借马给这个特招生吗? 如果这人又陷入了更大的麻烦,你是会冷眼旁观—— 还是会,忍不住出手相救呢? Chapter37 彻底完蛋了 完蛋了,肯定完蛋了。 隨春生机械化地颤抖著手指,不断尝试捡起那些沾了酒液后的锋利玻璃碎片。 而她的大脑已经陷入一片空白中。 如果用一台运作中的电脑来比喻她此时的状態,那就是,她已经宕机了。 她的手指不住地颤抖著,原本戴著的白手手套上,已经被染上了一抹猩红—— 源自於刚被玻璃碎片扎破的手指,所溢出的血跡。 无穷无尽的恐惧,几乎要渗透进了隨春生的每一个毛孔里。 她那颗聪明的脑袋,已经因为过於繁杂的思绪侵扰,混沌成一团浆糊了。 “我说的话你听不见?聋了吗?” 成野森的目光直刺向半跪在地上,紧抿著唇线,不断摸索著地面捡起玻璃碎片的少女。 他已经100%確定了,这个人,就是之前在网球场里跟他呛声的特招生。 不过怎么现在却是一副害怕得快要发抖的模样了? 之前不是很有勇气,很爱打抱不平吗? 看来即便他已经不打算跟她计较了,却还是受了不少教训啊。 他將视线从此人身上收回,再度看向了对面二楼,倚靠著栏杆的一道道身影。 不对。 也不对。 全都不对,都不是那个人。 柏远也意识到了这个应侍生此时的状態,不太对劲。 虽然此刻,被他喝进肚子里的一应各种混杂的酒液已经开始慢慢上头。 但他只是手脚,开始不太受大脑神经的控制—— 意识还是清醒的。 “嘿,你没事吧?” 柏远晃了晃脑袋,隨后又眨了眨眼。 目光落到了对方右手,洇出的那抹血色上。 “別捡了,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没人会来的。” 他倒也知道,是自己刚才不小心撞到了托盘,上面的杯子才会掉下来摔碎的。 “你快去包扎一下,別捡了。” 他弯下了腰,伸手拉住对方的胳膊企图將人从地上拽起来—— “別碰我,我自己会走。” 捕捉到关键词的隨春生,简直如临大赦。 她迅速地站起身,抱著托盘就想溜,可哪知没走得动。 低头一瞧,自己右边的胳膊,还被那个一脸笑嘻嘻的『睁眼瞎』给攥在了手里。 仗著个子高、手掌宽、力气大……就了不起是吧? “果然是你。” 阴沉的男声再度响起。 眼看自己已经暴露得彻底,隨春生也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不再如同蜗牛那般將柔软的身躯缩在壳子里,也不再像见了猫的老鼠那样,四处躲藏逃避。 她在心里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 没什么的,隨春生。 你靠自己的劳动获取报酬,既不犯法,又不危害他人利益,没什么好害怕的。 “是我,不知道森少有何指教呢?” 这会儿见势不妙的柏远,已经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往旁边溜了。 没错,人的確是他撞到的。 玻璃杯也是因为他才摔出了响声,引起了阿森的注意。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又不是故意的,早知道害怕,当时就不要惹到惹不起的人才对啊。 成野森偏了偏头,交叠的长腿换了下位置:“你还真是……” “每次出场,都能刷新一遍我对你这种人的认知。” 说实在的,对面这个特招生的长相……的確符合他一贯选择女朋友的標准。 也不怪柏远在他耳边八卦了许久。 个子適中,但身材玲瓏。 长相清纯甜美,又稍微带著一股更为『独特』的特质。 它可以是倔强、清高、坚韧……甚至是骄横。 可以被他完全掌控,却又不会死板到跟个泥人儿似的,什么都顺著他。 但那种『独特』的特质,只是用来为他增添情趣,作为调剂品而已。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在那弓道部的办公室,在被他率先冒犯试探底线的前提下—— 那个女人,以一种凌然的姿態,迅速对他发起了反击。 没有一丝犹豫,更不是蓄意引诱,欲拒还迎。 她对男女间的那点子曖昧混沌的关係,没有任何模糊的羞耻。 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直剖他的痛处。 她说的没错。 当时他,的確是故意要引起她的注意的。 这种冰冷的、危险的、聪明的女人……或许才是真正適合他的存在。 適合『成『氏。 隨春生眨了眨眼,仿佛很难消化,对方说出口的话。 “什、什么……” 你这种人。 你这种人。 到底她是哪种人?什么人? 几乎在对方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名的怒火便瞬间侵袭了隨春生的大脑。 愤怒没有將她的意识冲昏,反而让她变得更为清醒。 如此不加掩饰的鄙薄,宛如一柄锋利的匕首,將她极力维持的自尊,切割成七零八落的碎片。 要反击吗? 成野森擅长各种极限运动,即便是更为年少时候的混战打架,他都从来没有输过。 骂他?用语言上的逻辑对他那狗屁不通的观点做出剖析? 也不行,他只说了『你这种人』。 既没有在前面加上各种带有侮辱性质的形容词,也没有在后面加上更为刻薄的副词。 他仅仅只是说了一句『你这种人』而已,难道要她主动去对號入座吗?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隨春生儘可能地挺直了脊背,希望以此让她显得更有气势些,“如果没有別的要求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忙。” 长久的对峙,已经引来了不少好奇的视线。 成野森所坐的位置,的確处於一块交正中心的舞池而言,尤为偏僻的角落。 可他毕竟是成野森。 即便拒绝了有数十位前来献殷勤的爱慕者,依旧有一道道目光,或露骨、或隱秘地落到他的身上。 “当然有事,没事的话我叫你干嘛?” 成野森从柔软的沙发里起身,懒洋洋地舒展开了身躯,像一只巡视领地的大猫般,往前迈了两步。 “喏,刚刚你弄掉的杯子,落到地上溅出酒液——弄脏我的衣服了。” 隨春生顺著对方的手指所指的位置看去,在这件宽鬆的黑袍上,看到了约莫有尾指指甲盖大小的深色水痕。 要不是她的视力好,根本看不到这一块痕跡。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么请问,您想要什么样的解决办法呢?” “如果需要清理的话,可以將这件——” 隨春生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所以並没有大言不惭地开口提出『赔偿』。 何必为了爭一时之气,去打肿脸充胖子呢? Chapter38 是水逆吧 隨春生再度深吸了一口气,企图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 “可以將这件……衣服给我,我保证可以给你清洗乾净。” 至少现在……她不能失去索兰的奖学金。 “我还没说完呢,急什么?” 成野森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绕著她缓慢地踱步。 “还有我的袖扣,也因为你掉到泳池里去了。” 低下头,一小綹亚麻色的髮丝垂了下来,刚好落到了他琥珀色的眼珠前。 並不显得凌乱,反而愈发凸显了他危险而又充满了吸引力的特质。 让人忍不住想要將视线,停驻在他的眼睛上。 他缓缓拉长了语调:“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啊?” 隨春生闻言,白净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不是羞的,而是被气的。 这个人怎么可以如此厚顏无耻地说出这种话来? 她下意识环顾了一遍四周,那个乌漆墨黑的『蜘蛛妖怪』早就不见了。 明明撞到她的人是那个该死的柏远,又怎么会导致远在两米开外的成野森的袖扣掉进泳池里了? 这泳池明明离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都还有3米多的距离呢! 竟然讹到她这个平民身上来了。 “不可能,不是我,刚刚明明我没有碰到——” 隨春生张嘴便要拆穿对方的谎言,然而她才刚起了个话头,就又被对方打断了。 “现在是了。” 成野森隨手一扯,便將袖口处的一枚泛著血红色光泽的宝石袖扣捏在了手中。 他將这枚流光溢彩,一看便价值不菲的袖扣隨手往外一拋—— 仅在宽阔的泳池水面上泛起了一圈涟漪,便沉入了水底。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没事人似地朝隨春生招了招手:“把它捡起来,就不跟你计较弄脏我衣物的事了。” “这件事一笔勾销,之后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再找你麻烦。” 他满意地欣赏著对方眼中烈烈燃烧著的不甘与愤恨,勾了勾嘴角,“话说,你应该会游泳吧?” “我要你亲自下去,把它捡起来。” “作为报酬——你可以把它带走。” 不甘、怨恨、羞耻、无奈、恐惧、愤怒……无数种负面的情绪充斥著隨春生的大脑。 为什么,他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去践踏別人的尊严?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好似由松脂包裹住的昆虫。 被深埋进地底,经过千万年乃至上亿年的时光流逝,才最终凝练成—— 如此无机质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 隨春生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回应。 耳畔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人声。 那一张张好奇而激动的脸,那一双双因为兴奋而紧缩的瞳孔……都刺向了她。 “啊真是的,这个特招生怎么老是这样阴魂不散的啊?” “服了,又被她逮到机会跑森少面前去刷存在感了,到底有没有人管管她啊?现在的人都这么不择手段的吗?” “哈哈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不定人家真只是单纯穷得吃不上饭了,才跑来这边打工的呢?你们啊,就是习惯把人想得太坏了。” “该说不说,这特招生的身材还真蛮不错的,要是她愿意——” “滚啊!满嘴喷粪的傢伙,不要说出这种噁心的话来玷污我的耳朵啦,丑八怪!” “……” 眼前的一切都在逐渐变得模糊。 隨春生猛地晃了晃脑袋,企图將那些杂乱的思绪也一併从脑子里甩出去。 她的感知並没有出错。 因为长久僵持的缘故,她所在的这片角落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如果再拖下去……或许情况会变得更糟糕。 只是有些可惜,没能在这一张张丑陋的面孔中,发现那唯一的一张……令她感到安心的,美丽的脸。 ——隨春生忽然笑了。 她为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寄希望於有人可以挺身而出,救她於水火之中的想法……而感到发笑。 真是软弱得可笑。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成野森揉了下眼睛,他已经开始感到了无聊。 明明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连舞台上的dj都已经频频看向了这边—— 可他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嘖,要做得再过分一点吗? “你说的话都算数吗?” 隨春生低声呢喃了句,隨后她抬起头,目光中带著破釜沉舟的坚决。 她直直地看向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也模仿著那个人的模样,勾了勾唇角:“好,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说完,她没有任何犹豫,疾步向前跨去,以一个漂亮的姿势,一头扎进了幽蓝的泳池里。 “啊!她真的跳进去了!” “怎么办,我都有点感动了,只是因为森少的袖扣掉进了泳池……这么冷的天她竟然也愿意跳进去。” “醒醒吧,厅里的暖气打得那么高,哪有那么冷啊?” “话是这么说,但你敢跳吗?” “我看你们都是看脑残偶像剧看得真脑残了,这难道不是森少对她的惩罚吗?好好的书不念跑出来当服务员,服务员也当不好,酒都洒到客人身上去了——” “……” 隨春生已经听不见那些令人感到无比烦躁的,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的声音了。 耳畔只余下水流涌动而过的闷响,整个世界都似乎安静了下来。 隨春生的確会游泳,但仅仅只是会游,连『泳技』都称不上。 她並不是在游泳馆里学会游泳的。 小时候,是她的爸爸,每年夏天最热的时候都会带著她到村里有人承包的鱼塘里纳凉。 就这么扑腾著扑腾著,她学会了踩水与狗刨。 泳池的水深有三米,虽然她並不会换气—— 但都没有关係。 反正这池子就在这儿。 虽然亮度不太够,但她只要勤快些,多上浮下沉几次,总能找到那枚袖扣。 只是要小心点儿,动作不要太大。 那枚袖扣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即便宝石拥有一定重量,但在水里因为浮力的作用会变轻。 一次、两次、三次……十五次、十六次—— “天啊!她不动啦!” “快快快,赶紧那个谁,对,工作人员呢?快把人弄起来!” “不会是装的吧——” “……”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隨春生想: 她可能是水逆了,倒霉的事情都水有关。 Chapter 39 我好热啊 鸦隱对一楼泳池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好吧,准確地来说,她也並不是全无察觉。 毕竟楼下的尖叫声已经快要盖过dj的节奏乐曲了,即便她现在藏在二楼的一处被高大植物的阴影所遮挡的角落里—— 也依旧能听见下方不断响起的喧闹。 她早就知道隨春生今天会有麻烦。 昨天选择去救人,绝大多数是因为在那样人群稀少且封闭的环境中,方便她以不被察觉方式行事。 而今天……当著全是索兰学院的学生们的面,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救一个特招生。 这不符合她的行事水准,风险要远高於隨春生可以带给她的收益。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最终目的。 即便接近宫泽迟,也只是她想要达成最终目的前的一个必要的手段而已。 商人的本质是利益交换,现在的隨春生……还不具备上桌的能力。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冷酷之人。 更多的是她知道,这次进行的是一个重要剧情,足以改变隨春生的人生。 毕竟这么多人都看著,厅內也不缺乏工作人员,难不成还真的会让人就这样淹死在泳池里?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鸦隱现在所站的位置,正好在之前所在的鱼缸的斜对角线的二楼。 能听到位於她正下方泳池里的喧闹,同时也能瞧见每一个从楼梯口上来的人。 算算时间,现在也已经到了party的下半场。 她怕错过待会儿的重头戏,入场到现在过了2个多小时了,连香檳都没有拿一杯。 只隨便捡了两块造型精巧的点心,垫了垫肚子。 虽然她並不知道事情具体发生在哪个房间,但只要想上二楼,除了陶景怡刚才出场时所走的那处旋转楼梯外,就只剩下她面前所在的这一道楼梯。 那条旋转楼梯与舞台相连,没有人会从那儿上去。 所以,她现在『堵』住的,就是唯一的一处的通道。 就在她感觉到分外无聊的当口,一道踉蹌的身影从楼下缓缓往上而行。 身体左右歪斜,双腿『打结』的少女挽著一个精巧的髮髻,由一枚紫水晶镶嵌而成的骷髏状饰品別住。 原本应该垂落在眼前的黑纱,已经被她胡乱薅到了脑后。 少女的面容精巧,整体五官偏向於柔美典雅的类型,此刻她的脸颊酡红,嘴里不住地嘟嚷著:“唔——我的头好晕,好热……” 搀扶著许芝芝的鱼拾月,此刻只想疯狂骂人。 为了今晚的这场party,她已经为此筹划了好多天。 光是皮肤管理就了一大笔钱,这才保证了今天她从头到脚都无一不精致的形象。 她的胃口当然不会局限於尚阳—— 之所以卯足了劲过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接触到其他能跟宫氏比肩的財阀继承人。 她要么想办法先鸦隱一步俘获宫泽迟的心,要么也要找到另外一个能与之抗衡的未婚夫。 在整个索兰的高等部里,她还剩下两个选择目標。 分別是二年级a班的成野森,以及一年级a班的於烬落。 在一开始从许芝芝那儿打听到成野森尤其厌恶私生子后,她便暂时默默打消了攻略对方的念头。 但於烬落不同。 从她打探到的消息显示,於烬落从来都没有谈过一个恋爱对象。 爱好绘画和写作,都是一些偏向比较静態的兴趣爱好。 於是,鱼拾月便在心底大致描了一个:性情冷清、有底线、不心、文艺的一个少年的侧写形象。 母亲曾经告诉过她,有时候,偏於弱者的身份,並不是一件坏事。 不必事事爭先,面对男人的时候,適当的势弱或许能获得更好的效果。 一直以来,她都將这句话奉为圭臬。 毕竟已经有了母亲这个成功案例在了,不是吗? 像那个白婉,出身优渥,长相也是一等一的貌美,还十分擅於经营……但不也输给了她的母亲了吗? 是以,鱼拾月先应下尚阳的邀约,拿到『暴发户』的免责券。 到了地方,再以女孩子们一起说悄悄话为由,把尚阳给甩开。 可哪知道,前面的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偏偏眼看应酬得也差不多了,她想趁机离开去找找於烬落的身影时—— 却被许芝芝这个酒鬼给缠上了! 鸦隱仔细地打量著踉蹌而来的二人,一时有些感嘆。 果然她还是小看了『恶毒女配』们的身体素质,明明昨天全身都被浇湿了,今天还跟隨春生一样生龙活虎。 都是『戏份』比她这个炮灰要多的角色,果然不容小覷。 “热……我好热啊……” 许芝芝一边呢喃著,一边企图將肩头上的黑色细带往下拨,“水,我要喝水——” “热死了,为什么会这么热?” 许芝芝本就生得高出鱼拾月一个头,现在又陷入了身体逐渐脱力的状態,则更加难以控制。 鱼拾月烦躁地將人架住。 Chapter40 假酒害人 鱼拾月的確十分想將人隨便一扔,但又怕第二天许芝芝醒来后找她算帐。 她只能极力克制住厌恶的情绪,强迫自己將声线放柔:“快到了,芝芝,206號房间……还有十几米就到了。” “唔,好热,好晕……” 你大爷的,我看你根本就不是喝醉了,而是发x了吧! 鱼拾月一边踉踉蹌蹌地架著人往前走,一边还得伸手阻止对方试图將衣物扯下来的动作。 这要真当眾脱衣裸奔了,说不定还真能盖过刚才发生的游泳池事件的热度。 但还是那句话,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鸦隱眼瞧著二人消失在了一侧迴廊往里的房间里,脑中却不断回想著许芝芝方才的状態。 好像,的確瞧著有点不对劲。 眾所周知,醉酒之人的確会头晕目眩,心跳加速,四肢瘫软失去力气,严重时甚至会直接昏倒的情况发生。 许芝芝一直叫著很热,嘴巴很乾,这也是醉酒后常有的状態。 但是真的有热到完全失去意识,一个劲儿地想要脱掉全部衣服的程度吗? 如果只是醉酒,那么这个许芝芝的酒品的確堪忧。 对標她那背地里欺负和恐嚇隨春生的行为而言,也算相应。 如果不只是醉酒…… 那么她这一系列的症状,倒是跟摄入了某种不可言说的药物,同样如出一辙。 鸦隱回想起对方双眼迷濛,脸颊酡红,甚至还口乾舌燥到止不住地舔嘴唇,下意识往鱼拾月身上蹭的一系列举动。 越是回想,就越感觉跟中了x药的症状更为符合! 鸦隱思维发散,开始作出各种假设。 如果苏文卿的事件只是偶然: 舞池里有其他心怀鬼胎的人,想对不同的人无差別下药看热闹,只是她倒霉碰上了。 又或者,就是舞池里至少有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分別对另外两人下药,但苏文卿倒霉误饮了。 如果不是偶然,就是故意针对苏文卿的阴谋,只是这一次她运气好……被许芝芝给误饮了? 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过去,鱼拾月已经从房间里出来。 她可没功夫充当闺中密友,照顾醉酒的许芝芝。 刚下楼梯,她便招呼了个女性工作人员,让对方將醒酒药和一杯温水送到楼上的206房间里去。 哪知她没走几步,刚路过一侧的甜品台边,便被三个女孩子给拦住了。 “好啊,可让我好找,刚才就是你跟在那个许芝芝旁边,抢了我们卿卿要拿的香檳是吧?” 鱼拾月一看这三人来者不善的阵仗,便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妙。 她张了张嘴,本就显得柔弱而婉约的眉眼,立刻放软:“误会,芝芝她只是喝多了些。” “刚才那个应侍生路过,托盘上只剩下一杯香檳了……” 刚才率先发话的圆脸女生,闻言更是瞪圆了一双杏眼:“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们卿卿错了?” “本来是卿卿先伸手的,那个应侍生的身体都侧过来了,分明是那个许芝芝横生枝节,抢了去!” 其实说破天,也只不过是一杯香檳而已。 整个会场大厅里,只要抬手就可以招来別的应侍生,给她们再送几杯过来都行。 到了她这个身份,在意的可不是一杯香檳的得失,而是面子。 人活著,就图一个体面。 刚才对面的人比她们多,周围又有其他人在,苏文卿倒也不好当眾发作。 毕竟家里都已经明里暗里地跟她表示过了,要想办法跟宫家三少搭上关係。 苏文卿的爷爷奶奶的一共育有五个儿女,而到了她这一代,全部都是堂哥堂弟,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女儿。 自然被千娇万宠著长大,可偏偏一个二流世家吊车尾出身的傢伙,竟然也敢跟她抢? 本就因为从家里得知,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的两个与她家境相当,或许会成为她劲敌的女人存在。 一想到要跟人抢她就烦死了。 那个许芝芝又算个什么东西? 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鱼拾月紧咬著嘴唇,立刻选择甩锅,扮出了一副受到惊嚇的含泪模样:“可是芝芝她……因为喝醉酒都已经睡著了。” “要不,我替她向你们道歉吧,对不起。” 其实许芝芝虽然在某些时候容易被人怂恿,但也並非脑瓜子全然不灵光的笨蛋。 以她的家世,在今天这个大厅里,其实对相当多的人都需要进行避让——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烦闷地不断往喉咙里灌酒。 即便看到了隨春生又被收拾了,也没能全然让她快乐起来。 而鱼拾月又是一个多会察言观色的人啊,一直在对方耳边给她灌输: 『芝芝你最厉害』、『跟森少的脾性也相配、『还有手段,把那个特招生收拾了一顿』等迷魂汤。 鱼拾月的本意是想赶紧把人哄好之后,她好脱身去『偶遇』於烬落。 要是没有鸦隱的存在……她也不必这么煞费苦心。 在酒精和迷魂汤的加持下,许芝芝的確各种意义上地飘了。 这才有了明明她已经看到了苏文卿抬手,却碍於面子,非抢过来的事情发生。 苏文卿眯了眯眼,表情不善道:“你又算哪根葱?” “许芝芝在哪儿?带我们去找她!” Chapter 41 赏个脸么? 开两朵,各表一枝。 “特比那亚斯群岛有长达30几公里的海岸线,每年的六月中旬都会有大片的桃水母涌入浅水区。” 陶景怡和宫泽迟坐到了二楼一处,避开混乱人群的小露台。 往外看去,可以欣赏到窗外的大片落英繽纷的桃林,往里又能轻鬆將一楼大厅的舞池尽收眼底。 更妙的是,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对著对面的客房,在对面迴廊凹进区的一块区域里,刚好是206房。 或许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一场『好戏』。 端起一杯painkiller特调鸡尾酒,陶景怡继续娓娓道来。 “不用背上氧气瓶潜入深海,只需要在潜水区浮潜就可以观赏到这一壮观的景象。” “而且我家在那边有一片开发运营了五年的度假酒店,到时候自然可为参加游学活动的同学们提供最好的客房和用餐服务。” 陶氏一直关注著宫泽迟在海外的动向,在对方暂停了学院交流活动即刻归国时后,立刻便告知了陶景怡此事。 在对他发出今晚party的邀约之前,她其实已经提前做好了,会被宫泽迟拒绝的准备。 毕竟今天凌晨,宫泽迟才抵达林塔。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一口答应了她。 这除了让她心中升起不可置信的雀跃之外,还有一抹淡淡的怀疑。 她和宫泽迟同班,又同在学生会的组织工作。 按照常理来说,他们有很多相处的时间,怎么著也能混个『朋友』的身份才对。 可宫泽迟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更加冷漠。 宫氏极为严格的精英教育使然,一切不符合效率的事物都会被他抹去。 而任何產生不了正面结果的工作过程,都被划分为无用。 可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预热亡灵节的party,怎么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陶景怡没有任何头绪,也猜不透里面的关节—— 但只要结果对她有利就可以了。 “往年的游学活动,为了方便管理及保护好学生们的安全,基本都选在奥斯克境內。” 宫泽迟没有全盘否定陶景怡的提议。 他多少也能明白此刻坐在自己对面,言笑晏晏的少女並非纯善之辈。 以他们现在类似『情侣』的装扮就可以看出,对方的小心思。 而提议將游学地点选择到她家在特比那亚斯群岛的度假酒店,多少和这场party举行的初衷一致。 不外乎展现陶氏的实力,帮自己在学院里博一个好人缘。 或许还要加上一条,对方知道他喜欢大海,也喜欢海洋生物。 他不太喜欢这类满腹心机与算计的女孩儿。 所以原本在他观察角落里的那片仿海洋造景的鱼缸,又被对方叫走说有重要事情商量后—— 他便將戴著的那顶金色月桂叶的冠冕取了下来,隨手丟进了垃圾桶。 但又想到宫氏或许正需要这样聪明,但又聪明得外露的……家主夫人。 所以他应了陶景怡的邀请,想看看对方到底还能玩儿出什么招。 见宫泽迟没有否决,陶景怡立刻开始阐述在心里打过几遍的腹稿。 “我们可以再在境內找一处合適的地方,区別於海洋……山脉森林里的露营活动怎么样?” “到时候让大家投票就好了。” 说到这儿,她又极富技巧性地顿了顿。 “不过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特比那亚斯群岛,毕竟海边可以游玩的项目很多,整体体验也比较舒適。” “安全方面的话,咱们可以和柏氏旗下的航空公司合作,落地机场后就有专人接送,不会出什么岔子。” 宫泽迟点了点头。 听到对方提到柏氏旗下的航运產业,倒让他想起了那个吊儿郎当的柏远,正好是柏家的人。 从入学到现在,一直跟著成野森那个傢伙混。 其实,他匆匆赶回林塔,正是因为爷爷忽然发生了休克状態,陷入了病危—— 好在已经秘密將其送入了成氏旗下的一处私密疗养院。 有医疗行业內最顶尖的医生,以及最为先进的医疗设备和药物,总算让人脱离了危险。 外人里,只有成氏最核心的人物,才知道宫老爷子陷入病危一事。 这次算他们宫氏欠了成氏一个人情。 而为了稳定整个宫氏內部的各大產业公司、如鬣狗般紧盯著宫氏家產的二房三房家庭成员,以及旗下的股票不能產生震盪—— 对外宣称是他的父亲宫珉,因脑溢血昏迷不醒。 他作为儿子,自然要儘快返回奥斯克的首都林塔,看望父亲。 得到了肯定的回应,陶景怡满意了。 借著游学活动『提案』被通过的喜悦,她举起了酒杯。 “那等周一到周二的期中考试结束后,我便会通知其他各分部部长此事。” “確认好两个地方选择的各类项目细节后,再將具体的文件对高等部的所有学生们公开。” “最后,在学院论坛里开启投票贴,为期半个月的时间截止投票,再进行统计。” 宫泽迟对於对方条理清晰,颇有效率的决断也算满意。 於是他接过话茬:“后面的总览提案,就由我负责向校董事会申报。” “走完整个流程应该差不多是五月初了,还有时间確认后续机票等细节。” 陶景怡自然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两只举起的酒杯轻轻一碰,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陶景怡的脸上涌现出兴奋的酡红,决定趁热打铁,乘胜追击。 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发著光:“在海边的沙滩上,或许还可以准备篝火晚宴?” “在沙滩上跳舞的感觉应该也会不错,会长到时候能……赏个脸吗?” Chapter 42 我也去看看 宫泽迟没有应声,原本削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当然明白陶景怡的意思—— 下个月中,五月十五,就是爷爷的七十大寿。 对方是在趁机向他试探,是否可以在舞会开场前,与他跳上第一支舞。 而更为深沉一些含义,则是由此来判断他是否有把她算作『未婚妻』的选择范畴之內。 毕竟圈子里的规则,在这般正式的场合中,是不会隨便选择女伴共同出席的。 不知为何,他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另外一张……仿若血色荼蘼的脸。 即便隔著水波荡漾的玻璃,游曳折返的鱼群。 他依旧清晰记得那张用黑色的蕾丝面具遮挡下,露出的暗红色的眼睛。 很奇怪,他的喜好一向寡淡。 浓墨重彩到具有极致侵略性的装扮,会令他莫名地產生一种难以掌控的不安感。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曾在办公桌上看到过这张脸的照片。 只是照片中的那人,並没有如今日这般华丽装扮。 反而透著一股,洗尽铅华的冷清与淡然。 果然跟他查到的那些资料一样—— 是个十足的,表里不一的傢伙。 宫泽迟啜饮了一口低酒精含量的果饮,將刚才那点儿不合时宜的出神,拋到了脑后。 半晌,陶景怡在那双冷冽的浅绿色眼眸的打量下,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正当她打算以玩笑的方式將此事揭过时,却听见对方开口:“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议论……有个特招生落水了。”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故意扯开话题,拒绝让她在宫老爷子大寿当日成为他的女伴? 还是说,这是一个新的考量? 陶景怡的脑子转得很快,毕竟她是今天这场party的主办人。 成野森驱使一个索兰里的特招生跳进泳池里帮他捡袖扣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她又怎么会毫不知情。 难不成作为索兰学生会的会长,不满意她含糊行事的態度,想要帮那个特招生伸张正义? 不对。 不过只是一个卑微到出卖廉价劳动力,周末都要兼职成为应侍生而赚取生活费的特招生而已。 “嗯……刚才的確有个特招生不小心掉到泳池里去了,是我没有注意到这块地方存在安全隱患。” 陶景怡的唇角翘起,露出一个標准的典雅微笑:“不过森少已经將人带走了。” “噢,当时他的表情挺紧张的,都没跟他关係最好的髮小柏远打声招呼,就急匆匆地抱著人走了。” “我看到他的脸色难看得紧,就派了庄园里的工作人员领著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去到入口的停车场了。” 说到这儿,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好多人都看到了。” 宫泽迟听了这话,的確诧异得很。 成野森怎么会跟一个特招生搅和到了一起? 陶景怡喝了口凤梨风味的朗姆酒,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到了下方的大厅中…… 差不多也该好戏开锣了,怎么还没见到人? 正在她疑惑的当口—— 那道穿著一袭黑金配色,头戴蕾丝尖帽的女巫打扮的身影,正和另外两个隨行的人强拽著另一个女孩儿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陶景怡的瞳孔猛地一缩。 怎么会? 苏文卿她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副四肢发软,醉如烂泥的情况才对。 怎么瞧著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架著人往二楼赶? 电光石火间,她立刻想清楚了缘由。 或许,原本应该被苏文卿喝下的那杯加了料的酒,因为某种阴差阳错的原因,被另外的人误喝了。 而对方此刻一副怒火衝天,直奔二楼休息客房而去的举动……是不是意味著,已经猜到了点什么? 陶景怡咬了咬唇,暗恨手下的人办事不靠谱。 其实她最想趁今晚这个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先把鸦氏的那个『竞爭者』给收拾了的。 毕竟苏文卿那个光长胸部,不长脑子的瓶不足为虑,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但奈何那个鸦隱,一整晚的警惕性的非常高,她的人根本无从下手。 她的精心谋划,甚至还差点儿被对方给截了胡。 天晓得,她在发现宫泽迟竟然跟那个鸦隱凑到了一堆,甚至还隔著鱼缸疑似眉目传情时—— 气得她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不过现在她得赶紧离开,联繫做事的人,不要再进行下一步『找另外一个性別为男的倒霉鬼』。 此时已经不再具备继续计划的条件,还容易暴露更多。 她得想办法在事情被闹大之前,赶紧过去控制局面。 “那个……会长,我这边先去一趟洗——” 陶景怡刚站起来,忽然看见另一道刚还恨得牙痒痒的曼妙身影,也慢吞吞地走向了206客房的方向。 从206客房对门的房间,也正好是在那个鸦隱的背后……忽地伸出了一只手。 將她一下子,便扯了进去。 陶景怡:“……”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她可以100%確认,那只手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的手。 陶景怡极力克制著自己的唇角別往上翘,视线落到了宫泽迟的身上。 眼看那张如冰雪般剔透的英俊脸庞,依旧淡漠。 瞧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虽然不確定对方是否真的看见,但她长了嘴,可以说的呀~ “那个,会长……我刚才好像发现,鸦隱小姐似乎被人从背后拉进了房间里。” 她肃著一张脸,极力表现出一副为他人安全担忧的,正义之色,“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到底是什么情况。” 宫泽迟“唔”了声,隨后起身,拿起矮几上的红色恶魔面具再度戴上。 “走吧,我也去看看。” 陶景怡:??? 不是我请问呢? 说好的对周遭无用之事都视若无睹,漠不关心呢? 又不是在索兰,用不著如此尽心尽力地维持学生会长的职责吧? Chapter 43 脱韁的剧情 鸦隱头都大了。 她原本藏身在一处被植物遮挡的十分隱蔽的角落里。 想等著看被下药后的腰苏文卿被人扶进房间后,会不会真的有另外一个男生『意外』刷卡进入其所在的房间。 如果真的即將上演如此劲爆的事件,要是不因势导利一番,简直都对不起她『预知』的金手指。 当然,她原本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不管这事到底是意外发生,还是有人蓄意设计,於她而言都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最有可能在『原著』里完成这一切的人,只有陶景怡,她是最大的受益者。 放任此事发生並不是最优解,从今天的观察可以得知,陶景怡此人的行事十分縝密且一环扣著一环。 先是高调『反差感』登场,吸引全场的注意,再同回国的宫泽迟一起身著『情侣』装扮,为自己造势—— 刚才她飞速地刷了刷fo的索兰学院tag板块,经有人往上po出了偷拍角度的二人合照。 周一开学后,这一『緋闻』便会席捲整个索兰学院。 所以,如果她是陶景怡,就绝不会轻易让药物经过她的手,自有人替她去做。 会找一个绝佳人选,可以证明她在事情发生前后都始终与其在一起,有著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扮演好一位发现在自家party里出现了意外后,匆忙赶去处理的组织者。 那个人选……就是宫泽迟。 手提袋里传来了两声手机的震动音。 鸦隱將fo打开一看,是阮澄发来的一个帖子连结: “我靠,会长竟然也来了?” “这个身影就是会长吧?他怎么跟陶景怡穿情侣装的啊?”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鸦隱垂下了眼帘,陶景怡果然已经开始行动了。 只需要让宫泽迟亲自看见苏文卿和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翻云覆雨的场面,就足够了。 这也是为什么,原著中提到陶景怡在『被人通知出了岔子』后,能如此积极妥善去处理,並最大限度进行保密的原因。 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 想通了其中关节的鸦隱,自然不会让此事按照原本的故事轨跡发生—— 现在有了许芝芝的『误饮』,已然將最坏的情况避开。 她可以直接將许芝芝被人下了药一事,在大庭广眾之下捅出来。 苏文卿那边自然会反应过来有人替她挡了灾,绝不会轻易罢手,势必要在这里闹个天翻地覆。 说不定还可以趁机从后面那位中药的男生身上,获取到可以顺藤摸瓜到陶景怡身上的线索。 酒水可以『误饮』,但刷开同一个房间的房卡是如何落到后面那位男生手中这点……则无法用巧合来推脱。 原著中的苏家人在事发之后,並不是真的全然信了陶景怡的话才没有追究到底。 而是因为,木已成舟。 商人的优秀品质之一,便是要懂得及时止损。 纵使苏文卿是自小被千娇万宠长大的,但在涉及到家族利益面前,也只能靠边儿站了。 想要完成上述计划,鸦隱还得確定许芝芝身体的確出了问题。 必须要在不惊动现场其他工作人员,且要在陶景怡发现事情不对劲提前过来扫尾之前,把此事捅破。 或许是老天爷都在帮鸦隱。 正当她疾步走向206房间,打算等著鱼拾月回来给许芝芝送醒酒药的机会,隨便找个藉口进去一探虚实之际—— 却瞧见了苏文卿和朋友三人强行拖拽著鱼拾月一起,往二楼上赶。 一副怒火衝天的模样。 这下子,她只需要装作看热闹的吃瓜群眾。 都不用主动下场去点破,然后被反泼『你可能也有嫌疑』的污水。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正当鸦隱顿住脚步准备后撤之际,却被一只手给猝不及防地从身后將她扯进了另一个房间里。 下一秒,她便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別动……” 在这方静謐的空间里,男人低沉而喑哑的声线,自她耳后响起。 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对方不受控制的,从喉咙里逸出的细微的呻吟。 没有丝毫犹豫,鸦隱下意识就要给把她给圈住的男人,来一个乾脆利落的心口肘击—— “是我,於烬落。” 鸦隱大惊失色:“於烬落?你怎么在这儿!” “热……好热……水……” “我……我好热……” 於烬落大口大口喘著粗气,原本清越的声线已然被yu望所侵蚀。 每一次呼吸都裹挟著无尽的潮热,喷洒在少女的脑后。 “等一下,你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被拽进来的瞬间,鸦隱的脑海中已经闪过了一系列的阴谋论。 包括但不限於: 陶景怡早就算准了她会来,故意给她下的这个套。 又或者许芝芝的『误中药物』,也是故意吊她过来的饵而已。 但身后情况明显不对劲的男人,竟然是於烬落? 好好好,这剧情已经彻底混乱了。 “我喝的……里面有问题……” “有人……” 男人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耳际,鸦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你先撑一下,撑住。” “於烬落你清醒一点。” 於烬落大口大口地喘著气,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中。 他拧著眉头,脸侧已经爬满了升腾而起的红霞。 “我,我好像快要……” 若是於烬落有个什么不好—— 今晚的前往会场的所有人都会被质询,而嫌疑人们则会被王国警卫队带走,进行严密地逐一审问。 事情一暴露,他们整个陶氏都吃不了兜著走。 那他现在这样的情况…… 难不成也倒霉地误饮了为其他某个男生准备的,加了料的酒水? 可这事儿说不通。 即便是隨便找个倒霉蛋来顶包,对方的身份一定不会高到哪里去。 原著中似乎就是一个有了婚约的,二流財阀后代。 这样的人,又是如何能跟於烬落產生交集的? Chapter44 羞耻到了极点 如果是陶景怡差使的人下手,就一定会盯著目標男生喝下那杯酒水。 再通过其他方式,將206的房卡交到对方或对方的朋友手上。 一定要確保进入房间的不是一个只会倒头就睡的醉鬼,而是中药后亟待紓解的男人。 这其中,可是有著本质上的区別。 所以,在见到於烬落要喝下加料酒水之际,对方是完全可以『以將托盘打翻』的方式,阻止他喝下去。 难不成……还真被她之前猜对了。 这场party里,除了主要剧情中有加料酒水之外,在其它原著中没有描述到的区域里,也有这类事件发生? 不是,到底哪个狗胆包天的傢伙,竟然敢用这般屈辱的方式对於烬落下手啊! 真就不怕死,活腻了唄? 可她还想活啊! “唔……好热。” “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於烬落只感觉下腹似有一团火在烧。 身体像被放进了热气腾腾的蒸笼里,蒸得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渗著薄薄的细汗。 隨著水分的流逝,他的喉咙和唇舌都变得无比乾渴,像含著一口滚烫的沙砾,无比煎熬。 可从少女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冷冽的香气,似乎將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又拉了回来。 这令他回想起蒂特兰山脉下的大片雪松林,在冬日里,枝头上悬掛著一片片的雾凇。 清冷、空灵,还带著木质调的一抹醇厚。 那天在他的休息室里,趁著交换『主厨位置』的短暂交错,他从她的身上嗅到过这样的味道。 只是到底没有现在这般贴近。 那股子幽幽的冷香不断往他的毛孔的入侵,带了舒適的凉意。 可他的身体却仿佛永远永远不知道饜足,一波又一波的情chao在身体中澎湃泛滥。 以一种更为极端的,压倒性的滚烫热意,再度席捲了了他的意志。 “嘿——等会儿,你叫人了吗?” 鸦隱本能地察觉到了情况不妙,趁著对方將脑袋埋进了她的肩头,稍稍松力的当口,猛地一转身—— 又被一股大力给拽了回去。 “热,我好热……” 鸦隱动了,但又没有完全动。 只是从背后环抱的姿態,变成了面对面地被人圈住。 她磨了磨牙,一只手抵住对方不断前压的胸膛,另一只手拍了拍那张漂亮的脸蛋。 “你的手机呢?我马上给司机打电话让他上来接你。” 以於烬落的身份,家里给他配的肯定不是普通的司机,应当是『特工保鏢』一类的存在才对。 “唔,打过了。” “他们应该快要——” 鸦隱深吸了一口气,她这的確算是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了。 如果不赶紧先把於烬落这边处理好,只怕她要陷入更大的麻烦里。 眼看外面马上就要闹起来了。 她现在所在的房间估摸著就在206的对面,要是强行架著於烬落往外走,只怕躲不开外面的那一双双眼睛。 在索兰,一切跟ed沾边儿的『新闻』都会在第一时间引起大家的关注。 並且被无限放大所有细节,深挖探討。 以於烬落现在这一副双目迷离,情难自已的模样…… 用大脚趾想也知道,关於他们之间的传闻会被揣测成什么样。 在舆论风暴的漩涡中,於烬落倒是可以轻易抽身而退,她可就不一样了。 说不定这『下药』的名声就会被赖到她的头上。 即便事后查清出缘由,没听说过『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吗? 以她和於烬落连朋友都不是的浅薄关係,对方凭什么要站出来替她出头? 而且他本来就是『受害者』。 说不定还会迁怒於她……让他被那么多的人瞧见了他失去控制力的难堪的情状。 所以除了於烬落这边的人过来,这门是万万不能开的。 但若是要她留在这儿等…… “欸停停停停——” 鸦隱耸著肩膀,连连將身体往后缩。 可对方似乎以为她在玩什么欲拒还迎的游戏,又或者脑子已经快要被x欲给吞噬了。 先前还虚拢住她的手臂,此时已经实实在在地紧贴在了她光裸的后腰上。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在上二楼之前就把原本背在身后的翅膀给取下了。 所以,这双泛著潮湿热意的宽大手掌,就这么毫无阻隔的贴上了她的皮肤。 莹润而柔软的触感似乎令他十分满意,还下意识地揉捏了两下。 鸦隱冷著一张棺材脸,立即出声警告:“別以为你中了药,就可以隨便耍流氓了。” “只是怕你摔出个什么毛病我脱不了手,才没对你动真格。” 身体微不可察的一僵,於烬落的喉结急促地滚动了几下,似乎试图吞咽下根本不存在的唾液。 黑髮已经被额前沁出的细汗打湿,有几缕粘连在白皙光洁的前额上。 他本就生了双狭长上挑的凤眼,只是此刻却失焦般的充斥著水光。 就连眼尾,也泛著被情潮侵蚀的薄红。 “我、我……” 他似乎羞耻到了极点,殷红而饱满的下唇被贝齿囁咬出几个小小的齿痕,却並不丑—— 反而透著一股被凌nue过的……惊心动魄的美。 即便是上辈子见过了不少『大阵仗』的鸦隱,也不禁晃了下神。 任由其脱力般的倒了过来,將脑袋再度靠到了她的颈窝里。 “对不起……”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鸦隱的脖颈,似小虫轻轻爬过的轻痒,又似带著水汽的羽毛拂过。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夹杂著微小的喘息和抽气声,將鸦隱耳后的那块皮肤激起一大片鸡皮疙瘩。 “好了,你不要说话了——” 鸦隱差点儿没忍住想试试,对方cos吸血鬼公爵的尖牙到底尖不尖。 甚至更过分一些,还能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发出这么勾引人的声音的。 不是,明明这人平日里都一副温和而又疏离的模样。 即便是笑著,也总给人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可谁能告诉她,怎么吃了『不乾净』的东西放纵理智后竟然会是这么……这么…… “我,我知道了。” 於烬落蹭了蹭对方的颈窝。 原本盈满水雾的眼眸,在低下头的一瞬间,掠过了一抹幽色。 看来,的確不是她做的。 Chapter45 做戏做全套 於烬落的確中了一种十分厉害的烈性药物。 但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从小便被强制著接受各类精神和物理的抗药性训练。 像这种程度的药物作用,还没有达到他的承受极限。 一开始,他便从门內的猫眼中看到了鸦隱径直走过来的身影,十分好奇这件事是否跟她会有关联。 毕竟他瞧得清清楚楚,对方在门外已经徘徊了十几秒钟,不像要回其他房间里暂时休息的样子,反而有些像……在等人。 与其被动等待是自己的保鏢先到,或是对他下手的人採取更多的手段—— 倒不如先把这个不可预测的危险因素弄到眼皮子底下,再由他亲自试探一番。 若真心里有鬼,那么至少他能与其虚与委蛇一番。 降低其戒心等到他的支援过来,之后自然可以慢慢清算。 若是无辜的,在背后鬼祟行事之人定然不会只给他下了药就了事,总会有后招。 昨日他才见过鸦隱的一番大胆操作,自认为算得上混了个人情,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说不定对方能够派得上用场。 至於是否会带累到她……那也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算她还了昨天他帮忙的情分,以及帮她保守秘密的代价吧。 感受到於烬落紧贴在她后腰上的手掌鬆开,即便对方的脑袋还埋在她的脖颈里,鸦隱还是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至少不用担心为了自保而『防卫过当』后,被对方秋后算帐。 隨著那片滚烫的抽离,乍一接触到冷空气的腰后那一块皮肤又开始往外不住地冒著鸡皮疙瘩。 “我相信你,鸦隱。” 於烬落深諳做戏做全套的道理。 既然通过对方的反应已经初步判断出,她对背后的始作俑者没有关联—— 那就更应该尝试將对方拉拢过来,在他处於虚弱状態下,成为增加应对突发事件的筹码。 湿润的唇仿若不经意间擦过脆弱的颈间,似乎能感触到青色血管下微微跳动的脉搏,“也救救……我吧。” 鸦隱蹙了蹙眉,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脖子似乎被一条湿滑黏腻的,色彩斑斕的蛇给缠上了。 明明对方的身体滚烫髮热,喷洒的呼吸也裹挟著灼热的气息—— 她就是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我先扶你坐到床边上去,你还撑得住吧?” “唔,嗯……” 鸦隱其实十分想询问一番於烬落到底怎么就被搞成了这样,谁给他递的酒,有没有回想起异常的点。 但以对方此刻这般话说都不太能说得清楚的模样,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当她费力地拖著沉重的身躯,架著他往床边挪动之际,忽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下又一下,带著不规律的响动,自厚重的窗帘后传来。 鸦隱瞬间『嘘』了声,然后迅速將於烬落往床上一推。 也不顾不得对方摔进柔软的床垫上又发出了『唔』的一道闷哼,一个闪身,就躲进了靠在墙壁一侧的衣柜里。 “吱呀——” 隨著窗柩传来一道脆响,一团黑色的身影掀开厚重的窗帘,冷风从这人的身后灌了进来。 鸦隱眯了眯眼,透过衣柜中的缝隙看清了来人的脸。 那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儿,年龄估摸著和她差不多大。 她的身形娇小,眉眼生得有些寡淡,嘴唇却厚得略微往外翻卷。 但好在皮肤白皙,所以瞧著也不算难看,只是普通。 可那张年轻的面孔上,却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漆黑的眼珠里涌动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欢喜:“哈,终於……还是让我等到了。” 她的动作十分灵巧,丝毫没有刻板印象中大家闺秀应有的斯文与优雅。 三步並作两步,便走到了床边:“於烬落……” 女孩儿的喉咙里似乎住著一只蠢蠢欲动的怪物,原本轻柔的声线被隱秘的疯狂所裹挟。 也不知是过於兴奋还是別的什么,吐露出的话语中夹杂著“嗬嗬”的微响,诡异而又扭曲。 “嘻嘻,你这样最好看了。” 眼瞧著这个陌生女孩儿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试图將手伸向瘫软在床上的於烬落的腰腹。 鸦隱暗骂,这的確是个胆大包天的疯子。 趁著对方一脸兴奋开启了视频录製,背对著衣柜的当口—— 鸦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推开了柜门,往前一扑,死死勒住了对方的脖子。 掐住颈动脉竇后,略一使力,便感觉身下人受惊后的下意识挣扎瞬间顿住,晕了过去。 鸦隱刚鬆了一口气,便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道道急促的敲门声。 不管是因对面206的好戏开锣所引来的其他人,还是这个陌生女孩儿的同伙儿,又或者是於烬落的保鏢赶了进来—— 鸦隱不想跟任何一类人碰上头。 她只来得及把女孩儿落到床上的手机捞起来揣进了包里,便飞速走向已然被撬开的窗户旁。 探头往外一瞧,正好挨著楼体外沿铺设的管道,甚至还刚好处於监控死角。 想来那个已然暴露了『变態』属性的陌生女孩儿,为了今天晚上的这一遭,將一切都计划得十分精准。 才顺利捕获到了,她想要的猎物。 只可惜,终究还是棋差一著。 鸦隱也顾不得脏不脏了,將脚踩的高跟鞋脱下丟出了窗外。 然后她长臂一伸,手脚並用地抱著金属管道,便从6米多的高度往下一滑,悄无声息地落了地。 还好她的运动细胞从小就比较发达。 自幼时经歷过了那次恐怖的儿童群体绑架事件之后,家里就给她报了许多逃生的专业训练课程。 不然,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脱身。 公爵之子在晚宴里出了事,想必隨行保鏢已经在接到第一通电话后,就通知了相邻的人过来支援。 为了保护『王室』的顏面,不一定会將於烬落被人下药的事情公开,但应当会捏造一个更大的罪名—— 譬如意图『刺杀王室之人』的反动派之类的说辞。 而整座度假山庄的人都会被彻查一番,而最关键的各处监控摄像也会被逐一调取。 这也是鸦隱为什么要把袭击於烬落的女孩儿的手机,拿走的原因。 她需要一个筹码。 Chapter46 大型狼人杀 楼层挑高的二楼,一定会是重点被排查的一层。 一旦翻看二楼的监控,那么就可能发现鸦隱在上面待了许久。 甚至说不定会录到,她被拉进於烬落所在的房间里的画面。 但她赌的就是於烬落的人会先一步用上公爵的名义,將所有的监控视频全部接管。 不会让外人看到,他被下药后的异样。 这样的话,她就不用面对大眾的討论,到底和公爵之子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而拿到的『真正凶手』的手机,则可以让她留作自保,不会被人扣上一口黑锅。 毕竟这可是『凶手』所持的手机,里面甚至还留有其犯罪未遂的证据。 为了以防万一,她躲在柜子里的时候,甚至还掏出了自己存放在包里的手机。 记录下了对方的犯罪全过程,上了一道双重保险。 以於烬落聪明的头脑,一定会在后续调查中发现『重要物证遗失』这一点,自然可以明白她的用意—— 只不过是以防於烬落清醒之后,因为自己失控的丑態曾被他人瞧见,而羞愤迁怒於她。 即便认真算起来,今晚还是她救了他。 但农夫与蛇的故事……难道还见得少了吗? 她不认为自己能重生一次,就是天命之子。 若是搅和进了『公爵之子被刺杀』这类的恶性事件中,只怕鸦氏也无法將她捞出来。 即便最后走完了所有程序,抹消掉了她的嫌疑—— 她作为与宫氏联姻的一枚棋子的功能,也废掉了。 所以,她要儘可能快地悄悄溜回大厅里,与舞池中的人群混到一起,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的保全自身。 当然,她也可以趁机直接提前退场,离开山庄。 一来,这样做未免有些突兀。 现在正是进行到party最火热的后半场,结束前原本还特意准备了互动游戏来著,根本没有多少人提前离开。 二来,她实在忍不住想去看看206房间的那个烂摊子……陶景怡到底要怎么解决。 算算时间,现在也应该已经闹开了。 她实在好奇,於烬落中招后,有公爵的介入,只怕若是陶景怡用来对付苏文卿下药一事也会被查出来。 只怕这次,她没那么好过关了。 还有一个疑点,原著中並没有提到过於烬落被人成功下药。 他可不是什么不起眼的炮灰或者路人甲,而是实实在在的三个男主之一。 在他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有著墨? 难不成,他也因为某种蝴蝶扇动了翅膀的影响下,意外中的招? 还有,那个凶手的身份到底是谁也不得而知。 看对方那爱而不得到想要下药成就好事的癲狂模样,只怕是於烬落的爱慕者。 还想搞出一边『办事』,一边『记录美好时刻』的骚操作,不是一般的癲子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鸦隱甚至猜测,对方多半还曾是於烬落在中等部或者高等部的学校的同学。 索兰不愧是首都林塔首屈一指的名校,果然是『人才济济』。 简简单单一个预热party,都能玩成一个大型的狼人杀。 - 鸦隱的猜测的確没有错,206套房的里里外外都已经闹成了一锅粥。 先说那苏文卿三人,一路扯著鱼拾月强行往206房间走,去找许芝芝算帐。 而本就和对方是塑料闺蜜的鱼拾月,自然没有不应的。 一边茶言茶语的说著『芝芝不是故意的』、『她虽然平日里强势些但本性是不坏的』、『都是误会』之类的话语,將苏文卿的怒火激得更旺。 一边装作被人咄咄逼人的控制住,实在没办法的样子,才不得已用房卡刷开了房间门。 门一开,苏文卿三人便直接冲了进去,紧跟著就是一阵尖叫。 “神经病!你暴露狂啊你!” 一开始出言拦住鱼拾月的陆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两眼都冒著精光。 “快快快,卿卿你找找看,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別的男人!” 苏文卿点头:“就是!烟烟你说得对。” “哪有人喝醉酒后会把衣服全部脱光了在床上自x的呀!丟死人了” 也有稍微聪明点的另一个闺蜜,孟一寧,从巨大的衝击中回过神来。 她迅速抓住了重点:“不对啊,卿卿……刚刚那杯香檳,不是那个应侍生送来给你喝的吗?” “要不是床上这个人给你抢了过去——” 苏文卿这才反应过来,银牙紧咬:“好啊!原来是有人故意要害我……” “我现在就给爸爸打电话,让他派人过来!” 鱼拾月见事不对,一边暗嘆自己今天简直是诸事不顺,一边趁著三人不注意便要悄悄咪咪地往外溜。 她可没那閒工夫在这儿看好戏,这里面明显有不少不可告人的门道。 以她现在的身份搅和进去,哪儿能討得了好? “你不准走!” 刚將窗户纸戳开的孟一寧不仅反应力快,眼睛也尖得很。 她立刻喝止住了鱼拾月:“刚才就是你跟她一起的。” “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你不准离开。” 鱼拾月紧咬著下唇,想著用什么话术来为自己开脱,卖卖惨。 身后却传来了好几个人,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刚才的尖叫和高声爭执,已然引起了在二楼迴廊上倚靠著栏杆说笑閒聊的好几人的注意—— 而方才在正对面的小露台里,发现了这边发生变故的陶景怡和宫泽迟二人,也大步往这边赶了过来。 陶景怡眼看这边已经闹开,下意识地便不想让宫泽迟介入206房间发生的事情,於是果断採用了一石二鸟之计。 她著急地朝对方说道:“会长你先去看看鸦隱同学的情况怎么样,这边由我来负责。” 旋即匆匆走进房间,隨手就要把门关上。 然后却被苏文卿拦住了。 说实在的,苏文卿刚才脑子里还有点懵。 本来是打主意上来,给不尊重她的傢伙一个小小的教训。 结果却发现,这人的意外之举竟然替她挡了灾。 陶景怡本虽说是今晚的主办方,发生事端后的確有义务前来查看,但怎么就那么巧? 她们刚发出声音,这人就匆忙赶来了? “陶小姐,在你的场子里有人蓄意要害我,这门……还是敞开些——” “让大家都听听事情的始末,做个见证比较好。” Chapter 47 美丽的小鸟 陶景怡原本想义正言辞地劝说苏文卿,好歹要顾及一下同学顏面,別让大傢伙儿看热闹。 没想到却被对方一通抢白,她要再以这个理由开口,则会显得她心虚遮掩。 这傢伙的脑子什么时候变灵光了? 陶景怡既心虚又焦灼,直恨得牙痒痒:“苏小姐放心,我们绝对不会错放过一个坏人,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只是……床上的这位同学的情况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得先把她送去医院。” “不然若是耽误了治疗,出了什么岔子……” 苏文卿已经提前给家里通了话,简单地描述了自己差点被下药的事实。 这会儿心里也平静了许多。 这事儿她根本就不用怕被人知道,甚至闹得越大,对她越有利。 早在发现房门口外已经围了好几个看热闹的閒杂人等后,她就反应了过来。 用被子將许芝芝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的两个闺蜜此刻正將不断挣扎的许芝芝压制住,不要走光。 “所以陶小姐得先赶紧叫医生过来,看看她到底喝了什么不乾净的东西,儘快给她解了。” 苏文卿手抵住房间门。 她生得本就高挑,一身漆黑的女巫装扮与站在她对面的陶景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將垂落在脸颊旁的一缕头髮別到耳后,她冷声开口:“还有,把所有的应侍生都给我看管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走。” 正当苏文卿这边不允许有人將许芝芝带走,並且当著围观群眾们的面阐述自己所经歷的『阴差阳错』的前因后果的时候—— 206房间的对面,也先后迎来了十几个一身黑衣的保鏢。 这无疑引起了吃瓜群眾们的关注,更有好事者试图上前询问,却被冷言警告不要多事。 於是只得悻悻地转身,去看对门的热闹了。 宫泽迟的眸光闪了闪,他认出了其中领头的那人正是日常接送於烬落的司机。 所以房间里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於烬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要如此严阵以待? 他当时看得真切,鸦氏二房的那位大小姐鸦隱,被人拉进了房间里。 耳边充斥著『嗡嗡』的討论声,其中不乏对206房间里传出来的『桃色事件』的揣测。 诸如『春药』、『故意加害』、『阴差阳错』之类的关键字眼滔滔不绝,在苏文卿的刻意宣传下,更是得到了证实。 橄欖绿的浅色眼眸,渐渐暗了下去。 宫泽迟定定地看向面前那道被保鏢环绕著的,紧闭的房门,心里忽然有了猜测。 难不成,於烬落也被下药了?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他心头一堵,更是如同吃了苍蝇一般的噁心。 虽说他与鸦隱今晚才见了第一面,就在一楼大厅角落里,隔著那片波光粼粼的『海域』,四目相对。 有那么一瞬,他的確感受到了一阵触动。 其中有一半来自於那张极具衝击力的漂亮脸孔,比照片上那副刻意打扮成『淑女』的模样,要鲜活一千倍。 而另一半,则源自於对方与他同样对海洋生物的……喜爱。 其实在他走近之前,就已经悄悄观察了她一会儿了。 她对里面的一些鱼类和珊瑚都十分好奇,甚至轻声念叨著它们的品种名词。 如果非得要选择一个人共同度过后半辈子,即便只是商业联姻作为基础,若是能有一个共同爱好,或许能过得容易一些。 但是…… 现在鸦隱却有极大的可能,与他人发生了最亲密的关係。 他不像一般的紈絝子弟,早早便沦陷於声色犬马中。 作为宫氏未来的继承人,他自幼便接受最为严苛的精英教育,更奉行克己之道。 从不过分沉沦於特定的某种事物。 即便是由身体自主萌发的,鐫刻在基因里的食慾、睡欲、还有qing欲。 骨子里的傲慢,让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情状。 明明处於被动挑选的一只漂亮的鸟雀,却扑腾著翅膀被別人掳了去。 哪有这样的道理? 宫泽迟抿了抿唇,决定从这个已然变得索然无味的混乱praty中抽离。 只是当他刚转身走到二楼的迴廊时,视线却瞬间捕捉到了一道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是那只美丽的小鸟。 - 鸦隱一进大厅,便如一尾游鱼般沿著墙体『游』进了不起眼的角落。 她敏锐地察觉到厅里的音乐声变得小了许多。 而原本之前还尽情在舞池里蹦躂著的不少人,已经三三两两地聚到了一起,窃窃地討论著。 谈话间,眼神还总往二楼瞟。 也对,今天这晚发生的劲爆事件,可以说是一件接著一件,可以想像得到开学后的盛况。 哦不,或许现在那些drama的场面,已经通过fo的对话框,散发到了每一个索兰学院学生们的手机里。 鸦隱也感到累得慌。 一个晚上下来,先是隨春生跟成野森的『虐恋情深』,后有许芝芝和苏文卿的加料香檳呼唤。 再有又被猝不及防地拉进房间,为於烬落解决了一个暗算他的变態並顺利抽身…… 她就跟一陀螺似的连轴转,几乎没有一刻停下过思考,还进行了诸多高消耗的体力活动。 好在,连番上演的精彩大戏已经快要落下帷幕了。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她右脚的鞋跟,被刚才扔到地上给砸鬆了。 不可能光著脚出入会场,那也太失礼了些。 只能放慢步伐,儘可能地让身体维持住自然行走的状態。 这会儿不用再担心喝到加了料的酒水,鸦隱朝路过的应侍生招了招手,拿了杯最基础的白葡萄汽泡酒。 冰凉的液体顺著喉管滑入胃部,极大地补充了水分的缺失。 “滴滴滴——” 手机的震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屏幕最新的一条信息,来自於弟弟鸦元。 对方问她到哪儿去了,一晚上都没怎么见著人,待会儿准备一起回家了。 而在往上翻,则是二十几条来自於阮澄的信息轰炸。 哦,这个倒霉的傢伙昨天淋了雨感冒了,今天没能来成。 想必是通过別的渠道知晓了今晚发生的一系列『大事件』,正在家里捶胸顿足恨不得前来一观。 每一个问题,都充斥著一个未来的媒体人对重磅新闻细节的渴望与求知。 鸦隱暂时没有心情回復她。 正准备挪动步伐往二楼去近距离看戏,却驀地生出了一股被窥视的不適感。 她左右望了望,搜寻那抹宛若实质般的视线的来源。 终於在抬头的瞬间,与二楼那个身材頎长且戴著猩红撒旦面具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过了几秒,鸦隱才压下了从胸口处猝然升起的……紧张与躁意。 不会的,她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对方不可能发现什么紕漏。 鸦隱偏了偏头,饱满的红唇缓缓翘起。 如藕般洁白的手臂高抬,举杯相邀—— 然后,一饮而尽。 Chapter 48 论坛扒一扒 经歷了一晚上『魔幻与现实主义』交织的,真·死亡宣告预热party。 鸦隱感觉疲惫无比,坐进了返回鸦氏老宅的车里。 鸦元的情绪却始终高涨。 一直在询问鸦隱,自己今晚打碟的表现是不是很棒。 但只得到了『很好』两个敷衍的评价。 他也不气馁,继续兴冲冲地跟她分享。 他通过发小尚阳的关係他跟柏远搭上了线,甚至很有可能会跟成野森有结交的机会。 鸦隱对成野森此人並无多少好感,毕竟曾经有过一点齟齬,但好在对方没有再找她麻烦。 虽说这里面可能有一大半原因,是有位让他更看不爽的『重量级』人物隨春生的存在所致。 她在意的是……在离开前,宫泽迟看她的那一眼。 原本鸦隱想著已经处理好了全部首尾,准备衝上二楼近距离的看陶景怡如何善后的。 却意外又撞见了 最重要的『目標人物』。 她可以確定,对方在无人注意的时刻,偷偷地在观察她。 即便后来被她感应到,即刻『抓包』,他也依旧没有挪动视线,仍旧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她。 这对鸦隱而言,並不是一种多好的体验。 於是她朝对方举杯『示意』,先行作出了微妙的反击。 不得不说,宫泽迟戴著的面具简直就是一个作弊器,她无法观察到对方的表情变化 所以也无法使出任何在对方无动於衷后的……对应反应。 所性她並没有想在接二连三地经歷过一系列耗费心神的事件后,再迎难而上,再完成一单『业绩』。 今晚並不是一个合適的时机,怕过犹不及。 只需要刷刷脸,儘可能给对方留下一点印象就好。 虽然之前隔著鱼缸进行的『乾瞪眼比赛』,或许已经达成了这一成就。 只是留下的印象是好是坏……那就不得而知了。 “嘿,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鸦元噼里啪啦地一顿输出,发现自家姐姐竟然两眼发愣地看著窗外,似乎已经神游了好一会儿了。 难免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我认真的,要是以后我跟森少能关係亲近一些,不求像柏远跟他的关係那么好——” “说不定,在以后的什么时候,能帮得上我们呢。” 鸦隱心想可別幼稚了,商场如战场,亲兄弟还明算帐呢。 你给不了人家任何可以置换的资源,本身的存在又达不到『可利用』的程度,人家凭什么帮你? 凭他善?算了吧,可別忘了成家是怎么起家的。 即便不提这个,成野森的父亲里里外外都弄回来多少私生子女了。 整得跟养蛊似的。 就算成野森廝杀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跟这样的人能谈什么半道儿上的『友谊』。 “唔,那你加油。” 鸦隱倒没有打消弟弟的积极性,好在这人现在是跟她一帮的,能想到这一层,已经算有心了。 “不过你能稍微安静一会儿吗?我喝了点酒,头现在有点晕。” 其实她根本没喝什么,只是为了想要对方闭嘴而已。 鸦元又是一番大惊小怪,抱怨对方酒量不好就別喝。 一边又掏出手机联繫家里的保姆崔姨,提前煮好醒酒汤和暖胃的粥。 “滴滴滴滴——” 又是一阵手机消息提示的震动音响起。 鸦隱打开fo一瞧,是阮澄给她发了一条索兰校园论坛的帖子连结。 “救命!你快看这个帖子,里面说的是不是真的?” “早知道我就算烧到40度也得拖著身子来这个party啊!简直错过了一个亿!” 鸦隱扬了扬眉毛,暗想首先爆出来的会是今晚的哪个『瓜』。 点击连结,跳转页面。 《主题帖:扒一扒那个手段了得的特招生》 楼主【我吃瓜一线】:懂的进(笑)。 1l【喜欢薄雾的叶青知】:虽然但是,我猜楼主是不是想要说……『那个人』。 2l【小暖。】:楼上+1,嘻嘻,我好像也知道在说谁。 3l【未知未知非无知】:嗯?都不说点名吗? 那我来说,是高等部一年级那个……在网球场里当出头鸟的吧? 4l【不爱表达的鹿鹿】:同楼上,如果说的那个人的话,我这里有最新一线的大爆瓜。 关键词,泳池,懂得都懂。 5l【暮江一吟】:赶紧爆啊,钓鱼佬別钓了!我宵夜都准备好了。 6l【我妈生我必有用/】:4l我也在现场,嘖嘖嘖,那叫一个刺激——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7l【啊呜月】:我的老天爷!她又被教训了?等下,这个被马赛克的男人……我怎么瞧著有些像森少? 可恶啊!他怎么会公主抱那个浑身湿透的特招生啊?这是什么偶像剧桥段!!! …… 鸦隱將图片点开,放大。 下一秒,她没忍住惊讶,再度扬了扬眉。 帖子的六楼po出的一系列照片里面的主角,都是成野森和隨春生二人。 从二人发生爭执对视,到隨春生跳进游泳池里,再到成野森抱著昏迷过去的隨春生离开会场—— 几乎还原了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让下面接连几十楼的围观群眾们,都破了大防。 ————论坛体的部分弄了一些用爱发电的小伙伴们id,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围观咱们主角的故事发展了———— Chapter49 又一位ED 56l楼主【我吃瓜一线】:『网球场事件』想必大家都了解过了。 已知后续所延伸出的赛马事件,某特招生也贏了比赛,所以没有再被追究。 原本楼主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到此结束了。 但是今晚新鲜出炉的『泳池事件』,实在是跌破了我的眼镜。 [贴图][贴图][贴图][贴图] 某特招生以度假山庄临时聘用的应侍生身份,也参加了今晚在麓山的party。 並且与网球场事件中的某位ed,再次產生了交集。 楼上已经有多位今晚在party內目击现场的同学po出了照片,证明属实。 这里楼主要补充一点细节。 当时这个特招生跳进泳池里,是为了捡某位ed掉进泳池里的一枚宝石袖扣。 並且,在体力不支晕倒后被山庄里的工作人员救上了岸。 然后被某位ed带去了自家属下的某私人医院进行治疗。 我这边收到的『线报』显示,某位ed一直待在医院,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57l【玉曦凝】:补药啊!补药!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森少真的吃这一套? 早知道我也这么干了,这捡的哪里是袖扣,分明是机会啊! 58l【游狄堪】:楼上又疯了一个。 本来以为这个特招生又哪里惹到森少了,没想到还真因祸得福了。 谁说那些狗血偶像剧是编剧用脸滚键盘写出来的?还说什么艺术来源於生活,我看生活比艺术加工的成分还要顛得多。 59l【清夏柠檬茶】:楼上+1。这次不一样,真的不一样,森少那紧张的样子可不是装出来的—— 话说这么大的阶级差距,就算真谈了也没什么好结果吧? 不过我倒是想起来『赛马事件』的另外一个主角了……恐怕在家里要气疯了吧哈哈哈哈哈~ 60l【猪鼻恶霸】:嘻嘻,不疯才怪,毕竟没有她的衬托,怎么凸显出那个特招生的马术厉害? 啊……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引起了森少的注意吧? 毕竟马术也属於运动的一种,也算是有共同语言了。 61l【附和道的十大阴帅】:楼上你这么说的话,那某人更是要气死了,这会儿没病也得真病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话说回来,楼主这瓜虽说保熟,但大傢伙儿知道的人也不少……有没有点儿新鲜的? …… 鸦隱这会儿是真的被惊讶到瞌睡全无的程度了。 成野森这个名字,在她这儿是跟『暴力』这个词掛鉤的。 从她转学到索兰的第一天开始,在餐厅里就看到了他对一个特招生进行施暴,虽然並非绝对力量上的殴打—— 但精神上的凌迟也並不好受。 紧接著又是在网球场上强令一个暴发户的学生和他较量,接不到还被勒令站在原地用身体接球。 仅仅因为对方是私生子出身,甚至还不是他成家的私生子,只是因为厌恶便为所欲为。 没过几天,她去弓道部进行面试意外撞见了他的分手场面,或许是因为觉得私事被外人听见而感到冒犯,便强行对她发泄不满的情绪。 甚至因为她的不假辞色,而做出了直接射箭擦过她的头髮,以示警告。 但他偏偏又不是一个因本身情绪不受控制,而產生的极强攻击性。 他的暴力,並非突然骤然坠落的物体,隨著重力的加速度的加持,在落地后迸溅出一地鲜红。 而是像那些潜藏在平静海面下的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来。 鸦隱从始至终都认为,暴力不是情绪控制问题,是行为选择问题。 因为特招生、暴发户,乃至她—— 虽是一流財阀,但只是不受重视的二房的出身,且整个家族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只要他愿意,都是他可以发泄暴力的对象。 前两位不提,只要操作得当,任其消失都不会有任何麻烦。 即便是鸦隱本身受了欺负,最后也最多只是做出一些赔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罢了。 所以她十分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成野森在面对隨春生使用暴力时,转变了他的想法? 即便是见隨春生在泳池里晕倒,难得的生出了惻隱之心怕她被淹死了—— 也不至於会做到屈尊降贵地抱著女孩儿匆匆离场,甚至还送进了自家的私人医院进行精密检查。 对於只见了不过两面,一直在施加羞辱並让隨春生受伤的他而言,他没有任何明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会这样做。 难不成因为『剧情』开始发力了? 註定了他们二人走的是虐恋情深的开场。 然后男主角在发现女主角真的因他而受伤后……生出了心疼的情绪? 也因此意识到女主角倔强勇敢,永不屈服的品德,所以动了心? 鸦隱摇了摇头,真是俗套的偶像剧情节。 176l楼主【我吃瓜一线】:一会儿的功夫你们就刷了这么多层楼,好了话不多说,我直接上结论。 ——这个特招生,绝对不是什么单纯的角色。 和某二年级的ed產生的纠葛我这边不作赘述,你们以为只有这一个吗? 楼主以下半辈子的所有运气来发誓,以上图片绝无ps,要不是昨天因为某件事耽搁了时间,很晚才离校—— 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大瓜! [贴图][贴图][贴图] 关键词提示,综合活动楼,楼主只是分享瓜,说多了也怕出事,溜了溜了。 大家能保存的自己保存,这帖子不知道能存在多久,且看且珍惜。 177l【反穿局调研员】:保护楼主!不过你打这么厚的码,大家穿的都是差不多的制服,鬼知道特招生旁边这个男的是谁啊? 话又说回来,这两人撑著同一把伞欸,关係肯定蛮亲近的。 178l【没那么好的因维人】:急死我了,有没有技术帝,能把这个打码恢復下? 楼主胆子那么小的吗?几张图全是侧脸,连这都不敢露? 179l【南梧忧】: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说出来怕你们都以为我疯了。 楼主这话里话外又是兴奋想给大家爆料,又是害怕被清算的模样…… 难不成这位撑伞的,也是一位ed? ————又『偷』了一些发电和书评的小伙伴们的id,晚点还有一更,可以关注下作者,每次更新书架上会有提示的~———— Chapter50 祝你成功吧 这个后续爆料,鸦隱倒是看得毫无压力。 毕竟当时她本人就在一线『吃瓜』现场,甚至连之后於烬落和隨春生的独处,都还是她一手促成的。 只是她没想到二人之间的『感情』发展,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毕竟当天值日后,她在离开匯知楼时就碰到了一次於烬落。 见对方当时直愣愣地看著外面的雨幕,鸦隱还主动问他要不要跟她一块儿出校门,被拒绝了个乾脆利落。 而到了隨春生那儿,就愿意了。 她的感觉果然没有错,在五楼的洗手间外,於烬落就是看到了受难的人是隨春生,才提出的帮忙。 他果然对隨春生有好感。 鸦隱勾了勾唇角,为自己的计划通而感到满意。 毕竟前有於烬落『同撑一把伞』,后又有成野森『公主抱』—— 想来这段时间,隨春生应该不会再跟宫泽迟再扯上什么关联了。 但越往下面看,鸦隱的眉头越发蹙拢。 眾人討论的言辞似乎越发激烈了起来,舆论风向对隨春生十分不友好。 247l【暮落烧烬】:我真服了,这是什么玛丽苏情节啊! ed的女朋友多我一个到底会怎样? 248l【如丝如竹】:我看楼主po的图片天色都已经黑了,就算是在四、五楼的艺术类活动室,也没谁都放周末了还勤学苦练吧? 拜託,绝大多数人都想赶紧回家,为今天晚上的亡灵节预热party做准备了呀。 在那边待到那么晚才走,还同撑一把伞……这两个人一定有情况。 249l【一字萌ovo】:楼主的意思是这个特招生广撒网多捞鱼,不但招惹了二年级的森少,其实私下还跟其他的男生关係走得很近? 250l【落日不与朝霞归】:排178楼,有没有技术帝把打的码去掉啊? 到底又是哪个重量级的人物,瓜吃不明白我今晚睡不著了啊! 251l【小卷帆】:[图片] 大家看我截的握住伞柄上沿的位置,右手中指的第一个骨节侧面有一点凸起,可能是茧子? 有哪个ed的右手中指长了茧子? 252l【公主的事少管啦】:楼上厉害啊,就这么锁定了一条关键信息! 那再看头髮的发色,可以完全排除掉这人也是森少的可能。 从背影来看身量也很高,但是整体身形偏頎长,並没有那么健硕。 253l【简哥咯咯】:那个……我弱弱地说下,一般在那个位置有一层茧,感觉像是经常用笔才会摩擦出来的。 254l【爱吃窝北香肠的吴协】:难不成还是个刻苦用功的学霸?可ed们的成绩基本都不差。 255l【不动反差的有难了】:拿笔不一定是写作业,还有可能是画画呢? 256l【用户20知了】:我跟你们这群侦探拼了! 257l【凉心阁的夏倾月道】:啊——那样的话,我可就有话要说了。 开学的时候就听说了,某个王室相关的ed……特別擅长水彩和油画。 258l【软果心】:天啦!怪不得楼主不敢直接放图出来,如果真的是那位的话,咱们说话还真得小心点儿。 谁有偷拍过一年a班那个ed的照片吗?要右手的特写! 259l【青梔梔不青】:又不是变態,谁会专门拍人家的手? 再说前阵子欧灵的下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被强制退学,还差点儿被送进了监狱! 260l【left中意饺子】:楼上+1谨言慎行。 那个ed只是远远看著稍微温和些而已……还是別搞事情了。 261l【月下的你很美】:我好像有,我截一下局部:[图片] 嘻嘻,多的不说了,確定了就是他。 262l【小卷帆】:哇——楼上,你是真正的勇士!牛哇牛哇! 263l【北冥岛的王行长】:真有种。 264l【卿卿的妈咪】:图片我保存了,我跟这个ed一个班的,周末结束我就去实时验证! 265l【落日不与朝霞归】:好好好,出现了个更有种的。 不愧是我们雌鹰一般的女人。 266l【阿离yi】:老虎屁股都敢摸,那我祝你成功吧~ 267l【管好你自己的】:楼上+1,那我祝你成功吧。 268l【月中茶】:那我祝你成功吧。 269l【林辞凇】:那我祝你成功吧。 …… “阿森你真的很不对劲。” 空旷的单人豪华病房里,响起了柏远压低的声音。 “之前还骗我去打听鸦家大小姐的消息,搞半天只是声东击西。” 柏远將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面上带了点不愉:“咱们十几年的兄弟,有必要瞒著我吗?” 成野森蹙著眉:“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明明就是喜欢这个特招生,竟然还亲自抱著她来医院。” 柏远见对方还要狡辩,手机屏往对方面前一递:“大傢伙儿都看得明明白白,现在关於你们俩的緋闻简直传遍整个索兰,你自己看。” “不过哦,你看上的这个特招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盯著成野森的脸,仔细分辨著对方面上的神情,“都扒出来了,她跟於烬落也有一腿。” 成野森滑动拇指,不断將页面上滑。 一目十行,没两分钟就大致了解了这个帖子的內容。 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嗤,眉眼中掠过一丝不屑:“无稽之谈。” “你可別不信,虽然偷拍的距离有点远,把脸也马赛克掉了,但那个身形我一看就知道。” 柏远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干嘛这么著急否定?” “不是吧,你真上心了?” 成野森:“……” 很多时候,他都不太能搞得懂这傢伙的脑迴路。 明明他是在说论坛里那些,把他和这个特招生捆绑在一起的荒谬言论都是假的。 他根本就对这人没有任何兴趣。 不对,也不能说全然没有兴趣,只是他的『兴趣』根本无关於情爱。 成野森沉下了脸:“我说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只是在这个特招生被人从泳池里捞起来后,他无意间看到了…… 对方露出的左前臂上,有明显的,子弹所留下的伤疤。 Chapter51 要色不要命 从隨春生小臂的內侧和正对的外沿,有两道明显的贯穿伤所留下的,微微凸起的疤痕。 这不禁令成野森回想起了,幼时在克森市的郊外曾被绑架过的那次,不那么美好的经歷。 但那点儿不美好中,却又夹杂了一丝幸运。 看这个人的年龄似乎也对得上,会是……那个人吗? 不,绝不可能。 一旁的柏远还在喋喋不休地聒噪,成野森隨手將手机拋了回去,垂下了眼帘:“算了,隨便你怎么想。” 他想,这或许是一个好机会。 老不死的带领回家里的私生子越来越多,光是跟他年龄三岁差以內的就有5个。 外面想要『母凭子贵』的小老婆们,更多得更是数不胜数。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逐渐衰老的事实。 尤其是那些已经站到了金字塔顶尖,纵览了无尽风光的人。 或许,比起一个类父的公子的『外皮』—— 自甘墮落地喜欢上了一个贫穷的特招生,或许更能达到自晦的效果。 “这是承认了?” 柏远小心覷了覷成野森的脸色,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他打心底里,不认为这两人能有什么好结果。 之前所產生的不满,只不过是因为感觉对方故意不跟他说实话,还寻了另外一个人来误导他。 现在有了答案,他也不再纠结这事儿了。 “嗨,我就是有点儿可惜你今晚走得太早了,没看到后面那一出出的好戏。” 成野森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他原本去party,就是为了给某人来个『偶遇』的。 明明当时他好像还瞧见了对方的身影,只是没想到会出现隨春生这个意外。 也正是因为这个『意外』,提醒了他,在拥有绝对的权力之前—— 不能够表露出自己真正的心思。 即便没有得到想像中的反馈,柏远还是噼里啪啦地把『下药』的一箩筐drama大戏给抖了乾净。 “我看陶景怡说不定要倒霉了,出了这样的丑事。” 说到这儿,柏远又往下滑了几页,找到了之前看过的那个帖子。 “说来也搞笑,她这么大张旗鼓地应邀大家来参加party,不就是为了想利用舆论捆绑她跟宫家那个冰山么?” 他清雋的眉眼间,透著股劲劲儿的戏謔:“哦你还没得及看吧。” “多半儿是陶景怡让人批的马甲,在咱学院论坛里开了个今晚party的变装造型大赏——” “都是玩儿剩下的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不小心就『有人』发现了她跟冰块脸的情侣装扮呢。” 成野森抬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哪个帖子?把连结发给我。” “我看看又有什么热闹。” 不过几秒,他便点击了柏远发来的网页,跳转进了原帖里。 镇楼的三张,无一不是偷拍的角度,分別是: 以某不知名光明野神为主体,戴了一个十分做作的金色月桂树冠冕,为了搞反差还用一个撒旦面具挡住全脸的宫泽迟。 一袭黑色斗篷,行走间翻出猩红的內衬,戴著尖牙,脸白得像鬼一样的吸血鬼公爵装扮的於烬落。 以及一身优雅与冷酷並存的暗黑神父装扮的他自己。 连眼角两侧描绘的血泪,都是那么的精致完美。 屏幕往下拉,一张张图片夹杂著文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有自拍也有他拍,一水儿的妖魔鬼怪,群魔乱舞。 他对文字內容並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那些私底下的手段。 只是单纯想看看,今晚让他等了那么久还没见到的那个人,今晚到底做了什么打扮。 就在他十分不耐烦地翻到第7页的时候,终於瞧见了那张脸。 图片的光线很暗,少女所站的地方偏向於厅里角落的位置。 只有她面前的那方游曳著各色彩色鱼群的水族缸,泛著一层波光粼粼的蓝色光晕。 她穿著一袭优雅而復古的白裙,裸露的白皙后背上,蜿蜒著华丽而禁忌的血色暗纹。 却偏偏又从脊骨里,『生』出一对雪白中掺杂了黑色羽翼的翅膀。 她似乎在专注地在观察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荡漾的蓝光將她极尽艷醴的侧脸蒙上了一层冷调的光晕。 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坠入地狱的……墮落天使。 不,成野森在心里默默更正了这一点。 得是坠落进凡间的才对。 他行云流水地將这张图片保存进了手机相册里,然后作出一幅兴趣缺缺的模样:“唔,也没什么有意思的。” 柏远眼珠一转,终於说出了顛顛儿跑来这里的最终目的:“我刚才其实话没说完。” “当时我正看著206套房的戏呢,然后乌泱泱来了一大堆黑衣保鏢。” “然后没多久,就让大傢伙儿散了,把咱都清了场。”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是於烬落出事了吧?” “送到你家的私人高端医院来了。” 成野森看了对方一眼,没说话。 柏远訕訕一笑:“我那不是好奇嘛?你知道的,我妹在读中等部的时候就特別迷恋他——” “所以特別想看他倒霉?” 成野森歪了歪脑袋,勾起唇角,“虽然有保密协定,不过谁让你是我的髮小呢。” 柏远上前捶了一下成野森的肩膀:“好兄弟,够义气!” 成野森打了个哈欠:“他的確中了招,不过问题不大,也没发生什么你期待的『精彩故事』。” 其实早在过来之前,柏远心里就隱隱有了点猜测。 只可惜没能发生他最期望发生的那种……会令对方顏面扫地,视为耻辱的事情发生,他到底还是有点儿失落。 “有个疯子给他下了药。” 成野森猝不及防地丟出一颗重磅炸弹,“跟著一块儿送进来的还有个女孩儿,她是被人用了巧劲儿——” 说著他点了点脖颈一侧的动脉,“就是这里,稍微用点力,就能把人弄晕过去。” 柏远惊讶:“是谁胆子那么大?给於烬落下药……就是想要睡他?” “哈哈,这不纯纯要色不要命嘛~” “欧家的那个,名字我忘了。” 成野森换了个坐姿,確定以现在的角度,对方完全无法窥探到他的手机屏幕。 然后,他將相册里的图片点开。 一边放大了照片仔细欣赏,一边云淡风轻地开口:“反正也没必要记,送到这儿来可不是给她治病的。” 柏远一时间没弄明白:“那是干嘛?” 成野森的目光根本就没从手机上移开:“做一个精神鑑定,然后送进西郊那所精神病院里。” 柏远张了张嘴,到底没问出『怎么检测结果都还没出来,就要把人送进精神病院了』这样的愚蠢问题。 他记得那个欧家的女孩儿,名字叫欧灵,之前在別的宴会上碰到过。 前阵子还闹出过偷於烬落的东西,然后被强制退学,还差点儿蹲了局子消息。 没想到,这傢伙长相平平,骨子里却是个狠人。 竟然有胆子,有能力做出这样的筹谋—— 还差点儿成功了。 只怕她的下半辈子,都要在比监狱更可怕的地方度过了。 ————喜欢偏理智目標导向的女主,还有各种狗血雄竞修罗场的小伙伴们,感兴趣的也可以康康作者的另一部70w+已完结的咒回同人(没看过动漫不影响阅读)小说噢———— Chapter 52 暗示不够明显 “滴滴——滴滴——” “你手机在响。” 柏远朝成野森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看向病床旁的柜子,正是那个方向传来了几声震动声。 成野森对此並不感兴趣,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执行刚才从脑子里冒出来的计划。 在泳池旁边,他刚看到隨春生身上的子弹所留下的伤疤后,几乎下意识便做出了把人抱离开被眾人围观的现场。 因为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绝佳的,让某些人相信他的確过得十分荒唐的机会。 没有什么比幼时的救命之恩,更能让人相信所谓的『浪子回头』的戏码。 而这个恩人的身份更是绝佳,完全突破了圈子里於婚姻一事上的底线。 见成野森没反应,柏远又提示道:“你不看看吗?说不定是什么重要消息。” “那不是我的手机。” 成野森从软凳上起身,迈开长腿,几步便拿起了一部老旧的手机。 外壳陈旧,连屏幕上都有数条破损的裂痕,竟然还能用。 她当然不会是『她』。 虽然是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十年之久,但是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又没有任何创伤应激性反应,自然能记得清楚。 不过是一场无妄之灾,家族里的派系斗爭殃及到了他这个明面上最受宠爱的儿子。 或许是不想將事情做绝,又或许为了故意噁心老头子。 那些绑匪並没有直接杀掉他,而是將他的一条腿敲断后,转手扔给了真正的人贩子团伙。 虽然並不知道她是怎么被绑来的,但她聪明又冷静,总能在绝境中找到逃跑的办法。 当然,她也没有打算带上任何人一起逃。 如果不是他趁著其他小孩都被餵了『丸』陷入昏迷后,出言威胁对方如果不带他一起就立马大叫,谁都不准走。 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他了。 成野森摇了摇头,为自己之前曾萌生过那么一瞬的猜测而感到荒谬。 那个人,在那么小的年纪就懂得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並且拥有绝佳的执行力和魄力—— 怎么可能是一个贫穷人家出生的普通小孩,可以拥有的能力? 或许隨春生也只是当年被人贩子捉了,关到那个废弃工厂地下室里的二十几个小孩中的一个。 弹孔……也是一波想要营救他,另一波怕事发想来解决他的人枪战波及到了吧。 都在相同的位置,或许也只是凑巧。 再次震动的手机声响,拉扯回了成野森的思绪。 是了,虽然同样都是深色的头髮和眼睛,但那个人长开了……也一定会出落得更为美丽。 垂眸一瞧,皸裂的屏幕最上沿跳动出了一条来自fo软体的信息,备註的人名是:隱隱 而且,那个人的衣著打扮简约而精致,也不可能是一个平民小孩能拥有得起的。 “你还好吗?” “抱歉,没想到今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用担心论坛上的那些閒言碎语,会解决的” 成野森挑了下眉,原本打算直接关机的他,顿住了手指。 『隱隱』,会是她吗? 为了验证心里的揣测,他朝柏远招了招手:“过来,给我把她的手指摁住。” 柏远不知道对方抽什么疯,嘴里嘟囔著:“干嘛这点儿小事都要叫我来。” 说著他看了看穿著一身病號服,仍陷入昏睡中的隨春生。 视线自然而然地滑落到了她身侧,仍插著输液管的手背上。 “血会倒流进软管里欸。” 柏远依照对方的指示拿著隨春生的拇指,尝试解开手机锁屏。 一边嘴里还嘟囔著:“明明抱都抱了,这会儿又一下都不想碰。” “真是个善变的男人。” 成野森拿过已然解锁屏幕的手机,三两下便点进了那个备註为『隱隱』的fo帐號主页。 光看头像他就知道了,这个隱隱就是让他等了一晚上也没见到人的『鸦隱』。 事实上,在前几日,他便已经尝试过搜索对方的fo帐號。 但该帐號不知为何设置了隱私权限—— 只有添加了好友,才能看到她更新的状態照片。 这会儿倒是沾了隨春生的光,能让他进入鸦隱的fo主页查看。 往下划拉了两下,更新的状態图片就到了底。 他一时有些可惜没能找到对方po出的日常生活照自拍,用来丰富他的手机內存。 一时又有些庆幸,他看不到,別的人也看不到。 “可能你还在休息,周一见,春生” 成野森的唇角缓缓勾起,这怎么行呢?好不容易才让他逮到了这次机会。 视线掠过对方今天发过来的几条最新消息,他思考了不到一秒,便措辞回应: “我醒了,在医院” 似乎是担心对方不清楚,他再度追加: “好像是叫mayo……梅奥医疗” 那边很快便回復了信息: “那我就放心了,看来他没有为难你” 就这? 成野森有点胸闷,备註的名字明明那么亲密,都叫上叠词的小名了…… 怎么朋友落水昏迷后醒来,都不主动提过来看一下的? 深夜十一点半又怎么了? 明明,明天还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呢。 难不成是他暗示得还不够明显? Chapter53 被我等到了 什么叫做『他没有为难你』? 成野森蹙拢了眉,这个『他』指的就是自己吧。 这个特招生,在背地里跟鸦隱说了很多他的坏话? 成野森也顾不得会不会崩人设了,修长的指节飞速敲击著手机屏幕。 刚敲下一串『没有,他还叫了最好的医生查看了我现在的身体情况』。 又紧抿著唇线將这段话刪除。 这么发过去,对方会不会以为他真的对隨春生有意思? 这会儿他已经隱隱有些不太想继续之前所想的那样,扮成一个『喜欢上救命恩人』的角色了。 “没有,只是现在身体还有点虚弱,医院有专门的餐食供应” 顿了顿,他还是没能抵抗得了在自己的地盘跟对方『偶遇』的诱惑,逐字逐句地撒下了饵料: “不过我稍微有一点点害怕,明天应该能离开医院吧?” “后天周一,就是高等部的期中考,我必须得去” 没错,於特招生而言,缺席考试就等同於放弃学期末的奖学金。 而且像每学期的期中和期末考试成绩,都会被纳入毕业oaat的最终成绩点评定。 她绝对无法放弃。 “那我明天上午10点过来看看你,顺便接你出院” 成野森忍了又忍,嘴角还是没能忍住往上高高翘起:“还不是被我等到了。” “你说什么?” 一旁的柏远从吃瓜贴里抬起头,却见对方竟然莫名其妙地对著一部破烂手机在笑。 他摇了摇头,这人怕真不是顛了,竟然爱屋及乌到了这种程度! “好,我等你,我在407號病房” 成野森回完消息,这才施施然地抬眸看向柏远。 琥珀色的瞳仁中,流淌著蜂蜜似的光亮:“我说,你该走了。” 视线触及到柏远脸上,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成野森心知,这傢伙的脑袋里不知道又上演了什么狗血猜测。 於是他没好气道:“大晚上的杵在这儿干嘛?” 既然逐客令都下了,柏远立刻麻溜儿起身,摆了摆手:“好好好,我都懂,碍你事儿了唄。” “我走了,你自己悠著点儿。” 隨著“咔噠”一声轻响,病房的门被带上了。 成野森把玩了两下手里的手机,突然拖著凳子的一角,往病床边一拖。 一道短促且刺耳的摩擦声驀地响起。 他突然轻笑了声,缓缓开口:“既然醒了,就得把眼睛睁开才对啊。” “你呼吸的节奏变化得太快了,一会儿轻一会儿重,一会儿悠长又一会儿短促……全是破绽。” 原本把自己想像中一根木头,又或是別的什么绷直的钢筋之类的物件的隨春生—— 听了这话,嚇得呼吸都屏住了。 然而下一秒,那道低沉的男声又响了起来:“就比如现在这样,是心跳突然停止了吗?” “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帮你好好看看。” 薄薄一层眼皮下的眼珠滚了滚,隨春生到底还是迫於对方的威胁,睁开了眼睛。 她跟成野森不多不少,也算正面打过两次交道了。 大约也察觉到了点儿对方的性格底色—— 趁他还能好好说话的时候,最好照著他的话去做。 他似乎很擅长某类可以称作『审讯』,又或是找到人最薄弱的地方予以一击的……天赋。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隨春生想尝试用手臂支撑上半身,从床上坐起。 然而稍稍一动,又感觉四肢都绵软得像麵条一样使不上劲儿。 她环顾了一遍四周,大约也发现了自己此刻正处於一个十分豪华的单人病房里。 “是你自己带我来的,我可没钱支付这里的医药费。” 隨春生抿了抿唇,生怕再被对方『碰瓷』。 於是她用最快地语速说完了早在十分钟前醒来后,就构思好的说辞,“而且你的扣子我也已经尽力去找了——” “嘘。” 成野森竖起一根食指,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別那么紧张嘛,你都这样展现了一遍诚意了,我怎么会为难你?” “只是有个小小的问题,想向你求证一下。” 隨春生只感觉自己……被对方那张英俊得近乎於锋利的面孔所漾出的懒洋洋的笑意,给晃了下神。 而后她又下意识地摇了摇脑袋,在心底迅速升起了警戒。 如果意识可以实体化的话,那么此刻在她的脑海中正不断闪烁著加粗猩红的『warning』字样。 “不愿意?” 成野森显然瞧见了对方摇头了下头的微小动作,他的唇角任噙著笑。 “隨同学看来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有一个客观而准確的判断呢。” 隨春生想要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可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胸腔里的心臟因为极度的恐惧与紧张,急促地跳动著。 似乎也將慌张的情绪隨著每一次『泵血』,传递向了四肢百骸。 “我不是——” “听著。” 成野森將手机往病床上隨手一拋,打断了对方的磕磕绊绊的未尽之言,“我的耐性有限。” “现在就告诉我,你小臂上的那两道源自於子弹的贯穿伤所留下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冷静判断后,成野森决定还是提前给自己下一步『先手棋』,率先布局。 之后根据形势的具体变化,再决定要不要启用这枚棋子。 隨春生下意识捂住手臂上陈年所在的那处伤疤:“问这个做什么?” “再说一遍,我不喜欢听到问句。” 成野森指了指病床上的那支手机,“不用对我怀有如此深重的戒备。” “毕竟刚才我还帮你回復了一下,来自朋友的问候。” 他仔细观察著对方脸上的神色变化,又心情甚好的勾了勾唇角:“鸦隱是吧?” “她说她明天会来这儿接你,所以你不用担心。” 隨春生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抓住手机,点开了fo最上面的一条对话框。 视线扫过上面的对话,没有发现任何语言陷阱后,她在心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原本对於成野森侵犯她隱私的那点儿愤怒,也一下子消弭无踪。 甚至还隱隱生出了些受宠若惊来。 Chapter55 遇到就是缘分 成野森一向是个活得隨心所欲,不那么受生活里的条条框框和规则,所束缚的人。 事实上,以他的出身而言,在这个世界上需要他刻意遵守的规则,也並不那么多。 他在200平的衣帽间里连换了二十几套私服,才坐进自己的exelero座驾,一路驰骋到了梅奥医疗中心。 抬手一看腕錶,指针指向了9点30分。 这对他而言,是一项十分新奇的体验。 他將內心的悸动与雀跃全部合理化为『夙愿』即將达成的,正常心理波动范畴。 他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张昳丽的面孔在瞧见他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对於这次和鸦隱的『正式』见面,他非常期待。 - 鸦隱礼貌地向前台表达了谢意,问清了407號病房所在后,便寻到了一楼的电梯外摁下了『上升』按键。 她並没有携带一般看望病人会送的水果牛奶之类的营养品,只怀抱著一束粉色的鬱金香。 其实她还有更大的一份『礼物』想要送给隨春生。 正是前天在综合活动楼,她所拍下的许芝芝那几人在洗手间里欺负人的证据。 原本她想著还有时间,可以提前运作一番,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谁知道昨晚的party里,会发生那么多阴差阳错的意外。 她还没来得及动手,许芝芝自己就已经差点儿把自己给玩儿『死』了。 即便风波过去后,许芝芝还想再寻隨春生的麻烦,对方也可以拿了证据去学生会寻求帮助。 说不定还能再帮她在宫泽迟面前,刷一部分『乐於助人』的正面印象分。 “叮咚。” 电梯抵达一楼,两道银灰色的金属门往两侧移开。 四位黑衣保鏢如眾星拱月般,护卫著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从轿厢里鱼贯而出。 儘管对方戴著一张宽大的遮住了大半张脸的白色口罩,但鸦隱仍旧从那双漆黑如深海的眸子,认出了它的主人。 ——是於烬落。 鸦隱侧过身,往旁边走了两步,错开了与对方的对视。 她不认为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或许是她刚好『路过』,引起了被药物浸染的他的警惕。 但说到底,她是被动捲入了一场无妄之灾里。 昨晚要不是她凭本事破局,成功在他人进门前翻窗溜出了房间,现在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非议。 於烬落也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鸦隱的疏离,但此刻的確不是一个適合敘话的时机。 他只顿了一下脚步,隨后便像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般,毫无破绽地继续往前走去。 而鸦隱也並没有回头去看,自顾自地进入电梯,按下了通往4楼的按键。 然后……她又被另一位ed提前在通往407病房的一处长廊里,截住了。 “嘿,又见面了。” 与成野森张扬不羈的性格相反,他日常的穿著並不哨浮夸。 反而比较偏爱於,纯色系的简约装扮。 就好比此刻,他穿著一袭质地轻柔且宽鬆的白色衬衣,搭配浅杏色的长裤。 一条泛著银色光芒的细链,堪堪环绕著他纤长的脖颈。 鸦隱顿住了脚步,走廊一侧的阳光从窗外探进来,为成野森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朦朧的光晕。 他本就染著一头亚麻色的浅色头髮,身后阳光的映衬下,竟然显得有那么几分……乖觉? 真是见鬼,这样的形容词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成野森这个人身上? “我是来接春生出院的。” 鸦隱定了定神,勾起唇角,“不知道森少有何指教?” 成野森的视线落到那张即便未施薄粉,也依旧艷醴逼人的脸上。 她穿著一袭简约的绿色长裙,露肤度並不高。 衬得她的皮肤白皙柔嫩,连被她捧在怀里的那束都显得好看几分。 “指教倒是谈不上,只是想问问,为什么不通过我fo的好友申请?” 成野森偏了偏脑袋,琥珀色的瞳仁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纯净而澄澈。 “能遇到就是缘分啊。” 鸦隱在心底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梅奥医疗中心本来就是成家的產业,想来这人这一大早便急匆匆地出现在这儿,多半也是去看隨春生的。 却偏偏把她堵在这儿问话,还要添加她的fo—— 等等,这逻辑似乎不太对。 她是凌晨才收到的这条fo好友申请,那会儿正一边復盘一边卸妆来著,没空管这些。 但现在想来,即便是成野森把她当作了隨春生的朋友,想要从她这里找到切入点在隨春生那儿刷好感度…… 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和隨春生的『私交』的? 鸦隱决定快刀斩乱麻地试一试,忽然冒出来的一个颇为荒谬的猜想。 “缘分?” 她瞄了眼对方身后的病房,意味深长道,“是指我和你吗?” Chapter56 狡猾的小乌鸦 “不然还有谁呢?” 成野森的脸上带著笑,琥珀色的瞳仁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如同华美宝石般的光泽。 若不是知道他过往的『精彩』手笔,光看今日这番形象还是颇能唬人的。 “我想了想,上次的见面不是那么愉快,所以想趁著这次机会稍微改变一下……在鸦同学心里的形象才好。” 鸦隱挑了下眉。 『趁著这次机会』的意思是,他早就知道自己今天会来。 甚至连什么时间到,都一清二楚。 她和成野森除了在弓道部面试那天见过一面,甚至还是一次不那么愉快的初见。 是什么让他改变成了,截然相反的態度? 那种的古怪的感觉越发强烈了,鸦隱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是吗?” “森少说著这样的话,可我听起来却有些害怕呢。” 隨著少女的靠近,一股偏冷调的木质香气侵袭入成野森的鼻腔。 与他上一次嗅到的一样。 不同於一般的女孩子,常用的香或果香。 这种香气不容易让人升起任何柔软的念头,冷冽中却又透著一股说不出的繾綣。 十分矛盾,就好像这个人本身。 明明说著『害怕』这样的词句,却又朝著他迈步靠近。 眼看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对方仍没有停止的打算,成野森下意识地往后撤了一小步。 不过一个微小的肢体动作,瞬间便吸引到了鸦隱的注意。 她对自己优越的外貌一向有著清晰的认知,明明是她主动靠近,成野森却反应略显生涩的后退—— 这人不是公子吗? 成野森显然也反应了过来这一点。 为了避免人设崩塌,他又忽地一顿,不退反进地將身体向前倾。 如此一来,瞬间便拉近了他和鸦隱之间的距离。 他一向擅长各种运动,肩宽窄腰,身量高大。 远远望过来,好似他整个人將对方笼罩在了怀里一般。 鸦隱瞭然,这才对嘛,果然是个情场老手,深諳欲擒故纵的道理。 刚才刻意作出退的那一小步,就是为了引她再前进『上鉤』吧? 她的呼吸依旧平稳,没有因为突然靠近的突袭而错乱,微微踮起脚尖凑近。 “害怕什么?” 成野森只觉得自己此时的心率恐怕要衝上200了。 如同上次在弓道部的办公室里,一股异样的酥麻感,再度席捲了他的身体。 长长的睫毛低垂著压向眼瞼,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我又没有为难过你。” 因为稍稍低头的缘故,对方捧在胸前的那束娇嫩的粉色鬱金香,瓣擦过了他胸前往上的一小片裸露的锁骨。 稍稍一动,便像轻轻柔柔的……啄吻。 痒痒得厉害。 鸦隱眼光流转,看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哦,那看来是我多虑了?” “是春生告诉你我今天会来吗?你跟她化敌为友了?” 成野森垂放在身侧的手指蜷了一下,又一下。 他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刚才非要逞强往前,跟对方凑得这么近,痛並快乐著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真是……太古怪了。 但现在他要再退,岂不是显得他的確感到了几分不自在,输了? 於是成野森不顾已然悄悄蔓延上锁骨的潮红,半眯著眼,故作镇定地开口:“那个特——” “呃,隨春生,看起来像我的『敌人』吗?” 顿了顿,他轻轻嗤笑了声,“算不上吧。” “都说了,遇到你……是缘分啊缘分。” 这鬼话谁爱信谁信,反正鸦隱是不信的。 回想起昨晚收到的信息,倒也不是不礼貌,只是字里行间都透著一股『不怕麻烦到別人』的自信。 她自认为与隨春生的关係……还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吧? 再结合上今天成野森反常的举措,事情便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了。 成野森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补充道:“所以得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才对啊。” “是吧?” “哦,缘分。” 鸦隱也学著对方的样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她稍稍抬眼,漆黑的瞳孔望进那片粘稠的琥珀:“如果我说不行呢?” 她偏了偏脑袋,好整以暇地看向对方,不放过一丝情绪上的变化。 “那你会来找我的麻烦吗?” 又来了。 那种古怪而带著痒意的情愫如同啃噬叶脉的蚂蚁般,窸窸窣窣地游走在成野森的血液里。 但他这会儿也差不多已经能跟得上对方的节奏了,上一次是对他贸然射箭所表达的不满…… 这一次,他明显地感觉到,她绝对是在跟他调情。 如果他说『会』,那么对方便可以拿上面他说的『改善形象』的话来堵他。 如果他说『不会』,那么她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掉他的好友申请。 真是只狡猾的……小乌鸦。 成野森並不打算顺应对方的『游戏规则』二者择其一。 他缓缓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道:“那要看你会不会拒绝我了。” 这话说得有意思。 有意思极了。 鸦隱感到了久违的新鲜与刺激,她稍稍向后退了一步,从手提袋里拿出手机,点开fo的好友申请页面。 修长的指尖往下滑了滑,终於停驻在了那个名为【成野森森森森】的id上。 殷红的唇瓣向上翘起,她举起手机,將屏幕停驻在对方面前。 她当然不会拒绝他,但也要他明白,是她给了他『不被拒绝』的机会。 成野森的目光顺著对方饱满的红唇,流连到拿著手机的白皙柔软的指节,再到屏幕上的那条申请—— 忽然,他低低的笑了。 宽阔的胸膛发出微微的震颤,低沉的男声如同被拨弄的琴弦,滑入了鸦隱的耳蜗。 成野森伸出手,点下了他id名字右侧的小小的『通过』按扭。 而后他又反客为主地拿过手机,一阵戳戳点点,再將它递了回去。 “不用客气,那些无关紧要的申请我都已经帮你拒绝掉了。” 鸦隱:“……” 行吧,真是一点亏都吃不了,总要找补点儿回来。 Chpater57 的確很重要 “哦,的確。” 鸦隱轻声道:“如果真的是十分紧要的人,我会主动加的。” 她本不想和对方再做口舌之爭,可在占据主动权这一点上,必须寸步不让。 或许这就是公子的天赋吧。 明明昨晚还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隨春生离开前往医院治疗。 到了凌晨,又给她发送fo的好友申请。 鸦隱十分怀疑,来自隨春生fo聊天框里的那些对话……到底是不是对方发的。 成野森又笑了。 他的胸腔里像被塞进去了一只充满了氢气的气球,不断膨胀还轻飘飘地往上升。 “你说得对。” 鸦隱眨了眨眼,这话已经有些过於曖昧了,尤其是对方再度向前又拉近了与她之间的距离。 她紧绷著脊背,听见成野森凑到她的耳畔,低声呢喃:“的確很重要。” 鸦隱漆黑的瞳孔瞬间紧缩。 她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再『针尖对麦芒』的再次回应对方发起的进攻。 宫泽迟,才是目前最適合她攻略的人。 宫氏嫡支的血脉单薄,他已经被確定为了下一任继承人。 最重要的是,宫氏这一次在土地开发行业上迈出的一步,涉及到宫氏內部產业的重要改革。 而她们鸦氏的核心產业本身也与土地建设类掛鉤,互为补充。 鸦隱本想再后退一步,恢復到正常的社交距离。 然而刚一偏头,便瞧见了成野森通红的耳朵,以及—— 不知何时被拉开的病房门旁,隨春生穿著一身病號服,正瞪大了眼睛与她四目相对。 好好好,她这个原著里的『炮灰』开始起到推进剧情的作用了。 让原著女主误会男主是吧? 鸦隱倒也没有什么好心虚的,反正她的目的从来不在男女情爱上。 她笑意盈盈地轻声开口:“春生出来了。” “还有,你的耳朵……红了。” 话音刚落,成野森便像个压到底的弹簧那样,瞬间弹开了去。 这样的举动落到鸦隱的眼中,便是对方对隨春生的確十分在意的证据。 “咳。” 成野森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又看向鸦隱,语速飞快。 “你这买的什么,气味也怪,搞得我都皮肤过敏了。” 不说还好,这一提,鸦隱的视线又回落到了对方身上。 仔细一瞧,除了耳朵,蒸腾的粉色红霞自对方的锁骨蔓延上脖颈,连侧脸都被染上了一袭红晕。 她確定这不是被太阳给晒的,那只能是因为……恼羞成怒了? 见鸦隱不语,一时间被戳破了弱处的成野森更是无措。 他忽然一把夺过了鸦隱手中的粉色鬱金香束:“以后不准买这个。” “我现在就把它拿去扔了。” 顿了顿,他又神情古怪地扯了扯嘴角,欲盖弥彰道:“我先去找医生处理了,你们请便。” 成野森攥著束匆匆离开,那背影怎么看都透著一股子落荒而逃的味道。 鸦隱:??? 不是,这人是有点神经病在身上的。 既然说是粉过敏,正確的作法难道不是应该远离过敏源吗? 隨春生走向鸦隱,先是习惯性地笑了笑,而后又露出了几分欲言又止的模样。 鸦隱表示,她完全懂对方的所思所想。 “刚才隨便聊了两句,可能是看我不爽,把我原本准备送给你的给抢走了。” 闻言,隨春生脸上神色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回想起刚才成野森看她的那一眼,既像因她的出现而舒了口气,又仿佛带著些被打扰之后的不满。 总之,成分十分复杂。 “谢谢你隱隱,要不是你过来,我都真有点担心到底能不能走出这个医院了。” 隨春生终究没有『多言』。 更无法跟鸦隱解释,成野森为何没再针对於她,甚至还好心带她来看病的行为。 自己那『救命恩人』的身份是偷来的。 这一点则令她更加心虚,决定將那件事情死瞒到底。 “没事,毕竟谁都想不到昨晚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高跟鞋行走间所发出的『喀噠』声迴荡在长廊里,鸦隱笑了笑,“不过看情况,应该都已经过去了。” 说著她晃了晃手机:“论坛里的那个帖子也已经被刪除了,所以你不用再担心。” 隨春生的心里终於升起了点儿高兴的意思,她重重点头:“嗯。” 不枉她顶著如此巨大的压力,冒认了他人的身份。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於她而言难办至极的大事—— 在成野森这样的人眼中,只是弹指便能轻鬆解决的存在。 Chapter58 说对不起 索兰学院的高等部期中考试期间,三个年级会同时进行。 只是分个別的科目,以及所对应的时间不同而已。 鸦隱虽然是临时过来的转学生,但凭著在女校念中等部时所积累的极高的成绩点,被分到了第一考场。 “啊,乾脆我也把天文社退了,加入你们戏剧社吧,竟然还有那么棒的聚餐福利——” “那可是林塔最著名的空中旋转餐厅,风景一棒!” 盥洗台前,水龙头里涓涓流出的水声,也遮盖不了阮澄兴奋的声音。 “还一整个被包下来给社团聚餐使用,你们戏剧社的社长还真是大手笔。” 她虽然平日里总积极钻研打听各类八卦,但成绩却意外的不差。 这次期中考试她被分到了第二考场,刚好跟鸦隱在同一层。 鸦隱漫不经心地搓著手里的泡沫,笑了笑:“当然,周六你过来的话,说不定能打探到想要的最新一手资料。” “你不是想知道c班那个特招生,到底是不是真的跟於烬落有一腿吗?” “到时候你趁机灌他酒,说不定就能问出点儿东西来了。” 阮澄顿时由兴奋转变为悻悻:“嗐,我哪儿有那胆子。” 说到这儿,她又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你没听说吗?” “周六陶景怡办的那个party,出事的可不止许芝芝和苏文卿换下了药的饮料一个瓜。” 鸦隱『唔』了声,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模样:“不是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大瓜』製造者隨春生,和成野森在泳池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么。” 阮澄一听,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对对方的『震惊体』標题表示了肯定。 旋即又道:“嗐,也不是这个,你难道没有听说吗?” “就我之前给你提过的那个偷拿於烬落东西的痴女,欧家的欧灵——” 阮澄煞有其事地一顿,“她趁著party那天人员管理混乱,混了进去,手持锐器袭击了正在套房休息的於烬落!” 鸦隱眨了眨眼:“那她可真是疯得厉害。” 这也是王室遮蔽『丑闻』的惯用手段了,不想让眾人將事情往王储的下三路发散思维,就只能给欧灵安上这样一个罪名了。 “可不是么。” 这一回答顿时引起了阮澄的共鸣,“於烬落还是蛮仁慈的。” “他驳回了最高法院对其死刑的判处,只差人將她送去精神病院好好治疗去了。” 仁慈? 鸦隱忍不住挑了下眉,只觉得这人对『仁慈』这个词似乎有什么误解。 那天要不是她跑得快,还给弄到了一个可以自证並保全自身的『筹码』—— 即便不被当作同谋一块儿被送进精神病院,也得被上面派下来的人审讯,给弄得脱掉一层皮。 她可不觉得,於烬落会好心站出来捞她。 “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好想知道,那个隨春生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啊,竟然能够同时刷两个ed的好感。” 阮澄丝毫不掩饰自己这两天因生病而错过太多好戏,而捶胸顿足,扼腕不已的精神状態。 “我之前还借过衣服给她呢,你说我要是私底下去问她,她会告诉我实话吗?” 鸦隱將鬢边的一小缕碎发別在耳后,耸了耸肩:“不知道。” 隨春生暂时的安全,不过是因为大家还在观望,於烬落和成野森会对此事有何反应。 一旦有不利好的情形出现,她便会被再次遭遇各方人马的堵截围剿。 “好了,咱们走吧,再过十五分钟就要开考了。” 阮澄照了照镜子,又隨手扯了张抽纸將手上的水渍擦乾,“上午的奥斯克文阅读和写作我感觉还行……” “但马上要开考的理科综合听说还专门请了林塔数学系的汪教授出题,我真的会死的!” 鸦隱虽说面对这种程度的考试完全胸有成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在人飢饿的时候,不要摸著肚子说自己吃得有多丰盛』,是最基本的礼貌问题。 所以她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了两句:“要不这科考完,我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瓜好了。” 阮澄立刻竖起了耳朵:“什么惊天大瓜?” “是周六那场party里,被你无意间发现的吗?” 鸦隱一边往外走,一边也故意压低了声音逗弄对方:“没错,说出来会惊掉你下巴的那种。” “求求了,隱隱,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善良的女孩子。” 阮澄双手合十作揖,“现在就告诉我吧,不然待会儿我做那些该死的立体几何和线性代数题,会一直走神的。” “好不好嘛,求求你了——” 正说笑著,刚要踏出洗手间的大门,鸦隱便被迎面匆匆走来的一个女生撞了下肩膀。 鸦隱还没说什么,对方便一副恐惧到极点的表情,连连弯腰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眼看马上要考试了,我忽然肚子痛——” 阮澄正想让好友不要跟这个明显一胆子小,怕惹事的特招生计较。 却听见鸦隱的声线缓缓响起,泛著一股冷意:“对不起?” “你的確应该跟我说对不起。” 阮澄讶异於对方冰冷的態度,之前明明不是还帮忙借马给c班的那个特招生隨春生吗? 怎么换了个人,虽然还是特招生,但就变得那么不待见了? 然而下一秒,她便看到原本还低著脑袋说著急上厕所的女孩儿,忽然拔腿就要往外跑。 她下意识拦了一下,却不及鸦隱的动作快—— 拎著女孩儿后颈的衣服领口,就把人强行拽进了洗手间里。 Chapter59 破案了 “说吧,谁让你来的。” 鸦隱从制服右侧的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如黄豆大小的圆状物体,泛著漆黑的光泽,看起来像是某种耳饰。 但既然在这个时间,莫名出现在了她的口袋里,那它的作用就不可能仅仅只是耳饰了。 阮澄几乎在瞧见鸦隱手中的那枚『耳钉』的瞬间,就变了脸色。 她將东西接过手,细细辨別了一番后,肯定道:“这是一个传声设备,你可以將它理解为某种窃听器。” “嘖,有人想要诬陷你作弊。” 鸦隱看了眼已经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的那位陌生的特招生。 对方像被她的目光烫到了一般,瑟缩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 鸦隱实在没工夫跟她在这儿瞎扯,她索性一把拽住对方垂落的黑髮,强迫人抬起头来直视她。 “不说的话,我只能让你把这个东西吞下去了。” 视线掠过对方右胸上沿的铭牌,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或许还可以让你再吞点別的什么,暂时死不了,但是回到家后没两天就会暴毙身亡。” “要试试吗?王蕾同学。” “呜呜呜——” 王蕾呜咽出声,她显然是害怕极了。 明明那个人让她来之前说过,要对付的人很简单。 事成之后就会给她一大笔钱,足以还清父亲欠的赌债的窟窿。 她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答应了对方的利诱。 可这人明显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早知道她就该拒绝,不来的。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將特招生因羞愧和恐惧的哭嚎打断。 鸦隱撩了下眼皮:“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现在就开口,不要逼我用手段。” 而一旁的阮澄早就將洗手间的大门关上,抵住。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会儿外面隱隱传来几道『怎么打不开』、『是不是在维修』之类的谈话。 “我、我……” 鸦隱彻底没了耐心,她本来就对这种抱有侥倖心理害人的阴沟里的老鼠,没有丝毫同情心。 即便对方不说,她在心里也隱约有猜测的对象。 鸦隱强制掐住王蕾的两颊,迫使其张开嘴巴。 而对方显然也是被嚇破了胆,挣扎间哭著叫出来了一个名字:“是二年级的苏文卿学姐,是她的意思!” 话音刚落,王蕾便觉紧箍住她的桎梏消失了。 她脱力般的萎顿在地,然后抽噎不止。 “行了,早说不就是了。” 鸦隱將那枚传声器隨手一拋,垂下眼帘看向对方,“再確认一次,是苏文卿亲口跟你说的?” “想清楚再回答。” “是……是她最好的朋友陆烟,让我过来的,就是苏文卿的意思。” 王蕾又是一阵呜咽:“呜呜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威胁我,不做的话就要把我爸爸弄去卖器官换钱……” 破案了。 对於『下药』一事,大致上的逻辑鸦隱都已经理清。 100%是由占据了『天时地利以及人和』的陶景怡为了排除异己,来了个灯下黑。 但这个『人和』除了本身就游走於整个party会场的应侍生外,还需要一个苏文卿身边的內应。 才能如同原著里那样,形成完美的『闭环』。 一定有一个苏文卿身旁的人,传递出对方想要喝酒这一信號。 应侍生再装作恰好路过,这样才能不被抓住任何把柄,看出任何端倪。 因为……一切都是苏文卿自己主动要求的。 鸦隱揉了揉耳朵,顿觉意兴阑珊,她不准备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行了,我不会找你麻烦了。” 她没兴趣把人拎去学生会,搞什么过家家的对峙揭发的游戏。 那个陆烟既然敢搞这一手操作,想来光凭这个特招生的一张嘴定不了『罪』,更不会留下其他任何把柄。 所以,她还是得找个机会,另外再跟对方玩儿一局。 “走吧,橙子,我这边结束了。” 阮澄瞄了眼仍瘫坐在地的王蕾,没好气地骂了句“哭哭哭,还有脸哭,你这个害人精。” “赶紧滚出去,马上就要开考了,你不想要这学期的学末奖学金了?” 说完她一把搀住鸦隱的胳膊,脸上堆起了笑:“不过是个小嘍囉,跟她计较也没什么意思,咱们走吧。” 鸦隱推开门,这会儿只有几分钟开始髮捲,学生们都坐进了各自的考场里待考。 空旷的迴廊里几乎看不见人影,除了……於烬落。 他似乎刚才还在画画,手背的一侧还沾了点猩红的晕染开的顏料,正定定地看向她。 鸦隱:“……” 不是,哥们儿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怎么老凑女生洗手间的周围看热闹? 王蕾一边抹眼泪,一边跟著鸦隱和阮澄二人身后走了出来。 她的皮肤生得白,由此衬得已然在脸颊上浮起的巴掌印尤为鲜红。 这会儿瞄到外面还有其他人,她缩了缩脖子,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小跑著溜走了。 鸦隱:“……” 行吧,也没什么好说的,人的確是她打的。 鸦隱抿了抿唇,装作没看到於烬落欲言又止的模样。 將那个正目光灼灼看向她的ed,忽视了个彻底。 Chapter60 乌鸦笑猪黑【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这首tango风格的曲子的曲式为abab,首段呈慵懒而幽默的风格,进入到b段转小调,凸显激情的力量感。” “接著又转回大调……” 宽大的阶梯教室內,坐著满满当当两百多號人。 这是一节由高等部一、二年级的a、b、c班一起上的公共公开课程,古典音乐鑑赏课。 也是相对容易拿到学分的一门课程之一。 鸦隱在阮澄的强烈建议下,也选择了这门公开大课。 左右她的钢琴水准不错,对音乐也不算一窍不通。 这类以乐理知识为主导的课程,於她而言,並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 “我头都听晕了,嘰里呱啦在说什么……” 显然一旁的阮澄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这会儿趁著讲台上老师放起了音乐,趴在桌上。 她压低了声音,凑近鸦隱:“听说期中考成绩明天就会出来。” “上次那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鸦隱也適时压低了声音:“没什么好说的,有机会『还』回去就是了。” 她倒也没撒谎,这个所谓的『机会』她已经在主动製造了,不过没必要四处嚷嚷。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por una cabeza,主要出自古西语中的赛马术语,直译为『差一个马头』的长度,用优美的措辞翻译的话则是『一步之遥』。” “在此乐曲中,主要隱喻情人之间错综复杂且难以割捨的惋……” 阮澄又抬头瞄了眼仍旧滔滔不绝地对著竖麦发表著激情演说,完全沉醉於这曲优美的曲调中的老师。 她朝著前面指了指,再度开口:“说起赛马,你看那边——” 她顺著阮澄手指的方向一瞧,还是个『老熟人』,正是因病在家休息了一个多星期的艾瑞婭。 显然是老师口中的『赛马』两个字,唤起了阮澄的八卦因子:“前两天的期中考她就已经返回学校了。” “想来也是实在不愿意错过这次重要考试,不然她指不定还要再当一阵子的鸵鸟。” 鸦隱想起这阵子眾人议论纷纷的成野森和於烬落这两个ed,与平民特招生隨春生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只怕这艾瑞婭心里憋屈得紧,说不定会在什么时候找到机会突然爆发。 她眯了眯眼,视线转瞬间,又落到了在她右前方,距离约莫5排的座椅位置上。 那道脊背挺直,宛若一棵青松的背影。 他似乎將『克己復礼』这四个字,融入了骨子里。 即便是这般鬆散的课堂环境,却始终对自己有著近乎於完美的要求。 像个老古板。 从小到大,宫泽迟几乎习惯了成为人群中的焦点,也习惯了那些不断投向他的各类眼神。 但这並没有消磨掉,对他人视线的敏感程度。 尤其像此刻,从身后而来的那道几乎要將他后背的衣料给烧穿一个洞般的……灼热视线。 他蹙著眉,寻著视线的源头望去—— 少女单手支著在桌上,一手捧著脸,另一只手的几根手指跟弹琴似的来回起伏地晃荡了几下。 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宫泽迟抿著薄唇,面无表情地將视线再度转回到了讲台上的老师身上。 看似毫无波动,脑子里却不禁浮现起了前几日,他为打消周围人的猜忌,所去参加的那场『鸡飞狗跳』的party。 他百分之百可以確认,鸦隱的確被於烬落拉进了206套房对面的房间里。 可后面她却又脱离了保鏢的封锁,竟然自顾自地出现在了一楼大厅,甚至还朝他举杯示意。 他十分好奇,对方到底是怎么从那么高的地方,避开眾人的视线折返回的一楼? 难不成真像小鸟一样,飞下来的? 虽然跟上次一样,又被宫泽迟给『无视』了。 鸦隱倒也不恼,转而將视线投向震动了两下的手机上。 打开fo的聊天界面,成野森的id头像已经从一片大雾瀰漫的森林,换成了……一颗子弹? “你在看什么?” 鸦隱:??? 鸦隱环顾了一遍四周。 最终在右前方倒数第三排,与她隔了起码有7、8个人的位置上,看到了顶著一头明亮的亚麻色碎发的成野森。 “你跟於烬落熟吗?” 这是成野森主动给她发出来的第一条消息。 没有象徵性的『你好』、『在吗』等社交性措辞,起手就是问询。 还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不是那么好回答。 她也没必要大肆宣扬,自己想要成为宫泽迟未婚妻的目的。 而第二个问题……也有点奇怪。 鸦隱想了想,最终还是回应了两个字:“不熟” 很快,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那就好” “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鸦隱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这不是活生生的—— 乌鸦笑猪黑吗? Chapter61 为什么选择 宫泽迟將桌案上的两份,关於六月中旬的游学活动的策划文件都翻看了一遍。 陶景怡的动作很快,不过短短数日,便做好了特比那亚斯群岛和蒂特兰山脉两个地点的活动企划。 看来她差不多是侥倖逃过了於渊公爵的责难,没有捲入更深的漩涡里。 “叩叩。” 办公室的门象徵性的响了两声,还没等宫泽迟回应,便被人拉开,从门后走进来一道窈窕的身影。 “打扰了,会长,抱歉没有提前预约就不请自来。” 鸦隱將深棕色的木质大门在身后关拢,悠扬浪漫的小提琴乐声充斥著整个空间。 她的视线隨著正坐在宽大的玳瑁石纹桌案前的宫泽迟,掠过了其身后五彩斑斕的玻璃彩窗。 再移向最右边靠墙的一整面,塞满了密密麻麻书籍的木质书柜。 最终落到了书柜旁,呈喇叭状的老式留声机上。 唱针触碰到不断旋转的黑胶唱片,悠扬的乐曲正从中缓缓流泻而出。 “实在是因为联繫不上。” 鸦隱不待对方发问,又晃晃悠悠地踱步到了放著留声机的柜子前。 修长的指节敲打了两下柜面:“维瓦尔第变奏曲?” 她那张色如春的脸孔上,一点一点浸出了兴味之意,“我还是喜欢它从维瓦尔g小调弦乐协作曲,改编后的钢琴版。” 宫泽迟定定地看了对方几秒,有些不太明白她刚才那番话里的……埋怨? 要说她不礼貌,推门而入前还会象徵性地敲两下门。 要说礼貌,又自顾自地开始对他的音乐偏好进行鑑赏。 “你並没有向我问过联繫方式。” 宫泽迟见过许多在他面前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人。 所以在面对这般隨意却又鲜活无比的人时,他似乎也打破了自己苛求於『完美』的规则,愿意给对方几分优待。 鸦隱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她又想明白了。 作为学院高等部的学生会会长,宫泽迟在校內的人气,比起成野森来依旧居高不下。 从没有任何一位追求者,触及到过这枝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岭之』—— 所以对方没有看到她fo的好友申请,实乃正常。 “我申请加你fo好友了。” 说到这儿,鸦隱耸了耸肩,“过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收到通过或者拒绝的消息,所以就找过来了。” 宫泽迟的目光往下稍稍偏移,落到了少女有一下没下敲打著柜顶的手指上。 纤巧灵活的动作,不禁让他回想起了上次无意间在学院论坛置顶贴上,看到的弹奏钢琴曲的视频。 游走在琴键上的手指几乎都快移动出了残影,技巧一流,曲调更是激昂而疯狂, 而那个弹奏者……就是她。 “找我有什么事吗?” 宫泽迟倒不是真的没有瞧见对方的fo好友申请,他只是想故意晾一晾对方。 鸦隱的確有备而来。 从敲门的第一个动作起,无一不是她精心排演过的,针对宫泽迟此人的『人设』。 像他这样克己自律,拥有『完美』强迫症,甚至还有一定洁癖的高岭之—— 多半都是由从小生活的压抑环境,造就而成的。 这样的人外表高不可攀,但绝大多数从骨子里就渴望离经叛道。 渴望那些,打破常规的疯狂。 鸦隱笑了笑,走向桌案旁靠著书柜方向的沙发里坐下:“啊,其实我是想来问问……” “申请成为ed需要满足哪些条件,以及需要做哪些准备材料?” 但她又不能上来就直接『释放天性』,这只会让对方把她看成一个头脑发癲的疯婆子。 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有一个度。 她得像水流那般,悄无声息地浸润,侵蚀这块石头。 毕竟隨性恣意和没有教养,是两回事。 所以鸦隱虚晃了一枪,並未直言她真正的目的。 宫泽迟放下了手中的钢笔,十指交叉握拢:“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成为ed不需要申请。” 薄唇轻启:“而是……邀请。” 好嘛,意思就是她还不够这个资格唄。 鸦隱从对方的措辞里听出了一点儿微不可察的傲慢,也不恼,毕竟形势比人强。 她勾了勾唇,故意装作没听懂对方的言外之意。 漆黑的眼珠,直直看向那双清浅的绿色眼眸:“那你可以邀请我吗?” 宫泽迟抿了抿唇,因著对方带来的几分新鲜感,给了她一点优容,並未说出刻薄的话语:“恐怕不行。” “虽然会经过我的手,但也得通过校董事会的——” 鸦隱打断了对方的未尽之言,话锋一转,发起了直球进攻:“我是说,下个月十五號的周末,宫老先生的寿诞晚宴……” “你可以邀请我,成为你的舞伴吗?” 合十相握的手掌紧了紧,宫泽迟依旧没有流露出过多的表情。 即便他的思绪因为对方的话语,而有过瞬间的中断。 这引起了他强烈的探究欲:“哦?为什么我要选择你?” 鸦隱粲然一笑,漆黑的睫羽簌簌抖动了几下。 漆黑的瞳孔宛若无底的深渊,翻涌著兴奋与肆意:“因为——” “你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我。” “对吧?以冷静和果决而闻名的……会长大人。” Chapter62 他紧张了 宫泽迟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本能地有些排斥这样的失控感。 即便他明明清楚自己並不討厌,她对他心思的琢磨与把控,但还是不留情面地说出了直刺对方心口的话: “我討厌表里不一的人。” 他並非会毫无缘由便恶语相向的人。 只是隱隱有些期待……她在面对这样的指控,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鸦隱挑了下眉,她稍稍走近了几步。 试图在那张矜高而英俊的面孔上,看出点儿她『想要』的东西。 对方到底是因为她的『盲目的自信』而感到厌烦,还是因为,被戳穿了心思后的触底反弹? 鸦隱一向不是个热衷於零和博弈的狂热赌徒。 她不会被肆意妄为的欲望所支配,更擅长在疯狂中保持一定的理性,冷静且完美地执行既定计划。 但这並不意味著她不知变通。 “我会是最好的选择。” 鸦隱没有避开对方直刺而来的审视,反而迎了上去。 不疾不徐地开口,“我的家世和外貌都不错,脑子也算得上聪明,精通钢琴古典乐曲……算是跟你有共同爱好。” “更重要的是……我猜你答应宫老爷子,早早便开始挑选未婚妻这件事,並非完全出於自愿。” 见宫泽迟蹙了蹙眉,似要开口辩驳。 鸦隱立刻对他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继续道:“我可以充当暂时的『挡箭牌』。” “只要林塔近郊的项目落地,我们可以隨时解除婚约,我绝不纠缠。” 宫泽迟停顿了好几秒没有说话。 一方面他为对方『不自证』,反而聪明而直白地展现自身优势的做法而欣赏。 另一方面,他听著如此赤裸不加掩饰的『利益交换』……心口却隱隱发闷。 明明鸦隱说的话句句在理,可他就是不太能高兴得起来。 为什么? 见对方不语,鸦隱歪了歪头,忽然笑眯眯地拉长了语调:“当然,如果会长不想谈利益,想跟我谈点……別的。” “我也十分乐意。” “你可以走了。” 心口的鬱气缓缓散去,宫泽迟见对方笑意盈盈的轻浮模样,又没忍住喉咙一哽。 他就见不得对方总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耀目的样子。 但又不得不承认,她这样……的確更大的激发了他的好奇心与征服欲。 鸦隱的视线顺著对方扣紧最后一颗扣子的衬衫领口,掠过那一小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以及,凸起的那颗,正不断上下滚动的喉结。 他紧张了。 “好吧。” 见火候已经到了,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摆了摆手,“再见。” 一步,两步。 三步—— “宴会当晚,我会穿白色的礼服。” 低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鸦隱顿了下,但依旧没有回头。 將木质的大门反手合上,她的脸上再度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滴滴。” fo后台系统消息显示: “宫泽迟已通过你的好友申请,快和他打个招呼吧~” 很好,鱼儿上鉤了。 不过,这於烬落到底怎么回事? 鸦隱隨手发了个微笑表情包,就切出了与宫泽迟的消息对话框。 再点进『好友申请』那一栏,发现一条用户名为『燃烧』,头像是於烬落直视镜头的id。 原本已经变成了灰色的『通过』键,又亮了起来。 鸦隱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於烬落向她申请添加好友了。 这傢伙怎么那么执著? 这几天即便在同一个教室,她也都避著对方行动。 绝不与他產生任何对视及谈话,难道她表达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那晚之后,鸦隱仔细地查看了欧灵的手机。 手机里除了对方在床前俯拍中了药的於烬落的视频之外—— 还有超过2个g的偷拍照片及视频。 全是於烬落在校內和校外的各类生活轨跡,看得鸦隱简直头皮发麻。 “滴滴。”又是一道信息提示音响起。 鸦隱又切换回了聊天界面,宫泽迟竟然破天荒地回復她消息了,定睛一看: “无聊” 鸦隱:“……” 行吧,你就继续傲娇吧,死冰块坨子。 鸦隱伸了个懒腰,一边往一年级a班的教室方向折返,一边在脑子里復盘刚才与宫泽迟的交锋。 理性上来说,纯粹的利益捆绑关係,要比掺杂了感情因素的关係要容易维持得多。 即便要剥离,也可以很快清算。 可惜,以她现如今的基本盘而言,还达不到与宫泽迟以纯粹利益捆绑的方式,来维持关係的资格。 鸦氏是鸦氏,她是她。 即便前期她可以因势利导,將鸦氏的背景化作她的优势。 但总归鸦氏的大头,仍握在鸦老太爷和大伯父鸦明辙的手中。 算上阿元的那份一起,也才总共持有鸦氏2%的股份。 即便再有母亲所留下的资產,以及外祖父母的白氏企业,在宫氏面前仍旧远远不够。 所以,她得想办法再给自己加上一点筹码。 以所谓的……『爱』的名义。 Chapter64 如何反应 於烬落拎著他的背包,径直走了过来。 所过之处,自有人替他让路。 这不,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角落里的鸦隱和隨春生二人,眼睁睁看著原本坐她们前面一排的两个同学—— 跟屁股著火似的,一下就躥了出去。 “好巧,竟然又分到一个组了。” 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而来的,是另外一个神情略显拘谨的女生,显然多半也是一个特招生。 托於烬落的福,这个特招生根本不用开口询问,就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分组。 隨春生察觉到於烬落投到她身上的轻飘飘的目光,脸上立刻堆起了笑:“於同学,真巧啊。” 於烬落没有说话,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隨春生立刻会意,十分有眼力见地站起了身。 一边將书包从抽屉里往外拽,一边笑著开口:“噢,那我坐前面。” 说著她看向站在一旁新来的女孩儿:“我叫隨春生,你叫什么。” “我叫黄蕊……很高兴认——” “不用。” 鸦隱一把按住隨春生的手背,目光却直直看向於烬落,“於同学就坐前面不好吗?” “该不会也像有些人一样,瞧不上特招生吧?” 於烬落笑了笑:“都说过了,叫我名字就行。” 顿了顿,他又缓缓翘起唇角,“怎么,你瞧不上ed?” 被对方同样拿『特殊身份』还击鸦隱顿了下,隨后自然地扯开这一点:“怎么会呢。” “只是春生她跟我又不是同班,好不容易上这门ap课程才能跟我坐一块儿。” 唇角的笑意越发加深,於烬落眨了眨眼睛,饱满的唇瓣越发上翘:“哦,可是我跟你一个班,也没见你跟我多说几句话啊。” 鸦隱:“……” 不是,这人又发什么神经? 就非得找她不痛快,他就痛快了吧? “於同学说笑了,没有的事。” 於烬落眨了眨眼:“叫我於烬落,或者烬落也可以。” 眼看著气氛陷入了僵直的隨春生和黄蕊二人,对视了一眼,一句话都不敢开口。 尤其是隨春生,这会儿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好的,於烬落你可以先坐下吗?咱们得先把小组群加上,方便后续分工。” 眼看鸦隱退让了一步,於烬落这才走向倒数第二排。 他將背包隨手一放,將椅子反向摆放,坐了下去。 一手撑在鸦隱的课桌上,一手掏出手机:“你得先加我好友,才能拉我进群。” 隨春生和黄蕊大大地鬆了口气,这才寻著自己的位置坐下。 鸦隱不想在课堂上把事情闹大,被人围观看热闹,於是只得依言而行:“我加你了。” “嗯?我的好友申请页面特別多,让我看看……怎么换头像了?乌鸦?” 点击『通过』按键后,便迅速进入了对方的主页进行查看。 在最近的一条落日图片的动態下方,发现了成野森留下的评论:“日出更美” 於烬落不认为这是一个適合深入谈话的场合。 只语气略微有点酸地开口询问:“怎么,成野森可以加,为什么不能加我?” 鸦隱拿出了毕生的演技,作出分外诧异的模样:“哦?你有申请加我好友吗?” “可能是每天申请的人太多了,我最近都没点进去看,错过了。” 於烬落依旧掛著笑,没有戳穿对方拙劣的谎言:“那就设置『特別关注』我好了,这样就不会错过我的信息。” 眼看著一旁的黄蕊和隨春生都瞪大了眼睛,默默將耳朵竖起的模样—— 他又將话锋一转。 “毕竟这篇论文占期末总成绩的10%,挺重要的,大家都要努力才行。” 鸦隱敛下了眉目,淡声回应道:“成野森的fo好友,还是因为之前去医院碰到了……才加的。” 说完,她又看了眼隨春生,“不是说带了感谢的礼物吗?” 刚好四人小组都各自加完了好友,也都进了名为『利加彩蛋』的聊天群。 隨春生从背包里,拿出来了两个绿色纹纸包装的扁平盒子。 盒子的最上方,还有一个白色蕾丝的漂亮拉作为装点。 她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多谢你们了。” 说完便朝著鸦隱和於烬落,一人递了一个过去。 隨春生搓了搓手:“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亲手烤了几种口味的饼乾……做成了小骷髏、蝙蝠之类的造型。” “正好也当作亡灵节的礼物,送给你们了。” 於烬落礼貌回应:“谢谢,我会好好品尝的。” 而一旁的鸦隱脸上也露出了点笑:“谢谢春生。” 隨春生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隨后她还考虑到在场的另外三人中,只有黄蕊没有礼物。 她冲对方笑了笑:“我没想到今天会分组,下次上课我再带一点过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黄蕊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 眼看小组內的气氛越发和谐,便乐呵呵地应下,没有推拒。 一时间,气氛终於变得融洽许多。 鸦隱又开始了神游天外。 这几日,因为帖子被刪除,而於烬落和成野森都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表態,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態。 但鸦隱知道,它应该不会维持多久。 总会有按捺不住的人,將这一份平静打破。 她甚至隱隱有些期待。 到时候,成野森和於烬落二人,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Chapter65 非常精彩 克拉克空中旋转餐厅,位於林塔市中心最高的地標建筑——y』hills大厦的第66层。 透明的钢化玻璃呈扇形包裹住楼体,可以透过落地窗俯瞰整片霓虹闪烁,纸醉金迷的各大商业联合中心。 “热烈庆祝咱们戏剧社新学年的招新完成,乾杯!” 隨著社长姚羽的举杯,一眾戏剧社的骨干干事们也都纷纷响应,高举酒杯。 “乾杯——” 索兰学院的戏剧社,共有一百多號人。 除了极个別特殊情况的人没来,即便是特招生也收到了社长姚羽的聚会通知,纷纷响应。 其中有很大的一个因素是社长姚羽並非一般眼高於顶的財阀,待人一向隨和。 又提前言明了只是纯聚餐,並非什么重要社交宴会,大家一块儿聚聚热闹热闹。 鸦隱穿了条简约的杏色素縐缎面裙,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著周边人的閒聊讲话。 她是才入社的新生,自然不会在社长及干事们所坐的那片最中心的位置,只坐在长条桌靠末尾的地方。 来这儿她也没抱其他的目的,纯粹是为了跟社团里同期社员们混个面熟,真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穫—— 鱼拾月正笑意盈盈的跟一个脸上长著小雀斑的女孩子说话,只是谈话间眼神老往另外一个方向瞟。 鸦隱眯了眯眼,顺著她的视线望去……是於烬落。 他穿著一件宽大而柔软的黑底蓝的印衬衫。 衬衫的下摆一侧收入水洗泛白的浅蓝与棕色交错的阔腿长裤里,脖子上还掛了个亮黄色的头戴式耳机。 这样极具青春气息的穿搭,套在他极佳的身材比例上,仍显得颇为精致出彩。 这不免让她回想起了在医院里碰到的成野森,对方的私服更偏向於简约质感的纯色系。 而於烬落的私服似乎更喜欢多一些的色彩相撞,或许跟他喜欢画画有关係。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家里的私生女,怎么也加入了戏剧社的? 明明招新面试当天,在场的几十號人里,鸦隱並没有看到鱼拾月的身影。 难不成,对方是这周刚加入的? 一想到之后的社团活动,这人总会在她面前转悠……鸦隱就感觉一阵反胃。 面前的摆放的这份香煎小羊排配酸奶酱,也不再能唤起她的食慾。 听见身旁的社员们的谈话,已经聊到了六月份的游学活动。 鸦隱放下刀叉,转身往旋转餐厅的靠窗的反面走去。 通过一条约五米长的迴廊,走入了一小片约莫有100平的空中小园。 隨著林塔的气候由春日逐渐往夏日偏移,气温也渐渐回升,鸦隱並不觉得冷。 在一片木繁茂,枝叶婆娑的园里,她隨意找了处靠近钢化玻璃围栏的位置,半倚著欣赏首都林塔的夜景。 这会儿天色还没有完全转暗,黑色的天幕边缘隱约还可以瞧见一抹擦过的暗紫。 她眯著眼看了一小会儿,思绪又不自觉地飘向了明天即將参加的苏文卿的生日派对上。 据她昨晚从黑客那儿拿到的,堪称爆炸性的『证据』到现在,她已经完成了所有部署—— 必定会使陆烟再无翻身之日。 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精神状態……会顛到另一种常人完全无法理解的程度。 远远超出了她原先的预期。 这索兰学院里的疯子,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疯。 “你在看什么?” 鸦隱心头一跳,转身一瞧,於烬落拂开一枝斜横在半空的粉紫色枝,探身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喜欢落日?” 隨著他的话音刚落,遥远天际边唯剩的那抹余暉瞬间被黑色压落。 只一个瞬间,夜空下的霓虹迸发出更为明亮的斑斕,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中。 “没有,我先回去了。於、咳,於烬落。” 鸦隱下意识差点儿又把他唤成了『於同学』三个字。 不过瞧见对方略一挑眉的鲜活模样,又堪堪换成了他的名字。 “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 於烬落走到距鸦隱只剩下两步的距离,停住了脚步,“我都这么主动了,就不能好好谈谈么?” 鸦隱差点儿没绷住,这人是有什么健忘症么? 明明差点儿把她给害惨了,怎么还能摆出这么一副仿佛他还受了委屈的样子。 她见对方已经先挑起了话题,决定现在就將『那件事』彻底解决。 “谈什么?” 於烬落深吸了口气,並未单刀直入,他的视线细细地描过对方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为朦朧的眉眼:“你生气了?” 鸦隱的確有些恼火,但並非对方所想的那般。 亡灵节party那晚,倒没有让她能到『生气』这种堪称激烈的情绪的程度。 说到底,她和他也没什么深刻的情义羈绊,自然也谈不上被背刺后的怒火。 她恼火的点在於,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抓住那件已然翻篇的事不放。 甚至於,一会儿將他自己摆在受害者的態度。 一会儿又似乎想要对她作出,类似於情绪『安抚』之类的动作—— 这让她非常膈应。 她並非弱者,与他也並不存在需要『解释』的关係,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觉得你大可以收起那些念头。” 鸦隱轻笑了声,唇角挑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欧灵的手机就在我这里,而且里面有那天晚上的……记录。” 顿了顿,刻意拖长的声线中透著浓浓的戏謔:“除此之外——” “还有多达两个g的,关於你校內校外……各种私生活的偷拍照片和视频” 漆黑的眼眸闪了闪,混杂著一抹微不可察的恶意。 “非常精彩。” Chapter66 小杂种 鸦隱得承认,自己是有点恶趣味在身上的。 她就是想看看於烬落那张,总是维持著一副温和淡然的假面—— 会不会迸发出別的,可以被称为『真实』的情绪。 譬如惊慌失措,又或者紧张恼怒,更甚为羞愤欲绝……这些都是她期待所看到的画面。 然而下一秒,她的期望悉数落空了。 於烬落先是一愣,旋即跟变戏法似的,脸颊飞涌上一层薄红。 他的脸皮本就生得白皙,又因为常年待在画室內的缘故,更是白得发亮。 偏偏又隨著时间的推移,袭上脸颊的淡粉,已经转变为了深红。 真真是色如春的好顏色。 “那个,你要是想留著也可以,只是不要被別人发现了。” 顿了顿,他漆黑而纤长的睫羽颤动了几下,似乎十分难以启齿:“应该也没有什么过於裸露的……照片吧?” “算了,当我没问。” 鸦隱:“……” 不是,你这傢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 这搞得,这搞得像她对他有多心怀不轨一样。 她根本不是像欧灵那个变態那样,报以『意淫』的动机,才保留那些照片和视频的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你到底听不听得懂这个意思?” 鸦隱差点儿被整不会了,吞吐了两句后,人也有点红温了:“你那天中了药的模样,都被她给拍下来了。” “还是视频,拍得一清二楚,就在那支手机里。” 於烬落咬了咬下唇,丰盈的唇瓣沾染上湿润:“那……反正你现场都看过了。” 他缓缓垂下了眼帘,低声呢喃:“至於另外那个人,眼睛留著也没什么用处。” 鸦隱光只听到了前半句,整个人浑身往外冒鸡皮疙瘩。 根本没听清对方后面还说了什么,立刻打断了对方的暴言:“停停停——” 明明开头她说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是为了让对方发挥无限的想像力,回想起当晚中药的丑態。 再故意噁心下他,背地里一直有一双阴惻惻的眼睛在一直注视著他,意图不轨。 “算了,你也当我没说。” 这就好比她冲面前这人竖了个中指,结果对方不仅没有生气,还嗦了下她的手指。 没噁心到人,还把自己给膈应得头皮发麻的鸦隱,转身便要往外走。 企图脱离掉这处古怪的气氛。 “你继续透风吧,我先回去了。” “噗哈哈哈哈——” 清越的男声,猝然在这片空旷的园里响起。 於烬落撇了下眼角渗出的生理性的泪水:“不会吧,这就被嚇得要逃跑了?” 鸦隱这人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 但过强的胜负欲,的確是她从小到大的无数次想要纠正却始终未果的一个特性。 她自然反应了过来,对方刚才的那些话语都只不过是故意逗她,对她所发起的反击。 “哦,的確,我全部都看过了。” 鸦隱偏了偏头,疏离而又冰凉的目光宛若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从对方俊美的面孔缓缓掠过脖颈,游离至胸膛,再往下停驻在腰腹的位置。 “不用担心会传播出去,毕竟……也没什么好看的。” 漆黑的瞳孔里逐渐延烧起一簇簇的暗火,於烬落不怒反笑,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呵。 长腿一跨,瞬间便拉近了和对方的距离。 他的手掌宽大而乾燥,或许因为长期握著画笔的缘故,指节一侧生了层薄薄的茧子。 划过鸦隱的掌心,给她带来了丝丝缕缕的痒意。 但她並未抽离。 她享受此刻……对方终於褪去了温和的假面,而露出真实且强势的內里的模样。 这是她在上一回合里,获得了短暂『胜利』的勋章。 鸦隱的唇角噙著笑,任凭对方牵住她的手,缓缓放到了那片宽阔而坚实的胸膛。 隔著一层薄薄的衬衫,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藏在衣料下的肉体的温热,以及肌肉的走向。 於烬落压低了声音,声线喑哑:“要再试试吗?” “或许会跟那晚……有不同的感觉。” 他的眼帘低垂,浓密的睫羽轻轻地颤动著。 但与之前刻意营造的『羞耻感』不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珠里翻涌著蓄意的勾引。 以及……极具侵略性的势在必得。 “哐当——” 鸦隱挣开手,回眸望去,一道鬼鬼祟祟藏在一株枝繁茂的垂樱树后的身影……不正是鱼拾月吗? 鱼拾月穿著一条粉紫色的流苏裙,和垂樱的顏色相近。 脚步也刻意放轻,所以一开始还並没有被人察觉。 她是跟著於烬落过来的,原本打算製造个偶遇,跟对方搭上几句话……最好还能要到对方的联繫方式。 再不济,也要在他心里留下点儿印象。 可一路走到了玻璃廊桥外的小园,却发现他竟然跟鸦隱在一块儿说起话。 又是她! 怎么一个宫泽迟不够,还要跟她抢於烬落? 真是个心机深重,水性杨的女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 鸦隱朝著垂樱树的方向走去,视线从地上滚落的板块碎砖头,又移到了鱼拾月那张慌张的脸上。 她抬了抬下巴,神情不善地开口:“之前的警告……是不是还不够?” “我,我……对不起。” 瞄了眼走近的於烬落,鱼拾月瞬间便明了现在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眼泪一下子就从眼角滚落了出来。 一副既隱忍又害怕的模样,抽噎道:“我不是故意打扰的,只是……隱小姐,家里不是要让你跟宫氏的人联姻么,怎么……” 鸦隱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很好,又来了一位专业演员。 她猜,鱼拾月兴许是见攀附宫泽迟的希望落空,转而又盯上了另外的可以抬高她身份的男人。 真不愧是鱼婉莹生下来的,完美继承了『家学渊源』。 “噢,你担心我?” 鸦隱挑了下眉,“不如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你的母亲……可不一定能嫁得进鸦氏呢。” “小、杂、种。” Chapter67 不是原罪 眼看著鸦隱飘然而去的背影,被戳破了身份的鱼拾月心下大恨。 那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於烬落的面前將她的身世戳穿,让对方看低她。 真是好狠毒的女人!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想办法再给自己找补一点回来:“呜呜……我不是,不是她说的那样。” 鱼拾月打小儿就会的一门技艺就是如何在哭的同时,还能哭出我见犹怜的漂亮模样。 那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法,只有在她6岁之前才会出现。 “都怪我在餐厅里待得有些闷了出来透气,隱小姐,她、她肯定是迁怒我了。” 一番唱念做打,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她只能一边小声嚶嚀著,一边悄悄覷了眼於烬落,却发现对方正在发呆。 鱼拾月:“……” 大哥,我都已经哭得这么可怜了,你好歹尊重下我的演技啊! 於烬落其实也並非是发呆,只是他的脑子里反覆迴荡著刚才从鸦隱嘴里吐露出来的那三个字。 小……杂种。 杂种。 这样的名词,他在幼时听见过无数次,从他最爱的母亲的口中,一遍又一遍。 仅仅是私生女的身份就会被外界冠以『杂种』的称谓,那么他呢?岂不是连杂种都不如。 於烬落强迫自己从黑暗而又粘稠的回忆里抽身:“你別哭了。” 在几分钟前,他的胸腔里还充斥著满满的兴味,甚至还徘徊著丝丝缕缕他从未感受过的甜意。 但现在,那些可以称作为柔软的情绪已然消散殆尽,像燃烧过的篝火,只留一捧藏著暗火的灰烬。 “人本来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出生——” 这话也曾无数次地说给自己听,现在,他不得不再在心底强调一遍。 “这不是你的原罪。” 原本小声啜泣著的鱼拾月,忽然喉咙一哽。 这一次,她忘记了原本重复练习过多次的表演,忽然止住了声音。 她的身材娇小,眼角眉梢仍带著哭泣后的湿意。 仰著一张瓷白的脸,就这么怔怔地看著对方与她擦身而过。 一股滚烫的潮热在她的心底奔腾涌跃,她舔了舔唇畔的泪水,却鬼使神差地品尝到了一丝甜味。 “於烬落,於烬落……” 鱼拾月用手掌拭去脸上的泪水,被水洗过的眼珠里,逐渐浮起一股粘稠的渴望。 - “来了没?我还有五分钟就到地方了。” 家里专用司机的开车技术很稳,正百无聊赖地刷著fo里动態的鸦隱並没有感到任何不適。 感受到阮澄一副迫不及待前往一线吃瓜现场的模样,鸦隱懒洋洋地回覆: “我还有十分钟,稍安勿躁” “好的好的,那我等你到了一块儿进去” 鸦隱充分理解阮澄的好奇心与求知慾,她既然敢预告,就根本不怕对方说漏嘴。 “嗡嗡——”又是一阵手机震动音。 “不是说好了找个时间一起去看日出吗?怎么周末两天都没空” 来自成野森的抱怨。 鸦隱嘆了口气,迅速回覆:“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我在你最新的那条动態下留言的『日出更美』,你不是回復了我『嗯』么?” 很多时候,鸦隱都觉得自己周围没一个正常人。 就好比这个成野森。 到底是有多崎嶇的脑迴路,才能把对『日出更美』的赞同,延伸成答应跟他一起去看日出的意思? 这不纯纯自我认知有障碍吗? 不与傻子论长短一向是鸦隱深入贯彻落实的生存方针:“懒得跟你说” “你要去苏文卿那儿吧?怎么还没来?我也在” 鸦隱深吸了口气,指尖翻飞,疯狂敲击著手机屏幕:“你来干什么?” 另一边也回復得飞快:“你管我呢” 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鸦隱索性把手机一丟,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据她所知,宫泽迟也收到了苏文卿的邀请,她猜测对方大概率会来。 和宫泽迟跳一支开场舞,固然有些別样的含义,但並不意味著宫氏就选定她了。 所以,最好能趁著今天收拾陆烟的机会,给苏文卿也找点儿麻烦。 “小姐,咱们到地方了。” 司机將车停稳后,又绕到后方为鸦隱拉开的车门。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鸦隱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长裙,裙身外笼罩著一层深浅变化的薄纱。 腰部的位置缠绕著叶脉状的刺绣,与两边肩头上由纱捲成的朵状袖口遥相呼应。 她踩了双低跟的裸色圆头鞋,鞋面上缀著的贝母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著柔和的光晕 既不过於隆重抢了生日主角的风头,也不过分简约掉份儿。 “来啦隱隱!” 鸦隱抬眸,远远便瞧见阮澄向她小跑过来。 对方穿了身湖蓝色的掐腰中长裙,並不过分华丽,只在脖子上戴了一串莹白色的珍珠。 “可让我好等,这都快到四点了,不少人都已经进去玩儿了好久了。” 阮澄一边向站在別墅区外的侍从出示邀请函,一边兴冲冲地拉著鸦隱往里面走。 “这鬼天气,一会儿冷得不行,一会儿又热得要命。” “听说来得早的都已经提前带了准备好的泳衣,在泳池里玩儿了。” 鸦隱对此敬谢不敏。 年轻而美好的肉体固然值得人好好欣赏,但她今天来这儿,可不是纯纯给人庆生的。 她晃了晃浅色的刺绣手提包:“我给苏文卿准备了c&v家最新款的钻石项链作为礼物,你呢?” 阮澄也跟著一脚跨进这方纯现代化设计的別墅大门,笑了笑:“我也差不多,反正送珠宝首饰总不会出错。” “也不是多要好的关係,用不著费那些心思非要送些特別的。” 这处散发著浓郁现代化气息的別墅並非苏氏的老宅,大约是苏文卿平日在外待的休閒场所。 占地並不那么广泛,但瞧著来来往往十几位统一穿著制服的侍从,大约都是从苏宅里专门调来的。 好在今日前来作客的人並不那么多,也不过7、80位,倒也完全容纳得下。 二人刚走过一道转角,便听到了远处由一棵棵修剪整齐的松柏木所环绕的草坪上,传来的尖叫嬉戏的声响。 还混杂著撩动的水声,和欢快的乐曲声。 ————晚点还有一章加更,作者有话说根本感谢不完———— Chapter68 只可意会【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成野森微眯著眼,懒洋洋地半靠在泳池的边缘,打了个哈欠。 在他身后约三米的位置,生长著一棵高大而繁茂的树。 灿烂的阳光透过片片绿叶,在泳池旁品阶的石块彩砖投下一片片跳动的光斑。 微风吹拂,树影婆娑。 有几块调皮的光斑掠过他高挺的鼻樑,又落到他宽阔而结实的胸膛上。 “慢死了,怎么还没来。” “嗯?阿森你说什么?” 柏远只穿了条绿绿的热带风情泳裤,正拨动著水,跟一位漂亮的一年级女孩儿调著情呢—— 远远便瞧见自家发小一脸百无聊赖的冷脸模样,出於对兄弟的关心,他只得暂时先丟下美人。 “没什么。” 成野森抿了抿唇,他等的人还没来,甚至连信息也不回了。 这怎么能不让他心烦意乱呢? 上周和鸦隱在医院碰头后,他就已经隱隱察觉到了些许不妙。 他跟个傻子似的,抓著那把粉色鬱金香回到家。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让家里佣人拿出做漂亮的一个瓶,將它仔细养护放到餐桌上……几乎每晚用餐都可以看到它。 而即便精心养护,始终会凋零。 於是他又大费周章地將朵製成乾標本一事,交代给了下面的人。 最终收到了一幅装裱好的乾画,悬掛在他床的正前方。 他就算再迟钝,也能察觉到现在的情况……已经变得大大的不妙了。 “嘿,你看那边,林窈窈正盯著你看呢。” “谁?” 柏远顿时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就你上上周才分手的前女友啊?” 成野森的心里毫无波澜:“我哪儿记得清。” “滚滚滚,別在这儿杵著烦人。” 打发走了柏远,成野森再度十分不甘心地伸手拿过放在岸上的手机。 打开fo的聊天框,对话还停在他发过去的那条:“快点来,我等你” 他烦躁地將额前被沾湿的亚麻色短髮捋至脑后,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胸口的躁意。 从医院那天之后,即便他已经暗戳戳地好几次徘徊在高等部一年级的楼层。 却一次都没碰上过鸦隱。 连所有体育类的开放课程,都没有跟一年级a班的人遇上过。 好不容易在一节古典音乐鑑赏公开碰上了,她却好像没有看到他一样,自顾自地拉著一个圆脸的女孩子往角落里钻。 这也就算了,还被他抓住了一个劲儿地盯著宫泽迟看。 那个冰山木头人能有他好看?简直一点审美都没有。 烦死了。 穿过一排葱鬱的松柏,鸦隱正准备往左边宽大的別墅一楼大厅里走。 被嬉闹的人声吸引的她,只轻飘飘地往旁边一瞥—— 便跟半个身子都隱没在水波荡漾的碧蓝泳池里的成野森,对上了视线。 他所在的位置其实並不居中,她也没有刻意去搜寻。 只是成野森本身所散发的存在感太过强烈,这才让她在那么几十號人里,一眼便看到了他。 涌动的蓝色池水大约只到他下腹的位置,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透著一股波光粼粼的光亮。 他或许刚游了泳,有几颗水珠从他线条分明的下頜滑落,流淌过喉结上的那颗红色的小痣。 最终蜿蜒过他白皙的胸膛,会聚至他沟壑分明的腹部。 有一种不可言说,只可意会的……色气。 鸦隱在心底吹了声口哨。 她忽然回想起昨晚在克拉克餐厅的园里,回懟於烬落的场面。 其实当时那些不好听的话纯粹是她故意杜撰的,欧灵根本就没有拍到任何他裸露的照片。 但成野森这儿……可是实打实给人强烈的视觉衝击。 鸦隱感觉到,挽著她手臂的另一条胳膊驀地收紧。 侧眼一看,只见阮澄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著激动的情绪。 她明白,『顏狗』的狂欢嘛。 不愧是精通各项极限运动的傢伙,八块腹肌的两侧还分布著两条性感而深刻的人鱼线。 再往下,就被泳裤遮挡了。 怪不得离他稍近些的女孩子都一副小脸通红的模样,她刚才还以为是被太阳晒的呢。 鸦隱晃了晃胳膊:“走了,咱们先进去把礼物送给今天的『寿星』。” “啊,对。” 阮澄这才反应过来,含糊著点头,“对对,咱们得先去把生日礼物送了,5点就要开始切蛋糕了呢。” 踏进大厅,鸦隱便瞧见整个厅內都被做了极具春日气息的装饰。 以各类鲜藤蔓和绸缎丝带装点,甚至还搬了一座小型的人工喷泉进来。 一整个生机勃勃,又浪漫温馨的氛围。 “生日快乐。” 苏文卿见了来人,倒没摆出一副骄横的模样,她笑意盈盈地接过鸦隱和阮澄递过来的礼物:“谢谢你们,希望今天可以玩得尽兴。” 鸦隱瞄了眼站在苏文卿左手边的孟一寧,又看向在其右手边的陆烟。 唇角上翘:“好,今天会是难忘的一天。” 又是一阵简单的寒暄,以及商业『互吹』的流程走完。 鸦隱嫌下面吵闹,便想拉著阮澄往二楼的露台上去坐坐。 但阮澄明显有別的想法,她可是带著收集情报的『任务』来的。 再三跟鸦隱確定好,离提前预告的『好戏开锣』还有一段时间后—— 她便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鰍那样,一个猛子就扎进了人堆里。 鸦隱:行吧。 待鸦隱的身影,消失在了通往二楼的扶梯外。 陆菸嘴一撇,將刚从苏文卿手里接过的礼物,隨手往一旁已经堆满了各种礼物盒的圆桌上一扔。 “你看她那假模假样的做派,嘖,谁不知道她是衝著迟少来的。” 孟一寧不太赞同地开口:“这话私底下说就行了,別被外人听到了,说咱们卿卿小气。” “嘁,谁不知道她是鸦家二房的人,远没有大房受重视,得罪了又怎么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卿卿家有意向跟宫氏联姻,鸦氏也有意……面子情还是要过得去的。” 陆烟嘻嘻一笑,往前两步冲孟一寧和苏文卿的中间挤。 她一把將前者挤开:“明明是我的卿卿~” ————付费收益加更已施工,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和喜欢~———— Chapter 69 说点儿什么 苏文卿抿著嘴笑,抬手揉了揉陆烟的脑袋,只衝孟一寧无奈地耸了耸肩。 孟一寧见此,也只得附和著摆出无奈的模样,跟著笑了笑。 瞧了眼陆烟泛著红晕的脸颊,以及无比依恋的神情,她的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小到大那些追求卿卿的男孩子,都被陆烟以各种理由搅黄,以陆烟的话来说他们都配不上卿卿。 但近些时日以来,陆烟变得越发粘人了不说,连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她,也感受到了对方默默的排挤。 这到底是怎么了? - 鸦隱倒是知道陆烟到底怎么了。 不过这会儿她得先想办法,让自己从这尷尬的场面中脱离出来。 十分钟前,她刚在二楼的露台上为今天的计划做著最后的確认。 从外祖父那儿调来的人,她用得非常趁手。 该准备好的所有劲爆资料都已经就绪,就等著苏文卿的正式庆生仪式开始。 紧接著,又一个惊喜接踵而至—— 鸦隱盯著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宫泽迟发来的消息:“十五分钟” 一边纳闷真是奇了怪了,这冰坨子转了性儿,竟然会主动跟她发消息。 另一边又欣慰於自己『热暴力后又迅速冷却』的计策起了作用。 之前每次都是她主动发消息联络对方,跟个没有感情的生活机器人似的: 『早安晚安』、『吃了什么』、『天冷加衣』、『下雨带伞』……基本发个五六条才能得到一条回復。 就这么持续了几天,又突然收了手,这一吊,还真勉强有了一点儿进展。 鸦隱一边摩挲著下巴,捉摸著针对於这种闷骚老古板又冰山傲娇的人设,要不要乾脆把人给灌醉,直接强上的后果。 是会让进度条迅速上涨,还是直接跌落成负数。 但她又转念一想,男人在纯醉的情况下,估计她用尽手段也发生不了实际的作用。 不过这信息她是不打算回了,推拉要讲究一个鬆弛有度,前几天光顾著『拉』,现在得『推』才行了。 於是打定好主意再吊一吊宫泽迟的鸦隱,心情大好地在別墅的主栋里转悠。 以此消磨掉,大戏开场前的半个小时的空档。 虽说这处休閒別墅的占地並不广,但那也只是针对主宅而言,鸦隱光是逛完一层就了7、8分钟。 正当她踏过一条迴廊的深处,准备在侍从的引领下到藏酒室参观一番之时,却听见了里面隱隱传来了爭执的声音。 浮现在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阮澄就不该跟她分开。 跟著她一起这不就又撞见『隱藏剧情』,可以吃瓜了吗? 第二个念头是,瞧见侍从麻溜脚底抹油离开后,隱约浮起了一抹不祥之感。 有时候吃到第一手瓜的確令人畅快,但要是无意间看到了不该看的场面……说不定会引火烧身。 下一秒,厚重的木门被由內往外的推开。 一个染著一头金色长捲髮,娇小甜美的少女哭泣著从里面冲了出来。 要不是鸦隱避让得快,差点儿让她给撞上。 不过这画面……好像有些似曾相识啊。 林窈窈咬紧了一口银牙,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每次在她最丟脸的时候,都能撞上她,是故意来看她笑话的吧? 她原本是悄悄跟著成野森过来的。 为了想加大与他复合的概率,她甚至故意没有换成平日里的衣物。 一套果色的比基尼,包裹著她丰盈姣好的身材,只在外披了件白色浴巾—— 被成野森毫不留情地拒绝的心痛,又混杂了被外人撞见她『献身失败』的恐慌。 令她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羞耻感中。 林窈窈那身白皙细腻的皮肉都紧跟著微微轻颤著:“让开,別挡道!” 说完又想冲鸦隱生气,试图推对方一把。 没想到对面的人闪避天赋点满了,再一次避开了她的推搡,然后『啪嘰』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呜呜……你们一个两个,都欺负我,欺负我!” 林窈窈踉踉蹌蹌地从地上爬起来,捂著脸,乾脆把湿滑的拖鞋一蹬,赤著脚丫子迅速跑远了。 鸦隱:“……” 不是,我也没怎么你啊,这也能怪我头上吗? 刚腹誹完,一股大力从身后忽然袭来,把她猛地往门里一拽—— 臥槽好卑鄙,怎么总从她背后发起偷袭! 『咣当』一声闷响,沉重的木门再次被重重地合上,只不过这一次,被人从里面插上了门锁。 空气中飘浮著一股橡木与酒液混合后,散发出的醇厚的香气。 骤然被拉入昏暗的室內,鸦隱了几秒钟才適应了里面的光线。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成野森將捕获到的『猎物』困在门板与自己的胸膛之间,俯视著那张在晦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艷醴的脸—— “你好像很喜欢偷听人说话。” 一缕从高高的通风窗外斜落而下的光束,刚落落到鸦隱抬起的下巴。 那片瓣似的下唇被衬得尤为鲜亮……且柔软。 “我要说我是想来看看这里储存了哪些好酒的,你肯定不会信。” 鸦隱看向那双琥珀色的瞳孔,轻笑了声,“何必那么紧张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也……不是第一次撞见了。” 成野森只感觉一阵牙痒痒,一股陡然升起的鬱气促使著他开口:“哦?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鸦隱愣了下:“说什么……森少真是艷福不浅?” “哦对了,刚跑出去那个林窈窈是我们戏剧社的副部长呢,森少能帮我带句话么,让她別记恨我了。” 顿了顿,她翘起唇角,试图打破此刻逐渐凝固的气氛。 “上次就是个意外,当然了,这次也是。” 成野森定定地看了对方几秒,忽然为自己刚才凭生出的那几分紧张而感到讽刺。 她根本就不在意,他跟那个林窈窈说了些什么。 也不在意,为什么他们会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 这让他刚才升起的甚至想要解释一番的念头,显得尤为可笑。 他低低的嗤笑了声:“除了这个——” “没什么別的……想跟我说的了吗?” Chapter70 喜欢你【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鸦隱的確不知道成野森又在发什么神经,让她说什么? 都说了她只是意外路过,怎么还是把她莫名其妙地当犯人审问。 “鬆开,派对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 成野森垂下了头颅,隨著他的动作,那条细长的光束也擦过了他的侧脸。 像一条涇渭分明的分割线,刚好將他与她从中分隔开来。 “所以,你之前只是故意逗我玩儿的?” 眼看身前的少女脸上划过一抹真切的讶异,成野森的神情越发冷凝,“这么快就忘了?” “在梅奥医院的走廊里,你……” “你拦住了我,让我通过fo的好友,而我答应了,有什么问题吗?” 鸦隱迅速打断了对方的未尽之言:“你还把我要送给隨春生的给抢走了,我都没说什么呢。” “至於一起去看日出的邀约,更是你自己理解有误。” 漆黑的瞳孔直视著成野森的眼睛,鸦隱突然兴味地勾了勾唇角:“怎么,难不成森少还是什么纯情少年,因为这些……就喜欢上我了?” 成野森的胸膛剧烈的起伏著,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毫不留情撇开关係的言论。 就算其他那些都只是他的臆测,但那天在医院,她明明,明明就是说出了那些每一句都饱含暗示与引诱的话—— 她的神態、动作都不一样,明明那个时候……就是在刻意撩拨他。 可他再一细想,却颓然的发现对方的確没有说过一句越界的话。 那只是她刻意营造出的一种曖昧的氛围,而他好巧不巧,沉溺於其中了。 果然是只……狡猾又无情的小乌鸦。 “喜欢你?” 成野森不愿直面自己的挫败,更不愿被鸦隱戳破他內心那点儿连自己都搞不懂的隱秘。 “我从来不谈『喜欢』这类浅薄的词语,本来只是想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保持……非公开的那种关係而已。” 他到底仍抱有一丝希冀,大脑深处也知道不能暴露出真正有那么点儿在意的人,可话说出口,却异常刺耳。 “我拒绝。” 鸦隱简直快被气笑了,就算是光明正大公开的女朋友身份她都看不上,更別提当什么劳什子的地下情人了。 真是好大一张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竭力克制著想要打人的衝动,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可以让开了吗?” “为什么?” 成野森的视线,凝聚在少女红润的唇瓣上。 因为对方微微偏过头的小动作,连著锁骨的那条紧绷得凸起的美人筋,异常性感。 这会儿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要扳回一城,还是別的什么原因,目光灼灼地锁定住这只美丽的『猎物』:“你不想跟我?” 鸦隱抿了抿唇,视线掠过那片在阳光下澄澈的琥珀色。 实话实说,像成野森这类的男人,如果只是玩玩儿,应该会非常带劲。 但可惜,她现在有重要任务在身,沾染不起这样的麻烦。 “森少的確很容易討女人喜欢,但並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就是处於高位的好处了。 你看,就算是主动的暗示被拒绝,拒绝的人还只能小心措辞,担心惹怒了对方。 她又缓缓浮起了营业式的假笑:“很可惜,我喜欢听话的类型。” 鸦隱自信『听话』这条可以完全把成野森的后路堵死,这跟他暴戾的人格底色全然相反。 成野森没说话,他只是牵起她柔软的手臂,用那一小片蜷缩著的柔软指节蹭了蹭他的脸。 琥珀色的瞳孔由亮转暗,望了她一眼。 见她没有表现出抗拒,就著被他宽大手掌攥住的纤细,低头,轻轻啄吻了一下她手腕后一寸的位置。 鸦隱咬了下嘴唇,下意识地挣了挣手。 儘管他已经换回了日常的衣著,但嘴唇似乎还沾染著从泳池里带出的湿气。 原本应该是冰冷的触感,却在接触到那一小块皮肤时,烫得惊人。 这也激起了鸦隱某些深藏的黑暗记忆—— 手臂上猝然蔓延开了一道滚烫的灼痛感,像与空气剧烈摩擦过的子弹嗖然穿过了皮肉那般。 鸦隱这会儿已经是出奇的惊讶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成野森竟然跟她一样,有著如此强烈的胜负欲。 非得逼她承认,她对他並不是毫无感觉……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怎么,森少这是在討好我吗?” 將心底的震惊尽数压下,鸦隱故意抬高了下巴,作出似笑非笑的戏謔模样。 朝对方极高的自尊心发起猛击:“真难得啊,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成野森鬆开了原本桎梏住对方的手,双手抱臂:“你紧张什么?” 终於让他找到了机会把这句话还回去。 “害怕我强迫你?” 鸦隱乐了,漆黑睫羽颤了颤:“森少说笑了。” 她赌的就是成野森性子骄傲,既然她已经表现出了不愿意,对方也应当不会强迫,並且也不会再纠缠於她。 凭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拥有? 不过是一时兴起,不满於她初见时的挑衅,所勾起的征服欲罢了。 “算了。” 成野森再也没办法忍受里面令人窒息的空气,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拎起地上的一个装了酒的木匣,一把拉开大门—— “唷,会长大人也过来挑酒?” 门內的鸦隱原本刚松下去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宫泽迟淡淡地应声:“嗯。” 成野森扯了扯嘴角,又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大门,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那你慢慢挑,我就先不奉陪了。” 说罢,他紧抿著唇线,负气往外大步离开。 木门再次拔出“吱呀”的一道声响,这一次,它被一只结实有力的大手从外面拉开了。 鸦隱刚踮著脚,转身往两排高大的木架间猛衝了十来步,抓起一个装了酒的木匣子—— 一道道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低沉的男声迴荡在这方静謐的空间:“原来你在这里。” ————用爱发电加更章施工完毕,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社畜下班了,吃了晚饭还有正常的一更———— Chapter71 炸裂发言 鸦隱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木匣,应了声:“嗯。” 顿了顿,她又扯出一个笑来:“会长大人也是专门来『挑酒』的?” 宫泽迟穿著一身宽鬆的米色休閒西服,並没有系扣,露出里面內搭的白色丝绸衬衣。 他略一低头,见少女双手抱著的木匣上用黑色字体写著酒的种类和年份。 薄唇轻启:“roni的乾红葡萄酒,二十年份,產地勃朗尔,口感绵密顺滑还带著一股浆果的芬香,很受女孩子欢迎。” 鸦隱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不过是隨便抓了一盒,怕对方因为她和成野森单独相处而多想—— 等等,这好像也是一个强化『推』的机会啊。 正打算开口试探一番,只听宫泽迟又开了口:“你不是更喜欢喝龙舌兰吗?还有朗姆酒。” 这又是什么意思? 鸦隱不知道对方是在故意点她,还是只是借著这个话题跟她隨便閒聊。 在选择一个完全不出错的回答,和试探性的反问中—— 她选择了后者。 “怎么,有时候想换换口味不行么?” 她再次强调:“会长大人你来是想挑什么酒?” 宫泽迟摇了摇头:“我不喝酒。” “如果喝的话,只会选择一种,一直喝。” 鸦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她觉得有意思极了:“但你会从很多不同香味,不同口感,不同顏色的酒品种类里仔细挑选……” “这怎么不算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换口味』呢?” 宫泽迟伸出手,拿过了对方怀里的木匣,声线依旧冷清:“当然不算,我都没有喝过——” “那就是盲选了?” 鸦隱笑嘻嘻地凑近对方,偏了偏头,漆黑的眼珠里流转著狡黠的光彩:“如果不尝的话,要嗅一嗅……香气是不是喜欢的么?” 喉结滚动了几下,宫泽迟侧过身將手中的木匣放进了鸦隱身侧的木架上,刚好补足了被取下来的那个空位,严丝合缝。 “走吧。” 宫泽迟率先转身往外,拉开了木门。 一道日光斜斜的落到他的眼皮上,浓密的睫毛簌簌颤动了几下,像只翩躚欲飞的蝶。 “派对要开始了,迟到不太礼貌。” 鸦隱:“……”行吧,蛊惑失败了。哪有人能隨隨便便就成功呢? - 鸦隱刻意又拿出手机,刷了会儿fo的动態。 落后了宫泽迟几分钟,她才施施然走向了被各类鲜装点得宛若童话小屋的別墅大厅。 厅內已经摆好了长长的两条弧形交错的长条餐桌,跟厅內的装饰风格相似,主打一个春意盎然。 跟阮澄成功匯合后二人寻了处中间的位置落座,鸦隱环顾了一遍四周,没有看到成野森的身影。 想来那个隨心所欲的傢伙,说不定已经被她气得提前离场了。 “隱隱,咱们今儿怎么往中间坐了?之前上课不是一直都往角落里凑的么?” 餐还没上,四处打探八卦的阮澄拿起桌上倒好的鲜榨果汁就是一口闷。 鸦隱压低了声音,凑到她的耳边:“看好戏,当然要找个合適的位置了。” 阮澄显然也有个打听到的大八卦,急不可耐地想要跟好友分享。 这会儿她都不管苏文卿在长条桌的最前端,正发表著感谢致辞,凑近鸦隱就是一阵嘀嘀咕咕。 “那个林窈窈之前成为了森少的女朋友,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结果据说上周就已经被甩了。” 鸦隱啜饮了口白葡萄酒,这事儿她知道,准確来说是两周之前,她目睹了现场。 “还有啊,刚刚那个林窈窈又尾隨森少,想去色诱……你猜怎么著?主动献身都被拒绝了!” “哭得跟个脸猫似的,衣服都没换,披著浴巾就衝出別墅区,上车回家了。” 哦,怪不得哭得那么伤心,原来色诱失败了。 鸦隱有些『惺惺相惜』,她刚才不也失败了么,有什么好丟人的。 “非常感谢我的两位至交好友,要是没有她们——” “刺啦——” 原本在苏文卿身后,播放著其从小到大的各类生活照片和视频的大屏幕,忽然泛起了雪。 道道上下跳动的横线將人物的身体全然扭曲,再之后画面猛地一跳,信號恢復了正常。 却自动播放起了,一页页放大字体的日记。 原本被苏文卿拿在手中的话筒,也彻底失音,音响也同步播放出处理后的文字音频。 “今天,我终於跟卿卿x了,她的x好软,还有xxx好润……” “醒来后她说她喝多了酒,让我別放在心上,可是怎么可能呢。” “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吗?骗子,这个骗子……” 全场安静得好似一座坟场,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清晰可闻。 阮澄张大的嘴巴,完全可以塞进去一颗橘子。 一系列x暴到放fo上都会被完全河蟹的火辣用词,裹挟著巨大的信息量,衝击著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除了处理后配音的日记文字之外,还有与陆烟声线完全一致的交易录音,包括但不限於: 『你確定这个东西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只要毁掉她身上的光环,就可以在一起了吧』、『宫家三少有什么好的,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等等一系列炸裂发言。 在场的吃瓜群眾有聪明点的,已经联想到了亡灵节预热party上的狗血事件。 纷纷拿眼睛往站在最前端的,苏文卿和陆烟的身上瞄去。 二人的面色都是如出一辙的惨白。 尤其是陆烟,在苏文卿痛苦中夹杂著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嘴唇颤抖著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到底还是孟一寧的反应最为迅速。 终於在屏幕播放到针孔拍摄的视角下,两个女孩儿亲吻著,跌跌撞撞地绊倒进软床里的下一秒—— 切断了整个別墅区的电源。 这下子,大傢伙儿哪儿还有弄不明白的。 在孟一寧一声声客气的赔笑声中,到底还是保持了良好的素养,客气离场。 即便再能忍,屏著没有发出笑声。 也都三三两两的一边往外走,一边相互交换著兴奋、猎奇的眼神。 Chapter72 乾杯【五星带文字书评满50个加更】 鸦隱端著酒杯缓缓起身,再度啜饮了一口杯中甘醇的酒液。 透明的玻璃杯壁印上了一个鲜红的唇印,鸦隱缓缓勾起了唇角,恣意欣赏著瘫软跪地的陆烟,哭得撕心裂肺的情状。 也细细品尝著从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宛若实质的绝望与痛苦。 杀人有什么意思? 诛心才是上策。 早在拿到第一手资料的时候,她也被里面的劲爆內容给嚇了一跳—— 谁能料得到闺蜜直接变p友了呢? 她真不太能搞得懂陆烟的脑迴路,就因为一块儿睡了一觉,事后对方不认帐……就要倾其所有的毁掉所爱的人? 不过在原著里,陆烟的確成功了。 苏文卿发生了那样的丑闻,只能被家里人送出国外避风头,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陆烟肯定也跟著追出了国。 异国他乡的生活本就孤独,苏文卿又是被『流放』出去的。 这个时候有个曾经跟她发生过关係,並且她还接受良好並不討厌的『闺蜜』无时无刻都陪伴在她身边…… 说不定苏文卿还真能被陆烟给彻底掰弯了。 “咱们快走吧,隱隱。” 阮澄的脸颊浮起兴奋的酡红,手指上下翻飞地敲打著手机屏幕,想来已经把这一手大瓜给分享到了没来的友人那儿。 “我的天啊,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实——” 鸦隱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食指抵住唇瓣作了个『嘘』的手势。 毕竟还在人家的地盘上,虽然时候或多或少会怀疑到她头上,但也不要这么高调嘛。 说起来,苏文卿还应该感谢她才是,帮忙处理了一条蛰伏在她身边十几年的色彩斑斕的毒蛇。 跨出別墅大门的时候,鸦隱还能听到源自身后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为什么想去和宫泽迟联姻?你喜欢他了是吗?” “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啊,卿卿——” 鸦隱精准把握好了曝光这件事情的分寸,即便当时的孟一寧不派人关掉別墅的总电闸,荧幕里也不会播出那些更……刺激的场面。 本来她用的就是『下三路』的手段,又何必將人的脸皮全撕下来往地上踩? 唔,虽然现在这情况来看……也已经顏面无存了来著。 但在鸦隱的『朴素』的价值观里,即便真放出了视频,苏文卿也可以矢口否认是假的。 现在的ai换脸技术那么发达,谁怀疑谁就拿出不是她的证据来唄。 真正將这件事情捶死的,还是彻底晃了神的陆烟亲口承认了亡灵节那晚下药事情。 以及所挑选的时机分外巧妙,打了因下药事件而產生猜忌的苏文卿一个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的反应。 唯一可惜的是……肚子有点饿了。 阮澄忽然顿住了脚步,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我靠,还好隱隱你提前发觉了这事儿,刚听说苏文卿想要跟会长联姻?” “那不是当同……夫了吗?” 鸦隱对此倒有一番別的看法。 本来与宫氏的联姻就是不论感情,只为资源整合,让近郊的项目儘快落地开发—— 拥有一个蕾丝边的妻子其实可以从根源上杜绝,怀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种这类狗血事件发生。 只是可惜,以普世大眾的逻辑思维並不会认可她这套想法,『苏文卿跟闺蜜睡过了』这事儿一暴露,就註定了会失去资格。 不对,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她搞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一石二鸟么。 明亮的阳光落在鸦隱手里拿著的鬱金香酒杯上,穿过琥珀色的酒液,折射出一道耀目的光。 她反射性地眯了眯眼,却发现宫泽迟正站在十几米开外的草坪上,远远地看向她。 怎么,这就立马怀疑上是她干的好事了? 但那又如何呢? 鸦隱的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平视著他那双橄欖绿的漂亮眼睛,拿著酒杯的手臂往前抬起。 她无声地作了个口型: 乾杯。 - 《主题帖:扒一扒闺蜜变敌蜜的二三事》 楼主【我吃瓜一线】:噢,准確来说,也不算敌蜜啦,只是爱她爱得太过深沉了而已。 1l【温柔撒在风里】:家人们谁懂啊!我老老实实提著礼物去参加生日派对,结果饭都没吃成,就这么空著肚子回来啦! 2l【起床困难户+10086】:噗,楼上你难道吃瓜还没吃饱吗? 要我说,咱这一趟简直是值回票价啊~ 3l【玉米】:楼上+1,谁说不是呢,我宣布这个party在我人生中经歷过的所有drama事件中,能排上前三名。 4l【元遨】:急死我了,打什么哑谜直接说唄! 怎么,还能有上周亡灵节的预热party的瓜刺激啊?我上回可吃了个饱。 5l【烛流不逐流】:楼上这你就不懂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楼主说的这个瓜,还真跟上次的亡灵节预热party能联动上。 妥妥的连环爆炸瓜哦~ 6l【倻和珍珠奶茶】:楼主呢?快出来!我的五十米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到底是什么瓜啊?怎么你们都在,就我不在,这不公平!!! 7l【皮利岛的红玉】:我先来拋砖引玉。 关键词:醉酒、好软、好润、意外。 8l【买菜的青蛙】:那我也来一个。 关键词:监视、昏迷、强制、三次。 9l【鯨鱼】:emmmmm我有理由怀疑楼上的在搞顏色,並且我有充足的证据。 10l【毛茸茸地活著】:这不摆明的事么。 结合一下標题,高等部的苏某和陆某发生了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11l【哥哥不是哥哥是老公】:楼上,既然都『不得不说』了你倒是讲啊,什么瓜啊? 又是闺蜜又是敌蜜,还是……小蜜?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顛成了我无法理解的样子了。 12l【脆芙】:都不说?那我来说,简单概括一下: 就是某苏一直把某陆当闺蜜,结果陆想睡苏且的確睡到了,但苏不想一直跟陆睡,想跟別人睡。 陆生气就下药乾脆成全苏跟別人睡,结果又阴差阳错没睡成,这下谁也睡不成了。 13l【一颗梨子呀~】:我晕了。 满屏幕的睡来睡去,我都快不认识『睡』这个字了。 …… ————五星好评加更已施工,感谢小伙伴们的喜欢与支持———— Chapter73 是你乾的 89l:楼主【我吃瓜一线】:我就去了趟洗手间,楼就堆那么高了。 事先声明,楼主当天並不在某个生日派对现场,只不过有关係过硬的小伙伴直接给楼主现场直播了—— 视频图片都有,但以防河蟹,楼主不方便发出。 如5l所说,这次的瓜是个连环瓜,上周的瓜贴已经被神秘力量河蟹,概括起来就是因爱生恨的一出復仇大戏! 陆某不满於苏某將其吃干抹净后提上裤子不认人,於是想在亡灵节预热party上对其展开报復,但阴差阳错间下了药的酒被局外人许某误饮。 这件阴谋,在昨晚苏某的生日派对上被另一神秘力量当场揭露! 还有个重要信息由陆某当场亲口爆料,苏某试图跟某位ed联姻,但现在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目前楼主这里收到的最新情报显示,苏某和陆某都即將办理退学,over。 90l【sylus』.】:很好,非常清晰明了, 就是第二个吃瓜大场面本人没有亲眼看到阴谋暴露的刺激场面,有点可惜。 91l【囚黎mj】:苏某想跟某个ed联姻? 哇,这条才是最爆炸的新闻啊!楼主你怎么可以一笔带过呢?是谁是谁是谁啊! 92l【dreamymoon】:不是多我一个被邀请的人会怎样呢? 昨天晚上去了那个生日派对的人出来说句话呀,到底是哪个ed? 93l【oi背】:弱弱举手,我去了,但是……不敢说。又会被和谐的吧。 94l【惊棲】:实话实说罢了,咱又不像上次那样纯推测—— 我来,我昨天在现场看到了宫和成两个二年级的ed,但是后面大瓜发生的时候,成好像不在现场已经提前离开了。 95l【喜欢黑貂的赵胜】:我说你们吃瓜都吃不完全,没听见那个陆某最后嚷会长的名字了么? 还说什么苏跟会长一起不会幸福,真是好大一张脸,说得像已经答应了似的。 96l【沈璇安】: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ed都开始跟人搞上曖昧关係了啊? 这次更是重量级,怎么联姻的说法都出来了!补药啊! 97l【仲同同同同同】:嘿,春天到了唄~万物復甦,正是萌动的季节嘻嘻嘻。 我歪个楼,你们知道森少已经恢復单身了么? 98l【吃可爱长大的】:楼上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我听朋友说,就昨天他那前女友还想去求复合来著。 不过没成功,连泳衣都没来得及换,就赤著脚一边哭著一边跑出去了。 99l【爱吃墨汁意面的古北野】:真的假的?该不会是为了之前那个特招生吧? 100l【羔酱】:楼上別闹了,还真有人信森少会看上她啊? 这不纯属癩蛤蟆趴人脚背,不咬人,膈应人。 101l【9s有点饿】:既然话赶话到这儿了,好像森少的確已经放那个特招生一马了,没再找她麻烦。 这个……是不是意味著要『化干戈为玉帛』了? 102l【卡先生】:退退退!別什么阿猫阿狗都贴上来,森少不跟她计较是他心胸开阔,可不是別的什么。 103l【21210】:我来正一下楼,小道消息,陶氏的人也想要跟宫氏联姻,涉及近郊一个很大的土地开发项目。 但拆迁原住民有点困难,匿了。 104l【牛油果迷糊】:我靠!楼上真相帝啊! 近郊是指靠东边的那一大片贫民区吗?我记得那一带之前有很多老旧的厂房,和分配给工厂员工居住的员工楼。 105l【公主的事少管啦】:嗯?分配的房子……应该只有居住权,没有所有权吧? 房產证都没一张的,直接赶走不就行了。 106l【momoe】:楼上说得简单,把那些平民赶去哪里?成为流民吗? 以他们的年收入,根本买不起在林塔的房子,这事儿弄不好要闹起来的,哪有那么好解决。 大家不如扒一扒,林塔圈子里还有哪家的產业是跟土地开发相关的—— 那么大一块香喷喷的蛋糕,我不信就只有这两家动心。 107l【l1】:恍然大悟,get新方向了……不过这方面的相关產业挺多的,如果103楼的消息保真的话,还有一个可以缩小范围的条件。 要能跟宫氏联姻,应该是一流財阀世家才能够得上吧? 108l【爱吃章鱼粥的巴德鲁】:哇……细思恐极,你们真的好恐怖。 果然闺蜜变敌蜜还是小蜜的瓜,都比不上ed的吸引力来得强。 109l【lr】:没跑偏,刚我好像看到一个身影很像瓜里的苏某了,她竟然还有勇气来学校,真是好厚的脸皮。 110l【圆脸兔嘰】:emmmmm不管怎么说,虽然有『始乱终弃』的嫌疑在身上,但那个陆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吧。 111l【arwen&】:狗咬狗一嘴毛唄,散了散了。 …… 鸦隱盯著手机屏上的一条陌生號码发来的简讯: “格物楼天台,我这里有你要的东西” 有意思,她想要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心里对陌生號码的主人,隱隱有了猜测。 鸦隱瞄了眼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阮澄,放轻脚步离开了校內图书馆。 “吱呀——” 锈蚀的铁门发出一道令人牙齿发酸的尖锐声响。 鸦隱推开门,踏上了格物楼最顶层的天台。 铅灰色的云朵低低地往下压,顶楼的风吹过她黑色的长髮,带来一股冷意。 鸦隱抬眼看了看阴沉的天色,估摸著快要下大雨了。 这样的天气在顶楼上杵著就是等雷劈,她將视线固定在离她十米开外的身影上,决定速战速决。 “苏小姐,有何指教?” 苏文卿闻言转过身来,一头黑色的长捲髮已然被冷风吹乱。 她定定地看向站在那扇锈跡斑斑的大门外的鸦隱,忽然笑了。 “是你乾的,对吧?” Chapter74 恐惧的滋味 “苏小姐这话我可听不太明白。” 鸦隱面色不变,低低的笑了。 “我倒是想问问你,专门用一个不可查询的虚擬號码……发消息找我来是为了干什么?” “你不知道?” 苏文卿发出了一声嗤笑,“你不知道,为什么要来?” 显然陆烟一事,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她的眼底泛著淡淡的乌青,远没有平日里光鲜亮丽的模样。 “別装了鸦隱,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货色。” 鸦隱感到了些许无聊。 原本她猜测陆烟的阴谋败露后,苏文卿应该从她那儿弄到了更多的,关於亡灵节party的『下药事件』的证据。 说不定某些细节……还能跟陶景怡扯上千丝万缕的关係。 苏文卿当然知道竞爭者都有谁,所以故意用可能潜在的,『对陶景怡不利的证据』,钓她上来谈判。 或许对方终於在巨大的衝击后,回过了神来。 这才想找到『始作俑者』,想办法將派对上的录音和视频打成假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 她可不会蠢到把好不容易被踢出局的人,又拉回来。 除非对方能开出,比『和宫氏联姻』所能带来的更大的好处给她。 很显然,苏文卿要是有这么大的能力,也不会落到现在要被迫休学出国的下场。 所以这题无解。 “可是,苏小姐你的眼光並不太好啊……” 鸦隱意有所指地直戳了下对方的痛处,“如果只是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那恕我不奉陪了。” “反正我只是因为好奇,过来看看而已。” 眼看著鸦隱竟然真转过了身,一副立马要走的模样,苏文卿顿时有些急了。 “你根本就不喜欢迟少!” 她的语速很快,生怕没说到重点对方真就溜了,“我才是最爱他的人,我是真心的!” 啊,真是好蠢的人。 鸦隱的唇角下撇,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轻蔑:“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尤为可笑。” 在这个权力倾轧圈子里,真心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偏了偏头,漆黑的眼眸里透著真切的匪夷所思:“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他要的……是真心呢?” “苏小姐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天真许多。” 不过基於苏文卿的成长经歷,倒也可以稍稍理解。 苏文卿身为家族里唯一的女儿,从小被千娇万宠著长大,生存环境十分优越。 所栽的第一个大跟头,也就是在她的好闺蜜陆烟身上了。 这显然让没有经歷过挫折的她,无法接受竟然会被一个如此信任的身边人背叛。 鸦隱显然很懂得『伤口撒盐』这项技术:“大家都瞧得真切,陆烟对苏小姐也是一片真心呢……” “苏小姐为什么不乾脆自个儿消受了呢?” 苏文卿紧咬著后槽牙,被对方这毫不留情的讥讽给气得面色铁青:“你——” “你不仅天真,还愚蠢而自大。” 鸦隱迅速截断了对方的话头,笑眯眯地开口,“以为自己的身份比陆烟要高,从小她只是你的『伴读』,所以睡了也就睡了。” “没有丝毫尷尬,也完全没有將此事放在心上,还能做亲亲的好闺蜜?” 她眨了眨眼,好整以暇道:“怪不得陆烟疯狂想要把你拉下来呢,尊严和爱意都被你如此肆意的践踏。” “除了爱你……我想她应该也挺恨你的吧。” 一提到陆烟,苏文卿的神情明显变得激动了起来。 声线也紧跟著拔高:“你懂什么?”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爱,只不过是鸦氏不受宠的二房里的小姐罢了。” 苏文卿一向十分自傲於,自己受宠的身份。 虽然她现在落败了,但她篤定终有一日她还是会回到奥斯克,过上原本令人艷羡的生活。 “说这么多,故意针对我,除了想要爭夺迟少之外……还有嫉妒的原因吧?” 她瞪大著眼睛,原本灵动有神的眼珠上布满了一条条血丝。 迫切地想要为自己扳回一城:“你就是缺爱,嫉妒我!哈哈哈哈……” 鸦隱耸了耸肩:“你开心就好。” 她打了个哈欠,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是啊,从小就不在父母身边,好不容易被接回了林塔没几年,母亲又被你给剋死了。” “鸦隱,你真可怜。” 鸦隱原本已经踏下了第一级阶梯,闻言,又转过了身来。 她的身形笔直,仿佛裹挟著无尽的风暴。 疾步上前,猛一抬脚把苏文卿踹倒在了地上。 蹲下身,她一把扯开了对方的制服外套,顿时,有好几颗鎏金暗纹的纽扣崩落了一地。 不消几秒,她便从制服衣料內侧的口袋里,拽下来了一支约有尾指长短的录音笔。 “你……” 鸦隱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她並没有收力,不过把录音笔放回自己衣兜里的功夫,苏文卿的细嫩的脸上已然浮起了红印。 “你竟然敢打我!我要告诉——” “啪!” 鸦隱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她一把拽住苏文卿的头髮,用力將人往上扯了起来。 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涌动著一层又一层黑压压的冷意。 很好。 如果苏文卿是故意想要用母亲来激怒她,並以此来套取她暴露更多信息的话—— 那么这人的目的,的確已经达到了。 “呀!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鸦隱一边拉著人往天台边缘的围栏边拽,一边低笑著开始了质询。 “看来陆烟想诬陷我考试作弊搞的操作……是从你这儿学的?” “或者,就是你指派她这么去做的。” 腰部被抵上冰凉的栏杆时,苏文卿仍叫骂著挣扎不休。 直到鸦隱往她身侧锈蚀的栏杆上猛踹了一脚,发出一道令人牙酸的栏杆断裂后所摩擦出的刺响—— 苏文卿的身子才猛地一僵。 她微微偏过头,侧眼一瞧。 就在她身侧不足50厘米的位置,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后知后觉的她,终於感受到了……恐惧。 Chapter75 缺爱?【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你、你想干什么?” 苏文卿一下又一下地往喉咙里咽著本就不存在的唾液,恐惧使然,她不自觉地想要往远离摇摇欲坠的栏杆的反方向移动。 然而挪动了一下,头皮便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个疯女人,她了好大的精力和时间才养成了这么一头乌黑秀丽的头髮! 但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现状,到底还是唤回了苏文卿的几分理智,放软了声线:“这里太危险了,能先放我……” “不能。” 鸦隱微微弯下腰,空出来的那只手,又拿出了口袋『缴获』的录音笔,隨著『嘀』的一道声响,录音功能开启。 “苏文卿,是你在期中考试的第二天,指使了人往我口袋里塞传声设备,想诬陷我作弊?” 苏文卿憋屈极了,原本想套话的小伎俩没派上一点儿用场,反被对方抢走用到她自己的身上。 “不,不是我……都是陆烟自己擅作主张。” “哦?” 鸦隱挑了下眉,抓著对方长发的手臂又是往侧面的豁口处一拽,猛烈的风势呼啸而过,自下而上地灌入苏文卿改短的制服裙里。 “啊!你这是屈打成招!恐嚇我,让我认罪——” 苏文卿已经怕得不行了,那么高的六层楼,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下去……肯定没救了。 可恶,她派人去打探到的消息里面,怎么没有提到鸦隱的力气这么大?竟然还会格斗技巧? 虽然一般来说,財阀家的子女从小都会或多或少都会学习一些防身技巧—— 但哪有多少人会下真功夫去练啊? 出行不都是有保鏢负责吗,还是一个女孩子……这鸦隱可真是奇葩。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嘘,小点儿声,万一嚇到我……手抖了怎么办?” 鸦隱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你今天约我来这儿,不就是打著格物楼少有人来,方便套话的主意么?” “现在又是午休时间,没有摄像头,就算我把你推下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苏文卿梗著脖子,试图给自己找回一点儿力量:“不,你不会的。” “就算这里没有监控,如果我家里人查起来,总能找到进出格物楼周围的所有人的行动轨跡,你逃不掉的。” 鸦隱耸了耸肩,颇有些无所谓的模样:“谁说我要逃的?” “苏小姐因为陆烟的事情质问於我,精神恍惚间不慎坠楼……啊,没错,你的身上还有我留下的伤——” “那我就去做一份精神鑑定好了,想来苏氏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已然失去联姻作用的小辈,来得罪即將跟宫氏达成联姻的我吧?” 苏文卿这会儿甚至都顾不得头皮上的疼痛了,她猛地將头一侧,看向对方:“什么意思?” “你凭什么这么说?迟少他……” 鸦隱点头,殷红的唇角缓缓上翘:“对,下个月宫老爷子的七十大寿,我已经答应了宫泽迟,要和他跳第一支开场舞呢~”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苏文卿似乎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与不可置信中。 她怔怔地盯著空气,嘴里止不住的念叨著『不可能』、『他明明谁也不喜欢』这类自言自语。 整个人看起来像魔怔了一般。 鸦隱嘆了口气,只得伸出手一下又一下,极具侮辱性地拍了拍她的脸颊。 “那么……我要的东西呢?” “什、什么?” “没有?那就是故意耍我咯?” 鸦隱微微眯起眼睛:“啊,那就跟这个世界说再见吧,苏小姐。” 生死关头,苏文卿爆发了强烈的求生欲,瞬间从情场失意的怔忡中回过了神来:“我有,我有!”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滚落,也不知道是真被鸦隱的手段给嚇怕了,还是为了宫泽迟而感到心痛。 她哆嗦著嘴唇,从敞开的制服外套腰侧的夹层里,摸出来了一个u盘。 鸦隱:还真是能藏啊。 “就是这个……这个里面有陆烟偷偷存放的录音,在她跟陶景怡那个贱人见面的时候录的。” 苏文卿说著又喘了两口气,被嚇出的汗水已经沾湿了她的后背,风一吹,便止不住地发抖。 “虽然凭这个不一定真能把陶景怡怎么样,但是陆烟说,她曾经按陶景怡的要求去接触过一个特招生。” 鸦隱接过u盘,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 “只可惜,陶景怡还没有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做,那步棋就废了。” “什么意思?” 鸦隱蹙拢了眉头,“那个特招生怎么了?” 苏文卿舔了舔乾燥的下唇,继续道:“好像是在帮她带餐回去的路上,在高等部的餐厅里撞上了森少,所以……” 鸦隱秒懂。 一个特招生衝撞到了成野森那条疯狗,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等等,这事儿听著怎么有些熟悉啊…… 她想起来了,那不就是她刚转学来的第一天,阮澄带她去餐厅用餐时—— 目睹的那场,有关於某人『权力的定义』的施暴现场吗? 好像叫木什么来著,这人身上有什么是陶景怡可以利用的吗? 鸦隱拋了拋手中那枚小巧的u盘,站起了身:“行了,看在你说的东西还算有用的份儿上,今天就放过你了。” 双手插进衣兜里,往外走了几步,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回头。 “虽然咱们有过那么一丁点儿过节,但我还是想纠正一下苏小姐刚才那番……关於『缺爱』的论调。” 苏文卿以为对方又要向她发难,哭得跟个脸猫似的脸上慌乱得不行。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看,又急。” 鸦隱缓缓摇了摇头:“我缺的是资源、尊重、权力……是那些比所谓的『爱』要更实打实的东西。” “苏小姐如果还是继续活在周围人给你编织的『缺爱』的谎言里,下场只会比现在更惨。” 顿了顿,她刻意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道:“那些『爱』你的人里,如果有一个靠得住的话,你还出什么国呢?” “哦对了,如果实在想不通又难以接受的话,可以直接从这里跳下去。” “重新投胎再造,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苏文卿彻底破防了。 “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疯子,贱女人!你不得好死——” 鸦隱拉开天台的门,將少女崩溃的尖叫声关在身后。 揉了揉耳朵:“吵死了。” 诛心2.0版本,完成。 ————付费礼物加更已施工,感谢各位小伙伴们的支持与喜欢~累死,睡觉了———— Chapter76 彩蛋 “利加的彩蛋节是每年的4月15日,最开始是为了庆祝田產丰收的喜悦,所设立的一个节日。” “后来又因为『丰收』这一特性,延伸为了对子嗣的繁衍,以及对家里年幼的孩子平安健康成长的希冀。每到这一天,家里的长辈们就会……” 又是一节利加语言与文化的ap课程。 鸦隱所在的小组被教授隨机抽取,需要上台公开展示,上周布置下来的关於『彩蛋节』的论文概述。 隨春生被组內一致推出,上台讲述他们这几日的『成果』。 鸦隱虽然还保持著一副专注倾听的模样,但思维已经飘向了远处。 从苏文卿那儿缴获到的u盘,已经被她反覆查看了好几遍。 里面的確有一些可以定下苏文卿『罪状』的言语证据,但又並不那么充分。 即便有充足的证据链,也拉不下陶景怡,毕竟不是有人代为受过了么? 更何况,她隱隱觉得宫氏的人即便知道了陶景怡的手段,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毕竟是为他们未来的家主挑选夫人,手段狠辣这一特质……或许並不是缺点。 又不是养的小情儿,只要每日討好卖乖,在床上表现好,能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就行了—— 与之相对的,也可以隨意打发了事。 而作为宫泽迟的妻子,除了要陪同一起出席宴会,交际往来。 更重要的是,还得承担下一任继承人的教育及培养。 脑子太蠢的,恐怕不能胜任。 “嗒。”一个纸团儿扔到了她的桌面上。 坐在鸦隱前面一个位置的於烬落稍稍侧过脸,冲她比了个打开的手势。 鸦隱:“……” 不是,这都多大了,怎么还玩儿这小孩子的把戏? 上周末的戏剧社聚会,虽然被鱼拾月打断了一小会儿,但关於『那件事』不是都差不多已经说清楚了么? 鸦隱肃著脸將那个小纸条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用黑色签字笔画的一张四格简笔画。 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叼著一颗黑漆漆的……蛋?悠哉游哉地飞回了自己巢里。 它用坚硬的鸟喙猛啄著这颗黑蛋,然后,流了一地的蛋液。 乌鸦说:“可恶的人类,说好的礼物呢” 鸦隱:“……” 这都什么跟什么,於烬落这人长了一张英俊矜贵的脸蛋,私底下竟然如此幼稚,还讲起冷笑话来了。 “用於节日庆典的彩蛋,一般会购买处理好的鸵鸟或其他大型禽类的蛋壳,往里面装上为孩子准备的节日礼物。” “密封好后,还需用色彩斑斕的顏料在蛋身画上诸如兔子这类繁衍能力极强的小动物,又或者蘑菇、卉、稻穀等图案……” 讲台上的人还在有条不紊地做著报告,鸦隱眯著眼看了看纸张上的那颗『彩蛋』,並没有什么特殊的纹。 她难得地升起了点儿童心,用笔在『漫画』的背面留下了一句: “笨蛋,这是鴯鶓蛋,不是彩蛋” 又將纸条丟了回去。 既然於烬落已经主动给她递了个台阶下,以示服输…… 鸦隱自忖並非小肚鸡肠的人,也就不打算再跟对方计较了。 虽然於烬落曾经企图拉她下水,但事情已经过去,对方又表现出了想要交好於她的意愿—— 倒不如把握住这个机会,以此作为契机在未来给自己谋取更实在的利益,作为补偿才是。 过了几分钟,又有一个纸团被他扔了过来。 鸦隱將纸团打开,又是一张新的漫画。 在空旷无人的天台上,一只乌鸦挥动著翅膀扇向另一只羽毛乱糟糟的麻雀的头。 气泡状的画外音里写著:“东西呢?交出来” 鸦隱瞳孔猛地一缩,原本脸上浮起的一点儿笑意,迅速凝固。 好好好,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 她还想著跟人家化干戈为玉帛,尽力促成他与隨春生的好事呢。 结果对方反手就是一个闷雷,炸响到了她的头上。 周一午休时,她在格物楼的天台上教训苏文卿的场面,很可能被於烬落看到了。 可是不应该啊……格物楼所处的位置本就十分偏僻。 她上楼之前就环顾过四周,並没有发现有他人活动的痕跡。 惊疑不定间,鸦隱强迫自己回忆当天任何可能出现疏漏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她抿了抿唇,在漫画的背后再度留下了一串文字:“你想要什么?”丟了回去。 “啪啪啪啪——” 在教授的讚誉声和同学们自发的鼓掌声中,隨春生走下讲台,回到了座位上。 她朝鸦隱笑了笑,隨后压低了声音:“怎么样,没丟你们的脸吧。” 鸦隱原本阴沉下来的神情也瞬间转亮,她摇了摇头:“做得很好。” 隨春生这才鬆了口气:“之前你还说让给我给看逻辑写作……结果期中考就考了年级第一,哪里用得上我。”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小组里,你跟於同学两个都是年级第一,真是强强联合。” 鸦隱垂下了眼帘没有应声,瞧著面前的隨春生一副紧张又激动的模样……电光石火间,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可能性—— 综合活动楼。 因为占地广阔的原因,索兰学院高等部的所有教学楼层都修建得不高,各楼栋之间的间距也十分稀疏。 但是综合活动楼,是唯一一幢除了六层楼的高度外,还多修建了一层楼顶园的建筑。 现如今正是草长鶯飞的春日,楼顶上那片空间被葱鬱的枝叶笼罩,即便有人……也很难被注意到。 而於烬落的休息室她曾经去过一次。 正好就是综合活动楼被封闭起来的六楼,通过它就可以直达最上层的楼顶园。 “这周的课后作业,就是每人亲手製作一枚彩蛋,在下周的课上,我会带来一个大的『黑箱子』。” 讲台上的教授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侃侃而谈道,“正好那天就是彩蛋节。” “届时会以抽奖的方式每人抽取一枚彩蛋,作为节日礼物。” “叮铃铃铃铃铃——” 清脆的铃声正好打响,教授也不拖堂,立即宣布下课。 於烬落將抽屉里的背包扯出,扭头看向仍坐在课桌前岿然不动的鸦隱,冲她眨了眨眼睛。 “期待你的礼物。” Chapter77 怎么封口 好了,看於烬落的反应,鸦隱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实锤了,她那天威胁恐嚇苏文卿的场面一定被他看到了。 这算什么? 几天前她才用欧灵的手机里的那些偷拍照片和视频,作为武器对他发起了『攻击』。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得这么快—— 她也有『把柄』落到了於烬落的手里。 硬要说的话,也不过是两个女孩子之间產生了一点小小的摩擦而已。 最多动作稍稍大了些……也没有產生什么实质上的后果。 实打实的算,其实也不是什么把柄。 只是宫泽迟明明白白地告诉过她,他不喜欢『表里不一的人』。 原则上来说,她不需要他的喜欢,只需要宫泽迟未婚妻的身份。 但现在她手中的筹码並不多,正是需要这一份『喜欢』的时候。 与苏文卿生日派对那一日,她主动向对方『举杯』示意,袒露自己的『幕后操盘手』身份的举动不同—— 这事要是从於烬落的嘴里传达出去,还不知道会畸变成什么版本。 “走吧隱隱,你打算准备一个什么样的彩蛋?” 隨春生调整了一下挎包的肩带,打算跟鸦隱一块儿走去匯知楼的这段路。 “虽然商场橱窗应该已经有各种处理好的蛋类上新了,但趁著节日前的预热,应该价格不会太便宜。” 她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走起路来隨著她的步伐俏皮地甩来甩去。 “所以我打算乾脆等周末放假回镇上,买了新鲜的鹅蛋,自己来处理。” 鸦隱还在想著怎么让於烬落闭嘴的事儿,只隨意附和了隨春生几句,哪里还有心情討论那劳什子的彩蛋。 “反正按照彩蛋节的习俗,一般往里面装的都是不同口味的果,或者小动物形状的糕点之类的玩意儿,我擅长做这些。” 嗯?等等。 她记得原著里於烬落跟女主结缘,不就是因为好吃的糕点么。 由此可见,对方的確是一个甜食控。 再结合一下刚才於烬落离开之前,说的那句『礼物』。 难不成是在向她討要手作的点心? 只需要一份手作的点心,就可以让他保密? 欸……这个话题她依稀记得似乎曾经跟对方討论过,但当时说了什么来著? “我准备把这门利加语多深化学习一下,已经查过了,到三年级的时候索兰有免费公派到那边的高等部交换学习的机会。” 自打得罪过成野森的事態平息了之后,隨春生只感觉人生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整个人都充斥著对未来的憧憬。 “等返校后就是otta考试,如果出来的成绩不错,之后就可以去到利加的首都云伊,进入云伊大学念书。” 隨春生的眼珠里泛著光,“我很喜欢那边的地理环境与气候,说不定以后可以工作定居在那边。” 这番话下来,倒是让鸦隱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从苏文卿那儿搞到的最大的收穫,就是得知了陶景怡似乎在背地里还有一手动作。 涉及到那个,名为木真的特招生。 而她也终於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隨春生—— 就是木真在学院餐厅一楼被成野森教训后,对方捡起了地上的饭盒追了出去。 隨春生跟木真虽然是不同年级,但又同为特招生,说不定就是出自同一个地方,以前相熟的人。 “那家里的父母怎么办?我记得你说过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吧,他们应该不会利加语。” 鸦隱试探著將话题往隨春生的家乡生活上带,“而且你奶奶的年纪……” 闻言,隨春生摆了摆手,依旧是一副元气满满的模样。 在她那张清丽而又生动的脸上,看不出一丝阴霾。 “我都算过了,如果考试发挥得好的话,可以拿到云伊大学的全额奖学金,住宿和学费都是全免的。” 她完全不怯於表露出,家里財政状况的困窘。 “到时候我可以接翻译的活儿,利加的奥斯克语普及率並不高,但近些年来与咱们的双边贸易也越发活跃……” “说不定我还可以试试靠网络做一些简单的外贸小生意,感觉应该能赚到一些零钱,还能锻链口语和书面语法的应用。” 说到这儿,隨春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我爸爸之前替人担保的债务,应该到二年级的时候就可以全部还清。” “等我去了利加,我可以多寄一些钱回来,日子也可以过得更好。” 鸦隱听著身旁的平民少女对於未来的憧憬与规划,不免想到了她在原著中的那些—— 与ed的爱恨情仇交织后,受到的无数折磨。 那本叫做《平民转校生:成为了天骄们的心尖宠》的小说,『宠』她是真的没看出来多少。 但『罪』,女主是一点儿没落下的全都受了。 什么跳进冰冷的泳池里捡袖扣、家里房子被回收,都是小case。 出去打工赚钱差点被强暴、被好多个女配轮番羞辱欺负、还被几个男人当作物品互相抢夺……甚至出现过命都差点儿丟了的情况—— 真的十分怀疑,写下这本小说的作者根本就不喜欢笔下的女主角。 倒像是,恨她恨得厉害。 什么好处都让那三个狗ed占完了。 女主都是因为他们才受尽了折磨,到后来又所谓的『幡然醒悟』,他们那样做都是因为『爱』。 真是噁心得人想吐的程度。 “噢,既然你都计划好了,那就行。” 鸦隱敛了敛心神,继续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奶奶是你们镇的街道办事处的老员工了,以前在镇上的製衣厂上班?” “想来她也不愿意离开,生活了好几十年的地方。” 隨春生点头:“可不是么,我只想多赚点钱,今年就再带她去做一个全身体检——” 话音未落,耳旁便出现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喂,你跟我过来。” Chapter78一个小忙【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隨春生侧过头一看。 正好是拿著本《国际金融与贸易》课本,单手插兜,面色冷凝的……成野森? 他穿著一袭藏蓝色的,索兰学院春季制服。 明明是同样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就是显得比周围过往的男生要挺拔且好看许多。 原本还带著笑意的脸隨之一僵,隨春生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隱隱传来的视线。 她张了张嘴:“那个,森少,有什么事吗?” 还不待她发出求救信號,一旁的鸦隱见此情形立即开口:“既然你有事,我就先回匯知楼了。” 她快速地瞄了眼成野森那张冷淡的,好像有人欠了他二五八亿的脸,非常识趣地迅速告辞离开。 反正隨春生人就在学校里又不会跑,总有机会再套话的。 她的判断没有出错,成野森的自尊心,果然不允许他再作纠缠。 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已经掠过了她这个路人甲,开始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隨春生的身上。 鸦隱长舒了一口气,想来她跟成野森的那点儿矛盾纠葛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她只要想办法稳住於烬落,再多刷点宫泽迟的好感度。 让她想想,是以申请入职学生会的理由,还是上次没说完的挑酒的话题…… 再去找会长大人聊一聊呢? 另一边。 成野森冷著一张俊脸,挑著人少的小径走。 七拐八弯的將隨春生带到了学院最西侧的一片地標性景观,静湖的树林里。 静湖的湖水澄澈,与山脉间的水系相连,湖岸用细密的鹅卵石铺就成的一条小路,十分適合散步。 尤其是在秋季时分,环绕著整片湖水的红冠枫树林,变成一片浓艷的正红。 秋高气爽,鸟鸣啁啾,连著绵延往外的山峦,呈现出一整幅层林尽染的好顏色。 所以,静湖也被索兰的学生们奉为名副其实的『约会圣地』。 不得不说,隨春生亦步亦趋地跟著前面那道高大的背影往前走时,心里就不断打著鼓。 成野森完全褪去了那日在医院里的柔和面目,又露出了原本冷酷桀驁的內里。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难不成发现她假冒救命恩人的事情了? 可紧跟著周围的景色越来越浓,学生也越来越少,甚至不知不觉走到了静湖时—— 她的脑子里又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点儿,荒诞的念头。 当然这念头不是她自己想的。 而是她偷偷翻看校园论坛时,那些对她的口诛笔伐,以及成野森不是不是对她……有意思的揣测。 “眼睛长来干嘛的?看著点儿路。” 成野森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人却不停,就这么直愣愣地撞了上来。 他的五感灵敏,下意识便闪开了,但隨春生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一头撞到了树干上。 “痛痛痛——” 隨春生捂著红了一片的额头,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將她脑海里刚浮上来的那点儿荒诞的旖旎,一下子就撞散了去。 “我们是朋友,对吧?” 成野森懒得管面前这个呆愣的特招生的愚蠢行径。 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放著,刚才与鸦隱见面时的场景。 那个冷酷无情的女人,竟然只看了他一眼,就拔腿匆匆溜了。 一副根本就不关心他为什么要找別的女人说话,对他完全避之不及,生怕他粘上来的样子。 若是换做以往,有人胆敢这样对他,他一定会让对方脑袋开。 但鸦隱不同,他甚至说不出来对身上到底是哪一点,让他竟然完全生不出一点暴戾的情绪—— 甚至还愿意再迂迴转折的……换一个方式再小心地靠近她。 隨春生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又在瞧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后,立刻疯狂点头。 “对,上次森少你不是、你说过了,我们是朋友。” 她还记得,对方说过不喜欢听到『问句』的话语,及时转圜了语调,“嗯,能成为森少的朋友,我很开心。” “那就好。” 为了不留下把柄,成野森並没有选择通过fo联繫到隨春生。 而是在线下趁著上公开大课,柏远那个『大喇叭』不在他身边的时候—— 抓准了机会找来了隨春生。 “既然是朋友了,你能帮我个忙吗?” 说到这儿,成野森笑了笑,伸出的食指和拇指比出了很窄的一段距离,“只是一点点……小忙而已。” “毕竟我都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了,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隨春生看著那张原本生得极具侵略性的脸孔,因为微微弯起的琥珀色,整张脸都变得柔和了几分。 下意识的,她连呼吸都放轻了。 “什、什么忙?” “我们是朋友,那你的朋友……也应该是我的朋友,对吧?” 周围一片寂静,连个人影儿都瞧不见,空气中也只余下树木的香气混合著泥土的腥。 隨春生缩了缩脖子,不敢辩驳对方话语中的逻辑错误,只能继续胡乱地点了下头,附和:“对,没错。” 成野森勾起唇角,终於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很好。” 他缓缓压低了声音,“既然这样,那你帮我找……” “……” - “请进。” 鸦隱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陶景怡侧著身子,上半身略微低伏在宽大的案几前,循声往来的模样。 当然,在案几后面坐著的,正是宫泽迟。 二人的距离隔得有些近,看起来像是在就桌面上的文件进行討论。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是『你』,不是『你们』。 虽然说著抱歉的话,但鸦隱仍旧一副神態自若地模样走进了学生会长办公室。 然后自顾自地,从书架上隨手挑了本名为《性恶论》的书。 她把从餐厅带来的一瓶冰镇橙汁放到了矮几上,弯腰坐进了书柜前的沙发里。 鸦隱看向眼神闪烁不定的陶景怡,粲然一笑:“陶同学你先作匯报好了,我不急的。” 陶景怡下意识回看了一眼宫泽迟。 发现对方竟然对鸦隱称得上是『无礼』的行径不置一词,就这么默许了? 真是好一副女主人的语气,好大的做派! 她缓缓挺直了脊背,即便內心已然波涛汹涌,但面上仍保持著微笑:“本来也已经討论得差不多了。” 陶景怡心知宫泽迟一贯將公事与私事分得很清的性格。 先是標明了一番自己的『识大体』,再隱晦地给后来者上眼药。 她朝著鸦隱笑了笑:“既然会长和你有私底下的话要说,那我就先告辞了。” 转身离开的瞬间,果然被她瞧见,宫泽迟不满地蹙起了眉头。 陶景怡心满意足地將门在身后合上。 然而她並没有听到,下一秒—— “气温才20度,怎么就喝冰的饮料了?” ————用爱发电加更完成,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与喜爱~———— Chapter79 看不到底 鸦隱闻言愣了一下。 她虽然知道宫泽迟有一定程度上的……强迫症。 但完全没料到除了工作之外,这样的强迫还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以她现在跟对方的关係……大约也只能算混了个脸熟吧,这人对身边人的掌控欲也那么强的吗? “噢,但是我刚一路走过来有点热了。” 鸦隱不但没有对他的建议表示受用,反而当著对方的面,拧开盖子又喝了一口。 喟嘆了声:“现在感觉好多了。” 承载了岁月流逝的留声机仍在默默运转,一串串悠扬的钢琴乐符流泻而出。 搭在沙发扶手上的细长手指也隨著乐声的流淌,下意识地与其『合奏』。 手中的钢笔为之一顿,宫泽迟抿了抿唇,將视线从矮几上的那瓶橙汁移到了少女笑意盈盈的脸上。 “有什么事?” 鸦隱挑了眉,反问道:“没事我就不能来了么。” “这里是学生会办公室,不是休息室,如果没有什么相关的重要事宜,你可以离开了。” 不满地『嘖』了声,鸦隱到底没再试图试探对方的底线,怕下次再来这扇门就不会再为她打开了。 “我是想来问一下会长大人,ed我是申请不了了,但学生会成员……总有申请加入的標准吧?” “索兰学院官网上,有对应的板块公布的招纳贴,非常清晰。” 宫泽迟將桌面上的策划书翻了一页,“如果你能够动动手指,就不用走这么远的路过来,浪费时间了。” 被『懟』了下的鸦隱並不恼,这是她从宫泽迟嘴里听到过一次性说得最长的句子了。 “来见你,怎么能算浪费时间呢?” 鸦隱歪了歪头,不待对方反应,表明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离下一个月十五號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除了礼服的顏色是白色之外——”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还有什么细节上的东西,可以作为参考吗?” 宫泽迟只感觉策划书上的文字都已经变得扭曲了起来,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於是他索性將视线从策划书上抬起,轻飘飘地落到了对方那双漆黑的眼眸:“你很在意这个?” 他已经调查到了於烬落『出事』那晚的前因后果,她似乎的確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这令他稍稍舒心,但紧接著而来,又是对自己所產生的过分在意的情绪而感到了烦扰—— 他的情绪波动一向不大,但短短的两次不同的派对,对方都给他留下了过於深刻的印象和衝击力。 明明他才是挑选者,而她是被挑选者,为什么他的目光总会忍不住的被她吸引? “当然。” 鸦隱不吝於展现自己对那场宴会的看重,“毕竟是第一次和你……在大眾面前的亮相,怎么紧张都不为过吧?” 宫泽迟微微翘了翘唇角,橄欖绿的眼珠里浮起了几分笑意。 很好,这样的说辞与表现,才能让他那颗摇摇欲坠的心臟重新变得安定。 他希望可以听到更多的,对方对他的在意和看重。 好让他不要总忍不住去揣摩,与她之间的天平是否仍倒向他。 “我会让负责这件事的管家,和你的人对接的。” 鸦隱这才满意,將看了没两页的书又搁回了书架上。 负手在身后,她优哉游哉地靠近了宽大的桌案前,探著脑袋望向那份策划书:“特比那亚斯群岛?” “哦,还有蒂特兰山脉……今年的游学活动要从这两个地方里选?” 宫泽迟的目光闪了闪。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他除了视觉被那张极为艷醴的脸填满之外,嗅觉也充斥著自对方身体而来的清冽的冷香。 不过他一向最为擅长克制自己的情绪,即便思维出逃了一瞬,仍下意识地继续对话:“嗯,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好』的定义比较广泛,如果看个人喜好的话,我觉得特比那亚斯群岛比较符合我的选择。” 鸦隱来到索兰的第一天就被阮澄科普过,蒂特兰山脉那边的大片土地都属于于渊公爵的领地。 四捨五入,那就是於公爵的唯一的继承人於烬落的地盘。 一想到於烬落,她便忍不住怀疑自己跟这人是不是八字不太合。 每次她只要亲自动手做点什么稍微『出格』的事情,都能被他撞见。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出身不凡,地位远高於她的缘故,她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有意识地跟踪她了。 不然,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鸦隱的回答,並没有超出宫泽迟的预料。 毕竟他第一次真正的与她见面,就是隔著一大片模擬海洋置景的鱼缸,在那些游曳而过的热带鱼和水母的空隙间—— 第一次对视。 他想,她应该跟他一样。 对那般聒噪喧闹的party並不感兴趣,所以才躲到了角落欣赏游曳的鱼群。 但他更想听她亲口说—— “我喜欢大海,它让我感觉,很自由。” 鸦隱本可以顺著调查到的资料,对那些稀奇古怪的海洋生物进行如数家珍般的分享,以此来拉近和宫泽迟的距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对上那双剔透的眼珠的时候,便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內心最真实的想法。 但话已经说出了口,她也不想再扯那些附和之言。 直白的將自己的感受表露了出来:“因为它广袤无垠,一望无际。 “而且……轻易看不到底。” Chapter80 一步之遥 很显然,这番言语也超出了宫泽迟原本的预期。 但並不突兀,反而平添了几分不可捉摸……惊喜。 宫泽迟原本只是想听点『好听』的,却未曾想过,能从这个表里不一的傢伙口中,听到这番可以称得上真挚的表露。 这让他忍不住,想要探寻更多。 “为什么?森林不也同样的广袤么。” 鸦隱缓缓摇头,目光落到了对方右胸上的学生铭牌,再往上,是一枚抽象而繁复的玫瑰枝状的徽章。 她的鼻尖动了动,忽然后知后觉地嗅到了一抹微弱的酒精的气味。 在刚才靠近的瞬间,她其实就隱约闻到了这股混合的香气,但被错认为了某种特殊的香水的后调。 或许因为她的思维脱离了原本预设的轨道,又或许因为时间的推移让进入对方口腔后的酒精开始挥发—— “你喝酒了?” 鸦隱勾起了唇角,眼角眉梢间都透著股促狭,自然而然地追问道,“我嗅到了……是白朗姆,还带了一点椰子的风味。” “会长大人不是不喝酒么?” 喉咙滚动了两下,宫泽迟看著那双荡漾著狡黠的黑色眼睛,忽然感到了些许燥热。 他不確定这是来自於因为好奇所饮下的那杯特调,还是由於面前之人……这副『终於抓到了把柄』的灵动的模样。 “我想尝试下新的东西,不可以吗?” 这话不免让鸦隱勾起了点儿那日在藏酒室里的回忆,如瓣儿般的嘴唇微微翕张:“所以……会长大人挑了朗姆酒?” 隨著空灵而悠扬的乐符渐歇,短暂的停驻后,浪漫的古典钢琴乐曲被一首慵懒而幽默的小提琴乐所替代。 在少女的揶揄,以及那双如深海珍珠般的眼眸的凝视下—— 那股自胸腔而起的燥热,隱隱有朝著它处蔓延的趋势。 宫泽迟轻喘了一口气,单手將严严实实紧扣到脖颈的衬衫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愿瞧见对方得意的模样。 於是故作平静地摇了摇头:“上次你说的话,我回去之后想了想,觉得也不无道理。” “换换口味,可以是將平日习惯饮用的纯净水换成朗姆酒,也可以是別的。” 鸦隱的脸上仍维持著笑,心底却已经把写著『宫泽迟』名字的小人儿给殴打了八百遍。 行,你了不起,你清高。 地位优越,就是可以像去菜市场挑拣猪肉那样隨意切换口味,还反过来敲打她只能够『选择一种,一直喝』。 真是好得很。 一股鬱气陡然袭击了鸦隱的大脑,唇角上翘的弧度越发加深:“那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还有事,会长先忙。” 宫泽迟看著那道乾脆利落翩然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反將一军后,他並没有迎来期盼中的畅快与成就感,胸口反而似坠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发著闷。 他伸手触摸上左胸,能感受到里面的那颗臟器仍在鲜活的跳动著。 可为什么……他竟感觉泛到了一丝隱隱的疼痛呢? 小提琴与钢琴交织的乐曲,也隨之进行到了高潮部分。 宫泽迟看向书柜的方向,她走得匆忙,矮几上的那瓶橙汁被留在了远处。 棕色的小牛皮沙发里,似乎还留著她坐过的余温。 而书柜旁的那台古老的留声机所播放的曲目,正是之前在古典音乐鑑赏课上,教授讲述的那首—— por una cabeza,一步之遥。 - “砰——” 儘管子弹距离身体不足50厘米的距离,且刚好射向的他身后的位置。 但鸦元的脸上,並没有露出丝毫害怕的表情。 他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弯腰从泛著土腥的地面上捡起了一条纹斑斕的锯鳞蝰蛇的蛇身。 它的头部已经被破空袭来的子弹给轰烂,仅剩下一丝皮肉粘连著身体。 “森少,这个可以带著,晚点儿可以剥皮处理了烤著吃。” 说著他抽出腰后別著的匕刃,乾脆利落地將蛇头与蛇身分离。 枪口处,缓缓蔓延出辛辣的硝烟味。 成野森看著对方眼也不眨的模样,难得地夸讚道:“年纪不大,心理素质倒是挺好。” 他看著对方將蛇头一刀划落的利索模样,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一张……这段时间都让他心心念念的脸。 当时,他也是抬手一箭射向了鸦隱的侧脸。 只不过那次,不像现在是为了处理掉潜藏的危险,而是为了威慑於她。 但该说不说,鸦元不愧是鸦隱的弟弟,有著与她如出一辙的好胆识。 鸦元笑了笑,英挺的眉眼间满是兴奋:“森哥的枪法摆在这儿,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顿了顿,他又跃跃欲试道,“待会儿如果有別的猎物,可以让我试试吗?” 如果鸦隱在这儿,一定会无比诧异。 自家那在她面前总是一副『顺从』模样的弟弟,完全流露出了最为真实的……可以称为危险的內里。 成野森这会儿还不明白爱屋及乌的道理,只觉得怎么看这小子,怎么顺眼。 他勾起唇角,深邃的五官在树荫斑驳中显得有几分邪气。 略一点头:“好。” “我说大哥,你之前讲趁著周末带咱们兄弟几个出来体验一把『打野』的野趣……” “可也没说上个直升机就把咱拉来这么远的地方啊!” 柏远简直快要崩溃了。 近些时日,上层圈子里最近最流行的度假休閒方式—— 便是只带上一到三日的生存补给,去到郊外的森林中享受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 可那都是去的被绝大多数露营者或登山爱好者们,探索过的安全区域。 鬼知道成野森竟然真的那么硬核! 把他们几个用直升机载到了这么个,入目皆是树木藤蔓的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甚至还真的有毒蛇! 柏远直接宣告破防:“我不管,我不会再跟你往前走了。” “赶紧联繫人把咱们接回刚落地的地方,我现在就要回家!” 过於愤怒的吶喊响动在整片静謐的山林中,激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鸟鸣。 ————赶上了,加班晚了点儿———— Chapter 81 印象深刻【五星带文字书评满50个加更】 成野森眯了眯眼睛,懒洋洋地揉了几下耳朵:“怕什么,这片区域我打小儿就来,熟得很,有我在能有什么危险?” “你看人家尚阳和鸦元,年纪比你小都没说什么,没得丟份儿。” 柏远又是一阵哀嚎:“我不要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信號都没有——我靠靠靠!” 一坨白色的固液混合状鸟屎『啪嗒』一下落到了他黑色的衝锋衣上,把他噁心得够呛。 尚阳十分有眼力见地从口袋里掏出袋装的湿纸巾,撕开包装递了过去。 成野森乐了,眉眼都舒展了开来:“喏,这不就拉了吗。” “走吧,再往前面步行十来分钟,就有一条山涧小溪,咱们可以在那儿稍作休息……唔,把这条蛇烤了。” 一提起蛇,柏远又一阵噁心。 他打小儿就害怕这类滑不溜秋,又软绵绵的生物:“我不吃这个,要吃你们自己弄。” 临近四月中旬,天气已然逐渐转热。 但他们所在的这片森林尤为茂密,头顶上的树冠几乎遮天蔽日,只有些许阳光从部分稍显稀疏的枝椏中漏下,带来一地细碎的斑驳。 “你们听说了吗?宫家三少,也就是咱们索兰学生会的会长,好像要进行商业联姻了。” 尚阳见气氛有些凝滯,於是尝试开口活跃下氛围。 “现在苏氏的苏文卿已经出局了,还有二年级的陶景怡……大傢伙儿都在猜还有哪些热门的『选手』呢。” 尚阳跟柏远平日里混得熟,也正是因为有这一层关係才能跟成野森稍稍走近些。 之前他也帮阿元攒了攒局,显然阿元也把握住了那次party的机会,顺理成章地也在森少面前露了脸。 这不,这次算得上颇为私人的『越野』体验,竟然都把他给叫上了,离上次party也就短短两周。 阿元这傢伙可以啊! “这有什么好聊的。” 鸦元迅速截断了对方的话题,“既然都出来野营了,不如谈点儿相关的更轻鬆的话题。” “譬如——待会要比比看谁弄到的野物更多吗?” 鸦元也看过学院论坛里那个火爆的帖子,都因为近郊土地开发的项目猜测那些家里有从事相关行业的家族—— 好巧不巧,鸦氏的主营產业除了涉及到矿產与能源开发,与土地开发当然相关。 事实上他已经为这件事烦了好几天了,回想起私生女鱼拾月搬进家里的第二天,鸦隱就去单独找了爷爷。 这让他有了些不好的猜想,难不成因为姐姐主动请缨要去爭夺联姻的位置,这才暂时攥住了他们二房的掌控权? 怪不得鸦湛远这些时日都几乎不怎么回鸦宅了,多半儿都留宿在鱼拾月的母亲那儿,想来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宫泽迟那座冰山还能谈恋爱?谁跟了他谁倒霉,刚一靠近就要被冻死了。” 成野森如同一头矫健的豹子走在几人的最前端,各种陡峭的山坡在他这儿也变得如履平地。 “鸦元说得不错,不如待会儿咱们稍微往森林里面的位置走一走,比比谁猎到的东西最大?” 耳畔是此起彼伏的虫豸嘶鸣的声响,成野森吹了声口哨:“不是都给你们发枪了么?” “那学校还给我发课本了呢,也不见得全都会啊。” 娇生惯养的柏大少爷简直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过於烦躁的思绪压下了他理智的大脑,竟然敢跟成野森呛声了。 不过一对上,那双回头看来的琥珀色眼眸,他立刻將话头一转。 语气又软了下来,“我跟你家那样天打打杀杀的环境不同,最多也就玩玩儿弓箭。” “枪就只知道个用法,而且只局限於最常见的手枪,根本就没练过。” “囉嗦死了,当然知道你不会用猎枪,所以统一给的不都是鲁格p85式么……” “砰——” 鸦元小跑著衝上了左侧的矮丘,拨开一片茂密的草藤,没一会儿便从里面拎出来了一只约莫2斤重的雉鸡。 斑斕的尾羽隨著他返回的步伐上下抖动,他衝下面的三人笑了笑:“开张了。” 尚阳兴致勃勃地凑拢,捶了捶鸦元的肩膀:“可以啊,阿元!” “什么时候背著哥们儿偷练了这一手的?” 鸦元先是笑,后又回想起自家发小刚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言论,白了对方一眼,“你不知道的还多著呢。” “嘿,说你胖还喘上了!” 成野森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不愧是鸦隱的弟弟,就该有这样的身手和胆量。 他朝柏远努了努嘴:“喏,人家比你还小……两岁吧,都能猎到,你怎么就不行了。” 稍稍落后前面二人几十步的尚阳表示不服,正缠著鸦元嘀嘀咕咕地要他姐的fo。 “赶紧帮我去跟你姐说说情,让她把fo的好友申请给我通过。” “我就不计较你背著我偷偷『努力』的事了,嘖,没有哥们儿牵线,你怎么能这么快得到森少的青睞?” 鸦元齜了齜牙,皮笑肉不笑道:“我还没跟你把帐算清呢,再警告你一次,不准再跟那个鱼拾月来往了。” “都跟你说了,她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嘿,那不正好哥们儿替你玩玩儿出出气唄,怎么,不想当我的小舅子啊~” “你他x,信不信我给你屁股上来一发子弹?” 成野森倒了回来,想跟鸦元说让他明年升上高等部后就加入他的弓道部。 没成想竟还意外听到了个瓜。 “你开枪好了,正好小爷可以趁机找你姐告状,正愁没机会找她搭话……” 鸦元不怒反笑:“算了,你这傢伙的脸皮估计子弹也打不穿。” “想打我姐的主意,下辈子吧,別怪兄弟没提醒你,她真能给你崩了。” “你姐的枪法很好?” 成野森不动声色地靠近,冷不丁地开口將嬉笑怒骂中的二人给嚇了一跳。 “啊,是森少,待会儿咱们可以烤鸡吃了。” “我说,你姐姐专门练过射击吗?” 鸦元拎著野鸡脖子的手紧了紧。 一串串新鲜的鸡血顺著伤口往下滴落,在地上积起一小片血。 “嗯,小时候有专门训练了一阵——” 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他下意识將此事掠过,“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外祖父说起过,小时候我不常跟姐姐待在一块儿。” “她在外祖父母所在克森市的时间比较长,初等部也是在那边念的。” 成野森挑了挑眉,琥珀色眼底仿佛有流光掠过,他缓缓翘起唇角:“克森市?” “真有缘分,我小时候也去那边『玩』儿过呢。” “印象非常深刻。” 鸦元心想,这算什么有缘,不过临近林塔的一个市而已,去玩过那不很正常嘛? 又不是姐姐的同学,有什么好有缘的。 思及此,他抬头看了看日头,建议道:“咱们还是先去有水源的那块地方吧森少,这鸡还温热著……” “这会儿处理好了烤上,吃著更新鲜。” ————五星书评加更施工完毕,搬完砖回家了,吃了饭紧更了这章,今天还有正常的日4两章———— Chapter82 欠债还钱 鸦隱没带司机,从车库里挑了辆最不起眼的商务型suv,往林塔近郊的及桑小镇急速驶去。 她已经查到了和陶景怡派去的陆烟所接触的那个特招生,木真的家庭地址。 在翻来覆去查看了那个u盘,都查不到一丝与其相关的可疑点后,鸦隱打算亲自去实地瞧瞧。 这个木真在经歷了『餐厅事件』后,便陷入了周围人无止境的各类暴力中。 他倒也是个硬骨头,竟然挺了过来,到现在都还没有退学。 还是前几日有风声放出来,说森少已经不计较这个特招生冒犯他的事,针对他的暴力事件才逐渐趋向於平息。 林塔近郊待开发的广袤土地,有近250平方公里。 囊括了除木真所在的及桑镇、麻文镇、班克镇等近4、5个地级镇的广袤占地面积。 可以说是宫氏近三十年来做出最大的非科技类的项目策划,实打实的大手笔。 虽然上辈子死亡就是因为出了惨烈的车祸,但鸦隱对於驾驶或乘坐汽车並没有什么ptsd。 她以前本身就有通过飆车这类刺激性的运动解压的嗜好,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十分有自信。 再加上在高架桥上的那个雷雨夜,她是被一辆逆向行驶的泥头车,在路口给故意截住了才出的事,並非她的技术问题。 是以,她一路都放著喜欢的乐队——『落日汽水』的迷幻摇滚专辑。 哼唱著,约莫过了2个小时就抵达了及桑镇。 及桑镇在数十年前还是一座欣欣向荣的繁荣小镇,毕竟邻靠著首都林塔,周边的交通往来都十分发达。 镇上开办了一系列五八门的工厂製造业,其中最出名的还要算东南铝业,是整个东南片区最大的综合性铝业加工企业。 除了生產高精铝板,还为奥克斯的航空业提供铝材—— 但已经是过去的辉煌了。 隨著时代的变迁,科技改革呈爆发式增长,涉及到环境污染问题,已然被分割后又重组搬迁到了更远的地段。 原本的厂房倒也保留了下来,经歷了数十年的风雨侵蚀,已经锈蚀得不成样子。 鸦隱循著手机上的地址,一路开过蜿蜒崎嶇的街道,最终停留在了一处靠河岸的桥边。 再根据手机步行道航行走了一百来米,终於走到了一栋低矮的两层砖房面前。 房子的木门和灰白的墙面,被人用鲜红的油漆四处泼溅。 更有『欠债还钱』、『死』等催帐的大字紧贴在墙上。 “別打了!你们別打了!” “又不是木真欠的钱,你们要找就去找欠债的人啊!” 鸦隱瞳孔一缩,远远就瞧见了穿著一身洗得泛白的黄色运动服的隨春生。 对方一个劲儿地在旁边惊叫著劝阻:“会把人打死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木老二跑了,那这债就该他儿子还!” 一个染著一头黄毛,弯腰驼背的男人齜出一口菸酒薰染的黄牙,“你算哪根葱?也敢来多管閒事?” 旁边站著的一个身形臃肿的胖子,色眯眯地上下打量了隨春生几眼。 一双肿泡眼流露出淫邪之光:“你这小妞儿该不会是他的女朋友吧?” “这样,你陪咱哥们儿几个出去乐呵乐呵,咱就先放他一马,缓几个月再来怎么样?” 瘫软在地的木真吐出一口血沫,挣扎著想要起身:“快走,春生,別管我了。” “他们不敢……打死我的。” 隨春生又急又怕,她只能紧绷著脸,色厉荏苒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这样做是在犯罪!” 又有一位留著八字鬍,一双吊梢眼的混混儿狞笑了声:“犯罪?討债算什么罪?小姑娘你既然心肠这么好,不如替他把钱给还了?” “老四老五,把她抓起来,送到『夜色』里去!” “不许碰她!” 木真挣扎著起身,又被黄毛一脚踹倒在地,又咳出一口血沫。 隨春生这会儿真慌了,难得的一个不需要兼职休息在家的周末,没成想竟然就碰到了这样的事。 她连连后退,跟兔子似的,拔腿就要往地坝另一边的家里躥。 只要把门锁上,这几个傢伙就奈何不了她了。 “住手——” 鸦隱没成想还有这意外惊喜,隨春生竟然跟这个木真是邻居! 她迈步向前,停驻在了离隨春生五步之外的位置。 挡住了另外一个鼻子上生了个大痦子的红毛青年,:你们这是恶意索债,把人打伤得这么厉害……想进监狱吗?” 胖子见又来了一个容貌更为昳丽的少女,眼底不住往外冒著光。 他搓了搓脏污而肥大的手掌:“唷,哥哥我才从里面出来不久,回去也就当回家了。” “这位美女,你也想去『夜色』逛逛吗?” 鸦隱没说话,从兜里拿出了一叠沓约莫有上万的奥斯克纸幣:“拿了钱,滚。” “嘿!瞧不起哥儿几个是吧?” 胖子手一挥,示意另外几个人靠近,“今天就非要你陪咱几个玩——” 鸦隱嘆了口气,將手再度伸进口袋里,只不过这次掏出来了一把canik tp9式手枪,食指掠过套筒上漂亮的斜式线条。 “现在,滚。” 几个混混对视了两眼,脸上均露出了迟疑之色。 只有领头的胖子梗著脖子道:“我不信,你这小娘们还敢开……” “砰——” 子弹划破空气摩擦出剧烈的热,蹭著胖子耳廓,射入了他身后的墙壁中。 隨著『噹啷』一声弹壳落地。 胖子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微凉的耳廓,却摸到了一手的血。 Chapter 83 枪法不错 胖子怔了怔,入目鲜红让他意识到,对面的少女並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这是刚才那发子弹擦过他的耳朵,划破的伤口流的血。 “妈的!点儿背,遇到了疯女人!” “砰——” 又是一枪,刚好射在他左脚边的水泥地坝上,飞溅起了好几片碎屑。 “走走走,赶紧走——” 胖子脸色大变,也不敢再嘴里不乾净了,连忙招呼著兄弟几个,风紧扯呼。 因为恐惧的侵袭,原本被色心蒙蔽的脑子终於开始运转。 仔细再瞧这女人的打扮,虽然没戴那些华丽昂贵的珠宝,但瞧她身上的衣料也颇为不凡,通身的气质更不是平民能养得出来的。 开什么玩笑,他只不过是收了点儿好处费才来这一趟,犯不著把命给搭上。 “吱呀——” 车胎与地面摩擦后发出一道刺耳的声响,鸦隱循声往后一瞧。 一身黑色西装的司机一手挡住车门框的上沿,一手拉开了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的车门。 穿著一件深灰色开衫的宫泽迟,从车里走了出来。 鸦隱:“……” 她將还握在手里的手枪,一下子就放进了宽大的上衣兜里,冲对方乾笑了两下。 好了,这下得给她贴上双倍的表里不一的標籤了。 毕竟昨天她还在通过fo骚扰对方,说她被前一天夜里那场电闪雷鸣的暴雨给嚇得睡不著觉。 今天就被撞见拿著枪,以一敌六,面不改色地冲小混混的射击。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见义勇为,如果她说是因为过度害怕而导致的肾上腺素飆升后的衝动行为—— 他会信吗? 闪著红蓝两色的警示灯的警车,一边发出刺耳的鸣笛,一边也紧跟在宫泽迟的车后停了下来。 而原本那几个混混,早就闻风而逃了。 隨春生只顾得上冲鸦隱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就立马衝上前去想要將木真扶起。 “你怎么样?隨他们叫好了,干嘛非得要出来呢——” “咳……我没事。” 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双翡翠绿的鞋尖,蕾丝与缎面交织的鞋面上还缀著一颗颗细小的珍珠。 木真挣扎著站起身,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张过於好看到极具侵略性的面孔。 他抿了抿唇,扯了扯嘴角:“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知晓自己现在的窘境,他甚至连报答的话都不敢提,只佝僂著身子,在隨春生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踉蹌著往门口挪动。 “你需要去医院看看。” 鸦隱掏出手机准备查看拨打就近的医院的急救號码,“既然你是春生的朋友,这点儿小忙也算不得什么。” 隨春生感激於鸦隱说出的这番话,但她没办法再腆著脸消受这份新的恩情:“隱隱说得对,走,木真我带你去镇上的医院。” “我上周才拿到了一笔薪水,听我的咱们去照个ct,主要看看有没有內伤骨裂……不了多少钱。” 想起刚才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混混,隨春生咬了咬牙,“要不然你別回来了,索兰的奖学金足够你生活了,还可以再去申请一笔助学贷款,总能在外面租房子生活。” “等你高等部毕业之后,自然有大把方式可以攒钱。” 木真依旧摇头:“没事,我心里有数……真不用去医院,我回去擦点药就好。” “现在……可能要先经过警官的问询才行。” 鸦隱眼看著从车里一溜烟儿下来了三个穿著jc制服的年轻男人,见了宫泽迟后先小心地冲他弯了弯腰,再走向隨春生和木真二人询问口供。 “你来这里干什么?” 宫泽迟走到鸦隱身侧,低头看向少女柔软的发旋,声线透著股不易察觉的冷硬,“不是说周末要跟弟弟出去转转?” 鸦隱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不悦,不想再叠加一个『骗子』buff,立刻开口解释道:“他跟朋友出去玩了,所以我无聊也只能来找朋友了。” “朋友?” 宫泽迟面上的神色並无变化,但鸦隱就是从里面听出来一丝轻蔑的意味。 等等,他怎么也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难不成又被她给『打』出了隱藏剧情—— 明明在原著里写到隨春生跟宫泽迟第一次產生交集,是在她被许芝芝、艾瑞婭等各个成野森的爱慕者疯狂针对后,一次被宫泽迟意外撞见了。 有了学生会长的警告,那几个人到底不敢再妄动,与此同时成野森也適时对隨春生释放出了善意……各种『修罗场』剧情才开始慢慢展开。 原来早在这个时候,宫泽迟就已经在学院外与隨春生见过面了。 如果没有她的乱入,是不是今天救人的人……就会是宫泽迟? “嗯,刚认识没多久的。” 鸦隱並没有因为对方似有轻蔑的语气而反驳,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会长大人来这里又是做什么的呢?”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清浅的绿眸掠过少女瓷白的脸颊,他嗅到了一抹还未散去的,辛辣的硝烟味。 他记得她生了一双漂亮的手,柔软而灵活,可以轻易弹下一连串八度的音符。 那样柔软与坚硬的碰撞,让他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丝诡秘的刺激感。 她那个面试戏剧社的才艺展示的视频,一直高掛在校园论坛的前几位,他反覆听过很多遍,至今仍储存在他的手机里。 然后,他就让管理员把那条帖子刪除了。 “你的枪法挺好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想说就算了,干嘛又把话题扯回来了呢? 鸦隱耸了耸肩,又乾笑了声:“哪里哪里。” 宫泽迟仍追著不放:“或许跟成野森,能有共同话题。” 鸦隱:??? 不是,你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这么猝不及防的吗? Chapter84 好看吗【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会长说笑了,我跟成野森又不熟,统共也就见过两次面。” 宫泽迟摇了摇头。 浅色的睫羽低垂著遮住眼眸,像水鸟的翅膀低掠过一汪清湖。 “光我知道的至少就有三次。” 鸦隱抿了抿唇,这一副问罪的即视感到底怎么回事? 啊,是是是,她跟成野森的確不止见过两次。 但这只是个隨口一说的程度副词而已,干嘛这么较真? 她的確没撒谎,跟成野森本来就不熟。 “噢,那我记错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难不成还要专门记录吗?” 虽然有些讶异於对方,不復往日那般沉静內敛的模样。 连著说出口的几句话都跟吃了炮仗似的,显得咄咄逼人。 但鸦隱深知,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的道理。 眼看著离宫老爷子的寿宴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那可是她完成后续布局至关重要的一步。 决不能出差错。 是以,不管对方到底是抽风还是別的什么缘故。 直接顺著对方的意,哄就完了。 “是么?我看你弟弟跟他挺熟的,是朋友呢。” 鸦隱一时间没太能理解宫泽迟的意思,但很快她联想到对方刚才语带轻蔑的那句『朋友』—— 电光石火间,她忽然明白了。 『朋友』这两个字指的,並不是十几米开外正在接受jc问询的隨春生和木真。 而是指的是鸦元的『朋友』! 鸦隱也顾不得宫泽迟怎么看了,她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了fo。 和鸦元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早上对方留下的那句『出发』了。 再点进他的主页,定睛一看,她直接两眼一黑。 最新更新的一条fo动態里,他跟尚阳並排坐在一架起飞的直升机上。 而在他对面坐著的,不正是柏远和……成野森那个傢伙吗! 四人俱是一身山野『作战服』,三个人都衝著鸦元拿著手机的直拍镜头咧开一口白牙。 只有成野森似乎是被忽然叫到的名字,他正擦拭著手中的一把锋利的匕刃。 抬头的瞬间,他那张在作战服的衬托下显得极具侵略性的俊脸,以及宽肩窄腰的身材,被定格了下来。 配字:“和朋友们的周末大探险:-d” 在这条动態下,已经被各类眼冒红心的男男女女的帐號攻占。 各式各样的虎狼之词,简直层出不穷。 她试图放大图片,確认完这人100%是成野森的时候,悬著的心终於死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弟弟在上上周的亡灵节party才跟她提起,想走成野森的路子。 和他搞好关係,说不定以后有用。 没成想,就这么短短十来天,就真的跟成野森玩到一起了。 成野森竟然还能带他一块儿去狩猎,野营。 执行力倒是真的很强……但你执行错方向了啊老弟! “看得够清楚了吗?” 耳畔猝然响起的男声使得鸦隱手一抖,迅速退出了fo的界面。 宫泽迟不知什么时候走近,从她身后垂下头颅,低声问道:“好看?” 这还是第一次宫泽迟主动向她靠近,维持著一种甚至可以称得上亲密的动作。 伴隨著低沉的声线滑入耳蜗,她嗅到了源自对方身上的,厚重的木调香气。 但鸦隱却生不出丝毫旖旎的心思,隨之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哈,真是的……” 鸦隱发现自己今天乾笑的次数尤其多,“鸦元这孩子,去这么危险的活动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还以为他还是跟往常那样,和他的髮小尚阳几个去哪儿兜风呢。” 三两句话,尝试將自己的『不知情』摆在明面上。 这会儿鸦隱为自己一开始生出几分『宫泽迟是不是吃醋了』的念头而发哂。 宫泽迟提起成野森並不是吃醋,而是在警告她。 之前在苏家別墅的那个藏酒室里,他就曾经撞到过她跟成野森独处一室的情景。 虽然当时她用『挑酒意外碰上了』的理由,將此事合理化,敷衍了过去。 甚至后面还紧接著,试图用曖昧勾引的手段引开对方的注意力—— 但到底这件事,还是在宫泽迟的心中留下了印记。 以他极具掌控欲的性格使然,在那晚她尝试逐渐向其暴露一点『本性』和手腕,举杯相邀后,他一定又派人去调查过她。 明面上,多半能查到她曾经试图报名进入弓道部的事。 再结合鸦元与成野森走得如此之近的情况,很难不让他猜测她,是不是在两头下注。 这对高傲到可以称之为傲慢的宫泽迟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 见对方闭口不言,鸦隱加大力度,企图削减对方的猜忌:“等鸦元回来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让他再也不敢出去野。” 浅绿的眼眸中流光一转,宫泽迟压低了声音:“男孩子,性子野些也无妨。” “只是……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这么衝动动手了。” 削薄的唇上下轻启:“珠玉用不著亲自下场,和瓦砾相碰。” 鸦隱眨了眨眼,这是……过关了的意思? 她忍不住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虽说她的確有暗暗筹备planb,但绝不是將希望寄託於从一个男人,跳到另外一个男人的身边。 『联姻』这块踏脚石,她只需要踩一次就足够了,同样的路,她不走第二次。 不过,她还得再稍稍確认一下—— “怎么,你担心吗?” 宫泽迟张嘴正要回应,却见那边的例行的问询已经结束。 领头的一位jc再度对他恭敬地欠了欠身,轻声道別。 出於人道主义援助,那三个jc將木真带上警车,表示先送去医院验伤,再进行进一步的笔录。 鸦隱原本还以为,自己可能也会被询问几句。 没想到这几个制服人员根本没提地面和墙上的弹孔,也没提曾听到枪响声。 就这么开著警车风风火火地走了。 隨春生这才小跑著过来,在鸦隱身前两步的距离站定:“多谢你了隱隱,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待会儿还有別的事要做吗?不如来我家里看看『彩蛋』的製作进程怎么样?” 她眨巴著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刚才的暴力衝突似乎已经被她拋到了脑后。 “刚好我试著做了几样创新的点心,要尝尝吗?” 感受到身边的宫泽迟似有若无的打量,鸦隱心神一凝。 立刻道:“我就是专门驱车过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呢,看来我要有口福了。” 紧接著,隨春生的目光落到宫泽迟的身上,脸上掠过了一抹迟疑。 “会长,您……” 宫泽迟面色不变:“我也来。” 隨春生愣了下。 儘管她浑身都彆扭极了,但想到对方刚才也算帮上了忙,於是连连点头:“啊,噢,好,那会长您跟隱隱一起吧。” 鸦隱:“……”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今天的宫泽迟十分的不对劲,该不会是哪个替身冒充的吧? ————用爱发电施工已完成,感谢小伙伴们的喜爱与支持———— Chapter85 精彩故事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在鸦隱看到宫泽迟接过了隨春生递过来的一小碟海苔肉鬆芋泥蛋糕—— 甚至还低头用叉子送了一小口的量进嘴里时,达到了顶峰。 宫泽迟极为严苛的生活习惯,无不表明他是一个有一定洁癖倾向的人。 即便隨春生强调过这是她新买的餐碟还没有使用过,也足够惊掉鸦隱的下巴了。 三人各占一面,坐在了隨春生家厨房旁的圆桌前。 隨春生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只將自己採摘晒好的野茶泡了一壶,给二人一人倒了一杯。 隨春生家里的装修简单,但並不简陋。 各类厨房用具都收纳在橱柜里,一应的各类木质杂货也都整齐悬掛在墙上。 带著蕾丝边的窗帘,门后悬掛的晾乾的香草掛束,白绿交织的桌布…… 桌面上摆放的古朴粗陶瓶里,还盛开著一大束色彩繽纷的野。 能看得出,这间屋子的主人有好好在打理,且十分具有生活情趣。 “很美味。” 鸦隱出声打破了此间趋於凝固的氛围。 她看了眼自打上完茶,无事可做后,就变得紧张起来了的隨春生:“可以私下把配方发到我的fo上吗?” “当然可以。” 隨春生见二人都尝了蛋糕,长舒了一口气。 “我准备下周末再多做一些,拿去会展集市那边租一天摊位试试看,能不能卖得出去。” “要是反响不太好,我就打包了让奶奶拿去送给街道上的各个邻居,总不会浪费。” 鸦隱见宫泽迟象徵性地吃了一口,便放下了一次性塑料叉。 连忙尝试切入了个新话题:“刚才被打的那个男生,也是咱们索兰学院的学生吧?” “他家里怎么了?瞧这情况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 隨春生嘆了口气,把木真的大致情况说了下。 木真家的人口单薄,母亲去世后,只剩他跟父亲相依为命。 原本,他家里的日子並不算差,甚至可以说很不错,因为木真的父亲木凡是及桑镇的书记官。 但木凡却在三年前突然失踪了。 据说他捲走了镇zf准备派发给居民的大量补助金潜逃,至今杳无音讯。 本来被时代淘汰后的及桑镇,就没有任何支柱產业,大量青壮年外出务工。 留在镇上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尚且年幼的小孩。 不巧的是,那一年又迎来了罕见的雪灾。 儘管上面救援及时,不少积蓄微薄又无劳力的村户也因雪灾死亡了上百户。 至此,家里便只剩下木真一个人。 后来又有人拿出不知是真是假的借条,说木凡在外欠了二十来万的赌债,非要木真还。 可他哪里还得上? 唯一在银行的存款,是他死去的母亲提前购买好的保险。 每年可以定量取出金额,以保障他上学所需,不然早就輟学了。 木真的日子变得难捱了起来,家里还进过贼,翻箱倒柜地把所有能藏钱的地方都洗劫一空。 “哈,不好意思,没注意到不知不觉就说了这么多。” 隨春生捧著散发出裊裊雾气的茶杯喝了一大口,缓解了一番口中的乾渴。 “木真他不相信自己父亲会做出那样的事,所以一直在坚持等他回来。” 听了这么一出『精彩故事』,鸦隱下意识地瞟了眼宫泽迟,却刚好被对方的目光给抓了个正著。 “啊,真可怜……” 鸦隱借著低头喝茶的动作,避开了对方不知盯了她多久的视线。 她原本以为木真这枚棋子,只是陶景怡通过陆烟隨手发展的一步閒棋。 毕竟他的生存情况十分困窘,只需要一点钱说不定就可以驱使其在某些时刻替她去做一些脏事。 就好比那个被她和阮澄逮到的,试图在考试前往她口袋里丟通讯器,以此陷害她作弊的王蕾。 这人好像就是因为其父亲赌博欠债,快要到被弄去以器官抵债的程度了。 所以才在金钱的驱使下,那般行事。 但宫泽迟的『路过』,则让她意识到这件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排除掉他跟隨春生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早就认识,並且他来这儿是专门找隨春生的可能性—— 鸦隱猜测,宫泽迟或许跟她一样,就是衝著木真来的。 只不过她是毫无头绪,只想过来碰碰运气,而宫泽迟……或许是有备而来。 “对於这种情况,建议木同学可以到学生会递交申请资料,向学院申请一笔助学贷款,至少可以暂时够他生活。” 即便是坐在简陋的木椅上,宫泽迟的脊背依旧挺直,“恕我直言,这里已经不再適合他居住。” 隨春生回想起这几年里,木真没少受周围居民的白眼。 今天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也没有一个人出来看一看,更別说帮忙了。 她苦笑了声:“我跟他提过这件事,他说还要再想想。” 宫泽迟不说话了。 “算了,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你不是叫我来看你准备的彩蛋吗?” 鸦隱感觉通过隨春生也问不出更多的细节了,决定先把她今天来访的动机给圆回来。 隨春生便匆匆起身而去,不多时,又抱了个约莫二十几公分长的木匣子过来,放到了木桌上。 她宝贝似地从里面挑出来了一枚粉色为底,画上了一只嫩黄色的小鸡图案的蛋壳。 “顶上可以掀开的盖子,我找了镇上的师傅用机器给我切割得特別平整。” “下一堂利加语言与文化的ap课程在周三下午,周二我再往里面装新鲜做好的点心,用保鲜膜裹上。” 鸦隱的视线落到了木匣里的其他十来枚,小孩巴掌大的各色纹的蛋壳上:“怎么做了这么多……” “嗐,体量比不上,我准备用数量取胜嘛。” 隨春生掰著手指开始数:“正好那天就是彩蛋节,除了要交给教授让大家『黑箱交换』的那枚,还有咱们小组的隱隱你、於同学和黄同学。” “还要再送给班上几个关係跟我变得好起来的女生,嗯……还有森少。” “上次你来医院接我的时候,不是刚好碰上他了么。” 几乎在听到『森少』两个字后,鸦隱的警报雷达,瞬间就竖了起来。 Chapter86 你看到了呀 隨春生根本不知道,鸦氏想要和宫氏联姻的消息。 她甚至当著两个当事人的面,尝试在鸦隱的面前刷起了成野森的存在感。 “那天下午的课上完,听说还有为期一个小时的寻找彩蛋的活动。” 说到这儿她看向宫泽迟,“好像学生会的人会联合校方的工作人员,提前在校园的活动公区投放带有特殊標识的彩蛋。” “除了小礼物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彩蛋。” 宫泽迟轻飘飘地看了鸦隱一眼,略一点头:“嗯。” “据我所知,有可以在学院餐厅一楼畅吃一个月的券。” “应该还有一些別的,有意思的东西。” 隨春生想起来了成野森交待他要办的事,她看向一言不发的鸦隱,试探著问道:“隱隱,你准备做几个彩蛋送人?” “森少说他要准备很多个彩蛋,进行大放送。” 不对劲,不对劲。 隨春生你今天也是非常的不对劲啊! 好好的说著彩蛋,干嘛老跟我提成野森的名字? 不知道我这边刚洗刷了点『嫌疑』下去吗? 哦,不对,隨春生她的確不知道。 鸦隱『哈哈』笑了两声,隨后摆手:“我这也不太会画画,去商场的专卖橱窗里採购点隨便应付应付得了。” “哦,好吧……” 隨春生先是失落,隨后又强调道:“但是交给教授的那颗得亲自做哦,不然会影响成绩的。” “知道了。” 话说到这儿,如坐针毡的鸦隱,也彻底没了閒聊的欲望,於是起身告辞。 她回到了车里,准备驾车赶紧逃离这片让她感到无比窒息的土地。 忽然,手机传来了两道震动声。 “四次” from:冰块脸 鸦隱:“……” 一辆黑色的suv疾驰在柏油马路上,一路往林塔市驱车折返, 鸦隱这会儿也没心思听她的落日汽水乐队了。 思来想去了好一阵,她到底还是决定,不去禁止鸦元跟成野森继续来往。 或许在外界看来,她跟鸦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也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 但这並不代表著,鸦元一定要依从於她的手段行事。 宫泽迟一系列的古怪反应,差点儿把她的思维也给带进了沟里。 两头下注,的確容易遭受到反噬,但这是基於获胜者只有一位的前提下才对。 譬如王国的王位继承,这种需要相互廝杀决出最终胜利者的游戏。 宫氏亟待在近郊进行的土地开发的大手笔,跟成氏又不存在任何利益衝突。 她得跟宫泽迟联姻,才能帮助鸦氏分到这块香甜的蛋糕,但要是跟成野森在一起……能得到什么? 反正不是现在的她,最急迫想要的。 所以宫泽迟大可不必在意鸦元与成野森的相交,这並不会影响她想要与他定下婚约的决心。 鸦元走出的这一步,算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想要尝试开闢出一条新的路。 俗话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若是鸦元真的能通过与成野森相交,得到些从对方手中漏出来的消息或利益。 也有利於他今后的发展,至少可以积累到一些原始的资金和人脉。 思及此,鸦隱单手把著方向盘,另一只手点开fo与鸦元的聊天界面: “玩的开心” 点击,发送。 至於宫泽迟的那条消息……嘖,就当没看见吧。 真惯得他,还管到她头上来了。 订婚了吗,是他的未婚妻吗,就管这么宽。 - “你来啦。” 鸦隱趁著大傢伙儿都在校园的各处喷泉、灌木丛等公共区域里,三三两两的一起凑趣寻找彩蛋的功夫—— 飞快地躥上了综合活动楼的六楼。 她还没来得及敲门,面前的门便由被於烬落给一把拉开了。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这傢伙一直在这里等著。 鸦隱一个闪身,便如同一尾滑不留手的鱼那样,溜进了房间里,顺手將门在身后关紧。 於烬落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搞得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一样?” “噢,不对,阿隱你家里想让你跟宫泽迟联姻,准確来说应该是『偷情』才对。” 可不就是见不得光么,要不是答应了这傢伙要给他『礼物』,她才不会专门走这一趟。 鸦隱懒得听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比喻,她眯了眯眼,稍微適应了一番房间里昏暗的环境。 外面明明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也只有这个內心阴暗的傢伙才会把窗帘都拉上—— 怪不得亡灵节,他装扮成了吸血鬼公爵的样子。 鸦隱跟著对方往客厅里走,往沙发上一坐,一边拉开背包的拉链,一边开口:“吃了我的点心,就得把嘴巴闭上。” “之前那些乱成一团的帐,咱就算把它给平了,没意见——” 话未说完,她的目光被茶几上横放的白色药瓶给吸引了注意力,瓶口外还散落著几枚白色药片。 见对方並没有反驳他『联姻』的话,於烬落那双狭长上挑的黑色眼睛闪了闪。 顺著鸦隱的视线往茶几上一瞧,他忽然弯下腰,一把將散落的药片抓起。 连带著那个白色药瓶,一块儿揣进了口袋里。 於烬落歪了歪脑袋,英俊的面孔上突然露出来了一个神经质的浅笑。 “哎呀,不小心被你看到了呀?” Chapter87 翻旧帐 什么不小心,我看你这傢伙就是故意的! 鸦隱几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药片,就是於烬落为了试探她是否知道了些什么—— 故意摆在茶几上,给她来一个『开门杀』的。 之前戏剧社聚餐那次,他也是故意跟了过来。 非得那么执著地要找她谈亡灵节party那晚的事,也出於他的试探。 她在欧灵的手机里,的確看到了很多关於他的生活照。 其中有七、八张……都是他在吞服不明白色药片的情景。 不是我说,欧灵你有这『刺探情报』的能力,乾脆加入阮澄的队伍好了。 干嘛非得用在这,满足自己病態爱yu的事情上呢? “最近天气变化快,感冒了也正常。” 鸦隱十分有危机意识地试图將此事敷衍过去,“班上不是好几个人都中招了?” “说是换季,高发的最新型流行感冒。” 於烬落止住了脸上的笑,他乾脆凑近坐到了靠鸦隱最近的沙发里:“哦?” 衣料与沙发摩擦的轻微声响,像蛇蜿蜒穿梭过草甸的窸窣。 他轻笑了声:“噢?感冒药有什么好不让你看到的?” 鸦隱的大脑飞速运转,越发確定了对方就是在故意给她下套。 於是作出一副极不耐烦的模样:“嗑药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再说了,这事儿说出去也没人信。” 於烬落定定地看了对方几秒,原本前倾凑近她的身体,忽地回落到了沙发里。 他忽然朗声笑道:“放心,不是嗑药。” “我只是最近睡眠不太好,所以……你懂的。” 鸦隱隨之点头,这话她就是不信也得信。 刚刚那一瞬,对方活像一条狰狞的巨蟒,朝她吐著信子。 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从哪里开始吞掉她。 “喏,东西给你。” 眼见气氛归於平静,鸦隱毫不犹豫地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一盒点心,递了过去, “里面一共有4种口味的曲奇,咸芝士、抹茶、巧克力杏仁以及蔓越莓。” “甜咸口的都有,密封好可以存放很久。” 於烬落接过这盒点包装精美的点心,嘴一撇:“一点仪式感都没有的。” 鸦隱怀疑这人是不是眼瞎。 明明用了这么精美的绸缎包裹在鏤空雕的点心盒外,已经很有排面了好吗? 只听对方又说:“明明今天是彩蛋节,大家都把点心放彩蛋里的……算了,反正你的彩蛋我也拿到了。” 鸦隱闻言也是一哽,已经开始有点相信,她跟於烬落这人或许真有点儿孽缘。 整堂利加语言与文化的大课,明明有那么多学生,怎么她的彩蛋就刚好被这傢伙给抽到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 於烬落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匆匆返回了臥室,很快又拿了个木匣子出来,往鸦隱身前一递。 “喏,有来有往,彩蛋节快乐。” 鸦隱打开木匣,在黑色丝绒的柔软底布里,恰到好处的『镶嵌』了两枚彩蛋。 一枚彩蛋以黑色为底,蛋身上蜿蜒盘桓著一条吐著信子的翠绿色的小蛇,蛇瞳猩红。 另外一枚则是火烧似的红色为底,一只羽毛蓬鬆的黑色乌鸦站在一根枯枝上,梳理著羽翅。 不知他在顏料中加入了什么矿物,两枚彩蛋浑身都呈现出一种亮晶晶的质感。 不得不说於烬落的绘画技艺確实很好,蛇的鳞片以及乌鸦的羽毛,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鸦隱其实不太想要。 如非必要,她实在不想在羽翼未丰前,跟这个危险人物有过多的牵扯。 但眼看著东西都递到她手上了,再推辞未免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出於社交礼貌也得將这东西接了……左右不过是彩蛋节的习俗而已。 “很漂亮,谢谢你的彩蛋。” 鸦隱將盒子盖上,往背包里放好。 小心不要挤压到其它的二十来个,別人塞她抽屉里的彩蛋礼物—— 事实上,她还打包了一大袋塞满的彩蛋放到了一楼的储藏柜里,准备待会儿离校前带走。 “不过蛇就算了,它的確是繁衍很快的动物,符合彩蛋的图绘,但这乌鸦……” 鸦隱心头有点儿摸不著的猜想,始终有点在意。 她想起之前收到过於烬落传来的纸条,上面的漫画似乎就是以『乌鸦』在隱喻她—— 於烬落轻声呢喃:“这个啊……只是因为我单纯喜欢乌鸦而已。”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著鸦隱的脸,“不可以吗?” 鸦隱:溜了溜了。 她从沙发上起身,將书包反手掛在肩头,咳了声:“既然礼物都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这么早?” 於烬落挑了下眉,他的脸上仍带著惯常的笑,唇角上翘的弧度都纹丝不变。 “看在我精心了一整个晚上为你准备彩蛋的份上,不能犒劳下我,一起吃个晚饭么?” “我让人空运了各种新鲜的肉类和海鲜过来。” 说著他往客厅左侧通往露台的方向指了指,“顶楼上的园也还没有带你去参观过。” “上面有装好的烧烤架,很適合……烤肉。” 这话一出口,鸦隱便觉颇有些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了—— 呸,才不是鸡呢。 总之无功不受禄,她虽有些讶异,但还是拒绝:“我弟在校门外的停车场里,等我一块儿回家呢。”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哈。” 於烬落闻言,眉毛高高扬起:“你弟弟?” “哦,就是上次你把朋友撂我这儿,然后接了个闹钟回来——” “说家里,腿被狗咬了的那个弟弟吗?” 他似笑非笑地翻起了旧帐:“第二天我看他在陶景怡的party舞台上打碟打得挺欢的。” 鸦隱:“……” 她尝试挽救:“嗐,打碟是用手,又不用脚打。” 於烬落双手抱臂,好整以暇道:“哦?我看他跟那个柏远一块儿蹦躂得挺欢的。” “还跟舞池里的人互动『everybody jump jump』呢。” 鸦隱在心底咬牙切齿,『有些事情』又何必拆穿呢? 鸦元你可真是丟尽了你姐我的面子啊! 见鸦隱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於烬落又加大了邀请力度:“而且周六就是我的生日,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打住。” 鸦隱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面无表情道,“我在网上看到过,你的生日明明是在冬天,11月不是吗?” 於烬落眉眼间刻意流露出的柔软,瞬间被兴味所替代。 他笑眯眯地开口:“想不到,你还专门去搜过我的生日信息啊,那我可以期待一份生日礼物吗?” “生日这事儿跟鸦元的事儿也扯平了。” 鸦隱失去了再跟对方交流的欲望,一把拉开门,走了出去。 “再见。” Chapter88 緋红之秘 “慢死了,你也去玩那个『寻找彩蛋』的无聊游戏了?” 鸦隱刚往车里一坐,就把拎著的口袋和背包往座椅中间的空档处一扔。 这才发现,鸦元也带了满满一袋的『战利品』。 她看向坐在靠左边车门位置的鸦元:“可以啊,收到这么多彩蛋。” 鸦元在车里已经等了一小会儿了,对於今天能单独跟鸦隱一块儿出去用餐,单独过彩蛋节的行程,他可是期待了好久。 这会儿见鸦隱也如此受欢迎,他颇有些阴阳怪气地抓过对方的背包进行『检查』。 嘴里还抱怨著:“拜託你有点时间概念好不好?” “那家餐厅很难定的,咱们从这里过去至少要1个小时,路上可能还会堵车。” 鸦隱肩膀下榻,整个人跟被抽掉了骨头似地瘫软在了座椅里:“好了好了,我这不是临时有点事要处理么。” 跟於烬落的虚与委蛇耗掉了她的大半心神,也没工夫跟自家弟弟计较语气之类的细枝末节了。 这个於烬落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鸦隱觉得这人十分抽象,確切点来讲,是一个心思诡譎之人。 自打在亡灵节预热party里,她无意间撞上了被下了药的於烬落后。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鬼缠上了一样。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环接著一环的试探与下套,如此大费周章,他吃的那个药……到底是什么? “嘖,我可是借了森少的手才定到的那家私房餐厅,环境一流,据说好多人连跨进去的门槛都达不到。” 鸦隱已经累到无法做好表情管理了,垮著一张脸:“知道了,我还给咱们阿元准备了专属的彩蛋。” “可以期待一下,待会儿用餐的时候再送给你。” 鸦元瞥了眼鸦隱,又开始查看包里的彩蛋。 虽说按照节日传统是往里面塞点心,但他十分怀疑有人会趁此机会夹带一些私货。 比如那些长久都加不上鸦隱fo的人,说不定会偷偷塞上一些礼物。 又或者爱慕者们,会塞进写著肉麻词句的情书。 而他要做的,就是將那些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傢伙的礼物,全部处理掉。 “是这个木匣子包装的吗?” 鸦元一连打开了十几个,发现都只是简单的点心,这让他稍稍放下了些戒备。 又听见鸦隱说有专门给他准备的彩蛋,顿时兴致勃勃地打开了那只精美的木匣。 一边嘴里还念叨著,“哼,我也给你准备了,你好好期待——” “嗯?这是画的蛇?” 鸦隱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瞄了眼被鸦元拿在手里的盒子:“不是,我给你准备的彩蛋外面用飞鸟阵织包起来的那个——” “这是什么?” 早在打量到木盒里的彩蛋,不同的乌鸦和蛇的图案的两枚彩蛋时,鸦元就意识到了,这个不会是鸦隱亲手做的彩蛋。 其精致程度已经大大超出了鸦隱的绘画技艺,甚至比商店橱窗里售卖的那些高档货,都还要精美许多。 果不其然,当他拧开绘画著蛇的图案的蛋身隱藏的暗扣后,一个黑色丝绒的盒子落到了他的手掌之中。 鸦元沉下了脸:“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 很好,这是今天被他逮到第一个心怀不轨的傢伙,让他来看看,能送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隨著『喀噠』一声轻响,漆黑的天鹅绒上,静静地躺著一颗硕大的血红色钻石。 准確来说,这是一枚货真价实的硕大的血钻戒指。 从纹古老而繁复的戒托,到数十颗簇拥著血钻的黑色钻石。 最中间的那颗,被切割出无数道截面的血钻,绽放著璀璨的光芒—— 似在鸦元的眼睛里撒下了一把针。 他的声线阴沉得似乎要拧出水来,那张英俊的面孔掠过了一丝扭曲之色。 深呼吸了一口气,鸦元紧绷著麵皮,慢慢地扭头看向身侧的鸦隱。 “这是將王位禪让给兄弟的奥斯克三世国王,作为定情信物送给王后的那枚『緋红秘语』。” 他几乎难以克制住,从胸口不断上涌的愤怒与不甘。 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看向鸦隱:“谁给你的?” 哈,於烬落这个疯子。 竟然把如此贵重的家族传家之物……就这么当作彩蛋节的礼物装进蛋里送她了! 说好的,传统习俗只是往里面塞亲手製作的点心,祈祷平安健康呢? 这傢伙疯了吧! 这颗比鸽子蛋还要大的血钻除了本身作为珠宝的价值,更重要的是它还经歷了数百年的岁月沉淀,兼具古董的收藏价值。 而它还有出自王室的来歷,甚至是奥斯克第三任国王的定情信物赋予它的光环…… 这哪儿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要是有个什么磕碰,把他们姐弟俩打包卖了也赔不起。 鸦隱瞬间露出了紧张的神色:“阿元,你先把这玩意儿给它塞回去。” “我记得你们年级有个公爵的继承人吧?於渊公爵的儿子,於烬落。” 鸦元將戒指盒关拢,又塞回了那枚黑绿交织色的彩蛋里,抿了抿唇:“他喜欢你?” 鸦隱摇头,又烦躁地抓了抓头髮,声音低迷,透著一股淡淡的死气:“我想应该不是。” “我跟他的情况……有点复杂,多半又打著什么算计,是我一时不察中计了。” 说到这儿,她垂下了眼帘:“总之我会想办法还给他的。” “x的,真是个疯子。” 她十分怀疑,这傢伙是不是真的吃太多药,把脑子给嗑坏了。 Chapter89 爱的抽打【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鸦元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拆出来了一个大『惊喜』。 他泄愤似的將那一堆用袋子装著的彩蛋,连带著背包一块儿往鸦隱的方向推搡了一下。 他原本偷偷用每月攒下的股票分红,买了一条红宝石古董项链。 想要作为彩蛋节的惊喜,送给鸦隱—— 可於烬落这只『緋红之秘』一出,他哪里还拿得出手? 他嗤笑了声:“疯子?” 心底本就生出了一种隱秘的委屈,见鸦隱对她和那个公爵之子的事情还避而不谈,鸦元心中酸涩得越发厉害。 “我不认为有哪个疯子,会拿这样的传世之宝发疯隨意送人。” 鸦隱心说你跟我闹什么脾气,我这也一头雾水啊。 到底是多大的『把柄』,让於烬落把緋红之秘都给她送过来,让她闭嘴了? 那药到底是治疗身体……还是精神的? 如果是身体的话,他的四肢健全。 之前中了药还在成氏旗下的梅奥医疗检查过,应该不会有心臟病之类的器官问题。 等等,鸦隱的思维瞬间发散了一瞬,神情也不免变得古怪了几分—— 也或许,有些是没办法通过普通仪器检查出来的问题,比如说……阳wei? 於烬落可是於渊公爵唯一的继承人,独生子,没有任何兄弟姐妹。 如果他有阳wei或者无法生育之类的毛病,爵位便会中断到他这一代。 好像的確也没听说他传出过什么边新闻,更没有谈过任何对象。 以於烬落的身份要缔结婚姻的话根本不需要联姻,而是挑选『王妃』。 见鸦隱始终缄默不语,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鸦元更是胸口闷痛:“好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不过我得提醒你,你是不是之前在爷爷那儿领了『军令状』,要想办法跟宫泽迟联姻?” 鸦元也是憋得没办法了,比起这个一看就来势汹汹,疯狂追求鸦隱的於烬落—— 只是跟宫家三少因为林塔近郊的项目而订婚……显得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了。 “小心两边都抓不住,鸡飞蛋打。” “嘿——我说你这小子!” 鸦隱被鸦元一通阴阳怪气的话给拉回了神,伸手就给对方脑门儿来了一下,“怎么跟我说话的?” 她也是搞不懂了,怎么最近老是有人对她发出『不要脚踏两条船』的忠告? 宫泽迟出於不想给自己找绿帽子戴的理由,还能勉强说得过去。 但鸦元这小子纯纯是胆儿肥了,竟然还管起她来了! “都跟你说过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以后要是碰到他也离他远一点,那傢伙一肚子坏水。” 鸦元受到了一次『爱的抽打』,却並没有生气。 他自己分辨著对方脸上的神情,连眼神都变得清澈了许多:“所以……你真的跟那个於烬落没什么关係?” “能有什么关係?不就是一个班上的同学而已。” 鸦隱摆了摆手,浑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淡淡的『活人微死』的气息,“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总之,你姐我现在已经拿到了成为宫家三少未婚妻的『入场券』,就差下个月中宫老爷子宴会那一哆嗦了。”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別整天东想西想的,我会贏的。” “好吧……” 鸦元跟小狗似的皱了皱鼻头,原本乌云密布的脸色也逐渐放晴,“你知道的,我总是跟你一帮的。” 鸦隱伸手揉了揉对方的『狗头』:“我当然知道。” “呀——我了一个多小时精心做的头髮,都给我揉乱了!” 鸦隱想起青春期的少年,爱美一些倒也无可厚非。 视线落到鸦元拿回来的那一袋子彩蛋上,坏笑著揶揄:“我们家阿元也蛮受欢迎的。” 她猜想对方突然的臭美,或许是因为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才这么重视打扮。 “谈女朋友可以——” “不过要是敢把人家肚子搞大,我饶不了你。” 鸦元小心地整理完髮型,听了这话,只觉得烦躁得不行。 他没好气地开口:“我才不喜欢那些女人,一个个脑袋空空,都是些庸脂俗粉。” 鸦隱作势又要打:“嘴巴给我放尊重点。” 鸦元这才闭了嘴,看向窗外不说话了。 一棵棵高大的阔叶榕树被平稳行驶的汽车甩在身后,凝聚成一个看不清的黑点儿,直至消失。 鸦隱支著脑袋看著窗外的景色,脑袋里却推演起了那些於烬落吞吃的药片,跟精神类相关的可能性。 在休息室里,他说是因为最近睡眠不太好,才吃那些安神助眠的药。 但通过欧灵的偷拍记录显示,从她拍到的於烬落服用药片第一次就在开学后不到一周的时间—— 而鸦隱是开学了一个多月才转学过来的,显然他『失眠』有一段时间了。 並不是最近才开始,而是长期性的在服用那类药片。 这会儿她有些可惜,自己没能像魔术师那样练就一手出神入化的手速。 否则今天就可以趁机偷拿一粒,到外面的医院进行化验,一切都明了了。 - 鸦元领著鸦隱走进了一个宛若灰色的窑洞般的门头,一路走过二十几米蜿蜒曲折的『密道』,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一个三面墙壁都矗立著密密麻麻的书籍的……房间里,站著一个身著燕尾服的青年。 青年的身材高大,外形也十分英俊,衝著前来的鸦元和鸦隱二人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標准微笑。 在鸦元报出了一句『永不溃烂的森林』后,对方脸上的笑意更浓,只见他藏在桌后的手不知摁了什么键—— 在他身侧的那面书墙,忽然发出『咔擦』一道闷响。 机关运转间,一扇书柜竟然缓缓往上升起,直至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 鸦隱:怎么有种又中二,又神秘的感觉。 跟著鸦元的脚步往下踏入台阶: 人群的谈话声,裹挟著一阵悦耳的爵士乐曲,涌入了她的耳朵。 ————付费礼物加更施工完成,感谢小伙伴们的鼓励与支持~———— Chapter90 先下手 巨大的地下空间的层高至少有6米,被分隔成一块块装修成偏向侘寂风的区域。 与其说是餐厅,倒更像是氛围不错的小酒馆。 几乎所有墙面都被各式各样的酒柜所占满,货架上满是琳琅满目的美酒。 虽是地下,但空气却並不浑浊憋闷,鸦隱甚至在最中心的位置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树。 一棵生长得生机勃勃,枝叶繁茂,盛开著大片大片白色蕊的流苏树。 而在那棵大树前的圆形舞台上,演奏著復古而灵动的爵士乐曲。 而站在舞台中心,跟著乐手们的伴奏正吟唱著的歌手—— 不正是『打工皇帝』隨春生吗? 她穿著一身简约的白色长袖加黑色长裙,站在立麦前,声线极具磁性的吟唱著: “reeds driftin on by you know how i feel.” 芦苇飘过,你知道我的感受 “it’s a new dawn,it’s a new day,it’s a new life for me.” 这是一个崭新的黎明,崭新的一天,对我而言这是一个新生 “and i’m feeling good.” 而我感觉正好 …… 鸦隱知道隨春生的確在唱歌方面很有天赋,也曾经接受过几年的声乐训练。 但不是说这个地方特別难定,而且是高门槛的会员邀请制么? 隨春生就算再能找兼职,也找不到这地方来吧,除非—— “发什么愣,快来。” 鸦元拉了拉鸦隱的手臂,跟著侍从的脚步来到了一处设计成洞窟一样的包房空间里,落座。 “你说订的这个餐厅是经过了成野森的手?” 鸦隱瞥了眼桌上燃烧的一朵鬱金香状的粉色香氛无烟烛,“你问的他?” 鸦元將记录了所有菜品的平板电脑递给鸦隱:“上周不是去『野营』了么,当时听柏远在问森少彩蛋节怎么过,有提到过这里。” “说这里的环境特別又私密,菜品也十分美味,我也就趁机问他们要了推荐。” 行吧,破案了,这家名为『crypt』的餐厅多半是成野森的私產。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隨春生会出现在这里了。 怪不得最近从隨春生嘴里听到『森少』这两个字的频率变高了,原来这两人已经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鸦隱很快就选好了菜品,又把点单的平板电脑递迴到了鸦元手中:“哦,他还挺热心的。” “我跟森少接触下来,感觉也没有外面人传得那么脾气不好。” 鸦元翻页瀏览著感兴趣的菜品,食指上滑:“我听尚阳说,那个鱼拾月最近忽然开始跟他保持起距离来了。” “原本以为是欲拒还迎故意吊他的把戏,结果被他发现她似乎有在偷偷打听关于于烬落的消息。” 说到这儿,鸦元撇了撇嘴,趁机添油加醋的上眼药:“听说连他的fo好友都弄到了,嘖嘖嘖,我看他还不如森少坦诚。” “外面一点儿传的緋闻都没有,说不定是动用权势给压下去了,私底下什么香的臭的都能沾身。” 鸦隱对鱼拾月的行径没有任何意外,之前他们戏剧社团聚餐那次,她就发现鱼拾月对於烬落有想法了。 至於两人私底下的关係如何……她並不確定。 在原著里於烬落对鱼拾月並无特別,后期甚至想要弄死她替隨春生出气来著。 后来三位男主的报復,没有具体落到实处,应该是有另外一个身份颇高的神秘人,救了鱼拾月。 看在这个神秘人的面子上,三位男主才放了她一马,令其永远不得回奥斯克。 但对於那个神秘人的身份……鸦隱目前还一头雾水。 毕竟原著的主线全用在描述女主与男主们的各种,『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上了。 配角们除了欺负女主之外,著墨並不多。 “鱼拾月的確对於烬落有兴趣,我猜大概她也是想给她自己搏一个出路。” 鸦隱笑了笑,“你应该祈祷她別成功,不然咱们俩可能会有大麻烦。” 被这么一点拨,鸦元原本暗戳戳上著眼药的那点儿雀跃,瞬间就沉默了。 “鸦湛远估计正和鱼拾月和鱼婉莹母女俩一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过节呢。” 鸦隱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而鸦老爷子的重心几乎都在大伯一家身上,咱们俩是隨时可以捨弃又或者用於换取利益的棋子。” “咱们得先下手为强了。” 鸦隱並不確定,有了她这只蝴蝶扇动翅膀,会產生多大的变故。 她借用了祖父那边的人脉,已经查了好一阵与鱼拾月母女相关的信息。 目前还没有查到,任何能与那股『神秘力量』相关的线索。 这让她颇有些束手束脚。 除了第一天小试牛刀地教训了对方一次,测试了一下周围的反应之外,一直按捺著没有再动手。 但现在,离鱼婉莹进门的时间,也就剩一个多月—— 要再搞点动作,刺激一下她吗? “怎么说?” 一听到鸦隱说要『下手』,鸦元立刻积极响应:“要不我去跟森少取取经?他家老头子的不论是领回家还是散养在外的私生子女,多得不得了。” “可目前还没有哪个可以动摇到森少的地位,在这方面他一定很有经验。” 鸦隱嘆了口气:“那你是没见成野森的外祖家也有多么庞大的势力?” “他的確有手段,但他的情况跟咱们完全不同。” 鸦元点点头,面上掠过了一丝烦躁:“之前我还跟尚阳商量著,打算在鸦湛远的二婚典礼上去大闹一场。” “即便阻止不了她进门,也得將她第三者的身份大肆宣扬出去,看她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跟其他家的太太们交际。” “像她那样的人能有什么羞耻心?” 鸦隱舔了下下唇,压低了声音,“我这里有一点关於鱼婉莹的消息……不过还没有確认。” 鸦隱並不觉得把人拦在家门之外是个好计策,更何况也不一定能拦得住。 她要把鱼婉莹放到眼皮子底下,不断的施以刺激,直到对方露出马脚。 让她得到想要的那个『答案』。 “放心吧阿元,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Chapter91 没用【五星带文字书评满50个加更】 鸦元本想再问详细些,但见鸦隱已经终止了话题,於是便也作罢了。 等待菜品上来的时间,鸦隱从背包里拿出了送给鸦元的彩蛋礼物,往桌上一推:“看看吧。” 拧开彩蛋,一枚中心为张开的翅膀標誌的黑色车钥匙,落到了鸦元的掌心。 他缓缓睁大了眼睛:“aderlan 的限量级sv系超跑?” 鸦隱点头:“既然经常要跟成野森他们出去玩儿,有辆自己的车也方便些。” 鸦元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可以支配的现金?” 伸手比了个『淡定』的手势,鸦隱眨了眨眼睛:“既然我都自告奋勇帮鸦氏爭取联姻了,鸦老爷子怎么著也该给我点儿好处才对吧?” “这些年也稍微有点积蓄,你开心就好。” 鸦隱的確从鸦老爷子那儿弄到了一笔钱,但事实上她在醒来之后就整理了一番从母亲那儿继承到的商铺店面。 有问题的人该处理的处理,有能力的该提拔的提拔—— 在外祖家待了那么多年,相较於一般人丁兴旺家族里的財阀后裔,深受溺爱的鸦隱的小金库颇丰。 “太棒了!还好我一到年龄就考到了驾驶证件,嘻嘻,谢啦。” 鸦元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番车钥匙,而后珍重地放进了口袋里。 其实鸦隱也曾尝试回忆过在『上一世』的这个时间点,有没有股票之类的可以赚取大量资金的机会。 很可惜,那时的她在这个年纪根本没有下场去金融股市玩过。 母亲的突然离世让她深受打击,也决意离开了鸦宅。 真正开始上手打理实產,也已经是临近高等部毕业的时期了,但好歹也听说过一些亟待发生的『重大事件』。 不过……还需要经过一定的案例验证,她不確定上辈子见过的大新闻,这辈子还是会发生。 鸦隱满意地看著自家弟弟乐不可支的模样,果然,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哪里能逃过超跑所散发的吸引力呢? 她笑了笑:“你给我准备的彩蛋呢?拿来吧。” 原本溢满笑容的俊脸为之一僵,自觉被於烬落给完全比下去了的鸦元,磕磕绊绊地开口:“我后面,再给你补一个新的。” 这次他不选珠宝类,换一个別的品类总可以了吧! 鸦隱眯了眯眼:“我刚都瞧见了,你一直把它藏在口袋里。” “彆扭个什么劲儿,拿出来吧。” 鸦元没法,怕再僵持下去又要惹得对方不满,分外扭捏地將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 一边嘴里还念叨著:“等我以后赚钱了,给你买更好的。” 鸦隱拆开包装,將彩蛋一拧,从里面取出来了个首饰盒子。 她挑了下眉,大致明白了鸦元的彆扭行径。 打开盒子一瞧,一条復古又华丽的红宝石项链映入了眼帘。 瞄了眼鸦元一脸紧张的神情,鸦隱乐了,她冲对方招了招手:“很別致,你来帮我戴上。” 鸦元屏住了呼吸,动作极轻的將那条他精挑细选的古董项链掛在了鸦隱白皙的颈项上,再小心翼翼地系上活扣。 他的脸上终於出现了小模样,臭屁道:“哼,我的审美就是不一样。” “確实很漂亮。” 一道突兀的男声,加入了姐弟二人的谈话。 成野森泰然自若地坐进了靠近鸦元一侧的卡座,英俊得堪称锋利的面孔上浮起一丝笑意:“有我的份吗?” “好巧,没想到森少你竟然真的来这儿了。” 鸦元往里挪了挪,“我让尚阳转交给你了,你没收到吗?” 成野森的视线,贪婪地落到那张灼若芙蕖的脸上:“可能刚好跟我错过了。” 说著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巴掌大小的包装礼盒放到了桌上:“喏,既然碰到了就是缘分,你们一人一个。” 鸦隱抿了抿嘴,迟疑地推拒道:“这恐怕不太好吧?我这什么都没准备——” 有了於烬落那个疯子的前车之鑑,她可不敢再隨意笑纳来自ed们的彩蛋盲盒了。 虽说成野森看起来已经將隨春生纳入了羽翼之下,二人少了不少爭锋相对的情节,或许已经开始在走正向的感情线了。 但鸦隱怕再有枝节横生,索性直接拒绝。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不过是一些点心罢了。” 成野森將目光转向鸦元,一副亲近的模样,“你说呢,阿元?” 鸦元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他看了看闭口不言的鸦隱,再看向一旁等著他回应的成野森。 他拿起两个小礼盒往自己面前一放,脸上露出笑:“我替姐姐一起谢谢森少的彩蛋。” “是你亲手做的吗?我们会好好享用的。” 成野森轻『嗯』了声,又跟鸦隱搭起了话:“我听隨春生说起你,你在自学做各类点心?” 他在心里腹誹过了好几次,隨春生的没用。 有用的消息打探不出什么就算了,连个彩蛋都搞不到手,害他只能把鸦隱送给隨春生的那份拿走了。 还得是他亲自出马—— 这不,只需要略施小计,鸦元就带著鸦隱一块儿乐呵呵地到他的地盘上了。 鸦隱有点懵了。 她原本以为成野森只是碰巧过来,跟鸦元打个招呼,没成想竟然还自顾自地跟她搭起话来了。 不过看对方这言笑晏晏的神色,上次在酒窖的那点儿不愉快,想来他已经忘了吧? 这倒挺好的。 “嗯,不过手艺不太行,春生的甜点做得很好,品类也多。” 鸦隱选择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並迅速將话题引到了別处,“我刚才看到春生在台上唱歌,是森少帮的忙?” 成野森觉得这是一个刷好感度的机会。 他得想办法洗刷掉,之前在鸦隱那儿留下的暴戾的印象:“她唱歌不错,想找一份安全又高薪的工作。” “正好这家店是我一个『朋友』开的,就帮她引荐了一下。” 见鸦隱只是点点头,没有过多的反应。 他又加了大力度:“之前跟她有些误会,不过现在都过去了。” 鸦隱秒懂,面上也露出了笑:“嗯,春生確实很不错,森少真是乐於助人。” 一旁的鸦元见气氛热络了起来,也適时开口:“可不是么,上次去昼牢山那边一路都有森少带路,照顾我们几个。” “又刺激又好玩儿。” ————首秀第十四天结束了,五星书评加更活动结束,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不该好奇去点全部评论的,差点儿道心碎裂,没想到还有被说搞雌竞和厌女的一天哈哈哈哈哈)———— Chapter92 病危 如此这般的瞎扯了一小会儿。 成野森三百六十度的表达了他对鸦元的看好,满意地瞧见鸦隱掛上了笑脸。 他鬆了口气,暗嘆自己这步『迂迴拉好感票』的棋算是走对了。 眼看著侍从开始上餐,成野森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 也没厚脸皮地留下来表示要一起用餐,表示有朋友在等便离开了。 “我说的吧,森少人真没外面传的那么坏,不用担心。” 鸦元叉起一块鲜嫩的虾肉,入口爽口弹牙,“昨天还听柏远说他们要合伙去投个项目呢,我还在观望。” 鸦隱也没细问,原本心里浮起那点儿不自在,也被鸦元给岔了过去。 视线落到鸦元桌旁的那两个彩蛋盒上,她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於烬落搞的这一手骚操作。 虽然她个人偏向於那枚『緋红之秘』是针对她故意设下的套,又或者这是对方故意留下的一个鉤子—— 算准了她一定不会接受如此昂贵且具有特殊意义的礼物,必定还会再去找他归还……以此製造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可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难不成又有新的一次关於他吃『药片』的秘密的试探在等著她? 或许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於烬落的確对她生出了一丁点儿兴趣? 喜欢上了跟她玩儿那种你来我往,『互抓把柄』的游戏? 她现在有点往於烬落精神方面有问题的方向考虑了,毕竟只有疯子的脑迴路才那么难懂。 结束了丰盛且美味的一餐,鸦隱已经提前打发走了司机。 鸦元兴冲冲地拿著车钥匙,准备去鸦隱提前安排好停放在餐厅外的一楼停车场,试驾一番。 鸦隱出了洞穴餐厅,正往楼栋背后的停车场走,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泪流满面地在招手打车。 “春生?” 鸦隱示意鸦元先去取车,走到了隨春生的身边,“你怎么了?” 隨春生闻声转头,见来人是鸦隱,原本小声抽噎著的她,顿时泪如雨下。 “我刚接到木真的电话,说我奶奶她……她突然晕倒了。” “镇上的医院说那症状他们治不了,让赶紧往市里的医院送去。” “吱呀——” 一辆线条流畅的鲜红色的超跑停到了二人的面前,成野森摁下车窗,蹙著眉头问道:“怎么了?” 鸦隱见隨春生已经因过度的悲伤,抽噎到连续『打嗝』的程度了。 她立马用最简单的措辞將,隨春生奶奶病危一事说了出来。 “上车,我带你们去。” 鸦隱:???我也没说要跟你们一块儿去啊。 她摆了摆手:“你这车就两个位置,还是先载春生吧,我这边先去跟阿元打声招呼,晚点儿直接到医院见。” 隨春生猛点头,看著车门往上升起,她也顾不得上车的姿势有些狼狈了,弯腰坐了进去。 成野森紧抿著唇线,在心里疯狂diss今天就不该开这辆破烂车来。 连多一个人都坐不下,让他没法邀请鸦隱坐进他的副驾。 於是他只得暂退一步:“好,我等、我们等你,到时候我把地址发给你,你一定要来啊。” 鸦隱摆了摆手,心说倒也不必如此道德绑架她。 只不过听隨春生说木真也在……那她倒是可以去一趟。 - 鸦隱赶到梅奥医疗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了。 原本她跟鸦元匯合后,就要往及桑市赶。 可成野森发来消息说隨春生的奶奶已经被提前送到了临近林塔外沿的一家医院进行急救。 只是因为之前隨春生在舞台上演出,没有及时收到木真的消息。 现在人是活了,但情况不是很好一直陷入昏迷中。 於是成野森乾脆叫了梅奥医疗的专车,將隨春生的奶奶接去了自家医院进行彻底的检查与治疗。 一来二去鸦隱便走了些冤枉路,到达梅奥医疗的时候天都已经快10点了。 在成野森第三十二次望向icu病房外的通道,差点儿以为自己要被放鸽子了之时—— 终於看到了,赶来的鸦隱和鸦元姐弟二人。 “情况怎么样?” 鸦隱下意识便要搜寻木真的身影,结果却发现只有成野森等在这儿。 而一旁耷拉著脑袋的隨春生听到声响,也看了过来。 “隱隱……” 少女绵软的声线里还带著哭腔,但下一秒她又意识到自己这副样子很糟糕。 她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强迫自己露出了一抹笑来:“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也多亏了森少的帮忙,奶奶现在的情况已经差不多稳定下来了。” 她忍不住又探了探头,通过病房门上的那一小块儿玻璃往里瞧。 见到奶奶浑身插满各种管子的狰狞模样,差点儿又流下了泪来。 “森少,我不知道今天治疗的费用要多少……但是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 成野森瞄了眼鸦隱,轻咳了声:“不用,本来也是我强行要把你奶奶接过来的。” “反正都是我家里的医院,对我而言又没有產生什么多余的开支——” 隨春生摇头:“不一样,就算仪器算您好心送我的……” “但那些药物总是需要钱购买,还有专业的医生的人力资源。” 成野森心想,药也是家里研发的,医生也是每个月照常开薪资……还真没到他什么钱。 但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一味的拒绝就不是帮忙,而是施捨了。 为了在某人面前给自己再上一层优秀buff,他笑了笑:“行啊,到时候我会把帐单给你看的。” “也不用著急马上还完,就从你每次在crypt的演出费用里扣除好了。” Chapter93 自己买【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隨春生闻言又是一阵连连道谢。 鸦隱倒是感觉有点古怪,不是因为成野森出手相救的行为略显反差,而是—— 这人到底干嘛,老是一眼又一眼的看她?她没惹他吧? 她將视线落到隨春生身上,状似无意地开口:“给你打电话的那个邻居木真呢?他先回去了?” 成野森眉头一拧:“什么木真?” 说著他看向隨春生,“你邻居是谁?你们几个都认识?” 隨春生心想这人你的確也见过,还跟对方有过一番『友好交流』,不过你確定要我现在就说? “就之前碰到过一次。” 她含糊地將上次的事情遮掩过去,朝鸦隱点了点头,“嗯,明天早上还要上课呢。” “木真他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我让他先回去了。” 鸦隱暗嘆时机不对,错过了一次打探消息的机会。 那天从隨春生家里回去之后,她就又找了得力的人去查这个木真了,他的父亲木凡失踪一事的確有些蹊蹺。 在事发之前,木凡在整个及桑镇的口碑一向很好。 为人和善,没有丝毫官架子,时常还去接济镇上的困难户——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做出携款潜逃的事? 弄走的款项还是每年上面拨下来给困难户们的救济金,与他往日的行为大相逕庭,难不成只是偽装? 可真要拿钱走人,怎么会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不管,自己单独逃跑了? 甚至都没给木真留下点儿储蓄,要不是有木真母亲提前找好的信託,他估计早就輟学了。 而且木凡在及桑镇担任书记官也已经有十几年了,早不贪晚不贪,偏偏要挑气候最严峻的那个冬天携款潜逃……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宫泽迟又为什么要到及桑镇去? 难不成真的只是单纯提前巡视下待开发的这片土地? 一旁的鸦元感觉有点无所事事,本来他就不认识鸦隱的这个特招生『朋友』,甚至也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凑上来走这一趟。 原本他都计划好了,等用餐结束后两人回到家里,再在地下一层的私人影院里放一部喜剧片来著…… 连观影必备的爆米,他都让崔姨提前准备好了。 结果突然窜出来个不知所谓的人,打乱了他的计划。 偏偏又涉及到老年人的生死问题,害得他也不得不作出一副十分有同理心的模样。 烦死了。 鸦隱倒也注意到了自家弟弟心不在焉的模样,以为对方来来回回的开车累了,於是乾脆劝导:“阿元你累了,就先回家吧。” “对,有我们俩在这儿等著就行了。” 成野森立刻打蛇隨棍上,颇为主动地创造和鸦隱独处的机会,“检测报告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 “我不——” “听话。” 鸦隱一锤定音,“明天你也有早课,期中的成绩多少还要我说吗?” 鸦元焉了,原本得到超跑礼物的喜悦已然被冲淡了一半下去,垂下了黑色脑袋,嘟囔道:“好了我知道了,期末一定不会给你丟脸的。” 眼看鸦元被打发走了,成野森直觉来了机会,开始尝试搭起话来:“我给你的彩蛋有打开看吗?” 鸦隱瞬间警觉,不是说了只是装了点心吗,难不成又有什么么蛾子? “阿元一块儿拿著的,还没来得及看。” “哦,我亲手做的,你一定要尝尝。” 成野森强调了一遍之后,也没再多纠缠,只是顺著说起了相关话题。 “那个海苔肉鬆芋泥蛋糕的配方你试了吗?我失败两次了。” 隨春生一听,立刻心虚地瞄了眼鸦隱,却毫无防备地刚好跟对方的视线对上。 顿时心头一紧,更心虚了。 成野森上次把她叫到静湖那边的枫叶林里谈话,主旨就只有一个—— 跟鸦隱相关的所有消息,他都要知道。 隨春生是打心底里討厌这人趾高气昂的模样,还明里暗里的威胁她去当『间谍』。 喜欢人家自己就去追啊,这时候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她甚至之前都有点怀疑,冒认的『救命恩人』的身份於成野森而言似乎也算不得什么……有他那样『不报恩』还驱使救命恩人替他办事的人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角色调换,是她欠他的呢! 不过对方的確又给她提供了一个,可以拿高额报酬又非常安全的演出岗位。 这次奶奶出事,他也是又出时间又出精力,还出了自家医院的医疗资源…… 反正鸦隱是帮助过她,甚至救她於危难中的人,她绝不会背叛她。 为了应付成野森,她也只捡了些鸡毛蒜皮的消息將他敷衍过去,真正要紧的她也不知道。 这边陷入了头脑风暴,心虚地垂下了脑袋的隨春生,並不知道那边的鸦隱的真实想法。 “噢,我还没来得及试。” 鸦隱暗道,虽然原著里没有这一出,隨春生也没有去到crypt里表演。 但她的奶奶,的確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也不知道这一次,她的奶奶提前被紧急送到梅奥医疗,能不能检查清楚病因,活得更久一点。 成野森目光灼灼地看向鸦隱,趁机发出了邀请:“那咱们可以一块儿研究试试。” “我在索兰有单独的一套休息室,里面的厨具一应俱全,蛋糕原材料什么的我也——” 一位拿著检测报告的白大褂医生刚好走了过来:“森少,病人的肾臟和肝臟器官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衰竭情况……目前根据检测的结果……” “病因是摄入了过量的重金属元素等有毒物质,经年累积形成的病灶,目前治疗的方案……” 隨春生光是在听到第一个治疗疗程的费用时,就已经咬紧了嘴唇。 垂在身侧的手掌,也猛地攥紧了衣角。 而一旁的鸦隱听到『重金属元素摄入过量』这样的词组,便若有所感。 像要隱隱抓住了什么念头……但却始终差了关键的一点,蒙了一层纱。 成野森根本不关心治疗一个老太太要多少钱,他拿过报告便朝医生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他將报告单递给了已然陷入了巨大恐慌的隨春生,唇角刚扬起一抹笑,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喏,你看看吧。” 但话语中,仍带出了一点儿微不可察的讽意,“要完全治好的话,你可能要在我、我朋友那儿至少登台演出十年了。” 说完,他看向鸦隱,还想再续上刚才被打断的邀请:“怎么样?” “到时候把柏远还有你弟弟,都一块儿叫来。” 他怕单独的邀约对方不应,“人多力量大嘛,我真的很想吃那种蛋糕,你想——” “那怎么不乾脆自己买。” 冰冷的声线打破了成野森的未尽之言。 鸦隱正纳闷儿,怎么有人把她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循声回头一看,竟然是宫泽迟。 ————用爱发电加更施工完毕,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与鼓励,今天还有正常的2更———— Chapter94 未婚妻 在看到宫泽迟的瞬间,鸦隱的脑子里瞬间便冒出了『五次』这个词。 在意识到的瞬间,她便微哂地摇了摇头,真是差点儿被这人给带到沟里去了。 “会长大人,你怎么过来了?” 鸦隱看向宫泽迟,“你生病了?” 宫泽迟略一摇头,顶上的灯光將他的身形在地上斜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那双浅绿色的眼睛,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深邃:“爷爷最近脾胃不太好,在梅奥这里疗养。” 成野森发出一声轻嗤:“疗养区域不在这边吧,会长大人在校外也是这么热心关心同学吗?”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会长大人』四个字怎么听都充斥著讽刺的意味。 “刚好看到了,就过来瞧瞧——” 宫泽迟的面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的视线先是落到一旁沉浸在痛苦的隨春生上,又缓缓挪到了鸦隱的身上。 最终,定格在了成野森那张充斥著不爽情绪的脸上:“比不上森少管得多。” “吃个蛋糕而已,也要缠著人一起。” 成野森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仿佛被入侵了地盘施以挑衅的猛兽。 琥珀色的瞳孔里泛起冷意:“我愿意怎么吃,你管得著吗?” “別的人不好说。” 宫泽迟往身侧再挪动了一步,高大而宽阔的身形几乎將鸦隱整个人笼罩在怀里。 “至少我的未婚妻,不会应下这个邀请。” 鸦隱:啊?天降馅饼了? 隨春生:隱隱竟然有未婚夫了,成野森你还明里暗里的用手段追求人家? 成野森:这人在说什么疯话! 他咬紧了后槽牙,一错不错地看向宫泽迟:“你吃错药了?” “很难理解吗?” 宫泽迟削薄的嘴唇轻启,缓缓拉长了语调,“下个月中,她会作为我的女伴去参加爷爷的七十寿诞晚宴,並且……跳第一支开场舞。” “森少如果略有耳疾,正好可以到楼下看看。” 成野森那张英俊的麵皮都绷紧了,他直直地望向鸦隱:“他说的是真的?” 鸦隱也陷入了短暂的呆滯: 我也不知道啊,明明之前还一副谁都不在意的高岭之模样,今天抽风了?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是个將此事落实的好机会,唇角高高翘起:“他说是,那就应该是吧。”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成野森原本溢满了紧张之色的眼睛,瞬间被不可置信、愤怒、以及一点闪烁的光亮所替代。 鸦隱:??? 不是,这件事就这么不可接受吗?我也没怎么你啊,还是说原本就不爽宫泽迟? 在一旁的隨春生也似乎被这两个ed之间无形风暴所波及,默默地往身后缩了缩。 她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开这处『战场』。 “好,很好。” 成野森的面色冷凝地再看了站到一处的鸦隱和宫泽迟一眼,他没再说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啊,那个……刚才的话你能再说一遍吗?” 鸦隱哪里还顾得上思考成野森到底在作什么怪,她兴冲冲地掏出手机,摁下了录音键。 “就『很难理解吗』这句话前面的那句。” 宫泽迟的视线忽然变得飘忽了起来:“我说过的话,从不复述第二遍。” 鸦隱撇了撇嘴:“嘖。” 她早该明白的,对於宫泽迟这种掌控欲极强的人,是无法忍受自己的『所属物』被他人覬覦的。 早在对方发出『四次』消息的时候,她就该意识到適当的將其纳入『雄性竞爭』的范畴。 以此来大大地刺激他的征服欲。 宫泽迟的喉咙又滚动了几下,他看向仍攥著检测报告隨春生,低声道:“隨同学似乎有经济上的困难?” 一句话又拉回了鸦隱的注意力,她稍微感到了一点不自在,毕竟人家的奶奶还躺在icu里呢。 “呃,是的。” 隨春生有点愣,她不知道对方怎么会问起她来。 事实上她也没想到,寡言少语的会长,战斗力竟然这么强。 连成野森都只能拂袖而去。 “让会长您看笑——” “宫氏正在和zf办理及桑镇的土地徵用手续,等文件批下来,会有专人到镇上跟你们谈徵地补偿款。” 宫泽迟打断了对方的话,平铺直敘道,“按照现有的补偿款標准,你家的房子和田地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补偿,足以覆盖掉你奶奶的医疗费用。” “前提是这个流程可以儘快走完。” 隨春生张大了嘴巴,仿佛能塞进去一颗鸡蛋。 眼中陡然浮起了一抹狂喜,她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遇难者,拼命地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 “真的吗?会长您说的是真的吗?” 宫泽迟眉眼间的神色依旧淡淡的,仿佛说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微微頷首,『嗯』了一声。 “太好了!” 隨春生喜极而泣,忙不迭地连连弯腰致谢,“谢谢您,真的太感谢您了!” 她哆嗦著嘴唇,面上溢满了欣喜:“这样的话不仅奶奶有救,木真也能拿到一大笔钱,再也不用回及桑镇——” “我得赶紧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等一下,春生。” 鸦隱適时打断了对方的美好畅想:“你忘记了,『前提』。” “如果现在就把这件事嚷嚷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万一镇上的有些人坐地起价,疯狂拓荒种菜,又或者加盖楼层……想要以此换取更多的赔偿款。”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更有甚者直接坐地起价,当钉子户,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我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性。” “他们拖得起,你的奶奶可拖不了那么久。” Chapter95 搞心態 “好好好,那我不说。” 隨春生咬了咬牙,又看向宫泽迟,“那个,会长,我能知道走这个流程大致需要多长的时间吗?” “不清楚,短的话三两个月,长的话……可能无限延期。” 鸦隱诧异极了,这般可以堪称商业机密的话,竟然就这样直接说出来了? 就为了给隨春生一个希望,这不像是宫泽迟会做出来的事。 难不成是故意透露给对方这个消息……可是隨春生的身份又能如何利用呢? 隨春生怔怔点头,只重复道:“好的,谢谢您,我一定会保密的。” “刚刚森少跟我说过了,这边有空余的病床可以让我休息,这么晚了,隱隱你先回去吧。” 鸦隱的脑子充满了各类疑问和需要消化处理的信息,闻言也隨之点头:“好,那我——” “那我们就先走了。” 宫泽迟率先道別,朝鸦隱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跟上。 鸦隱:不是,怎么这人今天老抢先一步,说出她要说的话。 “唰——” 宫泽迟撑开了一柄黑色大伞,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了底部雕成狼头形状的银色伞柄。 雨点儿落到伞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鸦隱没有任何犹豫,踏进了对方所支撑出的一片乾燥的空间里,还趁机挽上了对方的手臂。 然后开始旁敲侧击:“会长大人真是善良呢,竟然愿意提前冒风险告诉春生这个消息,真不怕她藏不住事说出去吗?”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下她又有希望了。” 宫泽迟原本因为突如其来的触碰,而顿了一瞬。 那股似有若无的清洌香气,似乎也隨著那条柔软的手臂,蔓延到了他身上。 但紧跟著就是一句意义不明的询问,他清了清嗓:“以她的目前家庭经济水平,应该果断选择放弃治疗。” “这才是更为理性的做法。” 他毫不留情地剖析出现实的本质,“我给她的……或许只是更深的绝望。” 鸦隱见对方不上套,闭口不谈刚才说那番话的缘由。 她笑了笑:“那会长大人所做的所有决定都是出自於理性吗?” “不错。” 啊,果然十分符合一个没有感情的,冰冷的工作机器的回答。 鸦隱眼珠一转,笑眯眯地开口:“刚才说的『未婚妻』什么,也是理性考量后的结果?” 才不是。 宫泽迟垂下了眼帘,迎面袭来一阵冷风,將他的发梢吹拂得微微一动。 在他过往的人生中,很少有感性占据理性上风的时刻——但也並非不存在。 “不全是。” 宫泽迟摁下了车锁,『嘀』一声响声迴荡在空旷的停车场里。 他替鸦隱拉开了一辆棕色的坦克车型的车门:“先进去。” 鸦隱便顺势坐进了宽阔的副驾驶室內。 宫泽迟车里很乾净,没有任何装饰物和杂物。 也没有烟味,反而带著一股淡淡的柠檬水的味道。 隨著又一道车门合拢的闷响,淅淅沥沥的春雨被关在车外,她也適时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隨著汽车平稳发动,开启了內外循环系统的车內並不闷,但鸦隱却感到了一丝凉意。 林塔四月的天气就跟小孩儿的脸一样,说变就变,下午还只是阴天,到了晚上就下起了雨。 她看了眼中控系统,伸手打开了暖气按钮將温度调高。 下一秒,就见刚发动车的宫泽迟又踩下了剎车,好像做出了要脱下外套的动作—— “不用不用,我稍微把温度打高一点就行。” 鸦隱摆了摆手,“我看著路呢,待会儿跟你说走哪个高架,往沃林区那边开。” “我认路。” 宫泽迟抿了抿唇,他的身上似乎还裹挟了外面那场骤雨的潮意,散发著冷气。 “长期处於人工制热的空间里,对呼吸道不好。” 鸦隱並未反驳:“所以我只开一小会儿就关掉。” “隨你。”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 鸦隱仔细感受了一番宫泽迟的车技,发现和他这个人一样,充满了靠谱的意味。 雨刮一下又一下地刮过前挡风玻璃,却刮不住越来越大的降雨量。 轰隆一声雷响,耀目的金色闪电从翻腾的漆黑乌云中穿梭而过,將整方天幕都照亮了一瞬。 也將车內逐渐陷於沉默的氛围,瞬间打破。 “你——” 二人同时开口,鸦隱本想问对方是不是也有住宅在沃林区那一片,怎么这么熟悉路段。 但没想到对方也有话要说,於是又笑了笑,示意对方先说。 哪知宫泽迟一开口,她就立马后悔了—— “你不是说害怕打雷么?” 鸦隱:“……” 她调整了一下僵掉的表情,从善如流道:“那是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有点怕。” “但现在,不是还有会长大人你在吗?” “哦。” 宫泽迟的目光仍放在前方的路况上,冷不丁又扔下了一枚炸弹,“那你待会儿回去不就又变成一个人了。” 鸦隱张了张嘴,试图解读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到底是在正面戳破她上次的谎言,还是对她发起了另一种……邀请? 鸦隱稍稍侧过脸,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下頜线,和极为优越的侧脸。 “哦,我忘了,鸦元应该已经回去了,前天晚上他没在家吗?” 原本被高高吊起的心臟,又因为对方突然递来了一个梯子,而瞬间回归了原处。 鸦隱点下头:“嗯,他跟朋友出去鬼混了。” “哦,是上次的那几个朋友吗?” 鸦隱:“……” 不是哥们儿你有什么话要问,有什么不爽的就直接说。 没必要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搞人心態! Chapter96 不想谈了 “哈哈,不是。” 鸦隱乾笑了两声,“就尚阳他家研发了一款新游戏,让阿元一块儿过去內测玩玩儿。” 为了防止宫泽迟继续发出『死亡追问』,她决定开启一个相对安全些的话题,“对了,你也要回沃林区那边的宅子吗?” “嗯,顺路回去看看奶奶,把爷爷的情况告诉她。” 提取到『奶奶』这个关键词,鸦隱又暗戳戳地將话题往及桑镇的土地开发项目上引。 “这么一说又让我想起了春生的奶奶,刚才医生拿来的检测报告显示——” 鸦隱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著宫泽迟的表情,“老太太的是因为常年累月地摄入了不少重金属元素一类的有毒物质,所以导致了突发性器官衰竭……” “要看接下来的治疗情况,可能会到移植器官才能存活的程度。” 宫泽迟依旧是一片淡淡的神色:“你想说什么?” 鸦隱暗自腹誹了一番冰块脸也不是全然没有作用,至少很难让人看出他此刻的情绪到底如何。 眼看著『未婚妻』的位置快要到手,她也不想问出过於锋利的问题,引起对方的警觉与反感。 於是迂迴道:“噢,我想著会长大人既然已经稍稍援手了,干嘛不帮人帮到底呢?” “反正迟早都要將及桑镇的土地都拿下,或许可以预支部分补偿款给到春生家里人——” “呵。” 宫泽迟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只谈这个的话,那么可以如你所愿。” 右手支在车窗的边缘,手掌托腮,鸦隱侧著身子缓缓眨了眨眼:“如我所愿?” “难不成还可以谈点別的?” 面色瞬间变得古怪了几分的宫泽迟,下意识舔了舔乾燥的下唇。 在这片私密的车厢里,原本浮动的清淡的柠檬水的气味,似乎已经逐渐被源自他身侧之人所散发出的清冽的木质调的香味,所侵蚀。 勾得他回想起了上一次与她相关的『谈点什么』的记忆,这让他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一抹灼热。 自他的胸膛里那颗不断跳动的臟器而起,隨著泵发的血液一起飞速地窜向四肢百骸。 纤长的睫羽簌簌抖动了几下,他忽然单手將脖颈处扣得严实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深呼吸了几息,却依旧无法阻止那片似火烧般的灼热蔓延。 “唔,比如?” 这一次,在不断倒退的公路上,在整个世界都仿佛被雨水侵染,而他们却待在这片相对乾燥而狭小,充满了安全感的空间內—— 他再没有理由让对方离开。 又是一道宛若炸开的金线似的闪电,蔓延过翻涌的云层,也照亮了宫泽迟的侧脸。 鸦隱眼尖地瞧见了对方的锁骨上,似乎蔓延上了一片潮红,於是她瞭然一笑,抬手…… 关掉了空调製热的按钮,还十分体贴地通过按键將靠近宫泽迟那边的车窗,给放低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看来你真的很怕热,怪不得不让我开暖气。” 陡然的袭来的一阵冷风,夹杂著几滴冰凉的雨水落到了宫泽迟的脸上。 也將他那蠢蠢欲动的暗火,浇灭得一乾二净。 鸦隱感觉到冷空气涌入,將驾驶室的温度平衡了不少:“怎么样,现在好多了吧?” “嗯,那咱们现在来谈谈——” “不用了。” 宫泽迟紧抿著薄唇,透过车內后视镜,刚好与鸦隱的目光对了个正著,“我不想谈了。” 鸦隱並没有意识到对方的情绪,那点子恼羞成怒被他冰冷的外壳严密包裹,並没有泄露出多少。 所以,她只在心里低咒了一声,真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 一时无言,为了躲避这份尷尬,她只能装作欣赏窗外一片昏沉的雨景的模样,將头扭了回去。 她原本猜想,木真的父亲木凡携款潜逃一事,会不会有宫氏在背后作为推手。 毕竟那一年即便有上面运输物资,也冻死了好多户老人,常年在外务工的年轻人也不会回老家居住,原本的房屋也彻底閒置荒废了。 宫氏想要开拓林塔近郊一带的土地绝不是一朝一夕的计划,而大量的房產荒废,也十分利於他们的土地购买计划—— 或许木凡並非携款潜逃,只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被人弄死了,还要作为替罪羊,顶锅背上这一罪责。 原本及桑镇有大片的筒子楼,都是原来的老厂分配给职工的住房,按法律上来说,他们只有居住权,没有所有权。 但一连几十年祖孙三代都在房屋里住下去,想要无条件收回,又谈何容易? 总不能把为厂子卖命了几十年的老人,给赶出去,让其直接流落街头吧? 如果要拆迁赔偿,与房屋的所有者和居住者之间该如何协商赔偿比例,就又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倒不如……直接釜底抽薪。 而针对於自建楼房的住户,譬如隨春生的奶奶这样的人家,想要快速清理—— 只要够狠,事情做得够隱秘,也不是没有办法。 “到了。” 低沉的男声打断了鸦隱的沉思,她抬眸一瞧,只见雨势渐小,汽车已经停到了鸦宅的大门外。 “谢谢你这么晚了还能送我回来。” 鸦隱刚要打开车门,便被宫泽迟止住了动作。 他先下车打开了那把黑色的打伞,再从车头绕到副驾驶座外,替鸦隱拉开了车门。 確保她下车没有淋到一滴雨,宫泽迟將伞塞到了鸦隱手中。 由於身高差的缘故,鸦隱不得不將手中的伞柄往上抬高。 这样的动作倒方便了宫泽迟—— 他不待对方再说出拒绝的话语,乾脆利落地將风衣外套从身后披上了鸦隱的肩头。 “进去吧。” 也不待鸦隱反应,他迈著长腿三两步就折返回了车里,调转车头,他挥了挥手:“下次再见。” 鸦隱看著远去的车尾,终於从宫泽迟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中反应了过来。 男人宽大的风衣还携带著他的体温,从她的后背到前胸,都是暖烘烘的一片。 不是,怎么要还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於烬落的钻石戒指一件,宫泽迟的衣服又是一件。 Chapter97 粉色鬱金香【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黑色的伞面,將天空漏下来的细雨遮挡在外。 踏过一条长长的迴廊,那株高大的变种榕木已经跃然於眼前。 雨水打湿了一簇簇毛绒绒的朵,却只有少许从枝头坠落,一旦放晴,又是一树灼灼盛开的好风景。 鸦隱將沾满雨水的大伞收拢,放到了门外的伞架里,拧开了大门。 已是深夜,崔姨等人已经回了房间入睡。 但一楼大厅靠里的小吧檯里的整面酒柜,仍亮著线状的冷色调背景灯。 鸦元坐在吧檯前的独椅上,双手捧著手机『噼里啪啦』的不知道在给谁发信息。 目光落到对方左手边的四个子弹杯里,都盛满了底部为奶白,上沿为粉的粉雾海shot。 一整套的摇壶、调和杯、吧勺等调酒工具就这么散乱地摆放在吧檯上—— 鸦隱勾了勾唇,自家弟弟跟柏远那群人混在一起,似乎学了不少吃喝玩乐的小把戏:“怎么还没睡?” “你回来啦。” 鸦元抬头,又下意识地揉了揉乾涩的眼睛,“之前打雷吵得我睡不著,所以下来喝点儿酒想著能助助眠。” “哇,森少给我的那个彩蛋里的饼乾好苦啊,我就吃了一块。” 鸦隱打量了一番他的面色,发现没有出现酒醉的红晕,这才放下心,跟著在鸦元身旁坐下。 “快十二点了,你得上去睡觉了。” 鸦元飞速地瞟了眼鸦隱的神色,没有看到生气的意思,这让他稍稍放下心来。 “我在回尚阳那个夜猫子的信息,拉我投部电影试试水呢。” “之前我回来没多久,发现司机也已经到宅子了……这么大的雨,怎么不让他送你?” 鸦隱闻言,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今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 尤其是宫泽迟与成野森二人,在icu病房外的爭锋相对—— 越是回想,便越觉得古怪。 她乾脆也拿了杯粉雾海shot,一饮而尽。 辛辣的伏特加裹挟著杨梅汁的微酸,再加上某种乳酸菌奶的清甜,瞬间在她的口腔绽放开来。 鸦隱发出了一道满足的喟嘆,又將手伸向第二杯:“宫泽迟送我回来的。” 鸦元停下了打字的手,猛地抬头:“宫家三少?” “不是森少在你那个朋友那儿吗?怎么迟少也去了?” “宫家老爷子正好也在梅奥日常疗养,他估计看到成野森了,所以过来看看。” 又是一杯shot下肚,鸦隱抬手往玄关处的置衣架指了指,“喏,夜里降温得厉害,他的外套还在我这儿。” 鸦元腾地站起身,声音闷闷的:“哦,那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睡。” 拖鞋与木地板相触,发出『噠噠噠』的脚步声。 眼看著对方的背影消失在了旋转楼梯的末端,鸦隱无奈地嘆了口气。 真是奇怪了,今晚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跟她搞变脸的绝活儿。 那个盛满了被鸦元称之为『难吃』的彩蛋,就这么保持著被拧开的模样,静静地躺在巴掌大的盒子里。 鸦隱將视线落到了另外一个用粉色鬱金香纹布包裹的礼物盒,想来这份应该是送给她的。 现在回想起来,在餐厅碰到成野森或许也不是所谓的『缘分』。 像他那样的人,哪儿需要隨身携带著两份彩蛋礼物? 鸦隱原本以为,成野森应该对隨春生十分有意。 不然哪儿会为她又是找兼职,又是叫专车接送她的奶奶去自家最顶级的梅奥医疗看诊? 像他那样的天之骄子,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又怎么会將一个平民特招生的事情放在眼里。 后面他对她发起的做蛋糕的邀请,她都只以为因为阿元跟他们走近了的缘故,所以也对她释放出了一定的善意。 ——或许还有因为,她是隨春生朋友的缘故? 鸦隱一边拆著彩蛋包装,一边又忍不住开始发散起了思维。 宫泽迟的出现,打破了她的固有认知。 成野森临走前那个不可置信到极点,甚至可以称得上颇为受伤的眼神…… 则让她有了模糊的另一个猜测。 难不成,他对她也有意思? 就好像是自己提前看到的,甚至尝试猎取但又失败了一次的『猎物』,被另一位猎手抓住了。 十成十的愤怒与不甘。 成野森送给她的这枚彩蛋的外壳绘画,是一株米白色为底,上面画了枝粉色的鬱金香。 甚至在展开的两瓣嫩绿色的叶片上,还缀著露珠状的颗粒。 鸦隱挑了下眉,索性將彩蛋直接拧开。 里面的確没有装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令她长鬆了口气。 饼乾是粉色的方形块状,上面用模具印出了鬱金香的形状。 鸦隱猜测应该是往里面添加了草莓汁之类的东西,才能让烤出来的饼乾呈现出这样粉嫩的顏色。 不过她的脸色,却逐渐变得古怪了起来。 这么多含有粉色鬱金香的预示,不得不让她陷入了某个回忆。 那是她唯一一次,带有刻意探寻……甚至称得上『引诱』的心思,靠近成野森的时刻。 也是在梅奥医疗,病房区域的走廊里。 成野森嫌弃她带来的粉色鬱金香会让他过敏,却又一把將她怀里的束给抢了过去。 是了,甚至今晚她和鸦元用餐的那家『crypt』餐厅,桌上摆放著的香薰蜡烛,也是粉色鬱金香的款式。 该说这傢伙正是无所不用其极,试图勾起她关於他的回忆呢。 还是说,这些小把戏换个人来根本注意不到,只能白费心机? 又或者……他的手段用在了不该用的时候。 鸦隱拿起一块饼乾想试试看口味,却无意间碰到了盒子外层的绸布。 忽地,从里面掉出来了一张小卡片。 她仔细一看,上面用漂亮的体字写著: you are my destined allergy.(你是我註定的过敏) 咔擦一声轻响,鸦隱品尝著从味蕾迸发的微苦。 鸦元也没说错,饼乾的確烤得有些过火候了。 半晌,她轻嘆了口气:“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用爱发电加更施工完毕,感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 Chapter98 大新闻 “下午的化学实验课上完,我还得去剧场一趟。” “会长通知要开始为6月初的学院庆典的舞台剧目演出做准备,今天要去分配角色。” 上完上午最后一节奥斯克文学课,阮澄挽著鸦隱的手臂,一路穿过道路两边盛放的垂樱树,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我就知道,我们隱隱是最棒的!” “竟然一年级的第一学期就能登台演出了,排演的什么剧目?” 阮澄兴致勃勃地开口,“索兰的戏剧社一向以经典改编而闻名,待会儿去多半要先发给你们剧本看,你得好好挑挑。” 鸦隱乐了:“得了吧,能演都不错了,还挑。” “我准备先买本《戏剧表演基础》看看,剧目是改编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社长都提前跟我说了,让我演朱丽叶的侍女。” 她一向对任何事,都秉承著『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態度。 最终的舞台演出要是表现优秀,说不定就可以混个干事噹噹。 有了社团活动的绩点再加上期末的成绩全优,下学期就可以正式申请进入学生会了。 別看宫泽迟昨晚说的『未婚妻』名头,但只要一日不订婚,便一日做不了主。 像他们这样年纪的財阀后裔,极个別优秀的如宫泽迟这般,可以提前接触到家族部分核心的產业—— 但像婚姻这样的大事,是无法单凭自己的意愿做主的。 或许只有像成野森家里那样奇葩的情况,老的不放权,任由下面的子女爭斗的家庭,婚姻才有些自主权。 非要自由恋爱,那就得同时自由地放弃掉家里的財產继承权。 她在梅奥医疗的长廊里之所以掏出手机,再向宫泽迟確认,对方是否真的作出了决断。 也只不过是,想为自己再拉一点附加分而已。 真正要上交的答卷,只怕还得要在宫老爷子的寿宴上,才能见分晓。 “侍女?” 阮澄闻言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有没有天理啊!你这样的模样去演侍女,整个索兰都找不出能演朱丽叶的人!” “不会到时候要让你故意扮丑吧?” 鸦隱立刻嘘声示意对方小点儿声:“反正是衝著课外活动点去的。” “如果剧目有需要那就扮唄,我又不会真因为演个剧就变丑了。” 阮澄对此持有不同看法,她痛心疾首道:“这简直就是在谋杀观眾的审美,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朱丽叶应该是林窈窈演吧?” “她虽然长得还行,但那一副拽样子,哪儿能演得好朱丽叶?” 鸦隱摇头:“都说了会改编,谁知道呢,人家能当上副社长总有两把刷子的。” 说话间二人抵达了目的地,餐厅外的喷泉依旧喷洒著道道晶莹的水柱。 昨夜的一场雨后,又是一个阳光和煦的好天气。 阮澄跟鸦隱一块儿,迅速找了个常去的餐檯外排队点餐。 只是刷个手机的功夫,阮澄出於待就业新闻人的专业素养,又放低了声音给鸦隱说著她刚看到的新闻。 “嘖,乌寧市发生了煤矿坍塌的重大事件,里面活埋了有40几位矿工。” “通过宫氏最新研发的生命探测仪检测显示,矿井下面还至少二十九位矿工仍有生命跡象。” 鸦隱最近对矿业开发方面的新闻有些敏感,听了阮澄的话,也掏出了手机。 屏幕上,已然跳出了最新的相关资讯。 一目十行的瀏览完,並非鸦氏旗下的开採公司,她稍稍鬆了口气。 见上边儿已经出动了专业的救援设备和人员去往乌寧市,鸦隱又將手机揣回了口袋里。 之前她让阮澄帮忙查阅三年前,及桑镇书记官捲款潜逃,造成数十户孤寡老人饥寒交迫死於家中的消息。 已经有了点眉目。 除了对外批报的正式新闻外,阮澄告诉了她一点儿小道消息。 原本的新闻里说最后一次发现木凡的踪跡,是在毗邻利加边境的一个逸江小镇。 大家都推测他逃往了国外,隱姓埋名销声匿跡了。 但实际上,那个所谓的目击证人,只看到了一个类似於木凡的背影—— 也就是说,除了一些標註著木凡动身的渡船票据,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曾到过逸江市。 鸦隱怀疑,他根本就没能走得出及桑镇,就被秘密处理掉了。 要继续往下查吗? 需要冒多大的风险,她又能从中获得多高的回报比? “不过话说回来,隱隱你送我的那条黄宝石项链的確好看——” 阮澄摸了摸那颗闪亮的宝石吊坠,笑嘻嘻地回过头来,“这周末你该不会还有事吧?” “我一直都在约你空余的时间,去我家旗下的hy娱乐公司玩玩儿。” 说到这儿她稍稍压低了了声音,冲鸦隱眨了眨眼睛:“说是下个月要在火龙果平台推出一款大型男团选秀。” “我们hy的漂亮孩子很多哦……” “她没空。” 宫泽迟不知何时靠近了二人,阮澄稍稍抬头,视线刚好落到对方右胸铭牌下,那枚闪亮的玫瑰枝徽章上。 正在她左顾右盼了,怀疑面前高大冷峻的学生会会长是不是在对她说话的时候。 又见那张如冰雪般冷冽的面孔,看向了她……身旁的鸦隱?! “为什么没回我消息。” 鸦隱张了张嘴,刚想说没看见,只见那张淡色的薄唇又道,“我的衣服还在你那里。” 阮澄:!!! 电光火石间,她终於想起来了! 今早她还在夸对方新戴的那块,名为『秘密园』的gin家独款钻表,特別好看。 由110克拉色彩鲜艷的大颗彩色钻石,镶嵌在铂金手链上。 如果不掀开錶盘,也完全可以当成一只钻石手鐲,適合搭配任何色彩的服饰。 仔细想来,那錶盘中特意定製的玫瑰状图纹,不正是跟会长胸前的徽章一样吗! 这个是天大的新闻! “呃,多谢会长的慷慨相助……那件风衣外套我已经让管家安排去乾洗了。” 鸦隱笑了笑:“明天给你送过来。” 她根本不用往周围看,就知道离得近的一眾学生们的耳朵都已经竖起来了。 离得稍远些距离的人群里,已经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討论声。 Chapter99 停止调查 鸦隱一向不怕『爬得越高,摔得越惨』这样的讖言。 到过高处,总比一辈子都被人踩在脚下来得痛快。 至於摔不摔的,那就要看她的本事和手段了。 但这並不意味著,她想在大庭广眾之下,被构想出那些曖昧而虚幻的情节—— “会长给我发什么消息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宫泽迟的视线扫过那张白皙的脸,声线低沉:“跟我去上面用餐。” 鸦隱看了看一旁的阮澄,对方连连冲她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让她去。 “好。” 鸦隱跟在宫泽迟后面,一路穿过熙攘的人群。 她的五感一向不错,在走向最上层阶梯的时候,甚至能从身后那些窸窣的討论声中听到诸如『她怎么跟会长走得这么近』、『天啦会长竟然带她到ed的专属餐区去了』『她是鸦氏二房的那个……』 二楼的餐区从装饰上来看就要比下面两层的更为奢靡,供应的食材也更加稀有且丰富。 不过鸦隱没心思享受,只隨意挑选了几样看得过去的,正打算用餐卡结帐,却被带著一脸恭敬笑意的服务人员婉拒。 对方委婉地表示会直接从对应ed的储值上划去,鸦隱只能在点餐完后又回到了宫泽迟挑好的一处环形的沙发卡座里落座。 在她身侧的墙壁上甚至有智能的影音系统,如果摁下按钮,会从入口的位置降落下一道屏蔽视野的水晶帘门。 不闷,又能最大限度地隔绝掉外部视线的侵扰—— 虽然除了別的ed可能也带了人上来,几乎不会有人路过。 等餐的时间,鸦隱先掏出手机確认了一下宫泽迟所谓的『没回復』的消息,果然聊天栏里最新一条,是对方主动发来的一条“一起午餐” 她下意识地就想撇嘴,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没达成,又先忍住了。 宫泽迟这人,是她目前在高等部接触到的三位ed中,表面上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位—— 但实则什么样,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共四个字,没有问號,也没带徵求意见式的『有没有空』之类的话语,就这么平铺直述的给她下命令。 且不说她確实没看到,就算真看到了……也懒得回復。 就好比昨晚非要往她身上套的外套,她明明已经拒绝过了一次,但他总会想尽办法达成他的目的。 尤其是早上她听杨管家说那件风衣口袋里还放著一个包裹,小卡上还写著她名字,原本心里的那点儿不適,又被勾了起来。 “会长送的彩蛋礼物我非常喜欢。” 鸦隱抬起手腕,这支『秘密园』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璀璨的光亮, “为什么不当面给我呢,万一尺寸不合適还可以再调整。” 宫泽迟十指交叉著搁在桌面上,浅绿色的眼眸里微微泛起涟漪:“不会出错。” “怕你拿不出多的彩蛋,回礼给我。” 鸦隱心说她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本来是想刺一下对方过於霸道的行事作风,反倒还变成她失礼了。 显然,她不可能做出脱下手錶扔回去这样当面打脸的行径,但要再忍,只怕后面的日子对方会越发肆无忌惮地入侵她的生活。 这並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面发展。 於是她微微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开口:“还不是因为会长大人在昨天之前,对我一直都是一副不近人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样子,我总不好擅作主张,添麻烦吧?” “倒是在春生的事情上,才见了你多出来的几分人情味。” 说到这儿,鸦隱微妙的一顿,漆黑的眼眸放肆地看向那平静的面庞,“只可惜,要是春生她知道自己的奶奶之所以变成这样……” “都是因为会长大人你的家族,想要以更加快速和低价的方式完成地皮收购所採用的非法手段——” “心情到底又该如何呢?” 一整夜的时间,鸦隱通过上次的帮手搜集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譬如及桑镇近年来病逝的老年人的数量骤增,除了器官衰竭,瘫痪和精神错乱的症状也频频出现。 能大面积覆盖身体衰弱,呈沉积型重金属中毒状態的老年人,鸦隱一下子就想到了及桑镇或许某些地段的饮用水质出现了污染问题。 鸦隱已经派人去调查近十年內,当地是否存在採矿行为,又或者被包装成了某种別的產业进行运作的情况。 至少已经弄到了部分用水源送去检测—— 这也是她直接当面打出一张牌的原因。 宫泽迟抿了抿,面上终於掀起了一丝波澜:“关於这件事的合理赔偿,我本来就已经在处理中了。” “倒是关於另外一件事情,你应该立即罢手,停止调查。” “哦?哪件呢?” 鸦隱挑了下眉,面上仍带著笑,“我最近查的事挺多的,不如会长大人再提示得清楚些?” “木真。” 鸦隱瞭然,果然水质的问题並算不得太大的把柄,只要赔偿到位。 甚至宫氏的某人在做下对及桑镇的水源下手前,或许早就提前找好了替罪羊。 毕竟年老之人的体质本就差,要完全证明水源里的重金属含量重大超標,或许也没那么简单。 即便有確凿证据,也要想想有没有大的新闻媒体敢於播报此事—— 及桑镇的那些平民们,又能给这些冒了大风险得罪宫氏的人,什么好处呢? 但木真的父亲木凡一事,则没那么简单。 它涉及到了王国书记官的『贪腐』,导致数十户人家饥寒交迫而死的重大型社会新闻反转…… 宫氏若想压住此事,或许要耗费更大的能量。 “请慢用。” 餐厅的专人適时送上的餐品,將气氛显得越发紧绷的空间打断。 “哦,木真。” 鸦隱拿起一杯冰镇的红荆果鲜榨果汁,刚要入口,又被宫泽迟止住了动作。 “少喝冰的。” 宫泽迟將他面前的一杯温水,缓缓推到了鸦隱面前,“喝这个。” “或者要来碗什锦蔬菜汤么?” 鸦隱:“……” 她连『多谢你的关心』,这样的客套话都懒得再说一句。 鸦隱拿起推到她面前的那杯温水,就往桌面倾斜了一下杯口。 Chapter100 胃口不小 温热的水液,瞬间在二人中间的桌面上,蓄出了一小摊水痕。 “本来我就跟木真不熟,別误会,我就没有任何想要充当正义使者的意思。” “更没有这个……实力。” 鸦隱微笑著看向宫泽迟,压低了声音,“只是会长大人,如果能帮我一个小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哦?” 宫泽迟並没有表现出任何受到威胁,所產生的焦虑或紧张感。 仿佛只是在进行一项,正常的商务会谈。 他微微偏了偏头,“什么忙?” 鸦隱伸出手指蘸著桌面上的温水,划出了数字『15』的水痕。 “我要鸦氏启明集团15%的原始股,以陪嫁的名义过到我名下,以此促成鸦氏与宫氏两家之间的联姻与林塔近郊的项目合作。” 她歪了歪脑袋,唇畔的笑意越发加深。 “林塔近郊的项目也不是三五几年就能完成的,我认为这样的条件,可以深入捆绑两家,符合鸦老爷子的心理预期。” “只需要你们宫氏稍稍斡旋,他一定会答应这个条件。” “这事儿对你们宫氏没有任何损失,更何况……如果我以后真的嫁给你了,也算一项助益不是吗?” 鸦隱趁透说完这番话,也不管对方会有怎样的反应,自顾自地开始品尝起了面前的美味佳肴。 指节一下接著一下缓缓敲打著桌面,这是宫泽迟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他本应该不喜这般被人『要挟』。 但顺著对方的话思考,他惊讶地意识到自己对於『嫁给你』这三个字,並不排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面前的这位少女,本不是他理应喜欢的类型。 『表里不一』已经不足以囊括她的特质了,性子还十分桀驁不驯,並不愿受他管束。 “你的胃口倒是不小。” 鸦隱顿住了手里的餐叉,她知道宫泽迟的意思。 大型公司的创始人,如鸦老爷子从父辈继承下来的启明集团的原始股,占整个集团的67%。 即为了確保对公司的绝对控制,创始人通常持有超过三分之二的股权,而剩下18%为合伙人股份,以及保留15%的团队激励股份。 “10%是我的底线,就那么一说嘛。” 鸦隱笑嘻嘻地开口,“会长大人这是答应帮我了?” 宫泽迟垂下了眼帘,姿態优雅地拿起刀叉切割起了小山羊排。 等他將嘴里那块肉汁饱满的肉咀嚼吞咽下肚后,才缓声开口:“可以。” “下个月底,我会给你准確的答覆。” 鸦隱明白,这事儿能不能成,就差宫老爷子宴会那一场了。 於是她露出一个真切的笑意来:“谢谢会长大人。” “现在就已经开始期待了。” 暂时了却了一桩心事,鸦隱这顿午餐用得十分香甜。 就在用餐结束之际,对面的宫泽迟却又似想起了什么。 他再度开口:“周六我会让管家跟你这边的管家对接,一共有十款新设计的定製礼服。” “届时会有专人上门替你试衣,选择好了哪款再告诉我,如果都不喜欢,也可以提一些你喜欢的元素设计……时间不多了。” 鸦隱並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宫氏出面送来参加宴会的礼服定然不会差。 还能向鸦氏如鸦老爷子和大伯一家等,凸显他对她的看重,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愧是宫氏指定的下任继承人,刚应下了她的交易,立刻就开始上手段了。 “好,我会认真对待的。” 嘴唇微不可察地往上翘了翘,宫泽迟开口:“还有配套的项链耳饰等珠宝会一併送过来,看著搭配吧。” “滴滴——” 手机发出了几声震动音,鸦隱打开一瞧,是阮澄发给了她一个连接。 配了条土拨鼠尖叫的表情包: “隱隱!你跟会长一块儿在ed专属餐区用餐的消息,已经被人发到校內论坛上去了!” “虽然有不少挺你的,但还有更多的酸评在阴阳內涵你,我已经下场撕了几个来回了。” “话说……你跟会长是真的吗?” 鸦隱挑眉,真不真的有待商榷,但假不假的……也的確不好说。 而另外两条新涌入的消息,则来自於隨春生: “昨天晚上可真是嚇了我一跳呢隱隱,没想到你真的是会长的未婚妻!放心,这件事在你们公布之前,我不会乱说的” “还有哦,你得小心一点儿森少” 这条信息发出来,又瞬间被撤回了。 “会长已经给我提前预支了一大笔赔偿款,我奶奶有救了。能够遇到你们真好!” 好? 鸦隱不明白好在哪里,她是个商人,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从始至终,她关注隨春生,替她解决一些对她而言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是为了观测原著与她此番经歷的现实,有何差別。 也多亏她一直跟著隨春生这条线—— 才意外抓住了一点宫氏冰山一角的把柄,以此来为自己谋夺权力。 这让她认识到,原著並非不可更改,甚至它並非原作笔下的『浪漫与救赎』的基调。 就比如她剖析出的及桑镇的隱藏剧情,就足以表明原著里一开始宫泽迟『救赎』隨春生的戏码里,掺杂了太多的假意。 “你在看什么?” “喏。” 鸦隱顺势切换到和阮澄的聊天界面,將手机往对方面前一递。 一手支在桌上捧著脸,歪头问:“你说我该怎么回?” 宫泽迟扫过屏幕中的文字信息,桌下的手指蜷缩了两下。 原本微微前倾的身体,又倒向了身后的沙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无聊。” 鸦隱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也就只会这一句了。 不过好在已然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她心情甚好的不与对方计较:“行,那我就回她『无聊』这两个字好了。” “不过我好像被人在背后嘀嘀咕咕得很惨欸,咱俩一块儿走的照片都被人偷拍发到了论坛上。” 鸦隱正往下刷刷看,还有没有什么新鲜说法。 屏幕突然出现了断开连接的字样,再一刷新,帖子已经被刪除了。 刚抬头看了眼把手机揣回口袋里的宫泽迟,她的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宫泽迟撩了下眼皮:“她回什么了?” 倒不是阮澄发来的消息,是於烬落。 “拒绝我的午餐邀请,说要跟朋友一起……看来还是会长大人的话有分量啊” “我的戒指,不比那个鐲子更好看吗?” “她说,可能有麻烦了。” 宫泽迟稍稍抬起下巴:“我已经解决了。” 鸦隱將手机屏摁熄,笑了笑:“我知道。” Chapter101 新编 “不过你似乎跟你的爷爷並不太亲近。” 宫泽迟似乎只是隨口问这么一句。 “你是鸦氏二房唯一的女儿,目前启明集团的执行总裁,我记得是你的大伯父鸦明辙?” 鸦隱心头一跳,作出勉强的模样笑了笑:“爷爷一向比较重视大伯一家,奶奶比较喜欢我的父亲,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目前堂兄鸦寒已经进入了启明集团工作,堂姐鸦郁还在奥斯克电影学院就读编导专业,明年毕业。” 宫泽迟略一点头:“怪不得。” 这话落到鸦隱耳朵里,总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像是在说『怪不得如此不择手段为自己谋划』。 虽然她並不认为,『善於谋算』是个贬义词。 在刚才的那个瞬间,她差点儿以为自己想將10%-15%的鸦氏原始股与他绑定的『饼』被看穿了。 没错,起码就现在而言,她並不打算跟宫泽迟这个控制狂真的步入婚姻的殿堂。 到了她手里的原始股,绝不可能再拿出来。 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以宫泽迟的身份绝不会怀疑她根本就只是纯利用他,给自己镀一层光环,来谋取利益。 毕竟宫氏下一任继承人夫人的位置,不知道圈子里有多少双冒著绿光的眼睛都盯著呢。 “走吧。” 宫泽迟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机械錶,“跟我去休息室,你可以小憩一会儿。” “我还有点戏剧表演的书没看完。” 如果是在一个小时之前,鸦隱会欣然前往想办法加深与对方的联繫。 但现在不同,她的口袋里还有一个『定时炸弹』需要妥善处理。 之前一个成野森,就已经被宫泽迟隱约点过几次。 这会儿再跑出来个於烬落,只怕会加重他的不满。 危机感是独占欲的延续,但如果操作不当,很容易起反效果。 鸦隱並不认为现在的宫泽迟对她能有多深的感情,不过是探究欲和征服欲作祟。 “你可以带去休息室看。” 鸦隱稍稍抬头,仔细观察著宫泽迟的表情,“可是我已经跟橙子约好了,要一起去图书馆度过午休。” “本来就翘掉了跟她一块儿用餐的约定了……” 宫泽迟站起身,视线落到了少女的脸上:“你好像很喜欢给人起暱称?” 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鸦隱不知道话题怎么又跳到了另一个维度:“呃,会长大人的意思是?” “隨便你。” 说完,宫泽迟似乎並不再强邀她一起去休息室,抬脚就走。 鸦隱也跟著往外走,哪知刚一出卡座,就迎面遇上了双手揣兜走上来的於烬落。 她错开了视线,一脸淡定的继续往前走—— “鸦隱。” 鸦隱顿下了脚步,揣进口袋里的手立刻攥紧戒指盒,“有什么事吗?於烬落?” 宫泽迟闻声也停下了步伐,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人,浅绿色的眼眸里意味不明。 “啊……没事,不能打个招呼吗?” 於烬落笑意盈盈地开口,视线越过鸦隱的肩线,看了眼她身后的宫泽迟。 “好歹是一个班的同学呢,咱们不是还有个小组群吗?”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顿了顿,他的视线又落回到了鸦隱的脸上,声线温柔:“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別忘了放课后,要去戏剧社开会。” 鸦隱的心跳直衝180,却还要绷住麵皮不露出一丝破绽:“知道了,谢谢。” 於烬落依旧笑得温和:“那下午见。” - “很好,在座的各位都是即將参与这次《新编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社员,现在每个表演组成员的桌上,都摆放好了前半部已经確定的改编剧本。” 姚羽顶著一头极具个性化的爆炸头,站在舞台中心宣布正式启动话剧项目排练,为6月的学院庆典演出做准备。 “至於道具组的成员面前,也有对应的各类道具的彩色示意稿,和部分参照图片,具体內容將会由组长带头开会討论。” 副社长黎远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適时开口:“至於配乐部分,也会由配乐组的干事再组织会议,完成各类背景音乐及音效。” 姚羽略一抬手,压下了台下『嗡嗡』的討论声。 “今天召集大家前来,最重要的是,咱们將会在今日確定好每位登台角色的选角。” 说到这儿,她的视线扫过最靠近舞台前,最中间的三排座椅。 面色充斥著兴奋与鼓励:“希望大家可以踊跃爭取,也希望各位社员可以通过咱们社团在fo群里意见调查连接——” “投出最宝贵的一票。” 鸦隱早在负责表演组的干事將剧本发到桌上时,就先翻阅了起来。 第一页,就註明了十几位人物的小传。 除了前几页一看就是主角的罗密欧和朱丽叶外,还有罗密欧的死党茂丘西奥,朱丽叶的乳媼,神父劳伦斯等。 鸦隱看都不看,直接往后翻,终於停在了朱丽叶的侍女温妮的那页人物小传上。 她挑了挑眉,发现这位侍女的戏份比她想像的要稍微多一些。 她是朱丽叶身边的贴身侍女,身为孤儿的她从小陪伴朱丽叶长大。 曾多次明里暗里地帮助,在宴会上与罗密欧一见钟情的朱丽叶私会。 同时还要帮忙瞒住朱丽叶的乳母及父母。 最后因为帮助朱丽叶与罗密欧私奔成功,被朱丽叶的父亲赐了一杯毒酒。 是了,在新改编的版本中,罗密欧和朱丽叶並没有因为『服用假死药而產生误会,双双自杀』。 竟然真的在神父的帮助下逃走了。 鸦隱一目十行地扫过定稿的前半截戏稿,一共只有三幕: 第一幕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二人在舞会相遇,二人一个装扮成了天使,一个装扮成骑士,隔著大片鱼缸中游曳的鱼群对视—— 鸦隱摸了摸下巴,怎么瞧著有些熟悉? 谁改编的这样的桥段? 第二幕是罗密欧想尽一切办法,偷溜进了凯普莱特家族的庄园。 不再如同原本戏剧中,隔著远距离,与阳台上的朱丽叶倾诉衷肠。 而是在侍女扔下的粗绳的帮助下,爬上了阳台,与朱丽叶度过了甜蜜的一晚。 第三幕则是罗密欧拜託相熟的神父,与趁著外出替小姐购买香水的侍女搭上了线。 互相传递通了消息后,最终二人在三日之后一起成功逃跑了。 直接把两个年轻人因为家族的敌对关係而无法相爱的悲剧,爆改成了喜剧。 鸦隱一手托著腮,略微感到了些许无聊。 Chapter102 演技大赏 倒不是说幸福的结局不好,只是总感觉稍显平淡了些。 或许是从小生活在这个权力圈子里,编剧组的社员们在现实生活中已然见多了权力倾轧的悲剧—— 乾脆反其道而行之,来个甜甜的恋爱整活儿。 鸦隱猜测这齣舞台剧后半段的两到三幕,多半会写两个家族的人派出人手去抓捕私奔的二人,经歷一些危险与挫折…… 譬如出现一个新的,外来势力的入侵。 最后两家摒弃成见联姻,强强联合一致对外,罗密欧与朱丽叶也就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请对朱丽叶这一角色有兴趣的同学上台。” 姚羽目光灼灼地盯著台下的鸦隱,“不要害羞,喜欢这个角色的社员,都可以主动为自己爭取哦。”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觉得能让鸦隱出演侍女的角色已经很不错了。 尤其是在看到剧本后,侍女的戏份並不止是一个『瓶』的程度,则更令她欣喜。 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鸦隱很有可能成为会长大人宫泽迟的未婚妻! 前阵子疯传宫氏要为宫泽迟联姻的消息,竟然並非虚言。 而以今天中午会长竟然带她到ed的专属餐区共进午餐,则是一个明晃晃的信號—— 鸦隱很可能就是会长看中的人。 姚羽本来就十分喜爱鸦隱那张脸,就算毫无演技,只要往舞台上一站,就能吸引到观眾们的目光。 如此这般综合下来,她当然要想办法跟未来的『会长夫人』打好关係。 明年的戏剧社拓展扩招的申请资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另一边的鸦隱,明显持有不同的想法。 面对姚羽暗示性十足的目光,她直接低下了脑袋,假装认真研读剧本。 她並不太喜欢朱丽叶这类放弃唾手可得的继承权,跟著所谓的一见钟情的爱人私奔的角色。 如果换做她,一定会好好利用罗密欧对她的感情,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甚至设法蚕食掉对方所属的蒙太古家族,所占据的更多资源。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是她,罗密欧估计也不会喜欢上她这样的人。 “看来没有別的人对这个角色感兴趣了呀?” 林窈窈站上了舞台,金灿灿的长捲髮在灯光下显得尤为漂亮,她稍稍抬起下巴:“那这个角色就是我的了。” “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和认可,我会好好琢磨演技,爭取为大家展现出一个最好的——” “等一下……我,我想试试这个角色。” 下边的鱼拾月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在林窈窈仿佛要吃人那样的眼神中,缓缓走上了舞台。 她生得一张我见犹怜的脸,眉眼並不过分艷丽,但却透著几分天然的柔弱感。 在一旁林窈窈丝毫不加掩饰的怒视中,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她清了清嗓,挺直脊背,为自己拉票:“非常高兴可以加入戏剧社的大家庭,也很开心有一天能跟如此优秀的林副社长一起,站在同一个舞台上。” “其实我最大的梦想,是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从初等部一年级开始,就一直有进行各项关於声台形表的培训,高等部结束后也想进入奥斯克电影学院继续深度学习。” 她微微一笑,柔弱的气质倒还真与剧本中天真无邪的朱丽叶有那么几分相似。 “朱丽叶是我自幼年起就十分喜爱的角色,我知道自己才加入戏剧社与大家也还並不相熟,就算这次竟演失败,我也绝不会气馁。” 她看向明显怒气褪下了不少的林窈窈,眉眼弯弯地开口:“如果能替补上其他角色,也是我的荣幸。” 说到这儿,她的目光似乎也裹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甜蜜。 欲说还休地落到了第四排最右侧的,於烬落的身上。 “毕竟能跟如此优秀的大家一起,共同出演一场经典戏剧,也足够让我学到很多东西了……谢谢。” 鱼拾月根本就没想过,初来乍到又暂时没有一流世家身份背景的她,能够爭取到朱丽叶这一角色。 她只是想要……赌一赌罢了。 鸦隱与宫泽迟共进午餐的消息,迫使她不得不走出这一步棋。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不管她如何想方设法地试图靠近於烬落,或者拉近与对方之间的关係—— 却都被那个温文尔雅又疏离淡漠的人,给拒绝在外,不得寸进。 她甚至都开始有些怀疑,那个日落的傍晚,所听到的那句安慰的话语,到底是不是她臆想出来的。 又或者,是不是对她说的。 可如果不是对她所说,那还能是对谁呢? 一道道响亮的掌声在鸦隱的耳畔迴荡,她缓缓翘起了殷红的唇角。 真有意思。 鱼拾月这一番自我剖析,完全为自己树立了一个认真且单纯,热爱表演又知进退的人设。 既不引起林窈窈的反感导致以后被穿小鞋,又能以最快且最直接的方式在大家面前刷脸。 说不定还真能凭藉这番唱念做打,得到一个角色呢。 该说不愧是从小就接受各方面培养的『专业演员』,听得她都想为对方鼓掌了。 鱼拾月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漆黑的眼珠亮晶晶的发著光:“我的竞选宣言到此为止,谢谢大家。” 她又飞快地瞄了於烬落一眼,却见对方低头正摆弄著手机。 咬了咬下唇,她像一只翩躚的蝴蝶,飞快地离开了舞台。 鱼拾月垂下了眼帘,眼底闪烁著无尽的期许与贪婪。 母亲虽然已经秘密查出了有孕的消息,但由於年纪已经比较高,儘管保养得当,但胎象始终不太稳固。 如果鸦隱真的获得了宫氏的亲睞,与宫泽迟成功订婚—— 那么即便母亲真的嫁进了鸦家,只怕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她迫切需要找到一个新的靠山。 Chapter103 上当【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叩叩叩。” 於烬落打开门,见了来人,唇角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真稀奇,你竟然会主动来找我。” 鸦隱也不管对方半抵著门的动作,自顾自地將门往里一推,走了进去。 “別装了,你故意给我这个东西,不就是想要我回来找你吗?” 她將包装完好的戒指盒往前一递,“拿去,以后別搞开这种玩笑了。” “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没你想的那么好,受不了这样的惊嚇。” 鸦隱是思来想去了好一阵,始终没能读懂於烬落把这『緋红之秘』送给她的根本缘由。 索性也不再试图去理解这位很可能精神方面有些异常的,公爵之子的脑迴路。 决定快刀斩乱麻,將这个烫手山芋赶紧丟回去。 “玩笑?” 於烬落捂住嘴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我看你胆子挺大的,哪儿会那么经不得嚇?” “更何况我也没想嚇你,这戒指不好看吗?还是款式你不喜欢?” 鸦隱深吸了口气,试图將自己的態度摆得更清楚些:“我说过了,我不想要这个东西,这也不是我该拿的。” 或许是打了个哈欠之后,眼珠浮上了一层朦朧的生理上的水痕—— 使得於烬落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似黑玉般泛著莹莹的光泽。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就算了。” 鸦隱刚鬆了一口气,想要就此道別。 便又听那人故意拖长的懒洋洋的声线又道:“只是这是我第一次送女孩子东西。” “就这么被拒绝了……有点伤心呢。” 於烬落冲她眨了眨眼睛:“要是有哪个善良的女孩子愿意陪我一起动手,吃一顿烤肉大餐,那就太好了呀。” 鸦隱懒得再跟这人纠缠:“哦,可我就是那个拒绝了你礼物的狠心的女孩子,不是善良的那个。” “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哎別別別別——” 於烬落伸手拦了拦对方起身的动作,立刻又调转了话头:“怎么不是呢?” “阿隱你做的四种口味的点心,特別符合我的口味。” 说到这儿,他缓步凑近了对方,微微低下了头,“所以我才想知道,你的厨艺是不是也这么优秀嘛。” 对方突如其来的靠近,鸦隱並没有设防。 或许是他低眉垂眼的『顺从』態度很难引起她的防备,又或者她本身就见过对方更……的那一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所以並没有下意识排斥,往后避开他的动作。 这次並不是在那个陌生的昏暗套房,对方也並没有失去理智。 离得近的缘故,鸦隱惊讶的发现於烬落的髮根竟然是隱隱有些捲曲的。 或许平日里都专门將头髮弄直了,並不能看出来他是天生的捲髮,只是显得发量蓬鬆了一些而已。 等等,打住。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略微有些跑偏,鸦隱定了定神,冷静回復道:“那你应该多试试春生的甜点手艺,那才是一绝。” 於烬落忽然冷下了脸。 他往后退了一步,低垂下的脸孔褪去了刚才的温和,就这么直勾勾地看向面前的少女。 “你好像很喜欢把我往別人那里推。” “这会让你更有成就感吗?” 鸦隱不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这一变脸的绝技了。 果然,温和顺从只是他刻意为之,像现在这般,宛若蛇瞳般冰冷而锋利的眼神,才是真正的他。 “不喜欢就算了唄,我就隨口这么一说,干嘛发脾气呢?” 鸦隱懂了,像於烬落这样身份高贵的天之骄子,是天生的掠食者。 自然不喜欢自己的决定被干涉,猎物……还是得自己亲手猎来的才算有意思。 顿了顿,她不退反进,迎上了他的视线。 原本平静的神情也陡然变得森然:“既然不喜欢被別人强行干涉去做某事——” “也拜託自查一下,不要强求別人满足你想要做的事。”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於烬落的脸侧,但少女的声线却无比阴冷,“毕竟,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是了,这人上次就想要以『过生日』的谎言,哄骗她跟他一块儿烤肉。 没想到现在又话里话外的明示暗示,真就不达目的不罢休唄? 这让她不由想到了宫泽迟那个控制狂,很明显,於烬落这个疯子也是个偏执狂。 有这二位ed的存在,竟然衬得另外的那位暴躁狂成野森,都可爱了许多。 “还有,我跟你没那么熟。” 鸦隱绕过茶几,也绕过了於烬落所处的位置,起身走向门口,“別叫我『阿隱』。” 手刚触上门把手,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声音:“是我的错。” 鸦隱不可置信地顿住了手,缓缓回头。 只见於烬落那张如瓣般漂亮的嘴唇翕张了两下:“我没有想要强迫你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的意思。” “只是因为在这边太孤单了,也没什么朋友,你是我第一个在林塔交到的,亲近些的朋友。” 於烬落舔了舔下唇,漆黑的瞳孔里似乎又蒙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水汽。 连肩膀都塌了下来:“我的父亲成日忙碌,母亲也已经去世了……” “虽然她並不爱我,但我还是很想念她。” “让你感觉到被冒犯的话,我愿意道歉,我只是太著急了……对不起,鸦隱。” 鸦隱:“……” 哈,公爵之子竟然跟她道歉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要再走,只怕真要彻底把人得罪死了。 鸦隱嘆了口气。 她隱隱察觉到了些许不妙,自己似乎有些吃软不吃硬。 “咳。” 鸦隱轻咳了一声,“算了,不说这些。” “我的母亲在四个月前也去世了,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见於烬落没反应,她又踟躕著开口:“呃,那个,你母亲她只是走得早了些,不会不爱你的。” 於烬落依旧耷拉著眉眼,低声『唔』了声。 鸦隱这会儿真有点尬住了,她一向不太擅长安慰人—— 这么一番內心剖白,甚至似乎还涉及到了对方的童年创伤,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啊! 更何况,又不是她问的,是他自己自顾自说出来的,怎么不自在的人反而变成她了呢? 鸦隱咬了咬牙,覷了眼窗外已然逐渐变暗的天色:“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去冰箱看看,你有『存货』吗?” “我肚子也饿了,乾脆就在你这儿隨便弄点东西吃好了。” 於烬落猛地抬头,笑容灿烂:“有哦,我准备好多品质一流的牛肉部位。” “哦,那好。” 鸦隱把包放下,转身走向了厨房。 总感觉这人是装的……且看看今天他这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吧 ————是谁今天要去参加朋友的婚礼,现在凌晨1点还在码字呢?噢,是我呀~【今日休息一天,去参加婚礼party咯】———— Chapter104 不喜欢我 从於烬落休息室所在的『小阳台』,侧面通过二十几梯的转折阶梯往上,有一片草丰茂的屋顶露台。 富有氛围感的小夜灯铺就在鹅卵石造景的小路两侧,一路蜿蜒到爬了大片粉色『朱丽叶』月季的玻璃屋。 准確来说,它並非一个完整的玻璃房屋,而是一个类似『冖』字造型的特製玻璃『盖子』。 宽大而开阔的『盖子』,主要起到防雨的作用。 在它的最中心,围了一圈下沉式的皮质油亮的沙发,成圆弧状將最终的一块更为下沉的『火塘』围住。 鸦隱提著装了各类切配洗好的蔬菜盒 率先抵达了沙发区。 而跟在她身后的於烬落,则提著沉重的肉製品和无烟炭火,开始亲自动手捯飭起来。 没过多久,烧烤架下散发出了炭火的热气。 正当鸦隱怀疑起上上次她来时,於烬落煮包方便麵都困难的动作或许也是『演技』里的一环之际—— “我特別擅长升火,怎么样,还不错吧?” 鸦隱点了下头,话语中却带了点儿嘲讽的意味:“听起来有点像『纵火犯』的预备役,不是什么好词。” 於烬落照单全收,眼也不眨地开口:“谁知道呢,可能我不是预备役哦。” 鸦隱说留在这儿用餐,本来只是个打探虚实的藉口,毕竟面前这傢伙今天东扯西扯了一堆有的没的。 但在厨房里搞了会儿切配,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她也没深究对方的话,也顾不上在这个话题上打机锋。 只一边往网格状的烤架放上了七八片鲜切牛舌,一边旁敲侧击起了別的。 “听说最近那个叫鱼拾月的,在纠缠你?” 於烬落刚往二人面前的小矮几,放上了冰镇的多热球果汁。 听了这话,他笑了笑:“要是別的女孩子纠缠我,你也这么问就好了。” “鱼拾月?我对她没兴趣。” 鸦隱並未全然相信他的话,又道:“为什么?” “『无感』还要什么理由吗?” 於烬落耸了耸肩,“我以为只有『喜欢』或者『討厌』才需要理由。” 鸦隱接受了这个说法。 以ed们眼高於顶的作风,的確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穷追猛打就对其青眼相加。 毕竟,他们的狂热爱慕者並不是少数。 像鱼拾月这样还稍微顾忌著隱晦些的,也算不上追求的手段太出格。 浓郁的肉香瞬间入侵了鸦隱的鼻腔,她乾脆利落地用烧烤剪將其稍作剪切。 叉起一块往盐葱酱里一蘸,入口便是浓郁的鲜香。 於烬落瞧著对方好吃到眼睛都微微的眯起的模样,又毫无徵兆地笑了:“怎么,你好像很討厌她啊。” 鸦隱挑眉:“別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你明明知道的吧。” “她是我父亲在外面,偷偷养了十几年的私生女。” 於烬落用烤架给烤盘上的牛五翻面:“我不是很理解这样的情况,毕竟我的父亲从我母亲去世后,没有再跟任何一个女人有过往来。” 他的表情稍微有些苦恼:“也只有我一个儿子。” 鸦隱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想要把对方的脸摁向烤盘的恶意:“你故意的。” “我是看在你说你母亲去得早,而我的母亲也刚去世不久的份儿上,才答应你留下来的。” 她喝了口酸酸甜甜的冰镇果汁,稍稍压了压心底浮起的火气:“不是专门来听你炫耀的。” 一小块烤得微微捲曲的牛五薄片下肚,於烬落竖起了大拇指:“啊,真好吃,你怎么什么都会的。” 鸦隱继续消灭牛舌,斜睨了对方一眼:“只是这种程度的夸讚,不能抵消你刚才的无礼。” “好吧,那如果我说,小时候差点儿被壁炉烧死了呢?” 鸦隱一脸『你在耍我』的表情,蹙了蹙眉毛:“你可是於渊公爵唯一的继承人,公爵府邸里还会少了看护你的僕从?” “能犯下这么大的疏漏……他们是不想活了吗?” 於烬落放下了餐具,抬手就开始解胸前的纽扣:“不信我给你看,虽然已经过了有十来年了……” “当时也紧急做过手术,但是我后背肩胛那块烧伤得最严重的地方,还是有一点灼烧的痕跡。” 鸦隱眼看对方眨眼便乾脆利落地解开了第三颗纽扣,一副要当著她的面把上衣脱光自证的模样。 顿时连连摆手:“停停停——” 她真是招架不住这类总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好好儿的吃著烤肉呢,怎么就到脱衣服的程度了? 就不能学学宫泽迟那样么,连衬衫的扣子都总是扣到最上面一颗的。 “我信了,信了可以了吧!” 眼看对方的动作终於被她叫停,鸦隱吐了一口浊气。 “我只是合理质疑那些僕从的胆量而已……那他们应该全部已经被问罪辞退了。” 於烬落稍显遗憾地將解开的纽扣系好,又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是我贪玩自己跑进去的,是被人推进去的哦。” 冷不丁吃到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瓜,鸦隱的脑子里瞬间涌现出了一大片阴谋论。 下意识追问道:“什么?还有人能在公爵宅邸亲自对你下手?” “不想活了?” “她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呢。” 鸦隱一听,更好奇了。 难不成是哪个公主或王子到了公爵的宅邸做客,跟於烬落打闹时出了意外? 一时间,又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王室秘辛。 她选择往嘴里塞了汁水饱满的嫩牛里脊,堵住自己想要再追问的嘴。 唇角高高翘起,於烬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长而密的睫羽低垂,在眼瞼留下了一块儿狭长的阴影。 “是我的母亲呢。” “她不喜欢我,还特別討厌我。” 鸦隱的脑子瞬间嗡嗡作响,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但这已经是第二次她从对方的嘴里,听到了『母亲並不爱我』这般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来的言论。 她已经如他所愿的留了下来,陪他一起烤肉用餐,他没有理由再以此卖惨来达到目的。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 Chapter105 和我在一起 可就算是真的,这也不是她能听的话啊! 『公爵夫人想要杀死自己年幼的孩子』,这怎么看都是有碍王室名声的大新闻。 更何况,到底是怎样的缘由,才让一位年轻的夫人想要杀死自己只有几岁的亲生儿子? 被强取豪夺?產后抑鬱?还是精神方面有问题? 简直不敢深思,毕竟於渊公爵为亡妻守身十年的绝美爱情故事,可是在整个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流传甚广。 甚至在其属地,王国极北的蒂特兰山脉那一带的平民中都流传著这一令人心碎的故事—— 公爵夫人葬身於一场城堡里突发的火灾,痴情不改的公爵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悲伤里,发誓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瞳孔颤了颤,鸦隱伸手往外一指,强行將话题拐向了別处:“那边那个……是天文望远镜吧,你喜欢观星?” 这让她不禁联想到了在天文社混活动点的阮澄,此刻她这里就有一个超级无敌巨无霸大瓜。 只可惜,即便她敢讲,阮澄家的正兴报业也不敢把这消息给放出去。 於烬落略一点头,顺著对方的意思將原本稍显沉重的话题揭过:“有时候我会在这里留宿,天气晴朗的话就会用它观测星星。” “白天的话,如果閒得无聊,我会用望远镜观察周围……有时候也能看到一点儿比星星要有趣的东西。” 鸦隱沉默了一瞬,心道怪不得。 她在天台教训苏文卿那次,就是这傢伙因为閒来无事,四处用望远镜打量四周时碰巧看到的吧。 鸦隱不免有些肃然起敬,欧灵竟然能跟踪到这么一个原本就酷爱四处『偷窥』的人,还不被对方发觉拍到了2个多g的內存。 该说不说,真是挺有生活的。 有这样一门技术,即便是家族落魄了去当狗仔,也能挣钱养活自己了。 “毕竟我的爱好是绘画,如果想要画出一些富有情感的东西,平日里当然需要多多观察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於烬落迅速为自己的这点儿小爱好,找补了个正当理由,“以目前来看,鸦隱你是我遇到过的最有趣的人了。” 鸦隱吞下了一片牛上脑,差点被噎住,眼疾手快地又喝了一大口果汁:“哪里哪里。” 乾笑了两声,算作应付。 “不问问为什么吗?” 鸦隱心道不好,她这態度表明了就是不想深入探討,没想到这人还追著她说。 好好好,又要开始自问自答了么? “我的好奇心很低,而且我认为很多事情的確都不需要『理由』。” 鸦隱又叉起了一块芥末捞汁秋葵,內涵道,“我不像一些人,拥有极其旺盛的好奇心,且对他人之事报以浓烈的窥探欲。” “你是说,我们很互补吗?” 睫毛颤了颤,鸦隱已经完全自洽了於烬落服用的那类神秘药片的原因了。 他很有可能,遗传了来自他母亲的精神疾病。 “我不这么认为。” 鸦隱无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不是所有背道而驰的两极,都能被称作『互补』的,就好像水鸟和鱼一样。” 於烬落撇了撇嘴,而后又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粲然一笑:“那你觉得,你跟宫泽迟很互补咯?” 夜风吹拂而过,將如烙铁般猩红的炭火吹得愈发鲜艷。 鸦隱敏锐地察觉到,於烬落的嘴唇似乎变肿了些。 视线落到被他快要蘸空的加辣版七味粉,默默记住了对方不仅嗜甜,还有些嗜辣的喜好。 “也不,不过既然想要跟他联姻,情况好的话往后的几十年也可能会一起生活下去……总能磨合的吧?” 鸦隱自然不会在外暴露自己另有打算,反而將想要成为宫泽迟未婚妻一事坐得更实。 於烬落稍稍倾身,低沉的声线里带著几分蛊惑的意味:“別跟他联姻了,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我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公爵,母亲早逝,父亲常年忙於工作,不会有那么多要处理的烦心事。” 鸦隱喉咙一哽,先是被对方的暴言给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復了镇定。 其实在收到那枚装著『緋红之秘』的彩蛋的彩蛋时,她便考虑过於烬落是不是对她,生出了几分別样的心思。 或许这样的『喜欢』並不算多,但可能的確挑起了对方的一分兴趣。 毕竟那枚乌鸦的彩蛋里装著口味稀碎的点心,比成野森的还不如,想来应该是他亲手製作的。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於—— “烬落,你是在暗示我……宫泽迟家里的关係,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吗?” 鸦隱轻鬆一笑,“如果涉及到与其他几房的权力斗爭的话,我想並不用我操心,宫泽迟已经是宫老爷子点名的下一任继承人。” “又或者,宫泽迟的父亲也在外面搞出了不三不四的私生子,想要回来夺权……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说到这儿,她眯了眯眼,红润的嘴唇咧开一笑:“事实上我的父亲可能很快又要有一个野种出生了,我正打算把它除掉。” “这种事情有了一次经验,想必以后再做起来应该也更顺手才是。” 於烬落漆黑的眼眸闪了闪,他並不会因『野种』这样的词汇而触动。 反而为对方在他面前坦然表现出真实的……冷酷的一面,而感到喜悦。 儘管这里面或许有不少『破罐子破摔』的成分在—— 他也没想到,怎么总会那么巧的撞见她乾的那么多的『事』。 她甚至还亲密地叫了他『烬落』,虽然只是为了从他这儿掏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不过无所谓,他这人一向不论过程,只看结果。 思及此,於烬落笑眯眯地挑了下眉:“我早就说过了,鸦隱你是我遇到过的,最有意思的人了。” “那么不如你猜猜看,为什么宫老爷子直接越过了宫泽迟的父亲,要將整个宫氏交到宫泽迟的手上呢?” 眼看鸦隱陷入了沉思,於烬落的脸上悄然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像她这样的女人,曖昧的情话说得再动听,都不如给她来点儿实在的。 可连他都送出『緋红之秘』了,对方还是无动於衷—— 那就只能让她意识到,她心心念念想要嫁入的宫氏,並不能让她高枕无忧。 甚至可能是一处沼泽,会將她拉入窒息的深渊。 …… Chapter106 玩儿的好好的 “大新闻,大新闻啊隱隱!” 刚一下课,阮澄又凑到了鸦隱的桌前。 一脸兴奋地將手机往对方面前一推,“快看,我的瓜群里面有人在实时更新新消息——” “那个艾瑞婭终於忍不住对让她丟了大丑的隨春生动手了!” 临近四月底,窗外的黄角兰树已经隱隱开始结起了淡黄色的苞。 鸦隱將视线抽回,落到了手机上正滚动发言的聊天室。 眉头一挑:“你什么时候搞了这个八卦组织?” 阮澄摆了摆手:“嗐,不过是小小的爱好罢了,里面的都是同好,经过我多方面认证的『专业人才』,收集各类消息的水准一流。” “哎呀,这个不是重点,你快看內容啊。” 鸦隱定睛一瞧,刚好有『前线记者』实时传播回了一张战场照片。 画面中的隨春生被艾瑞婭抵在墙上,低垂著头看不清神情。 而艾瑞婭却满脸凶神恶煞,食指指指著对方的脸,神色不善。 “噢,知道了。” 好友超出预料的冷淡反应,让阮澄有点意外:“那个隨春生不是跟你关係还不错吗?” “所以呢?” 阮澄下意识想说点诸如『好歹关心下』,亦或者『不去看看吗』之类,本质上要拯救那个隨春生的话。 但仔细一想,即便因为想要与鸦隱交好的缘故,她已经没有再当著对方的面,称隨春生为『特招生』。 但实际上,依旧因为隨春生的身份而轻视於她。 甚至能清楚地认知到,自己看热闹的喜悦心情,是完全大过於想要鸦隱知道此事,从而去帮忙的担忧的情绪。 阮澄脸上的笑僵了僵:“呃,好吧,我以为你会感兴趣。” 鸦隱安抚性地一笑:“春生確实是我的朋友。” 甚至还无形间帮了她一个大忙。 昨天她从冰块脸那儿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宫老爷子已经认同了她提出的『小建议』。 尝试要跟鸦氏的人先接触,提一提了。 “但是,我不可能每一次都救得了她。” 鸦隱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毕竟路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不是么?” 就说话的一小会儿功夫,聊天室里又刷新了十来条消息。 最近一条的文字写著:“特招生被艾瑞婭扇了个耳光,扯进洗手间里了!” 鸦隱无声翻了个白眼。 怎么搞来搞去,都是这一套,洗手间是什么施展暴力手段的绝佳场所吗? 阮澄覷了眼鸦隱,见对方依旧没有任何想要去营救的神色。 她轻咳了声:“既然这样,那我就先——” 话音未落,她原本想要伸去拿手机的手隨之一顿。 视线在触及到的新一条图片消息后,缓缓张大了嘴巴:“omg.” “图片、图片、图片” “我靠,那个特招生突然暴起,把艾瑞婭的脑袋塞进马桶里了!” “她別不是被什么玩意儿附体了吧,现在整个洗手间都充斥著艾瑞婭的尖叫声” 唇角往上翘了翘,鸦隱满意地点了点头:“喏,对抗暴力的有效方法,就是当场还击。” 阮澄瞠目结舌:“她完了,艾瑞婭打架又没打贏,肯定会回家告状。” “她的家长肯定会去董事会反映,要求开除她。” 鸦隱缓缓摇头,唇角的笑意越发加深:“不会的,有人会保她。” “哈?你是说之前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她救过森少……是真的?” “谁知道呢。” 鸦隱耸了耸肩,避开了阮澄再度瞪大的双眼,“总之,她应该不会被开除的。” 原著里也有『救命恩人』这一出,但並没有明確讲述缘由。 不过她让鸦元通过尚阳从柏远的嘴巴里,打探到的最新消息是—— 好像成野森和隨春生幼时被捲入过一场绑架案,而隨春生替他挡过子弹。 初闻这一消息时,她的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不是,连地址都跟她遭遇的那次绑架完全一致。 那个废弃的工厂……简直就是她两辈子都不愿意回想起的可怕记忆。 那个该死的拖油瓶,威胁她不带他一起逃就谁也別想走的棕毛贱小孩,竟然是成野森? 还说什么为他挡枪? 明明当时都已经逃出生天了,突然出现了仇家追杀他,那个贱人本来就瘸了一条腿—— 为了为自己爭取生存空间,竟然故意把她往来人的方向推,拿她当肉盾!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子弹击穿手臂后,皮肉上的灼烧与剧烈的疼痛感。 怪不得『这一世』成野森能够如此迅速的,將隨春生纳入他的羽翼之下。 想来就是他迫使对方跳进泳池的那个晚上,发现了什么。 阮澄眼睛一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这么蹭了过来。 一个劲儿地撒娇:“你肯定知道了什么,跟我讲嘛,我嘴巴一向很严你都知道的隱隱~” 绑架那事儿的真相,鸦隱是绝对不会往外说的。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有了成野森跟隨春生纠缠在一起,她绝不会跳出来公布真相。 “我跟成野森又不熟,哪儿知道那些秘辛。” 说到这儿,鸦隱顿了顿,“我只是觉得会长肯定不会將此事一刀切,毕竟是艾瑞婭打人在先的不是吗?” 正巧手机屏上又刷出了新消息: “有人去叫辅导员了” “嘖,我看艾瑞婭咕嚕嚕喝马桶水正起劲呢,真没意思” 鸦隱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打字: “叫辅导员干嘛,不是玩儿的好好的?” “拦住打小报告的人,m&m的夏季新款包包,隨便挑” 很快下面就有了回覆: “阮姐大气![大拇指][大拇指]” “m&m的夏季限量款包必有我一份,我去了~” …… 以『周末一块儿去逛街』的承诺,鸦隱终於打发走了將头髮都摩擦出了静电的阮澄。 鸦隱终於再度获得了独处的时间。 真以为『救命恩人』的名头那么好顶? 隨春生在原著里就因为这个名头,被成野森的仇人绑架过。 她寧愿不要成野森那点儿害人之后的补偿,更不想再以这样的身份跟对方扯上关係。 成野森家里,明面上是製药与医疗巨头。 私底下又上演著黑道风云,打打杀杀,抢地盘、製造枪械、走私违禁物。 没有需求?那就创造需求。 两套一明一暗的產业,形成一个完美的经营链闭环。 该说不说,钱可都被他们成氏给赚完了。 她可不想惹祸上身。 当然,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也得想办法在成野森身上討回一点儿代价。 ————付费礼物加更施工完成,感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社畜终於放假了!!!———— Chapter107 偶遇 由於是跟小伙伴一起逛街,去的地方也是林塔匯集世界各类奢侈品大牌,且最为繁华与奢靡的菲舍尔大街—— 鸦隱不耐烦有司机跟隨,便自行驱车前往约定好的恆星大厦。 宫泽迟安排的人会在明天到访鸦宅,鸦隱便提前抽出了周六的时间与阮澄出来。 隨著时间逐渐向五月推移,林塔的晴天一日比一日多。 空气中都似乎飘浮著,被阳光晒过的暖洋洋的气息。 鸦隱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镜,在等待红绿灯的过程中,抽空回復了鸦元发来的一条行踪报备,且兼具邀请的简讯: “说了我不去,你自己注意安全,好好玩” 自打上周在梅奥医疗跟成野森算是『拉爆』了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一条来自他的fo消息。 即便在古典音乐鑑赏的大课,以及场地相邻的体育课里有碰巧遇到过两次,对方也是调头就走。 所以,鸦元发出的一块儿去野外丛林探险的邀请,应该不会是成野森授意。 她满意於隨春生与对方的纠葛越来越深的现状,自然不会出手去打破它。 更何况在她得知了幼年时,那个害她手臂中弹的人很有可能是成野森后,则更不会加入他们的狩猎活动。 她怕自己忍不住朝成野森放冷枪,以报当年的『一推』之仇。 “滴滴滴——” “隱隱我车已经停进负一楼的停车场了,你还有多久到?” “十分钟” 鸦隱收起手机,一脚油门踩下,跟著长长的车流一路往市中心前进。 前两天跟於烬落的『天台烧烤局』,让她收穫颇丰。 虽说被迫听了一耳朵王室秘辛,但总而言之还是惊喜大於惊嚇。 对方口中关於宫氏或许藏有待爆炸的『雷』的说辞,她虽然信了大半,但还是隱秘地派了从外祖家调的人,从各方面收集与宫氏相关的信息。 不得不说的一点是,经过上次针对苏文卿的设局,以及因於烬落『神来一笔』的下药事件,被波及到的陶景怡而言—— 她在联姻一事上已经取得了大幅度的领先,也向外祖们初步证明了她的能力。 如果她能如愿拿到鸦氏最核心的启明集团的10%的原始股,则可以获得外祖追加的更大投入。 乃至往后,很可能拿下整个白氏財团。 首先,在亲缘关係上,她本就占了先手。 母亲去世后,失去独女的外祖们最近的血亲,也只剩下她和鸦元。 而相对於鸦元而言,她自幼在外祖们膝下长大,占据天然的感情成分更多,更何况她的能力也比鸦元要强。 想必比起年老精力衰退后,將公司体量削减,亦或者交给专门的职业经理人打理—— 她会是白氏財团更好的选择。 对此,她势在必得。 而现在……她要去確认一件事。 然后儘可能乾脆果决地达成目的,向外祖们交上一份更漂亮的答卷。 “这里这里!” 人未走近,声已先至。 很多时候,鸦隱都颇为羡慕阮澄这人的满满活力。 好像生活里就不存在任何艰难苦闷,总能阳光积极地向前看。 呃,骑马除外。 阮澄大幅度地朝来人招手。 她今天穿了一件颇为鲜亮的织纹吊带衫,外面罩了一件军绿色的长款衬衣。 深蓝的牛仔裙下是一双笔直的长腿,膝下的白色长筒袜与脚上蹬的高帮帆布鞋相衬。 主打一个活力运动风。 “我应该没有迟到吧?” 鸦隱就显得要素净许多,只穿了一条湖绿色的露肩吊带裙,一头漆黑茂密的长髮披散在脑后。 她的皮肤白皙,脸颊红润,不需要多做妆扮,便有种天然去雕饰的美。 阮澄是个急性子,上前几步就挽住了对方的手臂。 她笑嘻嘻地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没有没有,是我太高兴,所以到得早些。” “走吧走吧,我的吃瓜联盟里还有好几个小姐妹等著m&m家的新款包包呢,今天咱们必须要逛个尽兴~” 鸦隱自然欣然应往,毕竟离她计算好的『偶遇』时间还有一阵,不必急於一时。 身著统一职业装的奢侈品店员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您好,欢迎光临。” 阮澄正在柜檯前確定好了自己购买好的衣物数量,留下了联繫方式,让柜员安排好专人统一配送至家里。 “不错不错,这家上新的不少款式都符合我母亲平日的喜好。” “我给她多挑一些回去,也算尽点儿心意,让她少找我点儿麻烦。” 见好友没回话,阮澄稍稍偏头,顺著鸦隱的视线往外一瞧。 注意力正好落到了,刚进店门的那个女人身上。 对方穿著一袭真丝七分袖的雾霾蓝连衣裙,乌黑的长髮在脑后松松的挽起。 浑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气质卓然的知性美。 她看起来差不多三十来岁的年纪,但修长的脖颈上没有一丝颈纹,皮肤白皙而富有光泽。 最出彩的还是那双水润的含情眸,眼光流转间自有一派风情。 但阮澄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当对方的视线与鸦隱交匯时,明显僵了一僵。 “鱼夫人,您来啦,咱们家最新到了一款……” 这个女人明显是这家店的熟客,刚一进来,便有相熟的sa前去热情地迎接。 鱼婉莹控制住自己不要流露出任何不恰当的神色,很快便恢復了镇定。 但身体却不自觉地朝著远离鸦隱所在的区域而去,假装自己隨意看看另一面的服装与饰品。 阮澄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视线在明显笑得尤为开心的鸦隱,和另一位趋於迴避的女人间来回打转。 作为专业『吃瓜且善於发现瓜田的大队队长』,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怎么了隱隱,你认识她?” 阮澄心里对那个女人的身份有了猜想,但並没有大喇喇地说出口,“要做点什么吗?” “不用。” 鸦隱摇了摇头。 视线已然从对方稍显宽鬆的衣裙,与手臂上那只牛皮铂金包有意识遮挡在腹部前的动作—— 確认了答案。 “在这里闹起来也太没品了。” 鸦隱不再去看那个脊背紧绷的女人,莞尔一笑:“咱们走吧。” “你刚才不是说,还有另外好几家的sa都在等你吗?” “咱们一个一个的,慢慢处理。” Chapter108 是你乾的 “小姐,您的眼睛如同天空那样碧蓝,脸颊更如玫瑰一般美丽,晨曦的光亮照耀在你如金子般闪耀的长髮上……” “整个维罗纳城,都再也找不到向您这般美丽动人的小姐,看,鸟儿都为您停驻在枝头歌唱……” 聚光灯打在舞台最中心的位置,林窈窈正暗爽不已地与鸦隱对著戏。 她早就看这个容貌昳丽的一年级新生不爽了。 第一次见面,就被对方撞破了她的被甩现场。 第二次再见她本想故意刁难一番,却反被社长姚羽喝止闹了个没脸。 第三次就更可怕了,被她撞见了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色诱成野森复合,又被赶了出来,还摔了一跤—— 堪称她人生中最尷尬的时刻。 似乎每次只要碰到这个鸦隱,她都会倒霉。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她是舞台剧的主角朱丽叶,而鸦隱只能扮演一个为她梳妆打扮的侍女。 即便这只是一出舞台剧,也足够她暗自开心了。 林窈窈托著腮,脸上露出一抹少女独有的忧愁:“唉……温妮。” “我的心已经飞出了窗外,为什么,却始终不得见他的踪影?如果能像鸟儿那般,將我的——” “砰——” 剧院的最底层的侧门通道,被人大力推开。 伴隨著急匆匆的脚步声,鱼拾月如同一阵旋风般衝上了舞台。 她的面上因为过重的愤怒而显得扭曲,整个人似乎都处於一种失控的状態。 林窈窈见了这人跟发疯似的朝著她的方向走来,下意识便往旁边躲。 然后便看著对方,直勾勾地走到了鸦隱的面前。 “是你做的对吗?” 鱼拾月的眼睛瞪大,眼白上崩出充血状的红色血丝,声线喑哑地质问著,“就是你做的,没错吧?” 鸦隱故作惊讶地『啊』了声,表情疑惑道:“鱼同学,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你还装!” 鱼拾月原本还刻意压低的声线,猛地抬高,“我母亲现在已经被送进icu进行抢救了。” “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就是你找人故意害她!” 她一边说著,一边往对方靠近。 “你怎么不死在以前的那场绑架案里!” 鱼拾月激动的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甚至还伸出手去想要拽住鸦隱的胳膊,然而下一秒—— 她伸出的手掌,被对方『啪』地一下打开。 “鱼同学真是说笑了。” 鸦隱似笑非笑地开口,漆黑的眼珠里没有一丝情绪。 “我为什么要害你的母亲呢?” “你——” 手背上传来的疼痛感,拉回了鱼拾月摇摇欲坠的理智。 也唤回了她因巨大的恐惧,连心臟都狂跳不已的失控情绪。 自她三月被父亲认回鸦宅的那个晚上起,她就一直生活在鸦隱的阴影里。 原本以为的奢靡而幸福的生活,並没有兑现。 反而要小心翼翼地蜗居一隅,儘可能不要再引来鸦隱和鸦元姐弟二人的施暴。 父亲做不了家里的主。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鸦隱那个贱人在鸦老爷子的支持下,越爬越高。 甚至似乎真的要攀上宫氏那棵大树了。 “我什么?” 鸦隱的视线扫过台下好几位原本评估她和林窈窈对手戏的社员,都紧盯著舞台,丝毫不愿错过一分一秒。 而原本为了让舞台上的『演员』在社团活动时间外,也能反覆观摩自己表演的摄像机,仍『尽职尽责』地记录著此刻舞台上发生的一切。 她再度看向似乎已经隱隱回过了神来,却害怕得垂落在两侧的手臂都发著抖的鱼拾月。 好整以暇地追问道:“怎么,鱼同学没有话说了吗?”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刚才那一通毫无缘由的指责,是你在蓄意污衊和誹谤我呢?” 鸦隱双手抱臂,往前跨了一步,却见对方跟触电似的连连后退了两步。 於是无奈地耸了耸肩:“『杀人』这个严重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鱼同学有这个攀扯无辜者的閒工夫,不如赶紧赶去医院。” 说到这儿,她缓缓拖长了语调,“说不定还能见到你母亲的最后一面。” 鱼拾月闻言,如同坠入了极寒的冰湖里,每一寸毛孔都疯狂涌入著彻骨的寒意。 她怎么能不害怕? 原本她试图搭上於烬落的路子,尝试自保,却处处碰壁。 而原定下个月底,母亲就要正式嫁入鸦氏,却偏偏又在外出归家时遭遇了一场车祸。 司机当场毙命,而她的母亲也因为重伤陷入了休克。 肚子里好不容易怀上的四个多月大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除了鸦隱,她不知道还有谁会这样对待她们母女二人。 对方果然从始至终,就没有打算放过她们。 甚至故意兜了这么大的圈子,等她们稍稍放鬆警惕之时,派人给予这致命的一击—— 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这一次是母亲,下一次说不定就是她了! “对、对不起。” 理智回笼的鱼拾月,终於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 她根本无法在戏剧社好几位的社员面前,承认她母亲是第三者的事实。 否则,就是否定她自己存在的合理性。 而她手中,也暂时没有任何鸦隱指使他人动手杀人的证据。 身处势弱,本就该韜光养晦。 如果鸦隱真是凶手,冒冒失失地前来责问,反而很可能会再度激发对方的杀心。 思及此,冷静下来的鱼拾月露出了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是我的错,我昏了头。” “希望鸦小姐……您不要跟我计较。” Chapter109 蠢得可爱 鱼拾月紧咬著下唇,毫不意外地尝到了一丝腥甜。 但她丝毫不敢放鬆,继续道歉:“真的非常对不起,我——” “好了。” 鸦隱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对方如此乾净利落地『滑跪道歉』,让她丝毫提不起痛打落水狗的兴趣。 这人刚才脱口而出的,关於幼年时的那场绑架案的说辞,引起了她的注意。 但显然,这个时候並不適合深究。 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 射向她和成野森的那颗子弹,真的是追杀成野森的仇家吗? 脑子里转了八百个弯,鸦隱维持了一副莫名被疯狗突袭的受害者的神色。 懨懨地开口:“算了,懒得跟你扯,你走吧。” 鱼拾月再度弯腰,向台下的好几位演员组的社员道歉:“对不住各位,是我不好,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我先去医院……万分抱歉。” 毕竟涉及到人命,不管眾人心里到底有何想法,但面上都是一副理解的模样,纷纷让她先去医院。 甚至有个別之前与她交好的,还表示可以帮忙去到负责她所在班级的辅导员那儿,帮忙请假。 鱼拾月如同风一样的匆匆而来,很快又像风一样匆匆而去。 只是去时,更多了一分冷静。 她恨恨地想,一定要让父亲把那个肇事司机的所有信息都查一个底儿朝天。 只要找到一点儿鸦隱动手的证据,就立刻利用舆论將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看她还怎么如愿成为宫泽迟的未婚妻! “那个,要不我看今天的练习就先到此为止吧?” 林窈窈一脸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漂亮的脸蛋上掠过一丝放鬆之色。 “那傢伙刚才这么衝过来,看起来像要吃人一样,嚇我一跳。” 顿了顿,她又看向一侧的鸦隱,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儿。 “她说的应该……不是真的吧?” 鸦隱神情鬆散地瞟了她一眼,鲜红的唇瓣微微咧开:“怎么?” “你想它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窈窈被对方突然倾身而来的动作嚇了一跳,下意识往后噌噌退了两步。 “哈,我就隨便问问,大家看著都挺好奇的。” 说著她趁著看向舞台下的几个吃瓜群眾的功夫,又往后撤,拉开了与对方之间的距离。 真是奇了怪了,这人在戏剧社里瞧著总是一副鬆散的模样,怎么一下子气势变得这么嚇人。 林窈窈当然有著自己的小九九。 因为总是被撞见丟脸场面的缘故,她从一开始就討厌鸦隱。 但隨著那人似乎要搭上宫氏那条大船后,则不敢再擅自挑衅对方。 没成想,竟然会在话剧练习时撞上一个据说是暴发户出身的女生,衝来当面找鸦隱的麻烦。 而且,那些在明显情绪激动下的说辞,似乎並非毫无逻辑。 如果这个鱼拾月的母亲,刚好是鸦隱父亲在外面包养的情妇呢? “咳,鸦同学你跟鱼同学以前认识呀?” 鸦隱点了点头。 林窈窈心里一喜,没想到套话套得这么顺利。 於是她立刻追问道:“那你和她应该不只是普通校友的关係吧?” 鸦隱瞄了眼台下那几个开始假装忙著收器材,实际上耳朵都悄悄竖起来的社员,笑了笑。 “当然不是。” “她对我……大约有点类似於林同学你对成野森那样的感情吧。” 林窈窈迟缓地张大了嘴,发出了一声充斥著满满疑惑的『哈?』。 不待她细问,只听对方又说:“不过鱼拾月的程度应该要比你更深一些,刚才不都咒我死了吗?” “那会儿林同学你,只是喊了两句『成野森我恨死你了』,就从弓道部的活动室里衝出去了。” 此话一出,林窈窈立刻涨红了脸,甚至听到了舞台下发出的几道闷笑声。 “你——” “我怎么了?” 鸦隱笑眯眯地继续补刀:“林同学离开的时候小心地滑,別又摔倒了。” 林窈窈说又说不过,更没勇气动手,只能狠狠一跺脚,气急败坏地跑了。 鸦隱瞧著对方匆匆而去的背影,只感觉这人蠢得怪可爱的。 说话时的表情也很丰富,眼珠子转得好像她瞧不见在冒坏水儿似的。 - 从戏剧社出来,鸦隱心情甚好地往匯知楼的方向走去。 午休的时间即將结束,下午刚好还有一堂古典音乐鑑赏课。 她打算直接挨著宫泽迟坐,看能不能旁敲侧击点儿別的消息出来。 这几日她的人,始终未能查到宫氏里可能存在的『雷』。 没有经营不善,更不存在资金链断裂。 反而因为及桑镇的土地开发计划推进了一大步,吸引了诸多圈內想要凑近分一杯羹的家族。 宫氏的发展变得更为声势浩大,如日中天。 在原著中,宫泽迟虽然於两年多后跟陶景怡举行了订婚仪式,但这段订婚也並没有持续太久。 后续宫氏的权力逐渐由宫老爷子往宫泽迟身上过渡时,应该也比较顺利。 至少他没有任何跌落神坛的痕跡,甚至还能跟於烬落和成野森对隨春生的所有权,进行你来我往的爭夺。 那么,那个让於烬落篤定成为宫泽迟的未婚妻並不利好於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鸦隱走在葱鬱的树荫下,温暖的阳光跳跃过她的眼皮,更有迎面而来的微风將她的髮丝拂动。 口袋里传来了两声手机的震动音,打开一瞧,竟然是鸦元发来的消息。 “鱼拾月的那个小三妈出车祸进icu了!真是活该!” “她竟然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刚才杨管家打电话通知我了这件事,说鸦湛远在家里发了好大的火” “笑死了,他不是这两个月都搬出去跟那个贱人一块儿住了,怎么又回来了?” 鸦隱撩了下眼皮,不疾不徐地打字回覆: “別管他发神经” 手机那端的鸦元明显有些激动: “好啊,她肚子里的孽种没了,说不定之前就是因为这个才让爷爷鬆口,让她进门的。” “这下好了,下个月底的婚礼肯定是黄了,她要是能死在医院里最好。” 鸦隱没有对此事再进行深入討论,只简单回復了句: “放学等我一块儿回家” “好,咱们一起” Chapter110 视频 “哈,又有好戏看了。” 弓道部的社长办公室里,柏远整个人横躺在宽大的长沙发里,优哉游哉地翘著脚。 “你要看吗,阿森?” 他眉飞色舞地晃了晃手机:“你前女友也在里面。” “就那个专门为了跟你显得般配,特意把头髮染成了金色的林窈窈。” 成野森烦躁地拧了下眉:“有什么好看的?你没看我正烦著。” “搞得像我真跟她们谈过一样,不都是些迷惑家里老头子和那些杂种们的障眼法?” 他最近一个多星期都在为某个不长眼睛,竟然看上了宫泽迟,甚至已经快要和他订婚的女人而感到烦闷。 与之对应的,他的脾气也越发变坏,几乎到了一点就著的程度。 真就搞不懂了,宫泽迟那个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到底有哪里好? 就那冷冰冰的性子,隔三米远就能冻死人。 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的人,还谈什么恋爱? 他谈得明白吗! 柏远撇了撇嘴,这几日自家发小日趋暴躁的脾性他都看在眼里。 不过他什么招儿都使尽了,甚至牺牲自己组局陪这傢伙去正儿八经的深山老林里打猎了,还差点被野猪拱到了屁股—— 成野森还是没能把心里的火气给撒出去。 “不过话说回来,你干嘛让鸦元多叫人一块儿去?” 柏远上下打量一番长手长脚地窝在单人沙发里的成野森。 “还说找什么枪法好的……怎么,你也对那个鸦隱感兴趣?” 亡灵节预热party那次,他就產生过一点儿疑虑,不过后面阿森的一系列反应又让他觉得只是自己多想。 或许只是因为见了那个鸦隱长得漂亮,是个非常合適的挡箭牌,才想稍稍接近一番。 毕竟阿森对那个特招生的一系列『特殊关照,』他都看在眼里。 只是最近这些时日,似乎连她也无法让阿森再平静下来。 “才没有。” 成野森先是冷哼了一声,隨后又反应了过来,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什么叫做『也』?” 瞧对方这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毛反应,柏远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在意,清雋的眉眼间溢满了调笑:“上次没听见么?” “尚阳找鸦元帮忙,要他姐姐通过fo的好友申请。” “嘁,就凭他也配。” 柏远彻底来了精神,他从沙发里翻了个面,手肘趴在一侧的沙发扶手上,继续拱火:“谁说不是呢,毕竟人家都快成为宫家三少的未婚妻了。” “我听说最近陶景怡的火气也不小呢,跟她一块儿负责六月游学活动的学生会的人,都被骂哭两个了。” 成野森原本直起身给玻璃杯里倒水的动作一顿,神色莫测地看向柏远:“我记得陶景怡家里似乎也有意,想要她跟宫泽迟联姻,对吧?” 潜意识里他並不愿意承认,竟然在明知鸦隱对他无意的前提下,却还不断想著她的这件事。 但事实上,他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以隨春生奶奶病危需要大笔医疗费用,来拿捏她为他办事的举措。 如果迂迴接近,想以鸦隱身边的人潜移默化地消除掉她对他的偏见,甚至帮他再刷上一些好感度的手段无用的话—— 或许他也可以试试另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陶景怡这枚棋子或许有用,但他……真的要用吗? 柏远略一点头:“嗯哼,你平时都不逛咱们索兰的內部论坛的,会错过很多好戏哦~” “之前关於咱们年级苏文卿和陆烟的劲爆消息,你也知道的。”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听说那个苏文卿其实也想要跟宫氏联姻,不过她作为失败者的下场大家都已经看到了。” 成野森挑眉:“陶景怡乾的?” 柏远『嘖嘖』了两声:“那时候她才从『公爵之子遇刺』的漩涡里挣脱出来,低调得不得了。” 这话就是在暗示,动手的人是鸦隱了。 不过想到她竟然如此兵不刃血地將苏文卿踢出了局,更喜欢了,怎么办? 柏远半支著身子趴在沙发上,適时递上了话头:“你看,鸦元的那个姐姐可是个狠角色,刚在戏剧社的小型排演剧场里发生的事儿——” 他一边说著一边把摁下了视频播放键,將手机往前递:“这还是我为了『监视』於烬落那个傢伙,隨手在戏剧社里安插的人拍到的。” “那个鱼什么的,说鸦隱是杀人凶手,害死了她母亲肚子里的孩子,还害她母亲现在都在icu病房里抢救,生死未知。” 成野森这会儿也管不得自己的行为是否打脸了,他仰头將杯中的纯净水一饮而尽,然后一把抢过了柏远的手机。 视频中的画面略显昏暗,看得出来拍摄人的角度稍稍斜对著舞台正中心: 『就是你做的,没错吧,你还装!』 『她流了好多血,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就是你故意找人害她!』 『你怎么不死在以前的那场绑架案里!』 …… 成野森开始还拧著眉,不爽地看著视频里的那个个子稍矮些的丑八怪,一脸扭曲地对著鸦隱发疯。 他的脑子一向聪明,不过开头的短短几句,就足以让他理清二人间的身份关係。 並在心里的『死亡小本本』里,记下了这个胆大包天,敢衝到鸦隱面前狗吠的私生女的名字。 但越往下,耳朵在捕捉到了『绑架案』这个关键词后,手指一下便按住了暂停键。 “嗨呀!我我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儿叫鱼拾月。” 柏远猛地一拍沙发,“上次咱们去亡灵节预热派对,尚阳就是带著她一块儿去的!” “好好好,那小子就是跟鸦元槓上了吧,一个亲姐,一个——” “闭嘴!” 成野森猛地低喝一声,手指来回拖动著视频的进度条。 反覆观看鱼拾月所说的那句话,以及在听见此话之后,一旁的鸦隱的表情。 柏远一听,顿时怒从胸中起,恶向胆边生。 他迅速从沙发里起身。 趁著成野森专注看视频的功夫,一个飞扑,就跳上去给对方来了招『锁喉』。 ————祝小伙伴们新年快乐呀,新的一年里学业有成,財源滚滚,万事胜意~(过年比上班还忙,明天一大早又要进山去了,加更章等空閒一点儿再弄哈~———— Chapter111 是你吗 柏远一边跟上树的猴儿似的拽著成野森晃荡,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你这傢伙,前段时间都是看在你爹搞回来了个好像挺看重的私生子,怕你忍不住擅自动手闹出事,才一直不跟你计较的!” “別以为小爷我就没脾气了,惹急了信不信我把你小时候被你妈打扮成女孩儿的照片,发到网上去!” 成野森快急死了,他手肘往后一捣,正中柏远胸下的软肋:“別闹。” “咳咳咳——” 柏远发出一道急促的咳嗽声,虽然早有防备对方的反击,但抵挡的速度依旧没跟上。 他揉了揉左边的肋骨,“好啊,我跟你没完!” 成野森来回拖动著进度条:“我没跟你开玩笑,真有事儿。” 柏远也回过味儿来了,没再往人身上扑,而是好奇地探出一只脑袋。 他看向手机屏幕里来回播放的那一段,『你怎么不死在以前的那场绑架案里』。 “靠!什么意思……不是吧,阿森,鸦隱小时候也被绑过?” 成野森迅速將这个视频转到了自己手机里,將柏远的手机往后一拋:“我会找人去查清楚这件事。” “这有什么意义?” 柏远不太明白里面的逻辑。 “我是让你看那个人嚷嚷的『故意杀人』的好戏的,你怎么重点歪得这么厉害。” 琥珀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亮光,成野森勾起嘴角:“不,这才是重点。” 挠了挠后脑勺乱糟糟的头髮,柏远无语:“搞不懂你,不是说隨春生才是当年救你的那个人么?” “而且当年的事情你爸都查清了,也把那个胆儿肥的情妇,以及她所暗中勾结的成氏仇家全部肃清了。” “这个鸦隱应该是后期意外被捲入的吧,如果你被绑的那次她也在的话……等等——” 柏远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珠亮得惊人:“难不成她才是那个……不对啊,上次在亡灵节预热派对,我看到她的装扮了。” “她的手臂上没有被子弹贯穿后,所留下的伤疤。” 成野森捣鼓了两下视频,传给了手下的技术人员。 让人仔细分析里面,每个人的微表情动作。 听了柏远这话,他稍稍停住下达指令的手指:“对外放出去的消息,依旧是隨春生就行。” 他完全知晓,当年所谓『救命之恩』的真实情况。 那个女孩儿根本就没打算带他一块儿逃,不过是受他威胁才不得不『合作』。 同样是发现了与他幼年时遭遇的那场绑架案,可能存在的救命恩人的信息—— 但这一次,他的心情截然不同。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那种膨胀的,仿佛要塞满他整个胸腔,连著他人一块儿往天上飘的巨大的失真与期待感。 攫取住了他全部的心神。 什么更为逼真的可利用的身份,什么挡箭牌……全都被他拋到了脑后。 与其说鸦隱可能是当年,救他的那个冷酷又无情的女孩儿。 不如说在他內心深处,竭力期盼她就是那个『她』。 “我知道,我也知道隨春生不是当年救我的那个人。” 成野森再度往手机里输入一串文字发送,“你懂的,我需要她维持那样一个身份,或许能替我钓出那些蠢蠢欲动的……渣滓。” 这与他想要查鸦隱被绑架的往事,並不矛盾。 如果她就是『她』,那就可以证明,他和她是真真正正的『有缘』。 是他先认识她的,早在好多年以前,就和她同生共死过。 他对自己说,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下场,让她不要为了家族被迫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缔结婚姻。 又或者,这是一个最適合的理由与契机。 让他可以忽视之前被拒绝后的挫败,和那该死的不断作祟的自尊心。 他会是她最好的选择。 “好吧。” 柏远耸了耸肩,没对自家发小所做的缺德事表示任何看法,“我说呢,还以为你真看上那个特招生了。” “不过那个鸦隱,只怕没那么好利用,她最近跟宫泽迟走得很近。” 说到这儿,他挤眉弄眼地开口:“两个多星期后,宫老爷子的寿诞晚宴,她会作为宫泽迟的女伴出席。” 眼底掠过一丝阴翳,成野森抿了抿唇:“我没想利用她。” 他不想承认自己被无情拒绝的事实,怕柏远这个大喇叭再追问,立刻截住了这个话题。 “总之你先別管了,我自有安排。” 柏远哪里肯罢休:“哥们儿跟你心连心,你跟哥们儿玩儿脑筋。” 且不说刚才他一提到鸦隱的名字,对方的反应就很大。 原本还对他分享的八卦不感兴趣,一说视频里有鸦隱,立刻就把手机给抢了过去。 这会儿又在讲什么『没打算利用『,一下子就让柏远联繫到了,这人最近这段时间都极为不正常的情绪。 他大胆『开麦』:“我知道了,你就是喜欢鸦隱。”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就是有。” “没。” “你没有,別装了。” “我说了我就是有!” “……” 柏远得意洋洋地摇了摇手机:“我录下来了。” “哈,你小子果然就是別有用心,我还纳闷儿呢,怎么那么快就接纳了鸦元——” “好了,到此为止。” 成野森声线一冷,他定定地看向柏远,“不要在外面乱说话。” 柏远见好就收,他在嘴前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我懂,我懂。” “不会坏你事儿的。” 成野森深深地看了柏远一眼,见对方真听进去了,这才將视线转回到手机上。 “速度去查,越快越好” “收到,您放心” 手指点了点屏幕,成野森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开了fo里和鸦隱的对话框。 最近的一次消息,还停留在他说起月底有一场世界著名钢琴家克里斯·肖,在林塔金色音乐大厅举行的古典钢琴演奏会。 以暗示对方,要不要和他一起去。 可惜,他没有收到任何答覆。 那么……这一次呢? 成野森深吸了一口气,平復下胸腔里激盪的情绪,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那个人,是你吗?” 点击,发送。 Chapter112 非常克制 鸦隱提前跟阮澄打好了招呼,等下的古典音乐鑑赏课她要去找宫泽迟,询问对方要不要和她一起。 阮澄十分有眼力见地拒绝了这一邀请。 虽然她的確十分想吃瓜,但並不想自己变成瓜田中的一员。 她拍胸脯表示,会帮鸦隱盯紧陶景怡。 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匯报,决不让对方有任何可乘之机。 “滴滴——” 手机传来了两声震动音,鸦隱已经走进阶梯教室找了个靠中的位置坐下。 原本以为是宫泽迟回復她的消息,打开一瞧,竟然是许久没有联络的成野森。 “那个人,是你吗?” 鸦隱:??? 不是,这人又在抽什么疯—— 等等,应该不会吧? 心里悚然一惊,鸦隱忽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 难不成她暗地里指使人对鱼婉莹动手的事……被成野森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 可这事儿没道理啊。 她用的那个人是上辈子就打过交道的,一个走投无路急需用钱救女儿命的傢伙。 在上一世,对方就帮她处理过一些不方便出马的事,行事果决,手段乾脆。 最妙的是,对方与她这辈子的这个时间点,没有任何交集。 连交易和下达的指令,都由外祖父手下的人去当面进行。 避开了一切通讯或网络等,会留下痕跡的可能性。 她一向谨慎,做这种事也绝不拖泥带水,留下任何尾巴。 即便那个人最后反水,也绝不可能查到她的头上。 不过短短几秒,鸦隱便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之前的行动。 確保没有出现一丝紕漏后,她回復道:“你在说什么?什么人?” 鸦隱紧抿著唇,看著与成野森的聊天界面上,显示著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等待最终的答案揭秘。 过了不知道有三十秒,还是一分钟。 她看著『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不断闪回,想来手机另一端的人也陷入了一定的纠结之中。 反覆刪除又重新输入组织好的词句,终於,一道清脆的消息提示音响起,鸦隱定睛一瞧: “下午放学,室內运动馆,a101体育器材室见” 原本只有一两分的踌躇,在见到对方发来的消息后,瞬间提升到了三四分。 真是奇了怪了,成野森约她见面,关於『那个人』的討论绝不会是一件小事。 如果假设『那个人』不是指代鱼婉莹的事,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隨春生『救命恩人』的身份,引起了成野森的怀疑。 “好” 这一次对面回復得飞快:“就你一个人来” 目光闪了闪,鸦隱直觉这事儿怎么看都透露著古怪。 正当她犹豫著要不要给对方打个电话过去,確定下是成野森本人在跟她发消息之际—— 身侧突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鸦隱心头一跳,克制住不要立刻將屏幕摁灭的心虚反应。 先是侧过脸看了眼居高临下看著她的宫泽迟,隨后露出一个笑:“你来得很快嘛,喏,我位置都替你占好了。” 一边招手示意对方落座,一边扬了扬眉毛,“视野还不错吧,要知道我一般都习惯往角落里坐的。” 待宫泽迟依言坐下,她才迅速打字回了个『知道了』,然后將手机静音,收回了口袋里。 鸦隱扯了个话题开始搭话:“周末你让人送来的样衣我都看过了,选了第三套,那边应该已经跟你回话了吧。” 她心知宫泽迟此人的掌控欲极盛,送来的那些华衣美饰想来也已经提前给他过了眼。 这个时候,已经和对方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协定。 看在10%或更多启明集团原始股的份儿上,她也没必要再跟对方较劲。 譬如提出什么『我自己再看看』之类的要求。 不得不说,宫泽迟这人的审美还真挺不错的,她也乐得省心。 宫泽迟翻开课本,视线停留在一曲高音的咏嘆调《ah!je veux vivre》(我愿生活在美梦中)的乐谱上。 “听说你加入的戏剧社,正在排演经典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 闻弦歌而知雅意,鸦隱瞄了眼对方摊开的那页乐谱。 正是歌剧版《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一段,朱丽叶的自白。 “嗯,不过是改编后的新版本,我演的角色是朱丽叶的女僕温妮,也是一个原创角色,前面三幕都有我的戏份。” 说到这儿,鸦隱压低了声音,“会长大人要是有空的话,校园庆典那天可以来看我的表演。” “女僕?” 宫泽迟蹙了下眉,“你想演朱丽叶吗?” 鸦隱愣了下,旋即面上再度浮起笑,眉眼弯弯地开口:“怎么,会长大人是打算为我以权谋私吗?” 不待对方回应,她又接著开口:“不过可惜,我不太喜欢新编的这版朱丽叶的角色……” “如果喜欢的话,我肯定会自己爭取的。” “隨便你。” 宫泽迟又撂下了一句鸦隱耳熟无比的话,“你的確很会为自己爭取。” 这话听著,颇有些话里有话的意思啊。 鸦隱身体往左边挪了挪,身体趴在桌面上,侧著脑袋看他。 “当然了,不然会长大人是怎么坐到我身边来的呢?” 宫泽迟早知这人惯会言巧语,总爱说一些让人难以回应的话。 她就像某种存在的危险物质,总爱搞一些意料之外的诡秘手段。 离得近些,总让他忍不住產生点类似於『紧张』那样的情绪。 可若要远离,他偏偏又不那么愿意。 宫泽迟的声音淡淡的:“你自己知道分寸就行,別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 果然,戏剧社里发生的事已经被宫泽迟知晓了。 並且对方都不需要找她验证,就认定了那是她会干的事。 有趣的是,他並没有於她的行事进行『谴责』。 反而听著有些像『尾巴处理乾净,別被人抓到』的意思。 “你是知道的。” 鸦隱好整以暇地盯著对方的侧脸,眨了眨眼,“各种意义上……” “我已经非常克制了。” 宫泽迟没说话,悬在身体左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一下。 Chapter113 我懂了 见宫泽迟不说话,鸦隱也不再继续深入探討『分寸不分寸』的问题。 而是將话题转到了,更为安全的古典乐曲上。 “我以为会长大人你只喜欢纯粹的古典乐曲,毕竟每次到你的办公室听见的都是基本不重样的钢琴、小提琴、大提琴等纯音乐。” 鸦隱笑了笑,“没想到对这类女高音的咏嘆调也感兴趣,我听说周六好像有安吉拉乔治乌女士的——” “陶景怡提前跟我预定了时间,去看这场歌剧。” 宫泽迟抿了抿唇,橄欖绿色的眼眸看向对方,却挫败地发现没能在鸦隱的脸上看到任何他期盼出现的表情。 她只是扬了扬眉毛,隨后便笑著说了句“真不巧”。 鸦隱並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想要与宫泽迟订婚,本就是个需要『竞爭』的过程。 她並不会因为这几日与对方走得近些,便生出了『宫泽迟非她不可』的念头。 也早就预料到了陶景怡不会被一时的落后所打倒,必定会採取其他方式增加自身的筹码。 “正好,自打转学起,几乎每个周末都有『特別』的事情要做,总算能好好休息两天了。” 视线在少女的脸庞上游离几许,宫泽迟再度开口:“还有陶景怡的父亲一起。” “会在歌剧结束后的晚餐上,商谈一些关於林塔近郊项目的事宜。” 提到这个,鸦隱可就不困了。 她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嗯?是商討竞標的区域项目代理么?” 林塔近郊的几个镇所辖的大片土地,当然不会仅凭宫、鸦两家就能悉数吞下。 从土地剷平,区域规划,乃至房屋或大型商圈建造,车辆运输等涉及方方面面。 但大块吃肉和只能啃点碎肉骨头,亦或者只能吃口肉汤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別。 “陶氏以开拓大型度假山庄和高级连锁酒店为主要產业,大致上也不过是想谈所出的资金和渠道与所占比例上的问题。” 冷不丁的,鸦隱又想起了前几天於烬落对她的暗示之语。 她尝试旁敲侧击道:“所以,会长大人在林塔近郊开发项目上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宫泽迟的语速稍微变快了些,他侧过脸,压低了声音,“及桑镇之前留的一点尾巴,我已经处理了。” “为此,及桑镇所有居民们的房屋及土地徵用赔偿款,也会提高。” 鸦隱心说,她並没有將木真父亲被陷害丧命,以及及桑镇的水源被重金属污染一事算作是他做的意思。 倒也没必要跟她解释这些。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她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当宫氏未来的女主人,当然如果能把前面那个『女』去掉的话,还是很愿意的。 只是想要试探下,宫氏所埋的那个『雷』到底会不会影响到她。 “想必他们应该会很开心。” 阶梯教室里的人声逐渐哄闹起来,距离上课还有三四分钟。 鸦隱撑著脑袋,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能够遇到这么一个善良的財阀继承人。” 浓黑的睫羽眨了眨,宫泽迟尝试理清这话里到底有几分讽刺的意味,无果。 於是只好將注意力转到了別处:“你昨晚熬夜了?” “没有。” 鸦隱摆了摆手,“中午在戏剧社的那点儿小插曲,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最近事情有点多,所以睡眠质量稍微受了一点点影响。” 说到这儿,她又看了一眼宫泽迟:“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可以调整好。” 宫泽迟嘴唇翕张了两下,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没有担心』这样的话来。 清脆的上课铃声打响。 鸦隱假装专注地盯著讲台上的老师激情四射的讲述,心思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瞥了眼认真欣赏老师所放的乐曲的宫泽迟,今天应该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也不奇怪,她连怀疑的方向都没有,自然搞不懂於烬落那个傢伙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无论怎么查,整个宫氏的未来发展趋势都是一片高涨,没有任何颓势。 她甚至都开始有点怀疑,於烬落是不是在故弄玄虚了。 不过不论如何,她都应该做两手准备。 於烬落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或许在上船之前,就得先提前想好,在不撕破脸皮的前提下安全下船的办法…… “刚才播放的是古诺根据著名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所改编创作而成的歌剧,无论在作曲技法还是和声编配以及声乐演唱上都极具代表性。” “整段乐曲运用了兰法传统的圆舞曲节奏,是在一片欢快、热烈的情绪下开始……” “你喜欢这首曲子吗?” 猝然凑近的男声,打断了鸦隱的思绪。 她反应了一秒钟,发现的確是宫泽迟在跟她说话。 上课开小差什么的……发生在学生会长的身上,总显得有那么几分不合时宜。 这人好像越来越习惯了,突然靠近然后对她发起问话。 “嗯,这版女高音歌唱家的腔和颤音,充分把握住了朱丽叶的性格特点,以及她內心——” “不。” 话音未落,便被宫泽迟开口打断。 “这一段是在凯普莱特夫妻有意將朱丽叶许配给帕利斯伯爵的前提下,朱丽叶对纯洁爱情的嚮往,而非因伯爵的权势与地位与其缔结婚姻。” “你怎么看?” 我看,要是能把伯爵弄得半死不活缠绵病榻—— 再架空整个伯爵府的权力,成为实权在握的伯爵夫人倒是挺不错的。 当然了,心里想的,肯定不能往外说。 宫泽迟这问题也太明显了,不就是在问她对於和他之间联姻的看法吗? 鸦隱故作思考了几秒,轻声道:“我认为联姻並不一定就是纯粹的利益交换。” “说不定也有幸运的夫妇,能培养出感情呢?” 喉结滚动了几下,宫泽迟再度將目光投注到讲台上激情演讲的老师身上。 “我懂了。” 我看你什么都不—— 等等。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瞬间袭入了鸦隱的大脑。 她好像有了对於烬落口中所言之事……猜测的方向了。 Chapter114 又过敏了? “过来了吗?” 下午最后一堂课的放课铃打响不到两分钟,鸦隱刚收拾完背包,就收到了成野森催促的消息。 她先给鸦元发消息让他多等她一会儿,再跟阮澄比了个『再见』的手势,然后单手回復成野森的消息: “急什么,马上来” 先把成野森这里的事情解决完,晚上回到鸦宅多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鸦隱不愿意放过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她派人探探鱼婉莹的底顺便给对方一个教训的手段,被他人窥见了。 跟三两个平日里还算混得眼熟的同学打了个招呼,她离开教室,从匯知楼往室內运动场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復盘著宫氏的事。 於烬落曾经暗示性地问过她,为什么宫老爷子要直接对外释放出讯號,宫泽迟会是下一任宫氏的掌舵人? 宫老爷子所在嫡支血脉单薄,只育有一儿一女,在外並无私生子女。 从明面上来看,宫泽迟的確各方面都十分优秀,从小便被当作继承人来培养。 即便他的父亲与姑姑,的確不堪大用。 而姑姑所诞的堂弟算她所嫁的文家的人,且在经营一道的资质上也都比不上宫泽迟—— 宫老爷子也不该如此急迫,早早对外释放了这样的消息。 穿过一条茂盛的林荫道,越发炎热的空气使得鸦隱脱掉了暗蓝色的制服外套。 又把衬衫的袖扣揭开,稍稍往上挽起,这才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鸦隱记得,她曾在宫泽迟的嘴里听见过关於宫老爷子身体的话题。 甚至还在去梅奥医疗时,撞到过说是从『疗养区看完脾胃不太好的爷爷』后,过来这边的宫泽迟。 当时成野森就讽刺他『疗养区不在这边』。 再联繫到提前匆匆回国结束了学院间的交流活动,却又閒得出现在亡灵节预热party上的宫泽迟—— 或许真正生了重病,脑溢血昏迷不醒的人,並不是宫氏对外所说的宫泽迟的父亲,宫珉。 而是宫老爷子。 刚好,她马上就要跟成野森见面。 倒可以试试看,能不能从对方嘴里套到確切的消息。 呈倒扣的贝壳状的庞大室內运动场倒映在鸦隱的眼眸里,湖蓝色的圆弧顶,由强化玻璃构成,在阳光下反射著透亮的光。 三三两两结束了运动的学生,在沐浴后已经换上了备好的轻薄的衣物,嬉笑著往校外走去。 鸦隱从口袋里掏出一袋湿纸巾,擦了擦鼻尖上渗出的细汗,再度陷入了沉思。 她是『看』过原著的人,宫老爷子的病逝並没有影响宫泽迟的掌权。 也並未爆发出宫泽迟软禁宫老爷子,以此夺权这样的丑闻,即便真是夺权—— 在大眾眼光下,这於她而言更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 自己的未婚夫,甚至很有可能缔结婚姻的另一半,完全掌握了宫氏大权,不再受任何掣肘。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所以,鸦隱更愿意猜测,宫老爷子直接跳过宫泽迟父亲这一辈,將权力逐渐让渡到宫泽迟手中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有另外一个被外人忽视,却又对宫泽迟有可怕影响力的,对手存在。 三年多前的宫泽迟,才刚上中等部的二年级。 哪里有权力去策划並实施明面上木真父亲携款潜逃,暗地里为了最大限度减少及桑镇鰥寡住户一事? 还有被重金属经年累月慢慢污染的水源,同样也是为了达到减少及桑镇老病人口的目的。 能有这样的权力调度,且让宫泽迟私底下著手处理收尾还强调让她不要再继续调查,及桑镇的事情到此为止的人—— 只有一个。 那个人在宫泽迟幼年时,便作为宫珉的助手协助处理宫氏內部事宜。 隨著时间的流逝,她凭藉过人的头脑与果决的手段,逐渐盖过了宫珉的光芒。 以宫珉夫人的身份,在宫氏拥有了追隨於她的势力,且年復一年,不断扩张发展著。 她就是宫泽迟的母亲,尤莉。 “吱呀——” 鸦隱身形一闪,利落地避开了从门內伸出的一只手,甚至还反手拍向了袭来的那只手掌。 也算是被人『偷袭』过两次后,所练出的条件反射了。 “搞什么,小学生吗?” 鸦隱一手拉开面前体育器材室的大门,往里跨了一步,再將门在身后合上,“说吧,找我什么事?” 视线落到对方露出的一截光洁白皙的手臂,成野森直接开门见山:“你小时候被绑架过?” “这是私事,与你无关。” 话虽这么说,但鸦隱还是稍稍鬆了口气。 看来这傢伙应该没有发现鱼婉莹相关的事。 只是在私下里寻摸起读作『救命恩人』,实为『活靶子』的人选了。 好好好,她还没找机会报他的一推之手,这人倒是先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了! 虽说鱼拾月那天的『自爆』,让她怀疑当年开枪的那位……不一定是衝著成野森来的。 但他推了她这一点事实,无可辩驳! 等等,也不太对。 差点儿忘了,她之前算是收到过对方的表白卡片了。 或许这人真是在幻想她是他的救命恩人……然后就有藉口可以缠上来了? 成野森眯了眯眼,琥珀色的瞳仁里流转著愉悦的光芒:“怎么没有关係呢?” “带著我一起从废弃工厂地下那条巨大的管道里逃生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鸦隱的目光,上下飞快扫过成野森。 他穿著一件简单的质t恤,似乎才结束了一场高强度的体力活动。 亚麻色短髮的发梢还往下滴著水珠,但却並没有散发出一丝汗味,想来这人匆匆冲了个澡就赶来这里等她了。 “那个人不是春生吗?” 鸦隱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森少发觉自己认错人了?” “既然已经认错了一次,那就不要再搞错第二次了。”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我的確在小时候被绑架过。” “但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並没有那个閒工夫救人。” 成野森仔细端详著对方瓷白的脸孔,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所以,你承认了?” 鸦隱:??? 她放弃理解对方的脑迴路,决定由自己来掌控这场谈话的主动权。 她上前两步,示意对方低头,主动凑近成野森的耳朵。 “其实……”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成野森的耳廓,鸦隱故意停顿了几秒。 一抹蒸腾的红霞,迅速从少年白皙的颈项往上,蔓延至他的耳根。 鸦隱轻笑了声。 “所以,森少这是又过敏了?” Chapter115 我双標 成野森捂住开始发烫的耳朵,下意识便要往后躲,却被鸦隱一把拽住了手臂。 这跟他预想中的『逼问』环节根本就不一样! 更古怪的是,他竟然並没有產生……太过抗拒的想法。 这会儿他唯一后悔的,就是当时不应该太过自大。 在没弄清鸦隱这人到底想要的是什么的前提下,就送出了自己带著小纸条的彩蛋。 他与对方几次交锋下来,觉得她性子高傲。 不愿意让她產生心理负担,便没有贸然將准备好的礼物放进彩蛋里送过去。 反而亲手烤制了饼乾这类据说能体现心意,又恰好符合彩蛋节习俗的礼物送去。 只不过最终还是没能压制住內心的蠢动,悄悄咪咪塞了张聊表心跡的纸条—— 结果小丑竟是他自己,妥妥成了一桩黑歷史。 “咳,我过不过敏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成野森乾脆破罐子破摔,直接认下了自己『红温』的状態是因对方而起。 並试图將话题拉回来,“別打岔。” “我知道,贯穿身体的子弹,可比留在体內的子弹所造成创伤,要方便处理许多。” “如果及时送医,且后期进行植皮手术……再加上你那时本就年幼,恢復力也强,是可以达到让手臂不留疤痕的状態的。” 鸦隱拽住了成野森的手臂后,便仰头直逼向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可惜,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我是不是那个『救命恩人』,对森少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她歪了歪脑袋,眉眼含笑:“你对我感兴趣?” “你在意我?” “你喜欢我?” 毫不拖泥带水的三连问,直逼成野森內心最深处的隱秘。 鸦隱见对方紧张地舔了舔下唇,继续追问,“还是说……你只是单纯看不惯宫泽迟,想搞破坏?” 是不是『那个人』,当然很重要。 成野森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像被异物塞住了那样,难以开口。 剖白自己的內心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过往都是那些狂蜂浪蝶,自动往他身上扑。 主动表达想要追求的想法,於他而言太难了。 “我……” 成野森的脸颊緋红,语句也变得磕磕巴巴的,“我有点喜欢你,就一点点,可以了吧?” “哦,我不喜欢你。” 鸦隱回答得乾脆,“如果是因为你自认为可能存在的『救命恩人』的光环,再度激发了你的兴趣——” “那么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这种廉价且三心二意的喜欢,我没兴趣。” “不是,我早知道隨春生她不是那个人,我开始只是想要通过她……来接近你!” 成野森急了,语速也变得快了起来,他低咒了声,“该死的。” “我以为你把她当作很好的朋友,毕竟你跟她身份悬殊却又走得挺近的不是吗?” 有了开头,后面的话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了。 乾脆破釜沉舟,继续追问:“为什么不喜欢我?” 鸦隱看著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急切和紧张。 对方的胸膛也隨著激烈的情绪,不断上下起伏著。 这种能影响他人情绪,好像她隨口说出的一句话,就能引起对方的强烈反应的掌控感—— 不得不说,令鸦隱无比愉悦。 尤其这个人,还是整个索兰金字塔尖上的寥寥数人中的一位天之骄子。 平日里一概桀驁不驯,目中无人,偏偏在她面前暴露出了己身的弱点。 这让她的心里那片凝聚而成的恶意,稍稍泛起了点儿涟漪。 忍不住想进一步地试探看,对方到底能做到哪种程度。 “因为……我是处男控。” 鸦隱针对性地扔出了一个近乎於『羞辱性』的理由,“够充分了吗?” 哪知成野森的反应,却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他先是抿了抿唇,然后眼神左右乱飘了几下。 最后,压低了声音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没有过那方面的经验。” “不信你问柏远,他跟我一块儿长大,知道我之前谈的那些都是为了迷惑家里的老头子。” 鸦隱没说话,漆黑的眼眸淡淡地看著他。 成野森登时恼羞成怒,低吼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点了点头,鸦隱张口又抬高了『价码』:“哦,那我对『处』的程度要求很高,跟別人亲亲抱抱过的也不行。” 成野森原本因羞窘地垂下的脑袋,猛地抬起。 盯了对方几秒后,他忽然笑了:“你故意耍我是吧?” “你这话说得……很危险。” 鸦隱只觉眼前一,便被抵到了光滑而冰凉的门板上。 在瞥见人影袭来的瞬间,她被箍入了一个宽阔而灼热的怀抱里。 只来得及稍稍偏了下头,下頜与颈项相连的位置,被印上了一个炙热的吻。 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急了就只会搞『强制』这一套。 “好了,你现在已经被我亲过了,是不是也不在高要求的『处』的范围里了?” 成野森有点可惜,原本衝著对方鲜红的唇瓣去的,可惜被躲过了。 温香软玉在怀,似乎让他奔涌在血管里的血液都变得沸腾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著那张饱满的红唇,低声呢喃道:“或许我们还可以再来点实打实的……” “反正我们俩都是处,也不亏。” 鸦隱一脸无所谓的淡然,开口却能將人气死:“刚才忘了说,我这人双標。” 她完全无惧於此刻被束缚住的情形。 甚至还在心底腹誹,对方『实战』方面的稚嫩手段。 都到这种程度了,他箍住她腰身的手掌,竟然都还不懂得顺势游走一番。 可见,他刚才说的那番『没有过经验』的自白,有几分可信度。 不过这样也不错,她更喜欢自己是掌握主动权的那方。 在各个方面,都是。 成野森:“……” 总之什么话都被你说完了,无法选中是吧? 他气得磨了磨后槽牙,极具侵略性的深邃面孔再度下压:“牙尖嘴利。” “你就是篤定,我不会强迫你,是吗?” Chapter116 只喜欢你 鸦隱略一頷首:“没错。” “我篤定你性子高傲,不会做出这么卑劣的事情。” 成野森莫名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轻哼了声:“你最好祈祷,我可以一直保持这种『高傲』。” 他还想说点什么,给自己再找点面子回来,就见那张饱满的红唇翕张了几下:“祈祷?” 鸦隱被对方困在臂膀里的手腕,轻轻一翻。 像一条柔软无骨的蛇,顺著成野森的脊柱往上蜿蜒游走,最终停留在他颈后微微凸起的隆椎。 绵软的指节从侧面搭上他的颈动脉竇,她勾了勾唇角:“森少可能理解错了。” “现在难道不是你应该祈祷……我能喜欢上你吗?” 少女刻意拖长的懒洋洋的声线,在他的鼓膜深处酝酿成了一种甜蜜的疼痛。 微凉的手指掠过后背上的每一处,都让被她触碰到的肌群,不断紧绷牵扯著。 尤其是在对方拿捏住了,他脖颈最为薄弱的一处时。 成野森也分不清到底是过量的兴奋与危机感,还是別的什么东西—— 自他脊椎的尾部『炸』开,全身上下都流窜过一瞬,过电般的酥麻感。 “那要怎么样?” 成野森像被烫到了一般,下意识鬆开了环住对方腰肢的手。 坚实有力的臂膀瞬间撑住了一侧装载著篮球的货架,这才稳住了身形,没有因腿软而丟脸。 鸦隱挑了挑眉,既然对方已经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她也没再追上去。 “一点点『喜欢』可不够。” 殷红的嘴唇缓缓上翘,露出洁白的贝齿,“我需要更多,更多……” “切实的东西。” 鸦隱垂下了眼帘,见成野森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中。 她也並不打扰,而是在脑內飞快盘算著下一步的利弊。 怪不得於烬落那天刻意跟她提起,『我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公爵』。 重点就是在暗示她,宫泽迟家里的情况,也不如在外界表现出的那般和睦。 他的母亲尤莉在爭夺操控宫氏的大权,如果她选择跟宫泽迟在一起,则註定会与尤莉对上。 到时候无论她是作壁上观,亦或者出谋划策,只要宫泽迟对他的母亲有爱,那么最后她都討不了好。 但这也並不意味著,她就得选择借於烬落的势。 王室本就比一般財阀圈子更为凶险,更何况她对於烬落母亲的死因,始终抱有疑虑。 她的母亲难道真如传闻里的那样,出身平民却被公爵所钟情。 二人婚后感情甚篤,可惜被上天嫉妒所以才天人永隔? 王室粉饰太平的能力早在亡灵节预热派对那次,她就见识过了。 於烬落中了下三滥的药,都能被说成遇刺。 把黑的顛倒成白的,又或者把完整的变成残缺的……都太过容易了。 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蹚这浑水? “『实际』的东西,是指財富,地位,权力?” 成野森的脑子一向聪明,不然也无法仅凭婚生子的身份就能在成氏站稳住脚跟。 华衣美饰,豪车珠宝等等这些俗物,鸦隱现在就已经拥有了。 自打他获悉了鸦隱想要跟宫泽迟联姻一事后,便將此间的来龙去脉查了个底儿朝天。 原本以为她是为了家族甘愿牺牲自己的婚姻,甚至为此蓄意接近宫泽迟,以谋夺其未婚妻的位置。 可现在看来,她根本不是那种被摆弄命运的金丝雀,而是本身就想透过这桩婚事,为自己谋夺好处。 思及此,他迅速类比了一番自己与宫泽迟在『这方面』的优劣程度,而后开口:“选他不如选我。” “虽然我家的老头子始终不愿意放权,还总在外面四处留种,但我跟他不一样,我像我母亲,並且拥有她所在家族的全力支持。” 说起正事,成野森脖颈上的红霞褪下了些许。 他继续阐述自己的优势。 “那些个野种根本不成什么气候,除了一点儿被老头子刻意施加的『宠爱』,拿什么跟我爭?” “而且这些年我也没閒著,除了深入成氏所控的医疗產业之外,还有意识在拓宽新的產业。”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待我成为话事人,会把整个成氏漂白,绝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鸦隱但笑不语。 这在成野森看来,就是他找对了方向,但还需要加码的意思。 “口说无凭,谁都能画大饼……” 理智回笼后,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最大的短处。 在时局尚且不明的前提下,他根本无法像宫泽迟那样,对外界宣布让鸦隱成为他的未婚妻。 以他现在的情况,的確无法给到鸦隱实际上的公司股份。 私下运作的產业也不能暴露於人前,否则就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看来森少是想明白了。” 鸦隱嘆了口气:“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喜欢你。” “因为我要的东西,你暂时还给不了。” “你以为宫泽迟那儿就是个好去处?” 成野森眼看无法给自己加码,瞬间便扯起了『对手』的后腿。 “他的母亲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你还不知道吧,宫老爷子已经病重了。” “最多还能再制衡她两三年,到时候宫泽迟就不得不与他的母亲,上演骨肉相爭的戏码。” 漆黑的眼眸里瞬间闪过一丝微光,很好,终於被她给套出来了。 鸦隱笑了笑,故意逗他:“噢,那听起来似乎不错。” “无论谁贏,若是我能诞下宫泽迟的孩子,都能成为最后的贏家呢。” “毕竟尤莉女士只有宫泽迟一个儿子。” 成野森又红温了:“她根本就不喜欢宫泽迟的父亲,她还能生呢!” “而且,我看宫泽迟那个冰块儿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要跟你在宫老爷子的晚宴上跳第一支舞,结果私底下还在跟陶景怡接触。” 他撇了撇嘴,“我可不像他那样三心二意。” 说完,成野森瞟了对方一眼,十分满意对方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失落或不甘的神色。 这让他心下稍定。 过了几秒,他舔了舔因紧张而发乾的嘴唇,语速飞快:“我只喜欢你一个。” Chapter117 喜欢的结局 鸦隱拉开车门时,鸦元已经在车里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你最近好像很忙?” 鸦元蹙著眉,將上下扫过鸦隱,“怎么经常放学了还有事情要处理。” 把背包往里一丟,鸦隱脱力地瘫在座位上:“是有点忙。” 一想到成野森在听到她说出『我也只喜欢我一个』时,所露出的仿佛凝固了表情,她就想笑。 这次跟成野森的会面,並没有消耗她太多心神。 只是这人分外执拗,非要让她多考虑下他,还追问有没有其他可能的『加分项』。 没办法,她只能拿出杀手鐧,表示她和宫泽迟的联姻不会变,但他可以考虑下要不要在私底下跟她。 然后在成野森仿佛要吃人的一样的眼神中,溜之大吉了。 能说出让ed当她的地下情人这样的话,在整个索兰她也是头一份儿了。 她篤定,成野森一定接受不了如此羞辱性的提议。 “待会儿回了鸦宅,咱们还有场硬仗要打。” 闻言,鸦元面上的神色越发凝重,他侧过身凑近了对方的耳侧,压低了声音:“你做的?” 汽车平稳发动,鸦隱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又拭掉眼角洇出的生理性的眼泪。 “没错,杨管家不是都跟你说鸦湛远在家里大发雷霆了么?” 鸦元轻嗤了声,英挺的眉眼间溢满了不屑之色:“他又能如何?就算想要爷爷给他做主,也要看对方能不能应。” “我跟宫泽迟达成了短暂的协定,要启明集团至少10%的原始股转到我名下,作为两家深度捆绑的『纽带』,爷爷一定会趁机试探一番。” 鸦隱饶有兴味地看向鸦元,“还有大伯一家,说不定现在已经对我產生怀疑了。” “他们会想办法把鱼婉莹的事无限放大,扣到咱们俩头上。” “不过没关係,我都能猜到剧本了,没有证据的事,怎么可能承认呢。” 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握紧,鸦元点了点头:“没错,那个贱人自己遭了报应,怎么能怪到咱们头上?” “总之,到时候由我来应付。” 鸦隱已然有了成算,她派人驱车去撞鱼婉莹,主要是將对方肚子里的孽种儘快除去。 否则等她嫁入鸦氏再诞下腹中的孩子,就很难再动她。 毕竟那个孽种的身份就会立马变成合法的婚生子,於她和鸦元继承鸦湛远手中的股份不利。 但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原著中最后让三个『男主』都卖了面子,放了鱼拾月一马的人,到底是谁。 她隱约记得那个人身份颇高是王室中人,但王室相关的信息並没有那么好调查。 只能猜测要么是鱼婉莹早年所识之人,要么是上辈子的鱼拾月因缘际会所结交。 现今的鱼拾月失去了上辈子那般便捷的『身份』,也没有了鸦氏资源倾斜的托举。 生活在她眼皮子底下,应当也不会有什么机会接触到那样的人物。 所以鸦隱乾脆选择向鱼婉莹下手,看看能不能因此发现什么蛛丝马跡。 “怎么今天这么堵?” 鸦元现在只想赶紧回到鸦宅,看看鸦湛远到底要发什么疯。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他们父女二人的痛苦:“前面发生车祸了?” 原本索兰学院离鸦宅所在的沃林区,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但现在眼看前面的道路已经被各式各样的汽车所占,排成了长龙。 司机適时开口:“元少爷,我看导航上面显示前面的確出了车祸,而且是比较严重的连环车祸。” 鸦隱原本正闭目养神,思索著后续事物的安排,闻言也睁开眼,放下了车窗。 刺耳的警笛声在远处的天际中迴荡。 她隱约瞧见了远处似有警卫队的车辆,封锁了部分路段。 明黄色与黑色交织的警告线,拉了长长的一条。 “后面也被车堵住了,就跟著前面的车辆慢慢行过这一段就好了。” “是,隱小姐。” 閒著也是閒著,鸦隱索性打开手机刷起了fo。 意外发现,刚才跟成野森『扯皮』的功夫,於烬落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我负责参与的后三幕剧本改编,你看看” “文件已发送” 鸦隱挑了下眉,原本以为这傢伙又要跟她搞什么事情,没想到是跟戏剧社演出相关的事情。 点开文件,鸦隱一目十行地飞速瀏览著剧本。 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 无它,后面这三幕,完全顛覆了她原本以为的罗曼蒂克爱情故事的猜想。 开幕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成功逃亡到数百里之外,脱离了原本家族搜捕的范围。 二人在雨夜入住了一家旅馆,正一边享用著送到房间里的丰盛晚餐,一边畅想著美好的未来。 譬如如何使用隨身携带的金银细软先购买一处房屋,再经营一门小生意,过著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结果没一会儿,便双双捂住了脖子,脸色发黑,嘴角流血的死去了。 没错,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饭菜里被人下了毒,就这么双双瞪大著眼睛倒地而亡。 就在此时,一人姿態从容地打开了房门。 一道闪电照过,掩藏在漆黑斗篷下的面孔—— 正是帮助罗密欧与朱丽叶逃往远方的那位……年轻而英俊的神父。 他施施然地蹲下身,分別试探了一番二人的呼吸,和脖颈上的动脉都已经停止了跳动。 满意地勾了勾唇角,他低喃了声:『温妮那边,应该也快成功了吧。』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鸦隱的视线,从手机屏幕转移到了鸦元的脸上:“戏剧社改编的舞台剧,挺有意思的。 “就是你要扮演侍女的那个剧?” 鸦元有些好奇,身子也往旁边挪动凑近,“我看看,改编了个什么东西。” “前半段浪漫爱情喜剧,后半段暗黑犯罪……也算喜剧。” 鸦隱笑了笑,“给我这个侍女加了好多戏。” 鸦元的阅读速度也很快,不过几分钟便翻到了最后的大结局。 他笑意盈盈地抬起脸:“这才对嘛,像你这样的就应该多在舞台上露脸。” “温妮最后得到了一切,还灭口了身为她同谋的神父……很厉害。” 鸦隱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没有完全定下来。” “这个版本的剧本要是发下去,原本饰演朱丽叶的林窈窈,估计要闹翻天了。” “管她呢,我觉得这个改编很好。” 鸦元露齿一笑,“衔接的反转一点也不突兀,看来你们社长的確很喜欢你,你才是真正的主角。” 那你就猜错了,这剧本可不是社长改编的。 鸦隱想了想,在和於烬落的聊天框里发送了一句: “我喜欢这个改编结局” Chapter118 反了天了 “隱小姐,元少爷,你们终於回来了。” 鸦隱和鸦元在路上光堵车都堵了一个多小时,回到鸦宅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刚进屋,杨管家便神色紧张地迎了上来,“快去正院那边吧,鸦老先生他们都等著呢。” “不能先等我们吃完饭么?在路上堵车那么久我肚子都饿了。” 鸦元將背包往沙发里一撂,“杀头前还得给犯人吃顿饱饭呢。” 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眼神却充斥冷意:“更何况我们还不是犯人。” “哎哟,元少爷您这话可就严重了,只是上面交代了等你们一回来,就马上去主宅。” 杨管家连连鞠躬道歉,“我只是个管家,这哪儿敢——” “好了。” 鸦隱接过了萍萍端上的日常保养品,就著水咽下。 “刚才路上我瞧著好像是哪家的少爷小姐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整台敞篷跑车瞧著像被撞飞又落地,摔得稀烂……杨管家有听到消息吗?” 杨管家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镜,连连摇头:“我这一下午都在宅子里,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倒是正院那边,我见鸦明辙先生也在,还有咱们西院里住著的那个……月小姐,也一併都被叫过去了。” “知道了。” 看这架势,果然跟她所料的差不多,准备给她和鸦元来一出『三堂会审』了。 鸦隱招了招手:“走吧,阿元,別让爷爷等急了。” “呜呜呜……爷爷,我的母亲现在都还没有清醒的跡象,我真的好怕……” 刚一跨入正院最中央的一幢房屋的大门,鱼拾月带著哭腔的声音便落入了二人的耳朵里。 鸦元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沉怒,然后便感觉手臂被人安抚性地拍了拍。 鸦隱正冲他做了个口型:一切有我。 他深吸了口气,才將胸腔里不断翻涌的愤懣稍稍压了下去,面上也恢復了淡漠的神色。 二人走近屋內,原本哀哀的哭声瞬间一顿,像是极为害怕那般,压低了声音,转为了低低的抽泣。 鸦元顿时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路上堵车堵得厉害,所以回来得有些晚,让大家久等了。” 先是礼貌性地与在座的各人打了招呼,鸦隱的视线扫过另一侧的鸦明辙和鸦寒父子俩,又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鸦老太爷。 “这么著急叫我和阿元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说到这儿,她才好像才看见挨著渣爹鸦湛远坐一块儿,正伤心地低声抽泣的鱼拾月。 惊讶道:“小月,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要去医院守著你的母亲吗?” “我母亲,她,她——” 话音未落,豆大的泪珠又从鱼拾月哭得红肿的眼睛里落了下来,肩膀也跟著哭声耸动了几下。 一整个悲伤到无法自抑的表现,足以纳入奥斯克电影学院表演系教材。 事实也正如鸦隱猜测,这一番唱念做打都是鱼拾月刻意为之。 本来以为母亲的孩子掉了,说不定想要嫁入鸦家的事情又会再生波折。 没想到父亲竟然带著她进了正院拜见了爷爷—— 並且要求一定要彻查此事,若是有人蓄意为之,绝不放过这个凶手。 她也因祸得福地得到了爷爷的承诺,竟然愿意將她正式记入鸦家的族谱,承认她作为鸦家的一员。 这怎么能令她不感到惊喜?於是表演得更加卖力。 鸦元见不得这人惯用的装可怜的戏码,似笑非笑地开口:“你还是少哭一点吧,不吉利,別真把你妈给哭死了。” 话音刚落,只见鸦湛远脸色一黑,驀地从沙发上起身大步走来,抬手便甩了鸦元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蔑视生命,毫无怜悯之心的儿子!” “是不是就是你,派人去撞的你鱼阿姨?” 鸦湛远到底是个成年男人,並没有收力的一耳光打到鸦元的脸上,顿时浮起了几道鲜红的指印。 鱼拾月弱弱的声音再度响起:“父亲,我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一向不討人喜欢,但是我母亲她是无——” “啪——” 鸦隱往前几步,抬手一耳光打断了鱼拾月未尽的话。 “呜呜……我说错什——” 拽住鱼拾月的头髮,鸦隱迫使对方仰起脸,反手又是一个一个耳光。 “闭嘴,安静点,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鸦湛远一张麵皮被气得涨红:“你这个逆女!你老子我还在呢,就对自己的妹妹下这么重的手!” “你的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父亲?” 遭受到『不孝』斥责的鸦隱面色未变,甚至还隱隱透出了几分笑意来。 “错了,正是因为十分尊敬您,所以才要替你出手教训这个……” “故意离间您和阿元父子感情的,小杂种。” “你——” 鸦湛远作势抬手,胳膊却被人一把拽住,正是刚才被他一耳光扇得脸都侧过去的鸦元。 鸦元舔了舔从裂开的嘴角微微渗出的血液,尝到了一抹腥甜的铁锈味。 漆黑的瞳孔里满是阴鷙之色:“父亲,你还是冷静一点比较好。” 鸦湛远尝试挣脱,却发现扯住他胳膊的手掌宛若铁铸一般,令他丝毫动弹不得。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见鸦湛远被一双儿女相继忤逆,看足了好戏的鸦明辙適时开口阻止:“好了,阿隱你怎么能这样称呼自己的妹妹呢?” “父亲已经决定了,等此间事了,就將小月记入我们鸦氏的族谱里,到时候就是一家人了。” 顿了顿,他又看向鸦元,“阿元你也是,怎么能跟你的父亲动手?还不快把手鬆开。” 一旁的鸦寒也做足了一副,令人倒尽胃口的兄友弟恭的表情:“是啊,一家人还是和和气气的才好。” “干嘛闹得这么不可开交呢?” Chapter119 又错了【感谢Scarlettoh的礼物加更】 鸦隱微微一笑:“又错了。” “就算小月的母亲正式嫁入我们鸦家,也改变不了她是私生女的事实。” 说到这儿,她终於鬆开了拽住鱼拾月头髮的手。 往后倒退了几步,拍了拍鸦元的胳膊,示意对方鬆开手。 然后她偏了偏头,看向一脸紧绷的鸦湛远:“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把她当作一个庶女已经是我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一天是杂种,一辈子都是杂种。” 说到这儿,好整以暇道:“原本鱼婉莹肚子里的那个,要是能顺利在下个月底举行完婚礼之后,养足了月份诞下来,倒的確可以摆脱杂种的名声。” “可惜了,它太早著急出来了。” 她顿了顿,“不过现在这样……也算摆脱了。” 鸦明辙听了这话,心头一喜。 面上却作出一副痛心疾首又大义凛然的模样,看向从始至终安坐著不发一言的鸦老太爷。 “父亲,你看阿隱她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 “当著长辈们的面就敢肆意殴打辱骂妹妹,她这样的性子,要是嫁进了宫氏,指不定还会惹出多大的事端来!” 一旁的鸦寒也一脸肃然地跟著帮腔:“阿隱,这话有些过了……你这是承认对小月的母亲下手了?” “哪里的话,堂兄未免也太过擅於自行脑补了些。” 鸦隱维持著面上的微笑不变,“从始至终,我都是在为小月的母亲而感到可惜,今天摆出这么大的阵势……” “是打定主意,想把这个罪名安到我和阿元的头上了?” 鸦寒抿了抿嘴,面上也掛了笑:“堂哥只是觉得,到底小月是自家血脉,她的母亲如今又生死未卜,实在可怜。” “阿隱你不妨看开些,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张口闭口的杂种,传出去二伯父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这事要是闹到宫家三少的耳朵里,只怕会对你生出不好的看法。” 鸦隱刚想张口反击对方的歪理,只听鸦元抢先开口:“我听说大伯前些日子投资了一部电影?” “主演的小跟堂兄差不多年纪,生得颇为娇俏动人,只不过我个人觉得她比大伯母年轻时可差了不少。” 话音刚落,鸦元便满意地瞧见对方的面色变得难看了许多。 於是他轻笑了声,英俊的脸孔上满是真诚之意:“也是巧了,前些日子朋友让投的一部待开机的电影,也是这个小担任主演。” “隱约听说她最近脾气越发大了,扬言要嫁入豪门……” 说到这儿,他颇有技巧地一顿,“想必也是有了某些『倚仗』,看来大堂兄你既然如此有度量,想必正是遗传的大伯母吧?” “那我这个做弟弟的就不用担心了,不过是多双筷子,也是一桩美事,弟弟我就先提前恭喜你了。” 鸦隱笑了,谁家没点儿狗屁倒灶的事。 你鸦寒有这个閒心替他们二房的私生女出头,倒不如把自家看好。 免得到时候你爹在外面也搞出来几个小杂种,分你的財產。 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即便在经商一道上没有天赋的鸦湛远,也能轻易听出鸦元的话外之音。 气得麵皮上的青筋直跳,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嘴唇也跟著哆嗦。 “你们谁都別拦我,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两个不孝子!” “父亲真的想清楚了吗?” 清凌凌的声线打断了鸦湛远的『发功』,“真的要为了一个私生女,要跟我和阿元两个决裂吗?” “你——我什么时候说了要跟你们俩划清界限?” 鸦湛远虽生气,但到底还保留了两分理智。 他心知,现在正是鸦氏与宫氏洽谈合作的关键时刻。 而连接两家之间的关键人物,正是面前这个屡次出言顶撞他的不孝女。 他本是想趁此机会將其打压一番,让她意识到他才是二房的话事人。 若是没有鸦氏的支持,她未必能如愿以偿成为宫家三少的未婚妻。 归根结底,还是他害怕……过去的事情被翻出来。 於是急於在对方彻底占据主导权之前,將其稍稍『压下』。 鸦隱似笑非笑:“可父亲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如此。” “阿元年纪小,只不过说错了句话,就被你一个耳光打得唇角出血——” 说到这儿,她面上笑意消退,面无表情地看向鸦湛远。 “我的母亲才去了不到半年,要不是有鱼家母女从中作梗,您又怎么会如此行事?” “我、我那是……” 鸦湛远恼羞成怒,试图以声音大来掩饰心底的心虚。 他怒喝一声,“我当老子的教训儿子,还要看你的脸色不成?”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没错。” 鸦隱显然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见鸦湛远发怒,她直接选择了摊牌。 “以后阿元都由我这个当姐姐的来管教,父亲做好自己就好了。” “你这个——” “好了!” 鸦老爷子低喝了声,止住了这一场闹剧。 那双嵌在满是皱纹的脸上的眼睛,闪烁了几下。 他看向鸦隱,沉声发问:“小隱,鱼拾月母亲的事情,真的不是你做的?” 鸦元一听,立即抢答:“怎么可能是姐姐动的手?” “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要想办法靠近和拉拢与宫家三少之间的关係。” 鸦明辙眉头一拧:“除了你们姐弟,谁会去害鱼婉莹?” “落下的可是个已经成了型的男胎!” “证据呢?大伯以为,宫泽迟未婚妻的位置真有那么好拿?” 鸦元的语气瞬间变得强硬了起来:“只靠出身於鸦氏的身份,就可以轻易收入囊中?” “大伯说话还是注意点比较好,不要伤了我姐姐的心。” 鸦明辙眼见今天搞了这一齣戏,二房家的两个小崽子却始终像泥鰍一样滑不溜手。 根本无法靠鱼婉莹的事拿捏住他俩。 於是乾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直言表达自己的目的:“你听啊,父亲,阿元这是在威胁我啊!” “宫氏提出要15%的原始股转到阿隱名下这事,一定不能同意!” ————付费礼物加更施工完成,感谢小伙伴scarlettoh的大力支持———— Chapter120 一锤定音 鸦隱笑了。 她就知道,搞来搞去这么半天,不就是为了这个。 “宫泽迟竟然说的是真的?” 她作出一副惊讶不已的模样,看向鸦老爷子。 “上周他在索兰餐厅邀请我吃午餐的时候好像隱约有提到过这件事。” “也怪我当时没有注意,他说得確实也有些隱晦,大致是为了让两家深度捆绑,需要咱们鸦氏稍微给出一点诚意……” 说到这儿,鸦隱顿了顿,目光直直地看向鸦老太爷。 “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会尽力让咱们鸦氏后续在林塔近郊的商业开发项目上,多获得一些利益占比的。” 鸦明辙冷哼一声:“漂亮话谁不知道说?” “启明集团的原始股可是实打实地要转出去,和合作的项目后续的开发情况,不一定能做得了数。” 鸦隱一听,咬了咬唇,乾脆来了一招以退为进:“我確实不了解这些,一切都看爷爷您的意思好了。” “原本我以为能作为宫家三少的女伴出席下个月中宫老爷子的寿宴,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鸦老爷子终於发话:“难不成有什么波折?” 鸦隱缓缓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太好。” “因为知道宫泽迟喜欢古典乐和歌剧,今天下午我约他周末去看安吉拉·乔治乌女士的歌剧演出,但是被拒绝了。” “那股份转让的事,就更要慎重了。” 鸦寒这会儿,也顾不得琢磨他爹可能在外面弄出私生子女的事儿了。 他紧跟著开口:“谁知道宫氏的人,在林塔的项目上会不会出尔反尔。” 鸦隱咽了口唾沫,迟疑道:“他说,陶景怡提前约了他一起。” “而且还说晚上还要跟陶景怡的父亲一块儿用餐,谈谈及桑镇的土地开发之类的事。” 此话一出,不仅鸦明辙和鸦寒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连鸦老爷子布满褶皱的面庞也冷不丁一抽:“小隱,你说的是真的?” 鸦隱心知,事情並没有这几人顾虑得那般严重。 但並不妨碍她以此混淆视听,误导他们认为如果不答应这个条件—— 那么宫泽迟便会考虑或许更能够豁得出去的陶氏,以此来逼鸦老爷子早做决断。 毕竟,明明她都已经十分给力地爭取到宫泽迟的属意了。 要是鸦氏自己捨不得股份,从而导致损失联姻的机会……又怎么能怪得了她呢? “千真万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鸦隱点了点头,“爷爷尽可派人留意此事,反正也没两天了,宫泽迟原话就是这么跟我讲的。” “好,我知道了。” 鸦老爷子眼中闪烁了几许,“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宫家三少那边还需要你再多多留意。” “放心,咱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鸦氏,爷爷知道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鸦氏永远都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鸦隱顿时露出一副大为感动的模样,漆黑的眼珠里洇出点点泪光:“我知道的,爷爷。” “自打母亲走后,我和阿元都是因为有您的拂照才挺了过来,即便我以后嫁去了宫氏,也不会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的。” 鸦老爷子面露和蔼之色,他摆了摆手:“爷爷老了,也不知道还能再看顾鸦氏几年。” “也好,趁著这次的机会,也把以后本就该给到你的东西,提前给你……这样日后你行事也能更有底气些。” “父亲!” 此话一出,鸦明辙心头顿时涌起浓浓的不甘与怨愤。 这么多年都是他们大房,为了整个鸦氏兢兢业业的工作经营。 不过是一个孙辈,靠著联姻就要拿去启明集团15%的原始股。 那可是他们鸦氏最为核心的產业! 他涨红著一张脸,不死心地还要出言阻止:“您三思啊父亲!” “阿隱年纪还这么小,那宫家三少是什么样的人物,万一早早哄得她將手中的股份让渡出去——” “好了,此事我已决定,不必再议。” 鸦老爷子一锤定音:“具体的內容我会亲自跟宫氏的人磋商。” “明辙,你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些,这是我们鸦氏最佳的改革转型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抓住。” 说完,他面带慈爱地再度看向鸦隱:“我相信小隱不会让爷爷失望的,对吧?” 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要露出丝毫异样,鸦隱面上溢满了浓浓的惊讶与欣喜:“当然,我和阿元永远都不会忘记。” 鸦元也十分有眼力见的,跟著鸦隱一起朝鸦老爷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好,你们俩个都是好孩子。” 鸦老爷子的目光落到了一侧的鸦湛远,以及挨著他坐在一起的鱼拾月身上。 “湛远,出了这样的事情,原定的婚礼还是往后再压压吧,小月的事在她母亲彻底好起来之前也不好操办,一併等等吧。” 鱼拾月见此,心里嫉恨不已。 她想,若是母亲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平安长大,以后她也会有一个亲弟弟可以相互帮衬照拂。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落到一个尷尬的处境。 这姐弟二人真是好狠的心,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不但母亲嫁入鸦家的事情又要再起波澜,肚子里的倚仗也没了。 还不知道日后,有没有可能再怀孕的机会。 甚至还三言两语便搅黄了她认祖归宗的机会,还即將拿到启明集团15%的原始股!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落到鸦隱的头上了?她好恨!她不服! 鸦湛远也傻眼了,明明刚才不是还在声討家里的不孝子女,做出残害继母的丑事吗? 怎么三言两语的过去,就变成了女儿即將获得启明集团15%的原始股了? 他从病逝的母亲那儿拿到的也只有5%。 虽说算起来股份到了他们二房手中,也是一件好事。 但看父亲的態度,意味著他再也无法在二房作为说一不二的那个人。 他甚至无法再管教这一儿一女……身为父亲的尊严荡然无存! “怎么,湛远你难道有什么意见吗?” 鸦湛远对鸦老爷子的惧怕,是刻在骨子里的。 对方只要语气稍重些,他便只得连连溃败,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一切都凭父亲您做主。” ————作者进医院了,25號去参加朋友婚礼那天左脚大脚趾被重物砸到,开始没注意,到了过年越来越疼。今天终於挺不过去医院,好傢伙,做了手术现在一整个指甲盖全给我取掉了。说里面感染化脓严重,麻药过去可能会剧痛,这章是手机手打的,明天再更新了———— Chapter121 愿意试试 鸦老爷子满意了,鸦隱满意了,鸦元也满意了。 只是屋子里的另外几人,都难受得不行。 “好了,事情问清楚就好,小月你母亲的事也到此为止,刚才我已经收到了出事辖区的警长的消息——” 鸦老太爷的目光又转向了低垂著脑袋,不置一词的鱼拾月,沉声开口,“只是一场意外车祸。” “记入鸦氏的事,也等你母亲彻底好起来之后,再行操办。” 鱼拾月囁喏了声:“好,谢谢爷爷。” “好了,这么晚了,都散了吧。” 鸦隱轻瞥了脸色难看的鸦湛远一眼,笑意盈盈地告辞:“好,那我先带阿元去上药,爷爷您也快用晚餐吧。” 说完,她拉著鸦元的胳膊,走向门外。 主院的管家见此,殷勤地替她和鸦元拉开大门,恭敬地弯腰等待他们离开。 看看,这就是现实,不过是涉及到利益分配而已。 鸦老爷子有他的打算,大伯和堂兄也有他们的考量。 即便是她那个来势汹汹,一副要为鱼拾月做主模样的父亲,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当然了,她也有自己的计划。 鸦元感受著手臂处传来的温热触感,顺从地隨著鸦隱的步伐离开了今晚这场『三堂会审』的场面。 “咱们……贏了?” 跨过垂门,又走过一条水榭长廊,鸦隱闻言停住了脚步。 视线落到鸦元脸上那几道鲜红的指印,和破掉的左侧嘴角,她的眼底掠过一丝狠戾之色:“走,先回去,我给你上药。” “鸦湛远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我很快就能想办法把他给收拾了。” 鸦元摇了摇头:“算了,不用专门为了我打乱你的计划。” “这点儿小伤,能算得了什么。” 虽说脸上不断传来灼热的刺痛感,但他並不感觉痛,也没有丝毫委屈的情绪。 他就这样任由鸦隱牵著他走,园里的路灯將她的侧脸蒙上一层柔和的暖色。 吹拂而来的夜风似乎也带了些白日的余温,他整个人似泡在温水里那般暖洋洋的。 鸦隱冷哼一声:“在我这里没有『算了』这个说法,你等著瞧好了,阿元。” “反正瞧他这一副脑壳坏掉的拎不清的模样,也该好好敲打一下了。” 鸦元弯了弯眼睛:“就凭他,也配跟你爭?” 鸦隱心情变好了许多,她仔细看了看对方面上的神色,郑重道:“关於股份的事,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有什么好操心的。” 鸦元耸了耸肩,“总归你不会害我,我跟著你就是了。” 鸦隱咧开了嘴,终於露出了进入鸦宅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 戏剧社剧场內。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剧本改成了这个样子?” 林窈窈在拿到后三幕《新编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本后,整个人都快要被气炸了。 “第四幕一开始,朱丽叶就死了?” “怎么可以让一个侍女代替原本朱丽叶的位置,去跟原定的伯爵联姻,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姚羽將手中的剧本捲成了圆筒状,敲了敲手臂。 出言安抚道:“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不过朱丽叶私奔的丑闻要是暴露出去,凯普莱特家族必將经受伯爵的怒火。” “更何况原著设定里的神父就能配置『假死药』,咱们改编一个他会易容术又有什么问题。” 林窈窈气得要命。 以后三幕的改编一出,她从原定的一番,直接沦为了为一个有野心且抓住了机会的侍女往上爬的『踏脚石』二番。 故事主题也直接从原本的打破藩篱,成就一对有情人的爱情佳话—— 变成了表面上的爱情罗曼史,实际上的侍女上位记。 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奋不顾身,追求美好爱情私奔的行为,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从始至终罗密欧和朱丽叶都被两人私会间的传声筒,神父和侍女给联手欺骗了。 不是,这对吗? “而且这个版本是根据咱们编剧组的成员们经过长时间打磨,最终给出的认为最具戏剧衝突的一个版本。” 姚羽直接一锤定音,“而且,我和副社长黎远都已经確定了採纳这个版本。” “按照戏剧社建社的规矩,即便你反对,也得服从多数。” “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为了这场新剧准备了这么久,到了临头告诉我女主角另有其人?” 黎远在一旁打起了圆场:“也不能这么说,前三幕都是朱丽叶和罗密欧的篇幅占绝大部分,而且第四幕也有你们的出场……” “按照演出分量来说,你所饰演的朱丽叶的確是当之无愧的女主角。” “可是哪有配角的戏份比主角更精彩的?” 林窈窈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脱口而出了她內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姚羽眯了眯眼睛,气势瞬间变强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只想演最出彩的那个角色?” “这就是你在拿到之前的剧本后口口声声说,为了朱丽叶这个角色私下研读琢磨了许多时间,务必会以最完美的状態完成演出的决心?” 说到这儿,她的声线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之前主动竞选朱丽叶这个角色的时候,可不是我逼你的。” “可、可那时候我又没有看到全部的剧本。” 林窈窈自知理亏,她现在的行为,以一个『喜剧演员』的身份而言十分不专业。 声音也逐渐变得弱了下去,“鸦隱她一个毫无基础的新生……” “能把握得好侍女温妮这样复杂而又多变的角色吗?” “我愿意试试。” 站在舞台下方的鸦隱举手打断了『戏剧社三巨头』之间的爭议。 给让道的几名演员组的社员低声道谢,鸦隱从台下的座椅走到了爭执的三人面前。 语带诚恳道:“可以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到时候咱们可以现场试戏。” “在场的各位演员组社员都可以现场评判,如果合適我会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如果表现只是差强人意……” “我也不会自取其辱,非要占住这个角色。” Chapter122 不是草包 姚羽生怕失去鸦隱这个,保障上座率的『漂亮瓶』。 连连出声阻止:“哎,哪儿能这样,这不是一开始都决定好——” 林窈窈却瞬间截住了对方的话头:“好,那就一言为定。” 林窈窈心知这是於她而言最有利的情况了,毕竟鸦隱的身份隨著与宫泽迟的频频接触愈发水涨船高。 一旦月中对方真以宫泽迟女伴的身份出席宫老爷子的寿宴,那更没有人敢得罪鸦隱。 她就不信了,光凭演技,她还贏不了一个从未系统化学习过表演的一个新手。 鸦隱笑了笑,抬手阻止了还想再说点什么的姚羽。 “到时候也按上次的规矩,以咱们演员组的社员们进行投票决定好了。” 她看向林窈窈,“所以林副社长决定放弃朱丽叶的角色,与我进行侍女温妮这个角色的竞选吗?” 姚羽显然也听懂了鸦隱的言外之意,她挠了挠蓬鬆的『爆炸头』,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向林窈窈。 “你可得想清楚了,咱们社可不会搞『让角儿』那一套。” “如果你要跟鸦隱同学竞爭侍女温妮的角色,那么原本的朱丽叶一角就会空出来,重新由其他社员们竞选。” 黎远一向是跟在姚羽身后,不管她做什么决定,他都无条件跟隨。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温和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社长说得对,如果林副社长你决定放弃朱丽叶的角色——” “那么假使后面输掉了侍女温妮一角的竞爭,再也不能再去竞选朱丽叶了。” “毕竟咱们社长已经为了你破例,让你去竞选温妮……这样才算公平。” “我……” 林窈窈张了张嘴,显然而已陷入了两难中。 她虽然自负演技一定不会输於鸦隱,但投票权又不在她手里。 说白了,只要对方的表现不是太过灾难,看在学生会长宫泽迟的面儿上,那些个人精也根本不会投她! 鸦隱原本想看看这林窈窈,是不是要头铁的硬扛到底。 结果刚一抬眼,便和对方的视线对了个正著。 从那双眼眸中看出了强烈的忌惮与不甘,她挑了挑眉,看来这人是想明白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怎么?很难决定吗?” 姚羽瞧著林窈窈一脸凝重的模样,出声催促道,“赌不赌,一句话的事儿,快点儿,大家都等著呢。” “我,我刚才是开玩笑呢……” 林窈窈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只是想著鸦隱同学毕竟才刚入社不久,就要担任如此重要的一个角色,大傢伙儿心里难免有些犯嘀咕。”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並不是说想演温妮的意思。” “只是觉得至少也能让大家看看鸦同学的演技到底如何,不能这样草率决断。” 被初始的偏见与愤怒所占据的大脑,终於在掉进坑里的前一秒,清醒了过来。 本来她想要调换角色的事情,就不符合规矩。 再加上鸦隱本就已经提前占了温妮的角色,即便她真的抢贏了—— 鸦隱的表现的確差到了底,但得罪这样一个极有可能成为未来宫氏家主夫人的人,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为了在舞台上短短几十分钟的『高光』,试图挽回一点儿被成野森甩后的尊严…… 就给自己树这么一个手段强劲的敌人,她是脑子秀逗了吗? 人家姚社长和黎副社长都点头同意,她又何必去当那出头椽子。 更何况,说不定人家这剧本就是专门为了鸦隱改的。 不然怎么解释,有那么多不同的角色可以作为切入点进行改编,就偏偏选择了给鸦隱出演的温妮一角改戏? “啊,那看来是我会错了意,抱歉林副社长。” 鸦隱勾了勾唇,看来这人並不如前几次见面那样,脑子里全被草塞满了嘛。 她玩儿的这手是阳谋,无解。 瞧瞧,这就是权势的滋味。 在无形之中,就可以替她解决掉这些可能会有的麻烦。 黎远也適时出来缓和氛围:“既然林副社长没有要挑战戏剧社规矩的意思,那刚才的事情咱们就当作没发生过。” 姚羽也笑眯眯地拍了拍鸦隱的肩膀:“鸦同学,你可要好好研究琢磨这个角色啊。” “咱们戏剧社明年是否能扩张成歌剧和戏剧两个分部的事情……” “就全靠你、咳,咱们这次的演出啦!” 鸦隱合理怀疑这人是在暗示她,多在宫泽迟那儿吹吹『枕头风』的意思,並且她有证据。 不过看破不说破,她喜欢温妮这个角色,自然不会隨意对待:“社长你放心,我会好好研究的。” “事实上,我已经请了专业的表演、台词的老师,一定全力以赴。” 姚羽听得连连点头:“关於剧本核心的部分,可以找黎副社长仔细了解,他主要负责剧本的改编与设定。” 闻言,黎远却摆了摆手:“后面的几幕我参与得並不多,只在最后看了看整个剧本的完整性。” “其中的剧情结构,与各个反转点的设计,主要还是於同学负责的。” 顿了顿,他看向鸦隱,“如果要深入討论剧本的內核与人物动机的话,我想鸦同学可以多找於同学交流。” “事实上,这还是他主动跟我提的。” 鸦隱:“……” 好好好,原来在这儿等著她呢。 如果是於烬落私下跟她提起这个,她当然可以直接拒绝。 但这事儿当著这么多社员的面,从黎副社长的口中说出来—— 她要再拒绝,就显得有些过於打脸了。 明明前一分钟还在拍胸脯表示会认真对待这个角色,后一分钟就立即表示拒绝主创编剧之一的『讲戏』。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思及此,鸦隱挤出一个笑来:“好,我会联繫他的。” 姚羽眼珠一转,明显发现了鸦隱似乎跟她早就盯上的那个一年级ed私交不错。 原本被她摁下去的念想,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顶著个爆炸头凑近到了对方的耳边,小声嘀咕:“隱隱啊,你要是能说动於烬落上台出演隨便一个什么角色……” “下学期的社团骨干提拔,必然有你一份。” ————作者的jio痛得一跳一跳的,白天一直在冰袋敷,很酸爽了,还好出问题的不是手。祝小伙伴们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 Chapter123 透心凉 “於同学,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请你收下。” 鱼拾月经过今天的『盯梢』,终於在综合活动楼画室所在五楼的楼梯转角,蹲到了从最上层六楼的ed休息室里出来的於烬落。 於烬落调整了一下肩膀上的背包带子,低头看了看被对方递到她身前的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为什么?” 落日的余暉从走廊一侧的窗户探入,斜斜洒落了一片明亮的光块落到走廊的地面上。 鱼拾月似乎还能听见,较晚离校的学生们的嬉笑声。 她清了清嗓,声线越发柔美:“为了感谢於同学帮我爭取到了一个舞台剧的角色。” “这是我亲手做的柠檬巴巴露亚。” “之前听说你比较嗜甜,所以彩蛋节送你的彩蛋里装的都是一些偏甜的点心。” 顿了顿,她稍稍抬眼看了看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红霞一点一点侵蚀过她的侧脸。 “但是最近又听人说,你似乎又喜欢上了甜度低一些,糅合了果酸的口味的甜点。” “所以做了这个。” 於烬落摇了摇头:“主要还是你自己主动爭取的原因,我只不过是提了一句,感觉你可以饰演侍女西塔那个角色。” 说到这儿,他的唇角微微上扬:“毕竟你同父异母的姐姐鸦隱,她也饰演的朱丽叶的另外一个贴身侍女,温妮。” “西塔同样负责照顾朱丽叶的饮食起居,只不过她的性格比较温顺胆小,並不似温妮机敏果敢。” 顿了顿,他又温声开口,“因为害怕改变,所以一开始西塔在察觉到罗密欧与朱丽叶暗生情愫后,便给朱丽叶的乳母偷偷打了小报告。” “她一心为了朱丽叶好,也害怕自己受到小姐的牵连,而没有好下场。” 鱼拾月愣住了。 虽说在戏剧社聚餐那次,她就在这个人的面前掉了马甲。 但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毫不客气地把这层窗户纸戳破。 这令她忍不住思考,对方到底有什么言外之意。 “呃,之前在小剧场里发生的事……的確是我衝动了,爷爷已经派人查清了,不是隱小姐做的。” 她再度垂下了头,露出一小节柔软而白皙的脖颈,示人以弱。 “我只是太害怕了,刚被父亲领回鸦宅的第一天,就被她的弟弟鸦元蓄意放狗咬伤了我的腿。” “我知道自己的存在並不受人欢迎,但我母亲的確是与父亲真心相爱的,原本这五月底就要举行婚礼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晶莹的泪珠从她泛红的眼角滚落,一副羞愧和窘迫到了极点的模样。 “上次你在露台上安慰我的话,我一直都记得。” 於烬落嘆了口气。 他天生生了一张唇角上翘的m唇,即便是这样的动作也让他那张脸看起来充满了温和之意。 “虽然並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到底也没说『我只是在和自己说话』。 只是轻声开口:“人的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以决定自己的行为。” 梨带雨的抬起眼眸,鱼拾月暗忖这话是不是又在点她。 可她的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已经被鸦隱和鸦元姐弟俩弄成了现在这样战战兢兢的,在鸦宅里討生活的模样。 虽然母亲已经甦醒了过来,但肚子里的孩子却没了。 雪上加霜的是,母亲被医生告知这次撞击所致的流產极大伤害了她的身体。 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孕。 鸦隱现在又如此得势,或许,母亲很难再正大光明地嫁入鸦家了。 “怎么了?是隱小姐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手背抹掉脸上的泪痕,鱼拾月故作坚强道,“反正我的存在的確会让他们姐弟俩碍眼。” “可是……有哪个孩子能够拒绝得了亲近自己的父亲呢。” “我也不求什么,只要能像现在这样,生活在单独的小院子里就好了。” 於烬落眯了眯眼,伸手接过了对方单手拿著的礼物盒。 “她没有说过你什么。” 唇畔浮起一抹清浅的笑,他的神色转为了黯然,“事实上她並不太想搭理我。” 鱼拾月听见前半句话,並没有欣喜,反而脸上感觉一片火辣辣的疼。 不仅是因为暗戳戳地上眼药失败,更多的是自己根本没有被鸦隱当成对手,放在眼里的羞恼。 而在听到后半句话后,她的胸口更是升腾起了无尽的错愕与不甘。 为什么偏偏又是她! 有了宫泽迟还不够,为什么还要霸占於烬落的注意力? 果然,上次在克拉可餐厅外的空中小园里,她看到於烬落和鸦隱相谈甚欢的场面,並不是错觉。 当时那二人靠得极近。 她还似乎瞧见了於烬落拉著鸦隱的手放到他的胸膛前,动作和氛围都十分曖昧—— 鸦隱才是那个三心二意,勾引王储的狐狸精! “可能隱小姐,是因为不想迟少误会吧。” 鱼拾月咽了口唾沫,声音乾涩,“毕竟她已经快要成为他的未婚妻了。” “前两天我还听爷爷说,要將启明集团15%的原始股都转到她的名下。” 於烬落忽然笑了。 本就生得一派繾綣的眉眼间,陡然划过了一抹厉色,不过瞬息,又被如湖水般荡漾的眼眸隱匿。 饱满而殷红的嘴唇翕张:“原来是这样,明明都叫我『烬落』了来著。” 落日西斜,从转角的窗外涌入的日光已然失去了原本的明亮,將他一半的脸颊映衬成一片橘红的暖色。 而另一半则在逐渐变得昏暗的走廊里,看不分明。 他垂下了眼帘,显得十分落寞:“其实我刚刚说谎了,我也有私心。” “故意提起让你饰演西塔那个角色的,以为这样,或许可以引起她的注意力。” 说到这儿,他苦笑了声,低低地呢喃道:“毕竟这个剧本也掺杂了我的私心。” “以为做到这种程度,她应该会多给我一些好脸色的吧。” 鱼拾月垂在身侧手指不住地颤抖著,一开始为能跟对方多说几句话的满心欢喜—— 已然在这几分钟的谈话后,被这一盆又一盆的冰水,给泼了个透心凉。 Chapter124 不適合 鱼拾月紧紧地咬住下唇。 克制住自己不要因为心臟处一阵又一阵袭来的刺痛,而说出不理智的话。 心下大痛,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牵了牵嘴角:“不论如何,都非常感谢你,於同学。” 名为妒忌的怒火不断烧灼著鱼拾月的五臟六腑,於烬落的这番言语剖白,使得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想办法,破坏掉鸦隱和宫泽迟的联姻。 也要破坏掉於烬落对鸦隱的那点儿,或许可以称作喜欢的心思。 “我先走了,隱小姐……一定会感受到你对她的心意的。” 於烬落连连摆手,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之意:“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鱼同学你误会了。” 鱼拾月原本还有几分犹豫,一见於烬落的反应,心下更是认定他喜欢鸦隱的这一事实。 “我知道了,我不会跟她说的。” 看著鱼拾月脚步沉闷地离去,於烬落抬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哈,鱼儿上鉤了。” “滴滴滴——” 手机的提示音吸引了於烬落的注意力。 打开后台软体里的fo,映入眼帘的是设为『小乌鸦』的备註名所发来的两条消息: “周五下午放课后你有空吗?听黎副社长说后三幕的剧本主要是你把控的” “我想找你探討下剧本里人物的心理变化进程,烤肉你喜欢吗?还是甜点?” 漆黑的眼眸里充斥著细碎的光亮,於烬落一边下楼,一边飞速打字回覆: “你喜欢什么?” 没多久,对面传来消息: “我对吃食没太多讲究,都不挑” 於烬落踏入了如黄油般融化开来的夕阳里。 微风裹挟著落日的余温吹拂过他漆黑的发梢,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 他生得一双漂亮的手,修长的指节触碰在手机屏上,仿佛带著某种奇异的韵律: “不行,你得挑一个” 手机那端回復得也快: “天气越来越热了,吃点凉爽些的刺身怎么样,我会让人帮忙送过来” 於烬落勾起了唇角: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好哦,现在就开始期待了” 等了一分钟,对面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这代表这次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於烬落颇有些意犹未尽地往前翻了翻聊天记录,又戳进了乌鸦头像的主页。 看到她po了张隨手一拍蓝天的照片,只是中心的位置有一朵漂浮著的,有些像鯨鱼轮廓的一朵云。 下面配文:想去海钓了。 被点讚到最上面的一个评论来自宫泽迟:游学活动投票结束,六月去特比那亚斯群岛。 下面紧跟著鸦隱的回覆:开船带我去吗? id宫泽迟又回:嗯。 然后下面一排不同id的回覆,主旨都围绕著『土拨鼠尖叫』这类展开。 屏幕上的反光刺得於烬落的眼睛有些疼,令人感到无比碍眼。 他想了想,唇角再度向上高高地翘起,手指翻飞间,在那条po图下留下了一串文字。 id燃烧:我有船舶驾驶证件,还很擅长钓鱼哦~ 短短几秒,他就收到了几条以『我就是鱼来钓我啊』为主旨的回覆。 於烬落也懒得再看,切回了聊天界面,点进了黎远的对话框: “谢了” “你大哥在蒂特兰所辖流云市zf的属官调任书,很快会下达” 发完信息,他直接摁熄了手机屏,静静感受在胸腔里翻腾转还的那股愉悦,不断攀升。 “再耐心一点等等吧,以宫泽迟的性格,完全不適合阿隱呢~” - “砰——砰——” 宽阔的室內篮球场的挑高至少有十米,两侧巨大的强化透明玻璃外是绿荫环绕的树林。 灿烂的阳光透过树荫洒落而下。 伴隨著著阵阵篮球与木地板碰撞间发出的闷响声,在木地板上拉出斜斜的一道道的影子。 成野森带球连过三人,以一个漂亮的起跳姿势,乾脆利落地將手中的篮球投进了高悬的球框中。 瞬间激起了球场两边不少的围观群眾们,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尖叫声。 落地后,他將篮球往一侧穿著同色篮球服的少年身前一扔。 又冲等候区域方向的几人招了招手:“你们来。” 成野森迈著长腿走向休息区,线条流畅的手臂拿起水瓶,仰头往嘴里一倒。 凸起的喉结滚动间,稍稍缓解了一番喉咙里的乾渴。 耳旁传来的『咔擦咔擦』的拍照声,令他蹙了蹙眉。 琥珀色的眼眸巡视了一遍四周,那些个偷拍的傢伙顿时作鸟兽散。 额前的黑色髮带,已然被流下的汗水浸润了一小块。 成野森乾脆隨手一扯,前额的亚麻烦碎发显得有些凌乱,却无损他的英俊。 “怎么不打了?” 柏远抬手往成野森的肩膀,搭了条乾净的白色毛巾。 见周围没什么人,他稍稍压低了声音:“我看到了,隔壁排球场里,正好是一年级a班的人在做练习。” “你不去看看么,阿森?” “没意思。” 成野森的脑子里瞬间浮起了前几天,在体育器材室里,自少女腰部传来的柔韧触感,以及亲吻上对方颈项的那片柔软。 但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那双宛若深潭般的眼睛。 一会儿泛著凌凌的波光,蓄意贴近他的脊背与后颈,说著似是而非的话勾引著他为她神魂顛倒。 一会儿又如一口望不见底的冷潭,如瓣般丰润的嘴唇里吐露出极尽羞辱性的言语。 她问他,要不要私底下跟她一起。 见成野森不语,柏远心知这哥们儿又傲娇上了。 於是低声哄劝道:“鸦隱就在那边哦。” “虽说有传出她要跟宫泽迟联姻的消息,但这不是还没落实么?” “兄弟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喜欢的话总要表达出来,即便因为你家老头子的缘故不能摆在明处——” 成野森烦躁得用毛巾將头髮擦得更乱:“你別说了。” 如果去掉鸦隱明面上还是要跟宫泽迟联姻的这项前置条件,他当然是十分愿意和她在私底下在一起的。 他还记得在苏文卿家的藏酒室里,当时明明是他占据了主导权。 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她,问她愿不愿意私底下跟他。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得这么快,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她就把这句话还给他了。 真是……真是好没有道理。 她不就是看出来了,他真的喜欢她吗? Chapter125 后悔了 成野森知道,自己也是有点双標在身上的。 那时他可以自大地向鸦隱提出,私底下跟他的想法。 虽说並没有折辱对方的意思,但又羞於承认自己的恋慕。 更无法讲述,是因为复杂的家庭情况才只能出此下策。 ——他是真心的。 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他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吸引力。 明明並没有跟她打过几次交道,可每一次见面都让他无比新鲜,印象深刻。 像剥取一颗洋葱,让他忍不住探寻,她到底有多少面,她最真实的內里到底又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她也在反向攻略他,一次又一次地试探他的底线。 两个人都瞒著大家谈恋爱,那是地下恋情。 可她却表示要明面上跟宫泽迟维持联姻的关係,私底下跟他一起……这也太不公平了。 “回神了。” 柏远打了个响指,“说著说著怎么还愣神了呢?” “你不想去就算了,我得去瞧瞧,我可是立了『军令状』,要替妹妹一直盯好於烬落呢。” 成野森侧眼一瞥,没好气地开口:“你妹不是没有回国吗?” “盯什么盯,之前她不是都被於烬落拒绝过了?” “我哪儿拦得住,她就是喜欢於烬落,我这个当哥哥的除了帮忙盯会儿梢,还能有什么办法?” 柏远显然也拿自家妹妹无可奈何,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的头髮:“根本劝不动。” “说什么『真心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想办法爭取』『被拒绝又没关係』『反正他又没有结婚』之类的智障言论。” 琥珀色的眼珠闪了闪,成野森没再说什么了,但也没有要起身跟柏远一块儿去隔壁的意思。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就差穿一条裤子的关係。 柏远打眼一瞧,便知成野森的態度略有鬆动,於是立刻换了个说辞。 “之前以为你对隨春生有意思,一直都没跟你说,於烬落那傢伙好像跟鸦隱走得有点近。” 成野森拿毛巾擦拭脖颈上汗液的手,立刻为之一顿:“你说什么?” 柏远又往左右瞄了几眼,確保周围没人,又压低了声音:“你还记得吗?” “上个月论坛闹得沸沸扬扬,隨春生被扒除了跟你纠缠不清之外,还跟另外一个ed有瓜葛。” “说她干什么。” 成野森蹙了蹙眉,“讲重点。” 心知自家发小一向没有耐心,柏远立刻精简语言:“重点就在这儿。” “隨春生被偷拍很晚才跟一个ed从学校撑伞离开的照片,里面被马赛克的那个ed就是於烬落。” “我调了监控发现,鸦隱那天也很晚才从学校单独离开,只比那两个人提前不到十分钟。” 顿了顿,他继续开口:“真不是我胡乱联想,鸦隱跟那两个人一样,都是从综合活动楼里走出来的。” “那天综合活动楼五楼洗手间的烟雾报警器出了问题,不停喷洒水,还有学生看到了从窗外飘过的紫色烟雾……” “而且,於烬落的休息室就在综合活动楼的顶楼。”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成野森一下便反应了过来。 其实之前亡灵节派对结束,他在医院刻意诱导隨春生顶替他『救命恩人』身份那次就思考过。 当时他拿了隨春生的手机跟鸦隱发消息,对方回復让隨春生不要在意论坛上的言论,一副十分篤定说隨春生『蓄意勾引两个ed』的谣言会解决。 当时他就有点疑惑,她到底哪儿来的信心。 那件事牵扯到了他和於烬落两个人。 而他当时跟鸦隱即便称不上交恶,也並没有任何可以称得上『友好』的瓜葛。 他公子的名声一向在外,那时自然也不介意他人对他感情生活上的討论。 除非那个时候,她就篤定於烬落一定会出手平息掉论坛上的风言风语。 这不禁令他联想到了那晚闹得沸沸扬扬的公爵之子被刺杀一事……可惜那晚他走得太早。 现在想来,或许那天,他真的错过了许多。 “你的意思是,鸦隱早从综合活动楼那一次的『意外』,就跟於烬落走得近了? 柏远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要说到这个,我可知道得太多了。” “他们俩本来就在一个班,班里的清洁值日是一个小组,利加语言与文化的ap课程还是同一个小组。” 说到这儿,他幸灾乐祸地眨了眨眼睛,“从利加传来的彩蛋节,这堂课的教授让每个人都亲手製作了彩蛋放进黑箱子里,每位同学隨意抽取,交换礼物。” “你猜怎么著?鸦隱做的那枚彩蛋刚好到了於烬落的手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成野森面无表情,深吸了一口气。 隨春生真是个废物,她明明也跟鸦隱一个小组,为什么不能把那枚精心製作的彩蛋给他掉包弄过来! 见成野森的眼神闪烁不定,柏远再下一剂猛药:“更何况他跟鸦隱都加入了戏剧社。” “你还不知道吧,我在戏剧社的『探子』说,於烬落专门给鸦隱改了一版新编剧本,就是为了捧她,给她加戏。” 成野森彻底坐不住了,腾地起身:“走,咱们班的女生不是也在排球场那边活动么?过去瞧瞧看。” 他这下彻底后悔了。 当时明明鸦隱都主动来了弓道部,递交了入社申请—— 可却被他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故意搞的一番操作彻底惹恼,直接把申请表给撕了。 要是当时他表现正常点,是不是她现在已经是他们弓道部的人了? 一想到当时被她撞见的还是他分手的『冥场面』,成野森无比想打人。 - 室內排球场。 四块划线的18x9米的长方形標准排球场,横向排开。 手掌击球的闷响,与跑跳间鞋底与木板的摩擦声,交织成一片。 鸦隱也不知道负责体育课程的老师们,到底抽了什么风。 將他们一年级a和二年级a班两个班级的女生打乱,开启了混合友谊排球比赛。 说是主打一个熟练球感,但这本就是一项团体运动。 真上了球场里的大多数人都有好胜心,想要击败对面。 鸦隱自然不例外。 Chapter126 公主抱 得益於鸦隱从小就颇为发达的运动细胞。 打小儿她在家里就待不住,去往郊外庄园里自由活动的时间也多,一般的运动项目她都可以很快上手。 所以这一次,她负责在四號位以及后排,通过强攻突破对面拦网得分。 还要承担全队一传的重任,確保进攻的流畅性。 可到底是临时组建的队伍,配合併不太流畅,但好在对面也是个草台班子。 就在她再度一个起跳传球调开对面阵型之际,不知怎地,原本的落脚处却凭生出了一道身影。 即便她已经在发现的瞬间立刻调整身形,却还是撞上了对方,重重地摔倒在地。 脚腕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阮澄因为高强度运动而泛著热气的脸,瞬间掠过一抹痛意。 她顾不得自己肩侧传来的疼痛感,立即从地上坐起身,去看鸦隱。 “你怎么样了隱隱,有没有摔到哪儿?” 眼见鸦隱痛得眉头拧紧,倒吸著冷气,她急得扭头往身后怒喝:“你没长眼睛吗?干嘛突然撞我?” 孟一寧连连摆手:“我刚往这边调整位置,没注意到你已经跟过来了。” 她的视线落到鸦隱瘫坐在地,伸手捂住的右脚脚踝上,眼神闪了闪。 不过很快,她又换上了一副急切的神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好像伤了腿,赶紧跟老师说一声,送她去医务室。” 阮澄一听鸦隱伤了腿,面上更是著急:“怎么会这样,还有两个星期隱隱就要去参加宫氏的晚宴,和会长跳开场的第一支舞了,现在却伤了脚。” “都怪你!你是不是为了苏文卿蓄意报——” “好了橙子。” 鸦隱扯了扯阮澄的袖口,示意对方冷静下来,“我只是脚踝稍微扭伤了一点,问题不是很大。” “去医务室里上点消肿的药,静养一下很快就会好。” 周围围了一圈儿的人,让鸦隱稍微有点呼吸不畅。 正当她试图让阮澄搀著先起身之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她身后袭来。 然后,她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便陷入了一方宽阔而坚实的怀抱里。 “真是不小心啊,阿隱。” 於烬落稍稍低下头,漆黑的眼珠掠过她白皙纤细的脚踝,顿时浮起了一抹担忧之意。 不过很快,这抹担忧又因为温香软玉在怀的触感,转为了淡淡的喜意。 “我先带你去校医务室。” 鸦隱下意识拽住对方的衣领,耳畔传来了周围人发出的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以公主抱的姿势被於烬落抱著往外走。 她的瞳孔颤了颤,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快把我放下来,这像什么样子?” 於烬落眨了眨眼,声音轻快:“当然是同学乐於助人的好榜样的……样子咯。” 眼看事已至此,无力回天,即便她非要跳下来,也只会被扣上『欲盖弥彰』的帽子,鸦隱倒也没再挣扎。 只是心气儿不顺地开口:“哦,那麻烦你可以把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收一收吗?看到我脚受了伤你很开心?” “我天生就长了一张微笑唇,真没有在笑你。” 於烬落生得一双长腿,很快便把周围的人声甩在了身后。 “不过你要是去不了宫氏的晚宴,我是应该高兴才对。” 说著他轻巧地將怀里的少女掂了掂,满意於对方原本刻意撑起的上半身,再度靠上了他的胸膛。 不待鸦隱恼怒,他又先行开口:“你太轻了,应该多补充一点蛋白质和优质脂肪,对身体才好。” “明天就是周五了,除了海鲜,还是要吃点主食吧?芒果糯米饭怎么样?” 说到底,於烬落抱她去医务室的举动是在帮她,鸦隱也不太好发火。 又被对方这么一提,想到自己还有求於人,她只能將胸口的噪意往下压。 顺著对方的语境,接过了话茬:“听起来像甜品不是主食。” “我最近已经有意识地在控制分的摄入了,所以可以稍微放纵一下。” 於烬落迅速打蛇隨棍上。 “而且我最近也有在练习柠檬巴巴露亚,明天反正你都要来,要不然也指导一下?” 鸦隱此刻完全没有心思考虑到甜品上,只胡乱地点了点头。 “怎么了,你很痛吗?” 於烬落微微低头,见怀中少女的贝齿已经咬住了下唇,眼睛也紧紧地闭上。 一副强忍疼痛的模样。 他尝试將鸦隱两条绵软的手臂抬起,示意对方搂住他的脖颈。 腾出来了一只右手,捏了捏她嘴唇两边的脸颊肉。 “別咬,我走快一点。” 他稍稍加快了速度,脸上的喜意已然被担忧所取代,“痛就早点开口跟我说啊,藏什么。” 一边说著,他一边抱著人往外跑:“顛得不舒服就跟我说。” 鸦隱原本想解释,自己是因为体质问题对痛觉更敏感,其实並没有伤到骨头。 但想著能早点进入医务室的『封闭空间』,而不是被这人抱在怀里『招摇过市』,也就没说出口。 不过这傢伙平日里看著一副清雋的模样,没想到体力还不错,之前单手抱著她也没见有任何吃力的表情。 她的身材並算不得娇小,光著脚也有一米六八的身高,只是骨头细些。 从於烬落胸膛传来有节奏的心跳,並不急促,一下又一下,钻进她的耳朵里。 对方刚运动过的身体,也没一丝恼人的汗味,反而散发著一股偏甜调的果香。 不知道是不是他家里惯用的,衣物洗涤液的味道。 如於烬落所说,没过多久,他便带著鸦隱衝进了校医务室里。 穿著白大褂的女校医见来人如此匆匆的模样,嚇了一大跳,以为出了什么紧急情况。 待將人放到病床上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发现只是扭伤了脚踝而已。 “刚才摸了摸,骨头没有任何问题,我已经给你喷了消肿去淤的药剂,用绷带缠上固定。” 校医给鸦隱搭上了一条薄被,微笑叮嘱:“三天之內最好都不要右腿使力,我给你开个喷雾,每天早晚各喷一次。” “饮食也要偏清淡些,忌生冷和辛辣,不出两周就会痊癒。” 鸦隱点头:“谢谢老师。” 感受到校医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於烬落抬眼冲对方笑了笑:“我在这里陪会儿她。” 校医点了点头,將周围一圈的床帘拉拢,仅留下於烬落坐在床沿的那一块地方。 “我这边给你先开一张假条,最好跟你们班的辅导员说明一下情况。” 於烬落点了点,一副分外乖觉的好学生的模样:“好,我会替她转达的。” Chapter127 意外收穫【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见二人一同去到了外间,鸦隱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伸手一拉床帘,將床沿留出来的那截空隙遮住。 这才躺下身,在脑子里思考起了刚才在排球场內发生的『意外』。 这个孟一寧凑过来得太巧了些,原本以为苏文卿和陆烟双双被送出国,事情便已经结束了。 没想到这三朵姐妹里剩下的这一朵,竟然还有心思来找她的麻烦。 她记得在之前查到的资料里显示,这个孟一寧是三人中脑袋最聪明的一个人。 不仅体现在她就读於二年级a班,这一学习成绩上。 从后续得知在亡灵节派对苏文卿与许芝芝的那出挡灾乌龙事件的处理上,就能知晓对方的冷静与聪慧。 鸦隱並不认为这是一次意外,只是对方做得聪明而隱秘,让这件事情只能被归咎成一场意外—— 要不是她的反应快,可能还真不一定能跟宫泽迟跳晚宴上的第一支舞了。 是孟一寧本身的蓄意报復,想要让她失去这次筹谋已久与宫泽迟一起公开亮相的机会? 还是有別的什么人……指使? 陶景怡最近安分得简直都让她有点怀疑了。 虽说也有做出邀请宫泽迟一块儿去看歌剧,商谈土地开发项目的行为,但这些手段都过於温和。 全然不似她一开始又是栽赃陷害,又是下药,还早早就派陆烟去接近与宫氏隱秘相关的木真。 话说,他们陶氏到底有没有查到什么要紧的东西?如果有,会以此为把柄换取更大的利益? “我身体不舒服,你给我开点药,我先进去躺会儿。” “对啊老师,他刚才打篮球打得头有点晕了,是不是中暑了?” 一道低沉,一道清越的男声自外间前后响起,瞬间打乱了鸦隱的思绪。 紧跟著,由远及近的传来一串脚步声。 她竖起了耳朵,隱约感觉这两个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哎哎同学,这边得先给你量一下体温,你等会儿——” 隨著“刷啦”一道声响,原本合拢的床帘再次被人拉开。 一颗亚麻色的脑袋探了进来:“你果然在这里。” 鸦隱眯了眯眼,適应了一番眼前的光亮,打眼一瞧,这不是成野森吗?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这人想干什么。 只见对方高大頎长的身体往前稍稍一探,然后就这么大马金刀地坐到了她身侧的床沿上。 外面的校医跟著追了进来:“同学,头晕的话得先量一量体温。” 成野森蹙了下眉:“体温枪测一下不行吗?” “那个不太准確,最好还是用水银温度计放到腋下测量5-10分钟。” 刚好他今天穿的是球衣,成野森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温度计往腋下一夹:“这样可以了吧。” 校医秉承著职业精神,试探著开口:“那个,你刚才不是说头晕吗?去这边的病床上先躺一会儿比较好。” 成野森的视线隨著对方的手指的方向一瞧,刚好就在他坐著的这张病床的隔壁床位。 美中不足的是,中间隔了约有70公分的距离。 脑海中推演了一番,將两张病床拼凑成一张的可能性不高后,他摇了摇头。 面不改色地开口:“我刚一坐下就感觉好多了,不用麻烦。” 校医见对方坚持,倒也没有多问。 只是看了眼躺在床上容貌昳丽的少女,又看了眼浑身上下都散发著『不好惹』气息的成野森。 她张了张嘴:“你们认识?” “不然呢?” 成野森眉头一挑,英俊而深邃的面孔显得有几分不耐烦,“10分钟之后你再进来看测量结果。” 原本校医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听外面又响起了两道往里走的脚步声。 见其中一人正是刚才抱著这个女生一块儿来的男生,这才放宽了心,去到了外间。 柏远一进来就冲成野森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一副『没能把人多拦一会儿』的无奈表情。 於烬落拿著校医开好的假条进来,却见原本靠近鸦隱身侧的病床中部的位置已经被成野森给占了。 他弯了弯眼睛。 很好,还有意外收穫。 自顾自地將窗帘拉得更开,毫不避让地从一旁拉了根木凳过来,坐到了靠近床头的位置。 “假条我已经拿到了,待会儿就去递交给辅导——” 於烬落刚一开口,就被一旁的成野森打断,“別待会儿了,现在就去不行吗?” “也没几分钟就要上课了,耽误了怎么办?” 说著他看向鸦隱:“你也不想被计缺课吧?刚好我在这儿可以照顾你。” 鸦隱搞不懂这人到底想干嘛,下意识就想拒绝:“没关係,我自己——” 话音未落,她又被一旁的於烬落给打断了。 “刚才抱著阿隱一路跑过来,有点累呢,我先休息一会儿又怎么了,不行吗?” 阿隱? 很好,这个疯子果然覬覦鸦隱! 成野森发出了一道轻嗤,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就这么点儿路都要休息,平日里还是多注意补补身体吧。” “这话说的,森少才该多注意吧,怎么打会儿篮球的功夫就头晕了呢?” 於烬落轻飘飘地瞥了眼对方舒展开的两条长腿。 “虽说还年轻,还是不要过於放纵的好。” ————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施工完成,脚伤好点了,开始『还债』,感谢小伙伴们的鼓励与支持!———— Chapter128 谁让你烦【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成野森自然听得懂对方的言外之意。 不过他早就跟鸦隱交过底,她应该不会因为这人的三言两语便偏听偏信吧? 他立刻反唇相讥:“瞧我,都忘了,小公爵你正吃著药呢,可不能隨便进补。” “还是停一停,少吃点儿吧。” 於烬落缓缓勾起唇角,瞧著似在笑,漆黑的瞳孔中迅速划过了一丝冷意:“你的意思是,你们梅奥医疗开的药不好咯?” “药是好药。” 成野森根本不进套,“不过也得病人听从医嘱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吵死了,你们几个都给我出去!” 鸦隱低喝了声。 原本因脚踝的疼痛而显得苍白了几分的脸上,溢满了不耐烦:“要敘旧自己去外面慢慢敘,別打扰我休息!” 她本来就因身体的疼痛而烦躁,还要考虑於烬落搞出来的这齣到底要怎么收场。 虽说的確可以用『乐於助人』来解释。 但宫泽迟那个小心眼因为她跟成野森多见了几次面,都阴阳怪气地点了她好几次。 现在又跳出来了个公爵之子於烬落,抱她去医务室的事情。 她的確跟於烬落没有任何情感方面的瓜葛,却架不住宫泽迟深究。 多少能发现,她曾经几次去过於烬落的休息室的情况。 虽然每次她都是因为各式各样的麻烦,被迫为之,但他会相信吗? 鸦隱烦躁地往外挥了挥手:“快走,吵得我头疼。” 被吼了一顿的成野森和於烬落互相对视一眼,最终决定偃旗息鼓。 “好,辅导员那边我会帮你去说的。” 於烬落眼看再也討不了什么好处,而且他原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便也不再做纠缠,適时后退了一步。 “那我先不打扰你休息了,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可以隨时发消息给我。” 言毕,他看也不看成野森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成野森轻咳了声:“你的脚怎么样了?我叫人接你去梅奥医疗那边仔细看看吧,万一有个什么……” “那不是正好遂你的意,不会作为女伴跟宫泽迟去参加宫老爷子的寿宴了么?” 鸦隱撩了下眼皮,神色懨懨的,“你也走,別在这儿烦我。” 成野森只觉一股鬱气瞬间涌上心头,可瞧著对方泛白的嘴唇,又忍了下去。 只嘀咕了声:“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他本想说点儿聊表心意之类的,好听的话。 可瞥了眼杵在一旁的柏远,又见鸦隱已经闭上了眼睛,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站起身,他沉声开口:“我之前跟你说过,於烬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他远一点。” 鸦隱心道,她当然知道那个傢伙有多么阴险歹毒。 原本刚才这两人的唇枪舌剑,她听得还颇有意思。 可眼瞧著话题逐渐滑入了跟那个该死的『药片』相关的危险边缘,她不得不立刻叫停。 显然成野森对於烬落服用的药物是什么,一清二楚。 但她並不想在於烬落在场的情况下,被拉下水。 改个时间再想办法跟成野森套套话就行了,没必要冒著勾起於烬落与她之前那些不愉快的纠葛的风险。 她没有回应成野森的忠告,只闭著眼睛摆了摆手:“把床帘拉上,太亮了。” 成野森嘆了口气,依言照做。 拉拢床帘的最后一秒,他恋恋不捨地再看了一眼闭著眼的鸦隱。 “那你好好休息……还有,上次你说的话,我在考虑了。” 他不知自己是害怕,她又说出什么戳心窝子的话。 还是害怕她根本没有一点儿反应—— 迅速將床帘合拢,成野森扯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的柏远,匆匆走了出去。 “同学,你温度测好了吗?还没到时间……哎哎哎,你別走啊!” “不开药了吗?” 外界的喧扰终於消失,鸦隱所在的这方小天地也归於了平静。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已然出现了几条来自於阮澄发来的消息: “你还好吗隱隱?我靠,於烬落就这么直接把你给公主抱走了!平时怎么没发现他这么热心的?” “我本来想跟过来,又听见那个孟一寧跟旁边的人阴阳你,就跟她撕起来了。” “我现在严密监测论坛里有没有说这件事的帖子,马上就过来找你” 鸦隱想了想,迅速回復对方: “不用,你要是没有受伤的话就回教室先上课,校医说了我这就是小伤,几天就能好” “於烬落已经拿著假条帮我去找辅导员报备了,我有点累,想稍微睡会儿” 那边的阮澄估计一直在盯著手机,很快就发来了消息: “哦,那好,我没事儿” “等这堂课下了,我过来看你” 鸦隱犹豫了几秒,摁熄了屏幕,也熄掉了跟宫泽迟发消息的念头。 她並不觉得单以於烬落抱她来医务室这件事而言,有多么出格。 主动与对方撇清关係,弄个不好反而会被打成『做贼心虚』引来宫泽迟的怀疑。 也是被摔得昏了头了,本来就屁大点儿事,他真要不爽也不至於就因为这个跟她翻脸。 只要不影响她拿到股份,那些所谓的情感因素,都可以扫开通通靠边站。 孟一寧要想办法处理一下,还有今天撞到了一块儿的於烬落与成野森…… 鸦隱感觉头痛无比。 根据她目前打出来的『隱藏剧情』表明,原著中所描写的那些纠葛,只不过冰山一角。 而更为庞大的真实內里,悉数隱藏在看似平静,实则汹涌的海平面以下。 成野森是因为『救命之恩』与隨春生產生了更深度的连结。 而宫泽迟多半是因为及桑镇的水源问题涉及到宫氏的隱秘,才在初始给予了隨春生帮助。 那么於烬落……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唰啦”一道声响,床帘再度被人拉开。 原本稍显昏暗的空间,再度涌入了刺目的光线。 鸦隱以为是成野森又去而復返了,一手捂著眼睛,一边烦躁地开口:“你烦不烦?” “又想搞什么么蛾子?” “烦?” 低沉而极具磁性的男声响起:“谁让你烦了?” ————付费礼物加更施工完成,感谢小伙伴们的鼓励与大力支持~———— Chapter129 慢慢蚕食 鸦隱拿开挡在眼前的手掌,微眯著眼往上一瞥。 一张清冷矜贵的脸,就这么落入了她的眼中。 宫泽迟削薄的嘴唇上下起合:“於烬落还是成野森?” 鸦隱: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怎么,很难回答吗?” 感觉周围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度,鸦隱手撑著一侧的床沿,从床上坐起:“都挺烦的。” “不过会长大人你来了,现在就不烦了。” 宫泽迟抿了抿唇:“是吗?我以为你会觉得更烦才对。” 鸦隱眨了眨眼:“怎么会呢,他们俩个好像关係不太好,互相言语攻击来著,吵得我头疼。” 服了,她真是烦得要死,好不容易才送走了两尊大佛,这一位更是重量级,还不那么好隨意驱赶。 “唔,我跟他们两个的关係也不太好。” 宫泽迟就著床沿边的板凳坐下,声线依旧冷清,“吵了什么?” 鸦隱的视线终於能与对方持平,隨意搪塞了两句:“就看不顺眼互相说嘴唄,我没注意听。” 宫泽迟不置一词,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 他的视线往下,雪白的绷带包裹住少女白皙纤细的脚踝。 不待他发问,鸦隱便直接抢答:“我的脚没事,刚刚校医都给我看过了,也上了药。” 她不想引起任何变量,笑著解释道,“快的话一个星期就能好,不会耽误月中的晚宴。” 宫泽迟蹙了蹙眉:“谁弄的?” 鸦隱有些惊奇。 这事儿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只不过是排球练习中发生的一个意外,但宫泽迟显然並不这么认为。 一副好似要替她追究的模样,直截了当地给此事下了定论:有人蓄意谋害她。 鸦隱只犹豫了一秒,她偏了偏头,笑意盈盈地看向宫泽迟。 “在室內排球场里跟二年级a班的人混合比赛,不小心被撞到了。” “橙子跟孟一寧吵了起来,她说孟一寧故意推她,所以才撞到了我。” 宫泽迟对这个『橙子』倒是有印象,经常跟在鸦隱身边的一个短头髮的女生。 不过另外一个…… “孟一寧是谁?” “苏文卿的好朋友,就之前参加她的生日派对,站她右边的是陆烟,左边的那个就是孟一寧。” 宫泽迟略一頷首:“我知道了。” 鸦隱也点到为止。 都提到苏文卿了,想来以对方的智商自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所以也不再追问他,是不是要替她出气。 视线再度落回到了鸦隱已经肿起来了的脚踝,宫泽迟蹙了蹙眉。 “你现在腿脚不便,需要请假一周在家休息吗?” 鸦隱摇了摇头:“明天就是周五,周末还有两天休息的时间,到时候应该也能恢復一些了。” “而且阿元本来就在中等部,每天上下学都可以接送我,只要右腿不要太用力就行了。” 宫泽迟抿了抿嘴,见对方没有一丝为难的模样,便也不再纠缠於此事。 他冷不丁丟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下周六我会来鸦宅,拜访你的爷爷。” 鸦隱先是一愣,而后掀起了唇角:“是谈启明集团15%股份的事吗?” 心底驀地升腾起了一丝躁意。 宫泽迟看向那双瞬间亮起的黑色瞳孔,又將那点儿毫无缘由的烦闷感,压了下去。 喉结滚动了两下,他低声开口:“是谈我们联姻的事。” 鸦隱心说这有什么区別? 虽说在这个圈子里,一般两家联姻的情况下都是双方的话事人见面商谈。 到了宫泽迟这儿,却由他独自前往。 不过再联繫到身体欠佳的宫老爷子,以及与宫泽迟已经逐渐呈相对之势的母亲尤莉……倒也无可厚非。 总而言之,至少有启明集团10%的股份正长著翅膀朝她飞来,没有什么能比这更令她愉悦了。 鸦隱像吃了十全大补丸那样,连脚踝上的疼痛感都减轻了许多,她兴奋地开口:“真好。” “放心吧,你爷爷的寿宴上,我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 逐渐凝结在眼底的浮冰,就这么化成了一汪春水。 那双浅绿色的眼睛里倒映著少女眉眼弯弯的模样,宫泽迟想,算了。 就像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 他已经正式跟爷爷谈过,会在寿宴上宣布宫鸦两家即將联姻,他和鸦隱会在之后的几个月里择吉日订婚。 到那时,她就是他的了。 他有足够多的时间,来慢慢蚕食她的心。 他会细细品尝,直至一整颗,都被他吞咽进肚子里。 “嗯,我知道。” - “哈!你果然在这儿。” 隨春生撩开垂落下来的紫藤的枝叶,踏入了这方临池而建的休息长廊里。 浓密的串爬满了长廊的顶部,將阳光悉数遮挡在外,给人带来一抹阴凉。 木真原本在手机屏幕上打著字的手为之一顿,仓促地摁熄了屏幕上的光亮。 他抬头冲拿著饭盒走近的少女笑了笑:“今天怎么过来了?” “不是最近都忙著进修利加语和甜品社里的事情么?你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隨春生一屁股在对方身侧坐下:“这不是忙里偷閒嘛。” “奶奶现在已经好多了,吵嚷著待不住,要回街道办事处工作呢。” “好久都没跟你一块儿吃过饭了,这块没人来的『风水宝地』还是你之前带我来的呢。” 一手打开饭盒,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隨春生满足地喟嘆了声。 “该说不说,索兰学院的餐厅,就算是给咱们特招生供应的点餐窗口,饭菜也得比外面可口多了。” “你呢,最近在忙些什么?” 木真低著头,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架,厚实的镜片遮挡住了他眼底闪烁的光亮。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上课和打工。” 说到这儿,他也拿起一旁的饭盒,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狠狠地咀嚼。 “我想开了,反正父亲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隨春生点了点头:“以后好好生活吧,会越来越好的。” 自打木真的父亲木凡,在三年多以前失踪后,他便成为了她和木真谈话中的禁词。 Chapter130 纯欣赏 隨春生扬起笑脸,將话题扯开:“好在现在咱们都挺过来了。” “在索兰里,也再没有那些少爷小姐欺负咱们了。” 虽说一开始,就是成野森挑起的事。 但自打对方放话出去不再与她和木真计较之后,整个学习生活都变得顺遂了许多。 “我听说了,那位……森少。” 木真低埋著头,不愿让自己面上的讽意被对方察觉,“你救过他?他好像对你很不错。” 隨春生差点儿被呛住,连忙拧开水杯,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水。 她覷了眼埋头乾饭的木真,略显心虚的试探著开口:“你真的……觉得他喜欢我?” 木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听到有不少人这么在传。” 隨春生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差点儿跳起来:“没有这回事,你別信,他绝对不喜欢我!” “我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又不是演童话故事。” 隨春生心里门儿清,成野森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她甚至都不愿意用『偶像剧』来类比,『成野森会喜欢上她』的这种可能性。 而是直接选用了,根本不存在的童话来进行概括。 不过话说回来,自打上次在医院的走廊里,成野森亲眼所见,亲耳听见了会长宣布隱隱是他的未婚妻后—— 这傢伙就再也没有找她打听过隱隱的消息了,难不成已经放弃了? 算了,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这样最好,她也乐得轻鬆。 等最近正在研究的樱桃黑加仑乳酪蛋糕成功,再发给隱隱好了,隱隱最近似乎在尝试製作新的甜点。 隨春生摇了摇头,將脑子里的思绪清空。 她看向默不作声的木真,认真道:“別想了,咱们跟索兰里的这些少爷小姐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算像我这样,能幸运的在索兰里遇到跨越阶级的友谊,但涉及到婚姻……绝不可能。” 木真深呼吸了下,这才缓解了胸腔里的抽痛。 他闷声应和:“你说得没错。” “本来就是云泥之別,就算是恋慕,也只不过被人耍著玩儿罢了。” - 鸦隱嘆了口气。 自打被鸦元知道了她脚受伤的事情后,就被一直念叨了好几天。 诸如『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你能不能不要让我这么担心』之类的话语,更是层出不穷。 一度让她有点怀疑人生,她这个姐姐的角色是不是跟对方互换了。 “不行,我思来想去还是好气。” 鸦元背著鸦隱,稳稳地踏上了匯知楼的楼梯。 “要不然我还是找人……等那个故意害你摔倒的傢伙外出的时候,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怎么样?” 鸦隱顺了顺他的头毛:“不用,她家已经被踢出了林塔近郊的开发项目,连口汤都喝不上。” “而且,宫氏另外签订的某些材料方面的供应商,正好是孟氏的对家。” 鸦元秒懂。 这样的信號一旦释放出去,孟氏很有可能遭到周围產业重合的其他家族的围攻。 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就此衰落。 明明伤害鸦隱的人受到了惩罚,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噢,那他还挺厉害的。” 他想,如果他可以想办法快速累积財富,组建自己的势力,是不是就可以替鸦隱分忧了? 鸦隱见鸦元没再作声,多少能猜到一些对方心里的想法。 於是她抬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別东想西想的,先专注学业吧,还不到你想那些的时候。”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別弄我的头髮。” 鸦元不爽地开口,“你也就比我大一岁多。”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你在谋划和处理,我当然也想帮上忙。” 听了这话,鸦隱又是条件反射地想摸摸自家弟弟的脑袋,但又止住了动作:“是是是,你不是小孩了。” “你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有一米八了吧?” 鸦元得意地扬起下巴:“我一米八三,谢谢。” “那既然我都比你大了,干嘛你还不听我的话,非要背我上楼?” 鸦隱手贱地戳了戳对方后脑勺上的发旋,穿过捲曲的髮根。 “都说了,我的脚已经好多了,这么多人都看著,我不要面子的?” 这话倒也没乱说,她受伤的第二天也就是上周五一大早,鸦元就提前跟她一起出门。 车停在校门外后,他就充当了『力工』一路从校门口把她背到了教室。 一路上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暂且不提。 她在班上的人缘不错,周围几个熟络些的都纷纷打趣—— 说什么有个亲弟弟就是好。 还夸鸦元长得好看,虽说並非鸦隱那样的浓顏系,但那双狭长的凤眼尤为漂亮。 阮澄这个重度顏狗,这几日对鸦隱更是殷勤备至,话里话外地打探鸦元的消息。 “隨便让他们看好了,你的腿更重要。” 鸦元迈著长腿,一步就是两级台阶,“我看那些个傢伙是纯羡慕我。” 转眼就到了一年级a班的教室外,他轻车熟路地在眾人的目光下將鸦隱放到了教室最后排靠边的座位。 朝坐在鸦隱邻桌的阮澄笑了笑:“麻烦你了,阮学姐,多帮忙照看下鸦隱。” 阮澄一拍胸口,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包在我身上。” “你fo通过下我的好友申请呀,万一有什么事情我好隨时联繫你。” 鸦元点了点头:“好。” 说罢他再次看向鸦隱:“下午放课后我再来接你,不要乱跑。” 鸦隱懨懨地摆了摆手:“知道了,別跟个老头子似的,囉嗦死了。” 鸦元这才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离开了教室。 “喂,回神了。” 手伸到阮澄的眼前打了个响指,鸦隱挑了下眉,“我拿你当姐妹,你想当我……弟妹?” “嗐呀,別乱说。” 阮澄捧著脸,一双溜溜的小鹿眼里满是兴奋之意,“我这是纯欣赏。” Chapter131 我来演【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阮澄煞有其事道:“咱们高等部的那几个长得好的ed哪能隨意观瞻。” “我看你弟跟他们比起来不差什么,也是颇有姿色,要是个素人长了他这张脸,出道的话肯定能火。” 鸦隱心说阮澄这傢伙最近关注自家旗下搞的男团选秀节目,都有点魔障了。 看到个长得好看点儿的,就想送对方出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弟怎么直接叫你名字的?” 阮澄皱了皱鼻尖,“我以前直呼我姐名字,可被她好一顿揍。” 鸦隱打了个哈欠,懒得解释她打小其实跟鸦元待的时间並不长,也没有自小一块儿长大那般的亲密。 只在她回林塔,转学到了索兰念书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打破了往日的芥蒂,变得亲近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隨他。” 阮澄瘪了瘪嘴,心想也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也不是谁家都像她家那样父母感情恩爱,家庭氛围一流的。 她也不再追问,而是將话题巧妙地转到了別处:“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 “上次我不是说起我家旗下的hy公司里有几个长得好的,要去参加月底火龙果平台推出的一款大型男团选秀么?” 鸦隱兴趣缺缺,但也没让对方的话掉地上:“怎么了?” 阮澄神神秘秘地凑近:“上次不是被会长大人给打断了吗?我当时想让你去看,就是因为里面有个练习生,眉眼跟你长得很像。” “结果就这么被他给误会了,以为我要带你去胡搞瞎搞,不准你去。” 鸦隱有点失望。 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有五官长得稍微相似些的也並不稀奇,她到希望阮澄的初衷,就是想拉她去『放鬆放鬆』。 算了,还是正事要紧,她就別去危险边缘疯狂试探了。 “火了的话,我到时候在fo上也能刷到的吧。” 鸦隱婉言拒绝,“我这腿还没好呢,最近又很忙,宫泽迟这周六要来我家。” 眼珠颤了颤,阮澄大张著嘴巴,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话音刚落,便发现由於自己过於激动而提高的分贝,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 於是立刻假装咳嗽了两声,凑到了鸦隱的耳边,低声问道:“要见家长了吗?” 鸦隱摇了摇头,也將声音放轻:“不算吧,主要是和我爷爷谈近郊开发的事。” 阮澄到底有著丰厚的『家学渊源』,从小就在各色新闻里摸爬滚打,哪能看不出里面的门道。 一张圆脸涨得通红,发出微不可闻的气音:“强啊,隱隱,陶景怡可拍马也赶不上你。” 鸦隱『嘘』了声:“低调。” 食指与拇指相摁,在嘴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阮澄一脸笑眯眯:“放心。” 口袋里传来几下手机的震动,鸦隱点进fo一瞧,是於烬落髮来的一张漫画手稿。 一只瘸了腿的乌鸦被一条小狗背著往楼梯下走,乌鸦的右腿缠著白色的绷带。 楼梯左侧的一幢楼的窗户里探出来了一条蛇,它旁边的气泡里写著:我的海鲜大餐呢?乌鸦怎么变鸽子了? 鸦隱:“……” 真是有够幼稚的。 她得赶紧找机会从成野森那儿套套话,於烬落这傢伙吃的是不是治疗心智发育迟缓的特效药。 板著一张脸,鸦隱迅速打字回覆: “你要我瘸著一条腿爬上六楼来找你讲剧本?” 那边回復得也很快: “我也可以抱你上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眸光闪了闪,鸦隱盯著屏幕上的文字反覆看了几遍,终於可以確定,排球比赛导致她受伤的那次—— 於烬落是故意当著所有人的面,抱著她去医务室的。 “那还是算了,我自己琢磨吧” “真要鸽我啊?我连製作柠檬巴巴露亚的各种食材都已经买好了” 鸦隱开始头晕了:“重点难道不是在於讲剧本?” “你不来,我怎么讲?” 深呼吸了一口气,鸦隱抬头看向右前方於烬落所在的位置,对方也正好看过来。 那双漆黑而狭长的凤眸里盛著盈盈的水光,冲她眨了下左眼。 真是看著就火大。 鸦隱低下头,再次敲打著手机屏幕:“我觉得,不是只有在你的休息室里才能讲剧本” 她的逻辑思维一流,谁也別想把她给绕进去。 “那我的报酬呢?” “一个柠檬巴巴露亚蛋糕” “不够,等你腿好了要教我一起做” “成交” 鸦隱將手机揣回口袋,长长地舒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几个ed越来越难搞了。 - “亲爱的神父,我等了你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才终於再次与你相见。” “这一次,你给我带来的是什么好消息呢?” 空旷的舞台中间,明亮的追光灯打在舞台中央,正与空气对戏的鸦隱身上。 舞台的四周都陷入了昏暗,只有舞台上的那位少女,仿佛浑身都在发光。 “噢,你是说罗密欧少爷想要带著朱丽叶小姐奔向幸福的远方?” 少女白皙柔美的脸颊上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她歪了歪头,“合该如此。” 如墨的眼珠里,泛起一层又一层黑压压的野望。 “成全一对有情人正是神父您的职责所在,这样,也可以顺带成全一下我这个可怜人。” 对方似乎又说了什么,她偏了偏头,殷红的唇角高高翘起:“当然,当然……” “朱丽叶拥有著纯洁与善良的美好品质,是一位勇於追求爱情的天真的小姐。” “神圣的光辉,將会照耀在每一位虔诚的信徒上,令其分食胜利的果实。” 鸦隱停下了表演,从那位野心勃勃又极擅言语蛊惑的侍女角色中抽离了出来,看向舞台下的眾人。 “怎么样?可以吗?” 一连串的掌声猝然响起,带头鼓掌的姚羽脸上爬满了兴奋的红晕。 她一边往舞台上走,一边兴奋地开口:“干得好啊!隱隱!” “就是要这种隱藏在温柔顺从皮囊底下的那种,蠢蠢欲动的疯狂。” 三两步衝到了鸦隱的身边,姚羽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前真的没有学习过表演吗?真有天分啊!” 掌声渐歇,鸦隱摇了摇头,谦虚开口:“等会儿我把刚才录下的视频带回去,再仔细琢磨琢磨。” 姚羽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对鸦隱的好感度又上升了几分:“好,我待会儿让负责录像的社员把视频传给你。” “就是有点可惜,神父的角色迟迟没有定下来,之前爭取这个角色的社员都表演过了,总感觉差点——” “我来演。” ————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施工完成,继续『还债』中,感谢小伙伴们的鼓励与支持~———— Chapter132 毛遂自荐 猝然响起的男声,插入了鸦隱和姚羽的谈话。 鸦隱顺著声音传来的源头一瞧,来的竟然是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成野森迈著步子,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舞台上:“我来演这个神父,怎么样?” 他的身量极高,肩膀也尤为宽阔。 低头看向姚羽的时候,视线宛若一座山那般压了下来:“姚社长应该不会拒绝吧?” 鸦隱头都大了,本来想问这傢伙到底想要干嘛。 又很快意识到,现在正是她刚展示完侍女温妮的一段表演,台下还有不少社员正看著。 原本张开的嘴死死地闭上,力图別让眼尖的人,看出她跟成野森『相熟』的破绽。 “对啊,咱们阿森可是有著充分的扮演神父的经验呢。” 跟著成野森一块儿走上舞台的柏远 適时送上助攻。 “亡灵节的暗黑神父装扮帖子现在都还掛在论坛的顶上,反正戏剧社里不是选不出人来吗?” “不如让阿森试试唄。” 鸦隱听得也是满头问號。 这个柏远跟成野森一起待久了,显然也是个逻辑大师。 能出神父装扮,跟能演《新编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神父角色,有什么必然的联繫吗? 姚羽没想到还能有这意外之喜,这可是他们二年级在女生群体里人气最高的一个ed。 有这么一个金光闪闪的招牌,还长了这么一张被上帝亲吻过的脸,他不当神父谁来当啊? 正当她忙不迭要出声答应的当口,身后传来了一道咳嗽声。 扭头一看,竟然是不知何时也走到了舞台上的黎远。 姚羽秒懂,黎远是负责剧本改编组的领头人。 选角的侧重点和她明显不同,他更侧重於舞台上的表现。 “呃,那个,森少你看过剧本吗?” “咱们改编的这版《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神父这个角色,內核比较复杂……” 她主要想著有成野森跟鸦隱上演对手戏,是『顏狗』们的顶级盛宴。 即便成野森的『极端女粉』比较多,但鸦隱是会长大人看上的未婚妻—— 这段时间以来,又是邀请成为其爷爷生日晚宴上的女伴,又是大手笔送价值近亿的钻表。 还出手教训了导致鸦隱摔伤腿的孟一寧,所在的孟氏。 纵使喜欢成野森的人再疯狂,也不敢舞到鸦隱的面前来。 “当然,我就是看过了剧本,觉得这个角色非常適合我,所以才来毛遂自荐的。” 成野森稍显心虚地避开了鸦隱的视线,只看向姚羽,“可以吗?” 自打上周四被柏远点拨了之后,他顿觉醍醐灌顶。 原本还对对方口中於烬落跟鸦隱走得近的说辞,还抱有一定怀疑。 没想到,他刚拉下面子准备去隔壁排球场看看鸦隱—— 却听了一耳朵,『於烬落抱著意外受伤的鸦隱去医务室了』的重磅新闻。 当时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顾不得地匆匆去了医务室。 先是发现鸦隱的伤並不严重,然后便跟於烬落相互试探了一番。 得出的最终结论是,对方果然心怀不轨! 好傢伙,他这边还在纠结『公不公平』的问题,没想到还有人在暗中覬覦鸦隱。 於烬落本来就是个疯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戏剧社又明显是一个,可以创造大量与鸦隱接触机会的地点。 不紧跟著过来看看,他怎么能放得了心? 他可不想有朝一日,连地下关係都都要竞爭上岗,得盯著点儿才行。 姚羽乾笑了两声:“呵呵,看过就好,看过就好。” 好好好,竟然连剧本都已经弄到手了。 姚羽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自己再三强调后的保密工作没做到位,而感到悲伤。 还是该为成野森並非玩票兴致,是真想来参与戏剧演出而感到喜悦。 黎远向前一步,笑著开口:“森少想来,咱们当然十分欢迎,只是这次演出关係到咱们戏剧社明年扩招的大事,所以必须得慎重些。” “排练比较辛苦,一旦加入不能够中途退出,而且也得例行问问……森少为什么想要演这个角色呢?” 柏远眼珠一转,替成野森抢答道:“反正我们弓道部的活动也不多,就当多体验体验校园生活了。” “而且阿森最重视承诺,一旦答应的事情绝不会反悔,所以黎副社长也不用担心中途退出的情况发生。” 成野森抬了抬下巴,放出了气势:“我看这个神父角色也不算有多复杂,反正没我家那些个魑魅魍魎有意思。” “那伯爵的角色,应该让我来演才是。” 又是一道清朗的声线打断了几人的交谈,於烬落从舞台后台连接的通道里走了出来。 唇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他看向成野森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轻笑道,“毕竟亡灵节预热派对上,我也扮过伯爵的装扮不是吗?” “虽然是吸血鬼伯爵来著。” 鸦隱的满头问號乘以二,不是,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於烬落显直接无视鸦隱想要即刻『隱身』的念头,歪头冲她眨了眨眼。 “后三幕的剧本我参与了创作,饰演一个与『朱丽叶』联姻的角色,还不是信手拈来?” 姚羽已经克制不住內心的狂喜了,唇角都快咧开到了耳根:“你说的是真的?大傢伙儿都听著呢,可不能再反悔!” “严格来说,落少你可是小公爵,演个普通的伯爵那还不是信手拈来,贵族气质妥妥的。” 什么叫做惊喜?这就叫做惊喜! 还是双喜临门! 成野森蹙眉看向面前这个阴魂不散的傢伙,反唇相讥:“是啊,中了药被人放倒的伯爵。” “没有人能比你更適合了。” 在场的其他人,都以为他在说剧本里伯爵的剧情。 只有於烬落这个当事人,以及鸦隱这个『目击者』,知道他在內涵什么了。 Chapter133 怎么看 闻言,於烬落那双漆黑的瞳孔瞬间变得幽深了几分。 他笑意盈盈地开口:“森少有这个閒情雅致来演戏——” “倒不如多督促梅奥里的人,把我堂兄快点治好,才是正事。” 顿了顿,他冷声道,“不过是个普通的车祸,已经在icu里待了好多天了,还不醒。” “不是號称全奥斯克最厉害的医疗中心吗?这点儿事都办不好?” 成野森並不上套,漂亮的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眯起:“你行你上唄,不愿意在梅奥治疗的话,你可以找人把他抬走啊。” “还有,那是撞了二十几辆车的连环车祸,现在还暂时保住了命,就该偷笑了吧。” 心头的喜悦渐渐凝固,姚羽分別覷了覷两人的脸色,怎么感觉有点不妙,这两个人瞧著好像不太对付啊? 她开始尝试在脑子里回忆剧本,想到伯爵和神父似乎没有什么交集的剧情,又舒了口气。 管他呢,这两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就算有点噎,她也绝不会吐出来! 她看向试图远离这处『风暴圈』,悄悄遁走的鸦隱:“隱隱你看怎么样?” “神父和伯爵的角色,跟你演的温妮的对手戏比较多。” 我怎么看? 我用眼睛看。 现在这情况,她还能说出个『不』字来吗?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著,鸦隱已经十分想揉揉凸起跳动的太阳穴,以缓解传来的阵阵头痛感。 別搞我了,求求了。 被叫到名字的鸦隱僵了下身体,很快又调整为了正常状態:“我觉得都挺好的。” “有两位ed的加入,想必社长你『扩社』的愿望已经触手可及了。” 前提是宫泽迟那个心眼子比针尖还小的傢伙,听闻此事不要再搞什么操作。 不过,只是演演舞台剧,又不是什么爱情戏……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吧? 站在姚羽身侧的黎远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该阻止他也阻止了,该通知他也通知了。 虽说拿人手短,但这事儿他也下了一番功夫,落少应该不会跟他计较这点儿旁枝末节了吧? 姚羽猛一拍手:“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视线落到台下的一眾演员组的社员身上:“大家应该都没有意见吧?” 眾人一致摇头,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冒著激动的光。 能跟两位ed一起演出戏剧,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 即便没那个手段跟那两人拉近关係,说出去也是面上有光的事。 更何况隨便偷拍几张练习时的照片,就能拥有眾人追捧的谈资,何乐而不为呢? 成野森蹙了蹙眉,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补充道:“神父跟朱丽叶也有对手戏吧?” “就是帮她和罗密欧逃跑的那次。” 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了『嗡嗡』的討论声。 林窈窈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似乎成为了眾人视线的焦点,顿感如坐针毡。 她举起一只手,低声开口:“是我演的朱丽叶。” 林窈窈看著灯光下,仿佛整个人都熠熠生辉的成野森。 面上的神色变得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她曾当过对方的女朋友,虽然只维持了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但在整个高等部里也是出尽了风头。 当时的她也曾无限风光,志得意满地认为自己会是那个唯一能让他停驻的人。 可惜,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很好,那么罗密欧是谁在演?” 另一个男社员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是,是我,森少。” 成野森抬了抬下巴,神色矜高:“那之后就多多指教了。” 林窈窈放下手,脑子里一片混乱。 明明她都已经快要从之前被他拒绝和好的阴霾里,走出来了。 为什么,这个人偏偏又要来到她面前晃。 这样反覆无常地戏弄於她,很有意思吗? 大家都说成野森桀驁不羈,极为高傲,但出手却很大方。 再加上运动细胞发达,包括极限运动在內的所有运动,他都能信手拈来。 所以『那方面』也十分厉害。 她也曾满心甜蜜地期待过与他的交往,所以这些传言,她基本都已一一验证过。 唯独最后这一项,简直令她对自己的女性魅力產生了深深的怀疑。 什么『那方面很厉害』?他连抱都不愿抱她一下的! 约会的话,除了给她卡让她隨便消费,就是一起吃个饭,连她尝试著想要牵他的手都被一把甩开……说他有洁癖。 去他大爷的洁癖! 小姐妹们问起来,她也只能一边神情曖昧,一边支支吾吾地含糊其辞,让她们自行想像吧。 总归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输给他之前谈过的那些前女朋友们的,绝不! 而台下鼓掌的一眾人群里,还有一个人,跟林窈窈一样满心复杂。 鱼拾月之前看著舞台上成野森和於烬落二人你来我往的交锋,心中升腾起了巨大的荒谬感。 自从上次与於烬落谈话过后,她便一直暗暗留意於烬落对鸦隱的態度。 儘管对方已经当著她的面,透露出了他对鸦隱心生好感的事实。 但在她的內心深处,仍抱有一丝希望。 期盼是她理解有误,或许他对谁都比较温柔而已。 又或者,他只是一时兴起,被鸦隱那只狐狸精给短暂地勾引住了心神。 毕竟宫泽迟迁怒於孟家的做法,大家都有目共睹。 摆明了他十分重视鸦隱,就差当眾宣布鸦隱是他看重的未婚妻了。 於烬落又不是眼瞎,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该收回对鸦隱的那份微薄的好奇或者喜欢了。 可她等到的,却是他焦急抱著受伤的鸦隱去医务室的消息。 还有现在。 成野森或许是玩票性质,或许是来找林窈窈,又或许是为了別的什么…… 但於烬落忽然提出想要饰演伯爵这个角色,一定是为了鸦隱。 毕竟改编的剧本里,李代桃僵的侍女温妮,就是要以朱丽叶的身份嫁入伯爵的城堡。 鱼拾月低下头,眼底泛起一阵阵汹涌的不甘。 Chapter134 幻想【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单人病房里,仍充斥著医院特有的浓浓的消毒水的气味。 “据悉,上周在首都林塔嘉南区与沃林区交匯的地段,发生了一起严重车祸。” “连续23辆汽车相撞,现已造成11人死亡,21人重伤,其余14名轻伤者已顺利出院,肇事者已被刑拘。” “王室於今日早晨8点公布,属地在王国南部雅里拉的於泽公爵的继承人於明曦先生,也在此次车祸中受伤,昏迷至今未醒……” “妈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鱼拾月坐在病床边的木质靠椅上。 正一边削著苹果,一边念叨著家里和学校发生的一眾大大小小的事。 刚一抬眼,就发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正一脸专注地看著电视里播报的新闻。 顿时发出了不满的『嘖』声。 经过连续一个多星期的治疗与休养,鱼婉莹的身体已经恢復了许多。 虽说流產对身体的伤害的確很大,但真金白银地砸下去,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腿骨也因骨折需要臥床静养外。 身体的其他各项重要机能,都已经进行正常运转。 她抬手制止了鱼拾月的牢骚,眼睛一错不错地盯著电视屏幕:“嘘,先別说话。” “等我把这条新闻看完。” “火都烧到眉毛了,你还有心情关心车祸?” 鱼拾月瘪了瘪嘴。 將手中的苹果切割成两瓣,又將中间的果核去掉,削成適合入口的长条状。 “鸦隱那个贱人都已经要攀上宫氏的高枝了,以后这个家里,哪儿还有咱们母女俩的地位?” 鱼拾月越说越伤心,伸手摸了下眼角渗出的眼泪。 “要是不再想想办法,即便你再嫁入鸦氏,也只能仰仗鸦隱的鼻息討生活。” 新闻女主播吐字清晰,有条不紊的声线持续响起:“我台將持续关注此事的后续进展。” “现插播一条消息,位於王国东部的不冻港……” 鱼婉莹摁了几下遥控器,將电视的声音调低,接过递来的苹果,咬了口。 『咔嚓』一声轻响,她眯著眼笑了笑,原本清丽婉约的五官更添了几分灵动。 儘管她都已经有三十八岁了,保养得宜的脸上仍是满满的胶原蛋白。 即便做了手术失血严重,眉眼间仍有著类似於少女般的娇俏:“真甜,我听著呢。” “你得沉住气,月月。” “一时的失利算不了什么,咱们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些。” 鱼拾月见了对方这眉眼含笑,丝毫没有危机感的模样,胸中的那把怒火像被添了一把柴,更是烧得旺盛。 但瞧见对方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面庞,又让她发不出什么脾气来,只能硬生生地將怒火吞下。 “妈,你知不知道,宫泽迟周末就要来家里跟爷爷商谈联姻的事情了?” 鱼婉莹略一点头,並没有停止进食的动作:“你父亲跟我说过了,鸦老爷子下了命令,他周六必须要回鸦宅一趟。” “不过这也没什么,我不是让你多跟鸦元接触,和他搞好关係吗?有没有什么进展?” 鱼拾月快要崩溃了,抓住鸦元有什么用? 他手里又没多少股份,也进家里的公司歷练,手上没有丁点儿权力…… 怎么都到这时候了,母亲还是抓不住重点? “那可是15%的启明集团的股份!” “鸦氏最核心的產业就是启明集团,就这么轻轻鬆鬆地落到鸦隱手里,妈你甘心吗?” 儘管极力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克制,鱼拾月还是没忍住提高了声调。 “鸦元跟鸦隱的感情好得很,根本不像是没怎么相处过的那样生疏,我哪儿插得进去?” “上周鸦隱脚摔伤了,鸦元每天都亲自送她上下学,哪里有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开口的份儿?” 她忍不住把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全部委屈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见面的第一天,他就放狗咬我!” 鱼婉莹听了这话,长嘆了一口气。 她心疼地拍了拍鱼拾月的手,温声安抚道:“我知道这很难,你进了鸦宅后也一直战战兢兢,步履维艰,但时间长了慢慢会好的。” “等我身体好起来,嫁入了鸦家,会同你一起分担的。” 鱼拾月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些。 开始她还担心母亲被医生下达了不能怀孕的通知后,父亲的態度会不会转变。 毕竟她觉得父亲虽然一向喜爱母亲,但母亲之前那么多年都只是一个外室。 还是鸦隱的母亲白婉病逝后,又怀了孩子才能进门。 没想到,即便听完了医生的话,父亲对母亲的態度並没有转变,还是常来看望。 这才令她稍稍安心些。 不过,这样还不够。 鸦隱股份都搞到15%了,父亲又没有大伯那样受爷爷的青睞,以后又能分到多少?能留多少给她们母女俩? “以后咱们家里还要靠鸦元当家,你父亲从小就被养废了,顶不了什么事情。” 鱼婉莹语重心长地开口,“所以月月你一定要笼络住鸦元,以后他才是我们二房的顶樑柱。” 这话听得分外刺耳,鱼拾月刚散去的几分鬱气又瞬间聚拢:“我刚才说的那些你都听不去吗?” “不要抱有幻想了,虽然都是爸爸的孩子,但鸦隱和鸦元姐弟俩都恨咱们恨得要命!” “而且我看鸦元根本没鸦隱厉害,她现在已经当了咱们二房的家了,你没见父亲都一直躲避在外,不回鸦宅住了吗?” 鱼拾月一顿『输出』完,恨恨地捏紧了拳头:“总之,我不会让鸦隱那么轻易就得意的。” 鱼婉莹没再说什么,只低头安静地吃著苹果。 她怕鱼拾月这个性子藏不住事儿,被他人觉察出不对。 所以根本不会將自己的打算告诉对方。 白婉能死在她手里,白婉的女儿……她也自然有办法收拾乾净。 这次的『车祸意外』,她可是牢牢地记住了。 ————用爱发电加更施工完毕,持续『还债』中,感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 Chapter135 坦白 “我把2个柠檬的皮已经刮下来了,没有弄到里面白色的部分,而且柠檬也是提前用盐搓过了表皮的。” 成野森不动声色地挤开了隨春生,站到了鸦隱身边。 他看向一旁用搅拌器打发淡奶油的鸦隱:“阿隱你来看,我做得怎么样?” 正专注於把牛奶倒入打发好的蛋清里的隨春生闻言,撇了撇嘴。 搅拌著奶液的手指,也为之一顿。 不行了,她要被成野森给肉麻死了。 这傢伙有精神分裂吧? 在她面前老是一副暴躁不耐烦的模样,到了隱隱这儿直接又换了一副和煦的面孔。 看得她瘮得慌。 伴隨著搅拌器的鸣响,鸦隱淡声回应:“没问题,我这边的淡奶油也快好了。” 没有被纠正『称呼名』的成野森,心情甚好地翘起唇角:“那下一步是什么?” 这样和鸦隱一起製作蛋糕的场景,与他幼时对美好婚姻幻想的某些片段重叠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家里的老头子是个最典型不过的公子。 不论年轻还是年老,在外面的女人都数不胜数。 可他偏偏不像他,甚至对於这人无休无止沉浸在不同女人的肚皮上的行径,而感到无比噁心。 他认为这样跟一头持续处於发x期里的畜生,没什么区別。 “下一步要把春生这边负责的混合液放到奶锅里煮,把你处理好的柠檬皮放进去,煮到粘稠后关火。” 经歷了戏剧社的场面后,鸦隱对於成野森隨时隨地刷新的情况,已经麻木了。 到了现在,他没有戳破『要跟她保持秘密关係』的那层窗户纸。 她也乐得装作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小九九。 反正她打定了主意,要通过下周末的那场晚宴,拿到启明集团的股份。 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殷勤就动摇? “知道了,阿隱。” 成野森看向另一侧的隨春生,脸上的笑意瞬间转变为了烦躁,“你弄好了没有?快点儿。” 要是隨春生能够赶紧麻溜儿消失就好了,他都使了多少个眼色了? 这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就杵在这儿,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好了,我好了。” 隨春生心口闷得不行,本来好不容易邀请到了隱隱抽了个午休的空档时间,来甜品社里一起製作甜品。 成野森这头野猪,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跟著追过来的? 明明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跟他联繫过了,根本就没跟他提过这件事! 还『阿隱阿隱』的这样叫,不是他谁啊? 人家隱隱都快有未婚夫了,还是善良又正直的会长大人,你成野森来横插一脚干嘛? “我来。” 鸦隱接过了隨春生手里的容器,往奶锅里倒著混合后的液体。 “没想到你们甜品社里的规模还蛮大的,专业的操作台和冷藏设备都一应俱全。” “对呀,就是因为这个我才选的甜品社呢,每个社员每周都有一定量的免费消耗限额,我们社长简直就是天使~” 隨春生一边看著鸦隱的动作,一边跟她搭著话。 “为了感谢会长之前的帮忙,我研究了一款低低脂版的巧克力熔岩蛋糕给他送了过去。”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反正心意到了就好。” 成野森发出一声轻嗤。 原本刻薄的言语,在注意到鸦隱投来的视线后,又被他给吞了下去。 换上了另一番说辞。 “你奶奶的事明明我也有帮忙,怎么不需要感谢感谢我吗?” 隨春生像只被猛兽盯上了的小动物,但紧接著那种紧迫的危险感又瞬间消失了。 隱约察觉到了什么的她,下意识开口:“毕竟会长跟隱隱是一起的,就是隱隱之前说想尝尝巧克力熔岩蛋糕,我才做的这个。” “你想要什么,你说唄。” 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成野森的声线变得危险了几分:“一起?” “他算什么一起,明明是我跟阿隱一起看望的你奶奶。” 隨春生原本硬著头皮在验证自己的想法,结果果然不出她所料。 成野森果然明里暗里地在跟会长別苗头,想要爭夺隱隱! 更古怪的是,都到了这种程度,他竟然都还没有对她发火,唤作往常早就威胁恐嚇她了。 果然是因为隱隱在旁边吧,所以他才一直克制著脾气,分外在意自己在隱隱心目中的形象。 她好像……抓住他的弱点了。 要赌一把吗? 隨春生故作讶异地瞪圆了眼睛,壮著胆子开口:“欸?我说的在一起是指『谈恋爱』的那种哦。” “最近不是听说森少你浪子、哦不,反正就是回头了,专门去戏剧社找副社长林窈窈了,真的假的呀?” 成野森后槽牙都咬紧了,这下他哪儿还不明白,隨春生是故意在鸦隱面前给他上眼药。 不过很可惜,她根本不知道他私底下已经跟鸦隱摊牌过了,就这点儿小把戏,还得再多练几年。 “你话好像很多?” 他似笑非笑地开口,“以为自己口才很好?” 隨春生缩了缩脖子,瞥了眼鸦隱,心头又生出了无限的勇气来。 “怎么了?我只是听说而已,看来这件事是假的了?” “果然都是那些大嘴巴的人胡乱揣测,恶意传播谣言。”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成野森明显喜欢隱隱,而她又是隱隱的朋友——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坦白之前的『乌龙』。 对方应该也不会再对她再下手。 当时为了『保命』,在紧迫的形势下又有成野森不断追问。 她只能选择『冒认』,这是最有利於自己的做法。 语焉不详地暗示自己救过人这件事,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说不定哪天,就会把她炸得粉身碎骨。 拖得越久,成野森要是哪天发现了真相,知道自己被愚弄后,便会越生气。 隨春生心下一横,直视著成野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就像之前学校里大家都在传,我是你的救——” “好了,別吵了。” 鸦隱打断了二人的爭执,“森少你把锅里的柠檬皮过滤掉,春生你看看吉利丁片泡软了没有。”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纷爭。 她只是想把答应於烬落的柠檬巴巴露亚蛋糕做了,赶紧给他。 免得那傢伙閒不住,又搞出什么么蛾子来。 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了。 她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紧要关头,打乱她的计划。 Chapter136 二度暴击 “知道了。” 成野森鬆了口气,生怕隨春生突然『自曝』,他还得再想办法去拉一个明面上的挡箭牌。 也十分心虚,怕他当时刻意诱导隨春生冒认身份的事情被鸦隱发现。 动手过滤著奶液里的柠檬片,成野森斜睨了眼隨春生:“不过是商业联姻而已,算得上什么谈恋爱?” “也对,你又不是圈子里的人,哪里知道这些,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而一旁的隨春生也十分懊恼自己的话被打断。 见成野森不依不饶地又说起了会长,她立马反驳:“怎么不算?” “商业联姻会出头替隱隱教训冒犯她的人?还送了那么漂亮的钻石手錶给隱隱,他们之前还一起到我家里做客呢!” “闭嘴。” 成野森彻底冷下了脸,“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隨春生见把人惹毛了,立刻收声。 忽然,脑子里又闪过了一个念头—— 如果隱隱真的跟会长订婚,那也就意味著成野森会放弃,不再喜欢隱隱。 那他又怎么会再顾忌她跟隱隱是朋友的关係,而不再出手对付她呢? 不行,会长是救了她们一家的恩人。 她得想办法牢牢抓住跟隱隱交好的关係,如果成野森再欺负她,她就去告状。 她都看出来了,会长对隱隱也很有好感。 那天在她家里聊起木真家的事情,会长的视线基本都没离开过隱隱的脸。 还有后面在梅奥医疗的那次,会长直接当面宣布了隱隱是他未婚妻的事实,把成野森给气跑了。 这要还不算喜欢,她再愿意再跳十次泳池! “好了,都说了別吵了。” 鸦隱不得不再次出声打断二人的爭执,“我是来做甜点的,不是来听你们两个在这儿拌嘴的。”。 成野森再次向隨春生飞了个眼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特招生的胆子似乎变大了。 將过滤好的奶液交给了鸦隱,嘴里还嘟囔著:“谁让她说话这么难听,再说了,我也没说什么。” 隨春生把软化后的吉利丁片也適时递给了鸦隱,差点儿没忍住搓了搓手臂上浮起的鸡皮疙瘩。 这人是在撒娇吧?对吧? 成野森你真的陌生得令我噁心! “行行行,你没说什么。” 鸦隱有条不紊地把过滤好的柠檬奶酱倒入了之前打发好的淡奶油里,搅拌均匀,再倒入蛋糕模具。 隨春生眼里有活儿,早就在一旁拿上了保鲜膜给模具口封上。 “好了,放冰箱里冷藏4个小时,下午的课上完就可以过来取了。” 成野森倚靠著一侧的金属操作台,闻言皱了皱眉:“怎么还要等那么久,放课后我们弓道部还有活动,来不及吃。” 鸦隱挑眉:“吃?” “这个是我做来送人的,你吃什么?” 成野森立刻陷入了『备战』状態,每一处毛孔都透著警觉的意味:“送给谁?” “这可是我亲手参与了製作的蛋糕,怎么能送人呢?” 鸦隱的耐心即將告罄:“刚才明明是你自己衝进来,自顾自地说要帮忙,能怪我吗?” “上周四我腿受了伤,不是於烬落送我去的医务室么,他喜欢吃这个,所以就做一个给他,就此两清了。” “什么?!” 成野森一听,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了一中午的柠檬巴巴露亚,竟然是送给於烬落那个疯子的礼物,立刻破防了。 “不行!这是我做的蛋糕,我要吃!” 鸦隱大约能明白这人到底为什么发疯,揉了揉胀痛的脑仁儿,长嘆了一口气:“別闹了。” “你喜欢的话下次再做一个唄。” 成野森立即顺坡下驴:“那还要你再教我一次,我刚刚没看会。” 鸦隱也懒得跟他就这点儿小事掰扯了:“行。” 嘻嘻,还不是被他等到了。 上次还只能拉上鸦元和柏远这些人作藉口,朝鸦隱发出邀请—— 还被宫泽迟那座冰山给直接搅黄了。 成野森眉开眼笑道:“好啊,那到时候我发你地址。” 嘖,可惜了。 早知道是给於烬落吃的蛋糕,他就提前买点泻药之类的东西往里加好了。 看那个傢伙以后还敢不敢腆著一张大脸,找阿隱討要好处。 他都还没吃过阿隱做的这类糕点了,那个疯子还吃上了。 隨春生一听,立马想点出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傢伙的阴谋。 还『发地址』,摆明了就是想创造两个人的独处机会。 “那个……” 可她刚一张嘴,凛冽如刀的视线就落到了她的脸上,她都不用扭头去看,就知道成野森正盯著她。 隨春生默念『不怕不怕』,尝试著开口:“那个隱隱啊……” “你之前不是给我发消息说会长周六会到你家里,和你爷爷谈订婚的事吗?” “今天都周四了,明天你还要——” 再受二连暴击的成野森,失声大喊道:“什么!?” 隨春生感受到了一点儿报復性的快感,连害怕也顾不上了,猛戳对方痛处:“森少不知道吗?” “哦,也对,隱隱怎么可能跟你说这个。” 成野森懒得听隨春生在旁边『嗡嗡』叫什么,只直勾勾地看向鸦隱的眼睛:“不是只去参加一个晚宴吗?” “怎么就到谈婚事的地步了?” 鸦隱瞧著成野森难看的脸色,忽然福至心灵。 或许对方並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正在逐渐接受她会和宫泽迟在一起的事实。 而是抓住了她並不喜欢宫泽迟这一点,或许还打著別的主意。 又或者,他的確正在接受她会订婚的这一既定事实,只是没有想到会那么快。 “这件事由我爷爷在谈。” 鸦隱不想当著隨春生的面暴露太多,於是无奈地耸了耸肩。 “大概是涉及到土地发放的事情吧,订婚应该会在几个月之后。” 成野森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那张极具侵略性的面孔好似雷雨前的天幕,黑压压的发沉。 “我知道了。” Chapter137 我知道【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宫泽迟跨出了鸦氏主宅的院落。 在杨管家的带领下,往二房所在西北方位的宅院里走。 一路走过长廊水榭,木扶疏,他在脑海中回忆著刚才与鸦老爷子的一番谈话。 经过了前几轮,宫氏与鸦氏就林塔近郊开发的谈判。 这一次他再上门拜访,事情比他想像中的要更顺利。 鸦老爷子愿意在一周之后,即鸦隱作为他的女伴一起参加爷爷的生日宴后—— 转让他名下15%的启明集团的股份,到鸦隱名下。 条件是宫氏当眾宣布他与鸦隱的婚约。 以及土地开发项目里的部分他可以控制范围內的让利,以加深两家的合作。 思及此,宫泽迟的步履免不了加快了几分。 嘴角也不禁噙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让他想想,那张极尽艷醴的面庞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激动、欣喜、还是始终如一的冷静? 不,那只美丽的小鸟,惯会做戏。 但就算是装,也应该会装出一副兴奋不已的模样,还会对他说一箩筐的好话。 把他捧得高高的,方便下一次再利用他。 这都没关係,只要他的身上一直有她想要的东西,她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那个,迟少,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宫泽迟抬眼,在一座崎嶇的假山后,走出来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那次在戏剧社跟鸦隱大吵大闹的……私生女? 近两个月前,这个私生女的资料还被下面的人放到过他的办公桌上,不过被他扔进了垃圾桶里。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个私生女,还想代表家族跟他联姻?简直不知所谓。 杨管家的神色一滯,为难道:“月小姐,迟少是咱们鸦氏的贵客,刚才从鸦老爷的院子里出来,正要去见隱小姐。” “这,这恐怕不太合——” “我好歹也是二房的人不是吗?” 鱼拾月直接打断了杨管家的说辞,视线与宫泽迟相撞:“是跟隱小姐相关的事情,迟少难道不感兴趣吗?” 杨管家扭头看向宫泽迟:“迟少,要不咱们还是先——” 宫泽迟抬手制止了对方的未尽之言:“杨管家,你先去前面等我。” 言毕,他看向朝他走来的鱼拾月,抬了抬下巴,“你最好快一点,我赶时间。” 鱼拾月的心臟都几乎快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 她早就从父亲那里得知了,今天宫泽迟会上门拜访的时间。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行为若是被爷爷知道了,肯定会受重罚。 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就算希望渺茫,她也得试上一试。 “迟少或许不知道吧,隱小姐的爱慕者眾多,据我所知除了抱她去医务室的於烬落——” 鱼拾月刻意停顿了下,试图吊起宫泽迟的好奇心。 “连森少也专门为了她,来戏剧社里抢角色呢。” “哦?成野森要上台表演?” 眼看勾起了对方的注意,鱼拾月连连点头:“没错,就前几天我们在排练的时候,他突然闯进来说要演神父的角色。” “於烬落为了隱小姐可是將后半场的剧本全都改了,隱小姐是绝对的主角,与神父之间的对手戏可多得不得了。” 鱼拾月虽然搞不清成野森到底为何而来,但这也不妨碍她將这事儿也往鸦隱的头上扣。 “那於烬落呢?他演的什么?” 鱼拾月正想再添油加醋一番,没想到对方竟然又提起了於烬落。 甚至还猜到了,於烬落也主动提出了要登台演出一事。 眼底掠过一丝暗芒。 鱼拾月其实一直很担心,即便搅黄了鸦隱跟宫泽迟的婚事,鸦隱也可以选择跟於烬落在一起。 公爵夫人,不仅名號响亮。 还能实打实地成为,王国极北的蒂特兰领地的主人。 不过目前还是宫氏联姻的事情更紧急。 她也只能先想办法解决这个,其他的也只能之后再说了。 “他饰演了伯爵的角色,也跟隱小姐有对手戏。” 宫泽迟略一頷首:“我知道了。” “你还有別的话想说吗?” 鱼拾月喉头一哽,不是你们这些ed怎么没一个人是按常理出牌的? 明明她都表达得那么清楚了。 你的未婚妻跟其他几个ed都有曖昧关係,你只是她目前选择的一个而已。 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就是纯粹为了利用你,赶紧跑吧,不要跟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联姻! 可惜了,这样的话鱼拾月根本不敢说出口,明里暗里的阴阳暗示几句就算了。 真要把所思所想地说出口,那不是送小辫子给別人抓么? 鱼拾月软下了声音,一脸无辜道:“没了,只是觉得以迟少这样的身份,不应该受到蒙蔽。” “毕竟是结两姓之——” “我知道。” 鱼拾月本来还想再编一些,鸦隱跟於烬落和成野森关係过密的事情。 即便宫泽迟不全信,也要提前在他的心里埋下一根刺。 她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到时候就算鸦隱如愿嫁入了宫氏,婚后也没有好果子吃。 没成想,宫泽迟却说他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知道? 鱼拾月愣了一瞬,疑惑地『啊』了声。 宫泽迟依旧是一派松风水月的矜贵模样。 纤长的睫羽低垂,俯视著陷入怔忡的鱼拾月。 薄唇轻抿,他缓声开口:“我说,我知道你说的那些。” “也知道,於烬落和成野森都喜欢她。” 宫泽迟觉得从这人口中再也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再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於是略一頷首,抬脚便往杨管家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鱼拾月回过神来,眼睛里充斥著无尽的愤懣与怨毒。 为什么? 为什么她都把鸦隱暗示那样不堪了,宫泽迟还要帮著她说话! 极度不甘与愤怒的情绪,瞬间占据了鱼拾月的大脑。 她朝著那道高大頎长的背影喊道:“她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宫泽迟顿了下,但却並没有回头。 “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真心呢?” 就算他真想要,也不急於一时。 这个私生女简直不知所谓,找个时间跟鸦老爷子提一提,赶紧处理掉好了。 ————用爱发电满加更施工完成,感谢小伙伴们的鼓励与支持~———— Chapter138 我的荣幸 鸦隱早在一楼的会客厅里,等得有些百无聊赖。 根本不知道另一边的鱼拾月,试图在宫泽迟的面前给她上眼药,但含恨而败了。 鸦元也是,说要跟尚阳一起投资电影和影视剧,在外面有事所以回不来。 不然她还有能有个耳报神,可以帮她匯报下主院那边,宫泽迟和鸦老爷子到底都聊了些什么。 也是挺搞笑的,明明谈的是她的婚事,她却不能过去参与,连旁听也不行。 上辈子的鸦隱对娱乐圈並没有怎么关注,只有出圈的几部拿了金奖的电影,她稍微有点印象。 比如其中一部由徐觅清导演所拍摄的《春日绵绵》。 主要讲奥斯克王国建立初期的春氏家族的兴衰史,她就反覆观看了不下十遍。 不过这些都是几年之后的事了。 近一些的,她依稀记得明年似乎有部席捲了整个奥斯克以及周围邻国的校园偶像剧。 之所以对这事儿有印象,除了当时她所在的女校,几乎有99%的学生都在討论这部剧之外—— 还有就是,这部剧的男主在风头最盛的时候,自我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思及此,鸦隱打开fo软体,给鸦元发消息: “你之前说比较看好的一部想要投的电视剧,叫什么名字?” 很快她便收到了鸦元的回覆: “叫《流深与斯年》,怎么了?” 鸦隱一下就来了精神。 她想起来了,明年夏天席捲这个蓝星东部所有国家的校园偶像剧,就是叫这个名字。 那时候她的同桌每天都在她的耳边念叨著,诸如『斯年太帅了』『睡不到许斯年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之类的梦女发言。 她没看过剧,反而对『江流深』这个女主的名字印象颇深。 静水流深,多有意象的名字。 “就投这个,等我这边忙完,晚点儿也给你再打一笔钱过来,全投进去” 这一反常的行为,显然引起了鸦元的警觉: “你怎么对投资影视感兴趣了?男女主角都还没有定下来呢,导演倒是不错,拿过金狮奖的文艺片金奖” “我听这个名字顺耳,不行么?” 这话显然没有任何说服力,但鸦元显然也无法违背鸦隱的意思,发来了回覆: “你先等等,晚上这个导演要请我和尚阳吃饭,我把他新改的剧本弄来给你看看,你再决定” 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鸦隱也不再坚持。 这倒提醒了她,虽说她这只蝴蝶的活动范围仅限於林塔的上层圈子,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也是在索兰学院—— 但万一还是有联动性的蝴蝶效应產生呢? 当然不可能用全副身家,去赌一个她上辈子的记忆。 但就此放过,她也不太甘心。 所以最好再观望观望,等收集到足够多的这部剧与上辈子她印象里重合的部分,再下决断。 “好,那我等你的消息” 刚准备拿起桌上的红茶喝一口,鸦元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今天你这边,顺利吗?” 鸦隱虽然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但大概率不认为会出什么岔子,她不想鸦元担心: “很好:-d” 等了两分钟,聊天框里再没有动静,鸦隱这才將手机放到了一边。 上辈子她从大学毕业后,便专注於开发拓展,奥斯克各处偏远地区的水果和药材等种植类作物的销售渠道。 將其生產为健康的饮品或滋补养生类的產品,玩的就是原生態、近自然的概念。 因为和父亲所在的鸦家日趋疏远,逐渐发展到几乎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一面的程度。 也只有鸦元会每年来看望外祖父母,小住几日。 外祖父母的白氏集团主要经营牧场和农场的实体经济,在克森市本地的口碑非常好。 也在奥斯克境內其他地区乃至国外,都投资开发农场和牧场等各类土地营收。 所以鸦隱选择的『就业』方向,说白了也是为从外祖父母手中继承白氏集团所做准备。 宫老爷子七十寿诞晚宴后的下一周,正好是外祖母的生日。 鸦隱已经提前跟鸦元打过了招呼。 等下周五的课一上完,他们就自己驱车前往挨著林塔的克森市,给外祖母庆生。 “隱小姐,迟少到了。” 杨管家恭敬地示意宫泽迟先进门,隨后朝等候在一旁的崔姨使了个眼色。 对方会意,转身去往厨房,將提前烤好的甜点端到茶几上。 两盘莓果芝士挞装在精美的餐碟里,送到了宫泽迟和鸦隱的面前。 鸦隱並不著急开口询问宫泽迟结果。 只伸手接过了崔姨准备倒茶的铃兰造型的玉色茶壶,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避开。 再殷勤备至地给宫泽迟面前的茶盏里,倒上一杯色泽鲜亮的红茶。 “谢谢。” 宫泽迟也没假装客气,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一楼会客厅里的传统奥斯克式装潢。 然后,视线便不自觉地隨著雕繁复的木质楼梯,蜿蜒往上—— 他想,鸦隱的臥室应该是在最上面的那层。 “夏天快到了,杨管家採买了些诸如蓝莓、树莓、覆盆子等浆果回来。” 鸦隱率先拿起了小巧的银质蛋糕叉,进食的同时,也示意宫泽迟先尝尝。 “这些浆果本来就有抗氧化和增强免疫力的作用,瞧著还十分喜人,所以就乾脆都点缀到了芝士挞上。” “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宫泽迟叉了一小块浆果挞入口,细致地咀嚼后,给出了中肯的回答:“不错。” “这是你做的?” 鸦隱点头,笑意盎然:“这是我为数不多会的甜品种类里,最拿手的一种。” “毕竟会长大人第一次来我这儿做客,还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的。” 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宫泽迟的喉结滚动了两下:“那你身为这座宅院的主人……” “等用完了下午茶,待会儿是不是该带我去房子的各处参观一下?” “当然。” 鸦隱笑得狡黠,殷红的唇角高高翘起,“这是我的荣幸。” Chapter139 痒意 宫泽迟看得心臟有些发痒。 它不是那种由皮肤不適所引起的,一种想要伸手去挠的感觉。 而是另外一种更为隱秘的—— 像一片片洁白而轻盈的羽毛在眼前飘浮而过,想要伸手触碰,却又只能暂时忍耐的克制感。 他掩饰性地低下头,装作专注的模样,又叉起一块浆果挞送进嘴里。 咀嚼了二十几下后,他才开口:“你院子里的那棵树,种了很多年了?” 鸦隱略一点头:“应该是吧,它是棵变种的榕木,瞧著树龄应该已经上百年了。” “小时候那片稍矮的枝头还用绳索和木板绑起来,做成一个简单的鞦韆,阿元喜欢拉著我一起盪鞦韆。” “不过我在鸦宅里待的时间不长,绝大多数的时间是在外祖父母那边度过的。” 宫氏早就调查过鸦隱的成长经歷,宫泽迟自然也大致知晓这些情况。 於是他顺著鸦隱的话茬往下:“所以你幼时的居所是在克森市?” 鸦隱笑著点头:“我小的时候很调皮,不服管束,外祖母索性也不再用那些『上流社会』的刻板规矩来管教我。” “尤其是不用上学的日子,基本都在乡下的庄园里消磨时间。” 说著,她仿佛陷入了悠远的回忆里,语调微微上扬:“我可以赤著脚在牧场的草甸上奔跑,也可以骑著马驹四处巡视我的『领地』。” “饿了就往家里跑,总有美味的饭菜和点心,睡觉也总伴著月光和此起彼伏的虫鸣。” “感谢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让我度过了一个十分完美的童年。” 当然了,像放鞭炮炸牛粪,用草叉不小心扎死了躲草垛里睡觉的小羊,玩朵和叶片的『煮饭游戏』,却失火烧光了穀仓—— 这一类的『战绩』,就用不著跟宫泽迟提起了。 宫泽迟的眸色逐渐变得柔软。 她在向他展示更多一面的自己,也与他分享最珍贵的一段记忆。 他几乎能根据她的描述,想像出那个小小的鸦隱骑著高头大马,在暖洋洋的阳光里漫步在辽阔的草甸上,悠然自得的模样。 他想,这绝不可能是她隨口编的。 因为现在的她,骨子里也依旧桀驁不驯,不服管束。 “听起来很不错。”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宫泽迟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些,自己年幼时的时光。 与快乐相关的记忆很少,更多的都是一些关於各式各样的专业课的记忆。 鸦隱笑眯眯地继续开口:“当然也有一些不好的。” “小时候我在克森市被绑架过,刚好是夏天,阿元趁著假期也被接来这边玩。” “很严重吗?” 原本舒展的眉头猝然紧锁,“听说是一伙穷凶极恶的人贩子流窜作案。” 鸦隱摇了摇头,半真半假地开口:“我没吃什么苦头,救援的人来得很快。” “后来在那座废弃工厂听绑匪们閒聊,本来是要抓阿元的,不过当时我只来得及把他弄上马……他们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宫泽迟对此倒有不同看法:“有的绑匪不是有枪么?” “真要抓,你弟弟也不一定能跑掉,只要朝马射击就行了。” 鸦隱张了张嘴,迟疑道:“可能是……害怕马发狂,把人摔死就拿不到赎金了吧?” 宫泽迟缓缓摇头:“如果我是绑匪,寧愿让小孩摔死,也不愿让他离开。” “这样会缩短我转移目的地的时间,提高被抓的风险。” 鸦隱醍醐灌顶。 对啊,从劫匪的角度来看,明明按照宫泽迟的说法去做,才是最佳的选择。 难不成是因为怕枪声,暴露自己的行踪? 她明明记得,在被关进仓库时,有看到过绑匪携带装了消声器的枪枝—— 而且当年她被成野森赖上,一块儿逃跑时,那个冲他们射击的『绑匪』手里的枪枝就装著消声器。 等等,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次绑架案就是衝著她来的。 之所以后面把她转交给了一伙儿据说是穷凶极恶的人贩子,也只不过是一种掩饰。 就像成野森。 哪家神通广大的人贩子能杀死他周围的保安,把成家的嫡支的血脉给带走? 鸦隱耸了耸肩:“算了,反正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说我也被救回来了。” 她不想在宫泽迟的面前谈起那些怀疑的细节,於是笑著將话题岔开。 “等去参加完你爷爷的晚宴之后,我和阿元会在下一周驱车前往克森市。” “外祖母的生日正好在下下个星期的周六。” 宫泽迟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脱口而出『我也去拜访一下两位老人家』这样的话。 显得既没诚意,又不够心意。 他看得出来,白氏的那两位老人永远占据鸦隱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地方。 以他现在和她的关係而言,还不足以被她携带一同前去拜访。 “好的,替我向你的外祖父母们问好。” 顿了顿,宫泽迟还是没忍住补充道,“明年的那个时候,我会和你一同前去拜访他们。” “给你的外祖母庆生。” 鸦隱眼珠一亮,显然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宫少的意思是……” “我跟你的爷爷已经谈好了。” 宫泽迟唇角噙著笑,“下周六晚宴过后,他就会將名下15%的启明集团的股份,转让到你的名下。” “真的?!” 鸦隱驀地放下了手中的餐叉,漆黑的瞳孔里泛起一层又一层的喜悦。 “会长大人,你真是太厉害了吧!” “会长大人?” 宫泽迟也隨手放下了餐具。 橄欖绿色的眼珠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像一片被微风吹皱的湖。 “现在又不是在索兰。” “叫你的名字『宫泽迟』显得有些疏远,『迟少』呢……又跟別的人唤得一样。” 鸦隱一手托腮,另一只手的手指灵活地敲打过桌面。 思考了几息,她撩了下眼皮,看向对面默不作声的宫泽迟:“泽迟?还是阿迟?” 那种莫名的,古怪的,窸窸窣窣的痒意—— 再一次袭上了宫泽迟的心口。 Chapter140 更多【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与上一次不同。 这股钻心的痒意,似乎不再满足於盘桓在心臟这一处地方。 隨著臟器的每一次泵动,顺著血液蔓延至身体各处。 连指尖都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酥麻感。 他咽了口唾沫,凸起的喉结也隨之滚动:“隨你。” 鸦隱站起身,朝端坐在她对面的琼枝玉树的少年伸出了手:“走吧,阿迟。” “我带你去四处参观一下。” 纤长的睫羽簌簌颤抖了几下,宫泽迟感觉到了些许不妙。 那股密密匝匝的痒意,在他伸手触碰到那只绵软的手掌后,得到了些许的满足。 不过很快,它们又化作了另外一种,更为贪婪的渴求。 在他的脑海里,在他摇摇欲坠的理智上……不断叫囂著。 他需要更多,更多。 - 宫泽迟比鸦隱想像中的还要好『打发』,或者说比刚认识的时候要好相处多了。 看在15%启明集团的股份的份儿上,在喝完下午茶后,她用上了十足的耐心陪著宫泽迟一块儿在宅院里四处转悠。 並且贴心地给他充当『导游』的角色,什么鸟鱼虫,山石泉水都能讲的趣味盎然,颇有意蕴。 只可惜,宫泽迟对这些似乎没什么兴趣。 倒也可以理解,鸦宅虽说也有上百年的底蕴,但他在宫家长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於是她便试探著转换话题,终於被她发现,他对她在克森市的生活尤为感兴趣。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在林塔的上流圈子里,大家的生活都与普通的平民如隔天堑。 宫泽迟自幼被严厉教导管束,难免对普通人的生活感兴趣。 鸦隱遂了对方的意,儘量捡了些生动有趣,但又不过於出格的事情讲给他听。 她打小儿就有一通好口才,外祖母一直认为是她从小就总爱学电视里的人讲话的缘故。 由於她刚进小学后,嘴巴根本『闭不上』,前后左右的同学都被她拉著上课讲『悄悄话』。 甚至被外祖母专门带去医院检查过,有没有多动症。 不过后来隨著她日趋长大,倒是学会了收敛,也逐渐感受到了『沉默』的力量。 显然,往常的宫泽迟就是寡言少语,深諳沉默力量的佼佼者。 今天可能是因为第一次来她家里拜访的缘故,十分给她面子。 几乎她说什么,都能得到他的回应。 鸦隱也有著自己的小九九。 虽说她打定了主意,趁著两年后宫老爷子病逝,宫泽迟跟他母亲就宫氏的权力展开廝杀之际『跳船』。 但中间还有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不想感受宫泽迟那令人窒息的掌控欲。 所以乾脆多提前释放出一些,她不是传统的那类『温良恭顺』的千金的信號。 提前打上预防针。 他若还是执意要干涉她的各类生活习惯乃至行事作风的话,就別怪她翻脸搞事。 就好比今天的晚餐。 宫泽迟就暗示了她,想尝尝她的手艺,哪怕只是一道简单的菜餚。 但她以厨艺不精为由,拒绝了对方又一次跃跃欲试,但又隱藏得更为隱秘的试探与『规训』。 男人不能惯。 趁著宫泽迟今天心情好,分为好说话的当口—— 鸦隱也乘机以『於泽公爵的继承人出了严重车祸,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的新闻,打探些与王室相关的消息。 “你是说於明曦?” 晚餐已经临近尾声,宫泽迟因为鸦隱的热情相邀,顺势留下和她一起共用晚餐。 他十分满意於鸦湛远的有眼色,没有强行加入用餐的行列。 拿起一张缠枝茉莉刺绣的餐巾掖了掖唇角,他压低了声音,“他的伤应该很重,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顿了顿,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於明曦现在就躺在梅奥医院里,你应该去问成野森,他知道得更多。” 鸦隱心道不好:“我跟他又不熟,聊不到一块儿去。” “阿迟,如果他死掉的话,公爵的爵位由谁来继承呢?据我所知,往下一代,王室的血脉有些单薄。” 宫泽迟点了点头:“现任国王一共有三个兄弟,一个妹妹。” “分別是王国极北的蒂特兰公爵於渊,王国以南的雅里拉公爵於泽。” “还有一位在十岁时便夭折,所以並未受爵的弟弟於淮,以及在年满二十便不幸病逝的公主於熠。” “熠?” 前两位公爵的名字她都知道。 但已逝的另外两位国王的弟弟和妹妹的资料流传在外甚少,连一张照片都查不到。 看出了鸦隱的惊讶,宫泽迟耐心解释:“嗯,到了国王这一辈,诞下的王子都从『水』字命名,而公主则从『火』。 鸦隱表示受教,旋即又拋出了下一个问题:“那於泽公爵目前只有於明曦一个继承人,他要是死了,这爵位……” “看国王的意思,如果於泽公爵没有新的儿子出生,按照以往的惯例,会由其它较近的『旁支』来继承爵位。” 宫泽迟喝了一口清甜的果汁,意外地感觉不赖,“不过,这一支的血脉不能再作为王储。” 鸦隱上辈子没能活到王室公布於泽公爵的爵位,是否由旁支继承的时候。 所以只能再次扩大,怀疑的范围。 她当然知道,於烬落才是她所认识的人之中,知道王室秘辛最多的那个人。 她也知道上辈子有某个与王室相关之人,救了鱼拾月。 如果不找到那个人,再施以拉拢、离间、亦或者剷除等手段处理,很可能在以后给她带来大麻烦。 但她就是不想冲於烬落开这个口。 她早就发觉了,那傢伙虽然总披著一张温柔和煦的外皮,但內里却冷漠疏离,十分难以接近。 更何况,他似乎特別擅长製造与他人之间的羈绊。 准確点来说,只要他想,就总能想到办法抓住他人的把柄。 亦或抓住他人想要的东西,以此为他所用。 该说不说,王室里出来的,就是要比一般家族里的心眼子要多得多。 於烬落拋出的那个『不如和我在一起』的提议,鸦隱表示敬谢不敏。 ————付费礼物加更施工完毕,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与鼓励~———— Chapter141 我是你的鸟儿 『鸦师傅』忙碌营业了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终於结束了与宫泽迟的会面。 见管家送宫泽迟出门后,她便转身上楼,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里。 已然过了八点,胃袋仍被食物填满,於是她挥手拒绝了女佣萍萍呈上来的红参补剂。 鸦隱贪凉,把凉鞋一蹬,赤著脚坐在床沿上,给鸦元发消息。 “我这边已经结束了,你还有多久到家?” 事实证明,一开始她对原著剧情保持一定警惕心是正確的。 隨春生与三个ed间的纠葛明显不同书里写的那样,是简单的『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戏码』。 而她已经率先下手,试探了一番鱼婉莹的深浅。 让对方不仅失去了肚子里可以作为筹码的孩子,还失去了生育能力。 在这样的双重打击之下,鱼婉莹不可能不对她予以回击。 会选择什么时候下手呢?下周六宫老爷子的生日晚宴? 不对。 先不论如此重要的宴会,宫氏的安保一定会提高等级。 更何况当著大庭广眾的面,利用『暴力手段』很难擦乾净手,也容易引发连环反应。 只要鱼婉莹还想嫁入鸦家,还想之后在这个圈子里面混,就不会使用这般简单粗暴的手段。 像陶景怡之前玩儿的暗地里『下药』那一套阴招,可能性还稍微大一点。 不过,如是她作为『猎人』,则会更倾向於选择在猎物最为鬆懈的时刻下手。 所以,如果她是鱼婉莹,应该会选择在她参加完晚宴,股份又弄到了手,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还有1个小时左右” “喝了酒別开车,於泽公爵的继承人就是出了车祸,现在都还躺医院里没醒” “放心,有下面的人送我回来” 鸦隱將手机屏的光亮摁熄,今天的应酬虽然累了点儿,但是收穫颇丰。 她对幼年被绑架一事產生了怀疑,於是在心里把鱼婉莹此人的危险程度再拔高了一个度。 虽然因为股份即將到手而感到开心,但对那个王室里的『神秘人』始终没有头绪。 这不免让她有些烦心。 索性一时也想不清楚,鸦隱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烟盒和打火机。 拉开房间右侧的落地窗,走向了露台。 她並没有菸癮。 只是上辈子忙碌於开拓市场渠道时,难免遇到几个难打交道的,以及不少棘手的事情。 过量酗酒容易损伤脑神经,影响她的判断力,所以香菸也就成了最便捷的解压消耗品。 换到了原本更为年轻的身体里后,她似乎仍保留了一点24岁时的鸦隱的习惯。 在无比烦闷,又不得不需要冷静思考重要事情时—— 她会选择用一支烟的时间来放空大脑,放鬆神经。 臥室所连接的露台的朝向很好,大朵大朵絮状的榕木竞相绽放。 或许因为临近夏日的缘故,它的冠变得更为蓬鬆而硕大。 似童话般梦幻的粉雪,又像一捧捧染了红霞的云朵,沉甸甸的堆积在延展的枝头间。 辽远的夜空已经变成了暗蓝色,四周一片寂静,木扶疏间偶尔能听到一两声虫豸的清鸣。 鸦隱刚打开烟盒,准备从里面抽出一根细长的白色短支,却眼尖地看见—— 院子里这棵巨大的变异榕木树,与其后方紧挨著的几棵葱鬱的树木的阴影下,有一道人影。 鸦隱嚇得心跳都快骤停了,但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將原本拿在手中的烟盒和打火机隱秘地往身后一拋。 衝著那道站在树下的高大頎长的身影问道:“是你吗?罗密欧。” 微风拂过,树影婆娑。 “我在,我的爱。” 宫泽迟从浓密的树荫里走了出来,抬头看向站在大理石雕露台栏杆前的少女。 朦朧的月华为她披上了一层薄纱,白绸的裙摆也似乎镀上了一层皎洁的光亮。 夜色將那张美丽的面庞,映衬得白皙而柔美。 她往前倾伏著身子,绸缎般丝滑的黑色长髮被夜风温柔地轻抚。 “明天你几点钟会再来看我?” 浅绿色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那抹倚靠在栏杆前的,皎白的『月光』。 宫泽迟根本不知道,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已经融化成了一渠春水:“大约……还是现在这个时间吧。” 鸦隱弯起了眉眼:“真的吗?” 宫泽迟不自觉地隨著对方的牵引,说起了戏剧里的台词。 他伸手指向月亮:“我愿对著月亮起誓,只要我的心臟还在跳动,我的呼吸没有停止。” “无论以任何方式,我都会来到你的身边。” 鸦隱偏了偏头:“那我就在这里等……挨到那个时候,该有二十年那么漫长。” “我怕都记不清,为什么要叫你来了。” 削薄的唇微微翘起,宫泽迟说:“那我就一直站在这儿,等你记起来了再告诉我。” 鸦隱仿佛进入了那个与爱人甜蜜相会的少女的角色,眼珠亮晶晶的:“那可不行,夜渐深了,我希望你可以快些回去。” “可我就好比一个淘气的女孩子,像放鬆一个囚犯似的让她心爱的鸟儿暂时跳出她的手掌。” 她的面上带著忧愁,可那双漆黑的眼眸,却直直地望向了宫泽迟英俊的脸庞。 “又用一根丝线把它拉了回来,爱的私心,使她不愿意给它自由。” 宫泽迟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戏剧中,与心爱的女孩幽会的情景里。 他又向前一步,试图让对方看得更清晰:“但愿我是你的鸟儿。” 鸦隱满意了。 她仿佛获得了一场胜利,眯著眼睛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好人,我也但愿这样。” “可我害怕,你会死在我过分的爱抚里,晚安,罗密欧!” 鸦隱冲他挥了挥手,踮著脚尖,灵巧地回到了臥室里,將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晚安,阿隱。” 宫泽迟久久地站在原地,並没有离去。 他悵然若失地看著那抹『月光』翩然消失,心头驀地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 但很快,那抹不舍又化作了甘甜的蜜,充盈在他的心头,带来阵阵膨胀的矛盾感。 他想,再没有一个人,能像她那样。 让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她会成为他的未婚妻。 以后也会作为他孩子的母亲,同他一起度过以后的漫长岁月。 但他又想像一只越冬的松鼠般,將属於它的最珍贵的松果严严实实地抱在怀里。 再一起躺进树洞里躲避风雪,不让任何人发现。 “你是我的。” “我一个人的。” Chapter142 实打实的 鸦隱觉得,自己可能天生就是劳碌的命。 她一边风驰电掣地驱车往市东区开,一边再度確认阮澄的求救信息,和发来的所在地址。 “隱隱,我被人堵在banality的三楼角落的杂物间里了!” “我偷拍到了对家公司在搞权色交易,但被发现了,救命救命!” 鸦隱没搞懂阮澄的脑迴路,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找jc,打给她有什么用? 但由於她再发过去的问询再没有了回音,只能先给banality所在辖区的警局先打电话报了警。 再从原本为了祖母挑选生日礼物的珠宝店里离开,匆匆取车前往目的地。 - “滚开。” 成野森不耐烦地伸手一推,就把如蛇般柔软缠上他胳膊的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推到了地上。 即便被如此对待,女人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隨著柏远的招手,利落地从地上起身,再裊裊地靠近了他空著的右边的臂膀里,这惹来了依偎在其左边手臂里的,一个留著波浪长捲髮的美艷女人的眼刀。 “真不懂得怜香惜玉。” 柏远撇了撇嘴,“这可是你家场子里的人,摔坏了损失的可是你自己的利益。” 成野森面色阴鷙地盯著fo里,和鸦隱的聊天框。 最近的一条信息是他发过去的,邀请她今天下午来他在香乙区的独栋別墅里,一起做蛋糕的信息。 然而现在都已经晚上十点了,他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復。 他知道昨天宫泽迟已经去拜访了鸦宅,还发了张画面是院子里的一棵巨大的粉色树的照片。 配字:喜欢的一棵树 成野森当时看了就酸了,还『喜欢的一棵树』—— 只要他想,信不信他连夜就能翻进鸦宅的院子里! 气急败坏下,成野森直接把宫泽迟的帐號给屏蔽了,过了一个小时,又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只能悻悻地解开屏蔽。 可无论他是如何抓心挠肝,又暗地里各种诅咒,再没有获得丝毫跟鸦隱相关的消息。 他不死心地给鸦隱发了好几条消息,想要打探下情况,却全部石沉大海。 再加上一整天的等待,终於承认自己被鸦隱完全无视了之后,他彻底破防了。 成野森抄起桌上盛满了酒液的玻璃杯往包厢的空地上一砸,发出『啪』的一道清脆响声,终於盖过了房间內的靡靡之音。 歌喉宛转,正拿著麦克风唱歌的女人被突如其来的巨响,给嚇得发出一道短促的『啊』声,但很快便凭著专业的素养控制住了自己闭嘴。 整个昏暗的包厢里,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原本播放著的乐曲声也戛然而止。 柏远长长地嘆了口气,穿著一件衬衫,领口敞开露出的脖颈上,还印著一枚模糊而曖昧的唇印。 他摆了摆手,示意五六个坐在长沙发里作陪的圈子里的其他几个男生先走,今天就到这儿。 待十几位男男女女尽数退出了包厢后,柏远回头一瞧,只见成大少爷正抓著一瓶烈性的龙舌兰,金属酒对著嘴巴,仰头就是一大口。 “哎哎哎,我说至於吗你——” 柏远伸手就要把那瓶龙舌兰给抢过来,却被成野森给避开了去。 於是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开口:“你在这儿喝酒,喝死了人家鸦隱也不知道。” 他也听说了宫泽迟与鸦隱的二三事,主打的还是一个劝导,“你既然都表明过心意还是被人家拒绝了,那要我看不如算了。” “算了?” 成野森吞咽下了口中的酒液,斜睨了对方一眼,“我绝不可能跟她算了!” “那你现在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 柏远满意於自己的激將法起了作用。 他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企图从侧面上开解自家这第一次陷入爱情里的髮小。 旁敲侧击地提示道:“总不能去破坏掉宫氏和鸦氏两家的联姻吧?” “我听小道消息说了,宫氏会在周六晚宴上,宣布宫泽迟和鸦隱联姻的消息。” 瞳眸一暗,成野森没有回答。 柏远的话戳中了他心里那点儿隱秘的小心思。 自打那次在体育器材室里,鸦隱直白地跟他提起『地下关係』后,他便一直有在留意鸦氏与宫氏联姻的事情。 当时从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办法破坏掉这两家的联姻。 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比他更为迫切地想要阻止鸦隱参加宫老爷子的晚宴。 陶氏三房的女儿,陶景怡。 排球课上发生的事情,则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 从陶景怡举办的万圣节派对上所发生的『混乱』,对方绝对不会只搞这点儿小动静。 但他並没有立即联繫她。 毕竟,他並不想让『喜欢鸦隱』这件事公之於眾。 而且他总感觉以鸦隱的性格,不会是那种甘愿听家里摆布联姻的懦弱角色。 明显她对宫泽迟这个人並不感兴趣。 对於未来可能到手的宫泽迟夫人的身份,也並不热衷。 或许,她有別的盘算。 ——不然怎么还敢跟他提『要私下和我在一起吗?』,如此危险的发言?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擅动,而消磨掉她可能对他產生的那点儿兴趣。 没错,成野森可以確定。 不管是出自於何种缘由,鸦隱对他的確有点儿意思。 柏远打了个响指:“那如果暂时不想出面破坏掉这桩婚事,不想將鸦隱置身於危险当中……哥们儿你可以暗地里来啊。” “反正只是宣布联姻,连订婚都算不上,你看宫泽迟那座冰山像是会谈恋爱的样子吗?” 说到这儿,他那张清雋的面孔上浮现出了几抹曖昧之色。 “只有吃进嘴里的,才是实打实的。” “其它,都是虚的。” Chapter143 合该【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成野森將龙舌兰酒瓶往鎏金嵌玉的桌台上一放,腾地起身,大步往外走:“我去找她。” 他已经想清楚了,柏远说得不无道理。 感情的事,就跟占地盘一样,主打一个『手快有,手慢无』。 宫泽迟只不过因为命好。 刚好家里侧著的项目与鸦隱家的產业有一定程度上的重合,所以才占了个明面上的身份。 但他成野森又不一样。 即便他再想办法加快进度拓宽自己的產业,亦或者整死老头子,也不是短时间內能完成的事。 好在他们都还年轻,既然暂时也没办法公开追求阿隱,將他们的恋爱关係摆到明面上。 倒不如暂退一步—— 先將她那点儿虚浮的『兴趣』给落到实处,最好能加深成对他產生真切的情感。 宫泽迟那边想要独掌大权还得过他母亲那一关,想来也不可能有那么快就跟阿隱举行婚礼。 等宫氏因为夺权闹起来的时候,就是他的机会。 还有於烬落那个疯子,也在一旁暗中覬覦。 不过以他所了解到的阿隱的性格而言,只怕不会愿意捲入复杂的王室里。 只要蓄积到足够多的力量,也无惧老头子再作什么妖。 而阿隱又跟他培养出了感情,到那时他不就可以顺利和她结婚了吗! 他一刻也不想等了,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见到她。 告诉她自己已经想清楚了,务必要履行承诺,和他谈一场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恋爱。 柏远眼看著成野森迈著长腿就往电梯的方向走,连忙追了上去:“哎哎哎——不是哥们儿,你往哪儿去啊?” “都这个点儿了再去拜访人家,不太合適吧?” 二人一路疾行穿过昏暗而幽长的走廊,柏远跟著成野森踏进了电梯:“就算你身手好,翻墙没触发警报系统,可你又不认识路。” “鸦宅里肯定大得很,你总不可能每个房间都挨个探一遍吧?” 成野森没说话,伸手摁下了通往地下一层车库的按键。 “要是被发现了,那不就坏菜了吗?” 柏远还在一旁痛心疾首地劝诫,“年轻人不要衝动,你这一暴露,宫泽迟和鸦隱家里的人肯定都对你严防死守。” “反正明天都要到学校上课,到时候你再找她唄,你现在这样不可能见到——” “叮咚。”电梯抵达一楼,发出了一道悦耳的铃响。 冰冷的金属门,往两侧缓缓开启。 柏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张似绽放的罌粟般给人极具衝击力的脸孔,出现在了电梯门外。 柏远张了张嘴,发出了一声:“我靠。” 不是,这也能碰到? 琥珀色的瞳孔瞬间放大。 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那般,成野森只觉得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变得虚幻了几分。 大脑空白了一瞬后,便开始不可自抑地放起了华格纳的《婚礼大合唱》。 同时交错演奏著,孟德尔颂的《婚礼进行曲》。 在他下定决心,不论如何也要匆匆赶去找到她,见她一面之时—— 那张盘旋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脸,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不是缘分,还能是什么?就连上帝都在帮他! 鸦隱就合该跟他在一起。 “你——你们怎么在这儿?” 话刚一出口,鸦隱便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她也是因为阮澄的事情太过著急,所以昏了头了。 成野森和柏远来到这座纸醉金迷的销金窟,还能是为了什么? 电光石火间,成野森迅速读懂了鸦隱眼中的情绪。 適时从那些甜蜜而飘渺的幻想中,抽离出来:“我是来巡视这边的產业的。” 言毕,他极具求生欲地用手肘顶了顶身侧柏远的胳膊,“你说是吧?” “啊对对对。” 柏远的反应也十分迅速,“这家banality是阿森名下的產业,前两年从他父亲那儿接手的。” “你来这儿这是?” 鸦隱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一直没有接到警局那边的回电,原来banality是成氏旗下的產业。 像成家这样的『法外狂徒』,虽说已经在漂白了,哪有jc敢上门找事?怎么也得卖足了面子。 “我朋友在里面出了点事情。” 鸦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拉著成野森的手就往电梯里拽,伸手按了数字『3』。 “既然这里是森少你的地盘,那就好办多了。” 成野森不语,只一味在脑海中炸开了一团又一团五彩斑斕的烟。 “你朋友?谁啊?” 柏远看不得自家发小这没出息的呆愣模样,迅速切入主题:“有人敢在阿森的地盘上闹事?” 鸦隱略一点头:“是阮澄,她惹到了对家的娱乐公司,现在被堵在三楼的某个杂物间里出不来。” “说有好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直在踹她的门。” 指尖传来的温热刚一鬆开,成野森便反射性地將其拽住。 这会儿他也回过了神,掏出手机给安保部的人发语音:“去三楼解决闹事的人。” 垂下眼,见鸦隱正抬头看著他。 成野森咽了口唾沫,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个『解决』,只是处理一下这件事。” 鸦隱时常觉得自己跟成野森的脑迴路,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动了动手指:“鬆手。” “你抓得太紧,手汗蹭到我的手上了。” 成野森触电般地鬆开了手,乾笑了两声:“应该是刚刚喝酒时不小心沾到的酒液。” “待会儿出去,你先去洗手间清洗一下,阮澄那边有我负责,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鸦隱挑了下眉:“喝酒?” 原本在一旁默默降低自身存在感的柏远,伸手捂住脸,遮住了露出的不忍直视的表情。 “呃……听下面的人匯报经营情况的时候,顺便喝了一杯。” 电梯抵达三楼的提示音拯救了成野森,“走吧,我去看看情况。” ————付费礼物加更施工完毕(我这个『欠债』怎么感觉越还越多了orz),感谢小伙伴们的鼓励与支持~———— Chapter144 林序南 成野森手下的动作,比鸦隱想像中的还要快。 就乘一趟电梯加走过一条回形长廊的功夫,阮澄已经被安全地从杂物间里带出来了。 无视掉地上那几个手臂被反剪在身后,鬼哭狼嚎的男人。 鸦隱上前一步拉著阮澄的胳膊上下扫了几眼:“橙子,你没事吧?” 阮澄连连拍了几下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幸亏我机灵,发现不对劲拔腿就跑,他们也没能把我怎么样。” 言毕,她伸腿踹了一脚刚才追她追得最紧,也叫骂得更厉害的一个男人:“叫啊,你不是很能叫吗?” “回去跟你们程总说,少干点儿缺德事,今天拍到的东西我发定了!” 成野森摆了摆手,身后西装革履的保鏢们便將那几个闹事的男人推搡著,去作『后续处理』了。 “还好有你啊隱隱,你不知道刚才可把我给嚇——” 阮澄刚要像树袋熊那般往鸦隱的身上掛,余光却瞟到了一旁的成野森给她投来的『核善』的眼神。 “呃,还有森少,谢谢你帮忙解决了这个麻烦。” 不过下一秒,那股冰冷的视线又化作了盈盈的笑意。 这不禁让她產生了点自我怀疑,难不成刚才是眼了? 成野森脸上浮起一抹笑:“本来就是下面的人没有用心,才让阮小姐受到了惊嚇。” “下次再来banality玩儿,只要报一声你的名字,必然会盛情款待。” 阮澄舔了舔下唇,颇有些受宠若惊:“原来这里是森少你家的店,好的,我下次多叫几个小姐妹一起过来玩儿。” “啊——糟糕,还有个人!” 阮澄一拍脑门儿,面露焦急道,“我本来是衝著深挖逐一娱乐的黑料来的,他们家最近风头很盛,私底下却干些將旗下艺人弄去搞权色交易的勾当。” “结果跟到这边开始都好好的,却发现我家新拓展的的hy娱乐公司里的一个练习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儿,瞧著像是被下了药。” “我看著他找了个要去洗手间的理由出了包间,我正想跟上去看看,就被逐一娱乐的人发现了。” 鸦隱轻抚了两下阮澄的背:“你先別急,他在哪里?” “我看著他往安全通道走了,但后来我被追,可能吸引了他们大半的注意力,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 阮澄皱著眉,眼带希冀地看向成野森:“森少,你能不让人找——” “我已经让人调取监控了,很快就能有消息。” 成野森冲柏远使了个眼色,“我让柏远跟你一块儿去处理这件事。” 柏远:好好好,没用了就把哥们儿一脚踹开,纯把我当工具人使是吧? “来都来了,一块儿去看看唄,毕竟人是在阿森你的地界里出了事,总得把事情圆满处理完才好吧?” 柏远唇角掛著笑,清雋的眉眼间涌动著不怀好意,“你说是吧,阮小姐?” 阮澄心说有他出马,那肯定事半功倍。 她扯了扯鸦隱的衣袖:“跟我一块儿嘛隱隱,这人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 “好。” 很快,几人根据调取到的监控,来到了4楼一间被反锁上的包厢里。 会所的工作人员用备用钥匙拧开房门,刚一推—— 一个圆肚瓶就破空砸了过来。 好在工作人反应极快地將门一合,响起一道清脆的瓷器的碎裂声。 柏远旋即打趣道:“还有力气扔东西,显然情况还没那么坏。” 工作人员在成野森的眼神示意下,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一个容貌昳丽的少年,正尝试搬动另一个蓄了水的瓶。 他的眼尾和脸颊都泛著一层不正常的红晕,一双翦水秋瞳已然变得失焦。 整个人却弓著脊背,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般展现出极强的攻击性。 “林序南!你怎么样了?” 鸦隱一把拽住想要衝上前去的阮澄。 目光落到她溢满焦急的脸上,挑了下眉:“先別过去橙子,他现在意识不清。” “你这样贸然过去,很可能会受伤。” 阮澄心急如焚:“不会的,他认识我,我之前还给他们练习室里送过咖啡和奶茶呢。” 少年的鼻樑高挺,轮廓锋利,原本冷冽的眉眼也因药物的效力变得柔软了几分。 只那片饱满的下唇被牙齿狠狠咬住,一副倔强又可怜的模样。 的確很有那么几分姿色,怪不得引起了阮澄的瞩目。 她甚至怀疑,一开始阮澄就是发现了这个少年的踪跡,才跟到了banality这儿来的。 鸦隱正要细细打量一番对方的眉眼,眼前却被一道宽阔的背脊遮挡住了视线。 “不准看他。” 心上人对著另外一个小白脸频频打量的眼神,引起了成野森的警觉。 “一个小明星,有什么好看的。” 鸦隱:“……” 他没那个耐心,在这儿上演什么拯救『失足少年』的戏码。 打了个响指,门外赶来的安保人员很快便制住了挣扎不休的林序南。 “好了,阮小姐。” 成野森看向阮澄,“你现在就跟著这几位一起去梅奥医疗,他很快就会没事。” 阮澄连连点头,忽而又看向鸦隱:“那阿隱你——” “我回家。” “她跟我一起。” 阮澄:“……” 果然,她的直觉並没有出错。 森少流传在外的都是些暴戾、桀驁、英俊、高傲之类的名声,哪里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 简直可以称得上一句乐於助人了……果然就是因为隱隱在,才这样的吧! 心头百转千回,阮澄的面上却不显。 她虽八卦,但也心知这不是她能够掺和进去的事情。 更何况,她现在还得拯救他们家hy未来可能大爆的一位种子选手,也没时间再探究更深了。 “好,那我跟他们先去,谢谢森少,他的医疗费用我会给爸爸报销的。” 看著阮澄匆匆离去后,一时间包厢里顿时陷入了寂静。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响起的铃声打破了这片沉寂,柏远清了清嗓子: “那个……我这边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你们慢慢玩儿。” 他倒是还想再『报復』成野森一回。 不过事分轻重缓急,也不想一下把发小给真的惹毛。 於是他接了个闹钟,迅速离开了。 Chapter145 好好谈谈 汽车前挡风玻璃的雨刮,机械地来回刮掉飘落到玻璃上的细密雨点。 发出一道道『吱呀』的摩擦声。 鸦隱瞟了眼车载地图导航显示的目的地,距离他们的出发地banality,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你一个人常住在麻台那边?” 成野森正忙著四处打量车內的各项装饰,闻言只含糊地应了声:“嗯。” 鸦隱当然知道从对方口中说出的那些『我喝了酒不能开车』『我一个人住家里没有司机』这些全是屁话。 之所以答应送成野森回家,就是想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著什么药。 上次在甜品社里,被他单方面的不欢而散后,她也收到过对方发来的fo消息。 不过当时她正忙著应付宫泽迟的拜访,所以选择了冷处理。 “跟你发给我,一起做蛋糕的地址一样。” 鸦隱笑了笑,“得提前说是去你家啊,我好准备礼物。” 她调整了一下车內后视镜,汽车平稳地驶出车库,混入了主干道的车流里。 这次因为阮澄的求助,再一次与成野森意外碰面。 鸦隱想顺势瞧瞧,原本在成野森邀请她一起去家里做蛋糕的计划里,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没有在车內发现任何属於他人留下的物品,成野森原本满意的神情又因为鸦隱的一句话而掠过一丝阴霾。 “你都不回我消息的。” 鸦隱跟著导航的路线驾驶车辆:“我以为你知道为什么。” 成野森烦躁地抿了抿唇,之前他一直不愿意妥协的原因,就在这里。 这只是第一次,如果他要维持和她之间的秘密恋爱,在鸦隱摘掉『宫泽迟未婚妻』的头衔之前—— 他的所有需求,都得排在宫泽迟之后。 成野森烦躁地將前额低垂的碎发往后一耙,英挺的眉宇间充斥著烦躁之意。 “宫泽迟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才这样顺著他?” 鸦隱惊嘆於对方的敏锐,不愧是从成家那个巨大的『炼蛊瓮』里脱颖而出来的。 但她还是得纠正对方一点:“是有点好处。” “但我也並非顺著他。” 有了上次从鸦隱口中问出来的『更切实的东西』,成野森早就在心里推断了无数次:“他能帮你拿到什么?” “宫氏的股份?不,这东西多了拿著烫手,少了又派不上实际用处,你还必须得被捆在宫泽迟这艘船上。” 成野森扭头看向对方精致如雕琢后的侧脸:“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鸦隱翘起唇角:“聪明。” “果然,你对宫泽迟夫人的身份並不感兴趣,你想要掌握整个鸦氏。” 成野森嘆了口气,心知自己心里那点儿盘算怕是派不上用场了,鸦隱的胃口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大得多。 他也试探过了,对方根本就不吃『画饼』那一套。 就算他说等他掌握了成氏,愿意与她共享,只怕她也並不愿意相信。 乌云不断蓄积著空气中的水汽,黑沉沉的一片,將远处的天际压得更低。 下落的雨水也变得越发密集,『噼里啪啦』地敲打在车顶,合奏成长长的一段雨中序曲。 “你看起来好像很失望?” 透过內后视镜,鸦隱当然没有错失成野森失落的神情,轻笑道,“我们现在不是也一样吗?” 成野森將视线从车窗外一片模糊的世界中抽回,再度落到了少女白皙的脸颊上: “什么?” 鸦隱蹙了蹙眉,似乎陷入了某种困扰:“欸,难道是我理解错误了?” “森少缠著我送你回家,没想邀请我上去坐坐吗?” 成野森被嚇了一跳。 胸口里那颗不爭气的玩意儿顿时『砰砰』作响,比雨刮器挥舞的频率快了数倍不止。 正当他喉头滚动,期期艾艾地想顺势应下之际—— 又见那张如瓣般漂亮的嘴唇再度亲启:“毕竟气温骤降得这么厉害。” “森少应该不会吝惜於一杯热茶吧?” 原本在成野森胸腔里四处乱撞的那头小鹿,『啪嘰』一下,撞死了。 又是这样。 她每次都是这样,故意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把他的期待高高吊起。 然后又漫不经心地,让其重重摔落在地。 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每次被对方的言语肆意拉扯著情绪。 一会儿飞到天上,一会儿又摔进地底。 成野森从牙缝里缓缓挤出一句:“你就是故意的。” “哈,被你发现了。” 鸦隱唇角噙著笑,她的车技一流,利落地加速超过前车后,还能抽空瞥了眼副驾驶座。 “所以呢?森少该不会真的只是缺个送你回家的司机吧?” 她一向不吝於在某些可利用的对象面前,展现出她野心勃勃,且不受控制的那一面。 因为她生存於世最本质的核心,是爱自己。 所以那些竖起的尖刺,会替她筛选出,那些敢於为她赴汤蹈火的男人。 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暗芒。 眼看梯子都递到了他眼前,成野森也顾不得內心里的那些纠结与不满了。 他瞟了鸦隱一眼,又强迫自己將视线定在前挡风玻璃那片无法被擦拭,所以布满了细密水珠的右上角。 “不是。” 他的语速飞快,好像下一秒就说不出口了那样:“我缺一个女朋友。” 整个驾驶室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只余下大颗大颗的雨水不断敲打著车身的水声,雨刮器发出的有节奏的闷响,以及隨著时间流逝…… 成野森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声。 “你倒是说话啊!” 正当他沉不住气,忍受不了漫长得宛若一个世纪的等待『宣判』,恼羞成怒地地扭头看向身侧的人时—— 却见她正眉眼含笑地看著他。 “急什么。” 成野森双手抱臂,將脑袋瞥向窗外不说话了。 汽车在暴雨中,又往前行驶了大约几百米。 然后他感受到车身往右转进了一条偏移主路,也偏移了导航规划的一条小路里。 引擎熄火,汽车停住。 成野森刚想问这是干嘛,就感觉身侧的鸦隱靠近了他。 下一秒,他的腿一重,容貌昳丽的少女就这么跨坐到了他的身前。 殷红的唇角缓缓勾起:“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 Chapter146 沉沦【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成野森咽了口唾沫。 隨著温香软玉的贴近,他能清晰地嗅到从少女身上散发出的冷冽的香气。 自打隱约察觉到自己对鸦隱怀揣著不一样的小心思之后,他便差人买回了市面上所有符合他所描述的那股—— 似雨后森冷般的清幽,又如冰雪压过雪松枝头的冷调的香水。 在嗅闻那款记忆里的香气,嗅到鼻子都快失去嗅觉后,终於被他找到了。 那款香水的名字叫『生』,不仅有松针的味道,还有融合和野菊和柏木的气息。 这让他想起了曾在《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里看到过的一句话。 『生命中周期性的暗潮只是暂时的,你在死去,但也將重生。』 所以,他的臥室在掛上那捧鬱金香所製成的乾掛画后,又迎来了新的一款最符合他心意的香氛。 每晚,都有『她』伴著他一起入眠。 而现在,他分明没有睡意,脑袋却已然陷入了浓厚的昏沉。 成野森舔了舔乾燥的下唇。 少女放大的脸庞就在距离他不足十公分的地方,漆黑的瞳眸宛若巡视领土般,丈量著他的面容。 “你好像很紧张?”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鸦隱伸出手指,穿过了成野森垂落在座椅上的右手,与其十指相扣。 “这次好像没有汗了……啊,有了。” 原本因对方主动牵手而带来的一阵心猿意马,又被对方促狭的语调打破,成野森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 好嘛,明明没有的,被她这么一说,手心还真开始往外冒汗了。 成野森咬了咬牙:“是你暖气打得太热了。” 鸦隱『哦』了声,稍稍起身,腰后却被一只大掌紧箍住不放,她咬著嘴唇笑:“不是热么?我想把暖气关掉。” 低头一瞧,成野森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做出了揽住了对方腰肢的动作,又触电似地鬆开了手。 他想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对方因稍稍抬手,而牵扯得露出了一小块腰侧的皮肤上移开。 这下好了,不仅他的脑袋开始发昏,心臟的跳动声都快盖过外面的暴雨了。 “好了。” 鸦隱关掉了制热按钮。 目光下落至对方鬆开两枚纽扣的领口。 烧灼的红霞从胸膛往上,一路蔓延过他的锁骨和脖颈,直至耳廓。 她低低地笑了:“森少这里的皮肤红了。” 微凉的食指触碰到身下人锁骨,点了点,满意地感受到指间下的皮肤颤了颤。 又顺著往上,落到了他凸起的,正不断滚动的喉结上,“这里也红了。” 指腹轻轻摩挲过对方喉结上的那颗殷红的小痣,鸦隱微微抬头,看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 “这次看来不是『过敏』,是热了。” 岂止是热了。 成野森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快要因为对方调弄的言语和动作,而热得爆炸了! 她手指的每一个动作,喷洒在他颈侧的每一道呼吸,乃至每一句拉长的语调—— 都在挑战著他紧绷的神经。 他知道,她就是故意来『搞破坏』的。 成野森低喘了一口气:“没错。” 漆黑的眼珠闪了闪,鸦隱真是太喜欢现在这副,让她任意施为模样的成野森了。 如此纯情害羞,又强撑著不认输的样子,与平日里桀驁暴戾的他,形成了极强的反差感。 总能戳中她心里那点儿恶劣因子,不怪她总想要故意逗弄他。 成野森伸手,想要將右侧的车窗降低一点位置。 这样至少能透进来一点儿外面的冷风,让他过热的大脑清醒一点。 可胳膊刚一动,便被制止住了动作。 “森少的话似乎变少了。” 鸦隱放软了腰肢,將头埋进了对方的脖颈,手掌也顺势落到了对方的左胸:“心跳却变快了……为什么不说话呢?”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成野森的颈侧,激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不管他如何吞咽,都无法止住咽喉里的乾渴。 琥珀色的眼眸逐渐化作一片粘稠的暗色。 他想,不管这是不是鸦隱刻意对他所施加的『测验』,他也无法再克制了。 “你想要什么?” 沙哑的男声缓缓响起,像含了一捧滚烫的沙,“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鸦隱发出了一连串的低笑,连肩头都被带动著颤抖了起来:“阿森,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 “我只是有一点点小忙,需要你帮一下而已。” 她从对方的肩窝里抬起脑袋,气吐如兰:“真的,只有一点点。” 怀中的少女笑得枝乱颤的模样,於成野森而言,无异於一场甜蜜的折磨。 副驾驶座的位置其实並不算逼仄。 但此刻他腿上又坐了一个人,对方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传递到他身体的感官上。 宽大的手掌已然揽住了少女的后腰,另一只手,模仿著之前在体育器材室里,她对他所做的那样。 顺著对方的脊背蜿蜒往上,抵住了她的后颈。 这样,她便被严严实实地圈在了他怀里。 再也无法后退。 “好,我答应你。” 成野森的轻声呢喃,“不过……我需要一点奖励。” 鸦隱没有回应。 她低下头,柔软的唇瓣蜻蜓点水般地落到了他的锁骨,又往上触了触那抹殷红的小痣。 “我以前有没有说过,你的这颗痣生得很漂亮?” 成野森紧咬著嘴唇,揽住对方腰肢的手掌驀地收紧,手背上青筋崩起。 一脸隱忍,呼吸急促地开口:“没有。” “哦。” 鸦隱又亲了亲他的下巴,“其实你的嘴唇,还要更好看。” 成野森感觉自己像一尾不小心跳到了岸上的鱼。 那股甘甜的,柔软的,沁人心脾的『活水』调皮地入侵他的唇齿。 流淌於更滚烫的口腔內壁,掠过敏感的上顎,给他带来一阵阵战慄的窒息感。 车外的雨水依旧下个不停,连带著车內也泛滥开来了细碎的『雨声』。 鸦隱轻咬了一下成野森肿胀的唇瓣,稍稍往后拉开了一点距离。 在他被吻得意乱情迷的时候,她故意停下来。 漆黑狭长的眼珠盯著那张泛起潮红的脸,直勾勾地看。 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 眼睛仍紧紧地闭著,嘴唇一张一合,毫无察觉地在空气中探寻著她的唇she。 成野森终於从巨大的失真感中晃过了神,察觉到不对的他,睁开眼—— 却见她坏笑著勾著唇:“你x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点儿什么,呼吸一错。 眼角都泛起薄红的成野森发了狠,恼羞成怒地揽住她的后颈,重重地施以『报復』。 他才不要自己一个人沉沦。 偏要把她一块儿拉下水,和他纠缠一生。 ———写得我手掌都开始发麻了,用爱发电加更施工完毕,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与鼓励~好睏,睡觉了———— Chapter 147 破碎的他 临近五月中旬,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后,林塔已经连续三日温度持续攀升。 “隱隱你们戏剧社最近的排演怎么样了?” 阮澄抱著个从学院餐厅里买回来的热带风味酸奶碗。 舀了一勺混合了芒果和百香果果肉的酸奶,往嘴里一塞,“要是能旁观就好了。” “听说有两个ed都参演了里面的角色,不少人都找我打听改编后剧情內容呢。” 一听到阮澄提起戏剧排演,鸦隱就是一阵头疼。 她一早就定下了计划,在上宫氏这条船前,给自己预留出一段发展的期限。 在两到三年后宫老爷子病故,宫氏陷入內斗之际,正是她脱身之时。 而搭上成野森这条线,並不在她一开始的计划之內。 原本只是隨意试探地逗弄了一次,这傢伙便莫名其妙地在她面前来回晃悠。 甚至在她接连三次的拒绝下,竟然完成了『自我攻略』。 答应了跟她谈地下恋情,这样匪夷所思的提议。 天晓得,原本她是故意刁难,想让他知难而退才这样说来著。 可面对这个送上门的ed,甚至还真表现出来了有那么两三分真心实意—— 不加以利用一番,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只是浅浅地咬了一小口名为成野森的这块『蛋糕』,味道的確比她想像中的还要甘美。 但谁能告诉她,在开始排演前期还未掀开偽装的温妮与神父,互相为身后的朱丽叶和罗密欧传递消息的剧情时,会ng那么多遍? 到现在,她的脑子都还迴荡著社长姚羽的咆哮声,诸如: 『你们只是同谋,不是地下情关係!』 『为什么森少你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神父对侍女温妮的欣赏是非常隱晦的,森少把你的嘴角收一收!』 这类崩溃的吶喊,更是不胜枚举。 她先是为姚羽工作外和工作时,对成野森判若两人的態度而感到惊讶。 更为成野森竟然好脾气地没有发火,任由姚羽指出他的不足而感到吃惊。 当然了,最令她胆战心惊的是,成野森如此明显的表现。 真的能够以『剧本里的神父本来就爱慕温妮』这个说法,掩盖过去吗? 这还只是排演到了前两幕里,她和他的单独戏份。 要是排演到最后两幕,有了於烬落的加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倒是不怕於烬落瞧出来点什么,毕竟这傢伙也好不到哪儿去。 前段时间做的那些暗戳戳的事情,不都是在故意向外透露出他对她感兴趣这一信號吗? 只是怕这两人在戏剧社里,针锋相对起来。 不但影响工作进度,还会让她持续陷於被学院眾人討论的风暴眼中。 她想,等后天宫老爷子的生日晚宴结束后,她有必要找个机会给成野森做一个『约法三章』。 “隱隱,隱隱!” 阮澄伸手在对方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鸦隱回过神,伸手捂住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最近有些累,走神了。” 她笑著摇了摇头,“恐怕不行,姚社长对这事看得很紧。” “而且听说最终的结局又被推翻了,还在修改中,我也不知道最后会演成什么样。” 顿了顿,她看向对方,“怎么,你的『八卦小分队』不但没有解散,反而越发扩大了?” 阮澄颇为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那是,我跟你说,我现在走的是群眾路线。” “尤其是平日里,都不被那些个眼珠子长在头顶上的少爷小姐们放在眼里的特招生们,知道好多秘密。” 鸦隱心道阮澄的確是个奇人。 知道不少特招生在索兰的生存之道,就是儘可能地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所以在各类隱秘的角落里,说不定都藏著他们的身影。 毕竟在许多財阀后裔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作『人』来看待。 所以在某些心大些的人进行谈话时,並不会避讳他们。 “你还是稍微悠著点儿吧,別不小心又惹出麻烦来。” 鸦隱想起了周日在banality发生的事,“对了,那天你不是送那个叫林什么的练习生去梅奥医疗了吗?” “他人应该没什么事情吧?弄清楚前后缘由了吗?” 也不怪鸦隱多想,毕竟阮澄口口声声说那个练习生是,他们正兴报业旗下的子公司hy娱乐的签的素人。 既然是hy娱乐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阮澄对家的逐一娱乐的酒局上? 从那天的情形,不难看出,阮澄对此人的关注。 毕竟阮澄的家庭氛围融洽,从小都是被父母和姐姐宠爱长大,她不想这个朋友因为区区一个男人,被算计。 “森少家的梅奥医疗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就输了点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解毒剂,第二天人就出院了。” 即便正主不在,阮澄也竖起了大拇指,不吝於对成野森的讚美。 不过很快,她又嘆了口气:“林序南跟我道歉了来著,月底不就要正式开始录製大型男团选秀节目了吗?” “逐一娱乐的某个经纪人找到了他,不仅愿意给他支付违约金,还许以重金想要挖他过去。” 鸦隱挑眉:“所以他心动了,却没想到『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標好了价格』。” “他以为自己遇到了天降的馅饼,迫不及待地想要咬住。” “却没想到人家谋算的是他整个人,正要把他当成一盘香喷喷的『菜餚』送到餐桌人供人品尝。” 阮澄听出来了鸦隱话语中的不屑,试图解释:“那个,他其实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他也挺不容易的,家里——” 鸦隱打断了阮澄的未尽之言:“让我来猜猜。” “这个林南序的家里是不是有赌博的爸,病重的妈,年幼的弟妹,和破碎的他?” 阮澄目瞪口呆,小半会儿才缓过劲来,压低了声音:“隱隱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去过『那种』地方?” “怎么对这一套说辞那么熟练的?还有……会长大人他知道吗?” ————元宵节家里出去聚餐了,晚了点,晚点还有一章,祝大家元宵快乐呀~———— Chapter148 小九九 鸦隱心说,上辈子的確因为一些应酬涉足过不少纸醉金迷的场所。 不过这辈子她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心思去搞那些玩意儿。 至於宫泽迟知不知道的…… 她既然都敢跟成野森在私底下玩玩儿了,还怕这个? 只要周六一过,启明集团15%的股份到手,隨便他知不知道。 要成野森保持『秘密』,不过是为了减少一点明面上的麻烦罢了。 毕竟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男欢女爱基本都是玩玩儿,做不得数。 她不认为成野森在数年或十数年掌握权力之后,还能始终如一的想跟她在一块儿。 没必要在一开始搞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更何况,很快宫氏就会宣布和她和宫泽迟联姻的消息,即便还没有订婚,但多少掛著未婚妻的头衔—— 正好还能以此事看看宫泽迟的反应,毕竟婚前互不干涉,也是这个圈子里不成文的规定。 不管他在意还是不在意,鸦隱都可以根据对方的態度,再適时调整自己的策略。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鸦隱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是担心你被人骗了。” 闻言,阮澄脸上顿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想什么呢。” “你知道我这人唯一的弱点,就是对长得尤为好看的人,会多几分包容。” “他家里虽然没你说的那么惨,但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顿了顿,阮澄组织了一下语言,娓娓道来:“林南序是个弃婴,被以拾荒为生的爷爷捡到后养大,家里一向清贫,但也咬牙供了他念书。” “他的脑子很聪明,人长得也是有目共睹的英俊,成绩也总在年级前三,本来很有希望通过学习改变命运……但是他的爷爷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笔医药费。” 鸦隱蹙了蹙眉,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隨春生的奶奶是这样,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林南序的爷爷也是这样。 她试探著开口:“那个,你调查过他的家庭背景吗?確定是这样?” 阮澄点头:“千真万確,我姐可是下了大力气,想要hy在娱乐圈里做大做强,狠狠啃下一口蛋糕呢。” “签的艺人和素人都是精心做过背调的,凡是有劣跡的都不会录用,尤其是刚签的素人。” 又是一勺果肉满满的酸奶塞进嘴里,她快速咀嚼了几下,“本来刚火就没什么粉丝粘性,新来的粉丝还会各种『考古』,深扒背景。”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要是这时候被扒出来黑料,不就废了吗?浪费咱hy培养艺人的时间和资源,赔违约金还不一定赔得起。” 鸦隱点了点头:“所以,你真的不是因为对他感兴趣,才就这样轻飘飘地把他准备『背叛』hy一事,轻轻揭过?” 阮澄摆了摆手:“嗐,左右也不过才刚签咱们公司一个来月,还没耗多大心血在他身上,也算不得什么『背叛』,只是商业往来罢了。” “我只是基於对美丽面孔的纯欣赏,喜欢他?不瞒你说,我从小到大还真没喜欢过什么人。” 鸦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行,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上次偷拍到的东西应该都已经交给你姐了吧?你也別拿著了,免得被盯上。” 阮澄耸了耸肩,笑嘻嘻地开口:“早就给她了,还夸我懂事能替她分忧了呢。” “放心,我姐厉害得很,会找到最合適的时机把这些东西放出去,不会被舆论反扑的。” “更何况逐一娱乐知晓有了把柄在我们手里,要么自断一臂,狠心將那几个被我拍到的二三线明星给弃了,要么就找我姐去谈条件唄。” 不得不说,真正让鸦隱把阮澄划为朋友的范畴,更多的还是因为对方身上那份难得的通透。 “你倒是看得开。” 阮澄三两下把酸奶碗吃完,满足地用纸巾掖了掖嘴角。 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澄澈无比:“也就是嚇唬了我一阵,又没给我带来什么实际上的伤害。” “能换成利益又何乐而不为呢?反正我当时也踹了那人几脚,也算出了口气。” 顿了顿,眼珠滴溜溜地一转,她又凑近压低了声音:“不过话说回来,那天还多亏森少帮了大忙。” 她一边说著话,一边仔细观察著鸦隱的神情,“你和他是刚好碰到的?” 鸦隱眼也不眨地开口:“没错。” “我的车刚停在负一楼停好,一摁电梯,正好就碰见他跟柏远两个人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运气还挺好的。” 阮澄眨了眨眼睛,“那我走之后,你也自己开车回家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鸦隱哪里还能看不出阮澄那点儿像要打探消息的小九九。 果然,在这类第六感敏锐的人面前,成野森的偽装就跟纸糊的一样,一戳就烂。 “嗯,本来那天我在为下个周六外祖母的生日挑选礼物来著。” 鸦隱面不改色,“后来从banality离开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晚了。” “昨天放课后,我跟阿元又单独跑了一趟,已经买好礼物了。” 她也没撒谎。 她的確是『自己』开车回家的,只不过中途送了一趟成野森回家而已。 Chapter149 可耻的心动 阮澄见鸦隱面色平静,回答得也滴水不漏,没有丝毫犹豫或勉强,便就此作罢。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她的脸上瞬间蔓延开烦躁的神色。 忍不住抱怨道:“好烦,再有二十分钟,又要去上马术课了。” “你去吗,隱隱?” 鸦隱摇了摇头:“算了,医生让我近期不要做太过剧烈的运动。” “更何况后天就是周六了,我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出什么岔子,已经提前请假了。” 阮澄显然想起了之前在室內排球场里发生的『意外』,面露颓然之色。 “也对,那我只能自己上了,也差不多该往马那边去了。” 鸦隱只能奉上同情的眼神,顺带出言安抚:“你家不是给你调了矮脚马到学校了吗?” 不过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哦,今天不练基本的奔跑,改练习跨栏了?” 阮澄一脸悲愤:“可不是嘛,我之前骑矮种马被那几个舌头长的在背后说了好几次嘴了,可现在要练习跨越障碍,只能上高头大马了。” 鸦隱十分想笑,不过倒底看在友谊的份儿上忍住了。 她耸了耸肩:“没办法,很多运动基本都是小时候学过,长大了就会变得很简单。” “橙子你要不就把它当作电动玩具之类的东西好了,只要你骑到它的后背,有马鞍和韁绳,不会扭头过来咬你的。” “我走了。” 阮澄摆了摆手,拖著沉重的步伐,有气无力地往外没走几步后,又忽然回头,“对了,差点儿忘了跟你说。” “我搞的『八卦小分队』里有人说,前天看到那个陶景怡好像跟一个特招生在静湖那边最角落的一片枫树林里说话。” 挠了挠后脑勺上,阮澄迟疑著开口,“是个男的,脸没太看清楚。” “本来以为是在谈恋爱,不过看那个氛围又不太像。” 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数种可能性,最终定格在了最可能的一张面孔上。 鸦隱忽然笑了:“我知道了,谢谢你橙子。”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见不用多言,对方便明白了自己的言外之意,阮澄也舒了口气:“我会帮你盯著她的,周六当天我会把相机带上,到时候让你美美出片。” “到时候发到学院论坛里绝对占据榜首,让背地里那些眼红的人酸死~” 隨著人群三三两两的离开,教室里逐渐变得空旷了起来。 最后只剩下鸦隱一个人。 窗外的黄角兰树依旧生长得葱葱鬱郁,叶片翠绿而柔厚。 甚至因为临近6月的盛期的缘故,一朵朵绽开的白兰散发出馥郁的香气。 浓密的树冠遮挡了不少窗外的阳光,只余些许细碎的光斑,隨著微风的吹拂而在窗台和桌面摇晃著。 鸦隱喜爱雨天,也喜欢这般舒朗的初夏午后。 她趴伏在课桌上,闔上眼,依旧能『看』到一片暖黄中又混了点暗沉的棕。 在这个寧静的瞬间,让她回忆起了幼年在外祖家度过的一个个夏天。 但还不待她彻底放空大脑,陷入昏沉的梦境,便有人提前打破了这份静謐。 窗帘滑动的『哗啦』声响,隨著传递到鼓膜里的震动,让她不耐烦地抬眼。 下一秒,对上了一双清凌凌的凤眸。 “吵到你了?” 於烬落歪了歪头,“本来是怕外面太亮了让你睡不好,才想著把窗帘拉上的。” 鸦隱没从对方的语句里分辨出一丝歉意,不过几个呼吸间,她便由混沌转为了清醒:“你怎么没去马场上课?” 於烬落顺势拉过鸦隱前桌的板凳,弯腰坐下:“你又为什么没去呢?” “脚还在痛?应该已经好了吧。” 他一手托著腮,歪著脑袋看她:“就这么重视周六的晚宴吗?” 鸦隱並没有被对方的一系列追问而带偏重点,声音冷清:“是我先问的你。” “好吧,因为想跟你单独说会儿话。” 鸦隱就知道这人大概率没安什么好心:“说什么?” 於烬落『投降』得很快,又更快地组织起了一轮新的进攻:“那该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 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鸦隱摇了摇头:“我应该有拒绝回答的权力吧?” 每次跟於烬落独处时,她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不想被对方牵著鼻子走,那就只能自己来制定谈话的规则。 於烬落弯了弯眼睛,觉得有意思极了,狭长的凤眼掠过一丝兴味之意:“好吧,你总是会贏。” “不过我猜的话,你应该是挺期待的。” “毕竟能拿到15%的启明集团的原始股,离你吞食並掌控整个鸦氏的计划又进了一步。” 鸦隱並不意外於烬落能察觉她的动机。 毕竟跟他在天台房里烤肉那天,她就开诚布公地谈起过自己对启明集团股份的渴望。 “那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呢?” 鸦隱已然熟练掌握了『用问题来回答问题』,这一谈话技巧。 目前在与於烬落的『实战谈话』中而言,非常好用。 於烬落显然也看出来了,对方『非暴力不合作』的谈话態度。 但他並没有心生退却,反而直白开口:“如果只是为了这个而兴奋,为什么不考虑下我——” “说不定能给你更大的好处呢?” “哦?” 提到更丰厚的利益,鸦隱显然来了兴趣,“比如说呢?” 她原本以为於烬落又要跟她旧事重提『跟我在一起』,这类没有营养的话题。 试图用公爵夫人以及变身为王室成员的身份,来诱惑她。 没想到,又超出了她的意料。 “我是带著诚意来的。” 於烬落抿了抿唇,原本托腮的手也规矩地放回到了身侧。 一脸正色道:“你最近似乎在挑选一些合適的药材產地,尝试或租赁或收购土地?” “我在蒂特兰拥有大片的山脉和田地,反正都是属於蒂特兰公爵的私有属地。” “你需要多少?一个及桑镇的土地面积,够吗?” 鸦隱没说话。 虽然租赁土地种植药材只是她表面上做的文章,並非她真正的本意。 但没想到於烬落竟然一出手就是如此大的手笔,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耻地心动了。 Chapter150 两清 但这心动只维持了一瞬,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即便於烬落真的兑现承诺,给她划分一大块土地转为她私人所有,可別忘了,蒂特兰可是他的地盘。 於渊公爵只有於烬落一个继承人,待他去世不对,甚至不需要那么久—— 不出意外的话,於烬落一旦毕业,便会正式进入王国的政治体系。 即便他现在还在就读高等部一年级,私下肯定已经早早提前学习掌控並发展属地的各类知识了。 又因为他天生就拥有尊贵的王室身份,甚至都不用从最低级的属官开始做起,现在就已经掌握了蒂特兰的部分权力了。 隨著他年岁渐长,而於渊公爵也逐渐老去,自然会逐步將手中更多的实权转交到於烬落的手中。 她上了宫泽迟的船,还能趁宫氏內乱的时候想办法跳船,但要上了於烬落这条船,就没那么好摆脱了。 先不论其王储的身份。 就算真能够与他走到订婚乃那一步,王室必然会宣告於整个奥斯克这个消息。 哪还容得她找理由,再跳船? 除非於烬落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且曝光在了世人眼中。 否则为了维护王室的体面,只有他宣布取消订婚,根本轮不到她反悔的地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而且划给她的土地,仍在於烬落的政治管辖范围之內。 即便在法律上为她私人所有,只要於烬落愿意,有一百种办法让她无法按心意使用那一大片的土地。 作为属地的公爵,是有权力颁布新的法令,在其领地实施的。 “听起来的確十分诱人,不过我拒绝。” 於烬落挑眉:“一个不够?那两个?三个?” “这可比启明集团15%的股份值钱多了,早在七十年前,奥斯克就不再將国家所有的森林、土地、水源等自然资源转卖给私人持有了。” “我知道。” 鸦隱紧咬著后槽牙,声音艰涩地拒绝了这一个香喷喷的大蛋糕。 她闭了闭眼睛,心痛极了:“还是算了,我暂时没有这个能力和运气將它真正转变为自己的。” 於烬落嘆了口气。 为自己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可以称得上『喜欢』的对象,可对方竟然拥有如此清醒的大脑,和面对巨大的利益诱惑还能保持坚韧的意志,而嘆气。 这么难糊弄,只能他一次又一次,不断更多的心思来试图捕捉这只小乌鸦。 不过另一方面,他的心底又浮上了隱约的窃喜。 他生来优越,也见过了太多的丑陋,一般的人或事物都很难再引起他的兴趣。 乍然在这个污遭的圈子里,遇见这么一个聪明、冷静、有野心、有心机,却又莫名保持了几分可以称作『善良』底色的人—— 简直就像某种命中注定。 这一定是上天派下的旨意。 让他撞见了,她为一个特招生费心救援的场面。 让他在中了药物之际,將徘徊在门外的她拉进了房间。 让他不断地窥探到她更多闪亮的,隱秘的,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在这片几乎所有人都是一片灰扑扑的索兰学院里,只有她,像彩虹那样散发著五彩斑斕的光晕。 让他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分辨。 “运气?只要你愿意,明天我就可以带你一起登上私人飞机落地蒂特兰,我绝不骗你,也不用担心我的父亲会反对。” 於烬落仍旧不死心地诱哄道,“那是完全属於我的土地,我不用经过他的审批,可以自由转给任何一个人。” “不存在任何赌博的成分,所以你並不需要『运气』。” 见鸦隱还是摇头,於烬落加重了语气:“至於能力……我从不质疑你的能力。” “尤其是,那种令人喜爱的能力。” 涉及到那些明晃晃的算计,鸦隱並不想把自己的揣测挑得那么明:“总之我会去周六的晚宴。” “宫氏和鸦氏的联姻,也不会变。” 顿了顿,她又开口,“於烬落,之前的所有事,我自认为都已经跟你两清了。” “两清?” 於烬落垂下了眼帘,原本刻意浮在脸上的笑意与蓄意的诱哄之色,瞬间消弭於无形。 “『两清』这个说法,听起来真让人伤心。” 英俊的眉眼间透著一股淡淡的倦怠,正是鸦隱初见他时,所见的那副漫不经心,又仿佛睥睨所有人的冷淡。 她想,这才是真正的他。 “在我这里,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正负相抵的,就像我知道你並不喜欢我,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你依旧很感兴趣。” 於烬落静静地望向那张极尽艷醴的脸。 在他的周围都浮现出一张张哭嚎的,扭曲的脸。 在那一个个或苍白或漆黑的虚无人影,不断伸手涌向他,试图將他拖进望不见底的深渊的时候—— 总会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脸。 他猝不及防的笑了。 原本冷淡的神色又被笑意所侵染:“明明之前答应亲手给我做的蛋糕,也不是你一个人做的。” 绷紧的脊背因为对方的这句话,瞬间放鬆了些许。 鸦隱得承认,这傢伙刚才那副样子,的確挺能唬人的。 她脑子里都已经在思考,对方是不是会对她展开报復了。 毕竟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很难接受自己『求爱被拒』这一事实。 將其上升到『自尊心被践踏』,然后陷入莫名其妙的愤怒状態。 进而去疯狂报復那个,让他產生这般『屈辱感』的无辜女人。 好在,於烬落到底是王室出身,不是这类没品的傢伙。 “但这並不能否定蛋糕是我做的,这一客观事实吧。” 鸦隱心神稍稍放鬆了些许,“是成野森跟你说的?” 在心里低咒了一声成野森的多嘴,她继续道,“那天本来是我受到春生的邀请,去她所在的甜品社试吃她弄的创意点心来著。” “到了甜品社之后,发现里面食材充足,所以顺手就一块儿做了。” “怎么,不合你胃口吗?” Chapter151 她让他痛苦【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鸦隱不想於烬落再就『蛋糕的製作人並非她一人』这件事,抓著不放。 於是不等对方回答,便迅速岔开了话题:“如果不好吃的话,或许你抽空真的可以去甜品社里瞧瞧。” “春生做的各类点心都很好吃。” 话音刚落,鸦隱便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冷了。 她瞥了眼於烬落仍旧噙著笑,笑意却已经僵在了嘴角上的脸。 尝试挽回:“当然了,如果还是不合你的口味,甜品社里还有很多『高手』。” “只要你发话,总能做出让你满意的。” 漆黑的凤眸里泛起黑沉沉的恼意,於烬落几乎要维持不住『温柔』的表皮了。 少女出言否定了那个送给他的柠檬巴巴露亚,並非是她和成野森两人私底下一块儿做的,而是有第三人在场。 而且成野森分明是自己刻意贴进去的,根本不是像其暗示的那样,两个人甜甜蜜蜜地一起做蛋糕。 原本於烬落已然开心了不少,结果听著听著,对方的话又变得『不对』了起来。 话里话外,怎么又给他一种想要把他往外推的意思? 於烬落简直要被气笑了:“所以你觉得我是缺一个,会做点心的烘焙师?” 『缺一个』这个关键词,触发了鸦隱周日跟成野森在汽车里『鬼混』的记忆。 当时就是因为听见了成野森『我缺一个女朋友』这句回应,才让她有了后面的一系列『操作』。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鸦隱现在只恨不得马术课可以早点结束。 让那些个同学回到教室,就可以让她从此刻尷尬的境地中脱离出来。 她当然听得懂於烬落的意思,不就是不满她似乎又在將他推向隨春生的举动吗? 天可怜见,她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她是发自內心地认为隨春生做的甜点的確很好吃,下意识想把刚才偏向於危险的话题,赶紧揭过去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之前她去及桑镇碰到木真被要债,所以不得不开枪阻止事態恶化的那次—— 准確的来说,是那段时间,隨春生似乎也总是在她面前提起成野森。 搞半天那时候就是在当说客,撮合她跟成野森吧!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那是什么?” 於烬落原本就显得上翘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弧度,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 整个胸膛都往她的方向下压,“说起来,我一直都很好奇——”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对一个平平无奇的特招生感兴趣?” 压低的声线,带著不容抗拒的凛然与隱秘的探究,一股脑儿涌入了鸦隱的耳朵里。 於烬落再也维持不了所谓的风度。 压著课桌上的手稍一用力,便青筋暴起:“她跟我之间,明明隔著一道天堑。” “为什么在一开始的时候,要故意那么做?” 鸦隱下意识在心里反驳了对方的说辞。 她想,春生的家世的確普通了些,但除开这条外,哪哪儿都是优点啊。 相貌清丽绝伦,学习能力极强,意志力坚定且韧性强。 富有生活情趣,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十分勇敢愿意为朋友挺身而出—— 怎么就平平无奇了? 不过心里想的这些话,在这个当口,她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只会进一步地激怒於烬落。 “我这个人可能就是有点爱给人牵红线的毛病。” 鸦隱舔了舔下唇,儘可能控制自己不要表现出丝毫心虚。 “不瞒你说,我当时就是脑子一抽,觉得你跟她外貌挺搭的。” “都生得十分好看,你凤眼,她杏眼,还都是那种让人看了就容易生出好感的淡顏系的美貌……” 顿了顿,她看向对方那双清凌凌的眼睛,认真道,“如果你觉得被冒犯了,那我可以跟你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过问你的私事,也不该擅自揣测你的喜好。” 她实在找不到理由编下去了。 只能寄希望於自己对於对方外貌的夸讚,以及诚恳的道歉,能让这事儿过去。 这会儿鸦隱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当时过於粗糙的手段。 到底刚重生没多久,鸦老爷子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心態上还是有些急了。 明明都已经制定好了在转校初期,先让自己儘可能游离在外,观察『剧情』的走向,有了合適的机会再下手—— 以此来试探她醒来时看到的那本『书』的真偽。 可那时隨春生又还没有跟她的目標人物宫泽迟有所交集,甚至他连人都不在奥斯克。 在把隨春生从洗手间里救出来后,又刚好那么巧地遇到了男主之一的於烬落。 是个人都不会错过这次天赐的良机吧? 怪只怪於烬落这傢伙不按常理出牌,原著里说好的一见钟情呢? 难不成是因为那时候隨春生被淋湿的模样有些狼狈,又或者没有甜点的『加成』……所以没能引起到於烬落的兴趣? “呵。” 於烬落髮出了一道短促的嗤笑。 原本因为对方的解释,那口堵在他心头的鬱气已然消散了许多。 可紧接著那张漂亮的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的刺耳。 什么叫做『不该过问你的私事』『不该擅自揣测你的喜好』? 这副恨不得立刻跟他撇清关係,当作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他的样子,真是刺眼。 还自以为聪明地在这儿喋喋不休,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么在生气! 真让人恨不得將它立刻堵住,这样就不会再说出那些伤他心肝儿的话了。 於烬落盯著那张漂亮的脸,缓缓勾起了嘴角:“你看不起隨春生吧?” “以为把她当作了朋友,其实骨子里就看不起她。” “所以才能做出把她当作物件一样,隨意推给某个只见过几面的……我身上。” 於烬落看著少女突然愣住的神情,在心底泛滥起无穷无尽漆黑而粘腻的恶意。 他感受到了自太阳穴往內,传导到脑部的剧烈疼痛。 也能感受到胸腔里的那颗臟器,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了一般,阵阵发紧。 那些阴暗的,躲藏在影子里的怪物,又拖著残肢,挣扎著向他爬来。 但他就是控制不了地想要宣泄自己的怒意,和那点儿可以称得上可笑的委屈。 她让他感到痛苦。 但他不甘愿自己一个人痛苦。 ————赶上了,用爱发电加更施工完成,明天就是情人节了,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呀~———— Chapter152 我会努力的 “因为我出身尊贵,所以便想当然地认为隨春生会兴高采烈地抓住那次独处的机会,施展一些手段从而引起我的关注?” “毕竟对於像她那样的特招生来说,攀附上流权贵,是最快可以达成阶级迁越的手段。” 於烬落直勾勾地看向鸦隱,眼神晦涩:“阿隱,你真是一个既冷漠……” “又傲慢的人呢。” 面对於烬落如手术刀般锋利的指责剖析,鸦隱並未如他所愿地露出或悵然后悔,或恼羞成怒的神色。 他不可能猜得到她『重生』的经歷,更別说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那本所谓的灌注进她脑海中的『原著』。 但他说得並没有错,她在一开始就抱著审视的目光,苛刻地看待隨春生的所有言行举止。 试图在她身上学到点『如何吸引金字塔顶尖的三个ed』的『特殊』手段。 “一开始,我的確瞧不上她。” 鸦隱並未躲避那双漂亮的眼睛,而是坦然的接受了对方的『攻击』, “我从刚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全然『平视』过她。” 与隨春生的交集,始於她的观察与利用,后来又看起来像因对方的勇气和不认命的韧劲而產生了欣赏。 但最底层的逻辑,始终没有变过。 因为她骨子里就十分傲慢,从来就没有真正完全相信过原著的剧情,也没有把隨春生当做过对实力强大的对手。 只是一个带了几分好奇的观测对象……又怎么会刻意出手去对付她呢? 隨春生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她展现过任何具有攻击性的倾向,时至今日做得最『出格』的,也不过是为了自保替成野森敲了点边鼓罢了。 事实证明,她与原女主交好,是一个完全有利於她达成目的的绝佳策略。 如果在一开始下手,把隨春生赶出索兰,將或许可预知的『剧情』全部搅烂,她又怎么会获悉宫氏的秘密,並以此为槓桿,撬动到启明集团15%的股份? “但是於烬落,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对我展开评判呢?” 鸦隱勾起唇角,也不再维繫平日里温和淡漠的模样,袒露出內里更为锋利的那一面:“想指责我这个人冷漠、傲慢、待人虚偽?” “我都承认,所以呢?” 她偏了偏脑袋,眉头上挑:“你说这些话的意义,该不会是为了让我羞愧万分,然后『自我反省』吧?” “还是说,你怪来怪去,只是在怪我不喜欢你?” 於烬落只觉喉咙一哽,白皙的面颊抽搐了一下,他下意识就想反驳对方的言论。 真是笑话,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期盼他人的喜欢? 更何况只不过是一个认识才两个多月的人而已,凭什么认为能在他的心底占据份量? 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又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但既然她都已经这么想了—— “如果我说是呢?” 於烬落极力克制住胸腔里翻搅的潮涌,他低垂著眼帘,长而密的睫毛落到眼瞼上,再没有之前的冷冽,平添了几分乖觉。 落在膝盖上的手掌,紧紧地攥住了腿面上的布料。 他刻意忽视掉,此刻急速跳动的心律。 而脑子里关於那种可以称得上『紧张』的情绪,也同样被他拒绝承认。 儘可能地放平声线,他低声问道:“你会说出我想要听到的答案吗?” 鸦隱摇了摇头:“我很抱歉。” 於烬落感觉胸口一松,心臟瞬间往下坠落,给他来最为熟悉的失重感,直至落入深渊。 在抬头,他已经恢復了往日的平静与淡然。 只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仿佛燃烧著两团幽深的暗火:“你喜欢宫泽迟?” “不,换个角度来说,你觉得他喜欢你,方便操控和拿捏,所以不管我开出多高的价码你都会拒绝?” 鸦隱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但她並不想退让,只抬了抬下巴:“我想你应该误会了,我没有想要操控他的想法。” 顿了顿,她说,“於烬落,或许你才是那个应该自我审视一番的人。” “你对我的这番猜测,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程度上的傲慢?” 於烬落摇了摇头:“不对,我並没有轻视你。” “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地重视某个人……你应该感觉得到。” 顿了顿,他轻声道:“没关係的,阿隱。” 炙热的,胶灼的,宛若实质般的视线,贪婪地舔舐过少女清冷的面孔。 “我会好好……努力的。” “我保证。” - “走了阿元,別磨蹭了。” 鸦隱敲响了鸦元的房门,“咱们得先提前到达会场,今天你姐我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一串稍显急促的敲门声停止后,门內传来了鸦元有气无力的应声:“我头晕。” 鸦隱不知道这傢伙到底在作什么妖。 明明昨天晚上人都还好好的,还拉著她一块儿到一楼的调酒台前小酌了几杯,美其名曰放鬆心情。 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人就不好了? “那你先给我把门打开。” 不一会儿门內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轻微的脚步。 “吱呀”一道声响,臥室门打开后,露出了一脸疲惫的鸦元。 他已经换上了出席晚宴的装束。 但一头黑色的捲毛跟鸡窝似的耷拉在脑袋上,眼瞼泛著青黑。 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打了个哈欠。 鸦隱见他这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眉头紧拧得仿佛能夹死苍蝇:“怎么回事?你整晚都没睡,在打游戏吗?” “我能不去吗?” 鸦元说不瘪了瘪嘴,根本不敢正眼看鸦隱。 可只是轻轻地一瞥。 对方由数位造型方面的专家所打扮后,艷光四射的模样,仍旧清晰地拓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一袭不知道是由什么精巧技艺织出的珠光白色绸缎的长裙,包裹著她纤穠有致的身材。 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五彩斑斕的『白』,似有仙气流动似的,流光溢彩。 蕾丝与绸缎交织而成的蓬鬆袖套,与刚触及地面的裙摆上缀著的一层又一层繁复的褶皱相互映衬。 每走一步,都掀起层叠的白色海浪。 “不去?” 鸦隱挑了挑斜飞入鬢的眉尾,“那怎么能行?” 那会是她即將踏入更加广阔的战场的一刻,也是她即將品尝到胜利果实的前一夜—— 她希望鸦元能站在他的身边,与她一同感受这意义非凡的时刻。 稍稍著脚,鸦隱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没发烧。” 说著她低头看了看左手上流光溢彩的钻石錶盘,“上次宫泽迟来鸦宅,你就找了个理由故意跑了出去。” “这次不行,宫氏的人会在晚宴上正式宣布和我们鸦氏联姻的消息,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 “阿元,我需要你陪我一起。” 鸦元垂下眼,目光逡巡过对方在浅淡的妆容修饰下,显得柔美了几分的脸庞。 最后落到了,几缕散落到她颈侧的黑色髮丝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胸口不断翻涌的烦闷,嘟囔了声:“我知道了。” “这才对。” 鸦隱弯起嘴角:“我让那几个人过来,给你做一下髮型,遮下你的黑眼圈,再看一下饰品与正装的搭配。” “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出发。” Chapter153 粉红朗姆 鸦隱比原定计划,提前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抵达了宫老爷子举行宴会的玫瑰庄园。 这处庄园坐落在林塔近郊靠南部的位置,建立至今有一个多世纪的时间,是宫氏的祖產。 庄园內有序地分布著各类亭台、游廊、雕塑和喷泉。 它以突出的建筑中轴线和丰富的水景闻名,有五百个因水位落差自然形成的喷泉,样式繁复,错落有致。 当然了,最出名的,还是占地上百亩的玫瑰园。 鸦隱在收到宫泽迟fo消息,让她提前到达玫瑰庄园,说他会亲自带她游览一番庄园时—— 还以为对方会带她去宏大而浪漫的玫瑰园里游玩。 没想到隨著庄园侍从的引路,她竟然在一处各色石头累积而成的主堡后侧的一块凸起的建筑物的大门前,见到了宫泽迟。 他穿著一袭米白色的定製西服,將他宽肩窄腰的身形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鸦隱眼尖地发现,对方的领结並非用普通的宝石或者丝绢所制。 而是以一片片贝母参与细小的珍珠镶嵌,与她的髮饰和耳饰刚好相配。 “你今天很漂亮。” 即便是礼貌性的夸讚,鸦隱也相当受用。 或许因为下午的阳光分外灿烂的缘故,连带著沐浴在阳光下的宫泽迟,也似乎褪去了几分高不可攀的冰冷。 “谢谢,你今天也十分英俊。” 鸦隱眨了眨眼,声音轻快,“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宫泽迟眼神一瞥,等在一旁的侍从便递上了一条绵密的绒毯。 伸手接过后,薄唇微启:“之前不是说想要嗅一嗅不同的酒类的香气?” “吱呀——” 厚重的铁门发出沉闷的迴响,宫泽迟先將绒毯披到鸦隱的肩头,示意对方拢紧:“披好,下面凉。” 说完,他伸出手,做了个绅士的邀请姿势:“现在要带你去玫瑰庄园的地下酒窖里看看,这次,你可以嗅个够。” 鸦隱伸手挽住了对方的胳膊,往里走了两步,往下一瞥,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酒窖。 顺著层层蜿蜒盘桓的石阶拾级而下,石墙上的壁灯泛著朦朧而昏黄的光亮。 烛影摇曳间,只剩下一前一后,或轻或重的脚步声愈发清晰。 迈下最后一步台阶,鸦隱环视了一番周围的巨型酒架。 各式各样的酒支密密麻麻的搁置其中,再往里更是有上百个巨型的橡木桶堆聚在角落。 不难想像,里面装著的酒液,经过岁月的发酵会变得愈发浓厚。 鸦隱轻轻地合上眼帘,深嗅了一口空气中裹挟著橡木与诸多不知名的美酒所晕染开的香气,突然感觉喉咙有些乾渴。 “怎么样?这里储酒的品类,比苏家的要多上十倍不止。”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线,在她的身侧响起。 宫泽迟示意鸦隱先在原地等待,然后转身走向了左侧最靠里的一排酒架。 没一会儿,他的身影便从昏暗的阴影中走出。 手里抱著一瓶没有任何標识的粉红色的酒支,走了回来。 “走吧,我们去那边。” 宫泽迟將酒支往身侧的木几上一放。 示意鸦隱在对面坐下后,他又拉开木几下的矮柜,从里面拿出了两只透明的shot glass。 动作乾脆利落地启开瓶塞,漂亮的粉红色酒液顺著瓶口往下,不一会儿便盈满了整个杯口。 鸦隱从没有看见过这么漂亮的粉色。 它並不是像她所见过的酒液那般清澈透明。 而是如同清晨的迷雾般泛著层层的朦朧之色,好似一位笼罩著薄纱的含羞带怯的小姑娘。 宫泽迟满意於鸦隱脸上的动容,唇角翘了翘:“尝尝,这是从西里亚群岛带回来的极品朗姆。” “听说那边的海盗们很爱喝朗姆酒。” “朗姆酒?” 鸦隱的面上浮起一丝疑惑之色,“我只见过琥珀色、棕色、甚至是无色的朗姆酒。” “粉红色的,这还是第一次见。” 宫泽迟早就提前做好了功课,有条不紊地开口:“估计是专为那边的贵族女眷所供应的品类吧,我猜这酒里掺杂了某种水果的汁液。” 闻言,鸦隱端起杯口,鼻尖凑近轻嗅了下:“是芭芭多果的味道。” 宫泽迟瞧著她微微皱起鼻尖,神情专注得仿佛在研究什么重大实验课题似的模样,唇角的笑意渐深。 心臟仿佛被一片毛绒绒的羽毛,极轻地划过,泛起丝丝缕缕的酥麻感。 “嗯,的確是那个味道。” 宫泽迟也端起了酒杯嗅了嗅,而后开口:“芭芭多果是西里亚南部的特產,那里的气候炎热,属於热带区。” “果实呈阔椭圆形,红色,表皮有毛茸茸的黄色须状物,口味酸甜可口,老少皆宜。” 未待宫泽迟说完,鸦隱便率先举起了酒杯,轻呷了一口,感受著微小的气泡在口腔中炸裂的轻微触感。 她喟嘆了声:“好酒!” 然后仰头,將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宫泽迟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心甘情愿地为她推来的空杯,再度续上粉红的酒液。 鸦隱慵懒地蜷在柔软的沙发里,眯著眼,凝视手中的粉红杯盏。 满足地感受著,口腔中那股甘洌绵长的余香。 “清甜甘蔗蜜,辛辣的乙醇,芬芳的芭芭多果的香气……真是美味啊。” 看著鸦隱无比享受的侧脸,宫泽迟抿了抿唇,顿觉口中越发乾渴。 “怎么了?阿迟你不尝尝看吗?” 一连饮下了两杯,鸦隱才注意到宫泽迟面前的杯子分毫未动。 她偏了偏头,“还是说你不喜欢这个?” Chapter 154 第二种喝法【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宫泽迟难得生出了些许怯意. 或许也並不能称之为『胆怯』,只是他不想在鸦隱面前表现出自己不够好的一面。 哪怕是酒量不好,也不行。 “我——” 正当他迟疑地伸出手,想著乾脆闭眼一口闷掉。 又或者以『酒精会影响大脑运转』之类的理由只浅尝一口之际,却被对方出声打断了。 “我知道了。” 鸦隱拢了拢披在肩上绒毯,起身冲宫泽迟笑了笑。 “既然粉红朗姆是你给我挑的,那你要喝的酒也应该由我来挑选才对。” 说著她伸出一条白皙柔软的胳膊,手指指向一侧放置著密密麻麻酒瓶的酒架。 俏皮地歪了歪头:“这些可以让我隨便挑吗?” 通常来说,宫泽迟並不喜欢他人来为他做决定,甚至为他安排必须要做的事情。 但在这一刻,他意外的发现,他无法拒绝面前的这个少女的所有要求。 於是他只坐在小牛皮的沙发里,点了点头,轻声说:“好。” 鸦隱是个极有分寸的人。 在苏文卿別墅的藏酒室与宫泽迟相处的短短几分钟,足够她获悉对方不擅饮酒这一既定事实。 所以,为了晚宴的圆满进行,她才不会刻意挑选那些过於烈性的酒液。 但心底的恶劣因子又忍不住地蠢蠢欲动—— 她的確很想看,索兰里的高岭之会长,在酒精的侵蚀下是否会绽放出別样的一面? 犹豫间,鸦隱从高低错落的酒架中翻出来了一支透明的酒瓶。 然后脚步轻快地返回了宫泽迟所在的品酒区。 “喏,这个,低度数的龙舌兰基酒。” 鸦隱也乾脆利落地打开了瓶塞,拿起宫泽迟面前装了粉色朗姆酒液的shot杯,仰头一饮而尽。 “阿迟,你快再拿一个新的杯子出来,我给倒一点我特別喜欢的龙舌兰尝尝。” 纤长的睫羽簌簌地抖动了几下,宫泽迟垂下眼帘:“没有,这里是我提前让人布置的。” “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到这个地下酒窖里,慢慢品酒。” 面上浮起了一抹尷尬之色,鸦隱迟疑开口:“我本来还想问问你有没有柠檬和盐来著,想让你试一试最经典的龙舌兰喝法。” “既然这样,那不如改——” “没关係。” 鸦隱愣了一秒:“哈?” 藏在沙发与大腿间的手掌猝然攥紧,宫泽迟低声开口:“我说,没有关係,你倒吧。” 说完这句话,似乎消耗掉了他所有的勇气。 他一边弯下腰拉开抽屉,一边继续道,“我知道你可能会找龙舌兰酒来喝。” “所以也提前让人准备了盐和切好的柠檬片。” 鸦隱这会儿已经品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思了。 她並没有將此事轻轻揭过,而是在宫泽迟將另外两种配酒的『原材料』放到几面上时,定定地看向他。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就是间接接吻了哦?” 宫泽迟没说话,只隱约感觉从胸口浮起的燥热又新添了几分。 他低垂著眼帘,將视线落到木几上的一碟新鲜柠檬片上:“你会是我的未婚妻,没有关係。” 有意思。 即便有两旁石壁上的灯盏仍散发著一团团橘色的光晕,但酒窖里的光线仍比较黯淡。 鸦隱心中有了一个更为大胆的推测和想法,想要尝试。 不过面上却维持著平和,將龙舌兰的经典喝法,娓娓道来。 她將对方的shot杯填满,用湿纸巾擦拭过手后,拿起柠檬片擦了一下虎口,再沾了一点盐到虎口上。 见宫泽迟模仿著她的动作做完这两个步骤,她又轻声开口:“现在要像我这样,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酒杯。” “先舔一下盐,再把杯子里的酒液一饮而尽。” 鸦隱行云流水地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感受著辛辣而芬香的酒液从舌尖滑入喉咙,所带来的刺激感。 再一看宫泽迟,在饮下那杯容量不足30毫升的酒液后,一张芝兰玉树的俊脸,顿时涨得通红。 “咳,咳咳——” 漆黑的眼眸里跳跃过几缕促狭的光,鸦隱假惺惺地拍了拍宫泽迟宽阔的后背,试图为他顺气儿。 “还好吧?是不是被呛到了?” 她仔细观察著对方的面孔,那双浅绿色的眼眸已然浮起了一层『薄雾』。 透著细碎而明亮的微光,漂亮极了。 “都怪我,不该让你喝这个的。” 宫泽迟连连摆手:“咳,我没事……咳咳,就是有点被咸到了。” 他再度弯腰从柜子里掏出来一支醒酒的药物,用吸管戳开锡箔的瓶盖,几口將里面的药液喝完。 鸦隱看得眼角直抽,这人也太有危机意识了,竟然连醒酒药都不忘备上。 虽然她原本就没有打算把人灌醉了问话的意思,宫泽迟也太谨慎了吧! 清凉的解酒药下肚后,宫泽迟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声音里透著一抹喑哑:“今天就到这里吧。” “咱们下来也有一会儿了,再喝下去,可能会影响到晚宴开场的第一支舞。” 鸦隱天生酒量就不错,即便一连喝了三杯不同品种的酒,也並未感觉到身体有任何不適。 所以,她不太愿意放过这次『机会』。 “別急嘛,阿迟。” 她站笑意盈盈弯下腰,凑近了对方泛起红霞的侧脸。 “怕咸的话,其实还有另外一种龙舌兰的经典喝法。” “你不想试试看么,阿迟?” ————又极限赶上了,付费礼物加更施工完毕,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与鼓励~———— Chapter155 很甜 宫泽迟没有动作,任由鸦隱凑近了他的耳廓,低声呢喃:“把柠檬片放在子弹杯上,撒一点红。” “用火枪把红烤焦后连著柠檬片一块儿塞进嘴里咀嚼。” “最后,再將龙舌兰一口闷,融化的焦可以综合掉柠檬的酸涩,又保留了它的芬芳。” “在酒液的激发下,唇齿留香。” 下一瞬,鸦隱被一股大力扯得跌坐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她也不慌,双手攀住宫泽迟的肩头稳住身形后,脸上仍带著笑:“怎么了阿迟,你的酒劲儿上来了吗?” 话虽这么说,鸦隱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宫泽迟的確说过他不爱饮酒。 但这只有20来毫升的低度的龙舌兰,应该不会就这么轻易醉了吧? 可如果他的神智还足够清晰,怎么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要知道这傢伙在以往可是无论她如何言语撩拨,都岿然不动,只会用『无聊』来打发她来著。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会儿她已经隱隱生出了一丝悔意。 万一他真被这么丁点儿酒给灌晕了,待会儿晚宴开场的第一支舞该怎么办? “嗯,有一点。” 滚烫的鼻息喷洒在鸦隱的耳廓,带著浅淡的酒意,“不过用不著那么麻烦。” 鸦隱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脖颈便传来了一道柔软而温热的触感。 一下又一下,轻轻柔柔的触碰,像片片羽毛掠过。 直到她感到了丁点儿湿润,待他的嘴唇离开后,袭来了一抹微凉的痒意。 低哑的男声在空旷的地下酒窖里,缓缓响起:“一点也不咸,看来第一种喝法失败了。” 鸦隱:??? 不是,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宫泽迟你不是有洁癖吗?高岭之的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原本披著的绒毯,只剩一边半掉不掉地掛在鸦隱右肩,她深吸了口气,单手捧住了宫泽迟的侧脸。 那双橄欖绿色的清浅眼眸,早就浑浊不堪,填满了欲色。 鸦隱冷静地想,金钱、地位、权力是资源,性当然也是资源。 宫泽迟的確生了一副好顏色。 不过,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想要问他。 “阿迟,你能告诉我,宫氏跟陶氏达成了什么交易吗?” 揽在鸦隱后腰的手掌猝然收拢,宫泽迟轻轻嗅了一口縈绕在少女耳后的冷冽香气。 他微闔著眼:“怎么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鸦隱敛去的眸中的暗色:“我担心啊。” “最近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我总觉得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顿了顿,她拉长了语调,“还不是都怪你。” 果然,宫泽迟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告诉她,那天他和陶氏父女一起用餐时到底谈了些什么。 涉及到土地开发项目的商业事宜,他不想告诉她,倒也无可厚非。 她本来也只是想要以此探寻一番,宫泽迟对陶氏的態度罢了。 阮澄去上马术课前告知她的那个消息,她总莫名有些在意—— 陶景怡跟木真两个能聊些什么? 木真只是一个特招生,身上唯一特別点的,不外乎其父亲木凡『捲款潜逃』的事宜跟宫氏相关。 可从苏文卿那儿获得的消息却是,陶景怡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在尝试与木真取得联繫了。 了那么多的心思,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真的会甘愿放弃吗? 宫泽迟低低地喘了口气。 酒精对他神经的影响力並没有那么大,所以他知道,这只美丽的小鸟又在给他灌迷魂汤了。 听起来好似在跟他拈酸吃醋,但她明明就不喜欢他。 陶景怡和她也一样,不过都是为了他妻子的这个位置罢了。 甚至更確切地来说,是为了下一任宫氏家主的夫人的位置。 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爱极了她这样的『蜜语甜言』。 “我说过的,阿隱,我不喝酒。” 宫泽迟垂眸,望向那片看不见底的『深潭』,“如果喝的话,我只会选择一种,一直喝。” “欸——等等。” 鸦隱往后稍稍拉开距离,歪著脑袋看向宫泽迟的脸,“第一次吧?这是你第一次这样叫我。” 轻轻咬住下唇,她一点一点展开了笑顏:“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也喜欢你坦诚的样子,能再说一次吗?” 宫泽迟摇了摇头:“不能。” 鸦隱忽然抬起下巴,嘴唇在他的脸颊旁轻蹭了一下:“这样呢?” 另一只摊开的手掌猝然抓紧了沙发的皮面,宫泽迟依旧没有动,却颇为配合地將后背往后靠了靠,紧贴著沙发。 一副让人任意施为的模样。 他就这样维持著半躺的动作,低敛著眉目:“不够。” 鸦隱便像发现了个新游戏的孩子那样,乐此不疲地在他的额头、鼻尖、眼睛上落下蜻蜓点水的吻。 她就是故意不去亲吻那张淡色的薄唇。 即便对方的喉结不断地滚动,手背也因过於紧绷的力量而浮起了青筋。 “哎呀,时间好像快到了。” 鸦隱假模假样地抬起左手,看向手腕上的那支『秘密园』。 然后,她促狭地眨了眨眼:“我们走吧,下次再问你好了。” 话音刚落,她便觉察到原本揽在腰后的火热的手掌抚上了后背,將她往前压。 而另一只则扣住了她的蝴蝶骨,让她无法挣脱。 宫泽迟稍稍偏头,急切地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他吻得很凶,带著一股强势而不容抗拒的占有。 像沙漠里困顿了多日的旅人,终於寻觅到了沙漠里的绿洲。 四处『搜刮』,疯狂地汲取著甘甜的水源。 鸦隱被亲得有些缺氧,尝试著挣了挣,却像被蛛网粘住的虫子那般,动弹不得。 他的胸膛宽阔,轻鬆就能把她严严实实地箍在怀里。 顷刻间,便从猎物转变为了猎手。 这只蛰伏在暗处许久的蜘蛛,终於饱餐了一顿。 鸦隱被放开的时候,眼前都已经泛了。 刚稍稍喘了口气,便感觉唇瓣又被人轻轻地啃咬了一下。 那股极为沉厚的木质的香气,將她整个人团团包裹。 她听见他说:“第二种喝法成功了。” “很甜。” Chapter156 赶时间【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奢靡而宽阔的庄园三楼大厅內,迴荡著舒缓的古典乐曲。 入目满是衣香丽影,觥筹交错的浮华场面。 鸦元满脸郁色地倚靠著一根宽阔的浮雕圆柱,將身形掩藏在了阴影里。 跟著爷爷和大伯在这片虚偽的名利场里应酬了一番,早已耗光了他为数不多的那点儿耐性。 鸦湛远那个老不死的,竟然还想把鱼拾月那个私生女带到这儿来。 不就是想趁此机会看看能不能让她傍上个有身份的家族里的少爷么? 好在爷爷脑子还清醒,没有让他做出如此荒谬的行径。 他一想起鸦湛远竟然还想在他面前摆父亲的款,他就感觉到无比噁心。 母亲去了后,他本来就只剩鸦隱了。 结果连她也不得不为了他们俩在鸦家里能生存得更好,去爭夺宫泽迟未婚妻的位置。 以此来获得爷爷手中释放出的权柄。 他为什么就不能够再有用一点? 如果他比鸦隱大,像堂兄鸦寒那样的年纪—— 是不是就可以提前进入启明集团,由他来为她遮蔽风雨了? “嘿,鸦元你在这儿干嘛呢?” 阮澄不动声色的,专往那些犄角旮旯的暗处里钻。 如同一只快乐的猹,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被她听见好几个其他豪门里的瓜了。 鸦元闻声侧头一瞧,见是鸦隱的同班好友,原本掛在脸上的烦躁之色瞬间隱去。 他扯了扯唇角:“是你啊,阮学姐。” “我刚被爷爷领著见完人,不耐烦听他们打那些机锋,所以来这边躲躲清净。” 说完,他的视线落到了阮澄拿在手里的单眼相机。 迟疑地开口询问:“这个……拿著不重吗?” 阮澄其实知晓对方的的停顿是为了什么,於是解释道:“嗐,我知道今天的晚宴没有邀请任何一家媒体,不会乱发的。” “我家里虽说是搞新闻行业的,但这个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小爱好,我答应了隱隱,今天要帮她好好出片呢~” 说到这儿,阮澄探著脑袋左右看了几下:“话说你姐呢?我都在里面转了两圈儿了,也没看到她。” “我给她发的消息没回,她没跟你一块儿过来吗?” 鸦元深吸了一口气,漆黑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晦涩的光:“她现在应该跟宫泽迟在一起,刚进庄园不久,就有侍从把她领走了。” 阮澄先是『哈』了声,脸上忽然涌上了一股急切:“你应该知道陶景怡不是个简单角色。” “她现在可恨不得赶紧把你姐拉下来,確定带她走的是迟少的人吗?” 鸦元听了这话先是一惊,不过很快他又恢復了镇定。 他懨懨地开口:“应该没错,我之前问过她,她说宫泽迟提前给她发消息了,说有惊喜。” 阮澄这才鬆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胸口,又乾笑了两声:“那就好。” “我就是看的各式各样的新闻多了,而且你姐的腿才刚好,我怕又出什么意外。” 担忧消失后,她脑子里蠢蠢欲动的八卦因子又占据了上风。 “没想到迟少看著是个冷冰冰的性子,私底下竟然还挺浪漫~” “欸,我跟你打听个事儿,家里有透露出口风说他俩什么时候订婚吗?” 顿了顿,阮澄作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放心,我绝对不会提前泄露出去,不信你问隱隱,我嘴巴紧得很。” “哦,是吗?” 鸦元垂下了眼帘,原本刻意偽装出的温和顷刻便消失无踪。 他的神情冷淡,声线也发著沉:“那你去问她好了。” 阮澄心说就是因为你姐的话不好套,这才迂迴找到了你。 没想到姐弟二人都如出一辙地难搞。 搞新闻的人的嗅觉一向很灵敏,察言观色更是强项。 见鸦元不悦,她也不再纠缠:“好吧,那我先去『忙』了,你在这边慢慢玩。” 待那只聒噪的麻雀离开,鸦元烦躁地扯了下领口。 迈著长腿从阴影里走出,招了招手。 一旁路过的应侍生恭敬地为他奉上了一杯香檳,他仰头,一饮而尽。 - 木真紧了紧脖子前的领结,目光沉沉地看著身前推著的餐车。 玫瑰庄园里的安保严密程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按照提前获悉的消息,去到后厨的备餐处,却並没有从冷餐区域拿到被藏好的他需要的『东西』。 后来他又抽空告了个急,去了趟员工工作区域的洗手间,搬开抽水马桶蓄水箱上的嵌入式陶瓷盖,仍旧一无所获。 至此,原本的plana和planb两个计划都已落空,可要他就这么离开,他又十分的不甘愿。 哦,不对,他现在是假借他人身份在別人的帮助下混进来的,一旦离开,说不定会被报上去。 万一引起了宫氏之人的警觉,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接近那些罪魁祸首。 凭什么那些道貌岸然的傢伙,在背地里做尽了杀人栽赃的脏事,却还能享受如此光鲜灿烂的人生? 就因为他们只是普通平民,不小心挡了路。 就该被敲骨吸髓地利用地彻底,再挫骨扬灰,彻底抹掉存在? 他偏不认!他偏要让那些令人作呕的垃圾、渣滓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叮咚——” 清脆悦耳的电梯铃响,木真刚一抬眼,便又立刻將脑袋垂低,恨不得整张脸都埋进衣领里。 “嗯?好像走错了?” 清越的男声伴隨著走进电梯轿厢的脚步声,徐徐响起,“这位,从这里应该也可以通向会场吧?” 木真只感觉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儿里,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回应道:“可以的,不过尊敬的客人,您可以出电梯后往右手边连转两次,那边才是来宾通道。” “没关係。” 於烬落耸了耸肩,黑亮的眼眸里沁出一抹笑意,“就这样吧,我赶时间。” 隨著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四位脸戴黑色墨镜,身著一袭黑色西装的保鏢也跟著挤进了轿厢。 木真只好认命地往后退,任由那几位保鏢挤在他的身侧。 ————用爱发电加更施工完成,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与鼓励~———— Chapter157 停下的信號 本来就是为工作人员准备的电梯,並没有宾客搭乘的电梯那般宽阔。 再加上又挤了六个男人,外搭一辆餐车,空间便显得更为逼仄。 正当木真低垂著脑袋,设想下面该怎么办之时,眼角的余光却覷到了站在他左手边的黑衣保鏢腰间的枪套……鬆了。 原本稍微平静下来些的心跳,又激烈地在胸腔里砰砰跳动了起来。 他飞速瞄了眼右边站的另外两个保鏢,欣喜地发现餐车的高度可以完全遮挡住右边站的人的视线。 等於他、餐车、以及挨著他左边站的那个保鏢形成了一个三角盲区。 只要他的动作小心些,不被左手边的黑衣保鏢所察觉,就可以拿到那支枪,然后迅速藏进推车下方。 如果被当场发现的话,他也可以装作愣头青的模样,表示自己只是想要帮忙给他扣上——要做吗? 木真咽了口唾沫,心一横,干了! “叮咚——” 三楼到了,於烬落率先一步跨出轿厢,身后的四个保鏢也一应跟在他身后。 他低头又刷新了一遍fo的动態板块,也没看到任何一条和鸦隱有关的信息。 倒是刷出来了一条成野森po出的一条阴沉的,下著暴雨的天空的照片。 配文是一朵云和一个生病的表情。 於烬落髮出了一道嗤笑,英俊的面庞掠过了一抹嘲弄之意。 成野森这个胆小鬼,明明今天整个林塔市区都艷阳高照,还生病抱恙在家…… 不过是不愿意看到喜欢的女人跟別的男人站在一起,还將宣布订婚的消息罢了。 顿住脚步,他又回头往后看了一眼,见那个应侍生已经推著餐车消失后,缓缓地翘起了唇角。 他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保鏢们散开,他也融入了这片欢乐的人潮里。 - “看吧,都怪你。” 鸦隱终於从暗无天日的地下酒窖里脱身时,嘴巴都感觉已经被亲得麻木了。 该感谢宫泽迟的理智还没有完全脱韁吗? 还记得待会儿还要跟她跳第一支开场舞,才没有把她折磨到『背气』,也没有踏入更新一步的雷池。 被宫泽迟避开眾人领入了二楼的一间休息室后,鸦隱对著高大的落地镜反覆查看自己的礼服有没有任何紕漏。 一边將脑后稍显鬆散与凌乱的盘发再用发卡固定,一边朝宫泽迟抱怨,“把我头髮都搞乱了。” 宫泽迟依旧是一副彬彬有礼,衣冠禽兽的模样安坐在一侧团锦簇的质沙发里,静静地看著她。 “嗯,都怪我。” 如水的目光顺著少女纤长的脖颈往下,一路游曳过白皙的肩头,落到了纤细的腰肢上。 宫泽迟心头一热,又回想起了刚才他掐住那截盈盈一握的细腰,传递到他手掌上的绵软的触感。 他像被烫到了那样飞速將视线移向了一旁的雕繁复的窗户上,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都是我的错。” 鸦隱听著这毫无诚意的道歉,心头又是一阵火起。 真是见了鬼了! 明明她自重生之后,也没有疏於运动。 即便原本的这具身体,因为母亲的病逝而终日鬱鬱寡欢所以显得清减且孱弱了几分—— 但都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月了,怎么著也该恢復了,却频频在『亲吻』这件事情上翻车。 成野森也就算了,那傢伙本来就时常运动,她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但这位高岭之的学生会会长,平日里总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连衬衫的扣子都是繫到最上面一颗的,根本瞧不出来肺活量竟然这么好。 他的手臂和胸膛,摸上去也比她想像中的要结实许多…… 不行,等宴会结束,明天她就得去报一个新的体能训练班。 总不能一直被这样压制下去。 “我知道都是你的错,所以呢?” 鸦隱將头髮打理好,又转过身从宫泽迟腿上放著的手提包里摸出来了一支备用的口红。 斜睨了他一眼:“以后我叫停的时候,你就得停。” “我可不想明天上报纸的猎奇板块,『震惊,鸦氏財阀小姐晕倒在地下酒窖,疑似被人亲晕,这一切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宫泽迟的胸腔里逸出了一阵低沉的笑。 浅绿色的眼底泛起粼粼的波光,肆意欣赏著她生动而鲜活的一面。 他很难用语言,来描述自己此刻內心里的悸动。 在他的成长经歷中,少有诗歌文学那样词汇优美的读物,出现在他的书桌上。 因为这些对掌控与扩张宫氏而言,毫无用处。 如果非要以他那少有的可以被称作浪漫的脑细胞,可以思考到的词句来描述,那大约是—— 『他想一直这样,看著她。』 “很好笑吗?” 鸦隱这会儿是真的恼了。 她涂口红涂到一半,才发现带的这个色號是她私底下喜欢且常用的一种极为热烈又深红色。 跟她今天这一身仙气儿飘飘的『白月光』装束根本就不搭! 刚一恼火地扭过头,便看见宫泽迟高高翘起的唇角,以及右边脸颊上的一个……小梨涡? 原本心头燃起的怒火,瞬间被好奇与探究所取代。 鸦隱绝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被这个极具反差感的梨涡给蛊惑到了。 这傢伙老是冷著一张脸,一副冷冰冰的高不可攀的模样—— 难不成就是因为不想被別人发现自己笑起来的时候有个梨涡,从而影响气势吗? “可是你没有叫『停』。” 宫泽迟慢条斯理地开口,“下次你说『停』,我就会立刻停住的。” 鸦隱一听,火气又噌噌地往上躥。 “我嘴巴都被堵住了,哪里说得清?” 顿了顿,她的一双美目仿佛也往外喷著火。 “我都往外推你了,难道这样的肢体动作还不足以表明我的態度吗?” 宫泽迟抿了抿唇:“哦,这样是拒绝的意思啊。” “那还能是什么?!” “好了,你別生气,我知道了。” 宫泽迟从沙发里起身,目光专注地落到她饱满而鲜红的嘴唇上。 他忍住了想要用指腹来回按压它的欲望:“就这个顏色吧,我觉得很好看。” Chapter158尤莉【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鸦隱站在散发著幽幽芬芳的盥洗台前,整个石台被打磨成贝壳状,可拧开的黄铜笼头是一尾漂亮的美人鱼雕塑。 檯面上摆放著香氛,和供人使用的粉红色的净手液。 还有一只造型古朴而奇特的石制瓶,里面绽放著瓣呈丝绒质地的火红的玫瑰。 连一个小小的盥洗室都无一不精巧,完美契合整座玫瑰庄园的调性。 她用湿巾將唇上的深红的口红擦去。 又拧开从阮澄那儿弄来的一支色系偏淡的裸色口红,仔细地往唇上涂抹著。 如果在地下酒窖发生的一切可以归类於酒精麻痹了大脑,都以才一时上头的话—— 那么宫泽迟刚才在休息室里的表现,已经大大超出她的预料。 就像那枚只存在於对方唇畔右侧的小梨涡那般,她似乎窥探到了宫泽迟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那样温柔而专注的眼神,看似平淡实则狡黠的话语,甚至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迁就…… 无一不在宣告著他对她的感情,已经產生了一定程度上的质变。 如果按百分制来算的话,之前大概刚到及格线的60分。 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可以合理掌控,又能拉拢背后家族成为其助力的合格的未婚妻人选。 那么现在可以算添上了几分,只论个人的好奇与喜欢……大概有70分了? 她还记得刚见他的第一面时,对方浑身上下都散发著睥睨周遭的傲慢与冷淡。 现在都发展到了可以跟她玩笑,甚至言语中有那么几分无赖的亲昵了。 暂时不太能判断得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涂抹完最后一下口红,鸦隱静静地凝视著镜子里的自己,原本殷红的唇色被更为浅淡的粉所替代。 看起来似乎与整体弱化了她五官里的侵略性,偏向於柔和的妆容能適配上了。 但她总感觉差了点儿什么。 她犹豫了一秒,又从放在石台上的手提包里拿出来了那只原本属於她的深红的金属管口红。 尝试给浅淡的嘴唇,稍稍增添一点顏色。 鸦隱也不太明白自己在较个什么劲。 宫泽迟说了喜欢她的口红顏色,但她认为如果要完美扮演好今天的『白月光』装扮,博得他长辈的喜欢,就应该用更浅的色號。 这样才適配。 但也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太想让他顺意的意思在里面。 或许是因为过往与宫泽迟此人的相处中,对方过於强势的掌控欲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所以她总忍不住蠢蠢欲动的反叛心理,想跟他对著干。 他夸好看,他说喜欢,她就一定要按照他的意思保涂上深红的口红吗? 她偏不。 但真正跳脱於对方的审视之外,现在她仔细打量著镜子里的自己,瞧著却有几分游离的陌生感。 即便是为了股份,到了现在这个程度,私下两家都已经谈好了的事宜,並不会因为她口红的深浅而发生转变。 她又为什么要在意宫泽迟的长辈们对她的喜恶? 反正她又没打算真的嫁进宫家,待会儿在宴会上只要不做太过火的事情,宫氏绝不会临时变卦。 本来她就更適合深红色。 思及此,鸦隱再度用湿巾將唇上稍显厚重而粘腻的口脂全部擦掉。 刚要再涂抹,却从身后听到了一道略显沙哑,却又极富韵律的女声响起:“为什么要擦掉?” “刚才那个很適合你。” 鸦隱闻声回头,映入眼帘的一张极为优越的脸。 瞳眸幽深,鼻樑高挺,皮肤白皙,她穿著一袭由深黑逐渐过渡到暗绿的渐变色长裙。 一双翠绿的眼眸里,漂浮著浅淡的笑意。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美人,即便在她的眼角眉梢上增添了一些痕跡,却依旧无损於她的美丽。 但是,鸦隱第一眼注意到的並非对方的美貌。 而是源自自於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独属於上位者的强大而从容不迫的气场。 “刚才有点犹豫,所以没涂好,现在抹掉了正打算重新涂上。” 优雅地向对方欠了欠身,脊背復又挺直,鸦隱露出標准的微笑:“很高兴见到您,尤莉女士。” 尤莉的唇角噙著一抹笑,翠绿的眼眸里异彩连连:“你是第一个这样叫我的人。” “他们都叫我宫夫人。” 鸦隱脸上的笑意不变:“我十分敬仰您,这些年宫氏的发展大家都有目共睹。” 她和宫泽迟联姻的消息还没有宣布,所以並不著急与对方就『婆媳』方面拉近关係。 更何况宫泽迟跟尤莉迟早会两虎相爭,只怕在对方眼里,自己是个亟待除之而后快的绊脚石的角色也说不定。 “我一直在想,小迟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尤莉身形款款地走到了鸦隱身旁的另一座盥洗台前,拧开了水龙头。 “那孩子从小主意就很大,今天一见,果然十分出眾。” “怪不得他如此坚持。” 鸦隱迅速抓住了对方言语中的重点,唇角弯起清浅的笑意:“那是我的荣幸。” “哦?看来小迟没有告诉你了。” 尤莉慢条斯理地揉搓著手掌中的泡沫,“陶氏的家主陶文涛拿出了极大的诚意。” “愿意以其麓安集团20%的原始股赠予小迟,以促成陶景怡与小迟的婚事。” 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鸦隱便绷紧了心神,笑著递上了话头:“確实没有听阿迟提起过这回事。” “怎么了,难不成陶氏在海外的度假社区扩张计划有了变故?” 鸦隱心道坏了,该不是专门来找她麻烦的吧?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休想pua她。 陶氏的情况如果真有在外表现出的那么好,怎么会作出如此割肉的行径? 她也不相信宫泽迟会放弃唾手可得的20%原始股,而选择她。 即便是她们鸦氏因为王国政策的调控,在矿业开採上受到了不少限制。 但鸦老爷子也是以15%原始股作为她的嫁妆,为她和宫泽迟共同诞下的下一代做筹码。 如果不是有更大的事情相求,又怎么会如此破釜沉舟? ————用爱发电加更施工完成,感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 Chapter159 离不开 “果然,鸦小姐不仅长相十分出眾,还很聪明。” 尤莉並没有任何要摆谱的意思。 她一贯欣赏这样脑袋灵光的女性,討厌那些空有容貌却脑袋空空,还非要跑到她面前来討好献媚的人。 她將一双白皙柔嫩的手掌迎著清水冲洗乾净后,再度抬眸看向身侧的鸦隱。 “小迟一定会爱上你的。” 顿了顿,她伸手从一旁的石质瓶里,撇下了一支娇艷欲滴的丝绒红玫瑰。 轻轻地插入了在鸦隱右手边的那只敞开缝隙的手提包里。 “如果想加快这个速度,让他再也离不开你的话,可以来找我。” 言毕,她转身往盥洗室外走,“毕竟我是他的母亲,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待尤莉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鸦隱才迟疑地伸手触上了那朵绽放得灼灼的玫瑰。 sub rosa寓意为『在玫瑰下面』,又意为『纯属私下交谈』的意思。 上百年前,人们常在玫瑰丛中谈论机密事件。 衍生到现在,则广泛应用於政治家、商人、律师等职业,常常在私底下进行私密交谈,谈话需要保密的意思。 像一些机要的谈话的会客桌面上,都会鐫刻有玫瑰的图纹。 以此警示在桌前参与谈话的眾人,谈话结束离开后需要保密。 鸦隱当然不会蠢到认为,尤莉暗示她之后可以跟其进行一次秘密谈话的內容—— 真就是谈一些宫泽迟的喜好,和幼年趣事。 对方话里话外提到宫泽迟『喜欢』她,甚至愿意为了她放弃所谓的陶氏的20%股份。 都是在暗示她,作为宫泽迟未婚妻身份的特殊性。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尤莉这次过来,並非是来找茬。 而是通过这次会面,来判断出她是否可以作为一枚埋藏在宫泽迟身边的棋子,为其所用。 鸦隱撇了撇嘴,將视线从手提包上移开,对著镜子专注地描绘唇形。 看看,她果然没有猜错,宫泽迟和尤莉必定会上演两虎相爭的游戏。 暗示她就算没有陶景怡,宫泽迟仍然会有別的选择。 倒不如让他离不开她,就像宫泽迟的父亲离不开尤莉一样。 宫珉手里的权力都被架空了,当然无法离开尤莉。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离不开『呢? 可惜,她没有想要加入她的『战队』参与可能到来的宫氏內乱的想法。 就算不提她上辈子知道最后的贏家是宫泽迟,她自家锅里的肉都还没吃上呢,哪里管得了別家的事? 有野心当然是好事,但野心大过了自我的能力和判断力,那可能就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滴滴滴——” 鸦隱刚涂抹好鲜红的口红,口袋里便传来了手机的震动声。 是成野森实在没忍住,给她f o的大號发送了一只头顶阴雨的狮子的表情包。 她嘆了口气,切换掉fo的小號一看,对方已经接连发了十几条消息过来。 “我生病了,好难受啊,头很痛,喉咙也很乾,睡不著觉” “你到那个玫瑰庄园了?以后我带你去我家在希洛可那边的庄园,比宫泽迟家里的要漂亮百倍不止!” “说句话啊,你出发了吗?烦死了,一想到你要跟那个冰山一块儿跳舞,我就气得头疼,吃止痛药都不管用” “阿隱阿隱阿隱阿隱我人真的好不舒服,你关心一下我嘛……” “阿隱你好狠的心,我都这样了,你一个表情都不回我,我真的伤心了。” “今天穿的什么?能自拍一张给我看看吗?” …… 一连串的骚扰信息,看得鸦隱太阳穴直跳。 不过很快她又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態,將手机的摄像头切换到前置状態,手臂抬高对著自己的脸俯拍了一张照片。 点击,发送。 她猜成野森那边多半儿是抱著手机在玩,瞬间秒回:“我嫉妒了” “为什么跟你跳舞的人不是我?我不管,等宴会结束了你要跟我再单独跳一次” 鸦隱勾了勾唇角。 不得不说,成野森这傢伙自打捅破了窗户纸之后,整个人几乎完全处於一种放飞自我的状態。 就比如现在,毫不掩饰地向她表示自己的醋意。 甚至连『他有我也要有』这类幼稚的发言,都能脱口而出。 古怪的是,这样的他並没有引起鸦隱的反感,反而还隱约觉得有几分可爱。 於是她也飞快地打字回復道:“你会跳探戈吗?” 那边依旧是秒回:“嗯?我还以为是老掉牙的华尔兹来著,不行了,我更嫉妒了怎么办?” “我头痛,胸口痛,胃也痛,哪哪儿都痛,要亲亲才能好起来” 哈,这人真是越来越不著调了。 提到亲吻,鸦隱丝毫没有被虚空『抓包』的心虚感。 反而在脑子里回忆起了,成野森和宫泽迟二人各自的表现来。 嗯,勉强都还行吧,她更喜欢前者的可控制感。 男人不能惯,她直接岔开话题:“宴会快要开始了,先不说了” “等下!下周四的体育活动课你来看我打球吧” “不准多看宫泽迟一眼,不准接受他的示好!” 鸦隱懒得回了,將fo切回大號后,將手机放回了手提包里。 她將双手撑在盥洗台上,静静地凝视著镜子里那双漆黑幽暗的眼睛。 宫氏今天邀请了林塔最顶尖的一批政商名流,前来玫瑰庄园参加宫老爷子的寿诞晚宴。 在安保上,一定检查得分外严格。 但她依旧保持著极高的警惕心。 自打进入玫瑰庄园以后,除了跟宫泽迟在地下酒窖里『鬼混』喝了几小杯酒,也没有碰过任何一杯酒水或食物进过口。 所以,想来陶景怡应该不会找到任何紕漏,来阻止这场晚宴。 她只要稳稳噹噹地和宫泽迟跳完一支舞,然后就安静地在旁边等待宫老爷子的致辞,宣布她和宫泽迟联姻的消息。 等股份到手,她刚好可以趁著下周六给外祖母庆生的机会—— 以此作为她能力的凭证和筹码,游说他们同意並支持她的下一步计划。 鸦隱缓缓掀起唇角。 镜子里的那个『她』也跟著,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微笑。 Chapter160 受死吧 整个三楼大厅光彩熠熠。 隨著悠扬而舒缓的乐曲的变化,鸦隱和宫泽迟一起相互交错,游刃有余地变换著舞步。 他们在周围人群的围观『祝福』下你进我退、旋转摇曳,在每一个跳动的音符上翩翩起舞。 鸦隱听著乐团现场演奏的那曲,熟悉的《por una cabeza》曲目。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为宫泽迟的音乐品味而鼓掌,还是该为对方的心大而恼火。 这曲子的確十分优美动人,可翻译过来却是『一步之遥』。 怎么听都感觉不太吉利啊,真的不是在咒她吗? 又是一个贴著他身体,抬高手的旋转动作。 刚一凑近,鸦隱便听见宫泽迟在她耳边轻声提醒:“专心一点。” 鸦隱心道这可不关她的事,还不是因为你这傢伙的选曲有问题。 就算再退一步来说,周围上百號人的注目里,可不都是欣赏和祝福的目光。 她对人的视线一向很敏感, 即便是通过舞蹈动作的变化让视线游走过周遭的人群,就已经被她发现了有好几道或妒忌或愤恨的不善目光。 当然了,也少不了一些过於放肆流连在她身上的,垂涎的眼神。 她想,迟早有一天,她也要像尤莉那样,站在高处。 再也不会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打量她,只能在她面前將头颅低下。 鸦隱的心理活动外人无从得知,至少阮澄完全秉持著之前的承诺—— 提前抢占了能占到最好的机位。 直接化身为现场抓拍大师,务必要给她的好姐妹美美出片。 一阵『咔咔咔』十几连抓拍后,她忙活完相机,又將掛在脖子上的专业摄像器材拿起。 开始录製鸦隱与宫泽迟翩翩起舞的视频。 嘴里还不住地低声念叨著:“我靠,隱隱简直绝美,迟少也帅得人腿软,简直是我等『顏狗』的饕餮盛宴!” 阮澄兴奋得脸色潮红,跟婚礼摄像师似的。 不仅尽职尽责地记录著面前这对『新人』的高光时刻,还適时將镜头往周边推移。 还想记录下周遭人群的表现,凑成一出完美的短片。 “嘖,鸦元也是,自家姐姐马上就要跟宫氏的下一任继承人联姻了,脸色还这么臭,姐控真可怕。” “哈哈,陶景怡你可被我逮住了,还假模假样地笑,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吧?” “穿著正装的落少简直帅得有点超过了吧?不行,来个特写……怎么皮笑肉不笑的?” “唉,之前还嗑过你和隱隱来著,在室內排球场里抱著隱隱出去的样子简直男友力max,可惜了,迟少已经领先了。” “这是——” 阮澄迟疑了一秒,本来就又把相机的长焦功能当放大镜用的她,眨了眨眼。 刚想再度拉近去看刚才一晃而过的一道身影,那人却消失了。 挠了挠脑袋,嘟囔了声:“我眼了吧,特招生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旋即又激情满满地抓起相机,一顿“咔嚓咔嚓”去了。 一曲毕,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热烈掌声。 鸦隱放缓了呼吸,隨著宫泽迟一起弯腰致谢,她提著裙摆退出了大厅中央。 刚想朝鸦元所在的方向走去,便感觉到手掌一紧。 宫泽迟弯下腰,亲昵地凑近她的耳边:“跟我一起。” 鸦隱秒懂,这是要带她一块儿去到厅內的正首方向,与宫氏的人站在一块儿。 也是变相向周围的人宣告,他和她的亲密关係。 方便待会儿宣布联姻消息的时候,和他一起接受眾人目光的『洗礼』。 於自己有利的事情,鸦隱一向不会推辞。 她点了点头,脸上配合著他的动作浮起了一抹欣喜:“好。”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这一番互动,直接让不少人在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了猜测。 鸦隱跟隨著宫泽迟的脚步往前,站到了宫泽迟父母的身边。 他们所站的身后是一大片由红玫瑰所装饰成的高达5米的瀑布状置景,空气中浮动著玫瑰的芬芳。 而今天的寿星宫老爷子脸上浮现著温和的笑意,开始今天的致辞:“非常感谢大家能够来到这里,参加我……” 鸦隱稍稍侧过身,在宫泽迟身形的掩饰下,伸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她今天本来就醒得早,又是全身护肤,又是被几人忙活著一阵打扮。 连午饭都只用了一点儿,便马不停蹄地驱车提前到了玫瑰庄园。 先是打起精神跟宫泽迟你来我往地交锋了一阵,没能试探出多少有用的信息,还被对方给逮住机会亲得头晕目眩。 好不容易摆脱掉了宫泽迟,又迎来了尤莉的新一轮试探与拉拢。 不但始终提著心担忧陶景怡会不会发疯,搞出什么么蛾子来,还得想办法如何妥帖地拒绝掉尤莉的『邀请』—— 脑细胞消耗过量的不良反应,现在不就体现出来了? “累了吗?我知道西郊有一处温泉山庄,那里的水质很好,可以极大地舒缓疲劳,等结束了我带——” 宫泽迟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垂落在身侧的手掌被人掐了一下。 低头,印上了鸦隱不赞同的目光。 他抿著唇,右脸颊上的梨涡又露了出来。 好吧,这样开小差的行为的確不太合適。 放在往常,他绝对不会放任自己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可现在他却感觉……挺新鲜的。 鸦隱刚管完身边这个,稍稍抬眼,却又跟另一外一双漆黑狭长的眼眸对了个正著。 站在离她约莫三米开外位置,位於一眾宾客们首位的於烬落,脸上漾著笑。 见她看来,笑意越发深沉。 他冲她眨了眨眼,又做了个口型。 家有……价优?不对,是加油。 “在此,我要宣布一个重要的消息。” “我的孙子宫泽迟,將会在今年的冬天和鸦氏的鸦隱小姐举行订婚仪式,希望到时候大家都能够来——” “你们这些人渣,受死吧!” Chapter161 答应我 “砰——” 子弹破空袭来的响声,与衝到大厅中心的应侍生那张的扭曲的脸一起,映入了眾人的视线。 旋即,引起了大范围的尖叫与咒骂,恐慌的情绪瞬间如潮水般向四周蔓延开去。 宫泽迟早在那道叫骂声响起的瞬间,便瞧见了木真那张熟悉的面孔。 对方正衝著他所在的方向,举起了持枪的手臂。 电光石火间,他便知晓对方是为了復仇而来。 在其扣动扳机的瞬间,一个飞扑便將母亲压倒在地避开了对方的射击。 自打踏入这个玫瑰庄园,木真便没再想过可以活著出去。 反正他的人生已经被这些吸食底层人血液的高高在上的宫氏毁了,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上垫背的。 他的双眼充血,见罪魁祸首尤莉竟然被她的儿子宫泽迟救了,胸中燃起的愤怒越发旺盛。 紧跟著又將两发子弹射向了二人所在的方向,可都被对方翻滚著躲了过去。 木真咬紧了牙关,宫泽迟这个道貌岸然的傢伙。 明知他的父亲是冤枉的,被宫氏所害连死了都要背上捲款潜逃的骂名—— 却只想用他所拥有的,最不值得一提的金钱,来换取將此事揭过,偽善得更是可恨! 他眯了眯眼,见二人已经躲到了一侧的石雕圆柱之后,弹匣里的子弹经过连番的射击后只剩下两颗。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大厅里的各类商政名流中有不少已经缓过了神开始四散逃窜,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正在此时,在一眾五光十色的人群中,一抹耀目的莹白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抹美丽的倩影,正试图往另一根圆柱后躲藏。 她就是刚才宫氏家主宣布的,將与宫泽迟联姻的鸦家二房的小姐,鸦隱。 景怡说过,宫泽迟最喜欢的人就是这个女人。 即便陶氏拿出更大的筹码,宫泽迟也不愿意更改和他订婚的人选,这只能证明他对鸦隱並不只是商业联姻,而是……他本来就十分喜爱她。 喜欢到了连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都可以弃之不顾的程度。 这段时日他在索兰里的所见所闻,也都无一不在印证这一点。 多么讽刺啊,像宫氏这种冷血魔窟里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竟然也会懂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吗? 木真忽然笑了。 好啊,想要让他彻底释怀过去,那你宫泽迟就好好体会一下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好了。 “砰——” 鸦隱对危险的感知力一向很强。 几乎在听见那道『索命』的叫喊的瞬间,她便察觉到了不对。 刚一侧身,便见宫泽迟將尤莉扑倒在了地上。 抬眼便是木真目眥欲裂,衝著地上的宫泽池母子二人接连射击的模样。 哪还不明白,对方就是趁今天寿宴的时机前来復仇的。 飆升的肾上腺素驱使著她,赶紧寻找掩体。 躲避这个已然陷入了癲狂的復仇者,以防被波及。 可离她最近的一处浮雕石柱,就在宫泽迟和尤莉所在的方位。 她用了不到一秒判断,便朝著反方向奔去。 鸦隱快无语死了。 明明原著里根本就没有这段刺激的『枪战』场面,怎么又被她给打出隱藏剧情了? 木真到底又是在谁的帮助下,偽装成了应侍生的身份进的玫瑰庄园? 他手中的枪械又是如何躲避安保严密的封锁携带进来的? 短短几秒的时间,正当她快要躲进高大的浮雕立柱后时,身侧突然衝过来了一道阴影。 伴隨著子弹嵌入身体的『噗嗤』的微响,来人一把將她扑倒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又是一连串密集的,“砰砰砰”的射击所发出的枪响声。 枪声顿止,浓烈的硝烟气混合著腥甜的血气,铺天盖地地涌入了鸦隱的鼻端。 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似乎变成了一部黑白的老旧默片。 大片大片的血液,从於烬落的左胸上沿的位置飞溅而出。 粘稠的血液在他浅蓝色的西装上,洇出一大片血色。 连那张芝兰玉树的白皙脸孔上,也溅上星星点点的血跡。 鸦隱嘴唇颤抖著,下意识伸出手,死死地摁住对方上胸仍在不断出血的伤口:“於、於烬落。” “你忍一下,凶手已经被击毙了,马上,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因中枪后所產生的瞬间麻痹和剧烈的疼痛感侵袭,於烬落紧蹙著眉。 听见鸦隱的声音,他又扯出了一个笑来。 饱满的唇瓣已然变得苍白,他盯著那双充斥著震惊与不解的漆黑的眼睛,张了张嘴:“得小心一点才行啊……阿隱。” “还笑?” 温热而粘腻的液体充盈著鸦隱的手掌,她咬紧了牙关:“这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吗?” “你还是留著点儿力气,等上手术台用吧。” 於烬落缓缓摇头,纤长的睫羽因为强制忍疼的缘故而轻颤著:“我可是救、救了你一命呢。” “如果我不死的话,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鸦隱真是服了,哪有人能这样犯规? 在这个关头提出像『遗言』一样的话,也太不吉利了吧? “闭嘴,你別说话了。” 鸦隱已经听见了周围渐渐恢復的熙攘人声,以及从身后传来的疾驰的脚步声。 於烬落伸手拽住了鸦隱的手臂,漆黑狭长的凤眸中毫无对死亡的畏惧。 反而充斥著某种涌动的,偏执的渴求。 “你快点说『好』吧,我快痛死了。” 那股如同冰层下无声奔涌的寒流,又似烈烈燃烧吞噬著草木的烈火般的复杂情绪,纠缠著,扭曲著…… 交织在与鸦隱对视的目光里。 她被这复杂的一眼摄取了心神,怔怔地开口:“好,我答应你。” 於烬落鬆开手,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数位黑衣保鏢匆忙赶到,將於烬落团团围住,很快便將人送了出去。 鸦隱瘫坐在原地,轻盈美丽得如同翻涌的白色海浪般的长裙,被涂抹上了斑驳的血色痕跡。 即便她的手掌和胸膛都染上了大量的鲜血,脸颊上也若隱若现的粘了几抹飞溅的血点。 却依旧无损她的美丽。 Chapter162 不要联姻 鸦元抢先一步衝到了鸦隱的身边,英俊的面孔上溢满了焦急之色:“姐!” “你怎么样了姐?有没有哪里受伤?” 鸦隱闭了闭眼,无数纷繁杂乱的思绪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我没事。” 制止住了鸦元想要弯腰將她抱起的动作,鸦隱乾脆直接地蹬掉了脚上的高跟鞋。 搭著鸦元的手臂站起了身,赤脚踩在了大理石地面上,脚踝处又传来了一抹熟悉的刺痛。 好了,她的脚又崴了。 刚喘口气儿,她只觉眼前一,被人紧紧地箍进了怀里。 宫泽迟的心臟狂跳,他再也不能维持住平日里的云淡风轻。 强烈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呼吸,他甚至都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字来。 他想,他不应该跟她分开的。 鸦隱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烦躁无比。 刚从枪口逃生的她,根本没有那个心情再应付,这个迟来的拥抱。 她也再没有了在眾人面,完美前作秀的心思:“可以鬆开我吗?” “我快喘不过气了。” 宫泽迟依言照做,橄欖绿色的眼眸里溢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若看得再细些,还能分辨出有那么几分忐忑的忧色。 削薄的唇瓣轻启:“阿隱,我……” “我知道。” 鸦隱抬手制住了对方的声音。 视线落到大厅不远处的那具浸泡在血液里的木真的尸体,她舔了舔乾燥的下唇。 轻声开口:“你有烟吗?” “给我一支。” 宫泽迟抿了抿唇,见她在他面前连装都不装了,沉声开口:“我不抽菸,你最好也把它戒——” “姐,我这里有。” 鸦元插入了二人的谈话中,身体也跟著挤了进去。 他站到了鸦隱身侧靠前的位置,將她和宫泽迟隔开。 鸦隱接过了鸦元递来的烟盒,顺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这一次却没有遭到鸦元的推拒,反而面带担忧地看著她的侧脸。 並没有著急打开烟盒,鸦隱扯了扯嘴角,看向宫泽迟:“发生了王储遭遇枪击这样重大的事情……” “只怕咱们这个厅里包括玫瑰庄园范围內的所有人,都暂时不能离开。” “你先去忙吧,阿迟,这件事你必须处理乾净。” 浅绿色的瞳眸闪了闪,宫泽迟心知鸦隱所指的不仅仅是爷爷的寿宴上,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枪手』衝著他和他的母亲开枪的事情。 更多的,是由於王储被『流弹』击中后必然引起王室的一系列彻查。 宫氏前几年在及桑镇所干的事情必须清扫乾净,不留一丝破绽。 不然,可能会像多米诺骨牌那样產生一系列的后续反应。 好在这个木真已经被於烬落携带的保鏢们击毙。 只要往他身上隨意安一个罪名,来个死无对证,宫氏多半能从此次风波中洗掉自身的嫌疑。 “好,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去处理事情。” 鸦元在鸦隱的指引下,搀扶著她去到了一间休息室。 將三楼大厅的喧闹声甩到了身后,反手锁上了门。 鸦隱直接瘫在了柔软的沙发里。 脑海中不断回想著,事发至此的所有细节。 却始终搜寻不到任何木真为何会转而朝她开枪射击这事,符合逻辑的可能性。 陶景怡將木凡『捲款潜逃』的真相,告知於木真的机率极大。 但鸦隱並不认为她有这个胆子,策划让木真刺杀尤莉。 先不谈她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买通宫氏內部的人员。 让木真这个明显经不起聘用应侍生『背调』的学生,混进今天玫瑰庄园的晚宴中。 即便她能,可她又如何能保证木真不中途变掛。 亦或失手被擒后,经受不住严刑拷打从而把她供出来? 而且刚才的情形来看,除了尤莉,木真明显连带著一块儿恨上了宫泽迟。 若是真被他给得逞,接连杀掉了他们俩—— 陶景怡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既无法跟宫泽迟联姻,又不能倒戈投向尤莉从而获得利益。 痛失继承人后,盛怒之下的宫老爷子一旦查到陶氏与此事相关,定然会从明面和暗处两方面下手。 务必会让陶氏,鸡犬不留。 怎么看,这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会是……宫氏家族里的其它人干的吗? 连著除掉最有能力,风头最盛的尤莉和宫泽迟二人,就可以趁机上位。 还能將此事推到復仇的木真身上。 可古怪的是,灭木真口的,又是於烬落的手下。 今天这场晚宴的所有来宾中,只有身为王储的於烬落有资格携带持枪的保鏢,隨他一同入场。 如果木真没有突然发疯朝她射击,而於烬落也没有突然抽疯替她挡枪……木真又会以怎样的方式被灭口? “不是要抽菸么?” 鸦元將手中拎著的高跟鞋,放到了地上。 见鸦隱点头,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个打火机,凑近,殷勤地为她点火。 淡白的烟雾裊裊地飘荡在空中,鸦隱感受著薄荷味的清凉与辛辣的菸草气縈绕过肺腑,又重重地吐出。 “我说,要不然別跟宫泽迟联姻了吧?” 皮质沙发往下凹陷了一瞬,鸦元顺势坐在了鸦隱身旁。 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稍显惫懒的神色,轻声建议道,“刚才多危险啊。” “那个疯子看起来,是专门来找宫家的人报仇的。” 见鸦隱没说话,鸦元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声的鼓舞。 继续劝说道:“谁知道他们家还不会有別的仇家,哪天又杀上门来了?” “这么大一个宫氏,连这点儿安保工作都做不好,传出去都丟死人了。” 鸦隱又吸了一口清凉的菸草气,缓缓垂下了眼帘。 是了,除了宫氏內部有人策应,木真怎么通过如此严密的检查,將手枪从外面带进玫瑰庄园? 宫老爷子的血脉单薄,除了宫泽迟的父亲宫珉之外,就只有一个女儿宫淼。 宫淼与丈夫也只育有一儿一女,年纪都比宫泽迟大,这也是他为什么被外人称为宫家三少的原因。 旁支的话,按宫老爷子那一辈儿算,到是有几个兄弟姐妹…… 会是他们当中的某个人吗? Chapter163 违和【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鸦隱摇了摇头。 算了,这是宫泽迟该去操心的事,跟她没什么关係。 这一动作,显然让等在一旁的鸦元產生了误会。 漆黑狭长的眼睛闪了闪,他不死心地继续劝解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的。” “刚才,我看到那个疯子朝你开枪的时候,心臟都快停止了。” 他覷了眼鸦隱依旧平静无波的面庞,咬了咬牙:“那个宫泽迟也是,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只顾著拉著他的母亲两个人一块儿逃命。” “根本都不在意你的,明明你才是受到他们母子俩的牵连的,最无辜的那个。” “真无语,你让他走,他还真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去处理烂摊子去了,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鸦隱挑了下眉:“这话说的,跟我心里有他似的。” “本来就是商业联姻,你姐我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 鸦元垂下了头,俊逸的脸上浮起一抹狠戾:“他连你的脚又受伤了都没有注意到,就算是联姻,也配不上你。” 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鸦隱將菸蒂隨手掐灭:“宫老爷子已经当眾宣布了。” “我跟宫泽迟的婚事,將在今年冬天择一天举行订婚仪式。” “可话不是还没说完么?” 鸦隱摇了摇头,为鸦元过於天真的想法而感到微微发哂。 “但重要的信息已经公布出去了,越是这个於宫氏而言不利的时刻,宫老爷子便越不会改变主意。” “更何况我那15%的股份都谈好了,只要宫氏不传递出变卦的信號……它就还是会落到我的手中。” 鸦元猛地抬起头。 隔著淡白的烟雾看向那张朦朧不清,却依旧充满了强烈吸引力的脸。 “只要股份到手不就好了吗?” “那个於烬落替你挡子弹的事,我不信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 吸入了一支烟里的尼古丁后,鸦隱差不多已经从於烬落给她带来的震撼中,稍稍缓过了神来。 “所以呢?” 这会儿,她显然看出了鸦元此刻的表现似乎有些违和。 伸手又揉了揉他蓬鬆捲起的头髮:“就因为这个,你觉得爷爷会改变主意?” 鸦元不但没有像往常那般流露出不满的神色,制止她的动作。 反而晃了晃脑袋,顺势蹭了蹭她的手掌。 低垂下的漆黑眼睛发著沉:“我的意思是,或许可以因势导利一番。” “爷爷的確不太会改变想法,毕竟宫氏在林塔近郊的项目还要开发许多年,他盯上的就是这一块大蛋糕,怎么会捨得罢手。”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讥誚的笑。 “除非那个於烬落能拿出比参与近郊土地开发项目,更大的利益出来。” 鸦隱心说老弟,这你就不知道了。 於烬落可是开出过4个及桑镇大小的土地转让给她的筹码。 只是她要不起罢了。 “但刺杀王储这样的大事发生在宫老爷子的宴会上,他们怎么著都要担上一定责任的吧?” 鸦元再度抬眸,已然敛去了眼底的深色。 “我猜爷爷说不定会观望一阵,看看宫氏是否能安然无恙地挺过这次王室的追责。” 鸦隱缓缓摇头:“即便查出刺杀一事由其內部的其它宫家人所为,宫氏也不会因此伤筋动骨。” “毕竟宫泽迟和他的母亲也是受害的苦主,只是运气好些没有中弹罢了。” 纤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沙发的扶手,她顺著思绪往下说,“如果我是爷爷,只怕更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表明態度,以最快的速度將股份转给我。” “下一任蒂特兰公爵的夫人,看起来当然也是一个十分有诱惑力的选择,但爷爷等不了那么久。” 说到这儿,鸦隱长长地嘆了口气:“而且即便於烬落真的对我情根深种,嫁入王室,又哪有那么简单。” “总之,这些都不是什么好的出路,等这边事了,下周五咱们一块儿去见外祖父母。” “比起嫁人这条路,我有一个更好的计划。” 鸦元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询问:“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没有打算过嫁进宫氏?” “嗯,我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吗?” 鸦隱歪了歪头,打了个哈欠,“你也太小看你姐了吧。” “我才不是——” 鸦元脸上浮起笑,刚要辩驳,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 鸦隱果断地拒接了这通电话,刚打开fo想回復成野森的消息,对面又催命似地打了过来。 “餵?嗯,我没事。” 鸦隱瞥了眼鸦元,刚好与那双漆黑的眼睛对了个正著。 “呃,我跟阿元在一块儿呢,等下可能还要出去接受问询……” “我fo上打字给你说。” 鸦隱掛断了电话,將fo刚一打开,旁边便凑近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谁啊?” “是橙子,她刚才跟著人群躲到旁边去了,问我有没有事。” 鸦隱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开口就是谎言,“问我在哪儿,想过来找我。” 鸦元眉头一拧:“別让她来了,就我们俩一起说会儿话不行吗?” “何况,何况你看起来已经好累了,趁王国警卫队还没有过来问询,先休息一下吧。” 鸦隱『嗯』了声,低垂著眉眼,手速飞快地敲打著手机屏幕。 “你怎么样了?我听说晚宴上竟然有疯子持枪射击!” “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於烬落竟然会被子弹射中了,那个笨蛋,跟他一起的保鏢也是笨蛋” “你呢?有没有受伤?” “我开车过来了” 视线落到最后一条消息上,鸦隱忙不迭回覆:“我没事,你別过来了” “待会儿按照惯例接受问询过后,就可以走了” “现在这边已经够乱的了,你还生著病,不要到处乱跑” ————付费礼物加更施工完成,感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欠的『债』终於还清了!!!———— Chapter164 小憩 或许是关心的话语起了作用,手机那头的成野森也没再搞『无理取闹』那一套。 而是很快回復道:“遇到这样的事,你应该嚇坏了吧?” “那你跟宫泽迟联姻的事情……怎么办呢?” 鸦隱怕再就此事纠缠下去,这傢伙又要搞什么骚操作,於是语焉不详地回覆: “说到一半儿被打断了,不清楚之后会怎么样” 过了几秒,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狮子撒.jpg” “我明天悄悄来看你” “你在笑什么?” 鸦元又凑了过来,一眼一眼地往鸦隱的手机屏上瞧,可惜却被躲了过去,“休息一会儿吧,別玩手机了。” 鸦隱歪了歪头,理由是信手拈来:“我有在笑吗?” “好吧,是橙子说她记录了很多好看又有趣的照片,等回家了再发给我。” 说完,她快速打字回覆:“別了,会被阿元看见,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明天我要在家里好好休息” 那边回復得飞快:“狮子抹眼泪.gif” “那我晚上打视频给你,不许不接” 鸦隱將手机屏幕摁熄放进了手提包,看向鸦元:“上次让你去查鸦明辙投资的那部电影的女主角,有消息了吗?” 鸦元看著她下意识揉捏太阳穴的动作,心口泛起了丝丝缕缕的心疼。 他瘪了瘪嘴,將坐姿调整好后,拍了拍大腿:“你躺过来,我一边跟你按,一边再给你说。” 鸦隱本想拒绝,但一想自己这满身血污,又在地上打滚,本来就已经没有任何形象可言了。 她看了看鸦元的俊脸,见对方如此细心,顿感欣慰。 果然,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在不同的环境,做了不同的选择,那么就会构建成一个不同的人。 到底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外人哪能有他这样贴心? 即便儿时疏远,但隨著时间的推移,总归会变得越发亲密。 这辈子有她盯著,鱼婉莹母女俩休想再使些下作手段,把她的阿元带偏。 抬手將头上硌人的髮饰先取下,鸦隱將头枕到了鸦元的腿上,又打了个一个小小的哈欠。 “好了,你说吧。” 胸口瞬间充盈著无尽的欢喜。 鸦元將手指的力道放轻,像跟猫顺毛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做著头部按摩。 “我查过了,那个叫姜眠的女人是奥斯克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大三在读生,跟鸦郁同年级,只是不是一个系的。” 鸦元的声音放得很轻,“她长得的確有几分姿色,受经纪人牵线在一次拉投资的酒局上跟鸦明辙搭上的。” 这样的操作听得有些耳熟,鸦隱问道:“姜眠是哪个娱乐公司的?” “逐一娱乐,怎么了?” 摇了摇头,鸦隱的声线也隨著头皮传来的按捏逐渐变缓:“没什么,只是之前听橙子提到过。” 她想起那天衝去救场,就是因为橙子没事去偷拍对家公司在私底下搞权色交易,才意外撞入了成野森的地盘。 还顺带救了个她家hy娱乐旗下的练习生。 “哦,鸦明辙往那个姜眠主演的剧里投了不少钱,不过上次咱们回家里一闹,她肚子里揣著的『那个』已经处理乾净了。” 鸦元语带嘲讽道,“不查不知道,鸦明辙近几年往影视娱乐產业里投了不少,但盈利却没那么多,陆陆续续投了差不多有4、50部电视剧、电影,这还只是明面上的。” “用在奥斯克之外的別国註册的公司,进行操作投资,我摸到的至少就有4家,暗地里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这就说得通了。 鸦明辙在启明集团当了这么多年的执行总裁,鸦隱根本就不信他不会从里面给自己捞点儿好处。 不过听鸦元提到的『投资体量』显然已经不在少数,鸦明辙的胃口显然隨著时间的推移愈发大了。 既然亏得多,为什么还要继续往这个『无底洞』里扔钱? 单纯的赌徒心理? 不,鸦明辙即便去到全球最奢靡也是最大的销金窟的科迪亚斯城,也只不过下场隨意玩儿两把。 他跟鸦寒两人都不是赌徒。 这里面……一定还藏了不少秘密。 “我知道了,阿元你先別追太紧,以免打草惊蛇。” 鸦元点头了头,隨后又反应过来对方闭著眼,看不见他的动作。 视线顺著她鲜红的唇瓣往上掠过秀挺的鼻樑,最终停留在她眼睛的位置。 薄薄的一层眼皮下,眼珠不安分地动了动。 他立刻压低了声音,安抚道:“我知道了。” “还有上次你提到的那部《流深与斯年》,是火龙果台的自製剧,月底他们平台要上新大型男团选秀,可能会从出道成团的成员里选择一个,出演剧里的男主角。” “毕竟肉要烂在自家的锅里嘛。” 鸦隱当然听得出来,这是在讽刺《流深与斯年》多半是部烂剧。 毕竟出道的速成idol,能有多好的演技? 虽说有上辈子的记忆打底,但今天发生的事不正是在提醒她—— 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可能產生变化。 “唔,那就再放一放,看看人选。” 鸦隱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心想鸦元的声音还怪好听的,配合上按摩头部的动作尤为催眠。 “嗯,虽然导演拿过金狮奖,但现在看来只怕要『晚节不保』了,我跟尚阳倒是有部看好的,由之前……” 察觉到身下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绵长,鸦元止住了还有好多想要跟她分享的话。 也止住了按压她头部穴位的动作。 他低垂著眼帘,细致地俯视著她的睡顏,漆黑的眼眸里涌动著无尽的柔色。 她生得极白,凑得近些,甚至能看到她的额角上的青色血管。 鸦元屏住呼吸,修长且乾燥的指腹轻轻蹭过她的眉毛。 从眉头顺著优美的眉弓往后,轻刮至眉尾。 然后便毫不意外的,瞧见她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两下。 他无声地勾起唇角,停止了作怪的动作。 他想,等下周末到了外祖家后,一定要好好表现,补回过往缺失的那些时间。 要是能说服外祖母,多给他讲一些鸦隱幼时的趣事就更好了。 Chapter165 渔翁得利 清脆悦耳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成野森放下了冒著冷气的威士忌酒杯,迅速进入fo界面一看,原本勾起的唇角又放平了下来。 他还以为阿隱回消息了,结果是柏远那小子问下周要不要跟他一块儿去海钓。 成野森本就在思考在玫瑰庄园发生的枪击事件,根本没那个心思回復他。 厚重的窗帘將別墅外的灯光悉数遮挡,房间內只有一盏沙发旁的落地灯散发著朦朧的,暖黄色的光。 再度拿起透明的古典杯,成野森仰头喝了一大口充盈在冰球外的酒液,玻璃杯与茶几相触,发出『喀噠』一声轻响。 漆黑的丝质睡袍,包裹著这具年轻而极富力量感的身体。 他刚洗完澡。 还带著一点湿润的发梢渗出的水珠落到脖颈,又顺著起伏的肌理滑入睡袍敞开的领口中,带来一缕微凉。 这副模样,哪有什么『头痛,胸痛,胃也痛』的症状? 不过是刻意示弱,好博取心上人的爱怜罢了。 以鸦隱的聪慧,或许能猜到他是在装病。 但最多也只会认为他因为不想看到宫泽迟和她跳舞,也不想听到二人联姻的消息才故意避开不去。 这么理解倒也没错。 他只需要待在家里,以生病的缘由刷一波鸦隱的好感度。 那些脏活儿,累活儿,自然『有人』会替他去干。 早就预料到了玫瑰庄园今晚註定不会太平,只是引起骚乱的方式有些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罢了。 於烬落那个疯子,果然忍不住冲宫泽迟出手了。 只是没想到,他能玩儿这么大—— 不对,虽然他在发现於烬落有接触木真的意图前,就已经紧急撤手。 怕被发现端倪,將本应经过宫家的那个蠢货的手为木真准备的,足以令人上癮的新型药剂撤去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於烬落竟然真的敢让那个木真拿到枪枝这类,即时杀伤力巨大的武器。 他只是想要让宫泽迟陷入成癮受控的状態,最好能在现场出个丑。 这样不但可以帮助阿隱日后以此为由,从宫氏的大船上跳下来。 还能彻底抹消掉,阿隱可能对宫泽迟產生一丁点儿的感情因素。 以他跟阿隱的接触来看,她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癮君子。 如此,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才会越发稳固,可以攫取到她更多的关注乃至……爱。 可於烬落更狠,来了一招借刀杀人。 试图直接干掉宫泽迟,从根源上杜绝阿隱与宫泽迟联姻的可能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个木真到底没有经过长时间系统化的训练,又或者宫泽迟运气够好躲过了这一遭—— 才意外波及到了鸦隱身上。 不然,以王室的保卫人员的专业素养,在木真开出第一枪后,就可以將他瞬间击毙。 於烬落就算药吃多了,也不可能算得出木真开枪射击的角度和子弹射出的轨跡。 万一一个不好,子弹往下两寸,射中的就是他的心臟。 只是这傢伙因祸得福,见木真的仇恨莫名转移到了阿隱上后,不怕死地挡了上去,搞了个救命之恩。 “嘖,疯子,算你运气好。” 成野森起身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威士忌,低头喝了口,手机便再次震动了两下。 “已经按老规矩处理好了” 他勾起唇角,回復了这个加密的通讯號:“好” 很好,最后一点尾巴也已经清扫乾净。 他还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这事儿做得天衣无缝,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动过的手脚。 至於陶景怡那边,就先留著让她继续蹦躂吧。 於烬落这回吃了这么大个亏,虽说都是自找的,但他绝对会利用这次机会疯狂找宫氏的麻烦。 说到底,王储在宫氏的地界中了枪,不管是意外还是蓄意,宫氏都有著不可推脱的责任。 以於烬落的聪明……应该已经处理好那个木真使用的『凶器』的尾巴了。 要不是有专人看顾,他真想安排下面的人让於烬落在手术台上再吃点儿苦头。 最好在病床上躺上几个月,慢慢休养。 这么一想,那俩碍眼的傢伙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內,一个要躺著养伤,另外一个要解决王储遇刺的麻烦。 嘻嘻,他可以有大把的时间跟阿隱待在一块儿了。 真期待啊~ - “好了好了,我怎么知道於烬落会突然扑上来。” 鸦隱窝在学院图书馆的『老地方』,压低了声音,抵御著来自阮澄的追问,“可能他就是一个乐於助人的人吧。” “毕竟是王室出身,礼仪教养什么的都很好,日后还要掌控蒂特兰的大片领地,会成为一位仁慈的公爵的。” “我信你个鬼!” 阮澄瞪著一双圆溜溜的杏眼,下巴搁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看向对面的鸦隱,“你可別忘了我家里是搞新闻的。” “除了战地里的战友可能会相互挡枪,我就没见过哪个只是普通同学关係的身份,会替人挡枪的。” 鸦隱心里一时有些后悔,暗道该去戏剧社避一避风头的。 她撩了下眼皮,不疾不徐地开口:“哦,那可能是他当时也太害怕了,跟我打一样的主意想要躲到那根柱子后面去。” “只不过有点倒霉,不小心摔到我身上,平白挡了一枪。” “不可能。” 阮澄眼神锋利得好似拷问犯人的jc,“我都看到了,他当时就是衝著你去的,我还拍下了照片。” 鸦隱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啊,橙子,有当战地记者的潜质。” “那是,你別看我平时八卦,但我最大的梦想其实是成为一名战地记者。” 阮澄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將最真实的前线情况报导给——等等,你別岔开话题。” “你就老实告诉我,落少他是不是喜欢你?” 鸦隱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他又没说过。” “但是他用行动证明了啊!” 阮澄兴奋地抬起头,意识到自己的声线拔高后又鬼鬼祟祟地环视了一遍四周。 再度將音量压低,“我早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Chapter166 盲点 “之前抱你去医务室那次就觉得他未免太殷勤了些。” “还有之前在fo上,看到你跟会长说起去海钓的互动,他也要来插上一脚。” “还有,前天在玫瑰庄园,你跟会长跳舞的时候,他都快嫉妒死了。” “停停停——” 鸦隱可不想让阮澄再顺著这个思路深挖下去了。 毕竟对方手下可有一大群『情报人员』游荡在索兰的各个角落,保不齐就有撞到过她去於烬落休息室的。 本来因为王储在宫氏庄园遭受枪击一事,整个索兰都闹得沸沸扬扬,她可不想再被架到风口浪尖上。 得亏此事由王宫派人介入了调查,而事发的地点又是在宫氏的玫瑰庄园,最大程度上的封锁掉了当时的详细信息。 不过话又说回来,除了阮澄这个心大的当时还能不怕死地在现场拍照—— 就算有离得近的其他家族的人,也只顾著逃命,哪里能注意到这些。 鸦隱伸手捏了捏对方皱起的鼻子:“反正我跟宫泽迟的婚约都已经当眾宣布了。” “只要林塔近郊的土地开发项目不黄,就不会变。” 当然,这也只是她暂时对外的说辞。 如果接下来的计划顺利的话,或许她『跳船』的时间还可以提前。 阮澄瞬间变得蔫耷耷,小声嘟囔著:“我心说落少都帮你挡枪了……” “万一你也对他有意思的话,就不必非得为了家族联姻献身了。” 鸦隱心中发哂,忍不住逗弄道:“哦?可是咱们这个圈子里不都是这样么。” “私底下玩玩儿可以,真要论结婚不都得听家里安排,以利益最大化为准。” “都什么糟粕思想,我家里就不这样,还是看家庭吧。” 阮澄挠了挠一头蓬鬆的短髮,脸上又浮起了笑,“我看你谁也不喜欢,跟我一样,都是『事业型』强人,嘻嘻。” “对了,这个给你。” 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u盘,她咧著一口白牙。 “周六我在玫瑰庄园拍的所有照片和视频都复製了一份,懒得筛选照片了,你自己回家慢慢看吧。” “反正基本上张张都出片的。” 鸦隱心道这玩意儿可来得妙。 王室派出的调查员们,多半已经接管了当天玫瑰庄园里所有的监控录像。 宫泽迟那儿一定也有备份,但她並不想冲他开这个口。 虽说作为受害人之一的她,有权力了解当天事情的起因经过。 但她不想再在宫泽迟那儿多增添一份,她好像在乎於烬落的『证据』。 “谢了。” 鸦隱也不客气,接过了u盘小心放进口袋里,“后天放课我会和阿元一块儿回克森市。” “我的外祖母尤其擅长做各种水果奶糕,可以储存蛮久的,周一我给你带一点回来。” 阮澄点头:“好啊,我爱吃芒果口味的。” “落少不是也喜欢吃甜点吗,你去看他的时候可以带点儿——话说,你去看过他了吗?” 鸦隱蹙了蹙眉,说来说去,怎么这话题又绕回到於烬落身上了。 “还没,王室还在调查那天的枪击事件,听成野森说他已经醒了,毕竟做完手术也才3天,还比较虚弱。” 一想到於烬落,鸦隱顿觉头痛无比,这傢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她寧愿那枚子弹射中的是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倒欠对方一个天大的人情。 明明在赴宴的前两天才跟这人打开了天窗说亮话,明確表示了要跟他划清界限,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一转眼,又只能纠缠不清了。 要不是她觉得於烬落不可能设计得了,木真的所有心理活动和行为表现。 也无法预测得了子弹的运行轨跡,拿命来赌…… 她甚至有点怀疑,这事儿里面有没有他的手笔了。 “成野森?” 阮澄歪著脑袋,抓住了『盲点』,“不是一直都叫他『森少』吗?” “怎么,你们最近在戏剧社里排演关係变近了?” “也就那样。” 鸦隱说得含糊,“不是都在传林窈窈要跟他旧情復燃了么?” 这话阮澄哪里听得,体內的八卦因子瞬间便被调动了起来,一脸兴奋道:“这瓜保真吗?” 鸦隱心里比明镜儿还清,只不过是为了引开阮澄的注意力而已,没必要非得甩锅到林窈窈头上——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流言到底又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我不知道,好像没看到他俩在戏剧社有什么接触,算了不说这个了,待会儿马术课我带你一起。” “好耶,隱隱你最好了~” - 鸦元自打收到要跟鸦隱一块儿去克森市的外祖家后,就陷入了激动的情绪里。 天晓得,小时候他虽然跟母亲基本都待在林塔,但每年假期都还是会被母亲带著去克森市小住几天。 可是自打那年的绑架案发生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外祖在近郊的那处休閒农场。 姐姐也被接回了林塔的鸦宅里悉心照顾。 不过好景不长,不过两年多的时间,母亲和鸦湛远的感情关係迅速恶化,甚至到了要分居的地步。 这一次,母亲选择了和姐姐一起居住在克森市,而他被留在鸦宅由奶奶照顾。 又过了几年,奶奶去世,母亲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又回了鸦宅……也就短短三年,便病逝了。 他才能再度和姐姐住到一起。 “別嚎了尚阳,不就是个小明星么,什么塌不塌房的……” “那你又不早点给她砸钱,她不就不去找別的金主了吗?非得把自己装成个普通家庭的身份,玩儿纯爱姐弟恋——” 鸦元皱著眉,恨铁不成钢地冲电话另一端的尚阳劝说道。 “人家可比你大整整四岁,又是要进娱乐圈混的,哪里等得了你这个『穷小子』。” 电话那端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把鸦元给给气笑了:“滚你丫的。” “我姐哪儿看得上你这只癩蛤蟆,去去去,不跟你插科打諢的了,你自个儿玩儿去。” “你要真气不过她拿你当备胎……什么?她说因为有另外一个白月光也是『弟弟』,得不到才跟你搞姐弟恋的?” “教训什么?你让下面的人把她招进你家公司,再以太子爷的名义去晃两圈,保管她抓心挠肝儿的难受。” 掛断电话,鸦元又仔细查看了一番摊开的行李箱,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物品。 虽说离周五,还有两天时间。 但他就跟小学时学校组织第一次郊游活动那样,兴奋地觉都睡不踏实,恨不得那天赶快到来。 检查无误后,他將黑色行李箱合拢,转身朝著鸦隱的所在的房间走去。 ————社畜加班晚了,待会儿还有一章———— Chapter167 赞助 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 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进』,鸦元才推门走了进去。 女佣萍萍正端著盛了几颗鱼油和红参补剂的小碟子,在鸦隱的示意下放到一旁的书桌上。 见鸦元进来,她弯腰唤了声『元少爷』,放轻脚步离开臥室后,又贴心地將房门合上。 “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见鸦隱听到他来,却头都不回地坐在电脑桌前,一直盯著屏幕,不断点击滑鼠。 凑近一瞧,刚好是一张於烬落半压著鸦隱,浑身鲜血瘫倒在地的照片。 鸦元撅了下嘴:“大晚上的看这些血腥的东西,你也不怕做噩梦。”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是没被子弹打中过。” 鸦隱依旧目不转睛地盯著屏幕。 试图在阮澄拍摄的一系列照片视频中,寻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跡。 她对周六的那场晚宴上发生的事情始终抱有疑虑,尤其是木真到底是从哪儿搞的手枪? 宫泽迟这几天都忙著处理这次枪击事件的后续影响,根本就没来上课。 这人就是个锯嘴葫芦,也很难问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她运气倒也不错,还真找到了一段阮澄录製下来的视频—— 照阮澄的话来说,初衷是想记录下宫老先生当眾宣布宫鸦两家联姻的,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但没想到竟然意外记录下了枪击发生的过程,胆子大到甚至还敢调换方向,拍下了木真射击的场面。 於是鸦隱便幸运地截取到了,对方所持枪枝的图片。 已经发给了之前用的那个黑客,到网络资料库去分析对比去了。 而她现在正在做的,则是看看能不能在这些视频或照片中找到陶景怡,以及分析对方有没有任何异动。 毕竟知道了陶景怡早就提前布局,尝试跟木真接触的事。 虽说她不认为对方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直接做手脚,但万一呢? 要是能通过此事彻底把她扳倒出局,她几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有什么好看的,我看这个於烬落就是故意的。” 鸦元站在鸦隱身后,跟著看了一会儿。 发现自己被忽视了个彻底,连句简单的『找我干嘛』这样的问句都没有。 气鼓鼓的他,又开始了抹黑一切试图接近鸦隱的男人:“明明带著好几个保鏢,早就可以把那个木真打死了。” “却偏要等到那人將枪口对准你了,於烬落给你挡枪中弹了,才把木真打成了个筛子,你说,他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鸦隱当然想过这样的可能性。 就算木真真的把宫泽迟给干掉了,於烬落也大可以推说保鏢当时没反应过来。 就算是见死不救,宫氏的人也怪不到他头上。 虽说现在是他以自身中弹的方式,验证了其保鏢的反应能力,大概率可以判定於烬落就是想看宫泽迟倒霉。 但於烬落为她挡枪的事……的確是真的。 “照你这么说的话,他对我情根深种,寧愿让自己受重伤都要做这个局,来博取我的好感咯?” 鸦隱停下了按动滑鼠的手,转身仰头看向鸦元,似笑非笑道,“你姐我的魅力有那么大吗?” “能让一个王储耗费心机,用命来搏一个救命恩人的名头?” 照她的想法而言,木真的仇人並不是她。 只是在发现以所剩的子弹和时间而言,都杀不了罪魁祸首后,將仇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翻译过来讲,她就是一个受到牵连的纯倒霉蛋。 可能因为她是个正常人,所以没有办法理解於烬落在那个瞬间,为什么会作出来替她挡枪这样的疯狂举动。 以她的视角来看,与他之间的交集从来都是伴隨著你来我往的猜忌与试探。 怎么就突然演变到这种……为她不顾一切的程度了? 疯子的脑迴路,真的很难理解。 难不成真是药吃多了,当时忽然不受控制发病了? “总之他不安好心,差不多意思意思让爷爷送些礼物去看望下他得了,你以后少跟他来往。” 鸦隱脖子仰得有点累,乾脆示意鸦元把书桌前的椅子拖过来,坐著聊。 “那可能不太行,跟我一个班的,他要对我有意思来找我说话,有『救命之恩』在,我也不可能不搭理。” 鸦元小声嘟囔了句:“烦死了。” “有什么好烦的,就正常相处唄。” 鸦隱耸了耸肩肩,“反正15%的启明集团股份已经到手了,我准备干票大的。” 若是换在往常,鸦元的心神肯定已经被对方口中『干大事』的说辞吸引了注意力。 但现在,他还沉浸在—— 『又有妖魔鬼怪覬覦姐姐』的念头里,无法自拔。 挪动根板凳的功夫,嘴里都忍不住抱怨著:“反正我不喜欢他。” 还顺带把气儿撒到了別处,“你这些补品少吃点儿吧。” “小心虚不受补,吃出什么毛病来。” 鸦隱乾脆一摆手:“我跟你讲不清楚。” “说吧,你过来找我干嘛?” 这话倒是提醒了鸦元,他来这儿真有正事要讲。 “还不是尚阳那傢伙,他家的天美娱乐下面最大的『吸金兽』不就是火龙果平台吗?” 鸦元斟酌了下字句,认真道,“这个平台,將会在月底开始录製一个名叫《偶像就是我》的大型男团选秀活动。” “目前已经洽谈了蛮多gg商了,录製的场地也已经提前签订了下来,就是——” 鸦隱瞭然:“就是还差一点后续资金或者资源渠道,想找品牌赞助商?” Chapter168 我想你了【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鸦隱倒没想到火龙果视频网站是鸦元的髮小,尚阳家的產业。 迟疑道:“可是咱们家的產业里也没有与娱乐圈相关的。” “橙子家倒是有个hy娱乐公司,不过建立的时间並不太长,大咖也不多。” 鸦元先是点头,隨后又摇头:“明星导师都是提前选好了的,只是我跟尚阳不是私底下还在筹备搞一个服饰潮牌,已经网罗到了一批蛮不错的设计师。” “我想著趁这个机会,或许可以將品牌的名气打出去。” 鸦隱一听,惊讶极了:“什么时候还对潮流服饰感兴趣了?之前不是说跟尚阳一块儿投影视剧吗?” “嗐,就隨便弄弄。” 提到自己想要创建潮牌服饰的事儿,鸦元莫名有点害羞,不太想说得那么详细。 “总之第一批的设计稿出来了,生產线那边也已经提前看好了。” “趁著这次机会如果可以把名气打出去,到时候还刚好可以把成团的新出炉艺人搞来当品牌代言人。” 鸦隱自然能听懂自家弟弟话语里的一系列逻辑,笑著开口:“所以,我能帮你做什么?” 鸦元竖起一根手指:“这个数。” “我还得留一部分本金,用到你特別看好的那部《流深与斯年》校园剧的投资上。” 点了点头,鸦隱对自家弟弟积极向上的心態,以及相对沉稳的做事手段还是比较认可的。 左右也不是多大一笔数字。 能让他不要整天关注她联姻的事情,且总为此事感到闷闷不乐,认为她牺牲颇大的话—— 也算是一笔划算的『投资』。 “好,明天我会提前转到你帐上,加油,阿元。” 鸦元乐滋滋地咧开嘴:“谢了姐,我一定好好做。” “等起来了,我就把自己手持的品牌股份,按比例转到你名下。” 鸦隱倒没有推辞,而是鼓励道:“好啊,那我等著。” 於是鸦元便兴奋告辞,且雄心勃勃地准备回自己的臥室里再把控一番各项细节。 临关门的时候,他又似想起来了什么,回头道:“对了,森少听到尚阳说我周末要跟你一块儿回克森市的事。” “他说想跟我一块儿去玩玩。” 鸦隱瞬间竖起了警报雷达。 原本以为成野森这几天在学校都表现得挺乖,严格按照她约定的『非必要不见面』的原则执行。 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等著她的! “你答应了?” 鸦元瞥了眼鸦隱瞬间变得严肃的神色,心神一凛。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即刻否认道:“哪儿能呢。” “咱们主要是去给外祖母庆生的,怎么好带一个外人过去。” 顿了顿,他又小声嘟囔,“就算只是旅行,我才不想额外带人去。” 鸦隱这才满意了。 她可没忘记克森市近郊的那处废弃工厂,就是当年发生过绑架事件的地方。 可不想成野森那傢伙故地重游后,又想起来点儿什么旁枝末节,认出她才是当年被迫给他挡子弹的那个『救命恩人』。 严格来说,他们现在已经有一层见不得光的地下关係了。 大可不必在这个基础上,再添加別的什么关係纠葛。 “这才对,真让他跟著去了,你还得一路照顾他的大少爷脾气。” 鸦元点点头:“好,那我先回房间了。” 心说森少也没传的那么离谱,之前去昼牢山基本都是他在照顾他们几个。 不过眼看鸦隱对森少避之不及的態度,倒也满足了他心里那点儿隱秘的独占欲。 便也没有纠正对方的说辞。 “你也早点睡,別研究这些了,熬夜小心把你的头髮掉光。” 鸦隱摆了摆手,不跟这嘴毒属性的弟弟计较。 门刚一合拢,她便听见放到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打开fo一瞧,是於烬落髮来的消息: “你睡了吗?我伤口疼得睡不著” 紧跟著还发了一张稍显潦草的漫画涂鸦: 一条缠著厚重绷带的蛇,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它颇为滑稽地打著吊瓶,脑袋旁边冒出来的『气泡』里,画著一只乌鸦。 乌鸦一边听著音乐,一边享受著美食。 还跟另外一只外形同样漆黑的八哥说笑聊天,一副怡然自得,分外开心的模样。 另一边的气泡里写著这条受伤的蛇的画外音: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鸦隱:“……” 她一向是个颇为严谨的性子,立刻回覆信息纠正道:“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既然胸前的伤口疼,干嘛还要画画?” 没一会儿那边便发来了,单刀直入的回覆:“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我想你了” 鸦隱差点儿又被整不会了。 怎么於烬落也像成野森似的,张口就『打直球』了? 虽然之前也说过『跟我在一起不好吗?』这样的话,但这话严格算来其实颇为含糊。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而言,很多时候都可以理解为,不带除字面意思之外的任何含义。 但『我想你了』这句,首先完全满足主语、谓语、宾语的三个要素。 且不存在疑问或反问,直接平铺直敘地表示肯定。 最可怕的是,这话竟然还掺杂了『感受』这个重要成分。 甚至在『想你』的上一句话,还可以作为这句的补充。 翻译理解为: 我想你了,但你不主动给我发消息。 我就只能通过画画的方式寄託思念,並以这种有趣的方式,来增加你回我信息的概率。 不是,那枚子弹射进於烬落胸口的时候,还顺带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了? 鸦隱抿了抿嘴,將话题岔开:“不是还在观察期吗?等你再恢復好一点儿我再来看你” “消息还挺灵通,成野森跟你说的?” “你来看我的话,我会好得快一些的,伤口也不会疼了” 这傢伙打著点滴回復消息还那么快,看来梅奥医疗治疗枪伤的水平的確顶尖。 鸦隱是中过枪的人,甚至还只是较轻一些的手臂贯穿伤,就已经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像於烬落这样的嵌入上胸肌肉里的伤口,还得先把子弹穿入伤口切开。 取出子弹后,再將周围灼烧的皮缘全部清理割掉。 最疼的是里面形成空腔的弹孔里,会塞入浸满碘伏的纱布,用镊子抵住转动,確保每一处嫩肉都擦到碘伏消毒。 根据后续伤口渗血和恢復的情况,每天都至少要换1-2次药,可以说是痛不欲生了。 所以於烬落叫疼的话,她倒不认为是在撒谎。 ————用爱发电礼物加更施工完成,感谢小伙伴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晚点还有今天的2章更新———— Chapter169 更衣间 这也是鸦隱尤为头痛的原因。 虽然在心底里不是没有闪过,诸如—— 『又不是我求你来给我当枪的』『你不来挡这枚子弹,说不定我也不一定中弹』『就算中弹了也不定会死』这类,稍显凉薄的念头。 但事实上,她是吃过中弹苦头的人,也並非不知好歹的的人。 对於这种已然发生的既定事实,无法做到冷眼旁观。 除非是於烬落指使木真开的枪,否则都无法改变於烬落救了她这件事。 “明天就是周四了,有利加语言与文化的ap课程我会记笔记到时候发给你的,下午还有排球的测试要计入学分” “然后周五下午放课后,我就会跟阿元一块儿回克森市给外祖母庆生” 鸦隱还在继续打字,想说下周一等他恢復得更好了再去看望他。 手机里便涌入了对方发来的消息: “反正隨便哪个人,哪件事都要比我重要是吧?” 这句话刚发出来不到两秒,又被对方迅速撤回了,重新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那你什么时候能过来呀?我一个人在病房里待著快无聊死了:-d” 鸦隱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於烬落吃的药多半是治疗精神分裂之类的症状。 哪有上一秒才压不住火气,朝她负气撒火。 过几秒,又转了一副示弱且询问她意见的態度,甚至还加了个『微笑』的顏文字。 “下周一的晚上吧,我吃完晚饭就来梅奥医疗看你” “那时候我应该可以出院静养了,到时候我发你地址,说好了哦” 看了这话,鸦隱的太阳穴又突突地跳了两下,但她还是忍住了对方『得寸进尺』的行径,很快回覆:“好,周一下午我给你说时间” “我先去洗漱了,晚安” “好梦^_^” 鸦隱揉了揉胀痛了脑仁儿,吐了口浊气,对木真此人的厌恶程度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 不愧是当代现实版『农夫与蛇』。 早知道对方会疯狂得全然失去理性,竟然把对宫氏的怒火,投射到了她这个甚至还没『掛牌上岗』的无辜者头上—— 之前去及桑镇的那次,就该看著他被那些混混打死算了。 现在也不必落到这不上不下的境地,又跟於烬落这个危险人物扯上了关係。 说到这个,宫泽迟那傢伙倒也算上道。 將其经营的一处高尔夫球场转到了她的名下,作为赔偿。 她也就勉强不跟他计较了吧。 枪击这事的发生 也算给她敲响了另外一重意义上的警钟。 宫泽迟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木真报復的对象就是他的母亲尤莉,甚至还瞬间將其扑倒躲过了木真的射击。 人在遇到这类突发事件的瞬间反应,最能映射一个人內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即便知晓自己的母亲不愿意让渡权力,在未来会跟他竞爭相斗,他还是选择去救。 就证明他在意,且爱著他的母亲。 要是她一开始真奔著宫泽迟未来夫人的位置去,傻乎乎地帮著他一块儿对付尤莉,只怕以后也没她什么好果子吃。 不论输贏,最后两头都討不了好。 - 温热的呼吸裹挟著汹涌如潮水般的快意,不断冲刷著鸦隱的躯体。 她被成野森高大健壮的身体抵在一扇更衣柜门前,放肆的亲吻。 他亲得很凶,又密又重,像要把她整个人吞进去了一样。 “嘿……可以了。” 好不容易使了力气,才將抵著他的胸膛,將人稍稍推开。 鸦隱大口大口地喘著气:“没必要这样吧,我都快换不过气了。” 放课后的室內篮球馆附带的更衣室里,已然空无一人。 霸道如成野森,直接將最外层的大门锁上,確保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不过被推开了短短几秒,他又跟史莱姆似的黏黏糊糊地凑了过去。 有一下没一下的吻,落到她的额头和脸颊上。 “当然有必要。” 原本掐住鸦隱腰肢的手掌动了动。 指腹曖昧地摩擦著她之前因双臂搂住他脖颈的动作,而露出的一小片白皙柔软的后腰上的皮肤。 成野森低声喘息了两下。 仿佛想要凭藉著这样的动作,压下胸口里源源不断上涌的欲望。 “谁让你下午在篮球馆里看我打球,还装不认识我的?” 琥珀色的眼珠微微眯起,自上而下地打量著鸦隱被他亲吻得微微肿起的唇瓣。 “有人给我送水,你不阻止就算了,还看著我笑……是什么意思?” 说著他长臂一揽,稍一使力便將人单手抱起。 结实有力的胳膊,绷出一道漂亮而紧实的肌肉线条。 拉开她身后独属於他的那处高大的衣柜门后,成野森將人放到了將衣柜空间分割成两半的隔板上。 他的私服很多,但放到篮球更衣室里面的衣物,以各式各样的球衣占据了『大半江山』。 並不哨,多以纯色为主。 而现在,穿著单薄衬衣和索兰制服短裙的鸦隱,就这么被他的衣物所『包裹』。 就好像她就是他的『所属物』,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裹那般。 这样的念头,让他心头翻涌的燥热,又往上躥了一头。 偏偏这会儿,鸦隱撩了下眼皮。 狭长而漂亮的眼睛,望向成野森不断上下滚动的喉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以咱俩现在的关係……你总不会想要看到我衝上去,把那个试图给你送水的女孩子骂走吧? 说到这儿,她皱了皱鼻子,“这也太难看了,而且你不是只一个眼神就把人嚇跑了吗?” “我早就知道你受欢迎这回事,怎么,想看我跟別人一块儿为你爭风吃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其实已经隱隱透著些危险的气息了。 但鸦隱忘了,成野森作为成氏的继承人,就算平日里再有成算,到底还在尤为容易躁动的年纪。 他盯著她那张比瓣还漂亮的脸蛋,耳朵根本不太能『听得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只瞧著那张殷红肿胀的嘴唇,在嘰里咕嚕地说什么乱语。 鸦隱显然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走神。 她伸手拽了下他的耳朵,下巴高高抬起:“喂,成野森。” “我的话,你有在听吗?” Chapter170 我很擅长等待 成野森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他的意识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如果用数据化来形容的话,无数个『鸦隱』二字组成的数据洪流,在他的脑子里疯狂刷屏。 “唔——” 他再次急切地吻了上去,试图用自己的唇將她的喋喋不休堵住,反正没一句是他爱听的。 密密麻麻的亲吻,在这方稍显狭窄地木质衣柜里继续。 少女的上半身不住地往后仰,试图以此来躲避这铺天盖地的灼热情潮。 腰部弯折出一个惊人的弧度,却抵不住她身前的成野森宽肩长臂。 只需轻鬆一揽,便又將人掳回到了他的怀抱里。 准確点来说,这处独属於他的衣柜,本来就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他的『巢穴』。 而现在,她被他掳了进来。 每晚都伴隨著他入眠的香气就从她的身上源源不断地往外散发。 沾染到他的衣服上,彻底与他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这样的念头,无疑让成野森越发兴奋。 那种滚烫的,粘腻的,令人战慄的刺激感。 隨著他每一次的呼吸,如过电般游走到他的四肢百骸。 那双狭长深邃的琥珀色眼眸里,堆积著不断发沉的暗芒。 他亲得极认真。 像好不容易捕食到猎物的大型掠食者,极尽细致地品尝著这一份甘美。 推又推不动,躲又躲不开。 意识到自己仿佛化作了一条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后,鸦隱是真的有些发恼了。 要是再让这人亲下去,不说会不会搞出擦枪走火那样『无法过审』的场面,只怕明天她的嘴巴也没办法见人了。 於是她乾脆一狠心,猛地咬了一口成野森不断辗转在她嘴唇上的柔软唇瓣。 听到他发出『嘶——』的一声,倒抽气的声音。 “你发什么疯?” 鸦隱半眯著 眼看向身前终於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的成野森。 漆黑的眼珠里还蒙著一层生理性的泪水,语气却已经冷了下去。 “我都说了,这样我喘不过气。” 成野森舔了下靠近唇角处被咬出的伤口,毫不意外地尝到了一缕血腥味。 他终於低下了头,不想被对方看到自己眼里愈发疯狂的兴奋。 显然,鸦隱这样粗暴的抗拒的动作並没有让他產生后退的怯意,反而大大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凶性。 他对自己说,好了,可以了,不要像个变態一样紧咬著不放。 不是在她面前都已经装了这么久了吗? 又何必因为这么一丁点儿小事露出破绽,引起她的不喜呢? 他心里明白,自己搞的那些—— 把从鸦隱那儿抢来的束,製成標本掛画。 在臥室里放著她惯用的香水作为香芬,除了『助眠』之外还兼具了点儿『助兴』的功能。 甚至还把她的彩蛋也保存好放在床头,时常摩挲把玩。 现在又把她堵在他的衣柜里,持续亲吻。 这一系列的行为,本身就有那么点儿病態的属性在里面的。 她不是早就告诉过他正確的答案了吗? 她喜欢温顺的,乖觉的,会听话的类型。 以现在稍显混乱,不甚明朗的形势来看,他需要扮演好这个角色。 如此才能成为最终的获胜者,品尝到最为甘美的果实。 成野森咽了口唾沫,再抬头,眼神已然变得清澈了许多:“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谁叫我太喜欢阿隱你了呢?” 他的脊背弯曲著,以一种不那么舒服的姿势单手撑著鸦隱身侧的衣柜隔板。 將脑袋埋进了,她散发著馨香的颈窝里。 没有受到推拒的他,心下大定,又顺势蹭了蹭她的脖子:“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难以克制,食髓知味。” 他眨了眨眼,长而密的睫毛蹭过对方颈部的柔软皮肤,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你可以教教我,该怎么办才好吗?” 鸦隱深呼吸了几口气。 不可置信地发现自己原本因为对方不听招呼的行为,而衍生出的被冒犯的愤怒情绪,竟然消失了。 就这示弱的態度,外加三两句可怜巴巴的话。 她竟然还对这人產生了那么一丁点儿微不可察的……怜意? 晃了晃脑袋,鸦隱试图將这种古怪的念头连带著从脖颈处传来的痒意,一块儿从身体里晃出去。 “以后我叫停,呃不对,只要我推你,你就得停下来。” 鸦隱怕又被人钻语言漏洞,重新组织了一番措辞,“总之你不能够胡来,明白吗?” 成野森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怎么才算『胡来』呢?” “就像你刚才那样。” 鸦隱抿了抿嘴,毫不意外地感受到了一抹刺痛。 心里暗骂只怕已经有点破皮了,x的,这傢伙是狗吗? “噢。” 成野森的声音里透著一股难言的失落,阿隱对於『胡来』的標准也太低了些。 只不过是亲得久了一点,就算胡来了,那他还想做点更过分的事情呢…… 他蔫了一瞬,很快又发起了提问:“那如果经过了你的允许,是不是就可以『胡来』了?” 鸦隱心生警惕,身体的本能已经先她的思维一步,提前对成野森此人生出了在某种事情上的防备。 “比如呢?” “比如你可以再亲我一下吗?” 成野森歪了歪脑袋,竖起一根食指,“就一下,今天就到此为止。” 他是个狡猾的猎人,已经窥到了她喜欢掌控的本能,才巧妙地偷换了概念。 將『我』和『你』的顺序调换,便可以给她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官。 但实际上,他只要能討到这个吻,目的便已经达成了。 鸦隱毫不犹豫地往前探了探身,仰头在他的下巴,印下了一个吻。 然后迅速地往下一跳,猫著腰从成野森的手臂下穿过,往外一逃。 “好了,我先走了。” 看著少女如同鸟儿般欢快地离开的背影,成野森再度重重地碾过下唇的伤口。 任由熟悉的猩甜的血腥气,充盈在他的口腔里。 他的眸色深沉,声线也变得喑哑不堪:“没关係的,阿隱。” “我很擅长……等待。” Chapter171 釜底抽薪【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let me take you down.” 让我带你去追寻 “cause i’m going to strawberry fields.” 因为我將要去草莓地 “nothing is real” 一切都虚幻无常 “……” 车载音响里,播放著落日汽水乐队的一首老旧单曲。 低哑而有磁性的男声隨著混杂的乐器吟唱著,仿佛在落日的尽头奔向遥远的乌托邦。 耳畔荡漾著迷幻的乐曲。 鸦元戴著深色的墨镜,將手伸到敞篷跑车的窗沿外,感受风穿梭过指间的轻盈感。 连头顶上的日光,也恰到好处地撒落到他的身上,带来暖洋洋的愜意感。 他扭头看向坐在驾驶座上,单手把著方向盘,正跟著乐曲哼唱的鸦隱,嘴角上扬:“这样的天气很不错吧?” 鸦隱『哼』了声算作应和。 “总算能暂时脱离掉林塔的那一群妖魔鬼怪了。” 鸦隱打了个微小的哈欠,“在林塔待了快三个月,感觉脑细胞都被杀死了不少,整天琢磨著那些人的阴谋诡计,烦都烦死了。” “三个月?不止吧,一月母亲……的时候你就回来了。” 鸦元小声纠正了对方的说法,又关心道,“你最近好像总是很累的样子,这两天就好好休息吧。” “呃,我是想说转学到索兰待了近两个月,口误了。” 鸦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漏嘴这事儿揭了过去,將话题转到了鸦元最近的创业上。 “你上次说跟尚阳搞的那个潮牌,我看了你发的一些样稿,还蛮有意思的。” 她这话不带有任何因为姐弟关係的蓄意夸讚成分,本身鸦元平日里就是个爱打扮的臭美性子。 从上次亡灵节一身皮衣铆钉的『朋克小丑』装扮,配著他那肩宽腿长的身材,倒还真有几分落拓不羈的味道。 平日里的装扮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衣品也很不错,或许是年纪较轻的缘故,他有蛮多顏色鲜亮的衣物,还挺敢穿的。 “那是自然。” 谈到自己有兴趣並且有一定程度了解范围的自创事业,鸦元的免不了流露出了几分自得之色。 “放心吧,我跟尚阳不仅从成衣的设计出场,到宣传的对接,乃至线下第一家门店的设计开业等等……都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鸦隱倒也不担心他亏钱,只怕万一结果不如意,他会受遭受打击。 但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总不能一直把阿元当成温室里的娇养著。 这次创业,还有个哥们儿跟他一块儿分摊风险,这点钱对於两家来说也都算不了什么。 就算失败了也影响不了和气,就当先练手了。 “行。” 鸦隱点了点头,动作乾脆利落地又提速超过了一辆前方的轿车。 “鱼婉莹母女俩……最近安静得有点出奇了。” “据我所知,她已经出院了吧?” 拿到了启明集团的15%股份,鸦隱也算是先完成了一个初步的小目標。 而原本略显棘手的,关於如何拒绝尤莉邀请她私下见面洽谈的事情—— 也因为木真的枪击乱入,让她有了充分的理由將此事拋在脑后。 就算故作不知,也不会引起尤莉的任何反感。 毕竟她都差点儿被牵连到没命了,短时间內都不想跟你这个『罪魁祸首』再有瓜葛,很合理吧。 解决了最紧要的,在鸦氏站稳脚跟的问题。 那么接下来,就要想办法把一切不利於她和鸦元能站得更长久的不稳定因素,解决掉。 鱼婉莹和鱼拾月这两个由於鸦湛远管不好自己的裤襠,所带来的麻烦,就是她的下一步目標。 “鱼婉莹那边我暂时够不到,她自打出了车祸之后,整个人变得异常谨慎。” 鸦元撇了撇嘴,眼角眉梢都透露著明晃晃的厌恶之色。 “在鸦湛远在外给她置办的別墅里深居简出,一副要好好將养身体的模样。” “反正她都失去了生育能力,就凭鱼拾月那个上不得台面的,能怎么翻盘?” 如果没有『原著』里鱼拾月的结局预警,鸦隱或许也会跟鸦元抱有同样的想法。 可那个『神秘人』,始终让她有些如鯁在喉。 不说姓甚名谁,她连对方在哪里,具体是与王室相关的哪一位都无法確定—— 再说这一世她做出了与上一世截然相反的选择,不仅参与了和宫氏联姻的事,还已经打出了好多个隱藏剧情。 她无法確定,原本与鱼拾月命运相关的轨跡是否有被她蝴蝶掉。 所以根本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鸦隱直视著无限蜿蜒延伸到远处的公路,淡声开口,“鸦湛远手里的股份,我不想让她们母女俩沾染丝毫。” 鸦元咧开嘴,漆黑的眼珠里掠过一丝乖张的狠戾之色:“那就再找机会,让她们两个消失。” 鸦隱摇了摇头,那个神秘人的信息,她没办法告知鸦元。 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確定,对方是否真的存在。 “这样的事可一不可二,像你说的,鱼婉莹最近非常防备,咱们要是急於下手反而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顿了顿,她又冷声道,“使用计谋,最重要的就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鸦元將垂落到前额的头髮顺到脑后,忽然嗤笑了一声:“那就先给鸦湛远下绝育的药好了。” “至少不要让他再在外面搞出新的『麻烦』来,这才算得上一劳永逸,不是吗?” “可以啊,阿元,没看出来你还会这招『釜底抽薪』的法子。” 鸦隱没忍住侧头看了坐在副驾座上的鸦元一眼,目光里充满了讚赏:“行,就按你说的办。” “这事儿我来安排。” 得到了夸奖的鸦元,立刻乘胜追击,出起了损招儿:“还有那个鱼拾月。” “鱼婉莹跟只王八似地躲著,咱们暂时动不了,可她的女儿不正好就在索兰里吗?” 的確,隨著她的势头越发壮大,鱼拾月根本就不敢来她这儿触霉头。 只除了鱼婉莹车祸流產那次,鱼拾月才彻底急昏了头,衝到她面前来討要说法。 其他时间都跟个透明人似的,生活在偏远的小院儿里。 如果鱼拾月死了呢? 鱼婉莹会彻底疯狂,暴露出更多的秘密吗? ————付费礼物加更施工完成,感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清债完成嘿嘿嘿~———— Chapter172 克你啊 “好啊你,成野森,可让我把你给逮住了!” 柏远跟只身手灵活的猴子似的,突然从成野森在麻台的別墅外停车区里躥了出来。 “最近总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经常不见人影儿。” “上周末就拒绝了我的海钓邀请,现在又要往哪儿去?” 成野森被这人跟只野猴子般灵活躥出来的动作嚇了一跳,差点儿要掏枪出来了。 看清楚了柏远那张张牙舞爪的脸,他才鬆了口气:“你怎么进来的?” 柏远得意洋洋地走近。 一手抵住车窗上沿的车框,一边弯腰看向驾驶座上的成野森:“上次来看到你往外面的柵栏门旁输的密码了。” “別想扯开话题,赶快老实交代了,要去哪儿玩儿?” 说著他往后退了步,就想拉开后座的车门,“赶紧把哥们儿我也带上,最近简直太无聊了。” 拉了两下,门没反应,柏远被气得『嘿』了声,眼睛也眯了起来:“不是吧?兄弟我为你都两肋插刀了,你还防著我?” 成野森可不吃他这套。 虽然略有点心虚,但態度上还是如同平日里一样理直气壮得欠扁。 “我要去克森市故地重游一番,你跟著去干嘛?” “当电灯泡啊?” 顿了顿,他又说,“你妹不是听到於烬落受伤的消息,都顾不上学业了,也一定要回国吗?” 提到这个柏远就上火,他那个妹妹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明明平日里挺聪明伶俐一个小女孩儿,一听到於烬落的消息就跟失了智似的,他都怀疑他妈生她的时候,在肚子里憋久了,脑门儿被夹坏了。 於烬落那样的人,是她能把握得住的吗? “哼,没有经过我爸妈的允许,她搭不上任何一班航空飞机回到奥斯克。” “除非她从瑞拉的森罗市坐船二十几天,到奥斯克的南部的罗莱港靠岸下船。” 柏远撇了撇嘴,“又或者偽造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避开检查。” “就算搭乘其它航空公司的飞机也绝不可能。” 顿了顿,他又说,“不提这个,你去克森市是要找鸦隱?” “她不是要去跟她外祖母过生日吗,你这算什么身份,怎么能贸然出席人家的家庭聚餐?” 这话显然戳到了成野森的痛处,琥珀色的眼眸逐渐变得冷凝,泛著危险的光。 “我就去看看她不行么?” 成野森还没把他跟鸦隱私底下在一起的事儿,告诉柏远。 他觉得这傢伙的嘴巴有点儿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事说漏捅了出去。 虽说他根本不惧怕,和宫泽迟这个鸦隱明面上的联姻对象竞爭。 严格来说,他俩甚至都还没有订婚,他才是鸦隱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 他也听说了,鸦隱拿到了启明集团15%股份的事。 凭此一跃成为整个索兰圈子里,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有些孩子多的家族,顺位继承人都有十来个,即便是正室所出也算不得多金贵。 但像鸦隱这样,刚进高等部不久,就能拿到高达15%实打实股权的继承人,可是少之又少。 所以,他不想因为一时风头,而打乱对方后续可能有的计划。 柏远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兄弟,你真玩儿纯爱啊?” “这么大老远的,单程开车也要三个小时呢,就为了跑去看她一眼?” 成野森垂下了眼帘,声音懒洋洋的:“怎么,不行吗?” 另外一个原因是,最近家里有个忽然得宠的私生子有点不安分,奈何老头子似乎有意要拿那人来跟他打擂台。 护得也比较紧,还给了对方不少练手的资源项目,一时之间他倒还没找到机会收拾对方。 所以,他並不想在人前暴露出,他和鸦隱的关係,也怕被人瞧出他对她的在意。 不然,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 “也不全是,我主要是想去当年的那个废弃工厂里,故地重游一番。” 才怪。 他就是特別想阿隱,明明才一天不见,心里就抓心挠肝儿似的痒痒。 尤其一想到克森市是阿隱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 他就是忍不住想要跟过去看看。 虽说他在那儿有过不那么美好的经歷,但对心上人泛滥的爱意足以压过这一点儿。 当然,还有点儿羞於说出口的,想要给对方一个惊喜的念头,充斥在他的胸口。 阿隱总不可能,24小时都一直陪在她外祖父母的身边吧? “嘿,那地方不吉利,你可別去了。” 柏远作为成野森打小儿一块长大的髮小,自然知晓对方曾在近十年前被成氏內部人员勾结所致的绑架经歷。 “你听名字还听不出来,『克森』,就是克你啊!” 成野森:“……” “我跟你说不明白,你就別给我添乱了。” 成野森发动引擎,衝著窗外的柏远比了个闪开的手势,“你有这功夫不如想办法给於烬落找点儿苦头吃。” “他现在有伤在身,正是虚弱的时候。” 对此,柏远竖起中指以示回应。 “重色轻友的傢伙。” - 白氏在克森市內,置有多处房產。 但鸦隱最终选择的,还是她打小最爱去的那处在近郊外的草甸上,矗立的小型庄园。 其实说是庄园,倒更像是农场与乡村风格相结合的一处度假山庄。 整幢房屋几乎都由石料和木头构成,占地面积並不大,但却被外祖母打理得颇为舒適。 鸦隱將车熄火,停在了墙外的空地上。 刚一下车,便瞧见一高一矮的小老头和小老太太已经闻声推开了院落外的木门。 鸦隱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 她根本顾不得表情稍显拘谨的鸦元,三步並作两步的疾步向前,给了二老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外祖母,外祖父……我好想你们啊。” 鸦元稍显木楞地在车门前站了一瞬,也紧跟著鸦隱的身影走到了外祖母顾兴素和外祖父白光言的面前。 欠了欠身,礼貌地问好:“好久不见了,外祖父,外祖母。” 顾兴素年轻时就爱美,老了也是个把自己收拾得颇为精致妥帖的小老太太。 她见了鸦元过来,布满了岁月痕跡的脸上溢满了浓浓的笑:“是小元啊!” Chapter173 去找阿元 话音刚落,顾兴素便张开双臂,试图將鸦元揽进她的怀里。 奈何巨大的身高和体型差,让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好在鸦元適时地低下头,任由对方的手掌抚过他的头顶,亲昵地蹭了几下。 就这样,原本縈绕在鸦元心底的那点儿微妙的生疏感,顷刻便散了去。 “我们阿元又长高了呀。” 顾兴素將手放到头顶,比了比位置,笑眯眯地开口,“外祖母老咯,只到你胸口那么高了。” 一旁的鸦隱也適时插入了谈话:“外祖母你一点儿也不老,还年轻著呢,看看,你今天穿的这身裙子衬得你气色好得不得了。” “真的?” 白光言低咳了声:“好了好了,孩子们开了这么远的车过来,肯定都饿了。” 於是鸦隱姐弟俩將车上的行李箱卸下来,高高兴兴地往最大的那幢房屋走去。 整个室內的空间都围绕著精细雕琢的各类石料精细布局,以石头和木头两大自然元素『和谐共生』为主。 没有那么繁复华丽,色系也由呈现出简约氛围的米白、深棕浅棕乃至原木几色构成。 呈现出乡村独有的,朴拙与韵味。 头顶的老派风扇慢悠悠的转悠著,带来丝丝缕缕的清凉气。 鸦元跟著鸦隱坐在並不那么宽大的方形餐桌前,享用著香喷喷的各色美食,绝大多数都是他们喜欢的菜餚。 他就这么一边享用著丰盛的晚餐,一边听著鸦隱跟外祖们插科打諢,其乐融融地聊起她小时候的那些囧事。 心头便泛起浓厚的满足,与异样的欣喜。 他在克森市待的时间並不长,虽然没有在外祖家长大,但奶奶也给了他相当多的关爱。 在亲情一道上,他其实並不那么欠缺。 也不知道小的时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自己不喜欢这个几乎不怎么相处到一处的姐姐。 在有段时间里,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抢夺父母对他的关注度。 甚至不惜拿自己的身体健康为筹码—— 他的那些小把戏鸦隱都看在眼里,但从未戳穿过他。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他的那股对於『入侵者』的恶意逐渐转为了彆扭的示好。 可惜都被鸦隱一一回绝了。 於是他跟她就这么不干不尬地维持著『表面姐弟』的关係,直至母亲去世后,才再度亲近了起来。 这一次,是鸦隱先朝他伸出的手。 酒足饭饱,鸦元帮著外祖父白光言一块儿將桌面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去厨房,还要一併將厨房里边儿一块清理乾净。 鸦隱知晓外祖父一概不太喜欢家里招进来住家保姆之类的外人,也不喜欢被围绕著伺候。 以前也就算了,但现在隨著年纪越发变老,她又不能常伴他俩身边,总有些放心不下。 “外祖母,你就听我的,家里还是招个手脚伶俐些的阿姨住家好了,有些麻烦的事情就让她去做,別把自己给累著了。” 顾兴素对此表示並不认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外祖父的性子,別担心,早就找了。” “白天庄园的农场里就有好多干活儿的,家务也有人打理,只不过都住在偏院。” 她將剥开的蜜橘往前一递,低声道,“只是今天你和小元难得回来,我跟老头子才亲自下厨罢了,也没多累。” “我瞧著,你跟小元的关係似乎变得亲近些了?” 鸦隱点了点头,她回林塔乾的那些『大事』,除了男女关係方面的事情,其他的都没有瞒过外祖母。 “母亲『走』之前跟我嘱咐过,『一定要找阿元,找阿元』,我想她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吧。” 鸦隱的脸上掠过一丝落寞的神色,“可惜了,我才刚派人去唤阿元上来,母亲便已经去了。” “外祖母你別担心,我跟阿元在鸦家过得都挺好的,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得了他。” 鸦隱衝著对方笑了笑,试图冲淡这个话题所带来的伤感的氛围。 虽然当年母亲因为执意要嫁给鸦湛远那个人渣,而伤透了外祖们的心,甚至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来往过。 但她知道,外祖们其实一直牵掛著母亲。 哪有那么多的『隔辈亲』呢? 不过是爱屋及乌,將对母亲的爱意又倾注到了她的身上罢了。 “本来这话,不应该由外祖母讲出来的。” 顾兴素勉强笑了笑,那双看过了半个多世纪的眼睛里闪烁著慈爱而智慧的光芒,“小元的確是个好孩子,但——” “姐!” 鸦元兴冲冲地小跑著过来,手里举著只丑得有点超標的类犬形陶瓷摆件。 “我听外祖父说,这个是你以前烧的?” 他摩挲了几下这只不到巴掌大小的,黄色与棕色混合的小狗陶瓷。 “这本来就是有一年,你想要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这个现在是我的了,明天咱们要不要再烧一批试试。” 被打断了话茬的顾兴素也跟著弯了弯眼睛,不疾不徐地附和:“好啊,以前专门找人为小隱搭建的小烧瓷窑还在呢。” “合適的泥也好找,明天我让人准备好了送过来。” 鸦隱有点不太高兴,被人戳穿了小时候她试图给鸦元製作手作礼物的事情。 毕竟她以前在鸦元的面前一向都维持著高冷,不爱搭理的形象。 谁让那小子一开始总跟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呢? 但又听外祖母都发话了,她也不想扫这个兴:“行吧,明天上午十点咱们一块儿弄。” “我看你能烧出些什么玩意儿来。” Chapter174 怀疑 鸦隱做了一个梦。 母亲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终日缠绵病榻,苦涩的药味混杂著沉闷的低咳充斥著整个房间。 即便开窗透透气,不多时那股如附骨之蛆般挥之不去的药味,又会重新堆积。 躺在床上的母亲直直地看向她,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变得急切而狰狞。 乾枯如鸡爪般的手掌紧拽住她的手臂不放,扯著干哑的嗓子用尽了力气低喊:“找阿元,找阿元回来……” 天旋地转间,她又出现在了跨江大桥上飞速行驶的超跑上,无尽的暴雨敲打著她的车窗。 跑车的剎车被人做了手脚,不论她如何尝试紧急制动,车辆仍因巨大的惯性在湿滑的桥面不断往前疾驰。 两道錚亮的远光灯射向她的双目,一辆巨大的泥头车从桥外的路口转弯直奔她而来—— 明亮的光斑跳跃在眼皮上,带来阵阵灼热的刺痛感,鸦隱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气,摁了摁不断传来闷痛与窒息感的胸腔,抓起床边的手机一瞧,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房间內的一切摆设都是她熟悉的模样,几乎囊括了少女时期每一年的『变迁』。 伸手捂住胀痛的脑仁,鸦隱让大脑短暂地放空了几秒,再开始机械的换衣服,准备下楼吃个早午饭。 或许是昨晚跟外祖母的聊天里提到了母亲离世前的嘱託,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最近她的压力可能有点大了,鸦隱想,至少在这个小庄园里她可以撤下一切的防备,这两天好好放鬆一番。 -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鸦元踢了踢脚下的一块碎石子。 原本他一路都抱有期待,兴冲冲地坐上鸦隱的车以为她要带他去什么秘密基地。 没想到,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达的地方……只是一个废弃又破旧的工厂。 连屋顶都破损不堪,外面的阳光刚好从破洞里漏下来,形成好几道明亮的光束斜斜地落到地面上。 看得仔细些,还能瞧见在这一道道光束中飘浮飞舞的细小灰尘。 鸦元刚往里面走了十来步,就停下了脚步,不愿再走了:“咱们还是出去吧,这里一看就是危房,太危险了。” “待会儿万一塌了,把咱俩埋里边儿,多不划算。” 鸦隱倒也不强求,她把鸦元带到这儿来,不过是为了彻底解开埋藏在她心里好多年的一个心结。 “反正你捏的那些玩意儿还要放窑里烧一阵,我想著不如带你出来逛逛。” 鸦隱把身前的一颗碎石子踢开,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这里是我当年被绑架后抓去看管的地方。” “再往里面走,有一处地下储藏室,可以连通地下的两条巨大的废弃排水管道,既然你说危险,我就不带你去看了。” 话音刚落,鸦元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还隱约透著几抹低落和紧张。 “我当年吃了挺大的苦头,抓进去即便装作乖巧也先被劈头盖脸地扇了几耳光,还踹了我的肚子。” 鸦隱点燃了一根烟,声音平淡。 “后来又莫名其妙中了枪,最后还是多亏了肾上腺素的迸发,带著伤自己逃出去。” “连手臂上子弹的贯穿伤都是撕了衣服的布条硬绑上去,又將手臂抬高儘可能减少流血量,又在树林里躲了两三个钟头,等到工厂那边一切都结束了,才搭了路过的好心人的车辆,回到了庄园。” 鸦元张了张嘴,满脸愧疚地开口:“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贪玩,非要让你带我骑马,脱离了农场的范围才会被——” 抬手止住了鸦元的话,鸦隱摇了摇头:“我说这些,並不是为了怪你。” “当年我帮你上马,让你先逃,我其实並没有后悔。” 说到这儿她笑了笑,甚至还开了个玩笑,“就是中枪后挺后悔的,太痛了。”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圣人,以前也埋怨过,要是当时自己逃掉不管你就好了。” “后来又想,以你小时候又娇气又任性的样子,只怕也活不下来。” “只是回来的时候,看你因为惊嚇过度发了烧,一家人都围著你照料……有那么个瞬间,我挺恨你的。” 顿了顿,她又笑著开口,“不过都过去了,我现在回想起来,可能那伙人就是衝著我来的。” 鸦元心下一突,也顾不上心疼和內疚了:“怎么说?” “当年的事外祖们也查了很久,但始终没有任何苗头。” “就像母亲的死一样。” 鸦隱面色平静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虽然医院怎么都查不出来,母亲的身体为什么迅速衰败了下去——” “但我一直怀疑有人给她下了毒,毕竟她跟我之前在克森市的时候,一向身体康健,每年体检所有指標都十分正常。” “可因为奶奶一死,她为了照顾你不得不又回了鸦宅,然后短短两年的时间,人就突然没了。” 鸦元咬牙切齿地说:“然后,下葬才两个月,鸦湛远就把私生女领回来了。” 看鸦元面上的神色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鸦隱轻咳了一声:“我说这话不是针对你,我只是猜,鸦湛远或许联合了鱼婉莹想要吃绝户。”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当年那几个绑匪没有追上去抓你,又或者直接给你一枪,还试图把我的『失踪』偽装成是人贩子拐卖……” “或许就是怕直接杀人做得太过火,被外祖们和母亲察觉出异样。” 鸦元適时接过话茬:“开枪或许会在现场留下血跡,又或者引起周边人的注意,所以不如抓一个放一个?” “我当时年纪小,马儿认路跑回了农场后,跟外祖母讲你被人抓走了,他们立马就报了警,后来听说跟你那批被抓的小孩儿里还有个身份了不得的人。” “后面的激烈枪战,除了jc营救,更多的是那些要追杀那个身份复杂且贵重的小孩儿的杀手们,弄出来的动静。” 鸦隱点了点头:“总之,我一直以来都怀疑鸦湛远和鱼婉莹为了侵吞白氏集团的財產,才动的手脚,毕竟外祖们只有母亲一个女儿。” “你那时候年纪小,又常年养在鸦宅,留你一条命下来既能洗刷掉一些他们的可疑,又能留有流淌著白氏血脉的唯一的外孙——” “只要把你笼络住,外祖们去世后一定会给你留下一笔庞大的遗產。” “而我这个常年不待在鸦宅的女儿,就没有那个必要留著了。” Chapter175 纯纯孽缘 “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鸦元气得太阳穴直跳,原本自然垂落在身侧手掌也瞬间握紧。 “我看只是下个绝育药,对鸦湛远来说太仁慈了些。” “你不是说过么,『要做就要做绝』,不如我们直接送他上路——” 鸦隱嘆了口,掐灭掉手中的菸蒂,双手插进外衣口袋里:“急什么,那他手里的股份会被爷爷和大伯趁机收回去的。” “可惜,我还没有查到最关键的证据,母亲的所有病例检测,主治医生,日常服用的药物,我都仔细检验过,没有任何问题。”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漆黑的眼珠变得幽深了几分,“但我篤定鱼家母女不会罢休,饵料已经撒下了,就看他们上不上鉤了。” 听了这话,鸦元紧张得声音都变了:“什么意思?” “你怀疑他们会像对母亲下手那样,再对你……不对,再对咱们俩下手?” 鸦隱勾了勾食指,待鸦元矮下身子靠近,以为对方有什么悄悄话要讲时,却被她薅了薅头髮。 他跟触电似地弹开,连声音都陡然拔高了几分。 “说话就说哈,別摸我脑袋,髮型都被你搞乱了。” 鸦隱心说你这一头捲毛有什么髮型可言,明明前几次都听话的乖乖让她顺毛来著,这会儿又变了。 青春期的小孩就是这样,心思敏感又多变。 “怕什么,我只是猜而已,自打上次除掉鱼婉莹肚子里的孽种之后,我就一直在观察了。” 鸦隱撩了下眼皮,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现在我跟宫泽迟即將联姻的消息又散播了出去,我要是鱼婉莹肯定更加坐不住。” “人只要一急,就容易出错。” 说到这儿,她忍不住敲打了一下鸦元,“这话你最好能听进去,別背著我在暗地里瞎搞。” “本来一开始我没打算跟你说这些的,但是之前几次跟我的『配合』都还挺不错的,所以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提一下这个。” 听了这话,鸦元也偃旗息鼓了,反正论算计人,他总比不上鸦隱,还是看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別给她添乱。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放心,我最近都会注意的,保证不会到处乱跑,也不会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鸦隱这才稍稍放心。 说实在的,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可比阿元要危险多了。 且不提宫氏里的那一圈烂摊子,跟於烬落这个王储扯上的『救命关係』也不是什么好事。 再加上手里持有15%启明集团的股份,除了鱼婉莹,大伯一家只怕也盯得紧。 她甚至还有外祖这边白氏集团的股份支持。 想到昨晚外祖父单独找她去小时候被她作怪烧掉,后又重新搭建起来的那片穀仓外,与他进行的深度谈话—— 鸦隱又感到了一丝古怪。 外祖父递给了她一份股权转让书,竟然將所持的35%的股份都全部转到了她的名下。 她只要签字,这份合约便会生效。 据她上辈子所知,外祖两人手里一共持有70%的白氏股权,以绝对的比例掌控整个白氏的话语权。 这一下子就拿出来一半……著实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然而,更令她惊讶的还在后面。 外祖父竟然表示剩下的35%的股份,会在他们离世之前將其中的25%转到她手中,剩下的10%再分给阿元。 对此她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虽说能者多劳,她也有那个信心將白氏做得更好。 但这样巨额相差的比例,会不会让阿元心態失衡,埋怨上他们二老? 外祖父只是笑了笑,说阿元是个好孩子,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的。 而且,股份到了她的手里,如果日后她需要阿元作为她的帮手一块儿將白氏发展壮大,也可以再將股份进行分割。 说她现在的处境不易,日后要是嫁入了宫氏只怕也没那么好过,所以多给她一些傍身的底气。 让她想做什么事情,就放手去做。 鸦隱听得眼眶发热,外人都只看到她能与宫泽迟联姻,该有多么风光无限—— 只有她的家人才会心疼她的行路不易,感嘆她未来艰辛。 她不再纠结,毕竟实打实的好处到手,更利於后续计划的实施。 “走吧,今天带你来这儿,主要想说的就是这些。” 鸦隱將压在心头的那些往事,都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顿感心情都轻鬆了许多。 二人返回到了车里,刚往外开了没两分钟,与一辆疾驰而来的超跑错身而过。 鲜红的涂层在阳光下反射著耀眼夺目的光,下一秒—— 一道尖锐地急剎声响起。 与此同时,鸦隱的手机发出了疯狂的铃响。 鸦元瞥了眼中控区域上不断震动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著『麻烦精』的三字备註。 “你不接吗?” 鸦隱没吭声,伸手將屏幕摁熄。 目不转睛地盯著前方蜿蜒的道路,默默將油门踩得更低,瞬间提速。 她已经认出来了那辆红色超跑的主人。 上次彩蛋节在crypt餐厅用餐那次,就看到过成野森驾驶这辆车。 更何况这人一头囂张的亚麻色短髮,在阳光下更是灿烂无比,如此明显的特徵结合下,哪里还有认不出来的。 不是,这傢伙不应该老老实实待在林塔吗? 又或者去赴柏远海钓的约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显然,上天並没有听到鸦隱的祷告。 急促的喇叭声在车身后方响起,一下比一下快,大有她不停车,就一路按到底的意思。 鸦隱在心底无声嘆了口气,將车减速停靠在了公路的右侧,顺带打开了双闪警示灯。 她已经有些开始相信成野森的『缘分』一说了。 纯纯孽缘。 ————今日两更结束~———— Chapter176 偶遇 “是森少啊,有什么指教?” 鸦隱並未下车,只將驾驶座左侧的车窗玻璃降了下来。 见成野森熄火停车,走近后,不动声色地朝对方使了个眼色。 “我跟阿元晚上要亲自下厨,给外祖母庆生,你大老远地来克森市,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成野森乐了。 平日里他还会为跟鸦隱之间的秘密恋爱,无法跟周遭人炫耀感到可惜和鬱闷。 但只要跳出这个窠臼来看—— 还挺刺激的,更颇有一番趣味和隱秘的甜蜜。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成野森坏心眼地弯下腰,越过鸦隱看向坐她身旁的鸦元:“之前就跟阿元提过想来这边玩玩儿。” “没想到竟然这么巧,碰上了。” 鸦元可没那么好糊弄,哪有那么巧的缘分。 经过宫泽迟,和於烬落二人的『洗礼』,他对出现在鸦隱身旁的男性都多了几分天然的警惕性。 心头的警报器已然拉响,他冲对方笑了笑:“是啊,这荒郊野岭的,森少是想换个地方野营吗?” “不过这边的森林很少,野生动物也不那么容易撞见,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几分绵里藏针的意思,但爱屋及乌的成野森又哪里会跟心上人的弟弟计较。 他摇了摇头:“倒不是为了这个。” 说完,他坐势往山坡下方的位置看了看,心里有了点猜想,但面上却不显露。 “我閒得无聊,所以突发奇想来这边故地重游一番。” 鸦元显然不太相信这个说辞:“故地重游?难道森少跟我姐一样,小时候也是在这边长大的吗?” 鸦隱心道要遭,立即咳嗽了两声。 试图打断二人间进行这番十分不利於她的对话:“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別急啊。” 成野森懒洋洋地拖长了语调,瞟了眼鸦隱,再度將视线落到了鸦元的脸上,“我小时候不是在这边长大的,不过被绑架到过这里。” “喏,就是下面那座废弃的工厂,阿元你听说过这件事吗?” “当时闹得挺凶的,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来著,克森市这边的新闻肯定有报导吧。” 鸦元瞬间就將几分钟前,鸦隱嘴里提到过的那个『身份复杂且贵重的小孩儿』,跟面前的成野森对上了號。 “我当时还小,家里人也没跟我说这些,所以不太清楚。” 鸦元笑了笑,“没想到以森少的家世,竟然还会遭遇这样的恶性事件。” “应该说,就是因为有我这样的家世,才更遭遇一些恶性事件吧。” 成野森耸了耸肩,“毕竟绑架个把平民能要到多少赎金?你说是吧,阿隱?” 鸦隱瞳孔驀地一缩,隨后乾笑了两声:“森少说笑了,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森少也不必沉湎於过往。” “如果没有什么別的事,我和阿元就先——” “当然有了,你们知道附近哪里有什么好吃的餐厅吗?” 成野森冲鸦隱眨了眨眼睛,“我一路开车过来,都有点饿了。” 鸦隱听得牙痒痒得很,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什么好吃的? 不就是已经知道了她外祖在近郊这边有个庄园,暗示想要一块儿去蹭顿饭唄。 在场的都是人精,更別提鸦元之前一阵子为了获得成野森这条人脉,刻意留意过不少此人的性情喜好与行事作风。 “不巧呢,这周围几乎都是农户,没什么商业建筑,森少想品尝到克森市的美食的话,或许往市区走会有不少选择。” 鸦元抿了抿唇,笑著建议道,“我知道金田区那边有一家查可餐厅,擅做各种肉类。” “我现在就把餐厅位置发给你。” 成野森一向是个擅於把握机会的人。 既然这姐弟二人都对他委婉的说辞视而不见,那他就只能强行创造机会了。 “可从这里到市区还要再开2个小时的车程吧,我现在就很饿了呢,你们不是要先回庄园么?那我——” 剩下的话,在鸦隱危险得快要杀人的眼神中逐渐消失了。 成野森悻悻地止住了想要蹭饭的念头,说到嘴边的话也转了个弯:“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鸦隱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就不打扰森少你『追忆往昔』了,再见。” 左打方向盘,没有丝毫停顿地驾驶著车辆迅速远去。 鸦元默不吭声地坐在副驾驶座里,瞥了鸦隱一眼又一眼。 鸦隱也装作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地开著车,绝不开口询问。 过了小半会儿,终究道行浅些的鸦元终於没忍住开口:“你跟森少……很熟?” “还行吧。” “他小时候跟你一块儿被绑架过?” 鸦隱『唔』了声,也不想再把跟成野森纠葛的那段孽缘拿出来讲。 只避重就轻地开口:“他最近都在跟我排练戏剧,接触也变得多了些。” 这话也没撒谎,前后两句也的確存在因果关係,但变『亲近』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 “噢。” 鸦元也乾巴巴地回应了一句,“明年我就升高等部了,到时候我也加你在的社团。” 不过他到底年轻,无法压制住內心深处的探究欲,与一丝难以觉察的妒意。 又继续追问道:“森少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交新的女朋友了?” “我怎么知道。” 鸦隱的声线依旧镇定无比,“他看起来像是会跟我聊私生活的样子吗?” “再说了,他跟林窈窈三月初的时候才分手吧。” 鸦元紧紧地盯著鸦隱的脸。 见她提起成野森的前女友也没有丝毫波澜,才渐渐打消了心底的那抹荒谬的猜测—— 或许只是成野森单方面对鸦隱有意思? “他一般不是都按周换女朋友的吗,到现在都有2个月的空窗期了,的確很反常。” 鸦隱不想再就此事跟鸦元討论下去:“那你空了可以跟柏远打听打听。” “上午你捏的那些玩意儿,估计得明天才能看到成果了。” “你生日不是快要到了吗?6月10號对吧?如果喜欢瓷器之类的东西,我留意下最近有没有拍卖会,给你弄两个回来玩儿。” 听了这话,鸦元的思绪果然被带偏了:“那还不如你亲手给我再做一个,来得有意义。” “以前明明就是为我生日做的,怎么不给我?” 鸦隱懒得跟他嘴贫:“你小时候挺烦人的,可能惹我生气了就忘了。” 鸦元不满地『嘖』了声,倒也没再分辩。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亲手给我再烧一个好看点儿的,就当今年的生日礼物了。” Chapter177 失眠 鸦隱度过了一段温馨且愉悦的晚餐时间。 精心为外祖母挑选的一整套翡翠首饰作为生日礼物,也得到了爱美的小老太太的强烈好评。 当然了,难得回来一次,也为外祖父带了些针对老年人的滋养补品。 鸦隱还悄悄塞给了他一瓶珍藏的精酿。 自打检测出他的肝臟有点小毛病后,一切酒精的摄入都被外祖母严厉禁止了。 她跟他约法三章,一天最多只能喝约莫一个子弹杯容量的酒,可把小老头儿给高兴坏了。 和鸦元以及外祖们在客厅又聊了不少在索兰里的生活琐事,间或插科打諢些许趣事,可临到睡觉的时间,鸦隱却有点睡不著。 她掏出手机,fo跟成野森的聊天对话还停留在三个多小时之前,成野森拍摄的一张落日的照片。 “你在的地方,落日看起来也不错” “早上要和我一块儿去看日出吗?” 看照片的拍摄地,差不多就在庄园周围的某个山头。 她甚至在图片的一角看到了外祖家种植的,大片用来酿酒的葡萄地。 现在都已经晚上11点了,夏天的日照时间长,成野森拍下照片的时间也就晚上七点左右的样子。 之前在破旧工厂外不远,被那傢伙驱车追上的来时候,也不过才下午2点过。 嘴里说著饿,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他都没有离开过吗? 果然,『肚子饿』只是这个厚脸皮的傢伙额外找的说辞吧。 她是疯了,才会跟他去那些荒郊野外的地方看日出。 再怎么著也得去到很高的山顶,又或者是海边之类的地方,才適合吧。 鸦隱在床上又翻了个面儿。 在这片万籟俱静,只余初夏的虫豸低鸣的黑夜里。 白日里那些虚浮的,容易被忽视掉的细枝末节,再度涌入了鸦隱的大脑。 她想,外祖们对阿元的態度似乎有些奇怪。 就算阿元的確如他们所说的是个好孩子,他们所拥有的財產只要自愿的话,无偿捐出去都可以。 只是她深信『钱在哪儿,爱就在哪儿』这句话,別的漂亮话,讲再多都是空谈。 就好比她所认识的平民阶层的隨春生,家里虽然经济状况窘迫,但她的父母从来没有吝惜过她教育方面所需的开销。 咬著牙也送她去系统化地学习了几年声乐,给她培养一技之长。 还想趁身子骨硬朗多挣一些钱,等隨春生如愿考上远在利加首都云伊的大学后,出国能有点钱傍身。 连如此笨拙的,未受过太多高等教育的农场工人,都会倾尽全力为自己的女儿做打算。 她的外祖们只会比隨春生的父母,想得更多,更远。 倒不是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只是如此巨大的財產分配差,若是阿元以后知晓了,真的不会多想吗? 还有昨晚,阿元跟外祖父在厨房洗碗,她窝在沙发里跟外祖母聊天刚好聊到,她跟鸦元在鸦家会好好生活。 外祖母当时好像就说,本来不该讲什么话来著? 说阿元的確是个好孩子,但是——但是最喜欢的孩子还是她? 所以要她以自身为重,不要为了保护阿元而受伤? 鸦隱烦躁地翻了个身,她隱约察觉到了一点违和,可潜意识里又不那么愿意去深入探究。 就好像下雨天,隔著一扇沾满水雾的玻璃往外看,似乎能窥见那些扭曲的,光怪陆离的画面。 若要凑近了仔细看,却又看不那么真切。 长长地嘆了口气后,她驀地坐起了身。 隨手摸了件外套披上,拿著烟盒和打火机推开了臥室左侧的窗。 隨著一道清越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鸦隱叼著一根点燃的白色短支深吸了一口。 猩红的菸头在昏暗的月色下,一明一灭。 手机屏幕泛出的白色光晕,照亮了她的脸庞。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因为失眠,而在半夜刷起了fo的各种动態。 火龙果平台的节目宣传,的確做得十分到位。 鸦隱隨意在fo主页推荐里往上滑了没几下,就出现了《偶像就是我》男团选秀节目的各类宣传物料。 她这人对追星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阮澄平日里有一搭没一搭往她脑子里植入的一些碎片化信息。 抱著某种类似於『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帅』的態度,鸦隱点进了节目人气投票官网,虽说现在还未开放投票通道—— 但她打算用挑剔的目光来看看,到底那几个热门选手能有多好看。 正当她戳进100位练习生的人物信息介绍页面时,原本往外抖掉菸蒂的手指忽然一顿。 鸦隱眯了眯眼。 她似乎瞧见到庄园大门外隱隱透著点暖橘色的亮光,从一团漆黑模糊的影子里透了出来。 好像是……一辆车?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迅速熄灭了手机屏,转身走回了臥室。 然后……轻轻地拉开了臥室门,踮著脚尖儿下到了一楼。 路过厨房时,鸦隱鬼使神差地进去拿了个铃兰纹的陶瓷盘,往里装了一块下午烤的覆盆莓果酱派。 跟做贼似的溜出了家门,朝著庄园柵栏外的那团橘黄的暖光走去。 “咚咚咚。” 鸦隱弯下腰,敲了敲低矮的车窗玻璃,发出了几声细微的闷响。 成野森抬头,英俊而深邃的面孔上露出了一抹不似作假的惊喜。 他飞速地解开了车锁:“你来啦!” 鸦隱毫不客气地拧开车门,猫著腰坐了进去,把盘子往人跟前一递:“快拿著。” “我快被蚊子抬走了,腿上给我叮了好几个包!” Chapter178 设计【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成野森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傻乎乎地在这里等那么久。 阿隱的性子他算不上完全了解,但也看得明白对方尤为专注自我,会下意识忽视他人的一面。 就好比宫泽迟儘管顶著她联姻对象的名头,实则也討不来她几分不带利益审视的,自发的关心。 而他自己,不过和她维持著一段岌岌可危的,秘密恋爱的关係。 一旦她失去新鲜感,又或者他无法追加更大的利益或者用处,便会被她隨手拋弃。 他一向擅长『等待』。 但这一次,他並没有带任何目的性,放任自己的情感压过理智。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待在这儿,不想离开。 发给阿隱的消息,也只是一个不带任何暗喻的邀请。 他没有说谎,有阿隱在的地方,落日都的確要变得好看几分。 连此刻悬掛在窗外的月亮,也越发可人。 成野森还没有从巨大的喜悦的衝击下缓过神来,下意识接过对方递来的一碟子莓果派后,机械地开口:“这,这是?” “嗯?难不成你已经吃过了?” 鸦隱看向对方的时候,还因为腿部传来的痒意而皱著眉毛,“我以为你一直在周围瞎逛,没吃东西来著。” “总不会你下午开车去了市区,完了又折返回来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她的確不太能理解成野森的脑迴路,儘管他一直停留在这儿的情况……她也无法理解。 “不吃的话,就把盘子给我,我拿去厨房丟了。” 成野森连忙躲避对方伸过来的手,牢牢护住眼前的食物:“別別別,我一看到这个肚子就饿了,刚才还没感觉。” 他低著头,笑眯眯地咬了一口,刚咀嚼了口吞咽进肚,就开始上起了情绪价值:“是你做的吗阿隱?真好吃。” 鸦隱摆了摆手:“別跟我来这一套,这派都变冷了,能好吃到哪儿去?” “不过这是我外祖母做的,她平时就爱钻研些甜点之类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太难吃。” 琥珀色的眼眸泛起了一层又一层柔意,成野森想,她的阿隱就是这样。 即便释放善意,也总说不出太好听的话来,好像一旦被人家察觉到她柔软的部分,就活不了了一样。 这次,他没有刻意地『等待』,她却自己来了。 “我想亲你。” 鸦隱:“???” 她勾了勾手指,示意成野森靠近,然后在他激动得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给他弹了下脑瓜崩。 成野森吃痛往后下意识一躲,耳边便想起了对方懒洋洋的语调:“赶紧吃,吃完了我好去睡觉。” “你也赶紧开车回市区,別在这儿磨磨蹭蹭的碍眼。” “別啊,我还给你外祖母带了生日礼物呢。” 成野森一听吃完东西她就要走,想要她留在这儿的念头顷刻便压过了他飢饿的本能。 將餐碟往中央扶手箱上一放,成野森飞快下车,从后备箱里拎出来一大一小两个精美包装的袋子。 鸦隱看了这动作,一时又是头痛无比:“你买礼物干什么?他们又不认识你。” 成野森也不管,直接把袋子往鸦隱的腿上一放:“贸然上门是不太合理,但我喜欢你,所以也想討你在意的长辈们的欢心,不可以吗?” “反正礼物我准备了,收不收是他们的事,至少也要让他们知道我有这份儿心意吧?” 鸦隱早就知道,成野森是一个自我意识十分强烈的男人,更是一位响噹噹的『逻辑大师』。 她嗤笑了声:“不会吧,你不会忘了之前的约法三章……” “不能够在外人面前,暴露我和你之间的关係吧?” 成野森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可你的外祖父母怎么能算『外』呢?” 这位『逻辑大师』还十分擅长把一切有利於他的事情,都变得『合理』。 鸦隱也懒得再跟对方掰扯,反正东西到了她手上,她也可以决定不转交。 她打了个哈欠,神色懨懨的开口:“那你快点儿吃。” “別急嘛。” 成野森不情不愿地端起盘子,“刚才还精神奕奕的,跟我说会儿话就又累了。” 鸦隱捂住嘴巴手指为之一顿。 对啊,明明她刚才下楼之前还因为失眠睡不著。 怎么就这一小会儿的动静,身体又感觉到累了,却又並不困? 仔细想来,最近一个多星期以来,她似乎总爱打哈欠,一直感觉精神疲惫。 原本以为自打重生后,她一直绷紧了神经,殫精竭虑地规划未来的发展步骤,又跟索兰和鸦宅里的一帮癲人斗智斗勇—— 连轴转地去处理各式各样的问题,才导致的身体过於疲惫的现状。 可她明明这两日在外祖家里,什么也没干……难不成,她要钓的鱼终於出现了? 成野森看鸦隱忽然陷入了沉默,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越发凝重。 他顿时察觉到了异样:“怎么了?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了吗?” 鸦隱微微侧过头,漆黑的眼眸望向成野森担忧的面孔。 她忽然开口:“明天我能来梅奥做一个全身系统化的身体检查吗?” “我怀疑有人给我下毒了。” 成野森一听,嚇得盘子都差点儿捧不住了,好歹他的反射神经灵敏,这下子再没有了进食的欲望,连忙追问道:“怎么会?” “不行,別等明天了,现在就去。” 说著他乾脆將碟子往身旁一放,刚要发动超跑,手臂便被人拽了一下—— “別急,这不会是什么立刻让我暴毙的毒药。” 鸦隱的声线淡淡的:“家里大概率混进来了我爹在外的那个小三的內鬼。” “从我要参加宫氏的晚宴那周起,就已经开始在平日里的餐食里动手脚了。” “那个人很聪明,暗地里用的都是一些食物相剋的药理,譬如我每晚都会换著食用品类不同的滋补品。” 顿了顿,她沉声开口:“前一晚刚喝了红参补剂,第二天的餐桌上就会出现带有萝卜这种食材所燉的汤羹。” “或者薄荷类的清凉饮品,以此达到破气的效果。” “但这还只是小打小闹,不会对身体產生太大的影响。” “我想,对方应该是在试探我有没有察觉到这些微妙的小设计。” ————番茄免费礼物累计500个加更施工完毕,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与鼓励~———— Chapter179 捉贼要拿赃 哪知这番话於成野森而言没有起到丝毫的安抚作用,眉头皱得像能夹死苍蝇。 “所以你早就猜到了鸦宅里有人对你意图不轨,却依旧放任自己处在危险里?” 自打跟鸦隱交往以来,他第一次展现出了对她做法的强烈不认同。 “没有什么东西能有你的命重要,我觉得你这样的做法十分——” “愚蠢?” 鸦隱率先做了抢答,“別那么紧张,我话还没说完呢,而且这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真的中毒了。” “我想想,大概是这周三晚上我跟阿元回家的晚餐里,就有车前草和薄荷一块儿熬煮的清凉饮品,但晚上八点送进我房间里的滋补品,却是一盏血参茶。” “这三类东西混在一块儿,会產生累积性的毒素侵蚀神经,而我的母亲或许就是因为中了这些类似的小伎俩,病入膏肓,撒手人寰的。” 鸦隱朝成野森笑了笑:“那些相剋的食材或者东西,我都没碰。” 成野森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所以你觉得,要害你的人见法子不奏效,又迫不及待要你倒霉……” “所以不会再像之前对付你母亲那样日积月累地 『下毒』,而是会选择风险更高,但是见效更快的手段?” 成野森依旧提心弔胆:“那你找到隱藏在鸦宅里的『间谍』了吗?有没有怀疑的人?” 鸦隱点了点头:“当然有了。” 能长期与她接触,並且熟知她日常喜好的,只有杨管家、厨娘崔姨还有女侍萍萍这三个。 她不欲与成野森分析太细,只笑著朝对方討人:“为了以防万一,我想在梅奥用最尖端的医学技术做一个全身检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之后可能还需要一个比较懂得『神经毒素』这方面的专家,跟我回家里一次,阿森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成野森耳朵里只听得见『跟我回家』,这四个字。 他挺起胸脯,竭力做出毫无私心的模样:“当然没问题,我还可以派一队人马帮你把整片宅院都翻个底儿朝天。” “那个奸细大概率不会蠢到將那种特殊的神经毒素药剂隨身携带,有我在,能替你省很多事。” 鸦隱表示谢绝,这么大张旗鼓的搞,是生怕鸦老爷子和鸦家大伯不知道她跟他的不正当关係吗? “谢了,我这边捉人肯定要拿赃的,这点小事儿用不著你出马,还没那么快动作,只是药物鑑定需要你这边帮帮忙。” 被拒绝的成野森並不泄气,而是打蛇隨棍上地提起了另外一个建议:“既然还没这么快抓住那个內鬼,那你先搬出来唄。” “家里多危险啊,万一那人跟木真一样丧心病狂,自己不活了也不想让你好过,直接给你和阿元投放剧毒怎么办?” 他越说越觉得有底气:“要我说,反正嫌疑人就那个三个,挨个弄出去『好好招待』一番,总有人会吐实话。” “擅长『这方面』的好手我这里也有不少,要我借你一个吗?” “停停停——” 鸦隱见这人的思维越来越发散,说的话也越来越离谱,连忙叫停,“復仇的事当然要自己来才够尽兴。”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成野森贼心不死地继续敲边鼓:“真的不考虑先搬出来吗?” “我觉得在把那个內奸抓到之前,你不能够再碰家里的饭菜了。” 鸦隱这会儿也品出来这傢伙真正的目的地了,似笑非笑地开口:“那阿元也得跟我一块儿搬出来才行。” “行啊,怎么不行?” 成野森眼睛一亮,以为这事儿有谱,语气都变得轻快了几分。 “阿元也不是什么外人,就算被他撞见了我跟你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跟你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自然不会做出背叛你的事,也不可能將这事儿给捅出去。” 他越说越兴奋,琥珀色的眼珠在车厢的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 “我跟他关係本来就不错,想必他也很乐意我当……夫的。” “这个叫什么来著?哦,对了,亲上加亲!” 鸦隱听得太阳穴直跳,只想给这傢伙的脑袋梆梆两拳。 “亲上加亲,不是这么用的。” 她伸手揉了揉胀痛的脑仁儿,“总之,明天下午我会来梅奥医疗做个体检,別的事情等检验报告出来了之后再说。” “行啊,那你把阿元一块儿带来唄,这事儿不一定只针对你一个。” 成野森一听明天还能见面,顿时喜笑顏开,作势看向手腕上的錶盘:“噢,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所以这个『明天』是指周一吗?” 鸦隱还没忘记跟於烬落的约定,强调道:“那就是今天下午,大约5点钟的样子吧。” “我问问阿元,他要没事的话也跟我一起过来。” 说到这儿,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如果真查出来有什么,就算抵消了。” 她差点儿忘了,去了梅奥医疗,就等於成野森可以获得她全部的身体数值。 说不定就会被这人发现,之前她的手臂因为中弹,做过手术的事。 倒不如提前將这事儿以一种儘可能平淡的態度,摊到檯面上讲清。 “哈?” 成野森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反而將对方的话想成了另外的意思,“抵消什么?我巴不得你有事情多来找我。” “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之內的,我肯定帮你,如果是能力范围之外的,那我就拼了命帮你。” 鸦隱:“……” 这傢伙该不是去手底下的会所之类的地方,跟人进修过了吧? 这样的漂亮话,简直张口就来。 鸦隱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开口:“好啊,那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 她才不搞什么『大女人就是要什么事情都自己干』,这一套。 她是女人,自然可以由她自己来定义。 没见鸦湛远那个废物无事生產,车子房子票子不都是靠疼爱他的奶奶托举吗? 也没有谁去说他不是大男人啊? 她只需要铭记,永远將自己放在主体的位置。 除了提高自身能力外,还要学会借力,万事万物都可以为她所用。 “那你……想亲我一下吗?” Chapter180 毒死你 看吧,万事万物也都遵守著等价交换这一准则,哪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不过鸦隱只是话赶话,正好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是成野森,所以选择了借对方的力来替她完成一点事情。 她当然可以奖励,但又不太想助长他这样的动輒索要『报酬』的行径。 於是抿了抿嘴,笑著说道:“刚才不是还要为我拼命吗?” “那还是算『抵消』吧,小时候我救过你的那次,跟这事儿抵消了。” 成野森挑起了单边的眉毛。 虽说他早就有90%的概率確定鸦隱就是那个带他出逃的小女孩儿,但並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乾脆利落地承认了。 明明之前他追问,这人都是一副抵死不认的態度来著。 於是他刻意调笑道:“哦?哪一次?我怎么不记得了。” 鸦隱气得牙痒痒,见他这副贱嗖嗖的模样,更加不会顺著他的话题往下说。 她故作惊讶地微微张开嘴:“哦,原来不是你啊?” “好吧,那我明天给宫泽迟打个电话,他那儿应该也有人能帮我这个忙。” 眼底流转的笑意隨之一滯,成野森脸上的坏笑也瞬间凝固了。 “不行,是我先听到你讲的,哪里用得著他!” 意识到自己的声线提高了一个度,他又將声音放缓,开始装起了可怜。 “我不过就是那么一问嘛,你要是不想亲我的话就算了唄。” “这点儿小事,干嘛跟我这么较真。” 鸦隱心想,这才不是什么『小事』。 这是涉及到话语权的大事,包括生活里的方方面面,皆是如此。 不过既然这个傢伙已经表现出了服软的態度,那她也好再过分『威胁』。 “车里还亮著,既然我因为睡不著打开窗透气,就看到了你。” “那我的外祖们也有可能晚上睡不著出来透气,撞到我跟你亲在一块儿,对你的印象肯定很差?” 成野森用行动表明了自己想要亲亲的决心,他直截了当地將车熄火,又拔掉了制动的钥匙。 顷刻间,车內便陷入了一片浑浊的昏暗。 只余些许朦朧的月光,撒向广袤的大地。 “嗒”的一声轻响,鸦隱打开了车壁上沿的应急灯按钮。 暖橘色的灯光再度將她笼罩—— 也照亮了成野森探过来的,猛然僵住的上半身。 他撇了撇嘴,长臂一伸,又將按钮关掉。 鸦隱唇角噙著笑,在对方摁下的下一秒,又將它打开。 如此搞了三四个来回,成野森气笑了。 琥珀色的瞳仁里溢满了危险的气息:“你再这样耍赖,我就把你抱到车外面去亲。” “这样总不会有灯光了吧?” 鸦隱摇了摇头。 微微抬起的下巴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玉质般的细腻。 “不行。” “外面的蚊子太多了,我很招蚊子。” 顿了顿,她又促狭地开口:“那我就不逗你了。” “再这么闪下去,可能把我外祖母都给晃醒了。” 成野森终於满意了,再度俯身—— 隨著“咔噠”的微响,一簇橘色的火苗从鸦隱手中的打火机上升起。 成野森:“……” 他低下了头,一口气將火苗吹灭。 在对方再度摁下打火机开关的瞬间,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小玩意儿,隨手就扔到了后座。 宽大而滚烫的手掌捧住了少女的后脑勺,不容抗拒地亲了下去。 成野森吃瘪的表情,极大地满足了鸦隱满心头那点儿恶趣味。 见把他真给逼急了,她倒也没再反抗。 只是被对方亲吻著的嘴唇,忍不住往上翘,越来越高。 最终发出了『哈哈哈』的一连串嘲笑声。 成野森堪堪只尝到了一点甜头,过了一丟丟癮。 便被对方闹出的动静,给彻底浇灭了心头升腾而起的火苗。 他泄气似地鬆开手,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在这片昏暗的空间里小声抱怨:“你怎么能这样……也太破坏气氛了。” 鸦隱似乎尝到了一点甜甜的味道,她想,应该是来自於对方刚才吃的那块覆盆莓果酱派。 “真的吗?” 她主动凑过去,在对方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 谎话更是张口就来:“我是怕自己真中毒了。” “万一是具有传染性的那种,那你就完了。” 跟鸦隱相处的时间越长,成野森便越能窥见藏在对方完美躯壳里的,有趣的灵魂。 低哑的男声在静謐的空间里缓缓响起:“是吗?” 他自顾自地轻笑了声,“这种程度上的接触……” “可能还不达不到,传染的剂量摄入的標准。” 哦豁,好像真逗得超过他的忍耐程度了。 鸦隱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就伸手触上了车门把车。 还没让它往上升,便听到了一道锁车的轻微闷响。 “都说实践出真知,不如就让我亲自试一试好了。”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侧,“看看要到哪种程度,才能生效。” 眼看大事不妙,鸦隱乾笑了两声,故作镇定道:“哈哈,我看还是不用了吧。” “阿森,我怎么捨得让你跟我受一样的罪呢?” 成野森磨了磨牙齿,似乎在考虑该从哪里下口。 他先亲了亲她的耳朵:“没关係的阿隱,我甘之如飴。” “唔——” 鸦隱本来还想爭辩几句,却在发声的瞬间,被对方再度堵住了嘴巴。 她早知道成野森有个聪明的脑袋,不仅在一应运动方面的学习能力十分强悍,学业上也都是一点就通。 仔细想来,接吻这类需要技巧性的『运动』,他似乎也学得很快,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不过很快,她就没那个功夫去想这有的没的了。 整个大脑都在铺天盖地的亲吻下,变成了一滩浆糊。 直到眼冒金的程度,才被稍稍鬆开。 不服输的她即便因为气短的缘故,声线也变得懒洋洋的,但张口就是『问候』—— “x,毒死你算了。” Chapter181 掉份儿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跟一个小小的练习生计较,没得掉份儿。” 鸦元虽然嘴里骂骂咧咧,但行动上还是跟自己的好兄弟尚阳一块儿来到了hy娱乐的负二楼的地下停车场里。 “哥们儿为了陪你走这一遭,连我姐安排一块儿去做身体检查的事儿都推掉了,你最好赶紧处理完。” 到底是来別人家的地界,尚阳不仅叫了这些日子身份水涨船高的髮小的鸦元一起,还带了四个很能打保鏢一块儿隨行,务必要让那个不长眼的傢伙吃个教训。 听鸦元这么一抱怨,他忍不住反驳道:“怎么掉份儿了?那个以为我是穷小子所以另攀高枝的女人我当然会给她一个教训。” “她这样的行为逻辑我起码还可以理解,但拿我当平价替身这一点,我可受不了这个气。” 鸦元翻了个白眼,对自家发小的智商產生了一定怀疑:“那关这个练习生什么事?不就是因为长得好看,被一个大他五岁的女人惦记么?” “听起来他又没做错任何事,又没跟她交往过,真不知道你这『恨屋及乌』的想法是怎么来的。” 尚阳一听,眼睛都快往外喷火了:“小爷我就是受不了这个气!他一个普通平民,凭什么把小爷我当成他的替身?” “简直是对我人格上的侮辱!” 见人真急了,鸦元嘆了口气。 他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这可能就是鸦隱说的那类『拥有莫名强烈自尊心,且酷爱迁怒於他人的低智商男性』。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尚阳跟他毕竟十几年的交情,又不能不管。 正当鸦元在心底疯狂吐槽之际,一旁的尚阳却眼睛发亮:“来了。” 鸦元抬眼一瞧,只见一个穿著件黑色t恤和长裤的少年,被两个彪形大汉控制在中间,半强制地『押解』著朝这边走来。 对方的身量较高,体型匀称,远远瞧著像一支生长得笔挺的翠竹,给人一种寧折不弯的清傲感。 尚阳一把抓住被架住的这个少年的黑髮,迫使对方仰起头,眯著眼瞧了他一眼,语带戏謔:“林序南是吧?” “的確长了张漂亮的皮囊,你就是凭著这张脸四处勾引人的?” “年不大就輟了学进娱乐圈……就这么想赚『快钱』吗?要不哥们儿我帮你介绍介绍?” 林序南咬紧了牙关,即便以这般屈辱的方式被人肆意言语羞辱,他也不敢惹怒对方。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抿了下乾燥的嘴唇,声音艰涩,儘可能展现出顺从的一面,“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们二位?” 眼前站著的这两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少年,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举手投足都流露出只有上层人士才会有的鬆弛与优越感。 这般游刃有余的模样,仿佛世间的一切困难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轻易解决。 他已经差点儿行差踏错一步,就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可能这辈的运气,都用在了那天遇到的几个好心人上—— 他不想,也不能再因为一时的任性,丟掉即將到来的选秀机会。 爷爷还躺在医院里,等著换肾臟。 他必须得抓住这次机会,出道成功,这是离他最近的,唯一的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因为家族產业的特性,尚阳从小就看多了娱乐圈里那些曲意逢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东西,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瞧著这傢伙这副看似顺从,实则心有不甘的骄傲模样就火大,就这点儿『演技』还混什么娱乐圈? “哈,没什么理由,小爷我就是看你这张脸不爽,有意见吗?” 他羞辱性地拍了拍对方的脸颊,缓缓响起的声线里充满了浓浓的恶意。 “你是hy家推出来参选《偶像就是我》里的种子选手是吧?” “这不巧了么,这个节目正好就是我家的火龙果平台主办的,我看你不太適合走选秀这条路。” 尚阳鬆开了拽住对方后脑勺头髮的手:“要是你愿意的话,倒是有另外一条『捷径』可以走。” “不是缺钱吗?那可比你辛辛苦苦等出道来钱要快得多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让他前女友摆了他一道的白月光,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里,到底还能『白』多久。 林序南猛地抬头,漆黑的眼眸里溢满了愤怒和惊惧之色:“你——” “好了。” 鸦元上前一步,打断了对方即將脱口宣泄的愤怒。 狭长的凤眼不断游离过这个名叫林序南的少年的眉眼,他侧目看向一旁的尚阳:“算了,阿阳。” “反正你也看不上那个柳什么来著的女人,给我个面子,放他一马。” “他要参赛的话,凭这张脸也能给节目吸一大波人气,想想你为了这个节目投进去的那些精力和时间,何必跟钱过不去。” 尚阳听了这话瞬间被噎了下,他不可置信地扭过头看向鸦元。 一副『我马上就要闹了』的表情:“好啊,鸦元!” “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来下你兄弟我的面子!” 鸦元瞄了眼那个名叫林序南的少年与鸦隱十分相像的眉眼,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太想这人被无厘头的打压,遭受不公平的待遇。 抬手冲尚阳做了个稍安勿躁的表情:“別搞了阿阳,他又没故意吊你前女友,你要撒火就找罪魁祸首。” “你看他这个样子,完全就是一副心地善良的长相,你冤枉这样一个人,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尚阳气得直翻白眼,不过鸦元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仔细一瞧,这人的眉眼跟鸦隱长得的確很相似,如出一辙的昳丽。 破案了。 “你姐控,你了不起可以了吧?” 林序南长了个聪明的脑袋,从这两人三言两语间的对话中,大致拼凑出了原因。 立刻自救道:“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 “柳晓只是跟我同一条街上的住户,话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而且你们隨便去查都能知道我一直忙著打工赚钱,根本没有心思搞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跟她绝没有任何瓜葛!而且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练习生,哪儿跟你们这样的少爷相提並论?” 鸦元一听,心道这人脑子的確转得快,不枉他为他说情。 他一把揽住尚阳的肩头,並没有否认对方的指控:“你知道就好了,而且这人是hy娱乐家的,我姐的好闺蜜阮澄就是这个公司的少东家——” “我可不想被我姐知道,跟你『助紂为虐』的事。” 鸦元尝试跟尚阳分析利弊,“hy娱乐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乾净,这人又是hy娱乐看重的种子选手。” “要是『出了事』,依阮澄的姐姐的行事手段,说不定会给咱俩惹来麻烦。” “行了,哥们儿晚上陪你出去兜几圈,什么烦恼都忘了。” …… Chapter182 小人物 “下午五点三十分,y』hills大厦153层,等你” 鸦隱神情微妙地重复看了两遍,这条由於烬落所发来的最新消息。 虽然她跟他一个班,但其实除了正常的基本课程之外,班级里的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发展方向选择不同的活动及选修课程。 所以即便是同班同学也並不是整天待在一块儿的,但於烬落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她的课程表—— 每周都会根据教授的安排弹性调换时间,非固定模式的课程表,他都弄得一清二楚。 这不禁让她產生了一种被人紧迫盯住的不適感。 『下午五点三十分』这个精確数字,几乎是他估算过后,只要下午的课程一结束,就驱车前往y』hills大厦差不多路上要的时间。 她觉得於烬落这人似乎有一种,喜欢並擅长窥视他人生活的不良嗜好。 还有这个地点,也让她回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在y』hills大厦第66层的克拉克旋转餐厅,戏剧社聚餐的那次。 那也是她第一次正式『越界』,主动挑衅於烬落的地点。 他到底是故意挑选的这个地方休养,还是只是巧合? “看什么呢隱隱,这么出神?” 阮澄咀嚼完一口清爽的牛油果鱈鱼脆皮taco,冲低头看著手机不语的鸦隱挥了挥手。 “刚我说到玫瑰庄园的那场枪击案另有秘辛,你有听到吗?” 或许是天气越来越炎热的原因,她最近胃口不太好。 每天正午又是日头最晒的时候,只会点一些轻便些的餐食来填饱肚子。 鸦隱回过神来,也隨便叉了块蔬菜沙拉往嘴里送:“没什么,一点小事情。” “听见了,你说根据你的推测,木真的事可能跟宫氏內部的人脱不了干係。” 她想起之前让专业人士通过对比调查木真所持手枪的图片,来判断其出处,结果並不太乐观。 那只是一款大眾兜售的普通群型號的枪枝,没有任何特殊標誌,只要备案並拥有持枪证,就可以在专门的枪械店里购买。 倒是宫泽迟昨天晚上发来的信息告诉她事情有了进展,要不了多久宫氏便能从王储遇刺的风波中脱身出来—— 他通过第一时间备份存档的监控记录里,查到了在通往后厨的电梯中,於烬落与木真恰好『碰见』的画面。 隱约拍摄到了木真似乎有伸手从於烬落保鏢的后腰,拿到了某件东西的动作。 那是木真最有机会触碰到枪枝的时机,除了於烬落,宴会当天没有任何人拥有携带枪枝入场的待遇。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仪器出现故障,所以没能全然扫描出入场的宾客有夹带枪枝的可能性。 但於烬落堂堂一个王储,出现在工作人员的电梯里这一行为本身就十分矛盾。 真就这么巧,刚好走错了路,又刚好同一时间碰见木真? 在此之前,鸦隱便隱隱有过於烬落这个疯子,在当晚的枪击事件中掺了一脚的可能性。 且不提前一天她单方面跟他谈崩,对方就信誓旦旦地表示过他会『继续努力』。 更何况在宫老爷子发话的时候,他就似笑非笑地对她做过『加油』的口型。 她猜,於烬落本来当时就是想藉机除掉宫泽迟的。 只是后来木真对付宫家母子未果,在枪里剩余的子弹数量不足,发疯朝她射击后—— 这傢伙又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扑上来替她挡枪。 如果木真拿到的枪枝就是於烬落蓄意提供的,那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 阮澄喝了一口清凉的果汁,喟嘆了声:“反正现在传的什么版本都有,以会长的能耐,这事儿应该也快了结了。” “反正涉及到王储身份的事,多半会被王室掩藏,你要是有什么確切消息跟我说一声唄,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鸦隱心说有时候知道得多,或许並不是什么好事,但面上还是装作十分义气的模样,肯定地点了点头。 “对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那个隨春生跟木真好像是邻居,一块儿长大的髮小吧?” 阮澄覷了一眼鸦隱的神色,小心措辞道,“那人都失踪了一个星期了,她不可能没发现。” “或许要不了多久会公布他刺杀王储的大罪……那她岂不是会很难过?” 其实这话阮澄並没有说得太直白。 她又不是什么笨蛋。 一个平民就算脑子突然抽疯,也很难凭藉自己的力量混进当天安保严格的玫瑰庄园。 他既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奋力刺杀宫泽迟和尤莉二人,多半是遭受了天大的冤屈,无从申辩。 所以才匹夫一怒,奋力一博罢了。 以她所了解到的隨春生此人,明显就不是那种脑子蠢笨之人,多半会產生一些联想。 再加上隨春生有过替人打抱不平的『前科』。 虽然的確受过教训,但保不准突然又脑子一抽冲隱隱发难……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场面。 鸦隱缓慢地摇了摇头,虽说阮澄的担忧在她看来有些多余,但心底还是涌现了一股暖意。 “你太小看春生了,橙子。” “小人物,自然也有小人物的生存规则,即便她有所猜想,更有那一份想要谋求公正的心……”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但一没证据,二没调查的手段和財力,三没发声的渠道。” “拿什么来寻求正义?” 鸦隱缓缓勾起嘴角:“最聪明的做法是先蛰伏下来保全自身,慢慢蓄积力量,在往后的数十年里寻找可能的机会。” “当然了,我也不认为一个邻居发小,有值得让她这样做的必要。” Chapter183 报告单 阮澄一听,觉得鸦隱的话的確颇有几分道理。 她也是被木真那天的『搏命』行为给搞怕了,再加上她原本也没有看低太多过那些特招生。 就好比她招揽的『八卦小组』里就有不少脑子聪明的特招生……多少有点杯弓蛇影了。 能像木真那样不计后果的人,毕竟是极少数。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就怕万一那个隨春生也搞什么假意潜伏在你周围,伺机向会长报仇之类的骚操作。” 这话倒是让鸦隱產生了点儿,微妙的错乱感。 如果不是这一世她做出了转学到索兰爭取与宫氏联姻的选择,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那么在原本的剧情里,隨春的奶奶多半儿没救,后续跟宫泽迟纠缠在一起,怎么不算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被仇人强取豪夺呢? 而陶家则顺势与宫氏紧密合作,陶景怡说不定早就在私底下解决掉了木真。 又或者根本就不会有於烬落这个重大『嫌疑人』给他提供枪枝,自然也不会有晚宴上的那场枪击刺杀。 “嗯,放心吧。” 鸦隱將脑子里那点儿揣测拋到了脑后,毕竟自己家里的『尾巴』都还没处理乾净。 她自身的处境跟宫泽迟也差不多,也有人想要她的命。 首当其衝就是鱼家母女,还有大伯一家也可能会有这样的动机。 毕竟早就把启明集团视作了自己所有物的大伯,一下被鸦老爷子送出去了15%的股份。 给的还是一向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二房,又怎么不肉痛至极? “滴滴滴——” 手机发出了一阵震动,打开一瞧,是成野森发来的一份文件。 打开一看,是昨天下午她去梅奥医疗做的全身各项精確体检的数据报告。 “你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很健康,但是在抽取的血液里查到了一点残存的混合类药物残留素” “目前分析出来的结果是类似於水毒芹所含的毒胡萝卜素为主,还掺杂了一点微弱的鉤吻生物硷中和” “这两类都可以导致中枢神经系统麻痹,目前对你没什么影响,但只要多摄入几次这类毒素便会破坏你的大脑结构,带来一系列身体衰弱的併发症状。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如果一次性下猛量,则会立即造成呼吸肌痉挛死亡” “真的不要我帮忙吗?今晚我就可以派人秘密把那几个人都抓了,拷问出奸细后扔桶里灌了水泥沉江” 鸦隱:“……” 她得承认,自己不可遏制地心动了。 倒不是冲鸦宅里给她下毒的人,动手的只是人家手里的一把刀,她要抓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虽然目前来看,她认为有70%的概率出自鱼婉莹之手,鸦湛远那个废物是否也合谋了? 又或者大伯一家的手上,会不会也不乾净,沾了这事? 食物相剋的法子用在她母亲的身上,连医院都查不到人为下毒的证据。 到了她这儿,却已经急迫到无法等待两三年的时间慢慢损坏她的身体了—— 想要她除了即刻暴毙之外,儘可能地快速死亡。 哪怕后面再调查,查到的也只不过是一个背锅的下人。 但要成野森帮她直接杀掉鱼婉莹……落这么大一个把柄在他人手中,並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但如果……他是心甘情愿为她分忧的呢? 鸦隱思考了几瞬,斟酌著打字回復道: “果然我没有猜错,就是有人恨毒了我,想要除之而后快” “算了,这些个下人也不过是替人做事,我会把那个奸细抓出来的。不是说最近你家有个私生子跳得厉害么?你再动手,別被人抓到了把柄” 那个原著里捞了鱼拾月的神秘人一天不露头,她就得掛心一天。 上次她都製造车祸了,鱼婉莹命大地逃过了一劫。 只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和丧失了部分的生育能力,持续观察了许久,也没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跡。 倒不如让成野森,替她再试上一试。 没多久,手机那端传来了回覆:“就他?再过一百年也斗不过我” 鸦隱决定点到为止。 她已经派了人,重新仔细调查崔姨、萍萍、杨管家,这三个最有可能动手脚的下人的过往背景和经歷。 虽然没有成野森那般依照道上规矩处理『叛徒』的残忍手段,但也不失为另一种办法。 正要把手机揣回兜里,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只不过这条来自於发完今天要碰面的时间和地址后,没有得到她回復的於烬落。 “看到了吗?一定要来哦,我等你” 鸦隱无声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有必要一直强调,既然她答应过了要去,总不会临阵逃脱的。 只是这人如此殷切的態度,让她的思绪忍不住有点跑歪。 於烬落即便再疯,也不可能用自己的性命来赌一个她的救命之恩。 能在搞出波及到她的事情后又替她挡枪……应该勉强能算作两清吧? 唯一麻烦点的是,即便真有確切证据,王室的人也不可能將於烬落『自找麻烦』这事儿宣扬出去。 多半还是会以『公爵之子英勇救人』作为宣传王室正面形象的噱头,在外,她这恩情是不受也得受了。 成野森那傢伙也差不多半斤八两。 那天脑子抽风赖她外祖家的庄园外不走,跟他话赶话的,就幼时的那桩绑架案敞开了聊—— 本意是想抨击这人的虚偽作態,明明扯人挡枪,还冠以救命恩人的態度,著实有些噁心。 哪知成野森那儿的版本却是: 他看到了有人衝著她的方向射击,所以才推了她一把,让那个子弹没有命中她的要害处。 原本他之前以为,那是衝著他来的杀手。 但她说起对绑架案的怀疑后,他更加確认朝他们开枪的那个人,就是跟她產生核心衝突的鱼婉莹派来的。 言之凿凿间,还让她注意他那个废物点心的父亲,多半也跟此事有关。 鸦隱听他越说越悬乎,原本对鱼婉莹七分的怀疑都掉到了六分…… 这傢伙该不会是为了给自己洗白,才故意这么讲的吧? 奈何上辈子的记忆已经太过久远,成野森推她的真相如何,她也已经无从分辨。 好在他已经著手通过自身拥有的渠道,来帮她完成下一步计划中的一块拼图了。 她也索性不再去想,那些陈芝麻烂穀子的往事。 Chapter184 似曾相识 y』hills大厦第153层,顶层公寓。 原本灿烂的阳光隨著落日西斜,顷刻便被重重的乌云所取代。 在这处林塔最高的地標性建筑外,只余厚重而阴沉的云海,隨著每一道耀目的闪电与轰鸣的雷声,不断翻涌著。 像倒扣在天幕上的巨浪,將地面上的灯红酒绿与人间烟火,悉数遮蔽。 於烬落赤著脚倚坐著柔软的坐垫,丝毫不受落地窗外宛若世界末日般的景象所影响。 他专心致志地在身前的画布上,肆意涂抹描绘著。 宽阔的大厅里温暖如春,喑哑的吟唱的男声从音质极佳的音响中流泻而出: “if you want to hit bottom,don’t bother try to taking me with you.” 【如果你执意跌落谷底,別因为妄想让我与你一同送死而烦恼】 “and i won’t answer if you call.”too happy to let in hell.” 【我对你的呼救不会有任何回应,因你永墮地狱而感到暗喜】 “……” 他已经描绘过无数次那座失火的宫殿,那些与冬日里纷飞的细雪一同飞扬的灰烬。 但这一次,在他的画卷之上不再是那些不会动的景物。 在一片繁盛开的绿茵草甸上,一位穿著水红色薄纱裙的少女坐在黑色的高头大马上。 她的仪態优雅,容貌昳丽。 头顶上戴著鲜编织的环,附身凑近画卷右侧脸部留白,穿著一身盔甲的骑士。 落日的余暉落在她白皙而柔软的皮肤上,衬得远处的山峦湖水与漫天云霞都失去了原本的瑰丽色彩。 这画並非他原创,是仿的一幅旧时的古画。 只是他將画面中女子的发色和容貌,都做了更改。 原本应该是棕红色的长髮,被他画成了如绸缎般飘逸的黑色。 偏於柔美的少女的侧脸,也被他改成了极具侵略性的昳丽的容顏。 “叩叩叩——” 客厅外传来的敲门声,即便在摇滚乐曲的覆盖下,也依旧被他清晰地捕捉到。 他刚兴冲冲地放下画笔,想要前去迎接,就听见门锁解开的声音。 一个西装笔挺,约莫三十岁上下年纪的青年人站在玄关处,恭敬地开口:“落少,到时间再做一次检测了。” 说完,他往旁边一让,一位穿著一身白大褂的医生拘谨地衝著门內的方向弯了弯腰。 於烬落只瞥了一眼,又坐了回去,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充斥著上位者的威压:“出去。” 戴眼镜的西装男人显然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状况。 他深吸了一口气,顶著巨大的压力再度开口:“可是公爵那边要求,今天再让医生给您……” “我说了,滚出去。” 於烬落再度抬眼,漆黑的眼眸里流淌著冰冷的,无机质般的光泽。 视线落到西装男人的身上,“很难理解吗?” 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那点儿勇气,顿时像一只漏气的皮球般乾瘪了下去。 西装男人在对方锋利而冰冷的眼神中再度垂下了脑袋,囁喏道:“是。” “那就先不打扰了,落少。” 隨著一道轻微的闷响,公寓大门被轻轻合上。 於烬落垂下了眼帘,看向一旁的手机,上面没有任何消息提示,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傍晚六点零五分。 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他望向面前尚未完成的画作,眼中的冰冷渐消,转变为了繾綣的柔色。 又是瞧著漫不经心的几笔顏色,落到了画布上。 依照他对鸦隱的了解,对方並非那类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所以是什么让她晚到了呢? 课堂活动时间延长?戏剧社临时有事?路上堵车? 又或者……被成野森那个下贱坯子给绊住了脚步呢? 绘画,一向是能让他静心凝神的一项工具。 可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正逐渐不受控制地发散思维,胡思乱想。 “叩叩叩。” 又是几道有节奏的敲门声,於烬落拧紧了眉头。 以为刚被他打发走的两人,因为无法跟於渊交待所以又硬著头皮回来试图软磨硬泡。 他驀地站起身,胸口处肆虐的躁意仿佛一罐被打开的碳酸汽水里的气泡,爭先恐后地往上涌。 发出『嗶啵』的声响,不断挑战著他为数不多的忍耐力,和紧绷的神经。 猛地拉开大门,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那个丑陋的,恨不得时时刻刻提醒他是个怪物的白大褂。 而是另外一张,好多个失眠的深夜,都会浮现在他脑海中盘桓不散的脸。 “你好,我是来看……” 鸦隱认为以於烬落的身份,受了枪伤,至少应该也安排了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人陪伴才对。 刚想礼貌地向对方问好,话说到一半却又卡壳了。 原因无他,怎么会是於烬落亲手来给她开门?这傢伙的恢復能力这么变態吗? “於烬落?公寓里就你一个人吗?” 她倒不是,不相信梅奥医疗的能力。 只是原本觉得对方这么费尽心思地拿到她会来看望他的承诺,以为会看到这傢伙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模样呢。 来之前,她连腹稿都已经打过了一遍。 绝不跟这人再聊那些有的没的危险话题,就正常看望一番,立马走人。 於烬落眨了眨眼,终於確定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少女是真实存在的,而並非梦中的一碰就散的虚无。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將门拉得更开,示意对方往里走:“你终於来了。” “外面下雨了吧?有没有被冷到?屋子里开了地暖,你快进来暖和一下。” “哦,好。” 鸦隱手里捧著一大束色彩繽纷的鲜,主打一个生机勃勃的野生感。 刚弯下腰想把鞋脱掉,眼前一,手中的束便被於烬落一把抢了过去。 鸦隱:“……” 总感觉这样的场面,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Chapter185 无情的妖女 於烬落低头轻嗅了一下,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手中配色艷丽却又不俗套的束。 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阿隱你挑的,特別符合我的审美呢。” 鸦隱脱掉了脚下的低跟凉鞋,在对方如此殷勤的態度下更加警觉。 “也不是特別定製的,只是常去的一家店推出的夏日新款,顺手买来的。 脸上的笑意不变,於烬落迅速给自己找到了台阶。 “噢,那也证明阿隱你的审美很棒,不然怎么会在林塔这么多家店里,偏偏挑中这家呢?” “你的审美,倒是有些降级了。” 鸦隱在对方的示意下,將脚『戳』进了一双毛茸茸的……黑色乌鸦造型的拖鞋里。 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趾。 先不论为什么在步入初夏的季节里,给她准备了一双毛绒拖鞋,鞋面上还有刺绣的乌鸦眼睛,和黑色鸟喙状的凸起。 甚至还有两团红晕,分布在乌鸦的脸蛋上。 要说这不是於烬落因恶趣味而故意为之,她绝不相信。 也不知道该说这傢伙幼稚,还是童心未泯。 於烬落仔细观察著鸦隱的神色,见对方果真如他所料般地发起了针对性的『抨击』,打破了客套的僵局,这才满意。 他歪了歪脑袋,故作不解道:“怎么?难道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我专门差人为你准备的呢。” 鸦隱在心底冷笑了声,她又不会常来,哪里用得著专门给她准备这个? 她决定赶紧进入探病的『正规流程』,於是清了清嗓问候道:“你胸上的伤已经好了吗?我看动作都还挺利索的。” 话音刚落,她就眼睁睁地看著於烬落忽然塌下了肩膀。 冲她皱著眉头,一副忍痛的模样:“哪有那么快好。” “刚才有医生过来给我换了枪伤的药呢,子弹形成的空腔倒是已经长合了些了。” “跟刚受伤那一周换药的疼痛度比起来,確实能称得上『好了』不少。” 回忆起刚才在电梯外遇到的那个白大褂,鸦隱点了点头:“得勤换药,才不容易被感染,不然更痛苦。” 她对此拥有一定发言权。 因为当年手臂中枪后,她下意识为了自身安全选择逃跑成功后独自躲藏,且自己扯衣服布条给伤口止血的行为,导致了后续伤口感染,吃了大苦头。 於烬落这会儿倒想起了自己带伤人员『该』有的表现,用右手將束插进了餐桌上的水晶瓶里,左手耷拉著,一副不太能使上力气的模样。 “你要是可以早点来,我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隨著於烬落的步伐往前,鸦隱並不拘束地扫过这方奢华而广阔的空间。 对於这番『抱怨』,从善如流地解释道:“路上有点堵车。” “所以才来晚了些。” 然而事实並非如此。 也不知道为什么,鸦元最近似乎盯她……盯得有点紧? 倒是不是说她不太欢迎对方总爱询问她在哪儿,在干什么这样的关心。 只是过往的那些年里她没有与至亲的兄弟姐妹相处的经歷—— 尤其是像鸦元这个,常年与她分隔两地,又因幼时的绑架案让她对他產生过隔阂,他本人还十分臭屁彆扭的弟弟。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稍微有点难以招架,更多的…… 还是不太想让他知道,自己似乎跟几个ed都產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情感纠葛。 虽然於烬落这傢伙,纯属是他自己缠上来的。 “这是你画的?” 鸦隱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討论下去,於是在视线触及到落地窗旁的画布上时,便以此岔开了话题。 踱步到画布的正前方,她稍稍弯腰,仔细打量了一番后,了好大力气才没露出古怪的表情。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拉菲尔前派画家frank dicksee所绘的一幅经典画作,名为《无情的妖女》。 画面中有著致命诱惑的少女,骑坐在骑士的马上。 她低头望向那位身体后仰,两臂放平,儼然一副被少女俘获后期待她落下一个亲吻的沉醉模样。 但於烬落这个擅自改动版本里的骑士虽然脸部留白,但少女的侧脸和飞舞的黑色长髮……真的不是在类比她吗? 当然,即便她现在已经后悔展『开这个话题,话也已经问出去了。 “嗯,一个人待著养伤也怪无聊的,一只手可以做的娱乐项目也不那么多。” 於烬落默默隨著鸦隱的动作,站到了她的身侧,笑著开口,“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 “我可是想著你的模样,画下的这幅画呢。” 鸦隱:“……” 確定了,这傢伙就是故意的,以画来含沙射影地类比她的行为。 不就是没在枪击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来看他么,怎么就被扣上『无情』的帽子了? 鸦隱並非知难而退之人。 在分析了自己因为木真的一念之差,不得不跟於烬落这个疯子搅和在一块儿之后,她迅速接受了这一现实。 在她的认知里,抱怨已然发生的事实,亦或者出现的困境,是最无用的东西。 矛盾和问题总会以各种令人无法想像的方式出现,与其假装视而不见地拖延,倒不如主动出击。 先抓住最主要的矛盾进行解决,那些次要的矛盾便会隨之消失,或变得没那么困难。 以於烬落为例。 她和他之间最主要的矛盾是,在她明確摊牌表示对他不感兴趣的前提下,於烬落依旧採用极端手段试图破坏掉她和宫泽迟的联姻。 或许出身於王室里的人,手段就是要狠辣些,採用的是从『根源』解决问题的办法。 於烬落承认了她那番,『你就是怪我不喜欢你』的言论—— 在他『挡枪』一事发生之前,她对其『示爱』行为一直嗤之以鼻。 但现在,她有了一点不同的,想要再次试探一番,以图解决掉这个『主要矛盾』的想法。 虽然操作起来,或许有点冒险。 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风险总是和收益成正比的,不是吗? “那我应该说,这是你的偏见,还是……我的荣幸呢?” “烬落?” Chapter186 五味杂陈 又来了。 於烬落想,她似乎只有在对他有所求,亦或是打著別的念头想要降低他戒备的时候,才会这样唤他。 但他的想法依旧没有改变,即便知晓接下来迎接他的是新一轮的试探和利用—— 他的胸膛里仍泛起了一层又一层,迷幻而朦朧的水汽。 “我对你从未有过偏见,你也无需『以此』感到荣幸。” 於烬落的神態温和,声线平稳,“我还怕以自己的笔力画不出你神韵的十分之一。” “你优越的外貌也並非是我虚构,而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吗?” 这话倒说得轻巧。 避开了原作中『妖女』这一稍显贬义的名词,转而夸讚起了她的外貌—— 明明故意在她要来的时候,动笔画下这副画作,不就是想要暗讽她是个无情的女人吗? 鸦隱当然不会让他就此轻鬆揭过,而是继续深入道:“是吗?” “可惜了,我没有绘画方面的天赋,不然也可以用你的脸来临摹一张……让我想想,《最后一滴》怎么样?” 於烬落一听,唇角上翘的弧度越发高昂:“这个主意不错,不过我想要『当』左边穿著棕色外套仰著头,抓起酒壶喝酒的那个角色。” “因为右边那个人是一个举著菸斗高谈阔论的形象,不太符合我的人设。”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笑眯眯地继续道,“挨著喝酒的男人站的那个骷髏其实也不错,左手捧著另一个不知名的骷髏脑袋和蜡烛,右手还举著一个沙漏。” “memento mori(记住你终有一死),大概是这个概念,我没记错吧?” “阿隱是想劝我不要沉缅於过去的伤痛,也不要恐慌於未知的未来,而是要活在当下,及时行乐对吧?”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鸦隱也在想,又来了。 她的『攻击』在这人面前,似乎都產生不了太大的影响。 就像一拳打在了上,还亲了她的拳头一下,低声问她『痛不痛』一样。 这人跟成野森本质上也有一定程度的共性,那就是极会扭曲她话里的意思,使之变成另一种有利於他的含义。 她这哪儿是劝慰他应该及时行乐? 明明是在嘲讽他这个疯子总是在饮鴆止渴,尽干些引火烧身的缺德事。 让她想想,似乎唯一让他真的破防一次,就是她单刀直入地讥讽他『爱而不得』所以才不住地作怪的那次。 鸦隱直起身,深吸了口气,决定不再跟他弯弯绕绕:“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开心的话,那隨便你吧。” “反正,我已经知道了,宫氏晚宴那天,木真开枪射击的那把手枪,就是你故意放水任凭他拿到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呢?” 於烬落顿时流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伤心的模样,抬起右手覆盖到左胸上沿的那处枪伤的位置,“为了救你,我可是都拼上命了。” “有偏见的人是你才对吧?你这样毫无证据地揣测,真让人伤心呢。” 行了,听了这番话,鸦隱心里原本70%的怀疑瞬间上升到了95%。 一般当她自己说出『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这句话的时候,绝大多数就是对方说中了。 更遑论以她所了解到於烬落此人本就惯会採用装可怜,又或者示人以弱的手段,来博取他人的同情。 如果她是个心肠软的女人,或许早就被他所蒙蔽,给玩得团团转了。 鸦隱也懒得跟他掰扯,那些详细的作案手法和作案动机。 她只点了点头:“好吧,我本来以为你这次叫我过来,会提出什么新鲜一点的东西,没想到还是老一套。” “既然这样,你人我也看过了,感谢也表达过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作势转身,朝著大门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不会吧,好歹是救命之恩,阿隱你就想用一束把我给打发了吗?” 身后传来了於烬落低沉的声音,“不是还答应过我一个要求吗?” 鸦隱顿住了脚步,並没有回头:“我会让宫泽迟跟你探討这所谓的『救命恩人』的报酬的,毕竟我才是唯一无辜的受害者,不是吗?” “如果木真没有拿到那把枪,我根本就不会有丧命的风险。” “更何况我是受邀来参加宫氏晚宴的宾客,自然该由宫氏来解决给我带的困扰……事实上宫泽迟已经赔付了我一份『精神损失费』了。” 她的逻辑一向清晰:“我想,即將作为我未婚夫他,会妥善处理好与你之间,应有的『报酬』的。” 七步,八步,九步—— “別走。” 於烬落的胸膛快速地上下起伏了几下。 左胸处传来的疼痛感提醒著他,对方此刻所表现出来的决然態度,绝不是虚张声势。 他低低地嘆了口气,与一旁低声循环著的乐声交织在了一起。 “it’s better to push something when it’s slipping.” 【当某些东西趋於毁灭之际】 “than to risk being dragged down.” 【抱薪救火或许要胜过火中取栗】 “……” 这首熟稔於心的迷幻摇滚乐,似乎又拉回来了他因对方即將离开的动作,而越发混乱的理智。 “你好像总是对我这么『凶狠』,我以为我们俩相遇的开头,应该是挺不错的才对。” 於烬落儘可能地將自己的声线放平,却显得莫名有那么几分蛊惑的意味:“虽然后面我是做了一丁点儿手脚……” “但不也已经用自己,来填补这次的『意外』了吗?” “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再多一些慈悲呢?” 鸦隱再度顿住了脚步,原本紧绷的心弦也稍微鬆弛了一些下来。 这本来就是她擅长使用的欲擒故纵的把戏,但对于于烬落这位心思縝密,善於谋算的傢伙而言,並没有十足的把握。 虽然她作足了一副,在谈判中最需要必备的一项『可以隨时掀桌的能力』的態度。 但这显然违背了她更改计划后,想要化解与於烬落之间的『主要矛盾』的想法。 好在她完美地抵御住了於烬落的『反击』,而他最后的反应也没有让她失望。 只是,心里却更加的五味杂陈了起来。 Chapter187 涌动 於烬落本是高高在上的王储,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公爵,却能为她將姿態放低到这个地步。 岂不是更加验证了,在她脑海中推演过的数种可能性里,最不可能发生的『那种情况』—— 似乎正在发生。 “慈悲?” 鸦隱终於转过了身,这一动作,也意味她改变了『原本』要离去的主意,开始想要跟於烬落再深入地谈谈。 “『没有雷霆手段,莫行菩萨心肠』,这话想必你也听过。” 唇角噙著一抹讥讽的笑意,她也放平了声线,“我个人十分认同这个观点。” “尤其本身就处在这么一个复杂的圈子里,不得不得平添几分『凶狠』,否则就只有被人敲骨吸髓,吃干抹净的份儿。” “只有足够凶狠和聪明才能保护自己,如此才有那个閒心发展出『慈悲』来,像那些总是软弱无力的弱者们,总是吃亏,只怕也很难维持住原有那份『慈悲』。” 鸦隱挺直著脊背,缓步走向了站在落地窗前的於烬落。 她抬起了下巴:“我只不过是鸦家不受宠的二房的女儿——” “又哪里轮得到由我来,对高高在上的公爵之子施展『慈悲』的份儿呢?” 轰隆的雷声再度响彻云霄,从153层的高楼向外望去,金线般炸裂开来的闪电流窜在拥挤而厚重的乌云里。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点从云层中坠落。 这场暴雨来得分外急,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化作了一片雨幕,整个世界都只余一片昏沉。 於烬落低低地笑了,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流露出最原始且残酷的平静来。 这倒与鸦隱预料中的情形不符。 她原本已经做足了准备,或许要应对於烬落更为暴虐和疯狂的一面。 可他却奇蹟般地冷静了下来。 这让她不得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他即將宣之於口的『风暴』。 “我早就知道你的口才十分了得,似乎总能说服於我。” 於烬落伸出右手,宽大而乾燥的手掌拢住了鸦隱的手腕,再缓缓收紧,“你总是会贏。” “我这次找你过来,的確有点『新鲜』的东西想要跟你聊聊。” 鸦隱瞥了眼对方稍显亲昵的动作,並没有阻止的意思:“什么东西?” 於烬落咧开嘴,殷红的唇角向上翘起,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成野森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鸦隱:??? 不是,怎么又是一个『施法』前都没有前摇的选手? 电光石火间,鸦隱已经在脑中模擬出了数种对方意有所指的可能性。 其中最具『说法』的,就是她跟成野森的地下恋情了。 也对,且不论成野森追著她到戏剧社的事。 单只之前在校医务室里二人发生的那点儿摩擦,或许就已经让面前这个人精,窥探出了她和成野森之间的一点儿不对劲来。 但她並不打算就此认下,反问道:“可以什么?” 於烬落露出了一个曖昧至极的笑,说话的尾音也懒洋洋地拖长,仿佛带著细小的鉤子:“可以……这样?” 话音刚落,他將稍一使力,便用巧劲所携带的惯性將鸦隱抵在了宽阔的落地窗玻璃上。 “又或者,这样?” 他低下头,饱满的嘴唇往下压,试图攫取早在梦中勾引了他无数回的那抹殷红,品尝它的甘美—— 鸦隱撇开脸,避开了对方突然凑近的这个吻。 她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因视野顛倒而微微错乱的呼吸, 身后玻璃所传来冷意,透过了她穿的单薄衬衣侵入到后背的皮肤上,激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这又是什么意思?” 於烬落俯下身,这会儿他根本顾不得胸口因手臂用力而牵扯到的疼痛。 他將人牢牢地压制在冰凉而透明的落地窗上:“这里是整个林塔,乃至整个奥斯克王国最高的摩天大厦最顶层,足以俯瞰整个市中心。” “又是雷暴天气,不会有低空飞行的直升机路过,绝不会有人看得见……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的喉结滚动,声音喑哑,像伊甸园里那条由邪恶和蛊惑化作的蛇—— 在她的耳边低吟著:“我可不像成野森那个傢伙,做事要谨慎得多。” “既然都是玩儿,为什么不试试我呢?” “我能心甘情愿给你的,或许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多得多。” 鸦隱侧著脸,眼角的余光除了能捕捉到於烬落那张染上欲望的矜高而漂亮的脸蛋。 还能瞥见窗外,那一片涌动的黑色云潮。 这番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却没有给她带来丝毫的压抑之感。 反而激起了鸦隱骨子里的那点儿追寻刺激的,隱秘的疯狂。 对啊,既然於烬落知道,宫泽迟也未必不会有所察觉。 不如早早地让他察觉到自己,更为真实的那一面。 反正都是送上门来的,为什么不呢? 鸦隱转过头,笑了笑:“是吗?” “我要的,或许比你想像中的,要多得多得多。”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侧脸,於烬落喘息的一下:“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噼里啪啦”的雨点肆意地敲打著玻璃窗,发出道道闷响,又被轰隆炸响的雷声贪婪地吞噬。 落地窗外的黑色云海肆意翻涌,窗內……两道交叠的身影,也此起彼伏。 - 隨著鸦隱的离去,尝到了一点点甜头的於烬落,静静地盯著那扇早已合上的大门。 好像他视线能穿过厚实的钢铁,看向那道翩然的背影。 於烬落冷静地想,似乎每一次,她留给她的都是一道冷清的背影。 她对他没有任何留恋,所以也绝不会回头。 这样似乎也不错,他也绝不会给她机会……再『回头』。 这一升起的念头让他再度感受到了,火焰吞噬了大片城堡,火光映红的整个天际的雪夜的那天,涌上心头的热切与狂喜。 那並非某种刺激大脑皮层的兴奋药剂,所能带来的感官刺激。 而是源自於,灵魂深处的战慄。 他低下头,这才意识到垂落在身侧的手掌,都在兴奋地发著抖。 因为亲吻而肿胀的唇瓣翕张,他轻声低喃著那首,由著名诗人济慈写下的同名诗歌《无情的妖女》: “我给她编织过冠、芬芳的腰带和手鐲,她柔声地低低嘆息。” “彷佛是……真心爱我。” “阿隱,阿隱……” 那首迷幻的摇滚乐曲仍在循环播放,喑哑而惑人的男声,刚好也吟唱到了歌曲的末尾: “too happy to let in hell.” 【为你永世受难而感到狂喜】 “trying to break your fall,your fall.” 【试图瓦解你的背弃】 一句一句,重复叠加,不停吟唱著他最爱的那一句—— “into the fire.” 【你咎由自取】 “into the fire.” 【你在劫难逃】 “into the fire.” 【你引火烧身】 “into the fire.” 【你纵火自焚】 “into the fire.” 【你万劫不復】 “……” ————marilyn manson的《into the fire》,作者曾经单曲循环过n天的一首歌,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听听,於烬落这个人物特性,就是在听这首歌的时候创作出来的———— Chapter188 不同往日 鸦隱感觉自己像极了时间管理大师。 刚从於烬落位於y』hills大厦的顶层公寓出来没多久,紧跟著就接到了宫泽迟的电话。 她难免心虚了一瞬,不过很快又因强大的心理素质將它压了下去。 真要论到底,左右也不过是接了几个吻的事,而且还是於烬落先主动的—— 她只不过是不忍心拒绝『救命恩人』索要的一点小小的报酬而已,怎么能算她的错呢? “阿迟?嗯,我在去给阿元准备生日礼物的路上,你知道的,下个月10號就是他的生日,也就只剩两个星期的时间了。” 鸦隱没撒谎,她原定的计划就是在暂时缓解跟於烬落的『主要矛盾』后,去市中心的菲舍尔大街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適的东西作为生日礼物送给阿元。 虽然前两天在克森市的外祖家时,阿元说了想要她亲手烧制的一个陶製品就好,可她怎么能真的当真? 她十分清楚自己烧陶的手艺有几斤几两,弄出来的粗糙玩意儿最多当个添头。 “不用破费了,他小孩儿一个,別惯坏他了。” 鸦隱漫不经心地回復著宫泽迟的问候,一心二用地扫视过透明展示柜里的各色男士珠宝首饰。 阿元跟她之间的关係在逐渐变得更为亲近,既然是跟她一个阵营的人,她当然不会对他吝嗇。 “晚宴的事情已经查清了?恭喜……呃,周末去上次提的汤泉泡汤?” 鸦隱將电话换到了左手,腾出来的右手轻点了两下展柜。 毕恭毕敬地隔著展示柜站在她面前的一位sa,顿时十分有眼色地將一款流光溢彩的祖母绿仟钻石手链小心翼翼地拿出。 “我想想,周四给你回復可以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 一边让態度殷勤的sa为她试戴,鸦隱一一边听著手机另一端宫泽迟的穷追不捨的,诸如『那更应该好好放鬆一下』『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去不好吗』的言论。 在心底翻了个硕大的白眼。 她还等著收到对杨管家、萍萍和崔姨三人的调查报告,想趁此机会顺藤摸瓜,最好能立即让鱼婉莹翻不了身。 为此还做了『双重保险』,暗示成野森用属於他的办法,替她解决掉这个碍了她眼的根源。 哪里还有心思跟他搞增进感情那一套?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耐烦,电话另一端的宫泽迟往后退了一步,表示会等她周四的答覆,她这才满意地掛断了电话。 “鸦小姐,这串手链最中心的祖母绿宝石有一百二十五克拉,采自最西——” “包起来,只戴一条看起来有些单调,你再给我挑一款同样是祖母绿但稍微小一点的几颗排列镶嵌,更细一些链子,戴一起搭配。” “好的,鸦小姐您稍等。” 服务鸦隱的那名sa十分有专业素养地克制住自己不要流露出狂喜的神色,朝她等待的另一个sa使了个眼色,对方便忙不迭的快步往外去调货。 “咱们这边还有夏日新推出的一款……” 这边鸦隱还在给鸦元搜寻的满意的生日礼物,却不知道另一边的鸦元,已然陷入了某种麻烦里。 “哈,真是奇了怪了,你竟然还敢踏进这幢房子。” 鸦元在外跟尚阳参加了饭局回来的,天色已然漆黑一片,霪雨霏霏。 一楼大厅里早已没有了佣人们的身影,他將衬衫的领口扯松,又来到了最为喜爱的吧檯前给自己调了杯『茶女』。 刚没喝两口,便听到由远及近地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还以为是鸦隱回来了,刚想招呼对方过来喝一杯,却见那抹穿著青色裙子的主人……是鱼拾月。 鸦元撩了下眼皮,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 “又想给我的puppet加餐了吗?今时不同往日,这次我可不会再叫停了——” 他歪了歪脑袋,狭长而漆黑的凤眸里泛起黑压压的恶意:“就算把你咬死了,也没有人会替你追究的。” 闻言,鱼拾月並没有因这样的恫嚇而退却,反而迈步向前,直直朝著鸦元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张白皙素净得宛若某种柔弱小般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神色。 似悲悯可怜,又充盈著戏謔与鄙夷。 “今时不同往日……” 温柔如水的女声缓缓响起,带著几分莫名悠长的自得,“你说得没错,元少爷。” 鸦元被对方这复杂地一眼激起了火气,他嗤笑了声:“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短短二十几步的距离,鱼拾月已然走到了吧檯前。 她自顾自地拉开了一张吧檯椅,垫起脚尖,动作轻盈地坐了上去。 纤细的手指將正在播放著视频的手机,往前一推。 鱼拾月一手托腮,眉眼含笑道:“你自己看看不就好了?” 朦朧的灯光笼罩著她纤细玲瓏的身影,漆黑的影子被拖长在地。 像某种在夜色之下,悄无声息地张开了偽装的锯齿状叶瓣的捕蝇草。 缓缓流淌著涎水般的粘液,试图吞噬掉面前这只恍然未觉的猎物。 Chapter189 疯话【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Chapter190 怪物 鱼拾月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且不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丝毫的,厌恶她的態度。 更何况,就算他再不愿意承认,她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 不对,按照她原本猜想的逻辑来论,如果鸦元真喜欢鸦隱的话……那的確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的。 毕竟真要从医学上论起来,明显鸦隱和他要更亲才对。 可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鱼拾月不甘心空手而归,她强撑著告诉自己不要泄气。 撇过脑袋,努力望向身后的鸦元:“你以为我会信?” “这里可是一楼大厅,入户口就有安装用於安保的摄像头,你难道不怕你这样对我,罪证都会被记录下来吗?” 鸦元冷笑一声:“那不是正好吗?” “刚好可以论证你刚才对我的指控,喜欢自己的姐姐什么……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姐、姐——” “鸦元你疯了!” “不要!放开我——” 清晰的裂帛声在耳边响起,鱼拾月此刻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害怕。 疯狂挣扎间,甚至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下柔软的一小块布料都滑落到了腿上。 泪水混合著鼻涕弄了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臟。 意识到对方似乎真的要跟她动真格的了,她哪里还顾得上哭得好不好看。 涕泗横流地哀求著:“求你了,我错了!” “是我不怀好意,故意乱说话,想要以此诱导你承认不堪的罪名。” “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鸦元嘆了口气,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儘管熊熊燃烧的怒意已然充斥著他的大脑,可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只有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涌动著黑色的暗流。 “不是要我帮你做什么事吗?” 他仍旧维持著强势將鱼拾月攥紧,使之动弹不得的动作,“说说看。” “我现在的心情可是好得不得了,说不定会答应你呢?” 鱼拾月一张脸哭得乱糟糟的。 即便对方已经暂时停止了更进一步的动作,她仍害怕得瑟瑟发抖,止不住地抽噎著。 鸦元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耐性,他用一种平静而又冷酷的声线开口:“我的耐心有限,三、二——” “我说我说!也不是什么大的事情,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去看望一下於烬落。” 鱼拾月飞速组织著语言,儘可能地不要再触碰到面前这个疯子的『雷点』。 这会儿她哪里还敢说之前盘算过的那些,扯鸦隱后腿的小九九,只挑著她认为於鸦元而言好听的说。 “我喜欢於烬落,反正鸦隱又不喜欢他……这,这样的人待在她身边,本来你也不喜欢不是吗?” “他那样麻烦的身份,不顾大眾的眼光一直纠缠鸦隱,也只会给她带来困扰。” 鸦元显然没有那么好糊弄,他嘲讽道:“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我跟於烬落话都没说过一句,如何帮得了你?我劝你最好说实话,否则——” “是你太小看了你在鸦隱心中的位置了!” 鱼拾月见对方的態度似乎有所鬆动,生怕又落到刚才那般堪称地狱的境地。 语速飞快地补充,“只要你开口说几句好话,她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本来她也不喜欢於烬落。” “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这就被嚇到口不择言了。” 鸦元把人掀翻,丟到了地上:“不是喜欢玩这种下三路膈应人的招数吗?” “怎么,轮到你自己身上,就接受不了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绢,皱著眉,嫌恶地擦了擦手指。 “听著,你说的那些疯话,我今天就当没有听见过。” 他稍稍抬头,视线落到入门处设的摄像头,又转回到了鱼拾月哭得斑驳一片的脸上,“这样的无稽之谈,如果传到了鸦隱的耳朵里——”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鱼拾月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试图將自己发皱的裙角抚平。 颤抖个不停的手指,泄露出了她內心里的不平静。 她在心底疯狂咒骂著,这家里的两姐弟都是个疯子,可却不敢再表露出丝毫的不忿。 “知道了。” 鱼拾月低垂著脑袋。 来之前,她原本只有60%的概率觉得鸦元有问题。 或许还能因为她急切想要摆脱现在的困境的缘故,私下再往上加了10%。 可经过鸦元如此激烈的反制动作,她几乎可以篤定鸦元有问题。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大点儿声,我听不见。” “我说——我知道了!” 鸦元摆了摆手,神色懨懨:“滚吧。” 被鱼拾月这么搞了一遭,他已经全然失去了再调上几杯酒的兴趣。 看著对方落荒而逃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他自顾自地开口:“真是个疯子。” “艹,疯子。” 鸦元深呼吸了一口气,突然从胃部泛起了一股难言的,想要呕吐的衝动。 三步並作两步踩上了通往上层的旋转楼梯,他像一股旋风似地衝进臥室的盥洗室里。 “呕——” 佝僂著背,那道高大的身影弯成了虾似的弧度,对著马桶疯狂呕吐著。 直至將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吐到连酸水都吐不出来的程度后,鸦元才缓步走向一侧的盥洗台。 拧开了老式復古的龙头。 先就著清水漱了漱口,手掌掬著水又泼了泼脸,他才感觉自己稍微清醒了些。 水滴顺著前额沾湿的额发,往下滑落。 鸦元面无表情地看著镜子里那张阴鷙的脸,忽然感觉到了几分陌生。 他不断重复著揉搓泡沫,清水冲洗,摁两泵洗手液,再揉搓泡沫……这样循环往復的机械动作。 直至某一刻,他单手握拳,猛地捶上了洗手台上方的镜子。 拳头与镜面的衝击处,往外迅速蔓延开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 原本完整的圆形镜面,顿时碎裂开来,倒映著无数张,他的脸。 猩红的鲜血从右手骨节还嵌著碎玻璃渣的伤口,往下滴落,连带著另外一只左手,也跟著不住地颤抖。 鸦元感觉不到一丝源自於手部的疼痛感。 因为,铺天盖地的恐惧,已然占据了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 他怔怔地看著面前那无数个『自己』,眼眶忽然开始泛红,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狭长的眼尾滚落。 胡乱地擦了擦,却怎么止,也止不住。 他终於绝望地意识到—— 自己的心里住了一只见不得光的,丑陋的怪物。 Chapter191 中立 “查清楚了,详细內容在下面这个文件里” 鸦隱站在一幢造型颇为古朴的高大建筑物前,整栋楼体都以巨幅的钢化玻璃和米灰色等极具侘寂风格的墙体构成。 线条流畅的『hy娱乐』的企业logo和名字,精巧地嵌入楼体之內。 她环视了一番周围,发现有不少拿著长枪短炮,亦或应援横幅画扇之类的粉丝们蹲守在外。 看来橙子的说辞稍显谦虚了,说只是由她姐管理的正新集团旗下的一个新的分支產业。 可明明瞧著规模庞大,瞧著旗下签约的明星们的人气应当也不错,工作日都还有这么多粉丝在外蹲守。 没有丝毫犹豫,鸦隱一边往一层大厅入门处走,一边点开了手机里新收到的一个加密文件。 她的阅读速度一向很快,不过短短几息便提取到了里面的重要信息。 “杨管家?” 鲜红的嘴唇翘了翘,鸦隱颇觉无聊地撇了撇嘴,又是一个陈芝麻烂穀子的俗套三流救赎剧情,放电视剧里都能被弹幕骂出上千条的那种。 鱼婉莹钓男人的手段可以啊,穷小子有幸沾到了一点白月光的『余光』,从此便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事,即便是要创造机会將他送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即便她根本就不爱他,只要唤他的名字,就愿意替她做任何事? 等今天的会面结束,她也玩一齣戏好了。 让她想想,应该叫做『猜猜你什么时候会死』,还是『交代清楚些,可以让你自己选择死法』比较好呢? “叮咚——” 脸上露著八颗牙齿標准微笑的工作人员,替她刷了电梯卡,笑容满面地朝她鞠躬示意:“下午好,鸦小姐。” “阮董已经提前交代过了,您今天会在这个时间点儿到访。” “很荣幸能由我陪您,一道前往阮董的办公室。” 鸦隱点了点头,心里对hy娱乐公司的好感度再往上升了几个百分点。 不愧是做娱乐產业的公司,前台接待人员的外貌都要比其他產业的公司好看上不止一个度。 却又並不过分扎眼,挑的都是那种温和的,具有亲和力的长相,行事谈吐都令人如沐春风。 这让她不禁对今天与阮澈的谈话,又期待了几分。 出了电梯,一路被人恭敬地领著走到了一间办公室外,工作人员敲了敲门:“阮董,鸦小姐到了。” 没一会儿,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张与阮澄有五、六分相似的脸,映入了鸦隱的眼帘。 阮澈对工作人员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而后她朝鸦隱爽朗一笑,声音清越地开口:“进来吧,我早就听小澄在家里提起你好多次了。” “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个大美人呢。” 鸦隱跟在对方身后,走进办公室里,也笑著回应:“多谢夸奖,阮小姐也一如外界所言般行事爽利,颇擅经营。” 阮澈坐到了鸦隱左手边的黑色单人皮沙发里,挑了下眉:“那些傢伙多半都在背后蛐蛐我,说我手段狠辣,毫不留情之类的坏话。” 接过工作人员送进来的一杯咖啡,鸦隱轻啜了一口,缓缓摇头:“这算什么坏话?” “商场如战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心狠手辣』这个词放在商业竞爭上,听著倒像夸讚阮小姐你手腕一流,技高一筹的漂亮话。” 阮澈闻言,眼底的笑意越发加深:“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小澄那么喜欢你了。” “既然如此,那也就应鸦小姐的话爽利些,不扯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了。”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一双杏眼直直探向对方,“鸦小姐让小澄递话说有一笔合適的买卖想要跟我谈……不知,具体是什么呢?” 鸦隱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宛然一笑:“是一桩大买卖。” “若是能成,阮小姐的hy娱乐的拓展速度,至少要再快上几倍,只是在此之前,我想要向你確认一下——” “阮小姐是想当我的朋友呢,还是当我大伯,哦不,准確来说,是我大伯母……在娱乐圈里持有不少人脉资源的,杨明柔女士的朋友呢?” - 一个小时后。 鸦隱心情愉悦地乘坐hy娱乐的专属电梯,下到了负一楼的停车场里。 阮澄的姐姐阮澈,的確是一位聪明人物。 她想要对方表明自己的立场,並且按照她的暗示而言,阮澈只能坚定选择一边合作。 而阮澈也並没有令她失望,那一番关於『中立』的说辞,简直搔中了她的痒处。 『你的朋友中立,本质上是站在对手那边。』 『你的对手中立,本质上是站在你这边。』 阮澈表示,鸦隱展示出的那个香喷喷的蛋糕,令她没有任何理由,不选择站在鸦隱的身边—— 和她一同切割,並享用它。 看吧,和聪明人谈话,就是省力气。 有了hy娱乐的这个开门红,鸦隱掏出手机准备安排人,待会儿回去再將另外一件『麻烦』一块儿解决了。 视线触及到和鸦元的聊天框,她手指顿了顿。 和对方的谈话还停留在两天前的晚上,她说外面下了暴雨,让他小心点儿开车回家。 只得到了对方一个『ok』的简短回復。 这傢伙的叛逆期,难道又来了? Chapter192 出头鸟 鸦隱远远摁下了车钥匙解锁,刚一走近自己来时的座驾,从左手的斜前方就衝出来了一道人影。 来人踩著一块单板,半弓著身子『嗖』地一下便冲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学艺不精没掌握好平衡,还是忽然看见了她这个人影被嚇了一跳。 他身子一歪,便连人带板地撞上了她……的车头。 鸦隱反应迅速地往旁边一闪,便躲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突袭。 她冷静地站在一旁,打量著呲牙咧嘴地揉著一侧胳膊,从地上挣扎著爬起来的年轻男人。 他穿著一件宽大的印白底t恤,工装裤上缀著七八个口袋,一副十足的青春潮流的模样。 瞧著大约是hy娱乐旗下的练习生,或者刚出道不久的艺人。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嚇到你了吧?” 鸦隱平静地看著这个留著黑色鯔鱼头中长发,生得颇有几分劲劲儿的痞帅模样的少年,没有说话。 言星辰从地上站起,顾不得拍身上沾染的灰尘,目光刚一落到鸦隱的脸上便驀地一亮:“我叫言星辰,是hy娱乐的练习生。” “已经参与录製了第一、二期《偶像就是我》的节目。” “这周五晚上就会在火龙果平台上播出,啊!对了,你的车。” 说著他弯下腰,作势查看了一翻价值千万的豪华suv车型的汽车,忽而神情紧张地回头。 “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刮痕,要不我留你一个电话吧,万一后续检查出来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赔付。”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什么钱,但目前网络上的人气投票瞧著还不错,一个半月之后出道的话,我可以——” 鸦隱没兴趣再看对方拙劣的表演:“不用,我赶时间,可以让开吗?” 言星辰的目光闪了闪,浅褐色的瞳孔里掠过一丝屈辱。 他咬了咬嘴唇:“也用不了那么久,如果只是一点擦伤的话,我可以立即赔付给你。” “我也没有那么困难……” 鸦隱偏了下头,视线再度落到面前这张年轻英俊的脸上,对方隱忍而又蠢动的神情一览无余。 “言星辰是吧?”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毫不意外地瞧见对方微微翘起的唇角,泄露了其心底的不平静和窃喜。 言星辰暗自得意自己的计划成功,暗喜不已地开口:“我的號码是1——” “不用,我只是想说,你再在这里玩儿这些小把戏。” 鸦隱冷嘲道:“只要我拨出一个號码,你的练习生生涯就到头了,听得懂吗?” 话音刚落,她便瞧见对面这人的脸宛若打翻的顏料盘般,五顏六色的『好看』得紧。 真要换个不諳世事的天真富二代追星小女孩,说不定还真被这傢伙一番念唱作打给糊弄过去了。 可鸦隱是什么人? 就不论她上一世在如同战场里的商场里混,早就练就一番火眼金睛。 单只看重生的这近三个月以来,跟她纠缠的那几个ed,都是心眼比莲藕还多的傢伙。 就面前这人的道行和演技,连鱼拾月都能狂甩他几条街。 “不,不是的,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 鸦隱著急回家给杨管家来个瓮中捉鱉,根本没心思在这儿跟人耗著浪费时间。 再度出言打断了对方的囉里八嗦:“没有听说今天阮董办公室,来了一位年纪轻的女孩拜访?” “没有刻意蹲守在快到下班时间的地下停车场,试图瞄准目標撞上来?” “还是没有看见我这一身华衣美饰,和旁边停放的豪车?非得在行车通道上练习滑板?” 一句接著一句,毫不客气地指出了他行为上的逻辑漏洞,几乎將他的麵皮撕扯下来往地上踩。 言星辰紧咬著下唇,声音颤抖著囁喏道:“真的不是您以为的那样,我只是没注意看时间。” “刚好放了一天的休息假期才回了趟公司,节目一开播我们所有练习生都只能待在集中『大厂』里。” 鸦隱倦怠地垂下了眼帘:“看来你这一类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那种。” 通常情况下,她对这类与她毫无利益往来的人,多半会选择较为包容的心態。 即便对方使的这一番手段,摆明了想要算计於她—— 不过算计的,也只是些虚无縹緲的『喜欢』。 亦或者想通过后续,贩卖情绪价值的方式,来向她换取实际一些的资源。 这对她而言並不算什么事儿。 心情好的时候,將其视作逗弄解闷的玩物,也算別有一番情调。 只是现在她明显有事情要做,再这样纠缠下去,便显得没那么聪明了。 “不要!请不要这样!” 鸦隱作势將要拨通电话,面前的少年似乎终於感到了害怕,忙不迭地想要伸手阻拦。 “等一下——” 又有一道男声,突兀地插入了爭执的二人间,林序南从左侧转弯的通道里小跑著过来。 他先是看了眼近乎半跪在地上,作苦苦哀求状的同宿舍的言星辰。 视线再落到了看起来浑身上下都散发著不好惹的气势的鸦隱身上。 他抿了抿唇,站到了言星辰稍稍往前的位置,隱约瞧著有几分將人护在身后的意味。 “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星辰他已经知道错了,希望您不要因为这点儿小事破坏心情。” 鸦隱稍稍抬起下巴,锋利的目光如尖刀般掠过林序南的面孔,尤其在对方的眼角眉梢作了稍长的停留。 她想,阮澄说得没错,这个所谓的『头號种子』练习生的眉眼,的確生得和她有八九分相似。 不过,目前看起来这位种子选手的脑子,似乎不太適合在娱乐圈里混。 微微扬起的唇角,流露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讽意:“怎么,你想当出头鸟啊?” 少女清冷的声线掠过耳畔。 不过瞬息,林序南便从对方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判断出,她跟不久前將他弄到车库里的那两个少年是同一类人。 不,她比他们……还要更加冰冷。 Chapter193 一盘菜 林序南快要烦死了。 虽说整个公司同一批练习生里,他跟言星辰走得最近。 但他其实打心眼儿里不想出来顶这个事,可是谁让放假前已经抽取了第一次舞台公演的组队號码呢? 他正好跟同公司的言星辰抽到了一个组,还都已经练习磨合过两天了,要是这人因为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导致中途退赛—— 整首表演曲目的舞台站位,歌曲part又要重新分配,耗费大量时间重新练习。 他本来就是凭著一张脸,半路来当的练习生。 在这个明显已经因为前期宣传有了初始热度,竞爭极度激烈的选秀节目里,少练习一分,就意味著可能会被淘汰。 而言星辰的舞蹈实力很不错,有他帮忙一块儿『拉一遍舞』,更能补上他在舞蹈这块的短板。 思及此,他的脸上堆起笑,態度也越发的谦卑:“只是瞧著快到下班的时间点了,您到车库里来,想必本来就打算要离开。” “再待下去,怕耽误您后面的行程安排……” “所以希望您不要为了我们练习生这样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浪费时间。” 林序南压根提不起丝毫凭藉自身优越的外貌,来拔高对方的好感度,使其不再计较的念头。 面前的这位少女,本来就生了张足以傲视娱乐圈的脸。 反正他入行半年多,在现实里就没见过一个比她长得更好看的人。 有权势地位,又有傲人的容貌,这样的女孩子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又怎么会被最低级的,所谓『美色』所诱惑呢? 一旁的言星辰听了这话,心头顿时躥出一股无名火来。 林序南本来就是一个,从贫民窟里出来的穷鬼。 要不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尤为受镜头优待。 而他也想跟著多蹭一点镜头,营销『兄弟情』,根本就不会把对方放在眼里。 明明他都已经引起面前这个各方面都顶级的『金主』的注意了,偏偏这人要过来横插一脚! 等等,该不会这傢伙就是打著截胡的意思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言星辰心里发了狠,势必要把金主的注意力再拉回到自己身上来。 “怎么样才能够让您消气?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求求你,千万不要剥夺我这一次参加选秀的机会……” 鸦隱本来就没想跟这八竿子打不著,一辈子都不可能跟她再有任何交集的人再计较。 可惜,原本因为林南序的解释而降低的火气,又被另外位『白莲』给勾了起来。 既然都下定决心要走捷径,出来当男表子了,还偏要立牌坊—— 真是对她智商的侮辱。 “虽然hy娱乐一向颇为保护旗下的艺人,但总免不了有个別想要走捷径的。” 鸦隱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那朵白莲,又与林南序那双漆黑的眼睛对视,“不过只可惜,高看了自己的姿色。” “至少要长到像你这种程度的,再到我面前晃吧?” 她毫不犹豫地挑破了言星辰的小心思,还顺势用一句话就轻易挑拨了二者之间的『情谊』。 不是很讲兄弟仗义,上来就把看起来强势的那一方判定为加害者,而弱势的那一方则自动成为『受害者』吗?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 鸦隱刻意地顿了顿,以一种奇妙而又古怪的韵律將声音拉长,“上次在banality遇到过你,当时你看起来可是十分的……” “咳咳咳——” 被牵扯到了不太美好的回忆,林南序下意识便想要將对方的话语打断。 被下药后任人宰割的失控感,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歷一遍,即便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他仍有些杯弓蛇影。 “能得到您的夸讚,是我的荣幸。” 林序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回答得滴水不漏,“您看,我们可以走了吗?” 不知道面前这位少女是不是,那天去banality消费,意外见过他的客人。 还是救了他的人? 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在言星辰的面前泄露半分。 “当然可以。” 一旁又被忽视了个彻底的言星辰恨得不行,脸上却是一副感激不已的模样。 面带希冀地望向鸦隱,“那今天的事就都过去了,都当作没有发生过?” “通常情况下我不会跟傻子计较,但我接受不了被人当作傻子糊弄。” 鸦隱倦怠地摆了摆手,拉开了车门,“不过显然,跟你这种人说再多都是白费。” “让开,別挡道。” “咔噠”一声闷响,鸦隱拉上了车门,正要发动引擎,耳旁却飘来了一道低沉的质问。 “哪种人?” 林序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明明已经忍了这么久,说尽了这么多好话了不是吗?再忍一忍,將面前『这座大佛』赶紧送走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压制不了胸口不断升腾的怒火。 为什么他只是不想让这一次公演舞台出现紕漏,就一定要忍受这样的轻蔑? “关於『攀龙附凤』这类的说辞,不都是鸦小姐你的自我揣测么?为什么要用如此不堪的说辞来pua他人?” 鸦隱:“……” 她得收回刚才对这人情商方面的判断。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服气?” 搁在车窗沿上的手臂动了动,鸦隱冷声道,“我喜欢吃菜,可以为了一盘好菜上很多钱,我可以开三个小时的车就为了去吃某个经典菜品。” “要是有大厨为了我独家定製了一个菜品,我会很开心,我会对著菜品式夸讚它。” “但是菜你自己心里得有点儿数,你只是一盘菜,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我隨时可以把你倒掉餵狗。” “我也不会去吃那种来歷不明,非往我桌上放的菜。” 顿了顿,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誚与鄙夷。 越过言星辰的肩线,她看向对方身后『仗义执言』的林序南,笑了笑:“pua?” “你见过有谁pua东西的吗?” “那天要不是有我在现场,你林序南也早就被人当成了一盘菜,给端到餐桌上,供人享用了。” Chapter194 重合 “我说阿元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哥们儿好心好意给你组局,你摆出这一副死人脸的模样倒底是给谁看?” 手肘蹭了蹭鸦元的胳膊,尚阳眉飞色舞地示意对方看向包厢里站成一排,至少有二十来號衣著清凉的女人。 “喏,都是新来的鲜嫩货色,燕瘦环肥,清纯美艷各式各样的应有尽有,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见鸦元一副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的晦气模样,尚阳继续怂恿:“哥们儿办事你放心,挑得都是乾净的,第一次出来『应酬』——” “下个月10號你肯定跟你姐待在一块儿,就当提前给你送一波生日礼物的。” 顿了顿,他神情曖昧地开口,“你这傢伙就是不开窍,女人的滋味只要尝过一次,保管你忘不了。” “只不过可別被你姐发现了,我怕她弄死我,你简直不知道,她现在都已经成为了咱们高等部的传说。” “嘖,又是被宫氏宣布为继承人宫泽迟的联姻对象,又能让下一任蒂特兰公爵为她捨命挡枪……你说,最后会落谁家呢?” 鸦元没说话,只抓起桌上的洛克杯仰头喝了一大口。 他低垂著眼帘,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里裹挟著浓重的酒精气:“关我什么事。” “嘿!你这个小子。” 这话尚阳可不爱听了,“你家的情况哥们儿我一早就清楚,出了你姐这么一个厉害角色,难道你就没点儿想法?” 鸦元缓缓转过头,眼珠上布满了疲惫的血丝,眼神却变得分外危险。 “这话什么意思?” 尚阳一拍脑门儿,瞧这人一副他一句话说不对就要跟他动真格的模样,连忙解释道:“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的意思是,你们姐弟俩跟你大伯之间的利益分配,难道不想爭一爭吗?” 他越说越有劲儿,“以前你父亲顶不上事儿也就算了,可现在不一样,我看你姐就不是个简单人物,闷不吭声地就用自己婚姻作为筹码,抓住机会置换了15%的启明集团股份——” “你也得支楞起来,替你姐多想想,选择宫泽迟那近郊开发的土地项目必定能替鸦氏攫取到更大利润,可你姐只占15%,利益大头不还在你爷爷手里?” “但要是跟於烬落在一块儿,他家拥有蒂特兰那边巨大而广袤的土地,也很利於你外祖家的农业、畜牧、健康食品加工等等產业发展……不受任何政策制约,蒂特兰公爵就是那片土地上的主人。” 鸦元復又低垂了下了脑袋,忽然发出了一道自嘲的笑:“说得好像我能影响她做决定一样。” “她主意大著呢。” 他想,或许还要再加上一个成野森的名字。 “像宫泽迟和於烬落那样的天之骄子,哪里能是我能插手得了的?” 这几天鸦元的脑子没有隨著时间的推移变得清醒,反而越发乱成了一团浆糊。 他真恨不得穿越回到鱼拾月那个疯女人回家的那天,动手把她给杀了—— 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了。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自欺欺人。 可现在他除了躲著,根本也没有別的办法了。 尚阳瞄了自家发小几眼。 见对方仍是一副神色懨懨,情绪低迷的模样,以为又戳到了这个『姐控』的痛处。 索性又將话题转到了別处:“嗐,你不爱听,我不说不就行了么。” “来来来,你抬头仔细看一看,这么多漂亮女孩子,你隨便挑两个,保管你什么烦恼都全忘光。” 尚阳挤眉弄眼地压低了声音,“不是都快上高等部了么,也该开开荤了。” 鸦元沉著脸,將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我没这个心思,你自己留著慢慢享用好了。” “你,就你,过来。” 尚阳略一招手,一位身材性感,粉面桃腮的大学生模样的女孩迈著长腿坐到了他的身侧,殷勤地给他倒了一杯酒。 倒酒的姿势行云流水自有一番韵味,弯腰的动作刚好隱约露出胸前一道深深的沟壑:“阳少,请。” 尚阳就著美人的手饮下一小杯酒,调笑著將人拥在了怀里。 隨后他又使了个眼色。 那一排等待挑选的『高级公关』里,又走出来了两位相貌或清纯或艷丽的,风格迥异的两个美人。 小心地坐在鸦元左右,一人倒酒,另一人笑得嫵媚,试图捻起一枚晶莹剔透的葡萄往鸦元嘴里送。 刚一靠近,便听到“砰——”的一道巨响,嚇得她发出了短促的一道尖叫。 鸦元神情阴鷙地盯著那位试图餵他吃葡萄的少女的眼睛,看了两秒。 在昏暗而曖昧的灯光下,他惊恐的发现,似乎与他记忆里那双狭长而幽深的眼睛……重合了。 他为那一个瞬间,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兴奋而错愕。 隨之而来的便是浓浓的后悔,与对自己的唾弃。 “我说你到底发什么疯?” 尚阳看了眼被鸦元伸手挥落在地的酒瓶,“不愿意就算了唄,干嘛这么下兄弟面子?” “我跟你说不清楚。” 鸦元从口袋里摸出震动了几下的手机,见到消息来源的帐號备註为『隱』,心头又是一颤。 “现在,立刻回家” 他深吸了口气,快速回了个『好』,將手机揣回兜里。 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蓬起的捲髮,鸦元从沙发里站起身来:“我得先回去一趟了,明天我搬出来跟你一块儿住在外面的公寓。” “反正你前女友又不住了,你应该找人深度清洁过了吧?” 尚阳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显然也看出来了这傢伙的心情已经糟糕透了。 没在对方赶著回家的节骨眼儿上再追问,只无奈地嘆了口气:“行了,知道了。” “等你清醒点了,再跟我仔细说说,最近到底在抽什么疯。” 鸦元摆了摆手,很快便消失在了包厢的大门外。 尚阳还在身后叫唤:“喂!你可別自己开车,老实叫会所的人开车送你回去,给笔小费就是了” “听见了没?雅里拉公爵的独子就是酒后飆车,都他x快成植物人了,现在都还没醒呢!” Chapter195 折磨【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虽然半道上遇见了个试图碰瓷,还想给她扣上以势压人的帽子的晦气货色。 但鸦隱还是顺利回到了鸦宅。 连饭都顾不上吃,当然也没有吃的必要—— 她直接审问了一番,已然被她派人控制起来了的杨管家。 这人算是个硬骨头,鸦隱专门寻了一处偏僻的暗房,使了不少血淋淋的手段都还是没能將这人的嘴巴撬开。 即便是已经拿出了,他年轻时恋慕鱼婉莹的证据。 且从他的手机里翻出来了张一个多月前,在一家店里偷拍的鱼婉莹的照片。 甚至连他隨身携带,似米粒大小的胶囊状毒药镶嵌在钢笔笔桿里的,用於摧毁中枢神经的药物都被翻了出来。 依旧只咬定了是他一人所为。 扯什么鸦湛远年轻时候开车撞死了他的父母,他潜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报仇的鬼话。 至於为什么不直接朝鸦湛远下手,而是要衝他的一对儿女下手? 就是要他鸦湛远的孩子,经歷失去长辈庇佑的痛苦。 鸦隱抓住了杨管家话里紕漏,追问她母亲去世的真相,是不是也有他的手笔? 可对方死不承认。 依照现在的情况而言,他下毒未遂,未引发严重后果的情形如果按照法律审判,最多也不过是蹲几十年大牢。 但若要认下了下毒谋害白婉一事,便是板上钉钉的杀人犯罪—— 虽然在鸦隱眼中,他已经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派人搜走了杨管家身上所有的通讯设备,只留了件用於遮羞的底裤后,鸦隱差人將他暂时锁在了一间偏僻房屋的地下杂货间里。 她打算试试诸如暗刑这类刑罚,將人锁在漆黑一片,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几天。 看看他的精神能坚持到第几日才会崩溃求饶。 到那时,或许她才能从对方嘴里问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吱呀——” 大门被人从外往內地推开,鸦元跨过门槛,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了一楼大厅里。 他飞快地瞥了眼坐在一侧沙发上,安静喝著一盏茶的鸦隱,又地垂下了眼帘:“我回来了。” “你是不是最近有点过於放飞自我了?” 刚一走近,鸦隱便嗅到了从对方身体上袭来的浓厚的,各类脂粉混合的味道。 这不禁令她为之蹙眉。 毕竟母亲白婉的基因就算再优秀,也免不了让她怀疑鸦元会不会继承源自於鸦湛远那个公子的某些劣质基因。 见对方不开口,鸦隱心中的烦闷更甚。 “別的我都可以不管你,不过你年纪还小,不要因为贪一时新鲜,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 鸦元一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 一方面是从鸦隱嘴里如此不避讳地说出那些男女情爱的『虎狼之词』,越发激起了他心头那点儿隱秘又不堪的心思。 另一方面他又有点儿委屈,明明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洁身自好的,连个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 怎么在鸦隱眼中,自己就变得跟尚阳那样放浪形骸的公子一样,被看做同一类人了? “我没有。” 他下意识地低吼出声,又后知后觉地为自己不太好的態度而涌上了一抹心虚。 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他再度將脑袋低垂,不与对方的视线接触,“总之,我没有出去鬼混。” “我只是喝了一点儿酒而已,尚阳和他们另外几个交好的在玩儿。” 殊不知,他这一番刻意的情绪变化,在鸦隱眼中就是被戳穿了之后的心虚表现。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凑近他的肩膀高度嗅了嗅,秀挺的眉头皱成一团:“一点儿酒?我看不止吧。” “鸦元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家里没人管得了你了?” “谁送你回来的?该不会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吧?” 鸦元几乎在对方凑近的瞬间,便屏住了呼吸。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头顶柔软的发旋。 略带嗔怒,却显得越发生动的眉眼。 甚至连鼻尖微皱著嗅闻他的微小动作,都一览无余。 这种放在过往再正常不过的动作,现在却变成了一种甜蜜而又疼痛的折磨。 “说话。” 鸦隱抬了抬下巴,“『装死』在我这儿没用。” “我,我只是最近压力有点大了。” 鸦元深呼吸了一下,面色如常地撒著谎,“明天《偶像就是我》就要开播了,作为节目的冠名商之一,我跟尚阳最近都有不少事情要盯……” “也害怕到时候节目播放出来的效果,不尽如人意,所以难免有点焦虑。” 鸦隱歪了歪脑袋,漆黑的瞳仁里充满了探究:“真的?” “嗯。” 鸦元趁机开口,“我跟尚阳商量了,最近我都会去他在麻台那片的私人公寓里住,放课后还能再跟他一块儿实时復盘。” 行吧,自家弟弟有上进心是好事。 鸦隱嘆了口气,抬高手臂想要安抚性地摸摸他的脑袋,却被对方沉默地躲过。 好好好,果然又进入原来的叛逆期,不让她摸他的脑袋了。 明明出去鬼混成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只不过被她口头教育了一番,便不服管教,以此来作为对她的反抗? 鸦隱收回手,眼神中不免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 她揉了揉太阳穴,不想再在这种小事情跟对方闹彆扭,於是轻声道:“那你上去洗漱,好好休息吧。” 鸦元难受得不得了。 更害怕得不得了。 要是被她察觉到了一丁点儿他那见不得光的心思,估计会用看某种令人作呕的、比下水道里的老鼠还要不如的骯脏的存在……的眼神看他。 那样的目光,会杀死他的。 他还是先逃远一点吧,不要和她再接触了。 或许他只是一时的精神混乱,只要隔得远了,很快就好了。 以前去过克森市,不是也不想和她分开么,还因为她瀟洒挥手再见的动作,恨上了她,发誓不想再见她了吗? 可回了林塔之后,他就跟尚阳他们玩得好好的,不怎么想起她了。 正当他宛若逃命似地走上旋转楼梯时,身后又传来了鸦隱的声音:“对了,杨管家已经被我控制起来了。” “他是鱼婉莹的人,上次宫泽迟去主宅见爷爷的那天,他还帮鱼拾月靠近过宫泽迟。” “我想很快,我就能从他嘴里撬出来更多有用的消息。” 鸦元顿住了脚步,过了几息,他才闷声应道:“我知道了。” ————免费礼物满500个加更施工完毕,感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鼓励与支持~———— Chapter196 有人找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Chapter197 道歉 鸦隱闻声抬头,穿过一整个教室的斜对角,视线刚好落到站在前门外的那道高大頎长的身影。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宫泽迟是尤为信奉『规则与制度』的那类人。 她就坐在教室最后排靠窗的位置,离后门最近。 而且现在是课间休息时间,明明他只需要从后门走进来,就可以跟她说话。 可偏要遵守规则,在进入別班教室找人之前,从前门拜託其他同学叫她出去…… 又或许,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示威』? 鸦隱远远衝著宫泽迟笑了笑,隨后便要起身往他的方向走去,可刚一动,便感觉到右侧的手臂被人拉住了。 低头一瞧,於烬落支著脑袋正冲她笑:“快去快回。” 瞬间,鸦隱便感觉到从四周传来的各类视线变得灼热了几分。 她动了动手臂,这一次轻易便挣脱开了。 於烬落依旧笑眯眯地看著她:“下堂课要讲不含时薛丁格方程,含时的我都还没搞明白呢。” “你得多教教我。” 鸦隱含糊应了声。 试图快速离开这个因宫泽迟和於烬落同时与她產生『对话』后,周遭的气氛都变得焦灼起来了的空间。 这也是如果採取『左右逢源』这一策略的弊端之一,难免被人当作热闹观看。 鸦隱隨著宫泽迟的步伐往外走,一路行过一条长廊,路过的学生90%都会对他们二人行『注目礼』。 “会长大人要带我去社长办公室吗?那边离匯知楼有点远,我可能赶不回来上物理课程。” 宫泽迟抿了抿唇,声线依旧平稳:“不是,只是想寻个稍微安静点儿的地方跟你说说话。” 鸦隱心说奇怪,自打宫老爷子的寿宴上出现枪击事件后,宫泽迟了约莫两个星期的时间终於平息了此事。 今天应该才刚返回学校,不著急去处理那些堆积的学生会事务,偏偏来找她…… 果然还是因为於烬落的一系列操作,而感到不安了吗? 很好,她不太喜欢他总是一副智珠在握,好似没有什么能让他的心绪掀起波澜的冷傲形象。 “噢,会长大人想说什么?” 宫泽迟推开了一间无人的试卷列印室的门,示意鸦隱隨他一块儿进去。 空气中充斥著淡淡的油墨的味道,混合著累积堆放的一摞摞卷子,木质调的气味漂浮在这方静謐的空间里。 他冷静地想,果然不是错觉,她的確对他变得冷淡了。 如果按照往常的时刻,他专门趁著课间的时间来找她。 又或者说出『想跟你说说话』这类,明显具有个人情感色彩的语句时—— 她应该会给出诸如『你想我了?』『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这类生动的,有趣的回应。 而不是平铺直敘,直入主题地问他到底想干嘛。 “我想问,上周五你不是因为家里有突发状况,所以拒绝了去温泉的邀约么?” 宫泽迟儘可能平静地再度发出邀请,“所以我想问,你这周末有没有时间。” 鸦隱差点儿被气笑了:“都6月了,这么热的天,我不想再给自己找罪受。” “你生我的气了?” 那双橄欖绿色的眼眸里泛出几抹忧色,“我可以道歉,木真闯进会场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保护好你。” “但我知道,他就是衝著我和母亲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他在发现再没有机会杀死原本的目標后,又將枪口对准了你。” 宽大而乾燥的手掌,握住了鸦隱垂落在身侧的手。 宫泽迟微微低下头,清冷的声线染上了温度:“对不起,连累了你。” “我也不应该阻止你抽菸,当时只想著对你的身体不好,忘了你会不会被浑身是血的於烬落给嚇到。” “你可以原谅我吗?” 鸦隱淡淡的凝视了他几秒,忽然笑了:“我没有因为枪击的事生你的气,阿迟。” “尤莉女士看起来並非一位会苛待孩子的母亲,如果在危急时刻,连就在自己身侧的母亲都可以忽视掉的人,也不值得託付终生。” “更何况,以我和你之间的感情,並不足以让你无条件的选择我,不是吗?” 少女的声线轻柔,逻辑清晰。 宫泽迟原本以为自己听了她这样宽慰的话语会感到开心,可事实却刚好相反。 他的心口像被塞了一团厚重的,对方每说出一句『善解人意』的话,都好似往上浇水。 一下又一下,直至它变成湿漉漉的一团,给他的心臟带来无穷无尽的潮意。 “抽菸的事……当时確实挺烦的,不过后来想起来你制止得也对,就算装,也要在大家面前装得『淑女』一点。” 鸦隱就著对方握住她手掌的动作,轻轻晃了晃手臂,“我其实没什么菸癮,只是那个时候,脑子太乱了。” 宫泽迟的目光静静地落到被他包裹住的手掌上,下意识地紧了紧。 她的確和绝大多数的女人都不一样。 又或许,她只是因为不爱他。 从未对他的情感抱有过高的期待,所以也就不会有没有成为第一位选择的失落。 见宫泽迟沉默不语,聪明如鸦隱,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大约能猜到这人或许又彆扭上了。 “但是既然你现在是在道歉,那我不如好好说说,你真正应该改正的点好了。” 鸦隱伸出空出来的一只左手,掰著手指头开始一条一条控诉对方的『罪责』。 “首先,我觉得你的控制欲太强了,总要达到原定的目的,即便我再怎么拒绝,你还是会自顾自地去做。” “比如你不喜欢我喝冰的饮品,便要强制换掉我爱喝的冰镇果汁,又或者你想要给我披上外套,即便我已经拒绝一次了,但你会趁我不注意给我披上。” 鸦隱歪了歪脑袋:“你想將我驯化成一个处处都照著你喜好而改变的未婚妻,这令我非常不满意。” 宫泽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可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喝多了冰的饮品会对你的肠胃造成损伤,天冷不披上外套,我怕你感冒,还有邀请你去泡温泉是想——” “这些我当然都知道。” 鸦隱打断了对方的话,“我还知道长期使用手机对眼睛不好,熬夜会损伤肝臟掉头髮……但这些都是每个人可以自我选择的生活方式。” “如果一辈子都要按照条条框框去活,就算活到一百岁,我不开心,又有什么意思?” Chapter198 第三种结局 宫泽迟又不说话了。 鸦隱也不管,反正就想趁著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一股脑儿地將自己的不满全都说出来。 多难得啊,高高在上的ed,还是学生会的会长,竟然主动跟她低头道歉。 她要是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是浪费了这搭好的戏台子? “第二嘛,就是你对我太冷淡了。” 鸦隱抬手止住了对方將要脱口而出的分辩,“虽然是我们鸦氏更需要你们宫氏在近郊的土地开发项目,我也明白自己是在跟其他人『竞爭上岗』。” “但我心里就是不舒服,像货物一样被你放在被挑选的位置上,明明都已经答应过邀请我成为你的舞伴了,之前还陪陶景怡一块儿去剧院。” “那你呢?” 宫泽迟抿了抿唇,他往前一步靠近鸦隱,上身微微向前下压,“不是也在我和於烬落之间游离吗?” “就因为给你挡了一枪,所以便对他另眼相待,所以迫不及待想要跟我拉开距离了?” 好好好,不愧是宫氏的下一任继承人,开头还好好跟她道著歉呢,一转脸又开始声討起她来了。 鸦隱深呼吸了两口气,试图平息掉胸口里陡然升起的怒意。 她根本不就於烬落的事情跟他討论,而是反问道:“所以你这句话的意思是,即便宫老先生已经当场宣布了我们两家联姻的消息,你也依旧会继续考虑別的选择?” 宫泽迟静静地望向那双漆黑的眼眸:“你想听到的是肯定,还是否定的回答?” 鸦隱摇了摇头。 她果然是疯了,才会觉得像宫泽迟这样的控制狂,真的会想要听她讲『理由』。 “如果你这样问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清楚。” 她耸了耸肩,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反正决定权在你手里,我说什么难道会改变你的想法吗?” 宫泽迟心头一痛。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到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他来之前是想著好好跟她谈谈,爭取一次性把所有的问题都给解决掉。 可谁曾想,越想要理清,却越增添了新的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他没想要带著情绪跟她讲话,可明明都已经放低了姿態道歉了,她还一副要细数他过往的无数道罪状的模样—— 陶景怡乃至苏文卿之流,於他而言只不过是商业联姻上的考量。 可她呢? 於烬落都摆明了对她的喜爱,一副要和她纠缠到底的样子了,她却没有丝毫与其撇开关係的样子。 又凭什么来抨击他的行事呢? “难道你还觉得,我跟你之间,只是商业联姻吗?” 宫泽迟死死地盯著她,清浅的绿眸不再平静,翻涌著某种难以言喻的不知名的情绪。 “我不是早就已经告诉过你,我的態度,和我的选择了吗?” 鸦隱笑了,殷红的嘴唇向上翘起。 这会儿她更不想放过这个由宫泽迟亲自挑起来的,爭吵的由头:“你很在意於烬落是吧?” “是吃醋,还是因为原本应当属於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覬覦且试图侵占而感到不满和愤怒呢?” “会长大人,你认为自己是真的『喜欢』我吗?” 宫泽迟张了张嘴:“不是喜欢,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 鸦隱长长地嘆了口气:“骗骗別人可以,別把自己骗了。” “在会长大人的生活里,或许从不会打开那些狗血电视剧或者网络小说,但不巧的是我打小儿在克森市的成长环境非常宽鬆,所以看过不少。” “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很大的疑惑——” 说到这儿,她忽然顿了顿,试图以最简略的语言能让对方听懂,“甜剧里的女主是一个强大男人的宝物,虐剧里的女主是一个强大男人的玩物。” “復仇虐渣的主题,那么女主就是从玩物到宝物,重生打脸的主题,就是从废物到宝物。” “就算有强大的一点的女主,播出的是所谓的男女主强强联盟的剧,最终都会衍变为『我很强,並且我是另一个比我更强的强大男人的宝物』?” 宫泽迟瞬间理解了鸦隱的意思,他语带急促地开口:“我从来……好吧,我现在没有把你当成一个物件。” “是,以前我以为自己需要的是一个凡事听从於我,事事以我为主的,顺从的另一半。” “但在遇见你之后,我的想法改变了。” 宫泽迟几乎颓然地垂下了高贵的头颅:“我有多迷恋你,你明明都知道的不是吗?” 鸦隱的眼神闪了闪,故意作出一副没好气的模样:“我怎么知道?你又没跟我说过。” 宫泽迟紧跟著追问:“那你现在知道了,要说点什么吗?” 鸦隱点了点头:“那我现在要说第三点——”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见宫泽迟一副隱忍不发,似乎恨不得咬她一口的模样,『噗嗤』一下笑了。 高傲地扬起下巴:“怎么,我不能说吗?” 宫泽迟的胸膛急促地起伏了几下,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想把对方揉进自己怀里,任他搓圆揉扁的心思。 “你说。” “第三点就是……” 鸦隱拉住了他的领口,往下扯了扯,作出一副要跟他说悄悄话的动作。 见对方好脾气地弯下腰,来適应她的身高后,她曖昧地朝对方的耳朵吹了口气:“你的吻技太差了。” “得多多练习才行。” 六月的夏蝉已然趴伏在浓密的树荫里,发出此起彼伏的嘶鸣。 一声高过一声,显得分外聒噪。 但却没有宫泽迟脑子里,理智轰然崩塌的声音吵闹。 他单手撑著身后的一方桌案,微微仰头,与他心爱的女孩交换著呼吸。 也交换著令他目眩神迷的,一个个亲吻。 鸦隱心情愉悦地享用著,这枚甘甜的『果实』。 她才不要那些二极体一样的结局—— he:我被宠上了天。 be:我被玩废了。 她要走第三条路。 Chapter199 不见了 “隱小姐不好了,鸦先生带著好几个保鏢在咱们二房的住宅周围到处翻找,可能是在找杨管家” “大房那边的鸦寒少爷也过来了,小姐你赶紧回来” 鸦隱想,鸦湛远那个废物还真是会挑时间。 鸦宅的僕从很多,光是负责打理园的便有数十位。 以防人多口杂,在夜里小心避开周遭的视线后,差人將杨管家关进了暗室。 每日只让老底儿都查清过的萍萍,给里面送点清水和麵包,死不了就行。 和常住在家的崔姨一块儿,轮流看守。 没成想,人才被她关了不到三天,鸦湛远那边就有行动了。 要是鸦湛远知道杨管家数十年如一日地恋慕鱼婉莹…… 还会这么急不可耐的受到鱼婉莹的挑拨,来找杨管家吗? 又或者,母亲的死就是与杨管家有著密不可分的关联。 而鸦湛远一早就知情,甚至是参与其中的一员—— 鱼婉莹倒底有多大的魅力,能让这样一个浪荡子对自己的髮妻下此毒手? 明明奶奶去世之后,他鸦湛远的瀟洒日子全靠母亲经营供给。 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三,寧愿放弃唾手可得的优渥生活? 还是说,有什么更大的秘密或者利益,在驱动著他如此行事? 一脚轰下油门,鸦隱风驰电掣地往家里赶。 一边给橙子发消息让她帮忙给辅导员请个病假,一边拨出了鸦元的电话號码。 刚响了一声,她又迅速將其掛断。 理智上来说,鸦元跟她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在鸦湛远犯浑以及明显不怀好意的大堂兄都来看热闹的情况下,她应当叫上鸦元和她一起面对这的『突袭』。 但情感上,她莫名不太想让鸦元掺和进这片污浊的泥潭里。 他最近看起来似乎的確压力很大。 也对正在做的事业持有100%的热情,都到了搬去跟尚阳一块儿住的程度了。 她不再给他增添新的麻烦。 所幸她已经料到了鱼婉莹可能会有一手操作,虽未將保鏢们安排在鸦宅里居住,但也没有让他们离开林塔,隨时处於待命状態。 真要发生了衝突,她也吃不了亏。 - “父亲这是做什么?” 鸦隱带著人,步伐匆匆的踏入了鸦宅,临近关押杨管家暗室的院落外,她又放慢了脚步,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 缓步走到鸦湛远身前,她看著两位黑衣保鏢正在进行撬锁的动作。 笑眯眯地开口问道:“怎么,里面有父亲你藏的宝贝吗?这么紧张。” 经过上次在住宅的『遭遇战』后,鸦湛远早就看清了自己这个常年养在外祖家的女儿,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极力作出一副威严的模样,沉声开口:“小隱,这事你做得可不太讲究,怎么能將好好的一个人给锁起来,限制人身自由呢?” “要是传了出去,对你名声影响也不好啊,本来宫氏就才出了点儿事情,你这边可不能再沾上人命了。” 鸦隱手指稍稍一动,身后的六个隨行保鏢便向前几步,和鸦湛远带来的人呈对峙状。 “杨管家偷了宫家三少送我的,价值数千万的钻表,我还不能私下多盘问他几句吗?” 一旁的鸦寒飞快地插入了话题:“这话你可就说错了,小隱。” “若是怀疑有人盗窃,將人送去警局自有警官亲自审理,在宅子里擅用私刑,要真闹出来什么三长两短,不好交代啊。” 鸦隱闻言看向在一旁敲边鼓的鸦寒:“堂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说来也巧,上周我听阿元说,上次想投资的那部电影的小流產了。” “也不知道是她不小心,还是也被人用了私刑……真可怜呢。” 鸦寒的脸上瞬间一僵,不过很快他又扬起了笑:“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又怪得了谁呢?” “小隱,你还是不要一错再错了,杨管家毕竟在咱们鸦宅服务了那么多年——” 鸦隱直接无视掉鸦寒的屁话,侧头看向鸦湛远:“唉,其实我本来也不想把话说得那么明白的。” “父亲,这个杨管家我已经派人深度调查过他的背景,你猜怎么著?” “他好像十分迷恋您养在外面的那个……鱼阿姨,为了她单身至今,一直没有结婚呢。” 见鸦湛远的麵皮猛地抽搐了一下,她决定再添一把柴,“还时常跟她在某个店里会面,连手机里都珍藏著她的照片。” “噢,对了,他还说潜入鸦家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伺机报復您,说是他的父母都被您年少轻狂的时候开车撞死了——” 鸦湛远再也无法忍受,怒喝一声:“简直胡说八道!” “您別生气了父亲,我一开始也根本不相信。” “可是他说因为嫉恨你让鱼阿姨再度有孕,所以趁著您上次回鸦宅和爷爷一块儿会见宫家三少的时候,往你喝的茶水里下绝育药了。” 鸦隱毫无负担地將黑锅,一股脑儿甩到了杨管家头上。 面上却作出一副忧心的模样:“你说,这样的人我怎么敢送他去警局审问?” “他在咱们家工作了那么多年,知道的私密事必定不少,万一在外面张口乱讲……咱们家岂不是要成为整个林塔的笑柄了?” 在鸦隱接二连三的语言攻击下,鸦湛脸黑得都快要赶上锅底了。 他咬了咬牙,沉声开口:“那也不能像你这样乱来,小孩子家家的下手也没个轻重。” “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自然会找专业人士好好审问他,丟失的钻表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隨著『咔嗒』一道闷响,门锁终於被暴力拆开,鸦湛远带来的两个保鏢迅速冲了进去,试图將人赶紧带出来。 鸦隱心道果然有古怪。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鸦湛远竟然都还能忍下来,杨管家身上必定藏有更大的秘密。 而且这一秘密,多半跟母亲的『病逝』有关,鸦湛远在鸦隱这儿几乎已经被判上了死刑。 “鸦先生,里面没有人。” 没多久,进入房间里搜寻了一番的保鏢出来匯报。 “我们已经查看了里面的每个角落,也没有发现任何密室。” “杨管家……不见了。” Chapter200 有什么遗言 鸦湛远转身看向鸦隱,几乎要控制不住胸中的怒意和恐惧:“人呢?” 鸦隱心下也十分惊讶,她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要不然还是按照父亲您之前的意思,直接报警吧。” 说著她掏出手机,一边拨出沃林区的报警电话,一边开启了头脑风暴。 难不成是鱼婉莹派出的人手?还是鸦宅里负责其他区域的佣人里还有內鬼? “你好,我是沃林区xxx路xx號鸦宅的鸦隱,我遗失了一块钻表……” “对,初步怀疑是家里的管家盗窃后出逃,可以帮忙找一下这个人吗?” “……” 掛断电话,鸦隱看向一脸瞠目结舌的鸦湛远,以及仍抱有怀疑的鸦寒:“好了。” 她笑了笑:“等警局的消息吧,麻烦你们今天走这一趟了。” 鸦湛远冷哼一声,没能带走杨管家,显然让他十分不满。 他招了招手,示意保鏢们跟著他一块儿离开。 鸦隱坏心眼儿地在后面提高了声音:“父亲你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话音刚落,便瞧著鸦湛远脚下一个趔切,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堂兄你好像最近有点閒?” 鸦隱又扭头看向一侧正跟著想要离开的鸦寒,意有所指道,“不如多关心关心大伯父?” 鸦寒顿住脚:“哦?小隱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鸦隱弯了弯眼睛,笑得分外真切:“字面意思罢了。” “有空看我们二房的热闹,不如多关注下自家,最近不是在跟宫氏商谈近郊的开发事宜么?” “堂兄也该多为家里分分忧才是。” 鸦寒皮笑肉不笑地回应:“这是自然。” “小隱你也要和宫家三少保持好关係,能为家里再『出一份力』就更好了。” 鸦笑了笑,没有应声。 待整个院落终於变得清净后,她带来的其中一位保鏢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冲她摇了摇头:“人的確不见了。” “没有找到任何打斗,或者挣扎的痕跡……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鸦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垂眸思索了一小会儿,忽然再度掏出手机发出了一条消息: “你把人解决了?” 没多久,就收到了成野森的回覆: “还没呢,你家那个『老三』会躲得不得了,跟只老鼠似地足不出户,房子周围一直有大量保鏢巡视,怕死得要命” “怎么了?你这边出事了?” 竟然不是成野森提前动的手,那还有谁?难不成真是鱼婉莹在外请了高手,把杨管家给弄了出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也活不了了。 要让一个人保持秘密的最佳做法,就是让他永远闭嘴。 鸦隱一时有些鬱闷,早知道就该寧愿冒著真被捲入『故意伤害』的案子,也要多派人手將院子死死看守住。 就算一只苍蝇,也別想从院子里飞出去。 这下好了,有人给她使了招金蝉脱壳,把最重要的一个『证人』给带走了。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无用。 她不想留有文字上的把柄,於是含糊地打字回应道: “没事,只是跑了只小虫子” 另一边的成野森显然没有心思再上课了:“噢,那就好” “於烬落那个疯子最近是不是把你缠上了?嘖,我就知道这傢伙肯定会用『救命之恩』来胁迫你。” “那分明都是他设计好的,阿隱你可不要上他的当,那傢伙的心肝可黑著呢” 在这个当口,鸦隱显然再没有心思跟他扯那些微不足道的男女那点儿事。 她迅速吩咐下面的人,去总控室调取昨天夜里到现在的监控画面。 如果运气好的话,没有被人为损坏,或许还能找到一点线索。 如果做这事的人心思足够縝密……或许不会留下这个漏洞。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勉强试一试。 手机另一端的成野森没能得到回应,又开始发起了『小脾气』: “你在干嘛?怎么又不回我消息了?” “听说中午的时候宫泽迟去找你了,他跟你说什么了?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啊,这傢伙老双標了……等等,他肯定也知道於烬落纠缠你的事情了” “他们两个你都不要理,好不好呀?” 鸦隱:“……” 眼瞧著已然化作了十万个为什么的成野森,她伸手揉了揉跳动的脑仁。 儘可能耐心地回復道: “我有事要处理,先不跟你说了” - 时间推移到十二个小时之前,凌晨两点。 鸦元將一辆黑色的suv停到了一处偏远的水库,熄了火。 后备箱里除了收拾整理的衣物装了一个皮箱之外,还用一个成年男性塞满了另一口宽大的箱子。 將箱子粗暴地推倒在地上,拉开拉链后,里面赫然露出了一张惊恐万分的脸—— 这个形容枯槁,面如纸色的男人,正是杨管家。 前两日的囚禁生涯让他颇为畏光。 用了將近一分多钟的时间才渐渐適应了从车头前映照的一小片光亮。 也让他看清了……鸦元的脸。 不过很快,车灯也熄灭了。 今晚的月色並不太明亮。 一小枚月牙形状的弯月悬掛在夜空,带来一点儿晦暗的光亮。 鸦元叼著烟支,猛吸了一口,隨后神情倦怠地望向对方:“有什么遗言吗?” 杨管家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一点儿呜咽。 他的四肢被反绑住,嘴巴里也塞了一团厚厚的布团。 “唔唔唔——” 猩红的菸头隨著鸦元的吸气的动作一明一灭,他感受著辛辣的菸草縈绕过肺腑所带来的飘然和畅意。 狭长的眼眸里也似有一团忽明忽暗的火光,暗示著他內心的挣扎。 忽然,他轻轻嘆了口气:“还是算了,反正这个世界上你也没有任何亲人了。” “感谢你曾经为这个家所付出的一切,只可惜,你偏偏要给她下毒。” Chapter201 怎么玩儿 在这片静謐的夜色里,鸦元的声音显得不疾不徐。 “你还偏偏是鱼拾月的人,还替她在我的房间里安装摄像头……偷窥別人的秘密很有意思?” “唔——唔——唔唔!” 隨手掐灭掉菸蒂,鸦元蹲下身,在杨管家绝望而痛苦的眼神中,將拉链合上。 手上稍一使力—— 只听『咕咚』一道重物入水的声响后,下方的水面泛起了一道道巨大的涟漪。 鸦元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岸边,看著那件黑色的行李箱沉入水底,水面再无一丝波澜。 他想,人和动物似乎没有很大的不同,都很容易处理。 区別在於人是罪有应得,而动物只是因为它只是动物,所以运气不好才会被猎杀罢了。 鸦元抽了很久的烟,直到烟盒里的最后一根香菸燃烧殆尽,他才慢悠悠地发动了车辆离开。 乌云將头顶上的月色遮蔽,车窗外又下起了小雨。 他想,林塔的天气预报倒是十分准確,可以模糊掉今晚的秘密。 只可惜,他的心里没有办法下雨,即便下,也只能將那隱秘的念头冲刷得越发清晰。 淋著越来越密集的雨水,汽车一路行驶向幽长无光的夜色里。 他说:“我有罪。” - 鸦元有没有罪,鸦隱並不知晓。 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最信赖的弟弟在她眼皮子底下,给她玩了一出灯下黑。 自打三日之前,她当著鸦湛远和鸦寒的面拨出了那通报警电话后,明面上二人消停了一点。 但暗中由她保鏢递来的消息称,上学和放学的路上,一直有人在跟踪他们。 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出是她那个不著调的父亲依旧怀疑她,是不是耍了暗度陈仓这一招。 毕竟算起来这些时日真正掌控位於鸦宅西北方向的二房居所的人,就是鸦隱。 可偏偏近七日的监控摄像全部都被损坏且无法修復,必定是有人故意动了手脚,想要抹消掉自己的踪跡。 而鸦湛远在发觉鸦隱在鸦老爷子那儿得势之后,便麻溜地搬了出去,和鱼婉莹一块儿住在爱巢里。 只留下个鱼拾月像钉子似地扎在鸦宅,她倒不是没有提出过想要搬离此地。 可鸦湛远自尊心作祟,总觉得人是他带来的,现在又要带走,显得好像他怕了对方一样……虽然事实的確如此。 撇开鸦湛远不信邪的监视不谈,警局那边反馈到的有用消息也並不那么多。 鸦宅所在的沃林区这一带,都属於老牌的財阀世族所居之地。 即便调取沿途的交通摄像信息,他们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去询问別家的车辆出行状况。 即便根据鸦宅里的数十位佣人拼凑出的口供,了解了出入鸦宅的人员及车辆情况,但要逐一排查仍旧需要时间。 更何况,这类明面上摆著是一桩盗窃案,可实际上到底有什么阴私他们也不敢过多介入,都是走走明面上的样子,和稀泥。 这还在鸦隱下了死命令,要求警方彻查后,连著三日的搜查排除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选—— 甚至连远在尚阳家的鸦元这样的身份,都在接收到鸦隱电话后,配合了警方的调查,行车记录仪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至此,杨管家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鸦隱对找到此人,几乎不再抱有多少期待,只许以重金让警局那边的人继续排查,有可疑线索再联繫她。 她隱约觉得……杨管家可能已经永远地闭嘴了。 又是一堂利加语言与文化课程。 这一次於烬落以病號的身份终於如愿挤开了隨春生,坐到了鸦隱的身侧。 隨春生一向是个识实务的,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自从宫泽迟跟鸦隱会在冬日举行订婚典礼的消息传遍整个索兰后,她的日子过得也越发滋润了起来。 周边或多或少总有人看见她和鸦隱的关係不错,根本不会在对方势头正盛的时候自找麻烦。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纯纯沾了鸦隱的光。 而另一边的鸦隱对此就很有意见了。 讲台上的教授依旧在滔滔不绝的,就利加本土的婚嫁习俗展开激情演说。 现在是非自由討论时间,鸦隱飞速在草稿纸上写下一行字,往右手边一推: “我说,你要是真的伤没好全就去医院里住著,往我身边凑是怎么回事?我又不会看病” “眼睛给我放到讲台上去,別一直盯著我” 虽说於烬落这条『鲶鱼』在前两天取得了不错的成效,起码使得宫泽迟这类被动型的性格终於採取了主动的方式,愿意放平姿態与她进行沟通交流了。 虽然说和这类掌控欲极强的人谈论自由度,就跟教鱼骑自行车没什么区別。 她甚至怀疑对方现在所摆出来的『尊重』,大约也只是受困於对她所持有的一定程度的感情。 换言之,他不想与她彻底谈崩,所以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但至少不再像过往那般一副高岭之的模样了,鸦隱对此表示暂时性的满意。 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攀爬这座冰山,也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身旁的於烬落“唰唰”几笔回復了过来: “可是你不看我的话,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看你呢?” 鸦隱无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坏就坏在这条『鲶鱼』太过活跃了些,一副势要把沙丁鱼全部搅死的样子,疯狂躥动,刷足了存在感。 以至於让她这个『渔夫』完全无法忽视。 鸦隱尝试跟这人讲道理:“別搞了,我不想陷入麻烦里” “玩儿也不是这么个玩儿法的” 於烬落凝视了面前纸张上的文字几秒,视线在落到『玩』字上闪了闪。 他想,阿隱哪里都好,只是边界感太过於清晰了些。 明明他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初吻也已经给她了……怎么还真就抓著他那天的用词来定义和他之间的关係了? 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这样的存在,能让他用『命』去玩儿了。 於烬落勾起唇角,飞快回復道: “那你说,要跟我怎么玩儿?” Chapter202 疯子的游戏 鸦隱心说,能玩儿那种『我当主人,你当无条件服从的奴隶』的游戏,那就最好了。 只可惜,於烬落这人根本就不懂『听话』两个字怎么写。 以他的身份而言,的確在奥斯克的广袤土地上,几乎没有人能够要求他听话。 “我现在不想玩儿,你能让我安静听会儿课吗?” 鸦隱拒绝跟对方深入探討玩儿法。 上次她可是被摁在落地窗前,亲得头昏眼。 她估摸著不算换气的时间,至少昏天黑地的跟於烬落亲了有半小时—— 这傢伙连胸口的伤口都被她给推得崩裂开,鲜血都从白色的纱布里浸出来了。 都还是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痴迷於和她亲吻。 要不是她真的发火了,说不定这傢伙最后真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过去。 於烬落似乎爱上了这样和她在私底下说『悄悄话』的方式,並不想这么快结束对话: “为什么?要结婚的话我们又不会按照利加的风俗进行,会由按照王室传统举行奥斯克风格的婚礼” “当然了,如果你不喜欢王室那种繁琐的婚礼仪式的话,也可以按照你喜欢的利加的方式,咱们再单独举行一场” 鸦隱:“……” 她瞧了於烬落递过来的纸张,只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不是,谁要跟他结婚啊? 这傢伙不仅有精神分裂症,还患有癔症啊! 这就是她刚才想迅速截断於烬落关於『玩儿』的话题的原因,就是不想对方根据这个词,推衍到她和他的关係上面去。 她算是看出来了,於烬落这个疯子根本没有基本的违反道德的羞愧感。 他非但没有因为她和宫泽迟即將形成的订婚关係而退却,反而瞧著有那么几分因为『难度升级』后,跃跃欲试的挑战心理。 也对,这傢伙既然都敢借刀杀人,试图利用木真达成杀掉宫泽迟的计划了。 又怎么会惧怕在大眾面前,表现出对於他的准未婚妻的覬覦呢? 如果说成野森走的是埋伏深入的暗线,那於烬落几乎等同於在打『明牌』。 “谢邀,拒了哈” 看著身侧之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於烬落差点儿笑出了声。 他从没有想过这么隨口一问,对方便会立即答应,只是难免为能看她更多的真实的一面而感到十分有趣。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正当他坏心眼儿的准备多给对方的精神,再来几次这种程度的衝击时…… 已经走下了讲台的教授抽答问题的话语,打乱了他的思绪。 “其实说了那么多关於利加王国的婚礼风俗,这堂课上,我真正想和大家討论的是——『爱情』这个主题。” 隨著教授轻摁了下手中的翻页器,垂落在讲台后的屏幕上,赫然出现了『爱情是什么?』的硕大字样。 “在场的这么多位同学,你们有谁愿意告诉我,自己对於爱情的理解吗?” 鸦隱看著踊跃举手发言的眾人,听著那些关於不同人眼中爱情的体现,简直像在听天书。 不是,就她从阮澄那儿听到的,私底下同时谈了五个校外的女朋友的傢伙…… 到底是什么支撑著他,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出『爱情就是要从一而终』这样的话啊? 还有第三排中间的那个留著黑长直齐刘海的女同学,恋爱关係確实一个都没確定,但曖昧对象可是有一个篮球队那么多。 又怎么能堂而皇之地开口说『爱情是存在性的共鸣,脆弱性的共振』的? 姐妹儿能跟你频率共振上的人,未免有点多了哈。 正当鸦隱无聊得將视线放空,神游天外之际,却感觉到手臂被人碰了碰。 低头一瞧,於烬落又在草稿纸上写了一段新的话: “你觉得呢?爱情是什么?” 鸦隱嘆了口气,迅速回覆: “可以终止这个无聊的话题吗?” “谈论这个,让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空投进了沙漠里的鱼” 於烬落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 “沙漠里也可以有鱼生存啊,或许你听说过沙漠甲鰱这个品种的鱼类么?像千湖沙漠每年雨季的时候,强降雨会在这片沙漠里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湖泊” “旱季枯水期的时候,皮糙肉厚的甲鲶离开水也能活,靠著鱼鰭扭动,可以在沙漠里寻找到水源” 鸦隱:“……” 不是,她这是在跟他谈鱼能不能在沙漠里生活的话题吗? 见鸦隱又不说话了,於烬落迅速写下了一段文字,又用手臂蹭了蹭对方。 鸦隱被烦得要死,也不想再跟对方玩儿什么文字游戏。 趁著前桌的隨春生被叫了起来答题,她直接凑近了於烬落的耳边。 低声道:“爱情只是一种令人產生愉悦和意乱情迷感觉的激素,它的学名叫做苯基乙胺。” “苯基乙胺浓度的最高峰,只有六个月到四年的时间,人类这种生物,一辈子都在受各类激素影响,根本就没有爱情这种玩意儿。” 隨著教授的走近,鸦隱適时止住了话头,不再多言。 她一手托著腮,状若认真地聆听著隨春生的回答。 “我认为爱情是某种抽象化的东西,比如在你嚎啕大哭的时候,那个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让你可以慢慢平静下来,还能再把你逗笑的人。” “又或者,是在你陷入自我否定的自卑情绪中,不吝嗇夸讚於你,讚美你身上所有看得见的美好品质的人。” “总之,就是那种能让你变成更好的人的……那种特殊的存在。” 教授抚掌而笑:“很好,隨同学的观点听起来便让人觉得十分温暖。” “下周三,需要每人交上一份不低於1000字关於爱情的阐述的论文,接下来让我们……” 临近课堂末尾,鸦隱正惊讶于于烬落竟然没有再来烦她,安静的待了好一会儿时…… 一张画风熟悉的『动物漫画』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条蜿蜒盘旋在树枝上的蛇,正试图伸长了尾巴去勾缠站在树枝最边上的一只乌鸦。 乌鸦半耷拉著眼睛,翅膀却始终保持著微微张开的弧度,一副隨时可能振翅飞走的模样。 蛇的脑袋往外冒出一个气泡状的对话框,里面写著两段话: “你太冷静了” “所以显得我像一个疯子” 在这幅画的下方还留了一小段文字—— 『爱情,是疯子才能玩儿的游戏。』 Chapter203 不安分 鸦隱得承认,前两天的利加语言与文化课上,於烬落关於『爱情』的发言著实有点惊到她了。 看到那句『爱情是疯子才能玩儿的游戏』后,她的第一反应便是皱眉。 可略一思索,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以她对情感方面异常薄弱的感知力,无法理解,那些在人类影史上留下深刻印记的关於爱情的宣扬,都是那么的热烈与坦荡。 而在於烬落这样的疯子眼中,对爱情的定义如果非要具象化—— 更像是一场永不褪去的高热。 又或者,是另一种永不满足的饥渴。 鸦隱为被动招惹到了这样一个疯子而感到了些许不安,但又隱约为这份危险而又不安定的存在而感到兴奋。 她骨子里也涌动著不安分的因子,热衷於追逐並克服那些迎面而来的挑战。 但是,现在摆在面前的『挑战』,就已经让她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的跳动了。 “落少的剧本怎么跟我拿到手里的不一样?” 成野森懒洋洋坐在戏剧社第一排正中的位置,目光灼灼地看向舞台上正跟鸦隱现场对戏的於烬落。 吊儿郎当地发出了质疑,“这不对吧,明明这一段没有伯爵亲自扶温妮下马车的动作,更没有脱下自己肩头的斗篷,给她披上的亲密戏吧?” 光束灯的光晕落在舞台中央的於烬落身上,给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柔光。 舒朗的眉眼中没有丝毫被当眾指摘的不悦,他的唇角牵起一抹笑:“森少应该是对戏剧剧本创造不了解的缘故,就拿你现在手中的剧本来说,也已经是修改了六次之后的更订版。” “在现场的戏剧排演中,一些细节方面如果有更合適的处理,当然可以选择更好的那一种来展现整个剧情的风貌。” 说到这儿,他笑吟吟地看向站在台下的戏剧社社长姚羽:“您说是吧?” “更何况台下架起的摄像机,就是为了记录下咱们在表演中的及时发挥,那些灵光乍现的表演,最后再从中挑选出最合適一种,这才是排练的意义不是吗?” 成野森心道分明就是刻意给自己加戏,却非要表现出一副大公无私,正义凛然的模样……真是虚偽得令人作呕。 可惜,鑑於他和鸦隱的约法三章,以及他自身不愿意在人前暴露过多他真正在意鸦隱的那一面—— 就註定了他无法当眾点破於烬落的私心。 甚至还要为自己因为刚才没能克制住的妒忌,所发表的似乎不满於烬落和鸦隱动作过於亲近的言语,掩饰一番。 但他成野森也不是个会吃哑巴亏的主儿,他露出一副似乎是被於烬落的虚与委蛇给激怒的神情,不怒反笑道:“是吗?” “那到我的剧情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现场发挥一下?” 姚羽被两个明显看起来对上了的ed紧盯著,一时心里叫苦连连。 不是,原本她以为能一下子网罗到两个ed参与学院庆典的戏剧表演,是一件顶顶的好事来著。 可现在看来,机遇也似乎总伴隨著风险啊! 这两人似乎命里就有些犯冲,一见面就要互相掐上一番,怪不得黎远安排的对戏场次总把这两人分开的。 可惜,因为临近下旬学院庆典即將开始,需要拉通了总匯表演,不得不將所有演员组的人都齐聚在一块儿…… 估计之后也有的掐了。 “你说了?姚社长?” 再度被点名的姚羽迟疑了一秒,她本意是谁都不想得罪,可要真不发一言,又实在会损害她身为社长的威信。 “啊,那个啊,我觉得你们说得都挺有道理的,咳,那个……” “森少要是不满意,接下来可以再將您跟温妮的对手戏再排一次。” 黎远脸上堆著笑,出言替姚羽打著圆场,“就二人第一次见面就发现了彼此的野心,並且相互试探著是否能达成合谋的那场戏,怎么样?” 成野森差点儿没绷住 流露出满意的神情。 不过好在要答应的话脱口而出的前一秒制止住了自己的『放纵』。 他轻咳了一声,视线在舞台上的鸦隱和於烬落二人身上游离了两秒。 隨后又落到了舞台下方,暂作休息的林窈窈身上—— “不用,和温妮的对手戏之前已经排练得很熟练了。” 他暗戳戳地想,私底下多的是和阿隱对戏的时间。 真要上舞台的那天,就算他搞出了点儿暗戳戳的临时动作,阿隱应该也可以跟上他的思路配合演出。 倒是最近那个不著调的私生子,被老头子捧得都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竟然敢派人去找,他私底下帮阿隱採购不少草本药植渠道的麻烦。 也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还是只是刚巧碰到。 不论如何,他得给自己在外的『名』再竖起一个明面上的靶子。 思及此,他伸手一指,刚好落在不远处的林窈窈身上:“帮助罗密欧和朱丽叶逃跑的戏,我还不是很熟练。” “毕竟这齣衔接的第四幕,就是神父出现在二人已然暴毙的旅馆里,算得上是这个人物的高光时刻,也是由爱情罗曼史反转成合谋的重要场面。” 被指到的林窈窈下意识地站起身,隨后又反应过来自己没必要有如此大的反应。 虽然上个月成野森突然加入戏剧社后,索兰里就流传出了成野森是为她而来,甚至想要跟她复合的流言…… 她的虚荣心也的確因为这些议论而得到了相当大程度的满足,但是迟迟不见成野森有任何示好的动作。 甚至她都蠢蠢欲动地主动去找他搭过话,虽然他也回復了,但她就是能感觉到和他之间的涇渭分明。 那种不切实际的,被成野森倒追的幻想泡沫,也隨之破灭。 林窈窈小心地瞄了眼成野森,张了张嘴:“我没有问题。” 她想,或许是对方良心发现,知道之前甩她甩得太难看,害她丟尽了脸面。 所以才算得上某种程度上给她做做面子,才刻意提到她? 反正这事儿对她也没什么坏处,外面的人要猜什么让他们隨便去猜唄。 “好好好,那就这么办。” 姚羽一拍手,熟练地和起了稀泥,並朝她身旁的黎远投去了一个讚赏的眼神。 隨后她看向舞台上等待的鸦隱和於烬落,提高了声音:“那咱们先继续这一幕。” “各单位准备——acation!” Chapter204 无妄之灾 “the world is already muddy.” 【世界本就浑浊】 sin and love sing together.” 【罪与爱同歌】 “……” 鸦隱一把將车载音乐关掉,懒得再听这首如末日嘶吼般的摇滚乐的词曲。 罪和爱在不在一起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林窈窈和隨春生二人,可能要遭老罪了。 说来也怪,这些日子成野森明显老实很多,除了那天在戏剧社排演的时候没能绷得住差点儿跟於烬落干起来。 但也只破防了那么一瞬,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节奏,没有惹起他人的怀疑。 可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天,这傢伙就给她带来了一条麻烦的消息: 他那个被捧得飘飘然的私生子哥哥,自以为得到了一点儿他父亲的放权,越发得意地找不著北了。 不仅频频给成野森暗地里通过成氏的医药集团採购草本药物的渠道使绊子,这次更是胆大包天到绑了据说是成野森在意的人—— 也就是倒霉的林窈窈和隨春生二人。 她们一个是成野森的前女友,这段时间又传出来了成野森专门为了这个女人去戏剧社,甚至想要『破镜重圆』复合的消息。 而另外一个又是传说中成野森幼年遭遇的绑架案中,救过他一条命的恩人,放过隨春生这人都由他罩著这样的话。 成野森那个便宜哥哥搞不清他真正在意的人到底是谁,又或者二者都是……乾脆也一併都绑了去。 反正二者一个是末流財阀家不受宠的小姐,另外一个更是如同隨手碾死的一只蚂蚁般的毫无背景的平民。 “我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到了?” 鸦隱单手拿著手机,另一只手把著方向盘,仪錶盘上的指针已经越过了140码,她依旧游刃有余地在盘山公路上急速飞驰。 “哦,我大概还有……5分钟,你等我一会儿,一起上去。” 鸦隱掛断了和成野森的对话,加快了速度,朝著鸣闪山上的方向赶去。 对於林窈窈和隨春生二人所遭遇的这场无妄之灾,她只稍微生起了一点儿罪恶感,不过瞬间又將其给拋到了脑后。 跟成野森所达成的秘密关係,她只需要对成野森这个人所缔结的约定负责。 至於对方为了达成这个协定,额外做了些什么,並不是她所需要关心的,更不需要对此负责。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其实她已经很少再去回想『原著』中的剧情了。 没办法,平民少女被三位天之骄子以爱之名行折磨之实的戏码,已然因为她这个变量的出现,剧情线已经偏移到爪哇国去了。 原著中似乎也有过一次隨春生被绑的戏码,最后好像在成野森到场后,还被不讲究的那个成家的私生子,恼羞成怒地差人丟进了河里。 又是受冻,又是因为落水时因为水流的涤盪导致她撞上了石头,断了一条腿。 没成想,这一次她还是照老路走向了被绑架的剧情,甚至还连带上了一个林窈窈—— 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而她来这儿,也並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负罪感。 到底她跟隨春生在外人眼中形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友谊连结,更重要的是,她必须得见那个对她后续计划產生了威胁的私生子一面。 如果成野森的这条路子到了后面走不通,受到了他父亲的『制裁』,或许她也可以私底下与另一个暂时还派得上用场的人,谈谈利益交换。 不过这一次目前还只是设想,最后到底如何,要等她亲眼见过那个私生子的行事章法之后,再来判断如何行事。 浓重的dubstep混声轰隆震响,山腰处的空旷地段聚集著一眾男男女女: 女人们鲜艷的红唇、暴露在空气中的细腰与长腿、脚下蹬的14cm细跟鞋。 男人们桀驁不羈的眼神、眉骨上闪亮的眉钉、敞开的黑色铆钉皮夹克。 各色奢华超级跑车隨意停放在四周。 空气之中瀰漫著烈性的菸草气味、微醺的烈酒香气以及魅人的香水味与不时传来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 带动著这方本应空寂的黑夜,也隨之一起震颤。 忽而,远处传来阵阵引擎低沉的咆哮,如一只巨型的猛兽驰骋而行。 成野森懒散地靠在一辆线条锋利的鲜红色maserati车身旁,左腕上银色錶盘內的时针和分针分针已经接近“12”。 抬首,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睛微微眯著看向远处,一辆幽蓝的超跑正朝著这里呼啸而来。 “嗞——” 车尾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停住。 鸦隱隨手甩上车门,一边將质地柔软的黑色衬衣的袖口挽至手肘处,一边走向成野森。 磨白的牛仔裤包裹著她笔直修长的腿部曲线,隨著双腿的迈动,能看到隱隱从稍敞的衬衣领口处露出的纤长锁骨。 成野森按捺住了想声口哨的衝动,唇角上翘:“4分47秒03,阿隱,你真是一贯的准时。” “我只是不习惯等。” 鸦隱的视线扫过周围,想来成野森也没有笨到单刀赴会的程度。 十几位身著黑色西服,腰间鼓起的保鏢静静地在一旁等待。 看似閒散,但站姿都成保护状,將成野森围绕在其中。 忽略掉来自周围的一眾好奇、爱慕和疑惑的目光,鸦隱淡声开口:“人呢?” 说罢,目光扫向四周,正好与一个来不及收回其望向成野森爱慕眼神的女人对视,勾了勾唇角。 “哎呀,阿森吶,你瞧著可真是艷福不浅啊!” “没想到除了被我请来做客的那两位,竟然还有这么一位顶级美人……可让哥哥我好生妒忌啊!” Chapter205 添头 隨著这番看似调侃,实则试探的话语脱口而出的,是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男人。 他的身量也比较高,一头棕色的短髮像刺蝟似地一撮撮用髮胶抓起。 穿著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露出结实饱满的小麦色的手臂。 鸦隱不著痕跡地打量过他的眉眼,属於比较深邃的那一类。 只是较成野森而言显得要更为粗獷些,少了几分雕刻般的俊美。 “哥哥?” 成野森被这个笑话给逗乐了,双手抱臂懒洋洋地开口,“你算得上哪门子的哥哥?” “所以叫我来是想跟我玩憋笑挑战吗?我输了。脑子不好就去医院掛个急诊科,说不定还有救。” 成之扬眯了眯眼,声线依旧轻佻:“火气別这么大嘛,阿森。” 迈步走近后,鸦隱注意到他的瞳仁偏浅棕,並非如野生动物般透亮的琥珀色。 “你叫什么名字呀,美人?待会儿要跟我一块儿去兜兜风吗?” 在成野森暴怒之前,鸦隱抢先往前站了一小步,神色淡然:“问別人名字之前不是应该自报家门吗?” “想来你刚来林塔不久,要不然就是消息不那么灵通,不然也应该知晓我是鸦氏的人,而且已经跟宫氏的下一任继承人宫泽迟达成了联姻。” 鸦隱不认为对方真是个脑袋空空的笨蛋,至少从见面伊始,这人话里话外的就在试探她和成野森的关係。 没见著跟成野森对外闹出緋闻的林窈窈和隨春生都被绑了么? 她可不想上来在对方眼中就加上一层彻底『敌对』的印象,虽然她此刻对这人的印象已经烂透了。 成之扬显然没料到面前这位看起来年纪比他小几岁的女孩,竟然有胆量和他说出这么一番称得上不太客气的话。 棕色的眼珠转了一下,他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原来是宫泽迟的未婚妻?不对,这样说不太严谨,毕竟你们还没有订婚呢。” “我叫成之扬,这位美丽的小姐,大晚上的不在家里睡美容觉,反而来这鸣闪山干嘛呢?我想这里的飆车聚会並没有邀请你。” 鸦隱撩了下眼皮:“我的朋友应该也没有招惹到你,不也被人『强行』掳到这儿来了?” “朋友?” 成之扬笑得露出了牙齿:“没想到鸦小姐还有兴趣交这类家世与你相差如此之巨的朋友,还愿意专门跑这一趟——” “不如你来说说,她们中的哪位是你的朋友?我这就叫人带她来和你见面。” 鸦隱感受到对方几乎要粘在她脸上的视线,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没有相信她『朋友』的说辞。 说不定还想通过她的反应,来判断出林、隨二人中谁才是成野森的心头好。 思及此,她微微翘起唇角:“姓隨的那个特招生,隨春生是我的朋友。” “你能把她放了吗?” 一旁的成野森见鸦隱跟成之扬说上了话,瞬间便明了的她不想在外表露和他关係的意思。 他本来不想把鸦隱捲入家族复杂的內斗中,今夜原本也没想告诉她林窈窈和隨春生被绑架的消息的。 但后转念一想,反正今晚他也没打算让这个私生子活著离开。 不如以此为理由把人叫过来,主动创造和她私底下见面的机会。 见成之扬的视线投了过来,似乎在判断这是不是鸦隱和他同唱的一齣戏,成野森冷嗤了一声。 “怎么,你大费周章地叫我来,不就是想试著找点乐子,满足下你扭曲的自卑感么?” 他倚著车门,手指隨意敲了敲鲜红色的超跑车顶,“让我来猜猜,是不是要说出跟我比比赛车,贏了就让我把人带走。” “输了的话,人就留下让她们陪你好好玩玩儿?” 说到这儿,他偏了偏头,神情乖张,“是什么让你產生了我会为一个女人拼命的错觉的?” 成之扬的注意力被稍稍引开了些许,忽然大笑出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般笑得弓下了身子。 足足过了十来秒,他才重新抬起身,撇了撇眼角的泪:“可你不是来了吗?” 谈话间,他的脸上露出了与几分阴鷙,“这招虽然有些俗套,但有用就行了。” “我知道阿森你最爱玩儿这类刺激性的项目了,那两个小妞儿只不过是一点添头罢了。” 鸦隱见二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在听到似乎要比赛赛车后眼睛亮了亮—— 这活儿她熟啊! 上辈子她唯一敞开了手脚玩的解压项目,就是飆车了,要是比这个她完全不虚。 “这话听著有点儿没道理,这就是不打算放我朋友走的意思咯?” 鸦隱插入了二人的谈话,漆黑的眼眸直直地刺向成之扬的眼睛,“而且这添头的方式,听起来也不怎么公平。” “怪只能怪你朋友倒霉了,偏偏跟阿森纠缠在一块儿,就算这次没有我,之后说不定也会有其他人去找她玩儿的。” 成之扬抬起下巴,颇有几分睥睨的姿態看向鸦隱,“要说添头的不公平,不知道鸦小姐又有什么高见呢?” “另外那个林家的女儿我不管,但隨春生我必须要带走,你要比赛车的话,我可以跟你玩玩儿。” 话音刚落,跟在成之扬身后的几位紈絝便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別逗了,小姐姐,赛车可是男人玩儿的玩意儿。” “这里是山地,只怕速度上到140码你就要吐了。” 鸦隱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带搭理那几个炮灰,只看向成之扬:“要试试吗?” 成之扬顿了一瞬,隨后再度浮起嬉皮笑脸的模样,点了点头:“美人相邀,我又怎么捨得拒绝呢?” “不过鸦小姐又能给出点儿什么添头呢?” 说完,他上下打量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眼,舔了舔乾燥的下唇,意有所指道,“不如……等结束了,陪我一块儿喝两杯?” “你他——” 鸦隱拽住了成野森的胳膊,隨后又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成先生又说起笑话来了。” “先不说你待会儿会输得很惨,就算我敢应,你真敢带我走吗?” 见对方不语,收起了原本嬉皮笑脸的表情,脸色也越发深沉,似乎真在估算著带她走的后果。 她笑了笑,“我能给到的添头就是……待会儿不让你输得太惨,太没面子了。” Chapter206 条件 显然,鸦隱这番毫不留情的话,大大刺激到了成之扬的自尊心和胜负欲。 他咧了咧嘴,浅棕色的瞳仁里飞速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恶意:“我一向欣赏像鸦小姐这类颇有自信的人,虽是女孩儿,却也巾幗不让鬚眉。” “不过我原本打算跟阿森比赛的可不是常规地竞速赛车,你知道再往西面方向较低的地势驱车,有一条横跨整条河的烂尾桥吧?” 他顿了顿,打算好好欣赏一番少女脸上即將露出的怯意,“连接两岸中间的缺口大约有60米,咱们这端通往桥面会经过一个长下坡,” “刚好傍晚下了一场雨,咱们就比谁停的距离里桥的断口处最近,只能踩停一次剎车。” 成野森一听,立刻阻止道:“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那段路或者桥面上动手脚?” “別急嘛,阿森既然带了人来,可以让他们一块儿过去查看一番就是了,更何况我也会亲自下场……怎么,你担心她啊?” 他刚一侧目,便见少女那张美得极具侵略性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恐慌,反而跃跃欲试地对他发起了反问:“就这?” “看来成先生平日里放鬆的方式还是普通了些,森少都玩儿那种直接从直升机跳伞落地后滑雪的刺激项目了。” 成之扬简直快要被气消了,眼睛闪了闪,打算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富家小姐来点儿教训:“我话还没说完呢。” “鸦小姐要是觉得不够刺激的话,判定输贏的方式还有另外一种,我已经提前让人准备了在断桥裂口末端离设立了一个配重的反向斜坡——” 鸦隱眼睛发亮:“我知道了,只要能藉助加速度衝上斜坡的高度,一跃衝过桥中心那段50几米的断口,成功抵达对岸的桥面就算贏。” “是吧?” 成之扬心道见鬼。 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这傢伙倒底纯属门外汉,被他这么一激脑子发热且不怕死地答应,还是真有那么几分实力在身上,才敢如此大言不惭。 一边的鸦隱兴奋得跃跃欲试当即答应,而另一边的成野森则听得脸都绿了。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在,他也挺乐意陪对方玩玩儿刚才说的『鱼鳞道』游戏。 可现在已经加码到了要飞跃断桥的获胜利条件,他不想让鸦隱跟著胡闹。 天晓得最近他都快烦死了。 在索兰学院的时间里,於烬落纯属於『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这么一个概念,因为跟鸦隱是同班同学的缘故,接触她的时间很多。 而宫泽迟则几乎严密把控了鸦隱除上课之外的所有时间,他根本找不到太多的机会跟她相处—— 可这並不意味著,要叫她一起来掺合这个『赌命』的游戏! 成野森这会儿已经隱隱有些后悔了,隨春生算什么东西,也值得让他的阿隱冒险一试? “但你开来的这辆车恐怕达不到这个標准。” 成之扬在鸦隱乾脆利落地答应和他比之后,他倒还反常地生出了几抹忐忑之意。 一是担心之前她如此振振有辞地提到了宫泽迟,一副篤定他不敢明面上找她麻烦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和宫泽迟的感情很好。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只怕会给他带来麻烦。 二呢,他又怕她的確很有那么几分本事,真飞跃断桥到了对面,那不是把他脸都要给打烂了? 第二种胜利的条件是他为成野森准备的,事实上他自己一次也没有玩儿这类虽说理论上可行,但实操上只要有一点误差便会丧命的游戏。 围绕著鸦隱的车子转了一圈,成之扬才略微鬆了口气:“你这车连引擎都没有改装过,常规在山地上跑到个250码左右车身就会开始发飘了。” 说著他又优哉游哉地绕著成野森身侧的,那辆鲜红色的超跑转悠了一下,试图將事情引回正轨,“我看阿森的这辆车就很不错。” “听说过大价钱和时间,找了整个奥斯克最厉害的团队进行改装,时速可以飆上350马。” 鸦隱的视线也跟著成之扬的步伐,移动到了成野森身侧鲜红色的超跑上。 纵使以她在后世挑剔的眼光来看,也无法从停放在这辆超跑里挑出任何毛病。 双座双门敞篷,车身呈华丽优美的流线型,长约5米,宽约2米,高约1.2米。 尾部极长,轴距竟有近3米的长度。 发动机罩上的曲线经过6排巨大的柵栏延伸至车头,车头处则是经典交错的双月弧形標誌。 成之扬兴致勃勃地打量著这辆车,吹了声口哨:“承载式底盘由碳纤维和no排量。” “未改装前的最高车速就可以达到320km/h,从0到100km/h加速时间只需要3.8秒。” “全手工打造啊,据我所知,这款车型开始只出了25台,还未投放市场就已经销售一空了,於是又在五年前开始投入生產新一批的125台。” 成之扬“嘖”了一声, 隨后又看向一旁的成野森:“不如还是由你来跟我赛上一场,贏了就我就把那个特招生给放了,怎么样?” 鸦隱轻易便听出了对方这话里的陷阱。 果然不愧是成家的人,心眼子可太密了。 “不用换人。” 鸦隱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声线缓缓拉长,“我想,森少应该会借我这辆车的吧?” ————马上就要书测了,作者是个取名废,求求屏幕前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们帮帮忙,帮作者想想【新的书名】吧!这对我来说很重要!非常感谢!老规矩,一旦採用就可以向作者点梗一个番外,只要不涉yellow,涉暴,涉black的都可以!再次鞠躬!———— Chapter207 赛车 成野森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答应鸦隱为了一个平民去冒险。 可他又分明能瞧见,她脸上的跃跃欲试。 並非是为了救人的勉力一试,反倒像被勾起了某种追求刺激的癮。 纯粹是出於对比赛的兴奋感,和要碾压成之扬的胜负欲使然。 他胡乱点了下头,脸色冷下了几分:“可以。” 成之扬见二人並不接他的话茬,眼珠一转,又开口道:“既然这样我也大方一回,只要阿森你也上这位鸦小姐的副驾,要是贏了我就把两个人都放掉。” “这样也公平些,我可不想跟她比完一场之后,还要再跟你来一场,毕竟对体力和脑力消耗都挺大的。” 成野森心道私生子果然就是上不得台面。 这气量狭小生怕吃亏的模样,也只有他那个底层爬上来的交际的妈才能教出来。 不过这样的提议倒也正合他心意—— 又不是只有於烬落那个疯子敢赌上自己的性命,能跟阿隱一起,他也愿意。 “行了,別磨磨唧唧的了。” 成野森不耐烦地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后,又朝身后的保鏢打了响指。 “那就30分钟之后,我的人现在就驱车去断桥的方向,检查没问题,就从这里开始。” 深邃的眼眸里充斥著不屑一顾的睥睨,“再加一个条件,谁第一个停到断桥口,或者飞跃桥面,就算谁贏。” 成之扬心里又泛起了嘀咕。 这人答应得这么爽快,难不成那个鸦小姐真有两把刷子? 没关係,就算她贏了,只要成野森在意的人还被他捏在手里,他隨时可以反悔。 到时候就让成野森来玩玩『二选一』的游戏好了。 就像当年的成夫人找上门来,要他的母亲选择,留下他自己去死,还是杀死他自己苟活。 他的母亲……选择了前者。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 鸦隱坐进了驾驶位,很快便將座椅和两侧的后视镜都调试到了方便自己操作的程度。 她嘴里叼著根黑色橡皮筋,双手正將脸颊两侧的长髮拢到脑后,挽高了再用皮筋固定住。 做完这一切,她侧过眼看向一侧似乎生起了闷气的成野森:“怎么了?” “害怕的话,现在可以下车,还是说不相信我的车技?” 成野森原本侧向右边车窗的脑袋,又顺著声音的来处扭了回去:“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只是看你为了所谓的朋友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我心里——” 原本的『不舒服』三个字,在瞥见对方的侧脸后,就这么无声消弭在了嘴里。 鸦隱秒懂,就是在暗戳戳地向她表达了吃醋的意思。 她想伸手捏捏那张溢满了委屈的漂亮脸蛋,隨后又意识到在这儿不太適合做这样的举动,只能作罢。 “也不完全是,其实我就是看不顺眼那个私生子竟然敢跑到你的面前来叫囂。” 鸦隱是决计不会说出原本想来看看,万一以后成野森受到家族制约,有没有可能与那个私生子合作,完成她计划中的一环的。 悄无声息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勾了勾成野森左手手臂上的衣料:“我教训教训他,替你出出气,怎么样?” 理智上来说,成野森当然听得出来这是鸦隱为了哄他故意说的好听的话。 但情感上他根本无从抗拒。 还没等他考虑能不能拿拿乔,摆摆谱,以此来攫取到更多温柔且甜蜜的话。 高高扬起的唇角,便已经出卖了他。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被你放到眼里。” 成野森心里简直比喝了蜜还要甜,嘴巴上却故作不耐地嘟囔了两句,“你想玩儿,我就陪你好好玩儿。” “反正就是地心引力罢了,怕什么。” “砰!” 隨著信號枪的轰然炸响,位於两个车道之间的赛车宝贝“唰啦”挥下手中燃放著的彩色焰火。 鸦隱懒得回应左侧,坐在一辆黑色改装超跑里的成之扬的垃圾话。 如同一支支离弦的利箭,伴隨著油门的轰然闷响直直地飞速穿梭进了远处的盘山公路路道上。 紧贴的崖壁和另一侧的悬崖间,一红一黑两辆超跑如一道旋风颳过,瞬间就拐过了前三个弯道。 鸦隱卡死了后车超车的空间,漆黑的瞳孔里溢满了专注的兴奋。 这是她自打重生之后,第一次放纵自己再捡起上辈子最爱的一项极限『运动』,却没有丝毫生疏感。 感受著山壁不断被她甩在身后。 那种飘飘然然的自由感,和生死尽在她手中的掌握感,最大程度上的激发了她心底最为放纵恣意的一面。 “怎么不说话了?” 成野森抓住了侧沿的扶手,视线紧盯著面前飞速迎来的一个又一个弯拐。 他当然想跟鸦隱说话,可仪錶盘上的指针已经飆到了330码的程度,担心自己万一开口导致她分心—— 那他俩可能真要一块儿下地狱了。 “你还可以分心跟我说话吗?” 成野森咽了口唾沫,没忍住再度扭头,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漂亮的侧脸,“你看起来似乎对这一片很熟?” 鸦隱心道糟糕。 空余时间飆车是她上辈子干过的事儿,也参与过几次林塔这边的线下赛车集会。 自然来过这座『飆车党』们最爱来的圣地,鸣闪山。 就是因为道路蜿蜒曲折,汽车行驶而过需要不断鸣笛。 且山腰下还流淌著一条大河,不论白天或黑夜在阳光或灯光的照耀下都会显现出波光粼粼的一片。 才由此得名。 不过……她这辈子也就到了林塔没几个月。 每天不是在索兰上课,就是周末总要处理一些大大小小发生的事情,还真没来这边转悠过。 “哦,还好吧,之前有次偶然开车来到这边转悠过。” 鸦隱面无表情地撒谎,並很快將话题引向了別处,试图提醒道,“不过我觉得就算贏了,你家那个私生子多半儿也不会履行承诺。” 成野森感受了一小会儿鸦隱的车技,心里的那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果然,他的阿隱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甚至有心情单手摆弄起了手机:“没关係,我今天就没打算放他离开。” 话一出口,他又尝试为自己找补几分善良的人设。 “林窈窈和隨春生那边我已经派人摸过去营救了,你不用担心,会没事儿的。” 转眼间,鸦隱已经瞧见了山下不远处的那道断桥,她再度提高了速度,一边叮嘱成野森道:“抓紧。” “前面就是长下坡了。” Chapter208 偷袭 道路两旁生长茂密的树枝枝椏在朦朧的月色下,爭先恐后地伸出了一道道宛若利爪般的狭长影子。 车轮轧过泛著水光的柏油马路,俯衝往下。 几乎眨眼间,那条宽阔的三车道的水泥路大桥便映入了鸦隱的眼帘。 她死死握住了方向盘,瞄准埠末端那块突起的反斜坡板,急驰而去。 引擎的轰鸣声混杂著车身腾空而起的失重感,使得背后死死抵住座椅靠背的成野森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呼声。 “砰砰——” 隨著汽车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目的弧线,鸦隱眼神一厉,感受到了车尾传来的两道异响。 “他果然玩儿阴的了!” 汽车落地发出了几道『哐啷』的重响。 鸦隱並落地后並没减速,再度轰下油门,避开了又一颗射入地面的子弹,和飞溅出的石屑。 成野森高高地扬起了唇角,琥珀色的眼眸里泛起一抹热切:“好啊,这下不用我再找什么藉口了。” “吱呀”一声,车轮与地面摩擦后,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 鸦隱在驶离桥面进入连接的侧面路段后,这才將车一横,甩尾来了个漂亮的漂移,停下了车。 飆升的肾上腺素使得她感觉有些热,摁下车窗后,她又扯了扯领口散热。 正当她准备將衬衫的袖口挽起之际,却见身侧成野森赤红著眼睛解开了安全带。 宛若饿虎扑食般揽住了她的后颈,俯下身,摁著她就是一顿亲。 潮热而柔软的唇瓣裹挟著灼热喷洒的呼吸,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態將她困在了座驾上。 轻易便勾起了鸦隱心底那点儿亟待宣泄的暗火。 她抬了抬下巴,以一种更为配合的姿態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嘴里泛起了一股铁锈的腥甜,滚烫的指尖顺著衬衣的下摆往里贴上了她腰侧的皮肉—— 才抓著成野森后脑勺上的头髮,往后拉扯。 结束了这个绵长而激烈的吻。 头皮上传来的刺痛感非但没有让成野森冷静下来,反而进一步刺激了他的凶性。 只不过在触及到对方眼中所流露出的警告之色后,他强迫自己收敛了几分。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著。 整个静謐的车厢里,似乎还能听得见胸腔里那颗不爭气的玩意儿疯狂跳动的声音。 成野森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下唇,琥珀色的瞳仁里似乎流淌著甘甜的蜜。 他撅了撅嘴,试图以一种更为乖顺的態度来討取更多的甜头。 “你再亲一亲我,阿隱。” 经过了一遭激烈的亲吻,本就自控力极强的鸦隱宣泄掉了那份由迸发的肾上腺素所带来的强烈兴奋感。 漆黑的瞳孔已然恢復了冷静,只唇角处晕染开的一抹红色的痕跡,才露出了一抹刚才的放纵与疯狂。 “走吧阿森,你该去处理剩下的尾巴了。” 没能討要到好处的成野森深呼吸了一口气,尝试平息掉胸口蠢蠢欲动的躁意。 没关係的,他对自己说。 就由成之扬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来承受他被拒绝后,即待宣泄的怒火好了。 - “呜呜呜——隱隱!” 隨春生见了鸦隱,直接就拉开了车门跳了下去,一个飞扑便拥抱住了她。 这自然引起了成野森的不满:“喂,我手下的人不是都已经把你给救下来了吗?” “你赶紧给我鬆开手,隨春生!” 鸦隱安抚性地拍了拍隨春生的后背,发现对方的身体还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著。 於是出声安抚道:“没事了,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隨春生的面貌看起来其实还不错,只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嚇。 毕竟她可是和林窈窈一块儿被捆住双手,绑在河边的两根木桩上,那些游走在四周的黑衣保鏢腰间还別著枪! 更恐怖的是,后面又来了一群人与看守她们的人发生了激烈的枪战。 虽然双方都默契地使用了消音器,但每一道重物摔倒在地发出的闷响,便意味著一条生命的结束。 从小长到大,隨春生见过最血腥的场面,也不过是小时候围观大人们磨刀霍霍杀猪的场景。 哪里见过像死神镰刀般,迅速收割一条条人命的大场面。 “我听他们说了,隱隱你为了救我还跟那个混蛋一块儿赛车,分走了他的注意力……我们这才得救的!” 显然,隨春生长了一颗聪明的脑袋,以自己这点儿微薄的家底儿哪里有值得被人绑架的价值? 更何况之前就有了那个穿著黑色工字背心的傢伙,在她和林窈窈面说起了要成野森来玩儿二选一的游戏。 早知道顶个『救命恩人』的名头,会有如此巨大的风险,就是再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冒认啊! 可就算害怕到了极点,她也紧咬著牙关,没有说出成野森真正喜欢的人是鸦隱的消息。 鸦隱瞥了眼成野森难看到极点的脸色,估摸著对方的忍耐力也已经到了极限,这才示意隨春生鬆开手。 “林窈窈呢?” 隨春生朝后面的那辆车一指,“她在后面。” 成野森略显心虚地转过身,招了手招,跟附耳过来的保鏢吩咐起了后面要处理的尾巴。 鸦隱拉开车门,刚好与林窈窈抬眸的视线碰了个正著。 还没等她开口,对方便率先发话:“谢谢你。” 林窈窈显然也已经在车里听保鏢说过了鸦隱来救隨春生的事,虽然救她也只是顺带,但她也並非不知好赖的人。 这会儿就算再笨,她也知道自己是被成野森给连累了。 虽然心里有怀疑成野森真正喜欢的人,就是面前这位鸦隱,可她还是对对方恨不起来。 能恨什么呢? 真正的罪魁祸首她又惹不起,非要耿耿於怀,反到让自己心里不痛快。 Chapter209 爆炸性消息 6月5日,是整个索兰学院一年一度的庆典日。 鸦隱端坐在戏剧社后台的化妆室里,任由负责化妆的社员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 后台比往日里要繁忙不止十倍, 来来往往的人群小跑著穿梭於化妆间和更衣室中,还有各类道具搬运构建的人员也忙得简直脚不沾地。 前几幕鸦隱只是一个灰扑扑的普通侍女的角色,一应的妆容与服饰都比较简单。 但坏就坏在给她化妆的这个女孩子,实在太想进步了。 嘰嘰喳喳,跟只小麻雀似的跟她搭话,卯足了劲儿想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鸦隱已经听到了前台开场的报幕声。 她正想抬手示意对方別再给她捯飭,她得往幕后等著第一幕的第二场戏就要上台了。 身后传来了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她感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往她身上丟了一件华美的衣裙。 “你赶紧找个关係好的人给你把衣服看好,后面的服装间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鸦隱抬眼一瞧,竟然是林窈窈。 一头金子似的长髮装扮成了数百年前的贵族小姐的样式,穿著一袭漂亮的蕾丝裙。 樱桃似的小嘴正上下翕张地跟她告状:“我刚看到鱼拾月鬼鬼祟祟地在里面打转。” 林窈窈好歹是直面过鱼拾月衝上舞台朝鸦隱发难的大场面,也是最直观吃到第一手瓜的人。 当然看得清里面的门道,鱼拾月和鸦隱就是天然对立的立场。 鸦隱心道惊奇,之前她跟林窈窈这人打过的那么几次交道都不那么愉快。 更何况里面还有著『横刀夺爱』的不明因素在,没想到这人也没那么小气,也没什么害人的心思—— 就纯纯一个被家里宠大的,略显娇气一点的女孩子。 “谢了。” 鸦隱显然也不是那么爱记仇的人,林窈窈之前冲她发的那点儿小姐脾气她还不至於放在眼里。 “不过我现在就要上台了……” “给我吧。” 突如其来的男声打断了二者之间的交谈,也打断了给鸦隱化妆的那个小女生跃跃欲试的动作。 “於烬落?” 对方一头黑髮都用髮胶固定往后倒,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的模样,乍一看还有点不適应的鸦隱不免对看了他几秒。 “这身打扮怎么样?为了符合人设,我把头髮都染成棕色了。” 鸦隱不咸不淡地回应:“很不错,衣服也挺衬你的,毕竟你可是未来的公爵大人,演个伯爵都算委屈你了。” “你待会儿不是也要上台吗?要不然我还是叫橙子来后台一趟吧。” 於烬落一想到自己待会儿上台要临场发挥的剧本,就忍不住想笑。 瞧著鸦隱这副在人前待他冷淡疏离的模样,也没那难受了。 他略微摇了摇头:“你忘了,我要后三幕才出场,前面都没我的戏份。” “正好第四幕开头不是成野森的戏么,你刚好可以回来换装,我跟你同一场。” 『爱是温柔的吗?它太粗暴,太专横,太野蛮了,它像荆棘一样刺人……』 前台再度传来了扮演罗密欧演员的台词,鸦隱甚至已经听到有人在催她了。 於是冲於烬落胡乱点了下头,便匆匆跑向了后台的等候上场的通道。 林窈窈看了一场戏,也追在鸦隱身后跟著去后场,可心里不住地泛起了嘀咕。 成野森瞧那模样多半就是喜欢鸦隱,突然来戏剧社也是为了鸦隱来的。 而这个於烬落,就算没有挡枪救人的那件事,在此之前就已经为了鸦隱量身打造和改编剧本了。 想来他也喜欢鸦隱。 还有会长的宫泽迟,据说冬天就要和鸦隱订婚了……瞧著成野森跟於烬落都不像会善罢甘休的那种人。 到时候订婚的晚宴上,该不会又要出什么么蛾子吧? 林窈窈瞥了眼正按捺不住,一眼一眼往鸦隱身上瞟的成野森,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算了,反正这些ed怎么样也不是她这样的身份该担心的。 就是不知道看起来颇有手段的鸦隱,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 鱼拾月换好了衣服,紧跟著从试衣间里出来。 第一眼,便看到了安坐在化妆镜前玩儿著手机的於烬落。 他的身量很高,就算坐在宽阔的靠背椅上,一双长腿也显得颇有那么几分无处安放的模样,往前伸直著。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想要上去搭搭话。 可目光到那条搭在他大腿上的繁复而华丽的长裙时,又顿住了脚步。 为什么? 不仅愿意为了鸦隱改编剧本,还当著那么多人的面抱鸦隱去医务室。 甚至为了鸦隱连命都可以不要了……怎么就不能够多看她一眼呢? 她也是鸦家的女儿啊,明明不是对她说过『出身不是她的错吗』? 鸦隱都要跟宫泽迟联姻了,都还无法打消掉他的妄想。 难道他堂堂一个公爵继承者,还真要放下身段去当第三者吗?! 还有宫泽迟,她都那么挑拨离间了,竟然还表示不会放弃鸦隱,一定要她成为他的未婚妻。 这些ed一个两个的都被鸦隱给下了迷药了吧? “滴滴滴——” 鱼拾月死死地捏住了手中的手机,她真想不管不顾地离开这片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可理智又宛若一颗钉子似的把她钉在了这里,动弹不得。 她想,就连上台演戏,她跟鸦隱前三幕都同为朱丽叶的女僕,就连这点儿女僕的戏份对方都要比她露脸的多。 难道她这辈子,都只能是给鸦隱当陪衬的命了? “滴滴滴——” 不断震动的手机,拉回了鱼拾月的注意力。 解锁后屏幕刚一亮,网页新闻推送的头条標题赫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成氏財阀继承人疑似与鸦氏千金在车內激吻!】 鱼拾月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脑用了两秒钟消化掉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之后,从心臟瞬间迸发出了激动的喜悦。 她几乎颤抖著手指戳进了新闻连结。 在一连串极尽曖昧的文字新闻渲染下,赫然是一张放大的,稍显昏暗的照片。 成野森的眉眼,在车內那盏暖色的灯光下显得英俊非凡。 他俯下身,宽大的手掌扣住她的后颈,以一种极为强势的姿態专注地亲吻著副驾座上的女孩儿。 少女背对著镜头,只露出了一点点侧脸和耳朵,但鱼拾月就是知道,这个人就是鸦隱! 好啊! 她就知道以鸦隱这类水性杨的性子,果然不会满足于于烬落和宫泽迟二人。 看吧,她私下里还跟成野森一块儿勾勾搭搭,竟然还被人偷拍后曝光到了网上! 今天正好又是学院庆典,按照索兰的惯例会在今天邀请到学生家长们到校参观。 虽然实际上也是为下一年索兰的校內建设或扩张,获取学生家长们的捐款罢了。 宫泽迟的长辈肯定也来了索兰。 这下看宫泽迟还怎么装聋作哑,这联姻还怎么继续! Chapter210 道阻且长 鱼拾月几乎不受控制地猛地抬头,將视线移到了一侧的於烬落身上。 见对方盯著手里的手机往上翻页,心底涌上了一抹窃喜。 好啊,就该让於烬落瞧瞧,像鸦隱这样朝三暮四,水性杨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喜欢! 等等。 如果宫氏的確无法接受给自家预定的联姻对象,竟然私下里跟另外一个顶级財阀的继承人不清不楚—— 从而终止了联姻,的確会让鸦隱在家里的势头遭受打击。 至少爷爷那边,就会因为近郊的土地开发项目被搅黄而大发雷霆。 可万一……於烬落不在意鸦隱跟成野森的关係。 在这个当口跳出来,主动表示他是鸦隱的追求者,甚至想要跟她订婚,让她成为下一任公爵夫人呢? 那鸦隱就相当於换了个联姻对象。 且新的这个联姻对象不仅非常喜欢她,还同样拥有极高的权势和地位。 那鸦隱不还是压在她和母亲脑袋上的,那座大山吗? “於同学,你也看到消息了啊?” 鱼拾月鼓足了勇气,上前几步跟於烬落搭话,“这个新闻是假的吧?怎么可能呢,明明隱小姐和宫会长在一起才对啊。” 於烬落闻声抬头,见鱼拾月一副迟疑扭捏,可眼底又泛起掩盖不住的兴奋。 他鑑赏了一秒对方的活灵活现的演技后,笑著开口:“鱼同学,你还不去候场吗?应该马上要到你和朱丽叶出场的戏份了。” 见於烬落不回答,鱼拾月也不灰心。 她直直地看向对方在露出前额后,显得尤为清贵矜高的脸,继续道:“我好担心隱小姐。” “这可是弹出来的网页头条,宫氏的人说不定都已经看到了……” “那不正好吗?” 於烬落缓缓勾起唇角,“我的心思鱼小姐一向是知道的,本来阿隱跟宫泽迟之间的联姻就是个利益交换的笑话。” “由我来接替她未婚夫的身份,岂不是两全其美吗?放心,阿隱不会有事的。” 他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傢伙搞出来的这一齣戏码,但也不妨碍他顺势利用一番,將这把火烧得更旺。 最好,宫泽迟拗不过他的母亲,歇了跟阿隱订婚的心思,他做梦都会笑醒。 然后他再出面,直接到鸦宅里去提亲,儘快让王室將这个消息宣布出去,也不枉前段时间他造的那一番『英雄救美』的势了。 “鱼小姐,快去吧,再不走真要错过上台的时机了。” “哦噢,好。” 垂落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鱼拾月偏还得为了完善人设作出一番放鬆的模样。 果然,果然於烬落就是爱极了鸦隱,连这样了都不介意,就是要跟她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好事都被鸦隱佔尽了? 为什么她不死在那场绑架案里?为什么她回克森市偏偏要留在林塔?为什么宫氏晚宴上的那个枪手不把她打死?! 不公平,真是太不公平了! 鱼拾月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余下不多的理智驱使著她赶紧赶去后台,可刚往前跑了两步,便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然而於烬落却躲得更快,只被她下意识伸出的手抓落了他因为气闷而脱下,放到了腿上的外袍和鸦隱下一套要换的礼服裙。 鱼拾月顾不得疼痛,忙不迭地起身胡乱將地上混成一团的裙子和外袍抓起,递给了於烬落。 “对不起,我先去了。” 见鱼拾月匆匆而去的身影,於烬落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嘖,这枚不那么好用的棋子还是就此弃用吧。 他低下头,凝视著屏幕上那张可以称得上唯美的图片,抿了抿嘴。 一时间,又是不怀好意的泛起了兴味之意,又难免有点泛酸。 宫泽迟是会因为这样的『羞辱』和家里的强烈反对而直接放弃掉鸦隱呢,还是因为无法割捨的爱意选择咽下了这口气,將身段放低—— 趁著这事儿曝光出来,可能鸦隱对他能生出一点愧疚的当口,直接斩断她跟成野森的关係呢? 哎呀,想想都有意思极了。 “滴滴滴——” 又是一条突如起来的新闻標题弹窗,以横条幅的方式出现在了手机屏幕的中段: 【梅奥医疗传出噩耗,雅里拉公爵於泽的继承人离世】 漆黑的瞳孔驀地紧缩,於烬落快速戳进了新闻里,首行便是: 於明曦先生在昏迷了47天后,於今日15时27分39秒在重症监护室內离世,享年25岁。 紧接著,他的手机传出了震动音,是父亲给他打来的电话。 “於明曦死了,王宫的讣告也已经发上了官网,等你的演出结束,立刻隨我进王宫一趟。” “是,父亲。” 於烬落嘆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高兴的是有了雅里拉公爵之子离世的新闻,定然能盖过不少上一条新闻的热度。 他的心上人或许能少遭受一些,眾人的非议。 失落的是,如此一来,只怕更有利於宫泽迟作出决断。 只要发出一则声明,表示照片里的女孩儿不是阿隱就行了。 反正成野森公子的名头也一直在外,照片里阿隱也只露了一小块侧脸,光线还十分昏暗。 又或者,搞出这一场戏的人手里还有更清晰的面部照片,就等著宫氏否认—— 反转之后再反转,po出石锤,彻底將此事钉死? “唉,道阻且长啊……” Chapter211 怎么处理 阮澄的兴致勃勃地举著惯用的相机,记录下台上鸦隱的每一个精彩瞬间。 她也算是拿到了亲友的內部票,留给她的位置在剧场的第四排正中。 既不会离舞台太远导致看不清角色的表情,又不会因为太近而无法完善地一览舞台。 正当她专心致志地不断摁下快门,捕捉穿著『女僕装』的鸦隱之际。 却耳尖地透过场內的乐曲与台词,听到了斜后方女生的小声蛐蛐。 “我靠,不会吧,鸦隱她不是跟会长在一块儿吗?” “对啊,可这个標题信誓旦旦说她跟森少私底下在一起蛮久了……说起来森少的空窗期这次是不是有点太久了?” “欸,你这么一说,算起来竟然都有2个多月了,好像就是鸦隱转学过来没多久,他就跟林窈窈分手了!哇,这瓜感觉有点包熟的呀!” 阮澄一听,这还得了,迅速放下了脖子上掛著的相机,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一看: 【成氏財阀继承人疑似与鸦氏千金在车內激吻!】 这一爆炸標题瞬间跃入了她的眼帘,点进网页仔细一瞧,竟还真的有图有真相。 作为鸦隱在索兰院校里最好的闺蜜,阮澄也一眼就认出了跟成野森在车厢里亲吻的就是鸦隱。 虽然背对著镜头,可不管是那一小块露出的侧脸和耳朵,还有批在肩上的那-米白色的外套,她都无比眼熟。 坏了,她光晓得有个於烬落对鸦隱抱有別样的想法,没想到暗地里还有个成野森竟然早就暗度陈仓了! 阮澄哪里还顾得上再吃这类爆炸性的瓜,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事儿闹出去,估计会长那边要再生波澜了。 她飞速瞥了眼台上进行到第二幕,女僕温妮与神父在外交换罗密欧与朱丽叶互诉衷肠的信件的场面,又低下了脑袋。 戳进跟姐姐阮澈的聊天界面,开始疯狂打字: “姐!救急!你帮我查查那个逐浪网最近高层是不是有变动了,这么敢放成氏继承人的边新闻的?” “还把宫氏继承人对外宣告的联姻对象也给牵扯了进去,他们怎么敢的?!” 另一头的阮澈也早早看到了这个新闻,涉及到暂时的合作者的消息,她非常重视,回復的速度也很快: “不用查,我知道,这个逐浪新闻网跟逐一娱乐关係匪浅,逐浪新闻本就是孙氏的產业,鸦隱大伯鸦明辙的女儿鸦郁,不就是跟孙氏的小少爷早早订婚了吗?” “鸦明辙的夫人杨明柔可是几十年前炙手可热的影后,即便嫁入鸦氏后息影多年,但因为有鸦明辙的支持,一直没有放弃经营娱乐圈里面的人脉和资源,跟逐一娱乐和其他不少影视行业公司都关係匪浅” “你现在赶紧联繫鸦隱,这事儿必定有人在背后搞鬼,看看她准备怎么处理” 阮澄將手机揣回兜里,看向舞台上仍上演的爱情罗曼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这会儿她要是衝到台上去中断演出,那不摆明了事情真如新闻里所说的那样有鬼吗? 思及此,阮澄半弓著身子起身,一路低声抱歉『让一让』穿过剧场的观眾席,一溜烟儿往后台的通道跑去。 好在鸦隱排练时她曾来『探班』过,戏剧社社长姚羽也知晓她和鸦隱过硬的关係,所以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阮澄轻易便进入了后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姚羽看她一副急得不得了的模样,好奇问道:“怎么了?你有急事找阿隱?” “前面三幕她的戏份不多,但也几乎都要一直跟著朱丽叶一起当背景板,第四幕开头才能有时间去换服装和妆造。” “要不你等演出完了再给她讲?我怕影响她后面的状態。” 阮澄心道这都火烧眉毛的,谁还关心你这个舞台剧的演出效果好不好。 面上却儘量摆出了一副和善的模样,冲对方笑了笑:“没事,我就是想拍拍她待会儿成为『伯爵夫人』的换妆造,不会干扰你们工作的。” 姚羽將信將疑地点了点头,又將视线落回到了舞台上,注意著每一个现场的表演细节。 阮澄心道这事儿多半要遭。 就算会长再喜欢阿隱,但以她从小在家里耳濡目染那么多的新闻报导可知。 99.99%的男人,都无法容忍另一半的偷吃行为。 更別说像现在这样,在新闻网络上大肆传播—— 只怕他就算因为捨不得,想要吞下这个苦果,也会在外界的舆论因素下作出与另一半切割的行为。 成野森这个公子又哪里是靠得住的? 就是他也真心喜爱阿隱,可他家那乱成一锅粥的环境,又哪是什么好去处? 除非他一下子把他家的老头子给弄下去,自己上位独揽大权才差不多……还不如跟於烬落在一起呢! 对了,於烬落现在是不是应该还在后台后场? 阮澄焦虑再度拿出手机,正想到她招揽的『八卦小分队』群聊里探探於烬落和宫泽迟的反应的消息。 冷不丁的,又瞧见一桩更为爆炸的新闻。 “啊?雅里拉公爵的唯一继承人在昏迷数十天之后,脑死亡离世?” 她飞速打开fo,只见搜寻引擎下方的首个词条,便是於明曦离世的消息。 后面还紧跟著一个黑红色的『爆』字。 而『成氏財阀继承人约会佳人』的消息竟然已经掉落到了热搜的第五十几位。 只怕要不了多久,这条消息就会被彻底撤掉。 是会长的手笔吗? 还是成家家主也不喜自家儿子与宫氏继承人未婚妻搞到一块儿的边新闻,被人大书特书。 不想因此跟另一个庞然大物的宫氏对上,所以也出手了? 又或者……这里面会有於烬落的手笔吗? - 第三幕將以神父挥手告別罗密欧与朱丽叶私奔的马车结束,鸦隱提前一个小节退场。 刚一下舞台,便被阮澄抓住了正著。 “出事了。” 阮澄將手机往鸦隱手里一递,抓著人往后台更衣室里走。 她压低了声线,语速飞快到:“你跟成野森接吻的照片被人拍到,发到了网上。” “已经过去了有20来分钟了,你想想这事儿到底发生在什么时候,到底是谁偏偏挑学院庆典的这个时候来搞你。” 鸦隱迅速捕捉到了阮澄口中的重要信息,一边飞速往化妆间赶,一边飞速瀏览过那张她和成野森亲吻的照片。 只一眼,她便確定了被偷拍的时间和地点。 正是五月下旬,她跟阿元去外祖家给外祖母过生日的那个夜晚。 她端了块蛋糕去等候在庄园外的成野森的车里,给他投食的那次。 Chapter212 夫人 想要搅黄她跟宫泽迟联姻这件事的人,大约也就只有鱼婉莹所代表的外室的一方。 以及不甘心股份拱手让人,又或者害怕利用娱乐业转移资產之事的鸦明辙所代表的鸦氏大房。 或许还可以再加上一个不甘落败的陶景怡所代表的陶氏。 又或者……宫泽迟的母亲尤莉,因为拋出来的橄欖枝落空,所以想换一个能听她话的儿媳妇? 至於她刚得罪的那个成野森家的私生子,根本不用她担心。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对方的下场,但依照成野森的性子而言,多半不会留这个试图朝他偷袭开枪的人的活口的。 听说那个成之扬这段时间很得成野森父亲的喜爱,专门將人提起来跟他打擂台,杀掉这个私生子,或许成野森也需要给他父亲一点儿交代。 但刚巧又有人蓄意曝光了他和她的地下恋情一事,或许她可以趁机看看宫泽迟这边的反应再做决定? 但成野森和她,只怕要到此—— “哎哟,急死我了,隱隱你倒是说句话啊!” 不过十几息的功夫,鸦隱便进入了化妆室。 伸手接过於烬落递过来的华丽刺绣长裙,她朝对方点了点头,隨后又匆匆赶往后面独立的更衣间。 阮澄也跟著她一块儿往里走,急得直跺脚:“这事儿的热度虽然已经压下来了,但会长他肯定已经看到了。” “会长家里的人也瞒不过去,就是有人专门挑这天搅黄你们的联姻!” “我知道了,就这点儿事,急什么。” 鸦隱走进了更衣间,三两下將女僕的衣服换上,又开始穿起了衬裙,“咱们的圈子里这样的事情难道还少吗?” “不过是商业联姻罢了,默认的是婚前互不干涉,难道因为我家的势力没有宫泽迟家的庞大,所以就只能任由他在眾多女孩子里面挑选未婚妻——” “不准我再备选备选其他男孩子了?” 阮澄听得目瞪口呆,可仔细一想又豁然开朗。 对啊,那些个財阀后代的二世祖们,一个个订了亲还不是照样在外面鬼混? 阿隱只是合理地为自己后半辈子挑选合適的另一半,怎么就不行了呢? 就是因为在宫老爷子的晚宴上莫名被牵连,遭受了枪击事件,改变了点要跟宫泽迟联姻的想法,又怎么了? “可是,我觉得吧,森少可能也不是个合適的联姻对象欸。” 鸦隱迅速披上第三层外袍,手指却触到了一抹凉意。 將东西从外袍衣兜里扯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块瞧著上了些年头的镶嵌了细小宝石拼凑成硕大纹的吊坠项链。 她想,於烬落这傢伙又开始变著法子的给她塞东西了。 自打上次她从他的顶层公寓里出来之后,这傢伙似乎就开始频繁给她送各类小礼物—— 即便她並没有承认和他之间,有任何超出同学之外的关係。 不过他很聪明,送的基本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从中古店里淘来的製作精巧的陶瓷娃娃,有时候是一块不知从哪里捡到的像弯月一样形状的石头。 当然也会不时出现一些耳钉,袖扣之类的小玩意儿,但总的来说都不算太过。 柜门外的阮澄还在喋喋不休:“森少家世好,长得也十分英俊,但你不觉得他的感情生活有点过於丰富了吗?” “而且听说他脾气也不太好,家里的生意还具有一定的风险性,一旦陷入其中感觉很难脱身。” 隨著『吱呀』一道轻响,鸦隱推开柜门,又几步走到个人收纳柜前,將手中的项链隨手扔进了手提包里。 合上柜门,鸦隱提著裙子,再度匆匆往化妆间小跑而去:“我也是这么想的。” “左右出了这码事,乾脆趁此机会跟他断掉好了。” “而且啊,你看他家里叫得出名字的私生子女都有一二十號人,到时你——欸?你说什么?” 阮澄本来以为鸦隱贪图成野森的美色,连会长都顾不上也要跟他在私底下在一块儿,想来多少也挺喜欢他的。 哪知道,她就这么隨隨便便地劝了几句,她就真听进去了? 被周围所见的那些『恋爱脑闺蜜与冤种的我』的各类例子洗脑的阮澄,简直难以置信,对方答应得这么干脆。 不是,这事儿要是传到森少的耳朵里,只怕要没她好果子吃了! 阮澄鬼鬼祟祟地打量了一番四周,隨后再度向已然坐进了靠椅里,由『化妆师』迅速改妆的鸦隱低声开口:“呃……倒也不必如此乾脆,你可以再想想。” 顿了顿,她也顾不得明显耳朵都竖起来了的『化妆师』,又接著追问道,“那你其实还是更喜欢会长咯?” 鸦隱嘆了口气:“不好说,等表演结束了之后再看吧。” “噢,对了,还有后面的几幕演出哈,好好好。” 阮澄木訥地点了点头,心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了。 一般人遇到脚踏两条船这事儿暴露在人前,只怕早就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 可阿隱倒好,眼不急手不抖,甚至还有心事继续出演后续的舞台剧—— 心理素质简直是一等一的牛,不愧是能把两个、哦不,三个ed都玩儿了个便的雌鹰一般的女人! “你这样看起来真美。” 没一小会儿,鸦隱便结束了急速化妆的流程,她本来就生得一张极尽艷丽的脸,要明艷照人的亮相,给化妆师发挥的空间並不大。 倒是女僕装的时候,还得想办法压一压她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极具锋利感的美丽。 鸦隱高抬著下巴,將手搭在於烬落伸过来的手臂上,斜睨了他一眼:“只有这个样子,看起来才美吗?” “当然不是。” 於烬落微微弯下腰,顺势抓住鸦隱的手掌,附身落下了一个轻吻。 “无论何时何地,夫人你总是最美丽的。” Chapter213 荒诞【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后台,阮澄张大的嘴巴才缓缓合拢。 “夫人?” 她低头欣赏了一番自己眼疾手快抓起相机,拍摄到的绝美画面: 於烬落眉眼繾綣地俯身,在一只宛若羊脂白玉般纤长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亲吻。 而那只手的主人只低垂著眼帘看向他,目光里並没有任何羞涩或怯意。 仿佛这样的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於她而言十分平常,甚至还透著股身处上位的漫不经心的打量。 阮澄吸了吸唇角並不存在的口水,直道自己方才纯属多虑了,至少在跟於烬落的感情纠葛里,阿隱是上位者。 她摸了摸下巴,又顺势打开了fo的聊天界面。 好友申请列表里,赫然躺著【燃烧】、【宫泽迟】、【成野森森森森】三位官方认证的重量级『嘉宾』。 是了,就凭这好友申请不是已经早早將所谓的『秘密』,摆到明面上了吗? 她算什么小卡拉米,值得三位ed纷纷申请添加她的好友? 还不是因为她是阿隱关係亲近的小伙伴,所以才找她试图结个善缘罢了。 阮澄没有丝毫羡慕或嫉妒的心理。 开什么玩笑? 眼看小伙伴如此受欢迎,自己说不准也能跟著沾点光,更能吃到最新鲜的第一手瓜,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 阮澄在此刻心底终於再没有一丝犹豫『唰唰唰』一次性通过了三人的好友申请,再没有回覆一个字。 將手机揣回衣兜里,她抱著相机匆匆赶完后台侧方,试图多拍摄一些好看的大场面。 她的努力的確没有白费。 除了侍女温妮与神父一系列的密谋,在暗中来回较量拉扯,两个看似利己主义的相互试探和较量让人大呼过癮之外—— 看似病弱的伯爵,明知自己的妻子『朱丽叶』被人替代,还假作不知逐步沦陷。 再最后甚至甘愿在病逝前將手中的权柄,都悉数授予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最终换来了心爱之人唯一真心的一个……吻? 整个剧场里此起彼伏的倒抽吸的声音,连悲凉而悠长的背景音乐都无法遮盖。 阮澄心道於烬落果然有手段。 没记错的话她上次过来看阿隱排演的时候,伯爵在临死之前分明是在已经成为伯爵夫人的温妮的怀中去世的。 只有一个拥抱而已。 可於烬落却擅自改动了这一剧情,在温妮根据剧本低头凑近听他说话的时候,就这么吻上去了! 阮澄看著一旁已经结束了神父戏份退场后,眼睛都快要喷火了的成野森,耳朵里根本再听不进去任何一句台词。 为了以防这人忽然衝上舞台,她咽了口唾沫,小心凑上去搭话:“那个,森少,你还是先赶紧回更衣室……” 成野森正在心底用极尽恶毒的词汇,咒骂著鸡贼的於烬落。 竟然敢在大庭广眾之下当眾示爱,还真的亲了阿隱,简直不可饶恕! 等那傢伙下台,他势要用拳头教教他什么叫做『尊重』。 正在他心烦意乱的当口,竟然还有人敢不怕死地跟他搭话。 成野森十分不耐烦地扭头一看,便见一个圆脸杏眼的短髮女孩冲他訕訕一笑。 只了0.5秒,他便认出了这是鸦隱在索兰里关心亲近的朋友。 原本脸上溢满的烦躁瞬间又变为了平静,甚至还透著一丝友善:“噢,是你啊,阮同学。” “有什么事吗?” 阮澄得承认,態度温和下来的成野森比起平日里桀驁不驯,好像照面就欠他几个亿的反差模样,实在是好看得有点引人犯罪了。 她哪里明白这是反差的威力,在心底默念了一句『要是姐姐能多招到几个这等姿色的练习生就好了』之后。 才开口道:“我长话短说,你跟阿隱被人拍到,还曝光到了网上。” “正好在舞台剧刚开始表演不久,森少你赶紧拿手机,去看看怎么处理吧。” 隨著伯爵身死,整出舞台剧的演出也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没一会儿的功夫姚羽便领著一眾演出人员在台前谢幕,整个剧场里都迴荡著雷鸣般的掌声。 当然,绝大多数人的眼珠子几乎都快粘到,站在一块儿的鸦隱和於烬落的身上去了。 鸦隱的脸上依旧掛著营业性的微笑,心底却已经快要把於烬落给凌迟了。 她已经能想到不少人的手机里,已经拍下了她被於烬落偷袭的亲吻照片和视频。 就算论坛有宫泽迟的人处理,不让与此事相关的帖子出现。 但肯定已经通过现场的这一批观眾,飞速传播到了各个班级的同学、朋友们的手机里。 於烬落肯定也看到了,她和成野森的新闻。 现在跳出来搞这一出,就是故意把水搅得更浑的! “你別生气了,阿隱。” 於烬落根本不管后台其他社员们的眼光,追著匆匆往更衣室方向走的鸦隱而去。 嘴里还不断小声嘟囔著:“我就是有点儿吃醋了,凭什么你跟成野森的事,能暴露在人前?那我……” “砰”的一道拳头到肉的闷响。 伴隨著周遭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为整个表演结束而洋溢著喜悦氛围的化妆间,平添了一抹荒诞的色彩。 尤其是在看清你来我往,拳拳到肉,互相打斗在一块儿的两人,是两位高等部的ed后—— 荒诞的氛围中,又多了几抹引人探究的戏剧性。 “是你乾的吧,於烬落?” “上次宫氏晚宴的事就有你的手笔!” 成野森侧身闪过对手袭来一记勾拳,又尝试反手给予对方一脚回击。 却又被於烬落躲过,长腿刚好將一张化妆桌踹翻。 噼里啪啦摔落了一地的各类化妆品,桌面连接的镜子也在落地摔碎后飞溅了一地的玻璃碎屑。 於烬落撇去了唇角的血渍,原本一直刻意掛在脸上的温柔之色也瞬间消散。 漆黑上挑的凤眸里涌动著暗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注意点,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免费礼物满500个加更施工完毕,感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 Chapter214 恐慌 被动挨打本就不是於烬落的风格。 在他瞥见鸦隱在另一侧,不置一词地袖手旁观之后,也打消了以此为契机,换取对方怜意的心思。 成野森这傢伙的实战经验,可比他要丰富得多。 要真跟个傻子似的被动挨揍,只怕要不了几拳他就可以被人抬去医院了。 哦,前提还得是有人敢在成野森暴怒的当口,站出来拦下他。 他的阿隱可是个心狠的女人,不会为他强出头的。 “都在这里杵著干什么?先都散了!” 姚羽终於衝进了三三两两,噤若寒蝉的围观群眾里。 开口將人轰走,“先出去记录合照,或者去学院其他区域逛逛別的社团活动都行。” “衣服晚点儿再换,我会在群里发通知。” 还有不怕死的举手示意,有话要讲。 也不知道是缺心眼儿,还是热闹没看够:“可是,我的手机还在最里面的储藏柜里,社长你看能不能让我……” “手机手机,一天天的就知道手机!” 姚羽气得要命,一个劲儿的使眼色,“没有手机是活不了了吗?” “没见著现在是什么情况?散了,都赶紧给我出去!” 副社长黎远见事不妙,也跟著打起了圆场,疏散眾人:“走了走了,大家都先出去玩儿会。” “这边很快就能结束,到时候通知你们再回来。” “哦……” 眾人有气无力的一阵附和后,或意犹未尽,或心有不甘地作鸟兽散。 鸦隱原本想先回更衣室看看,手机里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准確来说,她想看看宫泽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给她发消息说点什么。 但眼看成野森跟於烬落斗得跟乌眼鸡似的模样,想来她暂时是走不了了。 “那个,隱隱啊,你们有什么事儿就先慢慢聊,有什么情况再叫我,我和黎远就在外面。” 姚羽显然也发觉到了情况不妙,尤其是刚才成野森说的两句话,简直不敢多想。 她又何尝不想像那些个社员一样早早溜之大吉,避开这处暴风圈呢? 可惜,成野森和於烬落好巧不巧刚好在她管辖的戏剧社里干了架,明显还涉及到另外一位主演。 怕真有个什么万一,她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 只能先给他们几个把空间先腾出来,祈祷这事儿能赶紧解决。 姚羽朝鸦隱使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然后被黎远拽著,飞速离开了这处快要令她窒息的空间。 甚至还细心地反手將连接通道的大门,给关上了。 “你还不承认?” 成野森见鸦隱冷脸站在一旁,一副神色不虞的模样。 忙不迭地凑近了对方,试图通过站位表明他和她是一帮的。 他阴沉著脸,冲於烬落抬了抬下巴:“宫氏晚宴那个木真怎么拿到的枪枝,你心里没数吗?糊弄下別人可以,以为糊弄得了阿隱?” “这次又趁著学院庆典的时候,故意放出偷拍到的照片,又想故技重施,一石二鸟是吧?” 於烬落懒洋洋地拽过了一旁的一张靠背椅,刚一落座就一个趔趄。 低头一瞧,椅子竟然瘸了一条腿儿,想来是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波及到了。 他面无表情地又走了两步,又拖了根椅子过来,施施然落座:“怎么,你就这点儿本事了?” 说著他撩了下眼皮,看向默不作声的鸦隱,意味深长道,“怕这件事一曝光,阿隱要把你甩了?” “这事儿曝出来,明面上瞧著我的確是受益者,说不定能搅黄阿隱和宫泽迟的联姻,还能让你陷入麻烦……说不定你家的老头子会趁此机会向你发难,管束於你。” “但你別忘了,前段时间我可一直躺床上养伤呢,哪里有这个精力再做这些?” 成野森目光沉沉地看向对方,每吐出一个字都跟缀著冰渣似的:“谁知道你?毕竟你也算是『惯犯』了。” “说不定就是想以有伤在身的前提,给自己弄一个『不在场证明』呢?” “这种偷拍的事,又哪里轮得到你紆尊降贵亲自出马?吩咐手下的人去办不就好了?” 於烬落缓缓翘起唇角:“哎呀,这话听著颇有几分推己及人的意思呢。” “难不成宫氏晚宴那天,森少恰好生病一说,玩儿的就是这个路数?” 被说中的成野森驀地攥紧了垂落在身侧的拳头,眼神不善:“你这简直是信口开——” 话音未落,手机便疯狂地发出了铃响。 成野森烦躁地將其掛断,刚想开口,手机又鍥而不捨地响动了起来。 他直接摁下了关机键,终於获得了片刻的清静。 “不承认是吧?那就揍到你开口。” 成野森的一张俊脸,已然爬满了阴鷙之色。 他不得不承认,於烬落的话,的確让他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慌。 他和阿隱的秘密恋爱,本来从一开始的约定里,就不能够暴露於人前,否则便算玩儿完。 这里面不仅有他出於保护的因素,还有阿隱也不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宫泽迟能给到的实打实的利益的缘故。 但现在,事情以一种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形式,暴露在了眾人的面前。 这下子,不仅他家里那些私生子知晓了他和阿隱的关係。 他那个摸不著路数的父亲肯定也已经知道了这一切,还有他的母亲…… “好了,阿森,到此为止。” 鸦隱免费看了这场爭斗的戏码,心底並没有两个ed为她爭斗的虚荣心作祟的窃喜。 反而从始至终,都冷静评估著二人的每一句言辞,每一个行动。 她对照片的来处,已然有了大致方向的判断。 成野森这副既惊又怒的模样,显然照片不是他暴露出去的。 或许於烬落近日越发不加掩饰的行径,会让他萌生出醋意。 但以她的观察来看,成野森並非他外在表现出来的那般暴躁易怒。 不会在没有握住大权的时候,兵行险招,搞这样的么蛾子出来。 事实上,他为了和她的这段关係,已经儘可能地找在外树立明面上的挡箭牌了。 只可惜…… 成野森驀地回头,琥珀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鸦隱:“为什么?” “你相信他的话?” Chapter215 够了 “我说到此为止了,阿森,结束了。” 成野森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最直观的意思,更不想朝更具有深意的方向去猜。 他愣了一秒,而后迟疑地张了张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在因为他而责备我?” 鸦隱抿了抿唇,却始终没有移开视线。 就这么望著那双仿佛盛满了流动的金色琥珀的眼睛:“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我和你应该到此结束了。”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她便瞧见那双漂亮的瞳眸似乎灰败了下去。 泛起一层又一层,黑压压的伤心。 成野森勉强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我在你面前滥用暴力,我改就是了。” 他试图伸出手掌拉住对方的手,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汲取一丝温暖。 让胸腔里那颗,似乎快要因为巨大的恐惧而变得迟钝的心臟,恢復正常。 但却握了个空。 鸦隱侧身避过了成野森的动作,声线冷淡道:“我们约定好的吧,阿森,如果和你的关係暴露在人前,那就意味著这段关係的结束。” “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什么时候?” 成野森的脸颊神经性地抽搐了一秒,他摇了摇头,面带惊怒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们、我们为什么要结束?” 他咬紧了后槽牙,言辞愤怒而又恳切,“不是说好了,8月中还要跟我一起过生日吗?还有礼物,我都还没有跟你说我喜欢什么……” “为什么要结束?” “不,绝对不行,我绝不会接受!” 鸦隱垂下了眼帘,不再去看成野森似乎已然失去了理智的,语无伦次的模样。 “我一向遵守约定,相信森少你也应当如此,话我就说到这里。” 顿了顿,她的视线落到一旁的於烬落身上。 见对方原本一脸戏謔看好戏的模样,在察觉到她的目光后立刻变得谨慎了几分。 她轻飘飘地收回视线:“我先不奉陪了,跟橙子约好了待会儿还要去春生甜点社外摆的摊子去捧场。” “你们请自便。” 鸦隱刚一转身,便被一股极大的力气拽住了手臂,往后一拉,后背贴上了后者暖烘烘的胸膛。 成野森再也克制不了心头的剧痛,他的呼吸隨著胸膛一同颤抖。 像一方老旧的风箱,就算极力遮掩,也遮掩不住的呼啦啦的破响。 说出来的话也带著用尽力气的咬牙切齿:“阿隱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不会让你遭受非议的,还有宫泽迟,你不是已经通过暂定联姻的方式拿到想要的股份了吗?” “你交代我办的事,我都有好好在做,只要再给我一点点时间,这一切都……” “这可不是什么绅士的行径呢。” 於烬落见成野森拽住了鸦隱,不让人走。 甚至还跟个输光了的赌徒那般,红著眼睛死死地拽住仅剩的最后一枚『筹码』,哪里还能坐得住。 他伸手將成野森的一条胳膊往后拉:“没听见阿隱说了吗?她不想跟你再在一块儿了。” “森少不是一向总跟过往那些分手的女孩子阐述『好聚好散』的基本道理么,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做不到了?” “嘖,放手吧,再闹下去多难看啊。” 成野森赤红著眼睛,一副仿佛要吃人的模样,反手就是一拳打到了於烬落的侧脸上:“我知道了,就是你!” “就是故意勾引的阿隱,现在是你在帮她做事了?” 成野森松听到了鸦隱的小声互动,下意识便鬆开了攥住对方手腕的手。 转过身,压著被他甩落到地面上的於烬落,又挥起了拳头—— 然而这一拳却始终没有落得下去。 “少爷,冷静一点少爷!” 四个膘肥体壮的黑衣保鏢,一拥而上从身后架住了还要挥拳施暴的成野森。 嘴里不住地劝慰道:“老爷发话了,让我们赶紧带你回去。” “放开我!” 成野森如同一只受伤后被激怒的狮子一般怒吼道,“我他x叫你们赶紧放开!听得见吗?” “不想死就给我鬆开手!” 为首的那位留著络腮鬍的精壮保鏢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放软了语气:“少爷,我们也是按照老爷的发话行事,” “老爷他对最近发生的事情很不满意,尤其是今天的这条新闻——” 见成野森还在撂狠话,他只嘆了口气道:“就算少爷你不在乎老爷怎么想,也要多考虑下夫人那边吧。” “小的们也很为难,老爷发了话,就算给您一针麻醉剂也要把您弄回去。” “要是今天完不成任务,咱们兄弟几个都会没命的,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 成野森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开口:“鬆开手,我自己会回去。” “这……老爷要求您现在就跟我们走。” “我知道了,放手,你们今天想再送一位王储『走』吗?他快喘不过气了。” 领头的保鏢闻言立刻挥手示意鬆开。 他哪儿知道被自家少爷摁在地上打的人,竟然是身份高贵的公爵之后。 好在瞧著双方脸上都掛了彩,就当作打了个平手吧。 不然这事儿闹出去,只怕少爷身上的『罪状』又要新增一条了。 另外三个压制著成野森的保鏢小心谨慎地把人扶了起来,却依旧没有放鬆,成包围状站在他身后。 成野森拍了拍膝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眉眼间依旧鐫刻著,挥散不去的隱痛:“我不信你会这么狠心,阿隱。” “你一定是有別的苦衷对不对?明明我都能感觉到,你对我並非全然利用,你也有一点儿喜欢我的不是吗?” “等我这次回去处理好今天的事情——” “够了。” Chapter216 权衡利弊【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鸦隱冷声打断了成野森的自我欺骗。 她微蹙著眉:“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跟你在一起,也只不过是被你一直纠缠烦得受不了罢了。” “既然游戏规则一开始就已经制定,我想这样的结果,你应该早有预料才是。” “如果非要问个为什么的话,那我可以实话告诉你,这游戏我玩儿腻了。” 她偏了偏头,眼角眉梢都带著浓浓的倦意,“这样可以理解了吗?” 成野森死死地盯著那张在梦里仍会出现的脸,下意识便要再度往前:“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阿隱你不可以这么对——” 话音未落,从颈部传来的痛感使然,令他的动作一顿,隨后便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任何知觉。 为首留著络腮鬍的保鏢使了个眼色,从背后偷袭成野森为其注射快速生效的镇定剂的另一位黑衣保鏢,接住了他软倒的身躯。 前者又朝这处空间內唯二清醒的鸦隱和於烬落点了点头,隨后便架著人离开了现场。 鸦隱转身便要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垂落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握紧,面上却依旧没有丝毫表情。 “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呢,阿隱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於烬落也搞不太清楚,为什么要说出这么一番没头没尾的话。 按照常理来说,成野森被阿隱所拋弃,於他而言万全利大於弊,可他刚才看了这傢伙的反应,完全不像是隨意跟阿隱玩玩儿的状態。 竟然都顾不上他在现场,就那么丟脸地算得上哀求的程度了,还不死心地想要挽回阿隱將其拋弃的念头。 或许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兔死狐悲吧。 “怎么,你希望我改变主意吗?” 鸦隱並未回答对方就『感觉』这类,抽象的存在的问题。 只將话题引向了更为实际的层面:“还是说,你也想要结束了?” 於烬落嘆了口气,原本因成野森暂时出局而生出的欣喜之意已然变淡了许多。 他想,他的直觉果然没有错。 明明在初见时便勘破了面前这人冷漠的本质,却因为好奇心导致自己被捲入了那个名为『鸦隱』的漩涡里越陷越深—— 沦落为现在这般,光只生出可能会被她利用后拋弃的念头,便心痛不已的局面。 “怎么会呢,我才捨不得。” 於烬落眨了眨眼,清雋的面孔里透出几分俏皮之意。 “我才不会像成野森那个笨蛋一样,按捺不住想要见你的心情,还死乞白赖地追著去你外祖家,多没分寸啊。” “你看,这不就给自己惹出祸事来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鸦隱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迟疑开口:“你怎么知道,那张照片是成野森去我外祖家那边被偷拍的?” 眼看著对方生疑,於烬落心底顿时警铃大作。 虽然他做过的事情也不一定会承认,但没做过的事绝对不会承认。 於烬落忙不迭地开口洗刷自己身上的疑点:“我看到出发那天鸦元po的在车里的自拍照了。” “虽然没有拍到你的脸,但照片里带到了一点你在驾驶座上的衣服。” 点了点头,鸦隱紧跟著发出了第二个死亡追问:“那你就是承认了,一直在视奸所有跟我相关的社交帐號?” “不止阿元,应该还有春生和橙子?” 於烬落摆了摆手,一脸坦荡道:“怎么能用『视奸』这么卑劣的词汇来形容呢,我只不过是想要多了解一下阿隱你罢了。” “要知道,我们学画画的都有点职业病——” 鸦隱双手抱臂,一副我听你胡诌的防御姿態:“比如呢?我该感谢你没有在我家里装监控吗?” “你看,你总是把我想得这么坏。” 於烬落拖著板凳,往鸦隱的方向挪动了几步。 抬起下巴,由低向高地仰视著她的脸,最大限度地暴露出自己脸上被揍的伤痕。 “实在想你想得狠了,我也不过就画画你的画像罢了。” “可不像成野森那傢伙,不知道会做些什么……总之阿隱你生得这么好看,很难画的,每一幅都会耗费我大量的时间和心血。” 鸦隱了解过一点绘画常识,的確是面部越崎嶇有特点的人,越容易被画笔捕捉。 反之那些长得好看的人通常具有较为標准的美学特徵,需要更高的技巧和细节处理。 小时候她也学过一小段时间的绘画,当时她所在的绘画班级里,就有小屁孩以『你长得很好画』为由来攻击那些长相不那么好的同学。 鸦隱拒绝朝於烬落后半句,暗示的方向去想。 但也並不打算放过对方言语中的漏洞:“哦,比如在暗地里把我比作『无情的妖女』?” 於烬落举手做投降状:“好了,我错了。” “我只是因为太喜欢你了嘛,又不能像成野森那样擅自行动,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聊以慰藉罢了。” 说到这儿,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一拍掌:“我打算等凑齐一百张关於你的画作,就在林塔开一次个人画展怎么样?” 鸦隱听得太阳穴直突突:“谢了,如果你这样做的话,我会找最好的律师起诉你侵犯我的肖像权的。” “还有,像今天舞台上突发奇想的行为再有一次,你也像成野森一样滚蛋。”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没给於烬落留一丁点儿面子,他听了也不恼:“知道了。” “我早就说过了阿隱,我会是你最好的选择,你等著看好了。” “我不这么这么认为。” 隨著『吱呀』一道重响,宫泽迟推门而入,他警告性地看了於烬落一眼。 而后视线落到化妆室里的一地狼藉,他的神情冷淡:“於同学不赶紧去梅奥医疗,安慰痛失独子的雅里拉公爵——” “反而在这里对我的未婚妻,说这些有的没的,於情於理都不合適吧。” 於烬落丝毫没有挖人墙脚,被当事人抓包的窘迫。 他缓缓从座椅上起身,似笑非笑地看向宫泽迟:“会长大人还是爱这么上纲上线。” “不是还没有举行订婚仪式吗?怎么就默认阿隱成为你的未婚妻了呢?” 顿了顿,他蓄意用言语挑拨道:“我明明记得会长大人在遇见阿隱之后,还跟陶氏的那个陶景怡走得挺近的。” “怎么,不再权衡一下利弊吗?” Chapter217 动手脚 宫泽迟三步並作两步地走到了鸦隱的身侧。 原本低垂下的视线隨著於烬落的起身而上移,眼中的冷意却丝毫未变。 “目前预计11月18日会举行我和阿隱的订婚典礼,届时我会给於同学送上诚挚的邀请。” 於烬落挑了下眉:“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携带一份『大礼』登门的。” 宫泽迟反唇相讥:“是吗?那我就在这提前道一声谢谢了。” “不过於同学还是多注意一下身体,听说你每年的冬天都会病上那么一段时间,可別刚好错过了。” 於烬落瞥了眼依旧默不作声的鸦隱,隨后皮笑肉不笑地压低了声线:“这个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会长还是想办法先过了家里这关再说吧,我可是听说你母亲之前挺瞩意陶景怡的。” 於烬落舔了舔唇角渗出的血腥味,口袋里的手机適时发出了响动,他直接掛掉了来电,头也不回地往更衣间的方向大步走去。 鸦隱刚鬆了口气,心道总算又要送走一个瘟神,现在只要打起精神,把宫泽迟这关先过掉就好了。 “你来这里是——” 一个连贯的问句还没问完,只见不远处的大门又被猛地一推,鸦元那张神情紧张的脸就这么映入了鸦隱的眼帘。 她蹙拢了眉毛:“阿元?你不是应该在中等部参加自己社团的活动吗?怎么跑到我这边来了?” 鸦元上来就把宫泽迟往旁边一挤,直接站到了二人中间的位置,一把抓住了鸦隱的胳膊,声音紧绷:“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他上下打量了鸦隱一番,语速飞快道,“外面都传疯了,说於烬落跟成野森在后台打起来了!” 鸦隱:行吧,该来的一次性都来,省得她一件事要说几遍。 瞧著鸦元似乎要绕著她走一圈,一副大惊小怪要仔细查看她伤势的模样,她连忙止住了对方的动作:“我没事。” 她飞速瞥了眼宫泽迟不辨喜怒的神色,也没有遮掩什么,就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荡模样:“既然你来看我,想来也是知道为什么那两个人会打起来了。” “事实就是网上报导的那样,不过那张照片……阿元你觉得是谁的手笔?” 宫泽迟原本冷凝的神色,在听到鸦隱的说辞后,越发阴沉。 不过很快,他又意识到鸦元在这里,並不是一个合適的与她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机—— 更何况,他也的確对鸦隱的后一个问题,十分感兴趣。 “呃,除了鱼拾月她们母子俩,还能有谁?” 鸦元原本躲了好几天,不敢再跟鸦隱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倒也不是怕他解决杨管家的事情被人发现,事实上他的反应良好,除了刚开始动手前有过那么几秒钟的犹豫。 回到尚阳的公寓后,连一个相关的噩梦都没有做,显然这事儿於他而言並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就跟在森林里猎了头鹿那般,毫无波澜。 比起亲手扼杀掉了一条试图对鸦隱不利的人命,他更害怕自己那点儿见不得光的心思没藏好,被鸦隱发现。 鸦元迅速收拾好心底掠过的心虚,目光迎上鸦隱打量的眼神,再度强调道:“也有可能是大伯?” 他此刻的心情简直复杂极了,又是喜悦又是担忧。 喜的是宫泽迟和鸦隱的婚约,说不定会因为此事再生波澜。 就算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他也希望鸦隱可以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块儿。 而不是受到家族约束,不得不將自己的名字,与另一个男人捆绑在一块儿。 即便鸦隱已经提前跟他说过了,跟宫泽迟只不过是短暂的虚与委蛇,一旦有合適的时机,便会主动跳下宫氏財阀这艘大船。 但他还是无法遏止心头的担忧,又或者……里面还有一丝他不愿承认的妒忌。 而忧的是—— 那张疯传至各个网络上的照片,的確是他拍下的。 “是吧?” 鸦隱一手支撑著胳膊,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状:“这两派的確都有嫌疑,毕竟都不想我……跟宫氏达成联姻。” 她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宫泽迟,低声询问道:“是吧?会长大人,或许还要加上尤莉女士。” “差点儿忘了跟你说,宫老先生的生辰晚宴开始前,我跟尤莉女士在洗手间里碰见过,她向我发出了邀请——” 薄唇紧抿,宫泽迟缓缓摇头,橄欖绿色瞳仁一瞬不瞬地望向对方漆黑的瞳孔:“不论我的母亲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听。” “我和你才是一起的。” 鸦隱心道惊奇,没想到宫泽迟竟然丝毫不加掩饰地告诉她,自己母亲的危险性。 不过她也用不著他提醒,她哪方都不想帮。 鸦隱没有应声,再度看向一旁忽然变沉默了的鸦元:“照片的地点和角度我差不多都已经確认了。” “按照停车的方向,我坐在副驾座的位置,想要拍出照片里面的画面,只有从庄园所在的东方,略带偏斜的视角,才可以做到。” “当然,如果有人站在远处较高的山坡,採用高倍数的摄像机,调整搅局,也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鸦元闻言,心头狂跳不止。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那天,他半夜睡不著,想到楼下的冰箱里去拿一罐冰镇的饮料。 却意外瞧见了鸦隱端著一盘子蛋糕,躡手躡脚往外走的身影。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在等了几分钟之后,便小心跟了出去,躲藏在围栏外的阴影里。 然后,他便像只阴沟里的老鼠般瞧见了二人亲吻的画面。 时至今日,鸦元已经记不太清当时到底是怀揣著怎样的想法,拍摄下他们亲吻的照片的……或许某些事情,早就有徵兆了。 但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从没有给任何人发送过这张照片,也绝没有上传到过社交软体里—— 在一路跑来高等部的路上,他便已经理清了思绪。 有极大的可能性是,他的手机之前被杨管家动了手脚。 Chapter218 绝不允许 “姐,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鸦元拿出了毕生最佳的演技,一副又急又气的模样,“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是,我的確因为之前在宫氏晚宴上发生的枪击事件而一直感到不满,也担忧你之后嫁入宫氏的处境。” 他没有一点儿要闭著宫泽迟这个当事人的意思,自顾自地抒发著自己的心里话,“但就这么粗暴的把照片爆出去,我又料不到事情会发酵到何种程度——” “这样的事情,男人总是要比女人更受社会宽容,最后受到非议的还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害你呢?!” 是了,鸦元百分之百可以確定这齣戏,就是鱼婉莹的手笔。 对方早就拿到了这个爆炸性的,足以將鸦隱拖下水的证据,却一直密而不发。 就等著学院庆典当日,整个林塔上流圈层有头有脸的绝大多数人物都匯集一堂之时,给予一击必杀。 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鸦隱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微眯著眼睛:“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这不是在跟你分析可行性吗?” “这事儿怎么看都十分蹊蹺,咱们去外祖家的那个时候,杨管家的事情还没有暴露,也就是说那时候还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 “本来就在宫氏遭遇了枪击事件,宫氏还没有脱离涉及谋害王储的嫌疑,怎么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就开始跟踪我们俩的行踪了?” 鸦元当然也觉得奇怪。 怎么看,能对鸦家大房和鱼婉莹造成威胁的人,鸦隱比他要厉害得多。 可偏偏却在他身上下了那么大的功夫,不但在他的房间里安装监控,连手机也不放过。 若不是因为鱼拾月那晚主动暴露了他的房间里有监控摄像一事,他也不会那么快对杨管家下手。 好在他因为鱼拾月出示给他视频,留了个心眼,在动手之前更换了新的手机,不然自己杀人这样的致命把柄,已经落到鱼婉莹的手里了。 一环套著一环,真是好深的算计! “或许就是想趁著那样的机会,想要找到关於我和你更多的把柄,一举將联姻搅黄吧。” 鸦元不想鸦隱再就这个话题深究下去,出言引导道,“毕竟那个时候宫氏陷入了麻烦,要是你这边也同时再出现点儿別的麻烦的话,这事儿肯定黄了。” 顿了顿,他又看向站在一旁始终不置一词的宫泽迟,面带不善道,“或许他们还在可惜,要是当时那颗子弹直接把我姐打死,就更好了。” 宫泽迟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上次的事,的確是我们宫氏没有做好。” 那种胸闷气短,好似胸口塞了团湿淋淋的的感觉又来了。 “我已经向你姐姐赔礼道歉了,当然,如果她还是觉得不解气,我依然可以再满足她更多的条件和要求。” 他偏了偏头,强调道:“不过我想,即便身为阿隱的弟弟,你也不应该对她的感情之事干涉太多。” 鸦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明明这人一副担忧十足的模样过来找鸦隱,瞧著即便知晓成野森跟她的那档子也完全既往不咎,打死也不愿意终止联姻。 却对她唯一的弟弟,报以如此强硬的措辞……按照正常流程而言,他对方难道不是应该拉拢討好他才对吗? 电光石火间,鸦元又迅速联想到了另外一层可能性—— 难不成,刚才自己因为过於担忧,所以並没有克制好情绪,在问询鸦隱是否有恙的过程中,暴露出了超出了弟弟应该有的情感表达? 思及此,鸦元既愤怒又心虚:“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话?” “我才懒得管你们这些乱成一团浆糊的关係,只是过来看看她有没有事而已。” 鸦元咽了口唾沫:“既然你们还有话要讲,那我就先走了。” 他看向鸦隱,“你要真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扛著。” 说完这句,他便如来时那般,匆匆地一溜烟跑走了。 鸦隱这会儿也来不及感嘆自家弟弟似乎变得可靠了不少,也终於不再跟她发青春期时的少爷脾气了。 她伸手扯了扯宫泽迟的袖口,歪著头看向那张芝兰玉树的脸:“会长大人刚才那话的意思是,我和你之间的联姻不会因为今日之事,发生变动?” 既然话赶话的说到了这儿,鸦隱也打算趁此机会弄清楚宫泽迟的真实態度,“网上发布的照片是真的。” “当你犹豫在我和陶景怡之间到底选择谁的时间里,我也做了其他的备选。” 她三分真七分假的开口试探,“而且在真正与你缔结婚姻之前,或许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宫泽迟垂下了眼帘,沉默了几秒后,伸手抓住了对方在他袖口处作乱的手掌,紧了紧:“我很难过。” “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我吃醋了。” “我知道,你以前蓄意接近我都是为了切实的利益,或许你也根本不在乎鸦氏未来到底如何……” “从一开始,就是拿我当作跳板,以此来撬动启明集团的股份入手,对吧?” “或许你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乾脆趁这个机会,拋弃我了,是吗?” “我的答案是,绝不可能。” 宫泽迟张开宽阔的臂膀,將人严严实实地拢在了怀里。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决不允许你这样做。” ————书测书名经过我和编辑的共同討论后已经確定下来啦,感谢以下5位小伙伴提供的书名:@猪鼻恶霸、@归海曦、@sjbvyj、@教主旱跳预言家、@逾莘,有想看的番外內容点梗,现在就可以留言了,本文大约会在下个月完结,同时也感谢其他踊跃帮我想书名的小伙伴们~———— Chapter219 春秋大梦 “喂,妈,你看到『那个』新闻报导了吗?” 鱼拾月终於得到了通知,返回戏剧社后台换好学院制服后,再没有了心思再去参加其他社团的活动的想法。 她找了个隱蔽的角落,兴冲冲地掏出手机给鱼婉莹拨通了电话:“你不知道,现在整个索兰都传遍了!” 电话那端的鱼婉莹正拿著银质的水果叉,享用洗净的葡萄。 乍一听见鱼拾月的说辞,餐叉在盘子里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不过很快她又稳住了心神,对方说的应该是鸦湛远的另一个女儿相关的消息,没有任何理由知道与雅里拉公爵相关的秘辛。 她还没来得急开口,又听见对方兴奋的追问:“是你终於出手了对吧?早就该给鸦隱一个教训了,我就看不惯她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现在好了,她现在名声受损,宫氏那边多半会更换联姻对象。” “至於森少……他再喜欢鸦隱又有什么用,成家还不是由他全盘做主,他应该也没办法越过父母求娶鸦隱。” “我刚才就听人说了,他在我们戏剧社的后台跟於烬落打架,后面又被成家家主的人弄晕带走了。” 鱼婉莹听著电话另一头的女儿,还在喋喋不休地抒发著內心的喜悦,忍不住长长地嘆了口气。 她实在搞不懂,明明论心计手腕她都自认为胜过白婉。 可为什么跟同一个男人生出来的女儿的智商,却天差地別。 “小月,你仔细想想,除了一开始逐浪新闻的头条爆料之后,这条新闻的热度到现在已经被压制到底了……” “你现在再搜搜看,还能搜到与之相关的关键词吗?” 听筒那边顿时一静,约莫沉默了二十来秒后,又猝然想起了鱼拾月讶异的声音。 “真的都没有了!原本爆料的那篇新闻也已经下架了。” “怎么会……难道都这样了,宫泽迟还要保她?!” 鱼婉莹又叉了一粒晶莹剔透的葡萄送进嘴里,忽然觉得葡萄滋味都没有之前那么甜了。 “显而易见,宫家的三少与她之间的关係,並不如同外界揣测的那般只是商业联姻,这个鸦隱的確有点儿东西。” 顿了顿,鱼婉莹沉下了声音,“还有,以后这种要命的话不要乱说了。” “不仅隔墙有耳,像手机这类的通讯设备也並不全然安全。” 毕竟这次用来对付鸦隱的武器,就是她凭藉以往埋在鸦宅里的棋子,也就是杨管家的帮助才获取到的。 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 还联合了鸦氏大房才做成这个局,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轻易被化解了一半。 至於另一半……那就要看宫泽迟能不能坚定地作出选择,並且有足够的手腕彻底平息掉此事了。 告诫了一番后,她又放柔了语气,叮嘱道:“你再忍耐一阵,小月,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 “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妈妈也没有办法到学院来看你,不过你要相信,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的。” 掛断掉电话,鱼婉莹將水果叉隨手往盘子里一丟,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里,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白婉的女儿倒是有那么几分运气。 明明她都已经挑好了对方难以反应的时间,与鸦明辙配合好放出了这则堪称要命的新闻。 可偏偏又被雅里拉公爵的继承人於明曦不治身亡的爆炸性新闻,给全面压下了热度。 否则即便宫泽迟反应再快,想要压下这事儿的八卦热度没那么简单。 虽然没能一下子把鸦隱的根基给弄垮,但於明曦身故的新闻於她而言,简直堪比灵丹妙药—— 连带著这段时日被人窥视的不安与一开始的计划受挫的烦闷,都被悉数扫空。 思及此,她点开了已经被她循环往復观看了不止十遍的,播报雅里拉公爵继承人死亡,公爵爵位或將落於旁支的视频。 白皙而柔美的面孔上,浮现出狂热的欢喜之意。 这么多年了,她怀揣著骗过了所有人的一个巨大的秘密。 终於要到了品尝比原本计划中,更为甘美的果实的时刻了。 由旁支来继承公爵爵位? 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去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鱼婉莹贪婪地凝视著滚动而过的新闻字幕,眼底浮现如野火蔓延般无尽的野望。 雅里拉公爵的爵位,必定將由她的阿元来继承! - 鸦隱简直出奇的惊讶了。 宫泽迟近乎於毫无底线的纵容,简直快要让她忍不住推翻对此人人格底色的评估了。 虽然按照严格来说,她与他的確还没有缔结普世价值观里的未婚妻夫的关,但其实在宫氏与鸦氏都宣布二人联姻的决定后,这事儿也应当有几分效力。 举个不那么恰当的例子,就像数十年之前的有些偏远地区的男女,虽然还没有签订婚姻的文书,但已然广而告之了双方的亲属並邀请大家一会儿参与了婚礼宴席—— 虽然没有法律上的婚姻认定,但在世人眼中,这对男女便已经是夫妻了。 她只借著枪击事件和宫泽迟之前『挑选』的行为借题发挥了一番……还真被她给pua成功了? 鸦隱瞥了眼身侧的一派松风水月气度的宫泽迟,视线又落到了对方紧牵著她的宽大手掌上,终於再度开口,打破了沉寂。 “其实你可以不用专门陪我去甜品社的活动区域的,春生见了你可能会不那么自在。” 她之前不想再占著戏剧社化妆间的位置,让在外等待的姚羽多想—— 暂时终止了与宫泽迟就对方『你就是把我当踏脚石,但我还是甘愿』的说辞,进行更深度的討论。 虽然隨著於烬落和成野森的打斗,后面又加入了宫泽迟和鸦元几人之间的互相內涵,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 “她怎么想很重要吗?” 宫泽迟的声线冷清。 即便一路上都有路过的人朝他们二人行注目礼,也始终维持著平静无波的神色。 “我希望你对我坦诚,相应的,我也会对你坦诚我的想法。” “就个人而言,我自认为对隨春生的家庭已经仁至义尽,没有任何亏欠。” “至於她是否会因为邻居木真的衝动行事所带来的悽惨后果,而迁怒於我……那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內。” 顿了顿,他低垂下眼帘,看向身侧的鸦隱:“除非你明確要求,不让我和你一起。” “我只在意你的想法。” Chapter220 变数 鸦隱闻言,又是一阵精神恍惚。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得了某种,类似於斯德哥尔摩之类的相近病症。 竟然莫名开始怀念起了之前宫泽迟那副生人勿近,高不可攀的模样。 这对吗? 在她的记忆里,宫泽迟这人不是走高岭之的冰山会长路线的吗? 怎么这一下子变得、这么爱打直球了? 以前让他重复一句好听点儿的话都不愿意,今天却紧跟著一次又一次地向她剖白內心,毫不掩饰地表明对她的喜欢。 甚至完全可以称得上迷恋她到,可以放弃原本做事准则的程度了。 “呃,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是没事想跟我一块儿去逛逛,当然可以。” 鸦隱难得卡了卡壳,不过很快她又想明白了对方做这类『毫无效率,也不具备任何实际利益』的事情的缘由—— 牵著她的手陪她一块儿逛学院里的各个庆典活动摊位,可以最大程度上的將二人的联姻並未生变的信息,传达给圈子里的其他人。 他就是要身体力行地作足了態度,表示他们之间的『感情』並未生变,而逐浪新闻放出来的头条不过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罢了。 毕竟她和成野森的桃色緋闻,在周围人的普世价值观里这事儿如果是真的,身处高位的宫泽迟绝对无法容忍此事发生。 除非身处社会相对低位的鸦隱能给他带来,可以將『绿云罩顶』这事儿给忽略过去的天大的好处。 这无疑又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灯下黑』了。 不过鸦隱並不打算將这事儿给含糊过去,於是在冷静思考了几秒钟后,她再度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开启了试探性的『深度交流』。 “对於你之前提到的『踏脚石』的论调,我不会全盘否认,也不会全盘接受。” 她试著紧了紧与对方交握的手掌,低声开口,“我们之间开始的动机……的確不是那么的美好。” “一开始我的確认为这就是一场商业联姻,我在家里的情形想必你之前也已经调查过,所以我也不和你谈那些虚的了。” “我承认,的確为了保全自身,我在竭力爭取你的青睞——” 宫泽迟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所以我也承认,我最开始本来也只是打算找一位『符合』我的喜好和心意的妻子,並没有寄希望於找到什么『爱情』。” 说到这儿,他的声线变得柔软了几分,那双橄欖绿色的清浅眼眸也泛起了粼粼的水光,“但是你的出现,打破了我原定的所有的预设条件。” “你就是条件的本身。” 鸦隱听得心跳又忽然漏了一拍。 可以啊,这傢伙简直把她之前玩儿的那套拿来对付他的手段,给学了个十乘十,开始冷不丁的这么给她来上一下……开始反向攻略了是吧? 不过到底是上辈子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鸦隱很快又將那抹失速的心率给抹平了过去:“听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该回一句『这是我的荣幸』?” 宫泽迟缓慢摇了摇头:“不,不对。” “这话该由我来说,能被你『追求』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我已经十分满足了。” 顿了顿,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前在戏剧社里说的那些『踏脚石』什么的话,你不要放到心里去。” “我那么说不是为了声討你,只是想让你明白即使你到现在也依旧对我算不上喜欢,也没有任何心动,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心意。” “这一次,换我来追求你。” 鸦隱:“……” 六百六十六,什么话都被这傢伙给说完了,她还怎么实施原本想好的套路,还怎么给自己编造一个『情竇初开的少女』的人设? 她连『我也不是捂不热的石头,你对我的好我都会记得,你看,我已经为了你跟成野森都断掉了』这类的话,都已经提前想好,且做足了功夫润色一番了! 不是,这傢伙该不会真的要跟她玩儿纯爱的那一套吧? 还是说,他被前有成野森,后有於烬落的挑衅给刺激得过头了,开始升级『新版本』的新玩儿法了? 被宫泽迟这一番无比真诚的表白给整不会了鸦隱,大脑宕机了一瞬后,才强迫自己扯出了个营业性的假笑:“好了,我知道了。” “既然你不想再谈之前的那些事,那我也就不提了。” 没多久,鸦隱便和宫泽迟一起找到了隨春生所在的甜品摊位。 还没来得及开口打声招呼,阮澄便小跑著过来:“你来啦隱隱!” 她的视线不著痕跡地在二人相握的手掌上打了个转,原本悬在心头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看来的確是她多虑了,会长大人分明就是喜欢阿隱喜欢得不得了,迫不及待地想要採取这样的方式来宣示主权。 也同样以这样的手段,来打脸那些背地里关於阿隱的恶意猜测。 天晓得她刚才出戏剧社的时候,听到有人眉飞色舞地小声故意揣测阿隱时—— 要不是怕把事情闹大,她差点儿没忍住衝上去跟人直接干架了。 “你来啦,会长大人!” 阮澄一边脸上扬起笑,一边將人往摊位的方向引。 “你们快来尝尝,春生做了各式各样的点心,有好多种类都融入了不同的朵的形状和味道,精致得很。” “简直都可以在外面开店了,受欢迎得不得了,好多人都过来品尝了!” 天晓得她刚才出戏剧社的时候,听到有人眉飞色舞地小声故意揣测阿隱时。 要不是怕把事情闹大,她差点儿没忍住衝上去跟人直接干架了。 好在,事態都在隱隱的掌控之中。 Chapter221 什么醋都吃 站在摊位前的隨春生闻言涨红了脸,连连摆手:“哪里有那么夸张,隱隱和会长什么精致的点心没吃过?” 她笑著挠了挠头,“不过是融入了一点创新而已,你们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我特意提前將不同口味的点心切成了小块。” “每块都是一小口的量,试吃后帮忙多提提意见唄~” 鸦隱一向对隨春生的手艺抱有极高的信任度,在尝试了一口后,立刻竖起了大拇指。 分的摄入极大地抚慰了因刚才那一系列鸡飞狗跳的事故,而感到疲惫的精神。 她甚至能感受到大脑在开始分泌多巴胺的神经递质,至少心情好很多了。 “说真的春生,你的点心製作手艺的確已经达到可以开店的程度了。” 鸦隱不吝嗇於对隨春生的夸奖,“之前你不是跟我说过,从索兰毕业后想去利加王国的首都云伊念大学吗?” “如果外贸不那么好做的话,完全可以考虑在云伊大学的学生群里贩卖点心创业,做大做强。” 她专门来这一趟其实並非单纯嘴馋,最重要的是想要验证一番之前的猜想。 从转学到索兰学院的这3个多月的时间里,鸦隱已然发现自己打出了许多『原著』里並未提到的隱藏剧情。 她几乎可以確定,原著中隨春生与三个ed之间的纠葛,根本不像书里描写那般一见钟情的爱情罗曼史。 宫泽迟是因为要替母亲尤莉之前的决策,抹平后患。 而鸦隱她也以此为契机,因势导利攫取到了自己所需的利益和地位。 成野森是需要树立一个明面的挡箭牌自晦,以此在暗地里增强自身实力谋划从他父亲那儿夺权。 这人是自我攻略后自行贴上来的,所以鸦隱並没有力气去攻略,便享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情感调剂和收购药物的方便渠道。 那么『原著』中於烬落是因为校园庆典日,品尝了隨春生的甜点后加上了fo好友。 可真正的原因到底又是什么? “嗯,不错。” 宫泽迟显然已经评估出了鸦隱对隨春生的友好態度,也放低了姿態展现出了其友好的一面。 “手艺比之前进步了不少。” 他这话说得模糊,既可以理解为最早解救被催债的木真后,去到隨春生家里对方招待的那次。 也额可以理解为隨春生奶奶因病送去医院后,为了感谢宫泽迟提前放出征地赔偿款,所以亲自做了蛋糕送到学生会办公室的那次。 隨春生显然也联想到了木真。 一开始她也为对方的死亡,而悲伤过一段时日。 但知晓对方竟然冲曾经搭救过他的鸦隱开枪后,这样的心情便冲淡了不少。 “会长您喜欢的话,我这边有备好的小礼盒,你可以带走。” 她並不愚笨,相反的非常聪明。 猜测木真衝去会长爷爷的生辰晚宴持枪射击,多半与他下落不明的父亲有关……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即便真有天大的冤屈,说到底她和木真也只是髮小关係,不可能为了他做出牵连全家的事情。 更何况,以她此时的身份,又能做得了什么? 人生啊,就是难得糊涂。 鸦隱瞧著宫泽迟似乎褪去了与他人总隔著的那层距离感,可以称得上是和顏悦色地隨春生閒聊的模样…… 那种古怪的失真感又来了。 宫泽迟不但没有拒绝隨春生赠送的点心小礼盒,甚至还提出按照甜点社的规矩付出相应的『酬劳』,给甜点社的社团活动投票后,简直快惊掉了下巴。 等等,现在不是该考虑宫泽迟骤变的言行举止的时候。 鸦隱再度將注意力拉回一开始关于于烬落与隨春生的猜想—— 最早她觉得会不会是隨春生曾经无意中撞破了於烬落服用某种『药片』的场面,所以才会被对方所警觉。 一如在陶景怡举办的那场亡灵节party上,她因为想要窥视另一桩下药事件,却被於烬落误以为她是给他下药之人。 他的疑心很重,在此事之后,仍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刻意试探她。 可是来想去,就这一世因为她的乱入而產生了太多剧情偏移的情况下,根本分析不出来到底是哪次书中没有描述的契机所致。 只能採取笨办法,碰一碰校园庆典的甜品社活动的运气,守株待兔。 只可惜,原本的剧情又產生了变化。 雅里拉公爵之子身故的消息传出,於烬落不得不在戏剧社的活动结束之后,匆匆提前离开了索兰。 话说……上辈子那个於明曦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来著? “隱隱,回神了。” 阮澄打了个响指,唤回了鸦隱的注意力,她面带担忧道,“是不是有点累了?” “累了的话,就提前结束回家休息吧,不是还要筹备周日给鸦元过生日吗?” 顿了顿,她又扬了扬眉毛,掰著手指头数著日期,“再下一周就是游学活动了,定的地点在特比那亚斯群岛,去海边玩儿,要准备的东西可多了。” “有的是你烦心的。” 鸦隱感受到了宫泽迟投来的视线,立刻开口道:“最近事情有点多,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阿元生日当天我不想在老宅里给他庆生,爷爷年纪大了,还有大伯一家在……也不那么方便。” “所以在外面找了一幢以前母亲留下来的別墅,到时候我只是去露个面,其他来的都是他关係好的朋友和班上的同学。” 话里的意思就是她觉得宫泽迟没有必要专门跑这一趟,也不是什么满整数的重要生辰。 但宫泽迟却並不这么想。 他这会儿正处於极度不安,疯狂想要给自己挣表现加码的时期,於是在听了这番说辞之后,低声开口道:“我会准备一份礼物,准时到访的。” 顿了顿,他不想被鸦隱划分到占有欲过强的那一类原因里。 补充说明道,“毕竟是你的弟弟,我来一趟也是应该的。”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总感觉鸦隱对鸦元的保护欲太过旺盛。 对鸦元好到让他有点……好吧,是十分吃醋的程度了。 可偏偏从他过往查到的那些资料里显示,明明这姐弟二人从小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感情也並不好。 好像就是从阿隱母亲去世后,阿隱搬回了鸦宅居住才慢慢好起来的。 他不想被鸦隱瞧出来,自己连她的弟弟都要防备。 真是无可救药。 Chapter222 存在感 鸦隱原本对此宫泽迟非要来给鸦元庆生的態度,不置可否。 宫泽迟有句话说得很对,她的確就是把他当成了踏脚石。 並且在了解到对方似乎真的对她有那么真心实意后,则更想从他身上攫取到更大的价值。 目前他摆明了一副不计过往,卯足了劲儿表示要追求她的態度,则彰显著此刻完全是她的『卖方市场』了。 他帮她维持在世人眼中即定的未婚夫妻的身份,私下里又將自己放在了这段可以被称作『感情』的低位。 几乎是暗示了,他可以接受与他人一块儿对她展开角逐的意思……於他本身所具有的极强的控制欲而言,简直是质的飞越了。 该说不说,宫泽迟竟然愿意为她將底线妥协到这一步,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 那么对於这类听话的对象……施加一点儿奖励,倒也无可厚非。 “好,那我跟阿元说一声。” 鸦隱弯了弯眼睛,“反正只是过来送个礼物而已,我估计你跟他们那群人也玩不到一块儿去。” “我在那处別墅挨著臥室的房间里有设立一个娱乐房,主要是用来打游戏用的,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玩玩儿。” 宫泽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略过一抹暗色:“好。” 鸦隱將视线转向一旁的隨春生:“春生,谢谢你今天的招待,点心很美味。” “不过我確实感觉累得不行了,想回家多休息一会儿。” 隨春生见状也点了点头,被眾人一番肯定了手艺的她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之前在戏剧社里传出来的爆炸消息她也有听说,所以也不再强留。 “噢!对了。” 她弯腰从摊位下方的空间里捣鼓了几下,拿出来了几把扇子往外一递:“天气越来越热了,你们路上拿著扇扇风也好。” 鸦隱顺势接过了对方递来的扇子,目光落到扇面上印刷出的人物大头像时,神情瞬间变得古怪了几分。 还未待她询问,另一旁的阮澄倒是兴高采烈地开口:“眼光蛮不错的嘛春生!他可是我姐公司旗下现今风头超盛的练习生。” “你也在看那档『偶像就是我』的节目?” 隨春生点了点头,兴奋地涨红了脸:“我之前乘地铁上学的路上,在站台上瞧见了粉丝们的影院海报,就好奇在fo上搜了搜他的名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又点进了节目里的宣传小片段,直接入坑了,长得简直是那群练习生里断档的好看!” 话音刚落,她又瞄了眼一旁的宫泽迟,克制了一下表情,继续道:“就是好像网上有传他的家庭情况不太好,刚好社长跟我谈论起校园庆典活动的方案,我就顺势提了提。” “咱们学校这么多家境优越的同学,能帮他打开点知名度也是好事,而且哦,有不少女孩子都被我之前放在外面的扇子所吸引,给我们甜品社投了人气票呢。” 鸦隱心道那可不一定,光有过人的美貌,却没有强硬的家庭背景,甚至他的家庭於他而言还是个任人拿捏的弱点。 早早地迈入娱乐圈,入了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眼里,並不是一件好事。 阮澈的hy娱乐,目前瞧著的確是业內的一股清流。 可对方到底是一位商人,如果有人开出足够有诱惑力的价码,她还能守住底线,不动摇吗? 不过很快鸦隱又摇了摇头,为自己发散性的思维而感到好笑。 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旁人如何,又关她什么事呢? - 鸦隱理所当然地坐上了宫泽迟送她回家的座驾。 不再是之前那辆坦克车形,而是一辆乘坐感舒適的黑色商务车辆。 “和你相关的新闻我已经让人压下了热度,且全网撤掉了之前所发的新闻稿,宫氏的法务部已经朝逐浪新闻发起了名誉侵犯的律师函。” 宫泽迟专注地盯著前方蜿蜒的车流,声音沉静道,“想来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敢朝你泼脏水了。” “至於后续,我这边也会让人持续观察—— 鸦隱被逗乐了。 这话说得好像她跟成野森的事情都是子虚乌有,她是纯粹的受害者一般。 “没关係,我差不多能猜到是哪些人在背后弄鬼,想要害我。” 鸦隱打断了宫泽迟的未尽之言,冷声开口,“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她垂下眼帘,视线落在手机屏幕和阮澈最新的聊天消息上:“行动开始” 又是一个红绿灯,鸦隱看向远处拥挤的车流,百无聊赖地开始打量四周。 这一瞧,刚好在右前方公交车道的等候区域里,看到了一张硕大的gg牌。 荧幕上的那张脸,赫然跟她手里所持的这把塑料扇子上的脸重合了。 说来也是奇怪,自打上次hy娱乐的停车场下和那个林序南有过不愉快的交集后,她本以为这个人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没想到尚阳家的火龙果平台搞出来的那档《偶像就是我》的选秀节目,会如此火爆。 连隨春生这样只专注於念书和搞钱的『打工皇帝』都为之侧目,还利用『职务便利』自发给他做推广。 而林序南此人的消息,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难不成,这就是成野森所说的……某种缘分? 身侧之人长久的凝视引起了宫泽迟的注意,等他顺著对方的视线望去,看到的是那张熟悉的英俊的人物照片时,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你喜欢这样的?” 话音刚落,宫泽迟便生出了一股淡淡的悔意。 这话怎么听著,都有几分醋意甚浓的阴阳怪气的意思。 Chapter223 你很了解他? 正当宫泽迟准备为自己找补几句之时,鸦隱却笑著回应了他带著酸味的问句:“我看起来很像那种自恋的人吗?” 愣了一秒,宫泽迟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调侃她与那个小明星的长相。 既然有心情说这类俏皮话,跟他开开玩笑,想来也没有生气。 宫泽迟牵了牵嘴角,状似认真地开口:“你看起来的確是那种,对自己十分满意的人。” “这个小明星有几分像你,足够他在娱乐圈里混了。” 鸦隱一时间没弄懂这是宫泽迟故意借著这个话题夸她好看,还是真认为娱乐圈有那么好混。 不过好听的话自然顺耳,所以她也不介意对方上半句略带调笑的话语。 而是笑了笑:“你说得对,我的確对自己的所有方面,都挺满意的。” “这个林序南是橙子姐姐创办的hy娱乐旗下的艺人,最近有个叫做《偶像就是我》的选秀综艺挺火的,他好像获得了第一次公演后的投票第一名,所以身价也跟著水涨船高。” “刚才听橙子说,目前有不少gg商在追加节目投入,指定他在节目插入的gg时间里推荐他们的產品,效果好的话,可能后续还会追加洽谈更进一步的商务合作。” 宫泽迟没料到隨口的一句话,竟然勾起了鸦隱如此侃侃而谈。 原本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轻咳了声,极力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来:“你好像了解挺多关於他的事的,都是阮澄跟你讲的?” 鸦隱点头:“对啊,基本上每天都能听到她在耳边念叨,那个林序南可能会成为他们hy娱乐的摇钱树。” “说什么等他正式出道,给公司带来巨大的商业利益后,要找她姐批条子,允许她大学实习的时候去当战地记者。” 宫泽迟將信將疑,不过面上还是摆出一副全然相信的模样。 他將话题又转向了別处:“不过话说回来,你弟弟他……好像不太喜欢我。” 鸦隱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神情:“他看起来好像不喜欢所有出现在我身边的男性,包括我刚转学的时候,被他的髮小尚阳要过fo。” “这事儿他也一直在我耳边念叨了好几回,让我不准加那个尚阳好友。” 顿了顿,鸦隱侧头看向宫泽迟绷紧的麵皮,猝然一笑:“不是吧?你连阿元的醋也吃的啊?” “他现在可以依靠的人也只有我了,所以难免会多生出几分占有欲。” “他毕竟年纪比我小一岁多呢,以前在鸦家又被养出了万事不管的骄纵性子,所以也可以理解。” 宫泽迟其实非常想表现一番自己的成熟与大度。 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觉得霸占住鸦隱身边位置的鸦元,十分碍眼。 其他的那些野男人,他都有信心一一打败他们。 只有他,才会是最终与鸦隱携手一生的人。 可鸦元是她的弟弟,还是一母同胞的血亲。 血缘就是他们二人之间最深的羈绊,怎么能把鸦元赶得走呢? 看鸦隱这个势头,最后多半也要清算他们的父亲鸦湛远的。 那么在这个世界上鸦隱就是鸦元真正算得上『亲人』的存在,鸦隱永远都不会不管鸦元。 “我只是觉得他年纪也不比你小多少,可外面的那些风雨都只衝著你来,觉得有些不公平罢了。” 宫泽迟显然听出了,鸦隱表示让他不要跟鸦元计较的意思。 但一想到之前这个鸦元跟成野森走得那么近,一副十分亲近的模样,他就是心里有疙瘩。 把著方向盘转了个弯,他淡声开口:“你和他真正相处的日子根本就不长吧?” “在转学来索兰之前,每年最多也就和他见个十来天,在你们父母分居的那段时间里,更是两三年都见不了他几面。” “你觉得自己很了解他?” 鸦隱听著宫泽迟的一番说辞,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越往下听便越觉得不对。 这话里话外的,怎么听都带著一股指责的意思。 “我想你理解错了,我並非刻意地为了保护鸦元而行事。” “事实上我生存於世核心的驱动力就为了追逐更高的权势与地位,想要登顶,见到绝大多数人都看不到的风景,当然会经歷一路上的『风雨』。” 顿了顿,鸦隱侧过脸看向宫泽迟紧抿的唇线,不疾不徐地开口继续。 “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有一天阿元成为了绊脚石那样的存在,也会被我一脚踢开。” “不过还是感谢你今天的这番话,目前他还暂时算得上乖觉,我也会再注意一下近日他的人身安全。” “毕竟听你这么分析了一通,他的確算得上是我的弱点。” 宫泽迟:“……” 怎么眼药没上成,还加大了鸦隱对鸦元的关注度? 他乾脆將这个没来由的烦恼先拋到脑后,决定聊点儿开心的话题:“那我就放心了。” “特比那亚斯群岛有几十公里长的海岸线,当地的生態环境保护得很好,每年夏季有很多漂亮的海洋生物在浅海区活动,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潜水看看?” 索兰这学期在特比那亚斯群岛的游学活动里,包含了诸多游览项目,但学生们都是以班级为单位进行活动的。 不过想来ed就是有自行安排这样的特权,更何况宫泽迟本来就是整个高等部的学生会长。 鸦隱看了看对方连下頜都紧绷著,紧张地等待她的回应,却偏偏要作出一副云淡风轻,专注於开车的模样。 她莫名想逗一逗他:“如果我说不呢?” 『当一个人不可冒犯,不可诱惑和不可动摇之时,他身上就具有了某种迷人的东西。』 这是鸦隱在念中等部的时候,从《黑暗时代的人们》一书中看到的话。 如果单从这段文字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鸦隱对此嗤之以鼻。 在她人生二十几年的认知里,没有什么人或事物是不可能动摇的。 她这人天生反骨,就是喜欢看那些高坐的『神佛』跌下神坛,滚上一身的泥浆的戏码。 本就是泥塑的物件,只不过因世人的信仰才给它镀上了一层金身罢了。 她好像天生就擅长將诸如宫泽迟这类高岭之的人物,从供人仰慕的高处扯落。 甚至要他匍匐在地,祈求她的青睞的程度才好。 “那我过几天,再问问你。” 鸦隱挑了下眉:“嗯?不问我为什么不答应吗?” 宫泽迟缓慢地摇了下头:“你总是有你自己的理由的。” 感受到了几分新奇的鸦隱,紧跟著追问:“那你怎么能確定,过几天我就能改变主意?” 宫泽迟放缓了语调,沉声道:“我不確定。” “只是万一呢?再问一次总比什么都不做,又或者做得『太过』引起你的反感要好。” Chapter224 反击 鸦隱被宫泽迟稳稳送回了鸦宅,直至將手提包隨手扔到一侧的沙发里,整个人往柔软的大床上一扑—— 那抹古怪的,使她心绪不寧的陌生情绪才逐渐消退了下去。 该说不说,宫泽迟这人的確有点儿东西。 在察觉到了她似乎吃软不吃硬的人格底色之后,迅速转换了攻略策略,开始充分扮演出一副最大限度尊重她任何意愿的绅士模样来。 在她过往的认知里,宫泽迟一向在各方面都处於『支配者』的身份,如此反差的做派倒真的勾起了她几分无端的好奇心。 她倒要看看,他能维持这副假面多久。 “滴滴滴——” 手机的屏幕光照亮了鸦隱的脸,她打开fo的聊天界面,点进了和阮澈的消息框: “我这边已经开始了,你看fo的最热搜索词,逐一娱乐乾的那些权色交易的破事我已经挑捡了一些曝光了” “关於涉及到的那几个zf高官的料我还捏在手里,等对方挣扎反扑的时候再用它將其捶死,刷高一波热度……不过真的要这么做吗?” “一旦涉及到那个层面,这事儿就不再只是几个台上的明星间的娱乐八卦,会演变成性质恶劣的社会新闻,我怕到时候不好收场” 鸦隱没有著急回復,而是翘起唇角点进了fo的搜素词条,这会儿公爵继承人身故的消息已经霸占了热搜头条。 不过排在第二位的词条热度也不遑多让—— 正新媒体po出了详细的,有关於逐一娱乐多次潜规则。 迫使公司旗下明星进行权色交易,与启明集团ceo、逐浪新闻董事等6位不同公司的商业大佬有关。 甚至还爆出了某一线男星和女星,六月档上了平台待爆的三s製作剧的男女主角,同为某个大佬的金丝雀。 还同时进入某大佬的酒店房间,疑似玩儿双飞的照片和视频。 这一爆炸性消息,將二人的粉丝们炸了个晕头转向。 尤其是那些看著新剧嗑cp嗑得上头的一眾粉丝们跌爆了眼镜,犹如遭到了当头棒喝一般—— 好消息:嗑的cp的確睡到同一张床上了。 坏消息:床上还有一位年逾半百的老头儿跟他们一起睡。 这怎么不是另一种程度上的黑色幽默呢? 在大批剧粉回踩,以及二人的唯粉疯狂脱粉的同时,同样还有许多死忠粉开始了激烈反扑。 先是专业控评: 『照片视频都是p的』 『是对家爆出来的造谣黑料』 『笑死和投资商在一个房间里待就代表睡了吗?说不定是在谈下一部剧本投资呢!』 等等一系列的洗白话术。 再集结攻击报导这一新闻的正新媒体总部,甚至组织群聊,號召大家一起聚集到其总部大楼外,集体抗议。 不得不说,明星对粉丝们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尤其是在一些公司所控制的大粉们的煽动下,还真將这事儿搅浑,变得云里雾里了起来。 逐一娱乐也適时发出了一份严正声明。 以此拉回那两位明星不断下降的粉丝数,以及减缓路人对公司的声討。 只可惜,这在懂行的眼中屁都不算。 甚至连一份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律师函都不敢发,更不敢去警局报j自投罗网。 足以见得有多心虚了。 “不把那几个保护伞扯下来,对逐一娱乐而言也只不过是不痛不痒的网民声討而已,要不了他们的命” “你不是早就眼馋他们在娱乐圈里深耕的那些资源了吗?要做就做绝,不要给他们翻身的机会……涉及到上面那几位之后,我这边会配合推动税务查验的事,这才是摁死他们的关键” 阮澈没有让鸦隱失望,很快便传来了肯定的答覆: “好,那就这么干” 鸦隱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现在逐一娱乐背后操控的董事长及股东们,多半儿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想来已经按捺不住,要去联繫『神秘力量』了。 但阮澈是操控舆论的一把好手,这些都仅仅是开胃菜而已。 逐一娱乐的人也心知肚明,所以一边搬救兵,一边疯狂联繫爆料方想要私下和解。 能做到这一步,还多亏了於烬落的帮助。 他本身就极具深厚政治背景,阮澈所挖到的涉案官员有数十位,可之后要报导的只会是其中寥寥的几位……本就在上头『名单』里的好几位官员。 当然,鸦隱也適时留了个心眼。 虽然於烬落此时所表现出来的状態,的確有那么几分对她情根深种的意思。 但介於过往的那些纠葛,鸦隱还是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以防对方在此事中埋雷,顺势拿到她的把柄。 长期需要服用精神方面药物的人,本来就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看他们眼中的『爱』的表达方式。 而阮澈那边早就和她达成了合作。 对方要的,可不仅仅只是某些一流的资源或在大多数人眼中瞧著数额较大的现金。 逐一娱乐一旦垮掉,阮澈的hy娱乐自然可以將其所占的市场份额和公司的其他资源悉数吞吃。 而鸦隱则盯上的是鸦明辙通过娱乐產业转移在外的庞大现金流,以此为把柄重重创他在启明集团里的声望。 即便鸦老爷子力保,让他勉强能保证执行总裁的位置,她也要以此为契机狠狠地咬上一口喷香的蛋糕作为『补偿』。 希望这一次,鸦湛远这个废物能擦亮点眼睛。 別再执迷不悟,站错边了。 Chapter225 发癲 翌日。 鸦隱再回到索兰上课的时候,明显察觉到周围袭来的目光里绝大多数都是羡慕中夹杂著畏惧。 再没有了昨日刚爆出她和成野森的緋闻时,那些带著隱秘的恶意的打量。 宫泽迟的出手乾净利落,令逐浪新闻那边瞬间失去了声音。 再加上她和阮澈联手给与其牵连甚广的逐一娱乐来了一步杀招,更要想办法杜绝引火烧身—— 虽然孙家家主和他那个与鸦隱堂姐鸦郁联姻的少爷,父子俩的脸都要丟尽了。 他俩是这次阮澈爆出的『大佬』中最为清晰且噁心的一家,该说不说『上阵父子兵』一块儿睡女人,不是一句风流就能搪塞过去的。 现在,孙家的老宅里估计已经闹翻天了。 而鸦明辙自然也捲入其中,之前包养跟女儿同年级但不同专业的影视小的新闻也被全面曝光。 阮澄上次在banality收集到的信息並不足以使事態发酵到如今这副模样,还是阮澈早就提前留意。 在上次阮澄跟踪差点也陷进去之后,她派了多方人手,了大量时间和金钱才收集到的这么多的证据。 鸦隱为自己走的这步合作双贏的棋,而感到十分满意。 不过现在还不是全然放鬆的时候。 逐一娱乐到底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混了这么多年,无论是各方面的人脉和公关手段都是一流的。 现在阮澈那边软硬不出,摆明了就是要跟逐一娱乐搞到底的態度。 也得提防对方是否还有后招反扑,又或者……狗急跳墙。 “有麻烦了,逐一娱乐那边发来了林序南选秀之前,被诱导去见所谓的逐一娱乐的高管,实际是替某个財阀高层牵线筛选『宠物』的酒局的照片” “这是逐一娱乐的惯用伎俩了,一旦发现缺钱急用又长得好看急迫想进娱乐圈的小年轻,就会搞这一出『上菜』的传统,既能討好大佬拉到更多投资,又能拿到控制新人的把柄” 鸦隱仔细看了两遍阮澈发来的消息,眉头紧蹙,迅速回復道: “一个新人而已,能跟搞跨逐一娱乐后攫取到的利益相提並论?” “而且阮澄当时不是拍下了证据么?林序南又没有真的被得手,话说回来,那次还是我们几个救的他” “叮铃铃——” 一长串清越的下课铃声唤回了鸦隱的注意力,讲台上的老师迅速布置下一连串的周末作业,引得台下的学生们发出阵阵哀嚎。 阮澄一马当先地衝到鸦隱身侧,兴致勃勃地开口:“怎么样,你弟的生日派对形式確定好了吗?” “还剩最后一节课就放周末了,我想不出他喜欢什么东西,只给他准备了一套刚发布的最新款游戏设备,你把地址给我唄,我到时候让专人送过去。” 鸦隱犹豫了一秒,迟疑地开口:“他没打算大肆操办,就只邀请了他从小关係比较好的几个人,还有他们班上的同学。” 阮澄对此倒没什么別的想法:“我懂,我才不想去跟那些中等部的小屁孩儿们玩儿,纯纯浪费时间。” “怎么著按照我们俩的关係,我这礼数还是得尽到,我周末两天都要去《偶像就是我》的封闭拍摄大厂探班呢。” 见鸦隱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她再度解释道,“是以公司的名义去的,我们yh娱乐出去的那5个练习生表现都不错,第一次公投排名都进了前30。” “虽说最后成团只会挑最前面的7个人呢,但我姐最近不是在跟你搞大事情嘛,就把这事儿交给了我去办,说是锻链我的工作能力以后好给她当副手来著……” 鸦隱一边听著阮澄对未来工作的规划,一边再度掏出手机查看阮澈回復的消息: “林南序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练习生了,他有大爆的潜质。” “诚然以他现在的价值,哪怕预估未来十年能为公司创造的价值也抵不上直接弄垮逐一娱乐所能带来的获利,但不管你认为是我矫情心软也好,还是过分具有道德感也罢……这事儿要真爆出来,他一辈子都无法洗清外界的猜疑” “毕竟他的確因为爷爷身患重病而去了那个以为能提前预支他一笔费用的饭局,也被记录下来了陪人喝酒以及药物刚开始生效时的样子” “我想,或许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譬如找到banality的话事人调取事件的全部监控,这样不但能证明他的清白,还能为他加上同情分拉到一波路人缘,更能把逐一娱乐反向锤死” 鸦隱:“……” 阮澈说的的確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但这事儿哪怕早一天想到跟她说,她都还有可以操作的余地。 她昨天才刚狠下心,跟成野森一刀两断啊! 今天就去找他办事儿,这对吗? 而且那傢伙明显因为跟她的地下恋情曝光,和弄死成一扬那个被其父亲扶植起来的私生子的两件大事—— 被成家家主不惜將人弄晕也要带走。 想来这两件事叠加起来,不会那么轻易让他躲过,必定会施加惩罚。 她连成野森人都找不到在哪儿,怎么弄到banality这类明显安保一级严密的声色场所的监控影像? 鸦隱抿了抿唇,退出与阮澈的聊天框后,又切换了fo的小號。 她並没有將成野森刪除或拉黑,只將他设置为了『消息免打扰』的状態。 这会儿,那个被她备註著『麻烦精』的好友消息框里,已经有了99+的未读消息。 只稍作瀏览了几秒,便让她打消了向成野森开口的念头。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明明是喜欢我的啊,我都能感觉得到的,不然为什么那天要下来见我呢?” “是不是於烬落那个贱人给你说了什么?我比他有用得多啊!他就是疯子,真的疯子!跟他搅和在一起,为了得到你他会不计一切代价!不能相信他!” “还是宫泽迟跟你说了什么?他给了你更多的股份?我也可以啊!你让我做的事我都有保密没有跟任何人说,你再看看我吧” “我好想你,阿隱,我睡不著,脑袋里面都是你” 前面都还算得上正常,越到后面…… 这傢伙显然已经越来越无法克制的,发起了癲。 Chapter226 精神病与神经病 “你真的腻了吗?为什么会腻呢?我们不是才只谈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吗?” “没有人可以这样对我,把我利用了个彻底又想甩掉?生意不是这么做的,阿隱。” “就算是利益交换,也得双方都觉得满意才行的不是吗?你这样提前违约,是不对啊……不过没关係,我会帮你纠正这一点的” “我很快就会从老头子的禁闭里出来的,我会来找你” “我爱你,阿隱”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鸦隱:“……” 於烬落是个疯子这件事她大约是知道的。 不论是过往的行事作风,还是那些可疑的药片,无一不印证著他在生理上有病的事实。 不过现在这个压力满满的社会,谁还没点儿精神上的疾病呢? 只是绝大多数都被归到了『矫情』那一类。 不少人都是日復一日麻木地继续生活罢了,只要不去看心理医生,那就不存在心理疾病。 反正就目前而言,於烬落生理上的精神病並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困扰。 倒是现在瞧成野森这样的反应,鸦隱觉得这人也是个疯子。 只不过平日里在她面前装得像那类,没有危险的,粘人又纯情的男朋友的形象罢了。 大约是另外一种……可以被称作神经病的存在? 比起精神病,瞧著似乎还有某种狂躁症状,更容易產生现实交集的危险。 “总之战地记者的梦想我肯定是不会放弃的,不过目前来说还是得先练练手,积累一些经验。” 阮澄丝毫没有意识到鸦隱的走神,还在一旁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发表言论。 “我觉得我姐说得也对,娱乐圈这地方多的是尔虞我诈的各种事情。” “我要是能歷练出来,日后也——” “橙子,你刚才说明天要以hy娱乐公司工作人员的身份去探班?” 鸦隱迅速打断了对方的话,“能带我一个吗?” 阮澄是实打实地惊呀了:“嗯?你不忙著给鸦元筹备生日派对的一应相关事宜吗?” “还有空跟我一块儿去玩儿呀?” 顿了顿,她又微微眯了眯眼睛,“不会吧,你该不会真觉得那个林序南好看,想要……” 鸦隱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你也不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就目前的三个已经够我忙活了。” “阿元是这个节目的服装赞助商,最近在跟他发小捣鼓一个男装潮牌,我挺好奇的,所以也想去看看。” 鸦隱不想让阮澄知道她的真正动机,毕竟对方跟阮澈是亲姐妹。 她也不是什么毫不留情的恶人。 既然阮澈想要保下看好的一颗未来的摇钱树,就让她去看看这人值不值得她再想办法。 又或者,对方直接接受了她开出的筹码……这事儿也算是能完美解决了。 阮澈那边再恼火,也无济於事,本来就是他自己做的选择。 阮澄心里不信鸦隱给出的说辞,但也没再把鸦隱和林序南往男女那点儿事方面去想。 她打了个微小的哈欠,而后弯起了唇角:“好啊,我明天中午给你发消息,咱俩一块儿去。” 顿了顿,阮澄又跟做贼似地左右瞄了几眼:“姐妹,我看你以后不一定能跟目前这三个ed有什么好的结果,都玩玩儿算了。” “等你这边的烂摊子处理完,以后我会多加留意,替你物色好听话又乖巧的备选的,供你隨时解闷儿。” “放心,咱不玩强取豪夺那一套,都是你情我愿的。” 鸦隱:“……” 橙子你私底下路子玩儿得这么野,你家里人知道吗? 这么看下来,老阮家也是一片刚正不阿的竹林里出了阮澄这颗『歹笋』了。 该谴责的要谴责,但並不妨碍鸦隱接受好姐妹释放出来的善意。 鸦隱拍了拍阮澄的肩膀,用微不可察的声线表示赞同:“好姐妹,就属你最懂我。” 外边儿的那些一个个都红眼睛绿眉毛的羡慕她,被三个ed所追逐。 將其看做一件天大的好事,能最大限度的满足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们的虚荣心。 可只有极少数聪明的女孩儿,才能窥见其中的凶险—— 虽然这一系列的事情,绝大多数都是她主动招惹上的呢。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一道清越的男声插入了二人的谈话中。 鸦隱好不心虚地抬头看向凑近来的於烬落:“这会儿过来干嘛?再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 於烬落笑眯眯地回应:“能跟你说会儿话,五分钟我也开心呀。” 说著,他將视线转到了一旁的阮澄上,再度追问:“笑得那么开心,说来我听听唄。” 阮澄合理怀疑自己的那番危险言论,有可能被这傢伙给捕捉到了。 立刻发动技能『尿遁』,打了个哈哈:“嗐,就女孩子聊的那些事儿唄,於同学你就別听了。” “你们先聊,我去一趟洗手间。” 於烬落望了眼对方宛若身后有怪物在追的背影,似笑非笑地看向鸦隱:“她看起来完全把『心虚』两个字写到了脸上呢。” 见鸦隱不搭话,他又將语调放得更软,“什么时候能跟你再单独一块儿吃饭呀?” “我最近可是找了专业级別的烤肉大师,教过我每个牛肉的部分怎么烤制,还有不同的海鲜种类,我甚至还学会了调酱料。” “怎么样,赏个脸唄?” Chapter227 秘密【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鸦隱有理由怀疑,这傢伙是一级的烤肉爱好者,並且很可能肚子里又装了坏水儿。 以前那几次,不都是话里话外的暗示要她来给他下厨? 就连第一次在他休息室的小露台吃的那顿烤肉,都是她亲自动的手,第一次碰面吃的面也是她煮的—— 怎么现在就变成他来亲自为她,洗手作羹汤了? 於烬落显然看出了鸦隱的迟疑,再度补充道:“上次的海鲜大餐不是因为你脚踝受伤所以作罢了,我也想要在你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嘛。” “毕竟成野森的下场,我都亲眼见到了,虽然我並不觉得他会就此罢手来著。” 鸦隱舔了一下下唇。 现在逐浪新闻的反扑还没有到,后续涉及到几位高官的爆料,以此引发查税的招数,还都需要於烬落的帮忙。 “可以,那就下周吧,老地方。” 於烬落歪了歪头,漆黑狭长的眼眸里盛满了星星点点的光亮。 他咬了咬唇,看起来似乎有点害羞:“哪个老地方呀?” “是最之前烤肉的地方,还是上一次我们在——” 鸦隱赶紧打断对方即將脱口而出的暴言:“顶楼。”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此刻,从心头泛起的隱秘的欢喜。 於烬落一错不错地看向面前这张漂亮的脸蛋,难得在上面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但他本来就是个坏傢伙,就爱看心上人为他流露出更多的,远不同於平日里虚与委蛇的表情。 他还是一条贪婪的毒蛇,希望能窥探到她更多因他而起的真实的情绪,哪怕绝大多数都称不上正面。 但他依旧能从里面品尝到一些甜意,来慰藉在他胸口处不断叫囂著『更多 ,更多的渴望。 “顶楼?” 於烬落促狭地冲她眨了眨眼睛,“巧了,那两个老地方都在顶楼呢,你说的是综合活动楼的顶楼,还是——” “y』hills大厦。” 鸦隱用最短促的名词,回答了对方的疑问。 並且趁他还没有就这个话题展开延伸之际,迅速將其岔开,“明后两天我都比较忙。” “正好下周六就要出发去特比那亚斯群岛了,我们可以討论一下,需要带哪些隨身的物品过去。” 於烬落点了点头:“好啊,那就周一怎么样,早一点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准备。” 鸦隱是能拖一天是一天,如果可以,她根本就不想再去那个狼窝。 最好逐一娱乐那边能提前反扑,她再顺势把林序南的事情解决掉,这样就能立刻走下一步查税的棋。 早早將於烬落在这件事中能起到的作用提前用完,说不定就不用再去赴约了。 鸦隱討价还价:“周四。” “周日还要收拾阿元生日派对的摊子,周一我的状態肯定不好,没精力去品尝你的手艺,岂不是浪费?” 於烬落兴致勃勃地跟著还价:“阿元的生日?我其实也想去的呢。” “不过知道宫泽迟那个倒胃口的傢伙肯定会紧盯著你不放,怕你难做,我就退一步不去了吧。你也退一步,周二来找我。” 鸦隱不为所动:“周一还要写论文,最早周三。” “成交。” 鸦隱:“……” 得,答应得太早,感觉吃亏了。 “对了,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於烬落见鸦隱一脸『你不要得寸进尺的模样』又乐了,“別紧张,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我送你的项链你打开看了吗?” 鸦隱刚想说別搞那些里胡哨的招数了。 也別把她当作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来哄,她根本不吃这套—— 电光石火间,她忽然捕捉到了一点古怪的违和感。 不对啊。 虽说於烬落的確有趁著彩蛋节的机会,悄摸给她送緋红秘语的『前科』在。 但经过那次之后,他也知道她不是那种会被华美珠宝轻易俘获的女人。 所以在最近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带给她东西,但也都是当面给她的。 有些也不值什么钱,主要是有趣……可偏偏为什么专门给她提起那个项链? “项链?” 鸦隱故作疑惑道,“什么项链?你又偷偷给我塞礼物了?” 於烬落静静地逡巡著她脸上的神情。 没有捕捉到任何別样的情绪后,才猝然一笑:“噢,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前阵子拍了一条古董项链。” “之前见你总带著阿元送你那条红宝石古董项链,现在天气也热了,我给你拍了一条碧璽和猫眼石镶嵌的项链。” “吊坠还可以掰开,我打算在里面放一张我的小像来著。” 鸦隱的心臟砰砰作响,直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秘密。 昨天演出时出现在演出服装口袋里的那条项链,很可能不是於烬落给她的礼物。 而是他不小心遗失的,重要物件。 “丁铃铃铃——”又是一阵上课铃响。 “谢了,我暂时没这个打算。” 鸦隱摆了摆手,“你还是先回自己座位上去吧,上课了。” 见於烬落终於不再纠缠她,转身离开,她稍稍鬆了口气,然后开启了新一轮的头脑风暴。 这事儿怎么想,都透著一股古怪。 以於烬落的身份,若是丟了什么重要物件,只需要放出消息,让拾取到那样东西的人主动归还就行了。 整个索兰里想要攀附上他的同学,比比皆是。 不说能立刻將关係拉近,至少能在他面前露个脸,混个脸熟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可他偏偏秘而不宣,只小范围地询问,根据他猜测可能接触到他丟失的那条项链的相关人员。 这就很蹊蹺了。 即便那条项链价值连城,担心有眼皮子浅的人將其私藏,他也可以直接报警搜查—— 以他的身份,將整个索兰学院地皮都翻起来查验一遍都不是难事。 由此可见,这条项链本身就藏著与他相关的秘密。 鸦隱机械地听著讲台上教授的要求,將课本翻到对应的页码,心却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之前她光想著原著里於烬落或许是因为药片的『把柄』被隨春生撞破,知晓了他的弱点…… 所以才会被他纠缠上,评估隨春生会不会將此事宣扬出去。 可隨著这段时间的接触以来,他与她越亲近,他似乎便越不怎么在她面前掩饰他『有病』的这一事实。 之前都几乎在明示她,爱情是『疯子』才能玩的游戏了。 如果说,在原著里隨春生是因为捡到了於烬落的这条项链。 即便归还给他,也让他產生了自己的秘密可能已经被隨春生获知的疑心呢? 虽然不知道这项链到底又是因为何种机缘巧合掉到她这儿来的,但如果她能凭此机会拿捏到於烬落的秘密—— 就不再怕他之后反水了! 好好好,於烬落你终於也是要落到她手上了。 思及此,鸦隱简直心潮澎湃。 要不是担心被於烬落瞧出来她的反常,她都想立刻请假回家去。 把那枚吊坠的侧沿掰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免费礼物满500个加更施工完毕,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与鼓励~书名测试结果快要出来了,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们可以给个五星好评吗?谢谢啦~———— Chapter228 BAE 刚一下课,鸦隱便一溜烟儿的往外躥,不给任何人耽误她时间的机会。 就这样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赶回鸦宅。 早在杨管家『失踪』一事发生后,鸦隱便从外祖那边调来了信任的专业团队,將全家的各个角落都检测了一个遍。 本意是想查找有没有被她漏掉的蛛丝马跡,结果却意外在她和鸦元所在的臥室楼层的通道里,发现了隱藏的监控设备。 嚇得她把房间里外的各处都查验了一遍,还好,她在重生后便知晓自己所在的是个狼窝,一直有定期排查自己的臥室,没发现任何问题。 鸦隱想,这段时间鸦元先搬出去,专注搞自己的『事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免得她还要担心他被大房的人利用算计。 或许因为她灵魂的年龄要再长几岁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母亲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鸦元,所以她对他的要求並不高—— 只希望他平安愜意地度过,在象牙塔里的时光。 鸦隱小心从昨天换下的那个手提包里翻了翻,很快便掏出来了那条古朴的项链。 仔细一瞧,整条项链的链身都是以一种繁复纹的银扣一颗颗扣成的。 最下方呈椭圆水滴状的吊坠中心,缀著一颗莹润而透亮的碧璽。 绕著这颗泛著萤光绿的宝石周围一圈,是一颗颗漂亮的猫眼石。 鸦隱摩挲了一下吊坠的另一面,在上面看到了一串漂亮的体字: 『bae』。 是宝贝的意思,通常表示一种对亲密的爱人的暱称。 大概是定情信物? 但鸦隱已然无暇再欣赏这枚吊坠美丽的外形,稍微观察了一下四周,便发现了一侧的暗扣。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稍一使力,便拧开了这颗看似宝石,实为相片盒的吊坠。 漆黑的瞳孔猝然紧缩,映入鸦隱眼帘的,是一张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外形极为优越,梳著鸦隱母亲那个年代时兴的捲曲盘发,露出一段袖长的脖颈。 她生了一双极为好看的狭长凤眸,墨如点漆,莹润似玉,仿佛要穿过单薄的相纸与外面的鸦隱对视。 鸦隱只了0.01秒就大致判断出了这位气质灼灼,明艷无匹的美人99%正是於烬落的母亲。 也是他口中那位,自他幼年便不太喜欢他,还推他进过燃烧的壁炉里的那位……母亲。 只是一张照片而已,算得上什么秘密? 难道於烬落因为幼年遭遇的不幸,所以不愿意他人再触及到他內心的伤口,谈论起他的母亲? 可若他母亲对於烬落真的全是怨恨,没有过一丝爱怜与感情,以他如此冰冷的性子又为何会隨身携带她的照片? 总不可能是极度受虐之下,所產生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又或者,他母亲的死亡並非如对外宣布的那样,丧生於一场意外的大火中。 而是另有隱情,所以他並不想再让人谈论起过往? 有那么一个瞬间,鸦隱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这项链拿在手里甚至隱约生出了烫手的感觉。 这事儿又涉及到了公爵府的秘辛,若是她执意深究下去,说不定要引火烧身了。 到时候对上的可能就不是尚在索兰念书的於烬落,而是他的父亲,於渊公爵。 都说富贵险中求,可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险』了,而是死局。 以她现在的家底儿和势力若是被於渊公爵那样的大佬视作眼中钉,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能先按捺住这事儿,烂在肚子里,至少在成长到庞然大物之前,轻易別动这方面的歪心思了。 鸦隱將项链小心地封存进了臥室暗格內的保险柜里,这才长长地吐了口气。 此刻她完全可以理解,原著里的隨春生有多么的无助了。 对方多半就是因为这条项链背后关于于烬落母亲的秘密,才引起的他的注意。 不敢想像,若是她没有像个傻子似的主动归还,而是抱有別的心思偷藏起来后又被发现—— 那该会有多惨。 等等,这话听起来就十分不吉利啊。 偷藏什么的,不正是她现在正在干的事情吗? 鸦隱顿时感到了一阵焦虑。 还肯定是不可能再去还的,中途可能会露马脚。 毕竟她嘴上都说了没看到他的那条项链了,难免为自己更添几分嫌疑。 这傢伙突然跑过来约烤肉的什么的,该不会就是打著把她弄到他的地盘上,再度试探的主意吧? 被动防御並非鸦隱的行事风格,她飞速在脑中將事情的前后关係理了一遍,或许这事儿並没有到十分危险的程度。 於烬落想要套她的话,她当然也可以趁机向他打探一点儿消息。 到时候就先各凭本事瞧瞧好了。 话说回来,这傢伙除了嗜甜嗜辣之外,酒量怎么样呢? “滴滴滴——” 又是一阵急促的简讯提示音。 鸦隱匆忙的打开fo,原本以为阮澈盯著的逐一娱乐那边又有了什么动静,结果却是阮澄发来的消息: “隱隱,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咱们明天要假装普通的工作人员去『大厂』里探班哦” “咱们儘量穿得低调点哈,毕竟你知道,现在的不少小年轻都挺想『进步』的” 鸦隱翘起嘴角,很快回了个:“好” 这倒让她想起了之前在hy娱乐的地下车库,遇到的那个叫什么星来著的碰瓷绿茶。 就是那次,她跟林序南產生了一点儿不愉快来著。 希望明天见到他的时候,不要因为之前的齟齬,像个犟种一样专门跟她反著干。 Chapter229 交易 《偶像就是我》节目录製的大厂位置有些偏,差不多已经临近近郊的地方了。 当初火龙果平台的节目策划团队,就是考虑到这里租金较低。 方便搭建练习生们的生活宿舍,以及各类除正式公演外的其他小活动的絮拍摄大棚等。 並且周围都比较空旷,不算繁华,可以一定程度上的限制外拍偷录的情况发生。 虽然鸦隱坐著hy娱乐工作人员的团队车辆进入厂区时,还发现了不少在大门外蹲守的,应援不同练习生们的粉丝。 虽说是封闭型的练习生选秀比赛,但这里也不是监狱。 练习生们在一些节目录製外的空余时间,还是可以去小卖部用现金买点零食吃的。 鸦隱假装自己是一位普通的娱乐公司工作人员,跟在阮澄身后。 很快便通过了节目组的『门禁』,进入了练习生们日常拍摄和练习的楼栋。 节目已经播出了5期,第一次公演和淘汰排名也已经公布。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偶像就是我》这档选秀类综艺节目在整个网络上的热度迅速飆升—— 以至於鸦隱他们还得在休息室里等待,公司旗下的那几位练习生完成给家人打电话这一part录製后才能过来。 百无聊赖地刷了刷fo的动態,发现成野森那傢伙似乎暂时安静了下来。 倒是於烬落po出了一张,在游艇驾驶舱的半身照。 他像模像样地戴著一顶船长帽,唇角噙著一抹笑。 侧脸入镜的他的睫毛又长又密,显得眼睛幽深无比。 配文:“船长已就位” 看起来像是以前的照片,但仍挡不住下方一水儿的舔屏发言。 鸦隱挑了下眉。 记得她之前好像发过一条想要去海钓的动態,於烬落就在下面留言过。 说他有船舶驾驶座,还很擅长钓鱼。 她明白,这又是於烬落的一次邀请。 希望这次为期五天的索兰游学活动里,可以跟他在自由活动的时间里,单独外出。 这样的邀请她已经提前拒绝过他一次。 在鸦隱心里早就把它当成了一个纯纯度假休閒的活动,並不想再牺牲时间去应付那几个难缠的傢伙。 没多久,鸦隱便听到了隔间门外传来了一阵人声。 听著像是完成录製的几个练习生,正跟公司派来的工作人员们礼貌地打著招呼。 而后便由日常的问候,过渡到对出道排名的分析与鼓励中去了。 “叩叩叩。” 鸦隱所在的单独隔间外,传来了几道有节奏的敲门声。 考虑到自己要谈的事情的私密性,她专门让阮澄替她安排了这处空间。 “进。” 林序南在瞟了眼身侧一脸拘谨的工作人员,思考著是哪位高层点名要见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事情要交代。 然而,在进入门內看清正坐在一张长桌前的鸦隱后,他的心臟瞬间便提了起来。 自打之前在停车场里闹了点不愉快之后,他不止一次地后悔自己在最后没有忍住,向那位一瞧便身份颇高的少女呛声的做法。 明明之前已经遭受过一次无妄之灾了不是吗? “您好,我叫林序南。” 林序南拘谨地弯了下腰,就这么直直地站在距离鸦隱身前几步的位置,低声开口,“请问您单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鸦隱不是专程过来耍威风的,所以並不摆谱。 手指在桌面前的位置敲了敲:“过来坐著说。” “我的確有点事想要跟你谈谈,不过不是什么坏事,你不用紧张。” 见林序南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听话地依言照做。 鸦隱满意地勾起了唇角:“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上次还是我跟阮澄一块儿在banality救的你。” “我叫鸦隱,跟阮澄是关係很好的朋友,而你又是她姐姐创办的hy娱乐里近些时日最炙手可热的一颗新星——” “所以我想再跟你见个面,看能不能谈成一笔交易。” 林序南一听,更是坐立不安。 他並没有怀疑鸦隱话语里的真实性,可那次被骗去参加的饭局足以成为他人生里的阴影。 毕竟是在那样的声色场所,自己当时又是那样一副丟脸的样子。 现在这位鸦小姐旧事重提,很难不让他对『交易』的內容想歪。 毕竟他穷得连学都上不起了,爷爷又躺在医院里等待肝臟移植。 每天光是基础的药物和住院费用,便压得他喘不过气。 要不是hy娱乐看重的他的潜力,提前预支了他费用,爷爷可能已经病逝了。 除了这副皮囊生得还可以,又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跟对方做交易呢? “原来阮小姐提到的那个帮了大忙的朋友就是您啊,非常感谢您的出手相助。” 林序南刚坐下没一分钟,又忙不迭站起身来鞠躬表示感谢。 他牵了牵唇角,挤出了一抹笑来:“还有上次在地下车库,也是我考虑不周,希望您不要跟我计较。” 鸦隱心说她看起来也没那么嚇人吧。 怎么这人从进门起就是一副,紧张得甚至有些害怕的模样啊? 她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落座:“就那点儿小事,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你可能会因为上一次的事情有点麻烦。” 不待对方开口,鸦隱便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你先听我说完,简单而言就是你的东家在跟逐一娱乐斗法,最近让整个娱乐圈震动的新闻想必你也听说了。” “虽然说是封闭集训,但在录製之外节目里的练习生是可以使用手机的吧?” “重点就是你上次想要跳槽去逐一娱乐的那个饭局,对方手里有你的照片,现在正以此胁迫你的东家彼此后退一步,不然就扯你下水。” 林序南才刚联想到,前段时间被两个飞扬跋扈的富家公子堵住找麻烦。 最后帮他解围的那个男生好像也姓鸦,他听到另外一个人叫他鸦元。 像鸦这么小眾的姓氏,或许那个男生跟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位鸦小姐是亲人? 结果冷不丁的,又听到了这么个与他相关的坏消息。 顿如五雷轰顶。 Chapter230 远房表弟? “我之前实在缺钱得没办法了,所以那个经纪人张哥私下联繫我,说要和我谈跳槽到他们逐浪娱乐,可以提前预支一大笔签约费用后,我就去了。” 林序南的语速飞快,“但是我去了没多久就察觉到了不对,可惜还是中了招。” “但鸦小姐您既然当时在场,肯定知道我並不是专门去参与他们交易的,对不对?” “打住。” 鸦隱制止了对方的一番陈情:“你得知道眾口鑠金的道理,反正你只要卷进去这件事,就很难洗清。” “再说了,光有人证,咱们手里又拿不到事情发展到结束的所有监控视频的物证,那又有什么用?” 林序南顿时哑口无言。 她说得的確没错。 事实上自家老板竟然没有將他这样的小人物直接拋弃,还想保住他,已经大大超出他的意料了。 或许,这都是看在他最近的热度和粉丝上涨已然有了待爆的趋势的份儿上。 既然来找他谈话,那就证明事情还没有的到最坏的地步。 “那么,请问您这边有什么解决办法呢?” 林序南直直地望向那双漆黑的眼睛:“我可以无条件地配合您。” 鸦隱心道还好,这傢伙的脑子十分灵光,也没有轴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於是她清了清嗓,乾脆利落地开口:“很简单,我要你当我的弟弟。” “准確来说我会给你包装出一个远房表弟的身份,这事儿我外祖那边自然会安排妥当。” 鸦隱来之前就考虑过了,虽然外祖母只诞下了她母亲一个女儿,但是外祖父还有一个兄弟,常年居住在国外。 那位外叔公已在国外病逝,他有个独子因为性取向的问题一直不被家里人认可,抑鬱早逝。 把林序南安排为那人遗留在国內的血脉很简单,毕竟外叔公一家也已经全部离世了,还不是外祖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啊?” 林序南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给弄得cpu都快烧了,迟疑道,“我没有听错吧?您想要我偽装成您的远房表弟?” 鸦隱微微点头,隨后又伸手点了点自己眼角的位置:“你难道不觉得我和你的眉眼生得有六七分相似吗?” “我的长相隨了母亲,把我俩的照片摆在一块儿,说是姐弟,不认识人里十成十都会相信。” 林序南结结巴巴道:“这、这我虽然的確是个孤儿,但万一拋弃我的家人看我成为了明星之后,又跳出来闹相认——” 鸦隱蹙了下眉:“那你会认吗?” 林序南下意识摇了摇头。 但紧接著又犹豫了两秒,缓声道:“我想问问他们,是故意丟掉我的,还是有什么隱情……比如是不小心弄丟之类的。” “但在我心里,只有爷爷才是我最亲近的人,是他抚养我长大,供我念书的。” 鸦隱摆了摆手:“算了,那些都是之后的事情了,最紧要的是先把面前这关安全度过去。” “只要你成功以表弟的身份和我认亲,自然就可以从贫穷的原罪里脱离出来。即便逐一娱乐的人將那些所谓的『陪酒』照片爆料出来,世人也只会怜惜你。” “原本应该是衣食无忧的少爷,却差点儿被人弄上了『餐桌』——阮澄那儿还有你那次去医院的报告单可以作为反制的证据,让你彻底摆脱舆论的压力。” 林序南没想到还有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自打爷爷生病住院后,接连遭遇了一系列恶性打击的他,难免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您提出的这个方法,我当然十分愿意。” “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之前开口说的是『交易』,这些都是您能给到我的好处……那又需要我这边为您做点什么呢?” 鸦隱这会儿开始有些欣赏面前这个倒霉蛋了。 能在接连获悉天降噩耗和天降喜事后,还能稳得住心神。 既不过分自贱,又不过分自得,心性倒是不错。 “放心,我又没有搞『水仙』的癖好,对你这类的长相早就免役了。” 眼见事情快要谈成,鸦隱心情甚好地伸出手指,有节奏地敲打了几下桌面。 “你的东家已经答应分割出一部分弄垮逐浪娱乐的利润给我了。” “她那么看好你未来的发展,一副要力捧到底的模样,我也相信她的眼光。” 顿了顿,她笑著看向一脸凝重的林序南:“我其实真有个弟弟,他跟他的髮小,也就是火龙果平台的少东家一起搞了个男士服装潮牌。” “你们这个节目每次公演时,各个临时小团队的配套演出服,都是他们的品牌负责的。” 现在节目的势头越来越旺……想必能趁此机会打出名气。” 林序南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回应道:“我明白了,只要您弟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心尽力。” “只是作为提前预支费用的代价,我跟hy娱乐签的是十年的艺人约,如果涉及到gg拍摄的话,或许还需要您跟阮董事长谈谈具体的合作內容。” 他舔了舔乾燥的下唇,“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轻鬆。 鸦隱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当然,如果你能保持住现在人气飆升的势头,成为阿元他们品牌的代言人,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三言两语间,就给自己营造了一个爱护家人的形象。 並且她已经坦率表示了自己不做亏本买卖的商人特性,林序南没有任何理由不答应。 鸦隱如此费尽周折,真正的意图除了为了鸦元创业的品牌铺路之外,最重要的是她从成野森过往的操作里,得到了一丝灵感。 或许,她也需要树立一个明面上的『挡箭牌』。 林序南果然长鬆了一口气,紧跟著点头道:“好,我答应和您做这笔交易。” “很好。” 鸦隱招了招手,“要扮演好我的失散多年的远房表弟,首先你得先改掉『您』这个称呼,太生疏了。” “过来吧,咱俩先拍上一张合照,之后有用。” Chapter231 不专心 鸦隱的猜测果然没有落空。 在逐一娱乐旗下艺人长期受控进行权色交易的新闻,震盪整个娱乐圈两日之后—— 一直龟缩著承受舆论风暴的逐浪娱乐终於发声,表示对旗下艺人的行为全然不知。 並且控诉正新集团旗下的hy娱乐公司內,同样存在艺人进行权色交易的情况。 意思就是你也乾净不到哪儿去,还装什么义正言辞,一副社会喉舌的模样站出来发声。 逐一娱乐也联繫了好几家相熟的媒体和狗仔,纷纷爆料出了好几位hy娱乐旗下艺人被人包养的照片证据。 这一乾脆將水全搅浑的举措,彻底让大眾们被这系列层出不穷的明星緋闻给吸引了注意力。 纷纷翘首以盼hy娱乐又会作何回应。 “嘶——” 鸦隱感到唇角吃痛,被扯回了注意力的她下意识薅了一下宫泽迟的头髮。 她这会儿整个人都被抱坐到了他的腿上,大约是感受到了她的分心,对方才不满的在亲吻上多用了几分力气。 “你一点都不专心。” 身后的沙发靠背无比柔软,宫泽迟却觉得自己像陷入了另一种更为柔软的温柔乡里。 不愿挣脱,更不想醒过来。 他微微仰起下巴,继续向心上人索吻。 这处位於香乙区的別墅整体体量並不大,只有一个常年看管房子的阿姨。 楼下后院的泳池区域仍充斥著少男少女们嬉戏玩水的声音,混合著富有节奏感的电子乐曲。 鸦隱一边与宫泽迟唇齿纠缠,一边分心想著楼下阿元组织的生日party会进行到几点。 再过一个钟头,还是这么吵闹的话得下去通知一下他们转移到室內,免得扰民。 “我真不想离开,一直和你待在这里就好了。” 宫泽迟又结束了一个绵长的亲吻,低头將脑袋埋进鸦隱的锁骨里,嗅了嗅。 鼻尖充斥的冷冽香气,促使他忍不住低头,又留下了一串串细碎的亲吻。 “嘿,轻一点,別留下印跡,下周就要去海边玩儿了。” 宫泽迟听了这话,原本单手搂住对方腰肢的手掌忍不住收了收。 天晓得,他不止想在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上留下痕跡。 更想在笼罩著她窈窕身姿的,这件白色衬衣所遮蔽的地方—— 都烙印下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绝对无法消除的吻痕。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声音喑哑地开口:“所以我已经非常克制了,阿隱。” 十指相扣间,宫泽迟选择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片危险的『海域』里。 又仰头朝被他圈在臂膀里的心上人,再度索吻。 一根纤长的手指竖著抵住了他的薄唇,耳旁也响起了少女清越的声音:“不行,从下午到现在,我们在这个房间里已经待了好几个小时了。” “连晚餐都是让人送上来的,不是还有公司的某个企划案没有完成么,你该回去了。” 见鸦隱谈起了正事,宫泽迟终於稍稍清醒了一些。 不过他也並没有改变,再赖一会儿不走的念头。 他看著少女因缺氧而泛起红晕的脸颊,又咽下了一口唾沫。 “我看到这两天的新闻了,逐一娱乐对你和阮澈进行反击了,你准备怎么做?” 鸦隱並不惊讶,宫泽迟猜出了她跟阮澈的谋划。 甚至她都怀疑以这个傢伙的性子而言只怕跟她接触的所有人,都会想办法在私底下调查一遍。 不过她不太想跟他谈论自己別的谋划,所以只笑著敷衍道,“你不是应该关注財经频道吗?” “什么时候对娱乐圈的消息也感兴趣了?” 宫泽迟见对方避而不谈,却並没有熄灭想要更多地进入了对方的生活的念头。 不管是现实生活,还是精神生活,他都想要了解,再与她產生交集—— 直至她习惯他,依赖他,再到离不开他。 於是,他乾脆打起了直球:“我只是对你感兴趣而已,怎么,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宫泽迟嘆了口气,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下巴,“我不会干涉你的行事,也相信你的能力与手段。” “只是想要跟你遇到这类恶意的事情可以多给我分享一下而已,我是认真的。” 鸦隱勾了勾唇角,並不全然相信对方此刻所表现出来的乖觉这一套。 “哦,既然你都知道我跟阮澈与逐一娱乐,哦不,准確来说是我大伯乃至堂姐联姻的孙家对上了……” 她刻意顿了顿,似笑非笑地垂眸看向对方清浅的绿眸,“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有什么后招呢?” 宫泽迟心知这是鸦隱对他又一次可能『越界』的警告。 这一次接著一次袭向阿隱的恶意手段,怎能不让他留心? 他在周五学院庆典日爆出的她和成野森的新闻后,便迅速摸到了幕后黑手。 正是她的大伯,和一直进不了鸦家大门的她父亲的情人。 就这么顺势调查下去,还发现了前段时间他在处理於烬落造成的烂摊子之时,她的阿隱也已经遭受了一波隱秘的下毒手段了。 他既心疼,心底又泛起了一层层酸涩的涟漪。 她並不曾將他当做过倚靠过,即便面临多方的詬害,也始终自己一个人承担,再著手调查和反击。 “我怎么会知道得那么多?” 宫泽迟垂下了眼帘,不让翻涌在眸中的暗色被对方察觉,“我说过了,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去做的。” “只是在处理周五爆出来的那条緋闻之际,顺藤摸瓜了解到了一点东西罢了。” 顿了顿,他试探性地开口:“你父亲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你打算还要留她多久?” 鸦隱惊讶地微微张开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领会错了对方言语中的意思,迟疑道:“这话我可听不太懂。” “我可是守法的良民,她被父亲养在外面宝贝得紧,我还能派人去杀了她不成?” 宫泽迟忽然翘了翘唇角,调整了一下侧揽住她的姿势。 往后坐了坐,让她整个人趴伏在他的胸前。 这样,他可以不再仰头看她,只要低头便能看到那双漆黑莹亮的眼眸。 “哦?那你家里的杨管家去哪儿了呢?” Chapter232 早做打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鸦隱心道坏了,这傢伙多半儿以为自己报警找人的那出戏码是『贼喊捉贼』,觉得杨管家是被她给弄死了! 她顶多就是搞了个非法拘禁加滥用私刑而已,杀人这种没做过的事儿她可不会承认。 “我怎么知道?正纳闷儿呢。” 鸦隱心思一转,便將话题引向了她感兴趣的部分,“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手段严密又谨慎,根本查不到丝毫蛛丝马跡。” “我把人扣住,正想从他嘴里撬出来我母亲逝世的重要证据,没成想这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我眼皮子底下被人救走了!” 想到这件重生后还是第一次被人摆了一道的事,鸦隱心头就是一阵无名火。 不过木已成舟,她將心头翻涌的躁意压下,低声问道,“难不成你这儿有杨管家的下落?” 宫泽迟微微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到你被那人下毒的手段,多半曾经也沿用到了你母亲的身上。” “而处心积虑想要杀死你和你母亲的人,除了那个被你父亲养在外面,进不了门的女人,我想再没有別人了。” 他其实还想说,如此经年累月的下毒,要说鸦湛远毫不知情,显然不可能。 他抿了抿唇,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轻抚著对方的后颈,安抚性地开口:“很多时候,並不是非得要走程序上的正义。” “既然你已经確定了目標,为什么不再乾脆一点呢?如果怕脏了自己的手,我可以替你去做这件事。” 鸦隱听了这话,简直是出奇的惊讶了。 瞧瞧,枉她之前还以为这人是个不知变通的老古板,没曾想都怀疑她是杀人犯了还对她的行为接受良好。 甚至还跃跃欲试地暗示她,只要她想,他就可以替她直接將鱼婉莹那个麻烦给解决掉。 好好好,不愧是能继承宫氏这个庞然大物的下一任『选手』,解决掉个把人命,在他眼中根本算不了什么。 既然宫泽迟不再在她面前装相了,鸦隱也坦然了几分,轻飘飘地开口道:“我如果想要了结一个人,死亡是最轻鬆的方式了。” “让她失去在意的一切,摧毁她的希望与意志,加诸她最不堪忍受的一切。” “我要让她求我,允许她奔赴死亡。” 长而密的睫毛簌簌抖动了两下,宫泽迟的胸腔发出一道道低沉的混响,他的唇角微微上翘,削薄的唇在她的额上留下轻柔的一吻。 浅绿色的眼眸里盈满了欣赏与自豪,他压低了声音,也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压低在他胸口里蠢蠢欲动的欲望。 “好,那我就不抢你的这点儿乐子了。”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耳垂,只觉得面前之人哪怕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也能轻易地勾起他心中无限膨胀开来的爱怜。 “不过我想了又想,或许有一个消息你应该知道。” 鸦隱心道有门儿,也不管对方在她耳侧作乱的手掌,立刻问道:“什么?” 宫泽迟先是静静地欣赏了对方这副,满意满眼都是他的模样好几秒,才慢悠悠地开口。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主张对付逐一娱乐,不过是想要趁机將你大伯一家拉下水罢了。” “鸦明辙私底下搞的那些投资,绝大多数都利用了在启明集团的职务便利转移了集团財產,到海外洗了一圈又回流……你下一步应该要通过税务这一块入手,彻底让逐一娱乐翻不了身?” 见鸦隱但笑不语,宫泽迟继续著他的推论:“毕竟娱乐圈里偷税漏税都是常规操作了,还有那些天价合约,阴阳合同等等。” “断掉你大伯的一个臂膀后,还能以此追究其造成的恶劣影响,主张凭藉之前弄到手15%的股份,以集团大股东的名义主张发起股东大会,將他执行ceo的位置搞下去?” 鸦隱简直嘆为观止。 这一刻的宫泽迟,在她眼中简直镀上了一层明亮的光晕。 能通过如此碎片化的信息,综合推断出她真正的目的—— 怎么算不上和她『心有灵犀』呢? 鸦隱伸手戳了戳对方唇角右侧的一个小梨涡:“那么聪明的阿迟……” “能別再卖关子,直接告诉我那个应该被我知道的『消息』,到底是什么吗?” 宫泽迟对於心上人这般撩拨他的小动作,没有一点儿忍耐,趁著对方不注意,抓住了她绵软的手指,张口囁咬了两下。 “嘶——怎么还咬人的。” 一股麻痒从指节躥起,迅速游散到了整条胳膊,她下意识便要抬手抽离,却被对方捉住,十指交缠在了一起。 “好好,我说我说,你別恼。” 宫泽迟抿了抿唇,轻哄道,“雅里拉公爵继承人逝世的消息,你已经知道了,於泽公爵已经派出了大量的人手,想要搜寻他年轻时在外可能留下的——” 顿了顿,他换了个不那么奇怪的措辞,来阐述对方的这一行为,“咳,血脉。” “你懂的,上一代王室的直系血脉里,也就出了蒂特兰公爵於渊一个情种。” 鸦隱秒懂,这话也就暗示了现任的国王也不是个老实的,也有不少情人在外。 见鸦隱对此没有较大的反应,宫泽迟鬆了口气,继续开口:“我这儿有个切实的消息,你父亲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也就是鱼婉莹,似乎在主动尝试联繫雅里拉公爵。” 鸦隱:??? “难道你的意思是,鱼婉莹的女儿,鱼拾月很可能不是鸦湛远的女儿,而是她年轻时候怀的雅里拉公爵的女儿?!” 鸦隱蹭地一下从宫泽迟的怀里坐直,低声喃喃道:“难怪,难怪……” “雅里拉公爵上为了防止爵位旁落,现在已经昏了头了,只不过如果是鱼拾月的话,王室似乎没有过让女子沿袭爵位的先例吧?” 宫泽迟点了点头,隨后又摇了摇头:“我並不確定她的身上到底有何隱情,也不確定你家里那个私生女到底是否有王室血脉。” “反正王室绝对不会允许血脉混淆的事情发生的,肯定会经过一系列的严密检查。” “如果真是最坏的那一种情况发生……我想,阿隱你得提早做打算了。” Chapter233 蠹虫 眼见鸦隱在获知鱼婉莹可能跟雅里拉公爵有过一段过往,甚至还诞下了私生女的重大消息后—— 整个人瞬间从懒散的跟他消磨时间的状態,变为了警觉。 宫泽迟便知晓,自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再待下去,她也不会把心思放到他身上。 倒不如暂退一步给她留下独处的空间,仔细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他当然有著自己的小心机。 前面做了那么多的铺垫,不过是想他的阿隱在与他最为閒適的状態下,听闻这一极度不利於她的消息后,可以试著多依赖下他。 最好可以求助於他,让他和她一起面对后面的『难关』。 只是这话不能从他嘴巴里直接说出来。 经过这么些时日的相处,他已然获悉了她天生反骨的性格特徵。 过犹不及,適当的刷刷存在感,最多引导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真捨不得你。” 宫泽迟任由鸦隱从他的大腿上下来,赤著脚又缩进了沙发里。 怀里的空荡之感一时让他有些无法忍受,但他还是克制住了想要將人再拉入怀里衝动,伸手將垂落在她脸颊的一缕黑髮捋至了耳后。 鸦隱点了点头,一阵敷衍的『嗯啊』:“我也捨不得你。” 宫泽迟站起身,伸手又揉了揉她的耳垂,这一次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撇开了手。 即便遭遇反差巨大的冷待,他也不恼。 眼眸里溢满了他无从察觉的宠溺:“好了,我不烦你了。” “我先走了,晚安,阿隱。” 从电玩室的沙发到门口的距离只有十来米,宫泽迟却已经回头了两次。 见那个小没良心的,当真连个敷衍的眼神都没有落到他身上—— 这才依依不捨地解开了门锁,拧开把手推门而出。 然后,就跟瞧著正好路过的鸦元对视了个正著。 还没等他进行礼貌性地道別,宫泽迟就见对方语速飞快地开口:“我也就是刚好路过,想问问你们游戏玩儿得怎么样了,饿不饿而已。” “怎么,宫会长,你终於捨得要走了?” 鸦元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在最后的话语中透出了几分酸涩之意。 明明他早就已经想好了,曾抱有过那样可怕念想的自己简直该死,不能也不准再生起那样的念头。 他要本分地待在属於他的弟弟的位置上,让鸦隱去选择她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共度一生。 可在party中的尚阳第三次问他怎么又走神了,一个晚上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后。 鸦元才颓然地在心底接受了,自己按捺不住的烦闷。 他简直已经妒忌得……快要发狂了。 宫泽迟安静了看了面沉如水的鸦元几秒,忽然噙著笑道:“其实很捨不得,但不想打扰阿隱休息,只能先告辞了。” “她说下次再单独邀请过来。” 顿了顿,他满意地看著对方迅速变得难看无比的脸色,轻声道:“那我就先告辞了,你们如果要再玩下去的话,注意一下音量,別吵到她了。” “对了,生日快乐,阿元。” 然后他便假装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那声『谁让你叫我阿元』的低咒声,施施然地下了楼。 鸦元咬了咬唇,望著宫泽迟离开的背影,双眼发沉。 他最討厌的就是宫泽迟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也最为忌恨对方,可以光明正大地占据鸦隱未婚夫的位置。 凭什么? 这人只不过是命好罢了,鸦隱根本就不喜欢宫泽迟,早就策划著名想要解除婚约了。 到时候看这傢伙还怎么得意! 鸦元深呼吸了几口气,抬手想要敲响鸦隱臥室隔壁的这间多功能娱乐室。 在触到门板的前一刻,却又顿住了手。 他这是在干什么呢? 就算现在进去,说几句简单的问候或关心,也根本无法补上他那颗被名为嫉妒的蠹虫所啃噬得漏风的心臟。 一股股漆黑腥臭的粘液从久治不愈的伤口里流淌而出,混合著他的血液顺著血管的涌动,日復一日地侵蚀著他的理智。 就算能跟她搭上几句话,也只不过是饮鴆止渴罢了。 或许下一次,他想要的……会变得更多,更多。 可若说立刻就走,鸦元却又发现自己的脚底似乎生长出了看不见的根系,牢牢地扎进地板里。 迫使他动弹不得,无法离去。 他紧紧地盯著眼前这扇安静的大门,灼灼的目光似乎想要將它盯出一个大洞来。 或许这样就可以解决掉他,此刻面临的这个难题了。 鸦元舔了舔乾燥的下唇,甚至不受控制地展开了一系列的联想: 宫泽迟不是说她已经累了,在休息了么。 可是娱乐室里又没有放置床榻,如果窝在沙发里小憩肯定感觉不太舒服,怎么能睡得好呢? 她还穿著下午露面时穿的那件单薄的衬衣吗? 別看林塔已经进入了夏季,但夜晚的温度还是会降下许多。 如果不小心睡著了,又没有人给她披上一件薄毯,可能会著凉的吧? 从宫泽迟到访后,她和他就没有再露过面,一直待在娱乐室里,连晚饭都是叫人送进去的……到底有什么游戏那么好玩呢? 不,不对。 他瞧得一清二楚,宫泽迟刚才离开的时候,分明是一副既饜足又不舍的模样。 那个討厌的傢伙一定得意极了吧? 可以牵住鸦隱的手,可以拥抱她,还可以纵情而放肆地亲吻她,甚至—— 停下来,可以停下来了鸦元。 鸦元双目赤红地站在原地,只有急速起伏的胸膛和低低的喘息声,预示著他內心的波涛汹涌。 他不断地在心底告诫自己,可以了,鸦元。 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不要再为自己去找那些可笑的理由与藉口,不要再放纵自己的贪婪。 如果再不藏得好一些,被人发现了,会『死』的。 明明为此已经手染鲜血,甚至还以那样的方式抓住了鱼拾月的把柄,胁迫她不敢再胡乱开口了不是吗? “滴滴滴滴——” 口袋里传来了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响,打破了鸦元的妄想。 他几乎手忙脚乱地捂住口袋里作响的手机,迅速跑向了楼梯另一侧的转角。 掏出手机,在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尚阳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摁了摁砰砰作响的心臟,又竖著耳朵听了会儿刚才逃离的方向並没有任何响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后背已然冒出一层薄汗。 “餵?我就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催什么催?” “马上过来了。” Chapter234 自我感觉良好 鸦隱对门外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更不会想到,造成鸦元近些时日一系列反常举动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 窝在沙发里的她,完全陷入了新一轮的头脑风暴里。 很好,又被她给打出『原著』中的隱藏剧情了。 亏她想了那么久,原著中到底是谁捞了鱼拾月这个疯狂作妖的女配,没成想竟然是雅里拉公爵! 以鱼婉莹的手段,在勾搭上鸦湛远的同时,还与其他身份地位更高的男人混在一块儿,是完全有可能的事。 唯一的疑惑是鱼拾月几个月前被鸦湛远领回鸦家想要认祖归宗,是如何过的鸦老太爷那一关的。 鱼婉莹难道已经厉害到了可以偽造亲子鑑定结果,骗过鸦老爷子眼睛的程度了? 还是说,鸦湛远其实知道这回事。 为了在日后攀附上雅里拉公爵这棵大树,不惜头顶一片绿,也要笑吟吟地先行认下鱼拾月这个女儿? 可这也不对啊,他怎么能料到於明曦会因车祸亡故,而鱼拾月又一定会被丧子的雅里拉公爵所承认呢? 毕竟自奥斯克王国建立以来,公爵的爵位通常来说只有男性可以从父辈继承。 只有极少数为王国做出比如开疆扩土之类的重大贡献的少数几位女性,才得到了异姓公爵的身份。 经过上百年时光的消解,延续的后代要么断绝,要么早已降为了普通人的身份。 鱼拾月哪有那个本事继承爵位? 最多只能让痛失爱子的雅里拉公爵勉强获得几分仍有血脉留存於世的慰藉罢了。 ——但这也已经够用了。 没见著原著里鱼拾月疯狂作妖,最后还是被雅里拉公爵从三位金字塔顶尖的男主们手中,保住了她的小命吗? 鸦隱感觉到了喉咙中的乾渴,乾脆伸长了胳膊將一侧茶几上的水杯拿过来,就著凉水喝了两口。 她记得,上一世似乎並没有闹出来雅里拉公爵之位继承的风波。 也没有听到王室宣布,由旁支改继的消息。 那么悬而未决的继承人之爭,到底是国王怜爱弟弟痛失独子的遭遇,也不愿雅里拉那一大片的土地落到旁支手中—— 所以多给了尚有生育能力,並不过分年迈的雅里拉公爵更多的时间,不管是与公爵夫人还是別的什么女人诞生並培养新的继承人? 反正最终都能安排成,新生儿是由公爵夫人所出的戏码。 只是直到她上一世遭遇意外,也没听说王室有新生儿诞生的喜报。 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雅里拉公爵寻觅到了遗落在『民间』的私生子。 但是需要上一定的时间將其培育成合格的继承人,又或者要暂时考虑公爵夫人的心情,所以一直秘而不宣。 不论是哪种情况,如果鱼拾月的確是雅里拉公爵的孩子的话,那么她必须要在鱼婉莹联繫上公爵府之前,斩草除根。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二者一旦相认,不仅她无法再动鱼婉莹,连鱼拾月私生女的身份也会跟著水涨船高。 她甚至都不用明面上与雅里拉公爵相认,只要私底下给鸦家传达了这样的信息。 那么为了博取公爵的好感,鸦家上下也不得不捧著这位私生女,以获得更大的利益。 这是鸦隱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鱼婉莹在这个紧要关头,肯定会更加小心,珍重己身,朝她下手只怕事情不成还会留下把柄。 不如將目標对准鱼拾月,来一招釜底抽薪? 欸,不对啊,如此危险的时刻,鱼婉莹为什么不把鱼拾月接到她所在地方庇护,还任由对方留在鸦宅里。 怎么?是篤定了胜券在握,她不敢再动手吗? 还是说,这枚棋子还有別的用处……譬如专门拿捏她的把柄? 如果按照前面的推论,她成功干掉了鱼拾月,那么鱼婉莹就失掉了最重要的筹码,断然不会跟她玩『极限一换一』的游戏。 难不成,她还有別的掩藏起来的『筹码』,那才是她最大的依仗? “滴滴滴,滴滴滴——” 一阵电话铃响打断了鸦隱的思绪。 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串陌生號码,她蹙了蹙眉,这么晚了,谁会给她打电话? 好奇心驱使著她摁下了接听键:“餵?”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空白,没有人说话,连呼吸都无。 “餵?能听得到吗?” 鸦隱隱约听到了一阵闷闷的,细碎的声响,但始终无人回应,於是她掛断了电话,並將这个號码拉黑。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以为这通电话是成野森打过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那傢伙估计还子关紧闭,之前的手机號也已经被她给拉黑了。 连唯一能被他当作情绪宣泄口的fo小號,她也已经好多天没有再打开去看,將他可能有的所有话语都无视了个彻底。 她冷静的想,在经歷了这一系列无情的拋弃,乃至放下自尊苦苦哀求,都只能换来的冷处理。 成野森即便对她怀有再炙热的感情,也应该被浇得透心凉了吧? 也不知道这傢伙被放出来之后,还会不会因爱生恨,使用其他的手段发疯。 反正她也不怕对方搞什么报復,宫泽迟和於烬落也都不是摆设,总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吧? 再说她只要出行小心些,他成野森还能闯进鸦宅里把她强行绑走不成? 鸦隱好笑地摇了摇头,为自己的猜想而暗自发笑。 也是自我感觉良好上了。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恨海情天? 那些因爱生恨,又恨中掺爱的戏剧性桥段,大多只在影视剧里出现。 像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绝大多数都后天磨练成了一副冷淡的心肠。 根本就拿不出来那么热烈且丰沛的情感,早就磨光了。 Chapter235 你有想我吗? 他成野森好歹是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傢伙。 即便一时脑子发热,在被成家家主强行绑回家里好好『教育』了一番后,也该冷静下来了。 当务之急是如何谋夺更多的权力为己用,而不是为了一段短暂的地下关係肆意发疯。 鸦隱打再度打开了fo,戳进了和阮澈的聊天框: “怎么样了?” 手机另一端的阮澈显然还在跟逐一娱乐的人奋战,很快就回復了消息: “我这边已经配合爆料水务问题,你那边借的势也开始了行动,只不过我发现那边的確如你所料,想要鱼死网破將你拉下水” “前两天不是才曝光了你和成野森在车內接吻的事,然后又被撤下热度了吗?这次没那么好撤了” “成野森那样的巨豪身份其实在普通大眾那儿並没有什么知名度,但最近几天整个娱乐圈的舆论都已经被引爆了,关注度极高,现在逐一娱乐言之凿凿说你跟林序南有一腿” 果不其然,鸦明辙那边要狗急跳墙了,自己惹了一身骚解决不了,就要想尽办法把她也拉下水。 鸦隱兴致勃勃地点开逐一娱乐的最新消息。 一目十行的瀏览下去,只见一个瓜紧跟著另一个瓜,简直令人直呼精彩。 首先放出了林序南去banality,参加饭局那次的照片。 然后又po出了一张在hy娱乐地下停车场的,特殊角度的照片—— 明明她当时是在言语教训林序南,可从画面里看起来却像是她在向他招手上车一般。 甚至还巧妙地剪掉了一旁真正向她『碰瓷』的言星辰。 那傢伙甚至还跳出来茶言茶语,说林序南从那次之后就被公司高层更加看重。 暗示对方参加《偶像就是我》背后有大佬在捧,才有这么高的人气。 更扯的是又跳出来了,林序南所谓的前女友。 说是邻居青梅竹马但实际大他好几岁的柳晓,暗示自己因对方要攀高枝而被甩。 那个所谓的『高枝』很明显就是鸦隱了。 甚至连她昨天去大厂探班的行程,都被里面的某个工作人员扒拉了出来。 据本人说意外发现了一个长得惊为天人好看的小姐姐,所以下意识拍了她的照片。 这下更是言之凿凿地確定,她就是专门去见林序南的。 虽然这话也没错……但全然不是表面上的那层意思。 这会儿鸦隱倒是又领悟到了,出自於某种缘分的玄妙感—— 她和林序南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是成野森手下经营的bannality会所。 the banality evil,平庸之恶。 指一眾对自己思想的消除,对个人判断权利悉数放弃,无主见,盲从的恶。 此时此刻,几乎没有再做任何证明,网络上的大批『路人』乃至不少林序南刚吸到的粉丝立刻转黑。 开始大肆发表各种阴阳且饱含恶意的言论,甚至开始了自编段子,製作各种黑料表情包,將其迅速在网络上推广蔓延开来。 鸦隱迅速编辑了一串文字,发送简讯,没多会儿就收到了肯定的答覆。 这才满意地切回了跟阮澈的聊天主页: “白氏集团的官方认证帐號已经@了林序南,说明他是白氏才认回来的血亲,跟我是表姐弟的关係” 鸦隱又传过去了一张她和林序南的照片,照片里她仍旧是一副声色倦怠的冷清模样,而林序南则透著几分微不可查的喜意。 原本只是听人说他们俩的眉眼相似,没想到同框后那种具有侵略性的整体长相更是至少有五分。 连鸦隱都瞧得有点恍惚了。 这傢伙该不会真是白氏哪个旁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无厘头的念头给拋到了脑后,专心回復阮澈发来的一长串『感嘆號』: “学院检测报告我这边也已经提前让人弄好了,你看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合適再一一放出吧” “可以先把白氏集团的声明截下来,反击第一波” 那边的阮澈已经完全进入了兴奋状態:“包在我身上” “之前谈好的条件不变,事成之后我再让你一层利,跟你合作简直是我做出的最正確的决定!” “滴滴滴滴——” 又是一个陌生號码打了进来,鸦隱蹙了蹙眉,直接掛断了来电。 她的记忆力不错,这串號码约莫在几分钟前就打来过一次,她接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忽然,她隱约感觉到连接阳台的落地窗的方向,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乾脆从沙发里起身,赤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往落地窗的方向走。 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不是宫泽迟那傢伙没走。 又想像上次在鸦宅里那样,跟她搞一出新鲜的浪漫玩意儿。 但很快这个念头又被她否掉了。 阳台下方的位置离鸦元他们玩耍的泳池並不太远,不过十几米后一个转角的距离。 近些时日的宫泽迟,在她面前的確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但这並不意味著他在外面人面前,仍会如此。 刚一掀开齐地的轻纱窗帘,一道耀目的白光便从云层中穿梭而过,鸦隱这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瞥了瞥窗下湿漉漉的草地,显然雨下了有一小会儿了。 她將落地窗稍稍开了一个缝隙,果然没再听到左侧拐角外的泳池那边儿,传来的音乐声。 想必鸦元已经带著他的小伙伴们转移到室內,继续下半场了。 冷风顺著落地窗掀开的一道窄缝挤了进来,鸦隱摸了摸微凉的手臂,忙不迭將它再关上。 做完这一切,她刚要回头的下一秒—— 陷入了一个沾著雨水的,湿漉漉的怀抱。 鸦隱下意识想要屈肘反击身后那个跟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之人,对方却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迅速制住了她的动作。 將她牢牢地锁在了他冰凉的怀里。 “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低哑的男声混合著滚烫的呼吸喷洒在鸦隱耳际,在冷与热的交织下,身体猛地一僵。 从耳后连接脖子的白皙柔嫩的皮肤上,瞬间激起了大片鸡皮疙瘩。 成野森垂下了头颅,低沉的嗓音像某种古怪而灵活的无形生物,舔舐著她的耳蜗。 “你有想我吗……阿隱?” Chapter236 恨意 在听清声音的源头是谁后,鸦隱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遭。 难道她估算错误了? 成家家主並没有要趁此机会强制出手打压成野森的意思,只是小惩大诫了一番,就轻易地把这人给放出来了。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成野森为什么会一副被雨淋湿的模样,悄无声息地潜入她在香乙区的別墅里? 只要表明身份,正大光明的来就是了,毕竟鸦元之前一直跟著他玩儿来著。 “为什么不说话?” 鸦隱的沉默,明显激起了成野森別样的念头,“怎么,现在已经到了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的地步了吗?” 倒也不是不想说话,只是说实话明显会更进一步激怒这傢伙。 说谎话……那她在戏剧社后台搞的那一出一刀两断的戏码,不是白费心思了么? “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话音刚落,鸦隱便觉得手中一空,原本捏著的手机就这么轻易地被人抢了过去。 成野森维持著单手將人锁在怀里的动作,將手机隨手往外一拋,落到地毯上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响动。 “咚”的一声,好似敲打在了鸦隱的心房。 隨后她便听见对方轻飘飘的话语,再度袭入她的耳朵:“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都没有回覆,这手机留著也没什么用处了。” 被打断了试图通过快捷按键拨出紧急联繫人號码的动作后,鸦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能表现出丝毫怯意。 儘管身为一个『吃干抹净』后就將人拋弃的渣女,又被『苦主』悄无声息地寻上了门—— 怎么看,都透露著一股不太妙的感觉。 成野森终於褪去了他原本的偽装,再度在她面前展现出了其更为强势且不容忤逆的一面。 这令鸦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新鲜感。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不过很快,她又將注意力拉到了此刻面临的难题上。 轻声开口:“我以为所有人在成年之后都会自动学会『课题分离』这件事。” “你给我发消息是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当然可以选择回应或者不回应。” “更何况刚才打到我手机上的陌生號码,是你打来的吧?怎么不算接了呢?” 成野森呼吸一窒,咬了咬后槽牙:“伶牙俐齿。” “真是让我太伤心了,一个陌生来电都不假思索地接了,却把我的手机號码拉黑掉了……” “不过也多亏了你这份对陌生人的『善意』,我才能准確找到你在这个房间里呢。” 鸦隱皱了皱眉,稍稍动了动手腕,却引来了对方更重的力度紧攥住她的手。 於是她嘆了口气:“可以鬆开点儿么,你弄疼我了。” 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到了她的后肩,她猜测是因为成野森的动作从他发梢滴落下来的。 “疼?你也知道疼是什么感觉吗?” 这话显然勾起了成野森不那么美好的记忆,咬牙切齿地在耳边控诉她的『罪状』。 “你那天对我说的话,我每一个字都记得。” “从麻醉中醒来后,更是让我痛不欲生呢……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感同身受呢?” 鸦隱从对方的话语中嗅到了那种浓烈的,几乎可以被称为『恨意』的强烈情绪。 但它並不那么纯粹,与其混在一起的,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名为『期待』的东西。 如果觉得自己的感情被愚弄,被拋弃,在强烈的挫败感以及自尊被碾压的情况下,想要弄死她,直接开枪就可以了。 就用她后腰处感受到的那块凸起的枪械,只需要一秒,就可以结束掉她的生命。 “我没有想要逃跑的想法,你身上全是湿漉漉的雨水,过来得应该也比较仓促。” “我想想,你应该还在禁闭中,现在只是用了某种办法偷跑出来的吧?” 心里大致有了点底。 鸦隱想,只要不是恨她恨到想要即刻结束她的生命,还能对她说出类似於『控诉』之类的言语,那就还有得谈。 她將声线放平,斟酌了一番后,缓缓开口,“楼下还有那么多人,我只要一叫,你肯定会暴露行踪。” “之前在戏剧社的后台,的確不是个適合谈话的地方,你现在把我鬆开,我可以跟你好好谈谈。” 这样的缓兵之计一下便被成野森识破了,他冷笑了声:“谈什么?” “谈你是怎么觉得我腻烦了?觉得和我私底下谈恋爱的事情曝光,会影响你攫取更大的利益,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把我一脚踢开的事吗?” 成野森学著她过往的动作,手指轻轻地摩挲著她纤长嫩滑的颈部,徘徊在她颈动竇脉的位置。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你猜得的確不错,我只不过是派人在国外製造了一点混乱,才趁著老头子被调开注意力的机会从禁闭室里出来的。” 成野森抿了抿唇,琥珀色的瞳孔贪恋地舔舐著,被她控制住在怀中的少女。 指尖摩挲的力道变得曖昧的几分:“你就算叫出声,被楼下的那些废物看到了也没有关係。” “反正你家也不敢上门来找我的麻烦,你不是喜欢海钓吗?” “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带到一个特別漂亮的岛屿上,钓个尽兴,怎么样?” 鸦隱抿了抿唇:“我觉得不怎么样。” 这傢伙该不是真疯了,要搞强制囚禁那一套了吧?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仿佛真是在跟对方谈论一项普通的休閒娱乐那般。 “我就算再喜欢海钓,一直玩儿的话,也会腻的。” 话音刚落,鸦隱便觉察到对方的桎梏又紧了几分。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带著薄薄枪茧的手指,微微下压的触感。 连忙深呼吸了一口气,补救道:“我是指钓鱼。” “毕竟海面的太阳那么毒辣,你也不想被晒得脱皮吧?” Chapter237 腻什么腻? 成野森显然听不进去对方毫无诚意的说辞。 並且精准地捕捉到了,这几日都困扰著他思绪的那个字。 “腻?” 他歪了歪头,视线胶著在她瓷白的侧脸上:“为什么会腻呢?” “难道醉汉会因为和酒待久了就戒酒吗?癮君子会因为和x品待久了就戒du吗?赌徒会因为在赌场里待久了把赌戒掉吗?” “明明时间越久,便越难戒除才对啊,我对你也是一样的,阿隱。” 鸦隱没话说了。 这傢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拥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谈恋爱怎么能跟那些具有十足成癮性的东西相提並论呢? 她没吭声,只听著对方还在滔滔不绝地发表自己的迷惑言论。 “为什么你会因为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变得冷淡,觉得腻了呢?” “真是好没有道理,明明我们从確定关係到现在,才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吗?” 鸦隱特別想反驳。 明明你之前更换女朋友的周期可是基本不会超过2个星期,怎么好意思来控诉我不长情的? 但旋即又觉得最好不要在对方已然表现出精神不太稳定的情况时,跟他搞那些无意义的相互指责的把戏。 平心而论,其实她並不觉得腻。 只是在那天那样的情况之下,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罢了。 她只想將麻烦赶紧解决掉,並不因为终止了和成野森的关係而觉得可惜。 好吧,最多只有一点儿。 鸦隱自觉自己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但这点儿可惜,跟她即將到手的巨大利润而言,並不是什么好值得留恋的东西,她完全可以毫不犹豫地捨弃。 “所以你跟我说这么多,到底想要什么结果嗯?” 鸦隱已然迅速调整好了心態,打断了对方就她单方面拋弃他的那件事再做討论,“如果没有確切想要的『东西』的话,你应该不会在这里跟我废话那么多吧?” “你现在可是实打实地私闯民宅,加上暴力胁迫我来著——” “不能把话说得敞亮些吗?” 这话如果是放在平常和她相好的时候,成野森的確总会表现出什么事儿都好商量的坦率模样。 但已然遭遇了一次无情拋弃的他,显然已经竖起了阶段性的心房。 “我怎么就使用暴力了?要是不你想要逃跑的话,我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把你牢牢『锁』住呢?” 在成野森的潜意识里,已然推翻了她之前说的『我喜欢听话的』这条准则—— 明明他在她的面前已经偽装得足够温顺且听话了,不是吗? 不还是落到了现在这样的下场! 他想,他不能够无条件地纵容她,如果软的不行,他就上一些更硬的手段好了。 “更何况,我只不过是抱一会儿你罢了,怎么就上升到暴力的程度了?” 成野森舔了舔唇角,冷声道,“像你一直让我抱有期待,又何尝不是一种微妙的暴力呢?” 受制於人的情况实在难受得紧,鸦隱忍不了,反唇相讥道:“那你现在这样让人猜测,又何尝不是一种冷暴力呢?” 成野森没绷住,差点被气笑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狂热迷恋的人拥有一副极佳的口才,说是伶牙俐齿都低估了,总能三两句话就把他给堵住。 明明他发出去的几百条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应,现在竟然还变成他在冷暴力她了! “我想要什么,很简单。” 成野森也不想再在这里跟她磨缠,“你跟我走就行了。” 鸦隱生怕他不讲武德,直接把她弄晕,再由外面接应的人真把她给弄到国外某个不知名小岛上去—— 她毫不怀疑成野森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一点,毕竟他家里一开始就是靠走私贩卖军火而起家的! 倒也不怕真被这人给弄到岛上囚禁一辈子。 就算外祖家顶不上太大的用场,无法立即將她找回,但丟掉了未婚妻的宫泽迟总有这样的手腕。 而且她还有个在外的『姘头』於烬落,也不是吃素的。 只是稍微有点担心,会不会被这傢伙搞一出『偷龙转凤』的戏码。 又掉进一个新的火坑里罢了。 “这我做不到。” 察觉到脖颈上的力度又变重了一分,鸦隱语速飞快地开始为自己『脱罪』。 “那天我只不过是做给於烬落看的罢了,我怎么会一点儿都不喜欢你呢?” 见成野森顿住了想要弄晕她的动作,她立马连珠炮似地开口:“本来那个已经被你弄死的私生子,已经发现了你私底下替我开拓渠道,大量囤积药材的事。” “虽然他人已经死了,但这事儿说不得可能会引起成氏里的一些人的注意,我只是想要趁著这个机会,与你稍作切割,不要被他们翻出这件事罢了。” 成野森完全不信对方的鬼话。 他作为成氏可以说是明面上的下一任继承人,不过是利用家里的渠道摆弄点药材而已,能算得上多大的罪? 连追责都不会有,毕竟他又没有挪用不属於他的產业里的资金。 “这事儿跟於烬落又有什么关係?” 他鬆了鬆手,將人调了面儿,单手將人抱起后大步走走到了沙发的位置坐下。 发现自己下意识替对方揉捏胳膊的动作后,成野森又开始唾弃起了自己不坚定的意志力。 明明只是一丁点儿胳膊维持同一种姿势,造成血液不流通的症状而已。 他连这点儿苦,也捨不得她受久了。 成野森撩了下眼皮。 儘管並不想承认她的『苦衷』对他的確造成了极大的吸引力,但已然放软的语调,早已將他的心绪暴露无遗。 “让我听听,这次你又打算说什么漂亮话来哄我。” 鸦隱精神一震,心道有戏。 微蹙著眉毛,得寸进尺地推搡了他一下:“你身上都湿漉漉的,一直这样抱著我,会受凉感冒的。” 成野森这会儿正期待著她能再多说些好听的话哄哄他,哪怕知道是假的,也能给他带来些许慰藉。 让他不至於因为太过痛苦,而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並不想让她轻鬆转移话题的他,皱了下眉头:“我的体质很好,这种程度还不至於生病。” 鸦隱差点儿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虽说她这话就是有进一步试探成野森態度的意思,但他拒绝得也太快了些。 “我是说,我可能会感冒。” 鸦隱朝著落地窗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听,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Chapter238 好好看看 淅淅沥沥的雨声混杂著间或的一道闷雷,那些窸窸窣窣的嘈杂声响里的大部分,都被拦在了坚固的墙体外。 成野森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和鸦隱正式確定关係的那一天,也是下著类似的瓢泼大雨。 坚实的车厢將外面的雨幕全部阻挡,只留下他和她亲吻交错的呼吸与喘息声。 他挑了下眉,不愿被鸦隱知道他此刻心猿意马,但手上的动作却又非常诚实。 三两下將湿漉漉的白色衬衣从身上剥离,隨手丟到了一侧的电竞椅里。 鸦隱:??? 不是,怎么一言不合就开始脱起了衣服来了? 此刻的她全然没有欣赏对方在暖光的包裹下: 宽阔的肩膀,紧实的胸腹,以及抬手间起伏的鯊鱼线等等…… 极具视觉衝击力的美好肉体。 对方目瞪口呆的表情似乎取悦了他,成野森勾起唇角,轻笑了声:“这样总该可以了吧?” “如果你还是介意的话,我可以把裤子也——” “停停停!” 鸦隱连忙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她算是半拖时间,半想真的跟成野森理清之前发生的那件破事。 並不想主动进行深夜剧场那点子少儿不宜的活动,就怕一个没忍住,一开始树立好的边界又会因此被打破。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我不介意,行了吧。” 成野森极少能在鸦隱身上占到多的便宜,见她示弱,他又似感受不到饜足那般的又向前推进了一步。 长臂一揽,便將人严密地环绕进了怀里:“不行,我介意。” “刚才不是说怕冷么?我给你暖暖……好了,你现在可以继续说你那些『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了。” 鸦隱感觉自己好似被一具火炉烘烤著,刚一被抱住,浑身上下都暖呼呼的发著热。 她原本就是个懒散且带有一定享受型的性子。 就这么依偎在对方怀里,听著外面的雨声,倒挺有那么几分岁月静好的样子。 鸦隱眯了眯眼,竟莫名生出了几分困意,不过成野森接踵而至的『清算』,又让她清醒了过来。 “呃,药材的事儿虽然跟於烬落没有关係,但是我不想让这件事浮出水面。” 鸦隱顿了顿,理清了自己的思绪,“这两天整个娱乐圈里的震盪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是一盘我早就设计好了的棋局。” “正巧撞上他们对我下黑手,若不狠狠回敬一番,显然不符合我做事的准则。” “我需要於烬落替我举报『税务』漏洞一事牵线,不让这事儿被对方使手段再压下去。” 成野森心头刚窜起的那点儿小火苗,又被兜头泼下的凉水给彻底浇灭了。 他低头,恨恨地咬了她的肩头一口:“所以我被你当作『投名状』,就这么给隨手丟了?” 冷不丁受袭的鸦隱,『嘶』的一声,低咒道:“你属狗的吗?咬我干什么!”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有点儿耐心行不行?” 顷刻间成野森便憋了一肚子的气,他显然不想向对方解释自己被气得牙痒痒的下意识行为。 没好气地说:“怎么?” “你都对我说那么多难听的话了,我只是轻轻地咬了你一口而已,不行吗?” 鸦隱恼火地侧著头看向被咬的位置。 一个清晰可见的牙印,就这么『水灵灵』的烙在了她的肩膀上。 “嘖,你听我说。” 在心底给这傢伙记了一笔,鸦隱抿了抿唇,继续道:“不全是这个原因,我只不过是为了转移於烬落的注意力而已。” 她儘可能地压住自己的心率,不要因为即將提到的『危险物件』而砰砰跳动。 和成野森离得这么近,难保不会被对方察觉到,她有祸水东引的嫌疑。 “在后台的时候,我无意间捡到了於烬落丟失的一条项链。” 鸦隱抿了抿唇,不想让自己因即將能拖成野森下水,而感到紧张又雀跃的矛盾心態被发现。 “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打开了吊坠上的暗扣,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 说到这儿,鸦隱极富有技巧性地稍作停顿,以此勾起成野森更大的好奇心。 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盯著对方琥珀色的眼睛,她將声音放得极轻:“里面镶嵌著一张缩小的照片,是一位外形与气质都堪称卓越的女人。” “她留著一头黑色的捲髮,眼睛和於烬落一样,是狭长上挑的凤眼……” 鸦隱选择和成野森分摊这个秘密,一来是为了解决自己之前『拋弃』他所留下的隱患—— 这条疯狗都越狱,紧跟著追到家里来了,显然不像她之前以为的那样,和他的那点儿事可以往事隨风,好聚好散。 二来,她觉得成野森既然能通过梅奥医疗,获悉於烬落不那么正常的精神情况。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也知道点儿照片里那位有99%可能性,是於烬落母亲的人的相关情况? 毕竟她之前听於烬落说过,他的母亲从小就不太喜欢他,甚至还做过推他进燃烧的壁炉里的极端事情。 她的精神状態显然也不是那么正常。 或许爱妻如命的於渊公爵也曾经招揽过整个奥斯克最顶级的医疗团队到公爵府,为公爵夫人诊断病情? 至於第三嘛,她纯粹就是想再拉下来一个足够有分量的倒霉蛋,和他平摊日后万一事情暴露后的火力。 原本她已经被他丟出这片糜烂又让人深陷其中的沼泽外了,可他偏偏又自顾自地追了回来……那就怪不得她了。 听了这话,成野森脸上的神色凝重了些许,明显有几分相信了她口中的说辞。 不过他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这个小骗子是不是又编出了一套话来糊弄他。 “是吗?听起来似乎是件重要到可能『要命』的东西。” 聪明如他,又如何猜不透少女想要拉他下水的心思,但他並不介意。 成野森站起身,稍一用力,便轻鬆地揽住了她的大腿,將人环抱而起:“走吧。”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肯定隨身携带著,是在你隔壁的臥室房间里吗?” “那我可要好好的看看了。” Chapter239 好弟弟【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鸦隱听了成野森在『好好看看』几字上加重的声音,莫名品出了一点別样的意味来。 若是换作其他人,她可能不会另作他想。 但成野森今晚搞的这一出贸然来访,已经打破了她先前的侥倖—— 或许这傢伙对她的情意,比她想像中的要重上那么几分。 她不想顺著对方別有深意的语句,延伸到更为危险的话题。 只故作不知地回应道:“当然,我跟你提起这个就是因为心里不太安定。” “那条项链於烬落十分看重,我觉得里面肯定有什么不足为外人所道的秘密。” 成野森听了这话,又如久旱逢甘霖般的舒畅。 这会儿他早就把鸦隱將他拉下水的主要动机,忘了个一乾二净。 只想著她愿意跟他分享这个『秘密』,显然也有那么一层没有將他当作外人的意思。 鸦隱的祈祷並没有应验。 从娱乐室辗转到隔壁她休息的臥室房间,只了短短几秒的时间,中间並没有撞上偶然上楼的其他人。 想来鸦元跟他的小伙伴们还混在一块儿happy,多半儿要闹到半夜。 “喏,就是这个。” 鸦隱將藏好的古朴的项链递到了成野森的手里,“你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 她原本將项链锁进了鸦宅的保险箱里。 可又怕出来给鸦元过生日的功夫,家里又混进来鬼祟之人—— 心里始终觉得不太保险,於是又將它取出,隨身携带。 如果不是成野森这个不速之客,她已经打算將这项链通过外祖那边的渠道,秘密送到另一中立国的银行地下金库保管箱里。 成野森並不露怯,甚至还有那么几分跃跃欲试抓於烬落小辫子的心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虽然他並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条项链,就惹得鸦隱谨慎如此,她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相关的內情才如此做派。 但以他对鸦隱的了解来说,对方並非无故放矢之人。 哪怕是要找一个理由来向他『交代』为何在戏剧社的后台对他作出决然拋弃之事,也不可能信口胡诌。 心思转圜间,成野森乾脆利落地拧开了吊坠的暗扣,视线落到了里面的照片上。 短短几息,鸦隱仔细观察著他的神色,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里。 却见成野森眉头一拧,沉声道:“的確是个標誌的美人,眼睛和鼻子都跟於烬落十分相似,但我瞧不出这人的来头。” 鸦隱不死心,继续提示:“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人应当就是於烬落的母亲。” “他私下找我问过项链的下落,虽然表现得不那么著急,但我瞧著这东西对他应该很重要,不是说於渊公爵的夫人死於城堡的一场意外大火吗?” “想来公爵夫人的房间被烧得不成样子了,这东西可能是她留给於烬落唯一的念想。” 见成野森並不接话,想来那时他也年幼,没听说与失火相关的隱秘,鸦隱又继续道,“你看,她生得一头捲髮,眼睛也跟於烬落十分相似。” “你说,我该把这东西想办法还给他吗?” 成野森难道见到鸦隱有向他询问主意的时候,好整以暇道:“就凭头髮捲曲和凤眼就判定她是於烬落的母亲了?” “你那个好弟弟阿元,不也有这两样特徵么?阿隱,你是不是还知道点儿別的什么?” 鸦隱听了这话先是觉得这傢伙果然灵敏,反倒想从她这儿套话。 紧跟著又觉得荒谬,怎么就把阿元也搬出来说事了,小时候一直带他的祖母就是一头捲髮,隔代遗传罢了。 还有—— “不知道就算了,为什么又要强调『好』弟弟?阿元他惹你了?” 鸦隱见事不可为,明显成野森也对照片里的女人没有任何印象,原本还算得上带有那么几分热忱的態度,迅速回落了下去。 成野森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原本因为短暂的假意平和的气氛而稍稍放鬆的神经,又像上发条似的拧紧了。 他抬了抬下巴,表情不善却又带著几分看好戏似的促狭:“阿元的確是个好弟弟啊。” “不是都替你出马,杀人灭口了吗?” 鸦隱一听,顿时想要呵斥对方胡编乱造。 明明鱼婉莹还活得好好的,给鸦湛远下失去生育的药物也是她派人隱秘在干,怎么还牵扯到鸦元身上去了。 不过很快,她又反映了过来:“你是说杨管家……是阿元动的手?” 成野森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来这一趟最大的依仗了。 他本来想,如果鸦隱疯狂抵抗的话,他就偏要將她掳走,哪怕只能和他待一小段时间他也要將此事不管不顾地闹大。 不但能给宫泽迟说服家里再度施加一点压力,还能给於烬落也添点儿堵。 更能稍稍填补一番被鸦隱冷酷无情地划清界限后,空洞泛疼的內心,施以所谓的『报復』。 但他的阿隱总是比他想像中的要更聪明,三两句话便安抚住了他暴虐的情绪。 又或者,在他內心深处本来就下不了手伤害她,只是需要这么一个台阶下罢了。 “也是才知道的消息,我以为是你授意他那么乾的呢。” 成野森挑了下眉,“我以为你这么大张旗鼓地自行报警『失窃』,不过是为了明面上打消你父亲和大伯的揣测,好让鸦元便宜行事。” “毕竟警局的人,如果没有得到特殊的授意,不会搅和进財阀內部的倾轧。” 见鸦隱沉默不语,他也不再卖关子,说起了大致的事情缘由来。 “你记得不久前跟我去鸣闪山飆车救人的那次么?我解决掉了当天成之扬设伏的所有人,河面都染红了。” 成野森再也不在鸦隱面前掩饰其残酷行事的那一面,“有要跳河逃生后又中弹的漏网之鱼,我自然不会放过。” “说来也巧,那片辖区的j局跟我这一脉关係不错。” “派人搜寻间,这事儿竟与另一件河流下游分流的荒僻水库里野钓报警的事件,关联到了一起。” “我已经私下调走了所有涉查到的证据,你是没瞧见那尸体照片……嘖嘖。” 琥珀色的眼眸里泛起了星星点点的光亮,成野森凑近了鸦隱身侧,声音低沉:“阿元这小子,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免费礼物加更施工完毕,感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鼓励~———— Chapter240 天意 鸦隱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住了心神。 如海啸般翻涌的思绪,充斥著她的大脑。 鸦元为什么要对她撒谎? 明明她已经表现出来了要迫切找到杨管家的態度,甚至还示意了警局的人找到他配合调查,可他倒好,把她给瞒得滴水不漏。 是了,杨管家消失那天,鸦元曾经回过鸦宅搬行李去尚阳家。 他打小就住在鸦宅里,自然熟悉这里的每一处监控。 也能轻易找到监控室,破坏里面的所有监控记录。 上辈子鸦元一门心思帮助鱼拾月爭夺『好处』的记忆,再度浮现於脑海。 难不成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鸦元又因为所谓的美色而改变了立场? 可不对啊,明明这一世的『开场』已经全然不同了。 鸦元平日里也是一副,百分百仇恨鱼家母女两人的態度—— 要不是她拦著,他甚至一度想要送她们母女二人上路。 难不成,杨管家和鸦元之间还有別的秘辛? 可又有什么秘密,是和他完全站在一个阵营的她不能知道的呢? “阿隱,阿隱。” 成野森看向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鸦隱,有些诧异於鸦元私下处理杨管家的事,能给她带来如此强烈的心理波动。 连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她,都为之变脸了。 他莫名生出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於是乾脆打了个响指,试图將对方的注意力重新唤回到自己身上来。 “不用担心,杨管家既然敢受人指使给你下毒,本来就是自己找死。” 成野森试图再度拉住对方的手,“要我说阿元让他死得太轻易了些,如果落到我手里,他才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下一秒,他伸出去的手被鸦隱躲开了。 眯了眯眼,成野森再度放缓了语调,半是安慰,半是强调道:“而且我不是说了么,能將杨管家的死联繫到阿元身上的关键证据,已经被我拿走了。” “不会有人再追究这件事了。”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使得鸦隱的心情已经变得十分糟糕。 她不想再在这里跟成野森虚与委蛇,只想赶紧让人离开,她再好好理一理和鸦元『立场』相关的事。 “我知道了。” 鸦隱故意打了个哈欠,歪头看向成野森,“森少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最好还是趁著没被你父亲发现的时候,赶紧回去吧。” 话音刚落,她便眼前一,被成野森抵在了臥室靠近窗沿的墙壁上。 成野森气急败坏地磨了磨牙:“你叫我『森少』?怎么,这就装不下去了?” “眼看著我成了於烬落丟失的那条项链的『知情者』,连你弟弟杀人的把柄都不管了?” 鸦隱心烦得厉害,她在这儿跟他转著弯儿的说了那么多,不是已经表明了之前一刀两断的事並非她所愿的意思了吗? 怎么,还要再用鸦元的事情来威胁她『就犯』,逼著她道歉,主动表示要和他修復关係的意思? 那他可就打错算盘了。 “我装什么了?” 鸦隱眉头一挑,漆黑的眼珠直直望向面前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我要说的都已经说过了,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你这样自顾自地跑过来,不就是想跟我和好吗?” 顿了顿,她伸手戳了戳他腰间別著的那把黑色的手枪,“我要是不同意的话,你准备用这个东西逼我答应吗?” 眼见这个狠心又无情的女人,在得不到想要的消息后又迅速变了脸。 成野森心头的那股委屈夹杂著暗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 是了,他早就知道她是一块极难捂热的寒冰。 之前缓下的氛围都是他的错觉,实质她从始至终都在防备於他。 甚至连哄他开心的那些话,也不想再违心多说几句,不就是仗著他喜欢她吗?! 成野森既恼火,又难堪。 忽然他冷笑了声,在对方的注视下,將手枪从腰侧拔出。 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她肩膀,再慢慢下滑,直至落到了要害处的心臟。 鸦隱的脸色依旧平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好似抵住她的不是一把隨时可以要命的凶器,而是別的什么无关紧要的玩意儿。 成野森冷静地想,爱和恨果然是不能够抵消的。 好比现在,他將枪口抵著她的心臟,却依然觉得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你救过我,我不会恩將仇报。” “我也救过你,但儘管我已经解释过了,显然你也没有相信几分。” 成野森凝视著面前这张令他又爱又恨的脸,毫无徵兆地笑了。 唇角高高翘起:“既然你不愿意跟我和好,想要两清我和你之间的缘分,那就用同样的『天意』的方式来解决好了。” 说完,他將ots-38转轮手枪里装好的五枚子弹拆下,隨手丟下了其中四枚专用的sp-4无声子弹。 子弹落到底板上,发出了一连串滚落的声响。 他抓起了鸦隱的手,將剩下的一枚子弹和手枪都递到了她手上:“『转盘游戏』,一切都凭天意。” 鸦隱没有推辞,拿过了手枪。 因为幼时被绑架的经歷,她是玩把玩枪械的好手,很快那枚子弹便消失在了她的掌心。 “咔嚓”的一道闷响,鸦隱將轮盘隨意拨弄旋转,似笑非笑地看向成野森:“我喜欢这类刺激的游戏。” “规则呢?” 成野森勾著唇,坚实的胸膛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通常来说,这是一人对著自己射击一次,搏命的玩儿法——” “但你既然救过我的命,就不要你再拿命来跟我赌了。” 这一次,成野森抓著鸦隱握住枪的手,將枪口抵住他胸口的位置。 缓声开口:“规则就是,射击到第四次,我还没有死,你就得放下过往的成见,和我复合。” “这就是天意,你合该跟我在一起。” “你放心,家里的老头子忌惮我得紧,我死了他也只会象徵性地追究。更何况我现在本来就是私闯民宅,有宫泽迟和於烬落保你,你不会有事。” 顿了顿,他又扯了扯嘴角:“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玩儿,那么以后,我不会再给你『选择』的机会。” Chapter241 无法停止 鸦隱可不是被嚇大的。 听了成野森这番看似剖析內心对她的爱意,实则颇为强势的话语。 她想也不想,抬手就扣下了扳机。 “咔嗒”一声轻响,无事发生。 在成野森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又衝著自己的脑门儿再度扣下了扳机。 这下子,她明显看到对方的麵皮迅速抽动了一下。 甚至下意识地伸出手,露出了想要阻止她的动作。 鸦隱歪了歪头,跟著勾起了一抹笑:“我没有不信你之前说的那番『推开我是为了救我』的话,既然如此那就不存在什么救命之恩,那事儿就算扯平了。” “现在来算我跟你后面的这摊子烂帐,还剩三分之一的概率,你还要再赌吗?” 成野森心知这是对方发起的一次挑衅。 不满於方才他咄咄逼人的做法,也不愿意承他的情,所以这样的方式將难题再度拋了回来。 她並没有在开枪一次后,再次拨动轮盘。 所以如她所言,现在到了他的轮次。 成野森感到兴奋极了。 喷张的血液从他的心臟不断泵发,或许还混杂了某种不知名的能引起强烈亢奋的大脑分泌激素,促使他根本无法停止。 “三分之一的概率,太高了。” 成野森望著鸦隱,琥珀色的瞳孔里充斥著势在必得的野心。 像酒鬼望向手中的酒瓶,又如赌鬼望著桌面上仅剩的最后一枚筹码。 更似毒虫吸食令他飘飘欲仙,浑然忘我的某种违禁品—— 无法言说,更不可抽离。 “难得阿隱你能抽空陪我玩玩儿,我又怎么能捨得让你失望呢?” 鸦隱没有一丝犹豫,再度朝著成野森扣下了扳机。 隨著一道“咔噠”的轻响后,成野森面上的兴奋已然更添了几分畅意的扭曲。 他学著鸦隱的动作,得意地歪了歪头:“哎呀,看来天意似乎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呢。” “其实阿隱你有时候不比那么要强的,现在就剩二分之一的概率,继续朝我开下最后一枪好——” 鸦隱见不得这人得意,不等他再说出那些劝慰的语调,反手衝著自己胸口又扣下了一次扳机。 见成野森陷入了沉默,笑容再度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鸦隱微微向前一步,像第一次在弓道部的办公室里靠近他时那样,视线落到了他急促滚动了几下的喉结上。 上面的那颗小痣依旧鲜红,可爱。 “怎么样,阿森,你现在脑子里面的想法是不是开始变多了?” 鸦隱压低了声音,冰凉的枪械就这么没有任何阻隔地抵到了成野森心口的位置。 她发出了一阵轻笑,吐气如兰道:“现在可是百分之百会没命的概率了,天意好像不在你这边呢。” “你输了。” “之后我希望你不要再以一副好似受尽了委屈的模样,来找我要说法,我跟你之间……到此为止。” 胸腔里的那颗不爭气的臟器,隨著少女极具危险性的话语而砰砰作响。 成野森再度嗅到了,从她身上传来的那抹冷冽的幽香。 让他在好多个黑暗的深夜里神情不属,心生妄想。 “我没有输呢。” 成野森的脸上依旧带著笑,他微微闔著眼,长而密的睫毛触到了眼瞼上,“规则不是射击四次,我还没死的话,就算我贏下了这一局吗?” 面上迅速掠过一丝讥讽之意,鸦隱撇了撇嘴角:“就是要耍赖的意思咯?” “毕竟我的確扣动了四次扳机,你现在还活著。” 那张深邃而英俊的面孔流露出了几分委屈之意,成野森缓缓摇头:“阿隱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呢?” “我说的是朝我扣动四次扳机。” 他加上了前置条件,又变脸似的笑眯眯地开口:“现在不是只朝我射击了两次吗?你还可以继续。” 鸦隱:“……” 看来这傢伙真的疯了。 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按照她设想中的那样出牌,她恼火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成野森笑了笑,再度握住了枪口,挺起了胸膛,看向鸦隱:“阿隱,你现在脑子里的想法是不是也开始变多了?” “没关係的,动手吧,能够死在你的手里,我心甘情愿。” 鸦隱的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著,她抿了抿唇,在成野森含笑的眼神中,再一次扣下了扳机。 “咔噠。” 又是一次空枪。 空气中的气氛为之一滯,只余下二人的呼吸,以及窗外淅淅沥沥的雷雨声。 “哈哈哈哈——” 成野森不受控制地爆发出了一阵大笑,然后手指一挑便从鸦隱手中夺过了那支手枪。 三下五除二地剥开弹匣,五个空荡荡的用於装填子弹的孔洞,就这么赫然映入了他的眼眸。 “哎呀,我的阿隱还是那么体贴我,打从一开始就想要让我贏呢。” 成野森眉飞色舞地將鸦隱拢进了怀里。 巨大的危机感迅速撤离后,又是另一股巨大的喜悦充斥著他的胸膛。 他故意將鸦隱作弊的行为,曲解为別的意思,“这是对我的考验是吧?” “想看看我想要跟你在一起的决心,到底有多少?” “我交的这份答卷,让你满意了吗?” 鸦隱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懊恼里。 什么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就是了。 她看见这疯子掏出了手枪后,就大约猜到了对方想要跟她玩儿搏命那类的运气游戏。 重生一次,她对自己的性命无比珍视。 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赌上性命? Chapter242 他的谎言 於是鸦隱趁著成野森在讲规则,注意力全在她脸上的时候,假意填装子弹。 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將那枚子弹藏在掌心,並没有填装进枪里。 即便在听到对方描述的规则不用她以身犯险,她也故意提出正规『轮盘』的玩儿法。 甚至还加码到每次射击后都不再重新拨乱轮盘的方式,来刺激他放弃。 这样的玩法根本不存在每枪都是五分之一中招的概率,空枪的次数越多,后面一个人的压力就越大。 直至轮盘滚动到最后一个孔位,轮到的那个人,就是必死的结局。 “你早就察觉到了,对不对?” 鸦隱咬牙切齿地想要將人推远,却只在对方的顺意下隔开了半个手臂的距离。 “当然不是。” 成野森附身,饱满的唇瓣蹭了蹭她的,低声呢喃道,“原本在经歷过你赛车飞越断桥的动作后,我毫不怀疑你疯狂的本性来著。” “但就在刚才过去的那一瞬间,我又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赌的就是你从不会去做全然没有把握的事情的性子,我贏了,阿隱。” 难得的挫败感袭上了鸦隱的心头。 她有自己的骄傲,在成野森豁出命来跟她玩儿的前提下,也做不到没有丝毫触动。 又或者……她只是在那个时候,做出了於她而言最有利的决定,才会疏远他。 但现在情况又变了,成野森並未如她所料那般被推远,哪怕是施展报復她都能接受。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袒露他的真心与疯狂的一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状態跟疯狗一样的成野森,与於烬落有那么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她烦躁地將头一瞥,终止了成野森一个劲儿往她嘴巴上涂口水的行为。 又在对方可能会错意的下一秒,冷声开口:“行,算你贏了。” “我答应跟你重新开始,不过还是以不对外公开为前提,可以接受的话就这么定了。” 成野森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紧,他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 用尽了各种手段,软磨硬泡,软硬兼施,还凭藉了一点儿运气才最终『获胜』。 他可不想再去赌对方的耐性,以及是否具有十足的契约精神。 成野森偏过头,『吧唧』一下亲到了鸦隱的脸上,最后在得到对方的一个眼刀后,一溜烟儿地往外躥—— 却在最后关头被鸦隱拉住了一脚。 心头一喜,成野森以为幸运女神再度降临到了他身上。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幻想到了阿隱心疼他冒雨离开,准备邀请他今晚留宿在这儿了。 他应该假意拒绝一下之后,再答应呢,还是直接就答应了? “把你的衣服捡起来,怎么来的怎么走。” 鸦隱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窗户,“你刚才应该是从哪个阳台没上锁的房间进来的吧?我把露台门给你打开,你赶紧回去。” 成野森:“……”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要闹了』的心態,將脾气压得更低。 冲她扯了扯嘴角:“知道了,可惜这次游学活动我去不了了。” 在他身影消失在夜幕里的前一秒,鸦隱听到他说,“我很快会回来的。” - 又是周一,鸦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瀏览著手机上的最新资讯。 逐一娱乐陷入了税务监察的风波里,已然走到了穷途末路。 却试图再拉敌对方下水,跟疯狗一样四处攀咬。 阮澈的行动力一流,po出了白氏集团官方认证號的截图,还po出了鸦隱发给她的那张『姐弟』合照。 一时间,原本泼到了林序南身上的脏水,被粉丝们自发洗清。 不少路人一口一个少爷的叫,更有甚者提出他这配置完全就是小说里的男主角,口碑瞬间逆风翻盘。 而小部分一直不信逐一娱乐的人丟出来的所谓『陪酒潜规则照片』的粉丝,则更加心疼他的苦难经歷。 林序南彻底打了一个翻身仗。 人气疯狂暴涨,已然將《偶像就是我》的第二名甩到了断层之外,难以望其项背。 火龙果平台更是乐开了,一个个gg投资商纷至沓来,將这档节目的热度捧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样的热闹,自然少不了『八卦小能手』阮澄的参与。 这会儿她看著fo上迅速窜上热搜的『豪门姐弟』词条,瞬间发出了一道惊叫。 正是课间休息的时间,也没人在意她的突然发癲。 阮澄火速凑到鸦隱桌前,开始了『审问』:“林序南竟然是你外祖家那边亲戚丟失的孩子?还是你的远房表弟?” “这也太有戏剧性了吧!也就是说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好心隨手救下的一个人,正好有你外祖那边的血脉?” 鸦隱眨了眨眼,做了个口型:假的。 闻言,阮澄又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著又下意识闭紧了嘴巴,表示不会乱说。 鸦隱知道她的本性,再说有合作伙伴阮澈的关係,对方多半儿也能得知真相,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更何况这事儿就算阮澄不小心说漏了嘴,別人也没有实质上的证据。 “滴滴滴——” 鸦隱低头,是鸦元发来的一条消息: “表弟?我怎么不知道一个小明星,怎么就变成你的弟弟了?” 鸦隱合上了手机,没有回覆。 成野森带来的意外消息,彻底点燃了她对鸦元的疑心。 重生伊始,她下定决心换一条更为艰难的路来走。 就是为了算母亲的总帐,以及她上辈子的死到底是何人所为。 明明她已经远远地避开了鸦家这个权力的旋涡了,不是吗? 她愿意正视自己的傲慢。 不再因幼时的绑架案而迁怒於鸦元,想要来一个真心换真心—— 毕竟鸦元是母亲临终时,最牵掛的人啊。 上辈子姐弟二人间关係疏远,除了从小基本上都相隔两地,父母的决裂,还有她主动离开林塔,將他『拋弃』的原因。 她明白,关係都是相处出来的。 鸦元的性子彆扭是一回事,她的冷漠也是造成姐弟关係生疏的原因。 可这一次分明不同,她已经尝试著用真心换真心,將鸦元视作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可换来的却是,他的谎言。 Chapter243 告诉我 鸦隱不禁在心底问自己,她真的了解阿元吗? 还是说,她已然又陷入了另一种『傲慢』里? 几个月的紧密相处下来,鸦元的一切所作所为,在昨天从成野森那儿获悉他亲手解决掉杨管家之前,没有任何一处有值得她怀疑的地方。 不管他是另有苦衷,还是別有打算,鸦隱都不会对他再抱有全然信任的態度了。 甚至因为杨管家这一或许知晓鱼婉莹眾多秘密的人,被他杀死一事—— 她已经开始怀疑上了鸦元的立场……是否真的站在她这边。 当面质问? 只怕问不出什么真话,反而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刚好这段时间先让她把逐一娱乐的事情处理完,拿到该到手的东西。 她倒要看看,鸦元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个逐一娱乐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躂不了多久了,现在他们旗下已经有新人豁出去警局报j了,控诉公司强制要求饭局陪酒的事情。” 关係到自家公司打擂台的情况,阮澄也密切关心著网络上各类舆论风向。 这会儿得到了鸦隱確认是偽造的表姐弟关係,心下大定——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仅基於这几个月对鸦隱的了解,更有对她姐阮澈做事天然的信服力。 既然敢玩儿这招,显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把握。 不怕逐一娱乐那条疯狗再跳出来混淆舆论,要求查验。 毕竟林序南的孤儿身份著实『乾净』,唯一知道怎么捡到他的知情人,也就是他的爷爷也已因重病在医院里休养。 考虑到林序南越来越火爆的人气,阮澈还派公司专人去负责將林序南的爷爷转到了单人病房。 一切开销由公司承担,防止其被疯狂的粉丝或媒体打扰。 “听说你的大伯不仅陷入了这滩权色交易的烂泥里,还被查处了利用职务之便转移启明集团里的大量资金流到海外洗了一圈后,转为了自己的隱藏財產?” 阮澄对新闻的嗅觉一向灵敏,她笑嘻嘻地冲鸦隱比了个大拇指。 “恭喜恭喜呀,隱隱你是不是要促进开展新一轮股东大会了?” 鸦隱摆了摆手,这也是近段时间里唯一可以称得上让她振奋的消息了。 “你回家也该给你姐道喜才是,毕竟逐一娱乐解体,hy娱乐能趁机占取更多娱乐圈的资源,吸纳那些还没有被染黑的优秀『种子』——” 说到这儿,鸦隱似笑非笑地顿了下,“毕竟他家在挑选素人的外形上,的確很有一套。” “你姐已经在为自家公司造势,营销hy娱乐的娱乐圈里的一股清流,马上就要踩著烂泥一样的逐一娱乐上位了。” 阮澄自然是与有荣焉,臭屁道:“这里面还有我的一大份功劳。” “你想,要不是那天我突发奇想去跟踪hy娱乐的那个皮条经纪人张哥,刚好你又神兵天降,刚好森少又喜欢你愿意发动安保找到了中药的林序南。” 说到这儿,她的脸上又露出了几分后怕,“中间缺了一环,说不定林序南已经被得逞,倒大霉了。” “听说已经查出来逐一娱乐通过这样的方式控制好多年轻艺人,去做x招待,过去三十年娱乐圈里有上百位自x的明星。” 鸦隱点了点头,觉得阮澄这番话的確有那么几分道理。 她赶过去的时候,阮澄已经被逐一娱乐的人堵在了洗手间,限制了活动范围。 而jc在没有得到允许的信號之前,根本不敢进入成野森手下的地盘里缉查。 上辈子的林序南多半最终没能逃离魔爪,被逐一娱乐操控。 不是沦为行尸走肉的『菜』,就是在失去唯一牵掛的爷爷后,选择自我了结。 “等这事儿收尾,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阮澄见缝插针地发起了邀约,“这周末是来不及了,要去特比那亚斯群岛的游学活动。” “那就回来之后,你来我家跟我一块儿过个周末唄。” “我一直在家里念叨你,我爸妈早就想邀请你来我家做客了。” 鸦隱欣然应邀:“好啊,我也早就想见见正兴新闻集团的董事长了,说不得以后还有要麻烦伯父伯母帮忙的时候呢。” “像前几天,我的成野森的事儿,也多亏了有你家这样的『正义喉舌』,替我洗清那些越传越离谱的抹黑。” 阮澄眨了眨眼,眉眼弯弯地开口:“嗐,那都是阮澈去找爸爸帮的忙。” “你准备带什么样的泳衣去?我有点想带——” “滴滴滴滴滴——” 又是一阵持续的手机震动声,打乱了阮澄的话。 鸦隱看著屏幕上显示的『外祖母』的来电人,立刻朝阮澄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心下疑惑,怎么会在她上学的时间突然打电话过来,一边摁下了接通键。 “小隱啊,我和你外祖父看到最新的新闻消息了,外祖母先恭喜你马上要得偿所愿啦。” 电话那端顾兴素的声音依旧慈祥,还透著几分兴奋,“跟你合照的那个男孩子生得真好,怪不得大家都信了他是你的远房表弟。” 鸦隱笑著谦虚回应:“离我最终的目標还早呢。” “你外祖父说,最好你能將他的头髮和指甲,哦,如果採集到一点血液一起送过来就好了,做戏做全套嘛。” 听了对面的话音一转,鸦隱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声音里的紧张,顿时心下生疑。 既然都已经提前偽造好了血缘检测报告,干嘛要多费力气专门去做一个? 该不会老人家看林序南眉眼跟她长得像,家里以前的亲戚里还真有走丟的—— 鸦隱猛地站起了身,椅子在地面上拖出一道『刺耳』的吱呀声。 顾不得阮澄投来的奇怪的目光,她疾步往教室外走去,一边压低了声音:“外祖母,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直没有告诉我?” Chapter244 非亲子关係 鸦隱的心中赫然升起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 如果鸦元上辈子不是因为她以为的在鸦家孤立无援。 鱼婉莹嫁入鸦家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的继母,再年復一年做足了功夫收买人心,所以才拉拢到了鸦元。 也不是身为二房的继承人,想要融入明显受鸦湛远喜爱的继母『一家』。 比起从小在外祖家长大拥有天然白氏集团继承权的鸦隱而言,他必须要抱紧了鸦家,为自己谋划好处。 更不是那些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说鸦元喜欢他的姐姐。 恋慕上了鱼拾月,才如此费尽心思的替她出力想要促成与宫泽迟的联姻—— 而是……原本鸦元天然就是属於『那一家』的呢? 隨著鸦隱飞快离开教室,走向了高层角落里那处只有大型考试前,才会有学校职工过来大批量印刷试卷的印刷室。 呼吸间都带著强烈的喘息,鸦隱將门关上,油墨味充斥著她的鼻尖:“阿元……他真的是我的弟弟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良久,仿佛也正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 正当鸦隱要忍不住再度开口追问之时,顾兴素说话了:“阿元他在你母亲膝下养了那么多年,怎么不是你的弟弟呢?” 话音刚落,鸦隱瞬间如遭雷劈。 果然,鸦元根本就不是母亲亲生!那母亲当年生下的孩子又去哪儿了呢? “小隱,这件事我和你外祖父还有你母亲都瞒了太久太久,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了,那我就跟你说个明白吧。” 顾兴素嘆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凭我和你祖父提起要那林序南那孩子的血液去做检测,就想到阿元身上的,我猜应该还发生了別的事情吧?” “別担心,不是你想的最坏的那种情况,这事其实我们也就是前几年才意外知道的。” “前几年你祖母去世,当时婉儿已经跟你父亲因为生活上的一些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分居两地了,趁著回鸦家参加祭奠的功夫,她提出要把阿元带走,一块儿到克森市定居。” “同时也表明可以不要你祖母离世后手里握著的股份分配,只要能让她拥有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她一分財產都不会分鸦家的。” 鸦隱瞭然,鸦湛远那个废物虽然对母亲已经没什么感情了,最疼爱他的鸦老太太也已溘然长逝。 与其留著婚姻已经名存实亡的夫妻关係,倒还不如將鸦老太太留给阿元和她共计2%的启明集团股份拿到手。 正好他在外面早养了个疼爱的『外室』,也有了一个女儿,再和鱼婉莹生下一个儿子来,二房还不是什么都由他说了算? 可惜,鸦老爷子要脸,决不会允许这样的荒唐事情发生。 要是自家儿子原配的一对儿女都被带走,还净身出户,说出去可就成为了整个圈子里笑柄了。 “爷爷肯定不会同意,这事儿又怎么联繫到阿元並非母亲所生的事情上了?” 电话那端的顾兴素闻言,又是长长地嘆了一口气:“婉儿见带不走鸦元,便直白地提出离婚,要分割你父亲的財產,以此来逼迫你父亲放弃阿元的抚养权。” “毕竟那时候他才刚拿到你祖母分给他5%的股份,又哪里会捨得分一半出去?” 顿了顿,她又放缓了语调道:“你大伯两口子也不是什么好的,竟三言两语提到了当年婉儿跟著去外地办事的你父亲,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受惊提前生產——” “7.5级的地震,那会儿整个明方市都乱成了一团,第一波地震后,能送到已经有楼栋倾斜倒塌的市医院,混乱中能平安生下了一个儿子,已经是万幸了。” 鸦隱心头大恨:“所以他们的意思是我母亲能成功生產,鸦湛远站了极大的功劳咯?” “这难道不是他身为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吗?” 事实却比鸦隱想的还要恶劣,顾兴素提到这个,声音也变冷了几分。 “你那个大伯母,心肠歹毒得很,话里话外的提到算日子婉儿怀孕前就因为你父亲在外不乾不净地应酬而发了火,后来不知道怎么被暂时哄好了后就又去了克森市看你……” “后来在鸦家待的时间也少,到了生產的月份怎么又自顾自地去找你父亲了,还提前诞下了阿元,意思是这孩子还不一定是你父亲的。” 鸦隱紧抿著唇线,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好好好,杨明柔会有这么一番说辞,不外乎就是见了二房闹离婚財產分割,想去添一把火,专门膈应人。 这夫妻二人之间的情分已然消磨殆尽。 若是鸦湛远再被这么一激,去做了亲子鑑定,便再没有转圜的可能。 二房越是势弱,他们大房在鸦家的地位便越牢。 这么想著,鸦隱也直接问出了口:“所以,母亲受不了这样的侮辱,真拉著鸦湛远去做亲子鑑定了?” 谁知,得来的却是否定的答覆。 “你父亲当时反应激烈,第一次那么硬气地驳斥了你大伯家的人,说他相信婉儿,绝不会背著他乱来。” 顾兴素的言语间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可就是这无条件的相护,反倒引起了你母亲的警觉。” “以她对你父亲的了解程度来看,如果她怀的真是別人的孩子,这会儿更有理由將她净身出户,一个硬幣都不用分给她。” “只要夫妻俩一块儿带著阿元去一趟医院,分別与二人做一个亲子鑑定,很快就能拿到结果。” 鸦隱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憋闷,沉声道:“他那分明是做贼心虚!那个时候医院里那么混乱,母亲又失去了意识,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在。” “是不是他现在养在外面的那个鱼婉莹当年就跟著他一块儿在明方市,合著伙儿故意把真正的阿元跟鱼婉莹生下的儿子给换了?!” 顾兴素轻易便听出了鸦隱言语中的怨愤,立刻解释道:“婉儿私下偷偷去做了她跟阿元的亲子鑑定,拿到结果显示非亲子关係时,也冒出过这样的想法。” “后来她又不死心,偷拿了你父亲的头髮去做,结果却依旧显示非亲子关係。” 鸦隱愣住了。 Chapter245 隱秘与私心 有那么几秒,鸦隱甚至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了。 鸦元既不是她母亲的血脉,也不是鸦湛远的儿子,也就是说,他跟整个鸦家和白家都没有丝毫血缘关係。 难道真是地震那会儿医院人员混杂,管理混乱间发生了意外,母亲诞下的孩子被医护人员不小心弄错了? 而她猜想中的那般,由鸦湛远使了招『狸猫换太子』,用小三的儿子来替代母亲的儿子,也只是虚惊一场? 但里面还有问题,已经知道当时地震后现场混乱,就算鸦湛远下意识还是相信医务人员不会弄错,所以真的就是医生抱给他哪个孩子,他就把孩子当成了自己的—— 但现在跳出来的这个眉眼和她生得极为相似的林序南,可是个孤儿! 所以,要么林序南只是碰巧和她长得像,並不是母亲意外丟失在外的『阿元』。 要么……林序南成为孤儿是因为他的父母都因为那场地震丧命,他成为了地震后的遗孤,后来又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被他的爷爷收养。 毕竟明方市离首都林塔市可隔著2个小时的飞行路程,这事儿倒也不急,左右林序南的爷爷还被阮澈安置在医院里,好好活著。 目前最紧要的是先给林序南和她,还有外祖们都分別做一个血缘方面的鑑定。 如果他真是母亲当年诞下的孩子,那么她就必须得去医院见林序南的爷爷一趟。 从他嘴里问清楚,当年是通过何种方式收养的林序南。 鸦隱隱约觉得,这事儿只怕还有蹊蹺。 “小隱,你先別急。” 远在克森市的顾兴素见电话那端,没有了动静,难免有些著急,“当时这样的结果也让你母亲陷入了长久的焦虑,抓心挠肺地想要將此事挑明。” “倚靠咱们白氏,还有鸦氏的人脉与关係去明方市寻找当年弄丟的那个孩子,但是你的外祖父……阻止了她。” 鸦隱刚想问为什么,可隨之而来便觉得这是一个蠢问题。 最爱护鸦元的祖母已经去世。 这会儿要是爆出来鸦元並非鸦家亲生,以大伯为首的眾人第一反应,就是会收回祖母留给鸦元手上的那1%启明集团的原始股。 即便白家依旧愿意善待鸦元,鸦元也心智强大到不受如此五雷轰顶的真相所影响,但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还是在地震发生时那般如此混乱的社会环境。 她真正的弟弟,不一定能立刻寻得回来。 大伯和爷爷……都不一定愿意真正的那个『阿元』回来。 先不提是否还活著,就算真还在世,也不知道在什么人家成长生活,又到底活成了什么模样。 去掉一个日后可能会跟鸦寒形成竞爭的鸦元,於大伯一家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简直做梦都要笑醒。 倒不如先让鸦元先占住鸦家二房少爷的位置,白氏的人再秘密搜寻。 如果能找到那便是天大的好事,白氏也不会亏待鸦元。 若是找不到,鸦元便是她『亲生』的弟弟,能够成为她在鸦家生存的天然助力。 说到底,这里面也有外祖们的一点儿私心。 他们当然会帮著女儿去寻丟失在外的外孙,但也要求女儿守住她和她的孩子应该得到利益。 “我知道了,外祖母。” 鸦隱的声音乾涩,胸口好似坠了沉重的水泥,“我会拜託阮澈寻一个林序南的空档出来,以做事做得更紧密的说辞,拿到他的头髮,不会让他生疑的。” “別担心,在事情弄清楚之前,我都不会轻举妄动,一切等检测报告出来之后,我会再做打算了。” 顾兴素听出来了鸦隱言语中的疲惫,心疼得不得了:“小隱啊,这件事真不是我和你祖父要故意瞒你那么久的。” “只是,你之前一直在克森市长大,没有接触到林塔的那些个刀光剑影,看你在鸦家待的这段时间,放手做成了好几件大事,我们本来已经决定等你和你大伯这次的交锋落下帷幕,就跟你说清这件事的。” “事实上,上次你和阿元来给我做生日,外祖母就想提前暗示你一番,做做铺垫了……阿元是个好孩子,即便他和你没有血缘关係,我想他总是会站在你这边的。” “小时候他每次来克森市,虽然总是板著脸,一副不与你过多亲近的样子,但我看得出来,他分明就是想亲近你,只是想要你多关注关注他罢了。” 鸦隱心头冷笑,只怕阿元没外祖母想的这么简单。 上辈子鸦元转投了鱼家母女,还可能是因为某个意外,被拿捏住了他不是鸦湛远儿子的事实—— 所以,只能成为鱼家母女一条船上的蚂蚱,任其差遣行事。 不想再听外祖母絮絮叨叨为鸦元说那些好话,事情还未分清,她也不想早下决断:“我知道了,外祖母。” “上课铃响了,我先回去了。” “和外祖父一块儿等著我的好消息吧,等结果出来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鸦隱揣著沉重的思绪,面上却一副安然无事的模样返回了教室。 她想,如果林序南真是她的亲弟弟,那么她才搞出来了个『远房表弟』的事情在前,肯定不是认亲的好时机。 而且,这傢伙要说他聪明也有几分聪明,说他愚笨吧,有时候也有点轴。 说到底这事儿他才是受害者,从原本该有的风光无限的小少爷,直接成了鰥寡老人收养的孤儿。 这会儿鸦隱又回想起阮澄刚才的那番话,她不免有些后怕。 万一她那天没有去救阮澄,没有遇到成野森—— 是不是林序南的上辈子,就落到了她们刚才假设的那般不堪的下场了? 而如果不是阮澈之前极力提出要保下林序南,她是不是就再一次错过了找到亲弟弟的机会? Chapter246 瘮得慌 鸦隱已经全然没了听课的心思。 好在这堂课的老师並不算严厉,且她又一向属於成绩优异的那类『好学生』,还占了一个地利绝佳的位置,也並未被点名。 感受到口袋里传来的震动,鸦隱暂时將令人头疼的『真假弟弟』一事放到一边,悄摸打开fo,正是阮澈发来的最新进展。 “逐一娱乐的执行董事已经『进去』接受调查了,还有好几位大股东都被立案调查” “王宫传来的消息对这事儿十分重视,已经派出专项搜查员调查娱乐圈里各类偷税漏税的公司及明星,整个圈子都风声鹤唳” “现在税务这方面有问题,胆子小的都找门路赶紧去补税去了,还有些胆大且侥倖心理强的……也不知道还能风光几时?” 大眼一瞧,鸦隱便心下瞭然,阮澈这是发觉了她背后『高人』的强大背景,找她来探口风了。 前面那一长串都只不过是为了最后的那个问题,进行铺垫罢了。 虽然跟阮澈仍处於合作的关係,且她还有个不知真假的『弟弟』签下了十年的『卖身契』在hy娱乐,但这类消息鸦隱並不確定—— 也不想再为了跟於烬落探出更大的口风,而付出更多的『代价』。 所以只捡了不会出错的话回復道: “这就要看上面查办此事的决心和力度了,不过我想只是个普通的娱乐圈,对大眾的衣食住行產生不了太大的影响” “我想谨慎这类品质,或许比聪明能更让人活得长久” 发完这串消息,鸦隱便切出了和阮澈的对话框,却意外发现了於烬落髮来的最新消息: “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別忘了周三和我的约会哦:-d” 鸦隱每次看到於烬落末尾的那类『微笑』顏文字,就感觉瘮的慌。 尤其是在她下意识抬头寻找他在教室里的位置,却刚好跟他那双漆黑的凤眼对了个正著……等等。 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跃入了她的脑海,促使著她疯狂在网页搜寻引擎上检索现任国王的名字。 扫了眼国王虽上了年纪,但依旧保养得宜所以还算不上苍老的面孔,紧跟著又搜索了一系列王室直系血脉成员们的名字。 她早就做过这一类的功课,之前总是想著从背景、经营產业、人际关係方面去入手查找那个帮扶了鱼家母女的人。 虽然这事儿一直找不到可以连接的线索,但宫泽迟提醒过她,鱼婉莹在尝试联繫痛失独子的雅里拉公爵! 她开始还在想,会不会鱼拾月是雅里拉公爵的私生子,但紧接著后续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鸦元杀死了极有可能知道母亲生死原故的杨管家,上辈子又一直试图將鱼拾月跟宫泽迟捆绑在一起,现在还又被外祖母爆出来了他不是自己的亲弟弟! 母亲当年只验过鸦元和她以及鸦湛远的血缘关係,又没有验证过鸦元跟鱼婉莹那个女人是否具有血缘关係。 万一鱼婉莹在跟鸦湛远关係续存的时间,又跟雅里拉公爵打得火热呢? 她可都听说了,雅里拉公爵在继承人身死后,派了大量的人四处搜索可能在『民间』与他发生过关係的女子,可能留下的血脉。 其中派往明方市的人不可少! 一张张王室直系血脉的照片被她保存在手机相册里,再一一查阅,很快便被她找到了里面的共性。 黑色的捲髮,上挑的凤眼。 虽然不是每一位都保留了这样的特徵,但从国王到蒂特兰公爵、雅里拉公爵,包括这两位公爵的继承人於烬落和已故的於明曦……都有这样的特点。 还有她的『好弟弟』鸦元,也是。 见心上人维持著长久低头玩儿手机的动作,却又没有给他相应的回覆,明显引起了於烬落的不满。 有一条新消息跃入了鸦隱的手机:“在看什么呢?这么久都不回我消息的” “你该不会是想耍赖吧?阿隱” 鸦元和鱼婉莹的关係,几乎在鸦隱心中被判了死刑。 她都不需要再费功夫去搜查鱼婉莹当年是不是就在明方市待產,也不想去判断鸦湛远以为换来的是小三和自己的骨血,实际上却是鳩占鹊巢? 只要想办法找个机会从鱼婉莹待的乌龟壳里,弄到她的几根带著毛囊的头髮就可以了。 还有鸦元,他知道自己不是鸦家的孩子的真相了吗? 更甚者,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是鱼婉莹的儿子,所以才帮忙杀了杨管家灭口的? 鸦隱几乎咬著牙回復道:“当然不会” “我想问问,你们王室血脉的遗传特徵,都会是捲髮加凤眼的组合吗?” 滔天的愤怒反覆冲刷著鸦隱的神经,她紧攥著手机,反覆告诉自己,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那一步。 就算鸦元真的背叛了她,他甚至还將被雅里拉公爵认回公爵府—— 这中间一定还有一段过渡时间。 毕竟是私生子,名声上不会那么好听,王室多半儿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確定血脉的真实性,以及考查这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是否具有资格继承公爵之位。 以上两种条件都具备后,还需要再找一个合適的由头,譬如编纂一个新的合理的所谓旁支所出的身份,又或者是公爵夫人遗落在外的孩子等说得过去的名头。 她还有时间,再重新布局,以此判断鸦元当真是成为她100%的敌人了,还是有別的弱点可以让她加以利用。 成野森不是已经掌握了他杀人的证据了吗? 鸦元如果真是公爵的血脉,那么那些证据的含金量就十分重了。 鸦隱甚至试图从无数苦涩、愤怒、伤心、失望的情绪里,翻找出来点儿新乐子。 成野森原本跟她提这个是想威胁她来著。 谁又能想到短短一天过去,原本的『催命符』反而成了她的一项利器呢? 鸦隱又哪里知道,自家养了十几年的弟弟,竟然可能是仇人之子,甚至还有可能是公爵之子这样的魔幻推测……还只是开胃菜。 就在她咬牙切齿地琢磨著计划a、b、c之际,手机再度震动,於烬落回復了她的『求证』: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是看到了什么……符合这两项特徵的什么人了吗?” Chapter247 不该知道的 鸦隱看著於烬落回復的消息,先是一愣。 紧跟著,一股极强的冷意如附骨之蛆般爬上了她的脊背。 按照常理来说,於烬落的目標是她。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根本不会在意她家里那些破事儿。 虽说是否有过因为一时的兴趣,而在学院里做出『跟踪窥视』她的行径这一点还未考证。 但鸦隱並不觉得,以於烬落所表现出来的『喜欢』,能到真要跟她谈婚论嫁的地步。 即便他有过几次邀请她当未来公爵夫人的戏言,可终究只是『未来』。 未来的事情有谁能定的呢? 所以於烬落应该不会知道,她的『真假弟弟』的事件。 那么他口中询问的『符合特徵的什么人』就很值得一品了。 鸦隱可没忘,她在意外捡到的那条於烬落的项链吊坠里,藏在里面的小像。 那个被她视作於烬落母亲的女人,不正是也生了一头黑色的捲曲长发,外加一双斜飞上挑的凤眸么? 已知,於烬落的父亲是现任国王的亲弟弟,蒂特兰公爵於渊。 而母亲又是这么一副王室直系血脉的长相,那岂不是…… 一时间那些被於烬落当做玩笑一样说出口的往事,纷纷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什么『我母亲从小就不喜欢我』『把我推进燃烧著的壁炉里的人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推我的人是我的母亲呢』等等,诸如此类的『逆天』发言。 一切都很好理解了。 极端的罪恶感和受制於人的窘迫感,还有被迫诞下孩子的屈辱和愤怒感。 把那个原本美丽典雅,又明媚张扬的女人给逼疯了。 於烬落的母亲並非自愿留在公爵府內,也不是什么平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很有可能……她本来就是一只凤凰。 只不过被人强制折断了翅膀,最终湮灭在了以自身燃烧的熊熊火焰里。 因为怨恨,所以不再有『重生』。 ——可他大爷的,这事儿是她该知道,又能知道的吗?! “嗯,看到了” 好了,这下子什么痛苦、愤怒、悲伤之类的情绪全都一扫而空了,留下来的只有恐惧。 鸦隱根本就不想跟於烬落这个危险人物,討论她家里那点儿『真假少爷』的事。 可事到如今,瞧著於烬落的试探性询问,显然已经又怀疑上她了。 话说於烬落的母亲,该不会是之前宫泽迟来她家『做客』的时候,在餐桌上跟她提到的那位国王的妹妹……年满二十就『病逝』了的於熠吧? 要向宫泽迟求证下那位公主的长相吗?说不定她是自己嚇自己呢? 可这事儿已经被她当作安抚『黑化』的成野森,所信口开河的理由了。 要再添一个宫泽迟也知道於烬落的秘密,可不一定能达到万一事发后『分摊』伤害的结果。 如果她没猜错,宫泽迟这会儿只怕巴不得能找到於烬落的麻烦,以回敬其在宫老爷子寿宴上动的手脚。 他万一真用了这个『武器』,把事情闹得天翻地覆,人尽皆知的话,那她这个递刀的还能討得了好吗? 都说好奇心会害死猫,她就算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现在也已经於事无补,只能用点儿手段尝试打消部分他的疑心了。 脑子里飞快掠过一系列的策略,鸦隱不待对方追问,又紧跟著打字道: “我家里最近也不太平静,不只是明面上跟大伯家的爭斗,还有一件关於我弟弟的事情” “说句僭越的话,你不觉得我弟弟阿元的外貌,也有那么几分王室的特徵吗?” 鸦隱紧盯著对话框,看著於烬落改成了黑底金红火焰的油画的头像后,一直冒著省略號。 过去了至少有两三分钟的时间,对方才发出了消息: “以我对阿隱你的了解,总不会无故放矢” “怎么,你弟弟的身份是有什么问题吗?” 鸦隱咬了咬下唇,做戏就得做全套。 心一横,快速回復道:“我那个表弟的『由来』你知道的,只不过是便宜行事罢了,但我接到了外祖的电话,改变了这个念头” “烬落,你能帮我查查,鸦湛远养在外面的那个外室鱼婉莹的消息吗?” 提到这个於烬落可就不困了,手速飞快:“那可是另外的价钱了,周三的约会你都还没有给我具体时间呢” 见对方並没有再追问,好像已经被糊弄过去的样子,鸦隱狂跳的心臟稍稍平復了些。 她这边还有一团乱麻要去理清,並不想这么快再跟於烬落一起鬼混。 最重要的是害怕到了他的地盘又给设下圈套套她关於丟失的那条项链的话—— 想想就压力巨大。 於是她小心措辞道:“我想这事儿不用我说得那么明显吧,你肯定明白” “周三我得亲自见见林序南,和你的约会只能往后再推了” 见对方久久不回復,鸦隱咬了咬牙,继续道:“去特比那亚斯群岛游学活动,我可以跟你出去约会一天” 反正她跟於烬落就是同一个班的,基本上行程都重合,怎么不算约会呢? 非要找她单独出去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宫泽迟现在是大家眼中心照不宣的她的未婚夫,要是他来邀请她共进晚餐,共同潜水之类的浪漫约会,她也不好拒绝呀。 毕竟於烬落和她之间,只是玩儿一玩儿的关係嘛。 再有可能搅局的成野森,这个麻烦精也已经老老实实在家关禁闭了。 她现在还没能完全消化於烬落的出身竟然如此劲爆的消息,只怕容易露马脚,所以还是能避就避。 “要单独哦~:-d” 鸦隱忍住了,没有伸手去搓肩膀上的鸡皮疙瘩。 这傢伙心眼儿密得跟莲藕似的,这种简单的文字游戏果然骗不了他。 定了定神,她有气无力地回应道:“成交,期待你的好消息” Chapter248 不是滋味 鸦元在看到那个荒谬的『表姐弟』合照照片后,整个人先是一愣。 隨后又满脸阴鷙地確认了白氏集团发出的声明,以及hy娱乐的认证—— 整个人便陷入了极度的焦虑里。 哪有这么巧的事,刚逐一娱乐刚诬陷鸦隱与那个练习生林序南关係过密,立马这人就成为她所谓的远房表弟了? 怎么看都像是公关手段的一种。 可如果林序南和鸦隱不是拥有血缘关係的远亲关係,那为什么会被拍到二人在地下车库说话的照片? 甚至按照hy娱乐的说法,鸦隱还碰巧救过林序南……难不成他和她有曖昧关係? 但他知道,无论是哪种关係,都让他嫉妒得要命! 不过是一个平民练习生罢了,还要通过出卖色相进娱乐圈里混口饭吃。 不论是做鸦隱的『玩伴』还是弟弟,林序南都不够资格! 於是他在应付了周围同学们的言语试探后,便飞快给鸦隱发出了求证的消息。 可直到第二天,他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復。 “阿元,你可得好好替我跟你姐解释清楚,我那会儿是受到了柳晓那个女人的蒙蔽,才去找林序南麻烦的。” “再说你当时不是也在现场吗?只是言语警告了下,又没拿他怎么著,可別让他私底下告我的黑状啊……” 电话那端的尚阳还在罗里吧嗦的说些废话,鸦元感觉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快要到达极限,敷衍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傢伙就算被认回来,也只不过是外叔公那边的远亲而已,你堂堂天美集团的继承人,怕他干什么。” 听著尚阳还在聒噪,鸦元只觉得胸口越发憋闷,没好气道:“行了行了,不会有事的,什么阿猫阿狗也敢跟我相提並论。”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我跟她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他林序南一个外边儿的人有什么好说道的。” 三下五除二的掛断了电话,鸦元烦躁地拍了下汽车方向盘,发出『滴』的一道声响。 汽车停在一处商业中心的地下车库里。 他侧头看了看副驾驶座上买好的鸦隱喜欢的口味的点心,脑子里一片天人交战。 他不死心地再度打开和鸦隱的聊天界面,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復。 深吸了一口气,他暂时尝试压制住心头的心烦意乱,开始打字: 『最近忙得差不多了,我打算搬回来……』 不对不对,不能就因为一个寻回来的远房亲戚就自乱阵脚。 鸦隱专门去《偶像就是我》探班,不过为了確认林序南是否真的是外叔公家里丟的那个孩子罢了。 他这么急吼吼的回去,搞得像专门要去巩固『弟弟』的地位一样,没得掉份儿。 『你回家了吗?我刚好路过tinny的……』 也不对,从索兰学院出来,根本不会路过这家店。 鸦元板著脸,摁下刪除键,看著屏幕上的光標往后倒退,又尝试重新组织语言。 『我打算回来吃个晚饭,你让崔姨多做一道——』 “叩叩叩。” 突如其来的闷响,打乱了鸦元的思绪。 被嚇了个激灵的他第一反应就是盯著屏幕看,上面的文字有没有被他意外发出去。 发现那串文字还在输入框內,他才鬆了口气。 乾脆退出fo的界面,表情不耐烦地降下了的车窗。 入目是三位穿著西服便装的中年人,为首的一位提著个棕色的公文包。 见他看来立马脸上堆起了笑,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道:“您好,请问是鸦元先生吗?” “我是文森杰,受雅里拉公爵所託,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要跟您聊一聊,您现在方便吗?” 鸦元的视线顺著开口的男人,又落到了他身后两位体型壮硕的保鏢类的人物身上。 他挑了下眉:“雅里拉公爵?我想我们鸦家跟他並没有什么关联吧?” “公爵大人不是正忙著料理……哦,是我失礼了。” 一副精英打扮的中年男人听了这话,脸色不变,依旧保持著露出八颗牙齿的完美微笑。 “跟鸦家没关係,我是受雅里拉公爵所託,专门来找您的。” “需要您配合,验证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 - “你父亲养在外面的那个外室,还挺会躲的,好像很是惜命的样子” “弄死个把人挺简单的,但你非得要她带著毛囊的头髮……我这边已经派出更厉害的人手了,等我的好消息” 鸦隱迅速瀏览过於烬落髮来的消息,飞快回復道:“好,千万別弄错了” “你知道的,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刚一发出去,对方似预判了她的话那般只过了一秒,便回应道:“我做事,你放心” 熄灭屏幕,鸦隱终於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明显脸上带著拘谨神色的林序南,笑了笑:“怎么,是不符合你的口味吗?” “因为你还在比赛期间,外出的时间也有限,所以今天的晚餐是我提前订下的,没有问你的喜好……不过下次有什么忌口的,你可以提前说。” 林序南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能跟您一同用餐,是我的荣幸。” 桌面上的每道餐食都散发著馥郁的喷香,光看这精致的摆盘搭配,便叫人食指大动。 可坏就坏在它太精致了,他甚至在一个盘子里看到了亭台水榭的雕刻。 从小生活节俭的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甚至不知道是该吃水榭里里清亮的『汤』还是楼阁旁的『树』。 不想因为没见识惹人发笑的他,只能假装漫不经心地挑著他能看出来是什么食物的菜吃。 同时还得留意对方的话,难免有些心力交瘁。 “不是说过了吗,跟我说话的时候,不用再带『您』字。” 鸦隱显然也瞧出来了林序南的无所適从,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她根本没多想,只是考虑到私密性和自己的口味,挑了一家常去的会员制私人餐厅。 根本没有料到这般平常的举措,会让林序南如此窘迫。 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弟弟,没有当年的那场意外,又怎么会像现在这副吃个饭都小心翼翼的样子? Chapter249 得吃人 怕自己的话再度引起林序南的警觉,鸦隱乾脆省掉了那些不必要的寒暄。 『单刀直入』道:“其实这次叫你出来,主要是我外祖那边的要求。” “他们想让我从你这儿拿到带有毛囊的头髮,最好可以採集到一点儿血液。” 说到这儿,鸦隱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了一个密封袋,里面装著的赫然是简易的血液採集器。 她將袋子往前推了推,脸上带著笑:“其实白氏在很多年前,的確丟了个孩子,这些年一直在暗地里寻找,希望你可以配合一下,走个流程。” 原本林序南听著前面的说辞,还以为要做戏做到底,真提取到他的dna去做一份检测记录来著。 但越往后听,越是觉得有些魔幻。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他是被爷爷捡回家养的孤儿,而白氏的旁支血脉又真丟了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小孩。 他还真跟身具白氏血脉的鸦隱,眉眼间有五六分相似。 林序南咽了口唾沫,迟疑道:“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是被不小心弄丟的,白家的孩子?” 鸦隱点了点头,试探性地开口:“能问问你现在的心情吗?是兴奋激动,还是紧张愤怒?” 林序南想说都有一点儿,但又觉得这样的说辞只怕会引起对方的不屑。 於是斟酌了几息后开口:“我没抱什么寻亲的希望。” “现在能成功出道,还上公司垫付的医药费,再赚钱把爷爷的病治好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別的……隨缘吧。” 这小孩儿还算有点骨气。 也对,要真是个软骨头,那次在hy娱乐的地下车库就不会做出跟她『顶嘴』那样不理智的举动了。 “挺好的,能有这份儿心性也不容易。” 鸦隱隨意搅拌了几下瓷盅里的银色汤匙,“別担心,不管结果如何你现在明面上已经是白氏的亲戚,这一点不会变。” “之后的三年內,我和阮澈都將持续给你倾注资源,算作你配合的报酬,也算相识一场的缘分。” 林序南眼睛一亮,喉结滚动了两下,刚想说点儿什么感谢的话,却一时间想不出合適的。 区別在於,如果只是虚与委蛇,他当然能成套似的隨口说出那些漂亮的场面话。 可这会儿他內心著实因为对方的话泛起了真实的,能够被称作『感动』的情绪。 所以反而有些羞於表达。 其实回想起来,面前这个比他大不了两岁的大小姐,从初次见起就一直在帮他。 不论是否出於她的真心,但他的確是实际的受益者。 至於上次在停车库里对他的教训,也没什么错,从她的角度上来看,就是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练习生衝上来碰瓷—— 又被另一个呆头鹅也就是他自己衝上来,自以为很懂的一套输出。 只是遭受了一点言语上的教训,已经算是颇有涵养,脾气也很好了。 要是换作之前跟保鏢一块儿来找他麻烦的那个少爷……等等,他还忘了说这事儿了。 “我想起来有件事没有跟你讲,之前可能跟你弟弟的朋友有点儿误会,因为那个柳晓的事,她好像是你弟弟朋友的前女友。” 话音刚落,鸦隱便差不多能想到缘由。 这个年纪的孩子,通常有著超乎寻常的自尊心。 尤其是在两方阶级相差巨大的前提下,行事更会肆无忌惮。 “他们打你了?” 鸦隱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面上浮起的冷意,“如果就是因为一些没来由的爭风吃醋,让你遭受无妄之灾的话。” “我会替你好好处理的。” 林序南心头一颤,又是放下了调羹,连连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一点儿小误会罢了,而且你的弟弟一直在劝阻他的朋友,不要隨便动手。” “柳晓这次又莫名其妙地说我是她的前男友,我怕她之后还会作什么妖……” 顿了顿,他认真地看向鸦隱,“明明之前只是一条街道上的街坊,算得上认识而已,我不想再因为她引起其他的误会。” 心头浮上了几分满意,鸦隱的面上也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了几分。 很好,如果这个林序南真的是她的亲弟弟,也並非不可雕的朽木。 虽然善良算是占了他大部分的人格底色,但还是能察觉到潜在的风险,並想办法借力解决,並不是一个笨蛋。 听说他在学业上的成绩一直拔尖,想来应该跟隨春生一样,生了颗聪明的脑袋。 只是受阶层限制,看过的,经歷过的东西並不多,所以眼界相对有限……但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並不期待对方能在事业上能带来多大的帮助,有过前面十几年的受难,想必外祖们也会將他宠到天上去。 他想继续当明星,还是有別的感兴趣的东西想要学习,都可以满足。 他不欠她的,只要別站去她的对立面就行了。 至於能否培养出亲情什么的……鸦隱已经不强求了,就先正常相处著,隨缘吧。 “这个柳晓已经捲入了这摊烂泥里,退圈就是她最好的下场了,我这边已经通知了律师准备起诉在这场闹剧中跳得最凶的那几个抹黑我们俩关係的人——” 鸦隱索性丟下手里带著血的餐刀,往后一靠:“不出意料的话,她会因为捏造传播不实信息造成恶劣影响、誹谤、x招待等罪名进监狱里蹲至少三年起。” “噢,还有那天你帮著说情的那个言什么来著的小练习生,现在已经退赛了,如果我想的话他也逃不了,你说我要这么做吗?” 林序南的面上掠过了一丝挣扎。 一直以来,他在对方面前表现出来的几乎都是温和,顺从的一面。 但自幼缺失父母,只跟著捡废品的爷爷为生的他,在从小到大的成长经歷里经受过的恶意比比皆是。 如果一直低眉顺眼,而不反击的话,他遭受的欺凌只会更多。 可她会愿意看到他……不那么良善的一面吗? “为什么不呢?” 林序南做出了决定,他紧盯著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做错了事情,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总不能让我一直吃闷亏吧?” 鸦隱笑了。 她再不掩饰眼中的满意与欣赏:“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都说『吃什么补什么』,所以吃苦並不能让你成为人上人。” “得吃人,才可以。” Chapter250 好弟弟 鸦隱身体力行地为林序南展示了,她是如何『吃人』的。 正如林序南踩著之前疯狂踩他的言星辰和柳晓『上位』,以悲惨又极具戏剧性的『从贫困孤儿到豪门小少爷』的身份转变。 自身的话题度和热度,犹如坐著火箭般疯狂往上躥。 那些泼来的污水,抓住他腿脚想要將他往下拉的污泥,都变成了衬托他如莲般高洁品性的『养分』。 鸦隱也通过击溃大伯一家在娱乐圈里洗钱、捞金、非法转移资產的逐一娱乐公司的手段,將一切污糟都展示在一应股东们的面前。 只是稍微拱一拱火,马上就有一应自觉自身利益被侵犯的大小股东们纷纷响应。 要求召开股东大会,罢免鸦明辙在启明集团执行董事的身份。 最终鸦明辙不仅吐出了多年非法所得补足逐一娱乐的税款,还要安抚诸位股东们出了一波血。 鸦隱本来还不想停止。 但鸦老爷子出面要鸦明辙转移其5%的所持股份给她后,这才意兴阑珊地罢了手。 被带进更高一级警署接受调查的杨明柔,这才能开始进行保释手续。 鸦隱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 现在她还没办法鯨吞掉更多的利益,太过贪心只怕会引起鸦老爷子的不满。 到底鸦明辙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了那么多年,鸦老爷子不会因为一时的失手受挫就立马放弃掉他。 有眼睛的大多都能从那几日一个紧跟著一个的爆炸性新闻中,嗅到点儿端倪。 鸦老爷子眼睛更是跟明镜似的能看出大房和二房的斗法,他並未阻止,但也不会让事態过火。 “我在跟林序南吃饭,你要过来吗?” 一阵上课铃打响,鸦隱盯著手机屏幕上昨天她回復鸦元的短息,陷入了深思。 到今天为止鸦隱都没有接到对方的回覆,却接到了外祖母再度打来的一通电话。 外祖母告诉她,他们接到了鸦元询问『林序南是不是远房亲戚』的电话,做了肯定的答覆。 並问她,如果检测结果出来林序南的確是鸦隱的亲弟弟,那么什么时候让鸦元知道这个消息。 鸦隱先安抚好了情绪过於激动的外祖母,只说自己有別的安排,让他们保守好这个秘密,她自有打算。 这事儿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鸦隱想,这个时间的鸦元,到底知不知道他非鸦家血脉的真相呢? 到底他也被蒙蔽在鼓里,还是他揣著明白装糊涂,一直潜伏在她身边,想要谋取更大的利益呢? 在一眾翻动课本的窸窣声中,鸦隱收到了『小梨涡』发来的一条新消息: “下课后我来找你” 鸦隱心道,该来的还是会来。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多半儿是宫泽迟之前提到过的,要邀请她跟他在游学活动中单独出游的事,不过正好合她心意。 “好” - 又是如血色般的落日残阳。 於烬落的影子落在地上,被夕阳拖拽得长长的一条。 他侧著脸,眼神落到快要跟面前之人的影子交匯的地面。 又假装活动身体的功夫,往旁边一站,让两道影子分隔得更开。 “鱼同学,我这几日都找遍了,还是没能找到我丟掉的心爱之物。” 漆黑的瞳孔宛若深潭般幽暗,他面上始终维持著清浅的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条项链可是我一直隨身携带的,思来想去,只有在学院庆典的当日,不小心被你撞,哦不,扑了一下。” 说到这儿,他歪了歪脑袋,状似疑惑道,“会不会不小心被你衣裙的扣子勾住之类的,落到你这里了?” 鱼拾月从接到於烬落要求见面的消息后,兴奋已经不能自已了。 即便她心知对方喜欢的人是鸦隱,但总有一点侥倖的心理。 万一……他终於看到了她想要靠近他所做的努力,对她產生了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好奇呢? 耳边是喷泉从雕塑坠落到水池內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 鱼拾月深呼吸了几口气,克制著自己的声线不要颤抖。 以最优雅的语调回应道:“真可惜,我没有捡到你说的那条项链呢。” “当天演出后,我就把衣服归还回了戏剧社后台的服装陈列室里,於同学,你要不要再找社长问问?” 她眨了眨小鹿般黑白分明的杏眼,真挚地建议道,“当天后台很乱,大家都进进出出的,还有一些不是戏剧社的人都被不守规则的人带了进来。” “如果那条项链很重要的话,於同学可以发布一个通告,让捡到东西人主动归还,否则就报警了,我想应该不会有人不给你这个面子的。” 於烬落冷静地审视著鱼拾月的脸。 语言组织逻辑清晰,神情自然放鬆,回想时眼珠转动的方向也是朝著左上方。 没有摸鼻樑,抿嘴唇,躲避他目光的小动作。 在听到他说起丟失项链的时候,微微张嘴,瞳孔放大,也都和她惊讶的语气相吻合。 她没有撒谎。 “好吧,那可能是我想多了,耽误了你放学回家的时间,不好意思。” 於烬落瞬间失去了兴趣,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又將话题引向了另一处。 “我听说阿、鸦隱外祖家找回来了个远房的表弟,你知道这事儿吗?鸦家家里有什么反应么?” 鱼拾月原本的『少女情怀总是诗』,瞬间匯聚成了扭曲而泛著腥臭粘液的诅咒—— 鸦隱,鸦隱,怎么每次跟她说话,总是离不开这个人!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不死心,还要去跟成野森和宫泽迟两个人爭吗?! 鱼拾月驀地蹲下了身,假装將鞋带繫紧。 再抬眼时,那些怨毒的情绪已然被她掩藏进了如般白皙柔软的面孔下。 她摇了摇头,表情里带著些许清澈的无辜感:“家里没说什么,毕竟是白氏的事情,再说这份血缘认定……似乎来得巧了些。” “不过我很是替隱小姐感到开心,多了个弟弟,说不定又是一个『好弟弟』呢。” 於烬落是多么敏感的人,瞬间便捕捉到了对方重读的音节。 听起来不止是单纯的阴阳怪气,似乎还掺杂了点儿別的深意? Chapter251 泼脏水 “哦?” 於烬落顺著鱼拾月的话茬,自然而然地往下追问道,“鸦元也就罢了,毕竟之前都跟你一块儿住在鸦宅里。” “但那个林序南,你也认识吗?” 鱼婉莹见故意留下来的鉤子,引起了对方的兴趣,心头的恶意不断往上翻涌著。 她想,鸦元那个噁心的渣滓,不敢承认心底的恶念,竟然敢用那样的方式让她遭受那份屈辱的恐惧—— 留下和他如出一辙,甚至更为逼真的证据。 她是个正常人,没办法跟这样擅於用非常规手段破局的疯子硬碰硬,但绝不意味著她就是一个好捏的软柿子了! 既然她原本的手段不起作用,也没那个能耐朝有鸦隱护著的他动手,那么如果由面前这位权势滔天的公爵继承人出手呢? “是的呢,鸦元可是喜欢隱小姐得不得了,从我刚到鸦宅那天开始,他就一直粘著她。” “听说他们从小几乎都不怎么见面,分隔两地长大的,要不是因为我也在鸦宅生活,如果只是单纯在索兰就读的学生,看了他对隱小姐百般依赖的模样……只怕会误以为是更亲密的关係呢。” 最近一连串与鸦隱相关的桃色緋闻,隨著於烬落今日的邀请,终於给了鱼拾月一点儿关於『借刀杀人』的启发。 她幸灾乐祸地想,自己只是在於烬落的追问下,语焉不详地描述鸦家姐弟的关係很好而已,至於对方怎么理解,那是他的事。 鱼拾月舔了舔下唇,低垂著眉眼,露出她最好看的一个角度,有几分彆扭地拽了拽衣角:“我想那个林序南应该很快也会像鸦元一样。” “会完全沦陷在隱小姐的『裙摆』,哦不,是身为姐姐的天然亲和力与魅力之下的。” 於烬落眼神闪了闪。 先是为对方这番大放的『虎狼之词』而感到惊讶,怀疑这人是不是嫉妒阿隱嫉妒得快疯掉了。 不然怎么会用如此曖昧的言辞,来形容阿隱和她那两个弟弟—— 不对。 於烬落瞬间回想起了今天专门找鱼拾月见面的主要目的。 他分明听懂了阿隱的暗示,她怀疑自己的弟弟被鱼婉莹给调换了,而现在的鸦元才是鱼婉莹和他那刚丧子的叔叔的私生子。 至於突然冒出来的孤儿林序南,则被鸦隱怀疑为她真正的弟弟。 可面前的鱼拾月並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那么就是以外人的角度来看,鸦元是鸦隱名副其实一母同胞的血亲。 林序南倒像是为了压下桃色緋闻,而假装认下的远房表亲。 鸦元到底干了些什么被她知道了,才会让她產生如此荒谬的『联想』? 还是说,她只是单纯地想在他的面前,往阿隱身上泼脏水?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 即便林序南,又或者鸦元都不是鸦隱的弟弟,那又如何呢? 他们什么档次的,也配跟他来爭夺阿隱。 “原来是这样,挺好的。” 於烬落主动靠近了一步,声音温和,“我有时候还挺羡慕你们这些,多兄弟姐妹的家庭的,不像我,从小总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你们可热闹多了。” 鱼拾月傻眼了。 都说得这么明显了,难道他还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吗? 她再度深呼吸了几下,抬头看向於烬落,勾起唇角:“我也挺羡慕隱小姐的。” “她周围一直都挺热闹的,热闹到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忍不住想要把她周围的男人全部赶跑。” 鱼拾月已经极力克服了,但眼角眉梢里仍流露出了明显的不屑。 “你知道的,那些新闻媒体总爱乱写,博眼球的假新闻。” “真怕哪天传出来了,鸦家近亲xx的……啊呀,我失言了。” 於烬落確认了,鱼拾月的確洞察到了点儿什么真实有料的消息。 不过在他的角度来看,就算鸦元真有那么点儿见不得光的心思,也只是单向的罢了。 鸦元要是鸦隱的弟弟,根本就不可能跟他在一个赛道上,只盼能將自己藏得好些,再好些,別被鸦隱发现才是。 要真是鱼婉莹和雅里拉公爵的私生子,那身份可比鸦家二房的少爷要高得多了,就看对方能不能坐稳公爵继承人的位置。 “鱼同学,你看起来,似乎对那种不l的关係,十分厌恶?” 鱼拾月毫不掩饰眼底的恶意,却又故作惊讶的提高了声音:“当然了,这样的关係没有哪个正常人可以接受的吧?” “要是还有孩子的话,只怕不是疯子就是傻子,这不是纯粹祸害人吗?” 於烬落嘴角扯出一个笑,漆黑的眼珠错开对方的视线,望向她身后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的一处空气中的『焦点』。 他缓缓拖长了语调:“噢,这样子啊。” 他伸出手,似乎出於善意般地捻起了她垂落在肩头的一缕长发,轻轻一扯。 鱼拾月感觉到了一点儿疼痛,刚露出疑惑的表情,便听对方笑著开口:“弄痛你了?” “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它自己掉落在你肩头上的。” 鱼拾月心头的那点儿小心思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这会儿她是真的有些脸红了,连连摆手道:“没关係,谢、谢谢你。” 东西到手,於烬落毫不犹豫地跟对方道了再见。 他对鸦隱的猜测有90%的把握能肯定。 不然怎么解释鱼婉莹住处周围堪比王宫般严密的人手封锁?这一定是雅里拉公爵的手笔。 可惜了,阿隱要是早一点儿让他著手去办,那事儿肯定能办成,不像现在这样被动了。 不过换个思路,既然鱼拾月是鱼婉莹亲手养大的女儿。 那么拿她跟鸦元做dna对比,也能凭藉str位点的完全匹配概率数据,看出来点儿东西的吧? 至於鱼拾月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私生女,他有一个绝妙的主意来收拾她。 等检测报告的结果出来了之后,根据具体情况决定,要不要实施好了。 不是那么噁心,那么极尽言辞的鄙视乱x的关係么? 运气好的话,她可以亲自尝尝这样的滋味,到底如何了。 Chapter252 有趣的地方【付费礼物收益满100加更】 雪白的机翼划过蓝天,降落在宽阔的跑道上。 高等部一、二年级的绝大多数学生都报名参加了索兰的学期游学活动。 大家都搭乘的柏氏集团的专机,一下机便有专供的双层大巴载著学生和行李,前往占据靚丽海岸线的度假酒店。 与其说是酒店,倒不如说是一整片奢华的度假区,一应休閒娱乐设备应有尽有。 “这个银沙市是特比那亚斯群岛里最繁华的一处海滨城市了,占地面积也是最大,最出名的就是蜿蜒十几里的银沙湾。” “银沙湾的沙滩细软绵密,每年夏天几乎会吸引全世界各个国家的人来此度假,是名副其实的休閒胜地。” 自打那几位有了分明的『竞爭关係』后,阮澄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地位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最起码於烬落不会像以往那样敲敲桌子,她就得麻溜地起身腾出空间,甚至都能得到些好脸色了。 她正兴致勃勃地跟鸦隱分享她提前做好的攻略:“反正咱们这次出来就是吃吃喝喝的,一些集体活动的类似於游轮派对、参观海洋馆、水下浮浅……还有去玻璃海划单人桨板之类的。” “也就是纯粹消磨时间,唯一新奇点的是当地zf对特比那亚斯群岛的环境保护十分重视,所以这里的海洋生態环境很不错,有特別多各式各样的海洋生物。” 说到这儿,阮澄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听说这地方就是陶景怡为了投会长所好,所以提出来这边进行游学活动。” “我觉得她也该死心了,宫氏都宣布你和会长联姻的消息了。” 鸦隱微眯著眼睛,宽大的遮阳帽沿將她的上半张脸遮挡了大部分,只露著殷红的嘴唇和雪白的下巴。 “隨便她。” 陶景怡所给她带来的威胁感,已经被下调了大半部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没办法,不论是阴差阳错被弄砸的『下药』计划,还是拿出陶氏更高比例的原始股和宫泽迟谈判。 又或者是否在宫老爷子晚宴前,通过木真动了点小手脚—— 对方的谋算都没有达成。 但要说陶景怡倒霉也不尽然,准確点来说是倒霉里夹杂著一丝幸运。 於烬落在她负责的party里被人下药最终因为抓到了凶手,没连带追究她太大的责任。 而木真被乾净利落地击毙后,也没能查到和她有关联的证据……倒还真挺幸运。 以现在的情况,鸦隱倒是想让陶景怡多使出点儿手段来,最好再把宫泽迟的注意力给拉走——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只要能让她先把於烬落的这一波怀疑,给应付完就行了。 见自家小伙伴並没有引起重视,阮澄不免再度强调道:“我说真的,你之前不是跟我讲过吗,她可是有过在自己地盘搞事的前科的。” “咱们这次下榻的酒店,就是陶景怡家里的產业,她要再搞点儿什么小动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不敢再搞餐食里下药那一套,影响他们酒店的声誉,但万一往你住的房间里放蛇之类的呢?毕竟这边气候湿热,还挺容易出现这些东西的。” 鸦隱听了开头还觉得有几分道理,结果越往后听,越离谱。 於是连忙打断了对方的发言:“我又不怕蛇。” “那万一是毒蛇呢?” 鸦隱心说她身边的『毒蛇』本来就不少,比起物理意义上可以破坏神经的毒素,可要厉害得多。 不过小伙伴的这份关心她还是十分受用的:“我知道了,我会找酒店的工作人员要驱除蛇虫鼠蚁的药的。” 阮澄原本打著想跟鸦隱住一块儿的小九九,她还没有跟对方抵足而眠过呢。 眼看希望破灭,没忍住瘪了瘪嘴。 “那我要住你隔壁,晚上睡觉一定要检查门窗……” 那是肯定的,成野森已经身体力行地给她上过一课了。 有於烬落这个傢伙的存在,她自然会更小心谨慎。 她丝毫不怀疑,潜入別人房间这样的行为,是於烬落能做得出来 事。 某种程度上,他在她心里已经被打上了『偷窥狂』的记號了,进化到『跟踪狂』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办理好了入住手续,鸦隱乾脆利落地往宽阔的大床上一扑,整个人便陷入了柔软的织物里。 埋头嗅了嗅,还能嗅到一缕令人精神放鬆的馨香。 她没有选择那种架空在浅海上空,具有当地风情的木屋小別墅,这种建筑总给她一种不那么安全的感觉。 尤其是它远离主建筑,要叫点客房服务什么的也太方便。 最重要的,这类小別墅区域,房屋之间的间隔宽阔,像一座座『小孤岛』似的,感觉更容易被人钻空子。 现在她所在的房间是整个度假村另一种特色的海底套房,整个套房呈复式结构。 入户的一层是宽阔的客厅及休息区域,往下走,才是她此刻所在的臥室。 房间的空高差不多有六、七米高,床榻右侧那一边原本应该是墙的部分,被一面光怪陆离,而又幽蓝深邃的海洋所替代。 在坚固的钢化玻璃之外,正属於连接近海的浅水区,有300多种色彩斑斕的海洋生物游曳在外。 隨著海水的律动,从玻璃外往里折射出一道道波光粼粼的幽蓝色光晕。 鸦隱眯著眼睛看了一小会儿,大约在分辨到第17种,亲嘴鱼,也就是接吻鱸的时候,听到了一道消息提示音。 备註著『小梨涡』的聊天窗口里,对面的人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要一块儿来吗?” “记得换上泳衣” 鸦隱挑了下眉,宫泽迟在她这儿已经从冰坨子进化到了冰块脸,到现在又变成了『小梨涡』——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还从来没有主动听他提起过什么有趣的娱乐项目。 没办法,在绝大多数时候,这傢伙都更像个工作狂,似乎並没有『玩乐』这方面的需求。 不得不说,这突如其来的邀约,的確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好啊,给我二十分钟” 鸦隱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从床上撑起了身子。 再回头去瞧右手边幽蓝的海水,那条落单的亲嘴鱼已经不见了踪影。 过了几分钟,鸦隱摸著下巴看向被她扔到床上的两套泳衣—— 一条黑色带著细长肩带的紧身黑色连体泳衣,腰侧两边和后背都被挖空,刚好能露出漂亮的裸背和腰线。 另外一套是上下分段式的亮粉色泳衣,上面是蝴蝶型的掛脖吊带泳衣,两根细细的绳带交错在后背。 下面则是刚好遮住大腿的紧贴式小裙子设计。 还有几套压箱底的比基尼就算了,她暂时还没有跟人在水里缠绵的想法。 鸦隱並不是犹豫拖拉的性子,最后换上了亮粉色的那一套。 Chapter253 表里不一 鸦隱披了件罩衫,乘坐电梯如约抵达第66层。 然后就被宫泽迟牵著,进入了一个石质大门里。 越往里走,越能嗅到空气中充足的水汽。 既然都提醒她要换上泳衣了,接下来的活动肯定要入水。 不过像在这样的高楼间,也不知道有什么能称得上有趣的在水里游玩的项目,泡温泉? 经过一个转角,面前的空间变得豁然开朗。 映入鸦隱眼帘的一方硕大的贝壳形状的泳池,光线虽暗,但她的视力优秀,仍能清晰看见池水中不断翻涌的白色水。 就这?一个普普通通的水疗池,只是面积大了些,可以在里面自由式了。 然后隨著宫泽迟不知道摁下了墙上的一个什么按键,整个空间的光线变得更加晦暗。 她惊讶地发现四周的墙壁瞬间变成了一片电闪雷鸣的景象。 与此同时,水池的上空也开始往下坠落『倾盆大雨』。 雨水敲打在水面上,混合著雷声,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除了水温仍控制在人体感到舒適的范围,不论从视觉还是听觉而言,都完美模擬出『暴风雨』的场景。 鸦隱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喜是忧。 喜的是,这样的『暴风雨』景象,的確是她喜欢的一种天气。 在水里泡著,任由水池底下涌动的水流按摩她的四肢,体验自然感极强的『暴雨』水疗,还真別有一番滋味,挺浪漫的。 忧的是,宫泽迟简直演都不演了,直接贴脸开大,摆明了告诉她之前故意搞的那些小伎俩都是为了塑造人设。 宫泽迟一直关注著鸦隱的表情,见对方脸上的惊喜转为了彆扭,瞬间明白了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於是他体贴地伸出手:“下去泡一会儿怎么样?” 鸦隱將那点儿懊恼抹消掉,搭著宫泽迟的手一步步走下台阶—— 然后便被顶上坠落的人造雨水,给浇了满头满脸。 好在来之前她也没有用力过猛地专门化个妆,头髮也隨便挽在脑后,用鯊鱼夹固定住。 她乾脆將脸仰起,任凭错落的『雨水』落在脸上,把自己想像成一只暴雨中的青蛙又或者是別的什么水生物。 感受了一会儿,发现雨水的频率也很好的模擬了自然界里的降雨,一会儿雨势渐大,一会儿又变小,令她重温了小时候总爱时不时跑出去淋雨的癖好。 眼看心上人已经享受起了这类暴风雨主题的水疗,宫泽迟丝毫没有被忽视所產生的不快。 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一侧池水稍浅的分区,嘴角噙著笑,看著她。 新鲜感暂时褪去,鸦隱终於记起了还有另外一个人,於是像条美人鱼一样姿势漂亮地朝著宫泽迟所在的方向游去。 “你怎么不下来游两圈儿?” 鸦隱从深水区逐渐游到了浅水区,走进了宫泽迟所在的小池子里,“我感觉还挺放鬆的。” “不害怕了?” 宫泽迟故意逗她,“噢,我忘了,你已经能完全克服对雷雨天气的恐惧了。” 鸦隱挑了下眉,凑近了一点:“有你在身边,不过是打个雷而已,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不过我好早之前就想问了,上次在玫瑰庄园的酒窖里,阿迟你装作那么一副酒量很浅的模样,是故意的吧?” “还有之前说什么不喝酒,又被我逮到一个人在会长办公室里自己饮酒——” 宫泽迟见对方一副要找他清算的模样,勾了勾唇角:“我没骗你,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沾过酒精。” “我一向不太喜欢这类能麻痹神经,影响人大脑判断的东西。” 宫泽迟还记得自己现在虽然对外有了『名分』,但对內还处於『追求者』的角色,只有在她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给他个香吻。 “不过因为想要了解你,所以去试了,没品出好不好喝,倒是渐渐试出来了,我的身体似乎对酒精的耐受程度比较高。” 宽大的手掌试探性地覆盖上了她细嫩的腰肢,宫泽迟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我想,这算不上故意欺瞒吧?” 鸦隱根本不信他的鬼话。 要真是『测试』出来发现自己的酒量不好,根本不需要多少次。 而且后面她回想起来,这人既然能细心到为她准备好柠檬片,偌大一个斗柜,还多备不了几个乾净的杯子吗? 这傢伙打一开始就计算好了,刻意引诱她做出那些『蓄意勾引』他的曖昧举动。 看起来一副禁慾克制的模样,其实故意设好了圈套,就等著她往里钻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 鸦隱毫不客气地戳了戳他唇角右边,浮现出来的小梨涡。 又伸出左手將他贴在她后腰上的手掌拿开,“我本来想邀请你,晚饭后再一起小酌几杯呢。” “既然你都喝不醉的,那就算了。” 宫泽迟抓住了对方作乱的手指,轻咬了一口:“这又是什么道理?” “我这样的体质,不是更能够陪你喝得尽兴吗?” 鸦隱看著他前额垂落下来的一缕湿发,也故意逗弄他,曖昧地朝他耳边吹了口气:“就是想把你灌醉了,才方便行事啊。” 然后便如愿地看到了对方凸起的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两下。 “你要需要的话,我也可以醉。” 鸦隱不上套。 原本是想通过这种极具暗示性的话语,来挑起他害羞的一面。 哪知道这傢伙长了这么一张芝兰玉树的脸,却根本不带犹豫的立刻想要將她的口嗨“落实”。 还好意思內涵她,明明他自己更是表里不一。 於是她麻溜地转移了话题:“哎,可是醉了的话,明天你就不能跟我一块儿去潜水了。” “这个时间,刚好有大量的桃水母会聚集在近海,我在网上搜了视频,像水底的精灵一样,特別美。” 她掰著手指算:“我还想去海底『赶海』,有个关注的视频博主一直在海底捡海胆,还会开几个,犒劳给他带路的雀鯛。” 宫泽迟爱看她脸上掠过的那些生动的表情,也喜欢听她絮絮叨叨说起那些漂亮的海洋生物。 “这样啊,那真可惜。” “不过咱们可以明天去潜水,完了回来再陪你喝酒,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Chapter254 亲嘴鱼 听了这话,鸦隱歪了歪脑袋:“也行吧。” “不过得先吃一顿海鲜大餐,补充补充体力,哦,我是说补充下午潜水消耗的体力。” 宫泽迟似乎演上了癮:“也行?” “听起来有点勉强的样子。” 欣赏著眼前如末日般的磅礴暴雨的风景,鸦隱心情甚好地道:“就这么定了。” 宫泽迟从善如流:“那就用你捞到的海胆,作为第一道菜吧。” 原本被对方拍开的手,又蠢蠢欲动地凑了过去。 不过这次他做得比较隱秘,並未再直接接触她的皮肤,而是巧妙地环绕过对方肩背倚靠著的池壁,看起来像被他揽在了怀里一样。 鸦隱察觉到了,也没管他的这点儿小心思,又似回忆起了什么,开启了新的话题:“话说回来,我第一次见你,就隔著一片『海水』。” “里面全是游来游去的各色小鱼,刚好看到一只落单的吻鱸时,你就出现了。” 她隨手拨了拨身前的水:“现在想起来,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宫泽迟最近发现,跟她待在一块儿的时候,他似乎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嘴角往上翘。 好在这里也没有別人,不会影响他在外人面前的高冷形象。 “我记得你那时候你戴了美瞳,眼睛是红色的,看起来很有气势。” 他还记得,就是那个晚上,她明明站在一楼,却毫不示弱地朝著站在二楼位置远远高於她的自己举杯—— 好像她才是那个胜利者。 这极大地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与征服欲,让他忍不住关注她,探究她接下来还会採取怎样的手段接近他。 然后……谁能信,他先沦陷在那片名为『鸦隱』的汪洋里了呢? 而她却高高在上地站在岸边,看著他在水里挣扎,又始终没有放掉手中的线。 怕他累了,就多给他一点甜头尝尝。 又怕他得寸进尺,又將那条线放得更长,好似不在意他的去留。 “一般吻鱸都不会只饲养一条,毕竟看他的学名就知道,它作为观赏鱼的一种,除了身体是漂亮的淡粉色外,最大的特性就是两条吻鱸凑在一起会『接吻』。” 宫泽迟见鸦隱不再就变装party那天的话题继续往下,於是另选了一个不那么危险的话题,“我刚才在海底套房的墙外,看到了一对吻鱸。” 经歷了持续性的水疗,鸦隱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了。 不过听了这话,又勉强打起了点儿精神,懒洋洋地开口:“吻鱸,又叫亲嘴鱼,桃鱼。” “不过两条吻鱸凑到一起,可不是『亲嘴』,而是因为它们的嘴唇长有很多锯齿,不是子啊亲热,而是在打架。” 说到这儿,鸦隱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向宫泽迟:“这么说起来,好像很多事情都是早有预兆的。” 宫泽迟不接受鸦隱这类说辞。 关於他和她的缘分,只能是好的预兆。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刚数到的那条桃鱼,可不代表他,他也永远不会站到她的对立面,跟她爭斗。 “確实,那么大的鱼缸,偏偏就那一条『桃鱼』被你看见了,这怎么不是一种缘分呢?” 鸦隱定定地看了对方几秒。 看到连宫泽迟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这才猝然一笑:“你说得没错,这的確是缘分。” 她惊讶於像宫泽迟这般理性的人嘴里,竟然也能说出『缘分』这样的词。 它是一种抽象的,不具备可控力的存在。 这听起来更像是成野森和於烬落那两个傢伙,才能说出口的措辞。 “多说一点这样好听的话吧。” 柔软好似无骨的两条手臂攀上了宫泽迟的肩膀,而后又交叉搭在了他的后颈外。 沾染上一层细小水雾的红唇凑近,蹭了蹭另一张淡色的薄唇。 低声呢喃道:“我爱听。” 回应她的並非更多旖旎而甘甜的蜜语,而是如海啸般铺天盖地的,炙热而绵长的吻。 - 鸦隱度过了充满趣味的两天美好时光,终於在第三天被再也无法忍耐的『债主』,堵在了房门口。 “真是好没有道理,我为了你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办事,却一点儿奖励都吝嗇给我。” 於烬落长腿一迈,跨入了鸦隱的房间,“这两天不是跟阮澄就是跟宫泽迟待在一块儿,阿隱,你该不会是故意在躲我的吧?” “不想知道,你那个『好弟弟』的消息了吗?” 鸦隱心说你这一波纯粹就是明知故问,紧跟著听见跟鸦元相关的话题,她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你是说阿元?” 皱了皱眉头,“我不是拜託你去查鱼婉莹吗?” 於烬落跟个巡视领地的大型野生动物似的,慢悠悠地踱步欣赏著套房的布局。 “早知道我就选这种海底套房了,在房间里躺著,还能跟在海洋馆里似的欣赏鱼群。” 幽蓝的水光笼罩在他的侧脸,正好游来了一条小鯊鱼,他伸出手指戳了戳透明的钢化玻璃。 “噢,现在稍微有一点困难了。” 於烬落扭头看向站在离他有四、五步距离的鸦隱,朝她招了招手。 “我那个叔叔,把她保护得可紧了。” Chapter255 命运的轮盘 於烬落的话,在鸦隱看来,几乎宣判了她预设中最坏的那个结果。 哪有这么巧的事? 鱼婉莹在雅里拉公爵的继承人宣布死亡后,突然迫不及待地尝试联繫雅里拉公爵。 如果不是真的提供了某种对方需要的东西,又怎么会受到保护? 而她刚好从外祖母那儿得知,鸦元不是自己的亲弟弟——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小时候的那场绑架,绑匪眼睁睁地看著鸦元被放走。 为什么外祖家的股份分配给她,拿压倒性的最大头。 为什么杨管家下的神经毒素,只针对她一个,而鸦元毫髮无伤。 鸦元是在那场地震中,被调换的属於鱼婉莹和雅里拉公爵的私生子。 鸦湛远那个废物点心,从始至终以为鸦元是他和他养的外室的血脉,替换掉了那个早已被他厌弃的女人的儿子。 反正都是他的儿子来『继承家业』,再默许外室找机会除掉女儿,除掉髮妻。 这样还能在日后鯨吞掉白氏的產业,一切的一切都由鸦元来继承。 “所以呢,你是想用鸦元和鱼拾月的dna来进行比对,一般来说如果是同父异母的半同胞关係,理论上平均遗传匹配度是25%。” 鸦隱早在听了外祖母说出的惊天消息后,便专门了解了一番关於亲子鑑定的理论知识。 见於烬落说,想要从鱼婉莹那边下手变得十分困难。 她立刻就想到了另外一种,也能確定鸦元跟鱼婉莹是否有血缘关係的,间接证实办法。 於烬落拍手鼓掌:“不愧是我喜欢的人,我就提了个开头,你就想到结尾了。” “现在有更精確的办法,通过21个str位点进行比对,如果拿鱼婉莹跟鸦元来做,需要达到统计学閾值达到如99.99%这种极高概率才能確认直接亲子关係。” “但像同母异父这类兄弟姐妹之间,因为仅共享母系基因,匹配度显著低於直接亲子关係,大概在50%的样子。” 鸦隱不想再听他在这儿故弄玄虚的吊书袋,急迫地打断了对方的侃侃而谈:“所以,结果是什么?” 於烬落歪了歪脑袋,看向鸦隱落在身侧明显攥紧的手掌,轻易便看出来了她的紧张。 他不太喜欢鸦隱为了別的男人,露出如此紧张的情绪。 明明他只在做出替她挡枪这样捨生的举动后,才能窥见她那张漂亮的面孔流露出紧张来。 凭什么鸦元简简单单的就可以得到? 他已经看过了dna鑑定报告。 明明鸦元都不是鸦隱血缘上的弟弟,又十分古怪的……大概率也不是她仇恨的敌人鱼婉莹的血脉。 这傢伙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跟鱼拾月没有一点儿血缘关係。 “哈,跟你想的一样,他就是鱼婉莹的儿子。” 於烬落咧开嘴,他见不得鸦隱为了別人这么紧张,於是撒了个小谎。 稍稍拨动了一下命运的轮盘,並期待起来了接下来的故事走向。 他想利用鸦隱被仇恨蒙蔽的心態,直接切割掉鸦元这个潜藏在她身边,覬覦著她的垃圾。 毕竟他已经通过了叔叔的初步检测,他真的是叔叔的血脉。 只是母亲不详,莫名其妙又被鱼婉莹当成了她的孩子,又实实在在地被换到了鸦家生活了十几年。 並且叔叔对鸦元的过往,看起来一无所知。 要不是於明曦身死,他根本不会在乎自己是否有遗留在民间的血脉。 如果真能让他最后上位成功,或许鸦元会成为在这场名为『恋爱』的角逐中,成为一个强大的对手。 於烬落由衷的想知道,这个小把戏是会被不愿面对这般残酷的『现实』的鸦隱,通过私底下再查验的手段而揭穿。 还是真能隨他意,让鸦隱彻底厌恶了鸦元,將其淘汰。 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可惜。 检测结果並不遂他的意,本来他还想来一招一箭双鵰,给鱼拾月送上一份儿『大礼』来著。 “这样啊,你突然跑过来找我,应该是你的人將报告单传给你了吧?能发我一份吗?” 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鸦隱强装镇定地笑了笑:“虽然我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想亲眼看看。” 於烬落趁机走近,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做足了温和无害的模样:“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难受。” 早在来之前,他便已经偽造好了另一份检测报告,因此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如果你的確需要的话,我马上传给你。” 说著他低下头,用空著的另外一只手操作手机,发送了一个文件给鸦隱。 见鸦隱反覆瀏览著那张报告单,於烬落原本落在她后背上的手掌往下,一点一点掰开了她攥紧的拳头。 指腹摩挲过她手掌中被指甲掐出来微微凹陷的印跡:“反正事已至此,倒不如多想想后续该怎么处理。” “我叔叔的人现在已经去接触鸦元了,很有可能他会在通过王室一系列的评估,以及叔叔的考验之后,最终成为他真正的继承人。” “更会在叔叔百年之后,成为新一任的雅里拉公爵。” 鸦隱的胸口里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她忍不住想,如果鸦元真的是鱼婉莹和雅里拉公爵的孩子—— 那么上辈子,到底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不顾他身为雅里拉公爵继承人的背景绑架鸦元? 还是说,就跟所谓的『原著』剧情一样,上辈子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谎言。 那场所谓的绑架案,只是一场为了吞併白氏集团所设下的局,目的就是引她去送死? 又或者,上辈子没有她挡路,鸦元依旧在明面上维持著鸦家二房少爷的身份…… 可於明曦死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如果上辈子他也在这个时间死亡,雅里拉公爵也必定会立即在民间搜寻他的血脉,鸦元不可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上辈子他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外祖们也迫於鸦元背后倚靠的身份,知道真相也不敢说给她听,只怕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怎么看,这都是鸦元对她……赤裸裸的背叛。 Chapter256 纵身一跃 鸦隱心头苦涩,原本以为重来一次,自己选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走,决意不 再重复上辈子身死的结局。 结果到头来,一开始被她划作同一阵营里的人,天生就与她处在对立面。 这不仅让她无比挫败,还让她十分的想咒骂鸦湛远那个废物,瞎忙活一通,最后一切都替他人做了嫁衣,还要她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既然鱼婉莹已经被雅里拉公爵派人保护了起来,想必鸦元也差不多要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现在想来,这阵子鸦元的表现都十分古怪,一会儿莫名其妙的因为林序南的事情『诈尸』,跳出来质问她。 一会儿又跟只乌龟似的一声不吭,不见踪影。 或许……他已经知道了?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你很担心我吗?” 鸦隱並不想在於烬落面前露怯,左右鸦元就算知道了原本的身世,但在这一世她已经告知了他母亲去世的蹊蹺。 照过去的那几个月鸦元的表现来看,他的確十分厌恶鱼家母女和鸦湛远,虽然瞒著她杀掉了杨管家,她更愿意相信是他想要替她泄愤—— 以报復杨管家给她下神经毒素药物的手段。 或许事情还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面对谋划甚广,素未谋面的生母,以及十几年如一日將他养大的养母,或许他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 她可以故作不知,也可以稍稍释放出一点信號。 如果能让鱼婉莹这个寄託全部逆风翻盘希望的儿子,亲手杀了她呢? 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报復吧。 於烬落揉捏著鸦隱手掌的手指为之一顿,隨后十分自然地与她的手掌十指相扣:“当然了,我还很心疼你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经歷过你这样的事情,所以可以体会到你的感受。” 鸦隱並不领情,她垂下了眼帘,看向被对方顺势纠缠到一块儿手指,轻声道:“你不是说,你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么?” 於烬落晃了晃胳膊,声线里带著明显的类似於撒娇般的討好之意:“怎么不算呢?我如此信赖並喜爱的母亲想要杀死我,你对鸦元不也是既信赖又喜爱吗?” “可他偏偏是你仇人的儿子,还鳩占鹊巢你亲生弟弟的位置……鱼婉莹那个狠毒的女人,调换了孩子后,还將你弟弟给扔了——” 他极尽所能地贬低那个潜在的『情敌』,“虽然瞧著鸦元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作为既得利益者,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鸦隱心说这是我家里的事,怎么处理,还轮不到你插嘴。 听著对方言之凿凿怂恿她去报復鸦元的言论,心里更是泛起了嘀咕。 那么作为同样被他视为『背叛者』的母亲,他又是如何报復的呢?是不是也让她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呢? 打住,还是不要往深了想的好,王室的丑闻哪里是她能掺和得了的。 鸦隱定了定神,眉眼间充斥著浓浓的倦怠:“我会慢慢考虑的。” 那头的於烬落並不罢休:“你得儘快做决断,一旦鸦元得势了,鱼婉莹你更没办法再动她了。” 鸦隱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的:“谢谢你的提醒。” “好了,该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心里很乱,能让我单独休息会儿吗?” 於烬落並不按常理出牌,他摇了摇脑袋:“不能哦。” “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干嘛,不如跟我一块儿出去散散心,这个时间点……” 说著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錶盘,指针指向了晚上8点一刻。 “我弄了一艘游艇过来,咱们去外海钓鱼吧~” 於烬落拉著鸦隱的手掌又晃了晃,眨巴著他那双漂亮的凤眼,“看在我如此尽心尽力替你办事的份儿上,之前不是就答应过我要跟我单独约会一天吗?” “现在跟我走,海钓完回来,也算一天。” 鸦隱原本就打著『过河拆桥』推諉的主意,但有一点的確被於烬落说中了,她此刻的心情著实烦闷无比。 打从她重生以来,还没有什么事情让她如此难受过,心头每分每秒都升腾著一股无名火。 她的確需要一种方式宣泄,又或者需要一种方式让她可以快速平静下来。 海钓,而且还是夜钓,这个主意听起来確实挺不错的。 “行,那你等我十分钟,我收拾点儿东西。” 於烬落生怕过会儿她又改变了主意,立刻就想拉著人往外走:“別收拾了,我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 “钓鱼和照明的设备不提,什么保暖的毛毯,填饱肚子的美味食物我让人准备好,提前放在游艇上了。” “你要是累了,还可以直接回舱里睡一觉,一应的洗漱用品都有,睡衣也买的你的尺码……这样明天早上我们还可以一起看海上的日出。” 鸦隱一脸无奈道:“五分钟,我拿点儿隨身的一些东西。” “你放心,我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临时反悔。” 说著她便动了动手指,挣脱了於烬落的手,去收拾她惯用的一个挎包去了。 於烬落也只好作罢。 他就是不相信这个小骗子。 这一连今天都在使用拖字诀,明明上周三就应该来他的公寓约会的,硬生生被她拖到了现在。 要不是他今天主动上门,看准了时间把人堵在了房门口,多半儿还会被拖下去。 鸦隱的行动迅速,不一会儿就穿了件防水的外套,肩膀上挎著一个黑色的大挎包走近:“我们走吧。” 於烬落终於满意了。 他费尽心机与手段,提前预演推测好了鸦隱在听到『鸦元是鱼婉莹的儿子』这样的消息后,可能会有的所有反应—— 再通过各种方式假意引导,这才达成了他走这一趟,最终的目的。 他知道鸦隱並不喜欢她,对他也只是虚与委蛇的利用而已。 可那又如何呢? 只有懦夫才会惧怕爭取。 什么『连回音都没有的山谷,不值得纵身一跃』—— 他偏要跳下去试试看。 就算会摔得粉身碎骨,在那短暂的坠落的时刻,不也能欣赏到独一无二的风景吗? Chapter257 三个步骤 鸦隱跟著於烬落一块儿,登上了他停在另一处港湾的一艘双体游艇。 它不同於传统的单体船,具有两个相同尺寸船体,更具平衡感,也有更大的空间利用率。 船身整体呈白色,拥有上下两层宽敞的生活区域。 倚靠风帆和发动机行驶,顺风的时候,风帆会升起。 但如果风力不足或者处於逆风的状態,则依靠发动机產生的动能来推动船只。 於烬落没有撒谎,他的確是一位驾驶技术熟练的船长。 他熟练地发动船只,操纵著仪錶盘上的各类按键,很快便驶出了港湾。 “可惜现在天色已经变暗了,这艘platypus craft游艇还带有下潜式潜吊舱,能够连接到船上的呼吸系统。” 於烬落一边操纵著船只向外海行驶而去,一边兴致高昂地跟鸦隱介绍自己的『大玩具』。 “不过等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海面下的能见度就会变高,到时候我再带你进下潜舱里,咱们可以在行船的同时欣赏到漂亮的海底世界。” “运气好,遇到鯊鱼群咱们也可以去追一追。” 鸦隱完全不理解追鯊鱼有什么意思,约莫將是种被机械包裹后的『狐假虎威』? “几年前有次潜水的时候,我差点被鯊鱼咬了。” 於烬落很快跟倒豆子似地说出不那么愉快的经歷,“所以也想嚇唬嚇唬它们。” “鯊鱼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它的视力很差,主要是靠嗅觉捕食,如果你差点儿被袭击,可能是被它误认成海豹了。” 伸手在面前的空气中大致比了个短肥的距离,鸦隱故意揶揄道,“可能几年前你个子矮且胖,所以被误伤了。” 於烬落並不恼,依旧笑眯眯地操纵著驾驶舱里方向盘,斜睨了鸦隱一眼:“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运气不好,遇到了一条疯的鯊鱼。”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说著他伸出手指,在脑侧转了几圈,“这里有问题。” 好了,可以不用再做自我介绍了。 鸦隱有心想再爭论几句,但转念一想,既然有『疯狗』这样的存在,或许也的確有疯了的鯊鱼存在。 “看起来你似乎对特比那亚斯群岛很熟?” 鸦隱坐在驾驶座旁边的软座里,反正这趟出来主打的就是一个放鬆心情。 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对方聊天:“你提前调了游艇过来,还是本来每年你都会来这边度假?” 一簇簇浪被游艇的重量与动能破开,在平静的海面上翻涌不止,拉出两道长长的『划痕』,很快又消弭无踪。 於烬落下意识点了点头,隨后又摇了下头:“准確来说是对银沙市附近的一些近海地区比较熟。” “毕竟整个特比那亚斯群岛有上千个岛,除了个別人口比较多的岛屿,还有很多零星散落在大海里的荒岛。” 鸦隱表示了解,就算从小在这边生活的岛民,这辈子也不太可能探寻过所有的岛屿。 “那咱们往外海隨便开开得了,只要不在港湾这些时常有船只出没的航线上,不会怕鱼被惊跑。” 於烬落却有不一样的想法:“放心,游艇早就提前加满了油,而且还有备用的油桶,咱们可以开远一点,不被任何人打扰。” “六月中旬,正好是桃水母的聚集期,咱们可以去碰碰运气。” 不过是之前隨口跟他提到过她最喜欢的生物是各式各样,色彩瑰丽不同的水母,没想到这傢伙竟然还记得。 鸦隱感受到行船时因海浪错落间產生的些微顛簸,有些昏昏欲睡:“行,你安排就好。” 顿了顿,她又似想到了什么,唇角上翘:“我觉得你应该提前准备画板和顏料,不是要看日出吗?我想被你画下来的景色,应该会特別漂亮。” 提到画,於烬落可又来了兴致。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的画呢,没想到也有被你夸奖的时候。” 鸦隱微闔著眼,心说你也不看看之前画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一会儿『无情的妖女』,一会儿又是各种乌鸦的小剧场漫画,没有一个好的。 於烬落侧过脸,看著鸦隱裹著张驼色的绒毯,窝在並不算宽阔的座椅里,一副无比睏乏的模样。 他有些心疼,却又不太捨得放弃跟她待一块儿的时间。 於是他另外找了个,可能让对方提起来点儿精神的话题:“既然喜欢水母,为什么不乾脆在家里养一整面的水母墙?” “那多漂亮啊,是各种种类的都可以搜罗到,供你实时观赏。” “我怕被养死了。” 鸦隱不想提起之前,家里被插入了杨管家这个探子的糟心事儿。 “本来家里人就少,还要重新装修家里的格局,懒得去忙活这些了。” 於烬落打起了小九九:“可现在家里不就你一个人住了,不会感到孤单吗?” 奇了怪了,难道萍萍和崔姨不是人吗? 鸦隱又觉得自己不太能理解这人的脑迴路了,索性来了个『一刀切』:“你是知道的。” “最近发生糟心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我哪有那个时间养小动物?” “水母……也算不上陪伴型的宠物吧,互动性又差,上手还湿漉漉的。” “我送你只猫怎么样?” 於烬落突发奇想,“猫这种动物,既不需要你太多的时间陪伴,本身又爱乾净,还能上手揉捏。” “或者狗狗呢?稍微有一点点粘人,但你家並不缺遛狗的佣人,它的互动性是最好的。” 这倒让鸦隱想起来了鸦元养的那只,名叫puppet(傀儡)的狗。 隨著他暂时搬出了鸦宅,倒也一直有专人负责妥善餵养。 鸦隱依旧兴致缺缺:“得看小动物原本的性格,饲养它们物需要一定的技巧,我没耐心。” “怎么会,阿隱你天生就挺会驯服……的。” 於烬落缓缓勾起了唇角:“通常来说三个步骤就可以搞定。” “第一步,了解他的饮食喜好,提供相应的情绪价值和安全舒適的氛围,满足他多方面的心理需求。” “第二步,在上述基础上,多保留一点儿神秘感。” “用大白话来说,就是要吊著他的胃口,让他摸不清你心里的想法,与此同时依旧给足他关怀。” 鸦隱越听越觉得古怪,怎么养个小动物整得跟排兵打仗似的,各种计谋。 还跟保持神秘感都扯上了。 但被勾起了好奇心的她,就想看看对方还能说出什么儿来。 於是捧哏道:“听起来像某种心理上的博弈,那第三步呢?” “第三步很简单。” 於烬落拿起水杯,轻啜了一口润了润嗓,饱满红润的嘴唇高高翘起:“拋弃他。” Chapter258 忘吃药了 破案了。 这傢伙搁这儿话里话外的兜那么大的圈子,结果是在阴阳她跟成野森的事情呢。 哦,或许也算不上『阴阳』,毕竟在於烬落的角度来看,能够出局一个竞爭对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对此有什么不忿的情绪。 鸦隱没说话,微眯著眼睛,听对方一阵侃侃而谈:“没有谁可以忍受前后如此巨大的反差,而且还是断崖式的分离。” “等他自己主动找回来的时候,可以凭藉对他忍耐力的判断,决定要不要再来上一、两次循环,这样,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离开你的念头了。” 鸦隱可没那么容易上套,就这样被他套出她对成野森到底抱著什么样的想法。 更不愿意被对方发觉成野森那个疯子潜入了她在外的別墅,跟她玩儿『轮盘游戏』赌命的事。 到时候一个两个的都跟她来『以命相搏』这一套,她还做不做事了? 欸,等等,於烬落这傢伙他大爷的就是第一个玩儿这套的! “那万一他性子骄傲,被这么娇惯后又拋弃掉,说不定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好像有些过於自大了。” 鸦隱尝试把自己放到『旁观者』的位置上,就事论事地跟於烬落討论『宠物的驯养方式』。 “尤其是像猫这种小动物,被圈养后再放生,可能会失去生存下去的能力。” “又或者你所谓的『拋弃』是转手將她让给別的人暂时饲养一段时间,转头就把你给忘了。” 没来由的,鸦隱又想起了『原著』里,被三个顶尖继承人『宠爱』的隨春生。 当初落到了於烬落的手里,可真是遭老罪了。 於烬落也就假装看不懂,鸦隱是在假装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他笑眯眯的顺著对方的话茬继续:“如果不回来,那就当作缘分尽了。” “不过是一只宠物罢了,但正如你所说,失去了生存能力的宠物……怎么可能不怀念以前的生活呢?” 鸦隱打了个哈欠,又擦拭掉眼角沁出的生理性的泪水:“那倒不一定。” “如果本来就是只能靠被人宠爱的宠物猫,或许被拋弃了会死,但万一本来就野性难驯,且具有捕食能力的梨猫呢?” “只要不是被你剪掉了爪子,这天大地大,又有什么地方是去不得的?” “非要强留,可能会死的。” 真是奇怪。 明明是在一望无际的黑漆漆的海面上,只有游艇的灯光照亮前方一小块儿水域。 在被海水环绕的这片空间里,於烬落的脑子里却回想起了那个被无穷无尽的火焰所吞噬照亮的天空。 燃烧后的灰烬夹杂著细雪,落到他的眼角发梢。 也將他的人生,彻底染上了冲洗不掉的灰色。 半晌,他才找回来了自己的声音,喉咙乾涩道:“你说得没错。” 他下意识拿起水杯,就著吸管又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可脑海中翻涌的思绪却依旧无法停止下来。 “给她最尊贵的地位,最舒適的环境,最美味的食物,最华丽的衣服,她依旧不甘於留在这里。” “他甚至还给了她套上了最漂亮的项链,刻著『bae』的字样,她也不愿意当他的宝贝……” 鸦隱彻底清醒了。 她看著明显情况不太对,似乎陷入了悠长回忆里的於烬落,试图打断他要命的『施法』:“那个,我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东西了。” “你是不是有点累了?要不然咱们先休——” 於烬落乾脆不再去看屏幕上的导航系统,转身面朝身旁明显变得紧张起来了鸦隱。 他偏了偏头,直勾勾地看著她:“你知道bae的意思吗?” “呃,当然了,不就是『宝贝』么?” “是啊,宝贝,宝贝……” 鸦隱这会儿真慌了,这傢伙该不会出来之前兴奋得忘了吃药了吧? 不是,她也没法提醒对方『你是不是该吃药了』。 这不摆明了她知道他吃的白色药片不是他说的什么安眠药,而是治疗精神病症方面的药物吗? 正当鸦隱纠结万分之际,於烬落又忽然从那种莫名偏执的状態中恢復了平静。 他的额角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在灯光下泛著光亮。 “不好意思,我好像又说多了。” 於烬落舔了舔乾燥的下唇,心里並没有別样的情绪。 反正他早就给他的心上人打过预防针了,她知道他的精神不太正常,也知道他幼年时因母亲所遭受到的心理创伤—— 那她会知道,和他父亲与母亲相关的,最丑陋不堪的秘密吗? “你先到上层睡一会儿吧,阿隱。” 看著她眉宇间溢满的倦意,还要强撑著跟他说话。 这一次,对心上人的心疼终於超过了他捨不得的心思。 他的眉眼繾綣,声线温柔:“等到地方了我叫你,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样子,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鸦隱一听,还有这等好事:“行,那我就把这条小命交给你了。” “可別被不长眼睛的货轮给撞上了,好好开啊。” 三下五除二地打了个哈哈,说完后,她便麻溜地告辞了。 看著对方逃命似的匆匆离去的身影,於烬落再度陷入沉思。 他已经反覆查找过了,依旧没能找到那条丟失的项链。 那天在戏剧社的后台,除了鱼拾月来了个平地摔,抓扯到了他,再没有別的值得怀疑的事情了。 而鱼拾月他也已经亲自问询过,对方的表现没有任何破绽。 回想起来,当时他就抱著阿隱之后几场戏会换的,代表伯爵夫人身份的华丽礼服裙。 或许就是那个意外时刻,他的项链不小心掉进了她的衣服里。 如果只是一条普通的项链,她没有任何理由不归还於他,哪怕它价值万金,她也不会在意。 所以,她肯定看到了母亲的照片。 而且,对此產生了相应的联想,不想捲入更深的麻烦里。 可惜晚了。 在匯知楼,她主动向他搭话,问他需不需要伞的那一刻起—— 就註定了,这辈子他要和她纠缠不清。 Chapter259 好消息 於烬落已经站在床侧,看著入睡的鸦隱,已经看了有一小会儿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並不是一个十分有耐心的人,这一点在幼时就已经完全凸显出来了。 他极少有想要但无法及时满足到的东西,母亲的爱算是半个,鸦隱也算。 或许因为常年习惯画画的原因,他的观察力很强,对色彩的捕捉也很敏锐。 所以这会儿看著她漆黑的头髮,白皙的皮肤,嫣红的嘴唇…… 一切的一切都分外清晰。 与此同时,心底涌现出无限的柔意,这又是一种他极少能体会到的陌生情绪。 但他並不想克制,反而放任它肆意蔓延。 忽地,他瞧见她的眼皮滚动了几下,似乎挣扎著要清醒过来。 他不免有些遗憾,责怪自己不该看得如此专注,引起了了她潜意识里的警惕。 “咱们到地方了哦。” 话音刚落,他便瞧见她睁开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带著一层薄雾。 刚一睡醒面前就站了一个大活人,鸦隱迟疑了两秒:“你敲门了?我没听到。” 不过很快,她又决定不再在这件小事上计较:“稍等,我马上上来。” 於烬落並没有故意凑近,反而与对方隔著一张床的安全距离。 他倚靠著门,笑著开口,“把毛毯披上,刚睡醒可能会冷。” “知道了。” …… “哈,看来今天我的运气很不错嘛。” 鸦隱麻利地將石斑鱼嘴唇上的鱼鉤取下来,心情大好地將它丟进了身侧的水箱里。 里面已经游动著好几条石雕鱼、白咕鱼、和小黄鱼。 她瞄了眼於烬落身侧的水箱,里面只孤零零地游荡著一只可怜的河豚。 故意气他:“哎呀,咱们又不是专业的河豚处理厨师,我可不想吃这个,万一没处理好中毒了,多冤啊。” “用它刷刷鞋就赶紧放了吧,你看,把它害怕得肚子都鼓成一个球了。” 於烬落没有给她爭先的意思,但瞧著她得意洋洋,尾巴都快翘起来的模样,也相当的配合。 故意『不甘示弱』道:“笑到最后的才算贏,你等著,待会儿说不定我还能钓上来一条美人鱼呢?” 话音刚落,他便眼尖地察觉到了动静,动作熟练地收线,提上来了一条巴掌大的八爪鱼。 他勾起嘴角,得意地一笑:“看吧,话不能说得太早。” 鸦隱点头,凑近打量了它一番。 隨后饶有兴致地揶揄道:“是呢,你可真厉害,连海底巨妖克拉肯都被你给钓上来了。” “待会儿再钓条塞壬上来,就算你贏了。” 耳旁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在水面上打出一圈圈的涟漪,波涛翻涌了起来。 “看看,是不是它出来了。” 於烬落儘可能不让自己目光里的贪婪,暴露在她的眼前。 只匆匆看了她一眼,便装作努力的模样给鱼鉤掛上新的饵料:“嘲笑我?” “要不要打赌,比谁钓上来的鱼的数量更多?” 鸦隱並不想跟一个疯子打赌,先不论对方会不会搞出为了贏得赌约的骚操作。 就算她贏了,也担心对方会不会以一种她意想不到的方式,履行赌约的承诺。 “还是算了。” 鸦隱摆了摆手,“虽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我这个人的好胜心都挺重的。” “不过既然这趟出来是为了休閒了,就別让神经那么紧绷了。” “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可以让你精神变得更加放鬆的消息。” 吹拂而过的海风带著咸涩的味道,於烬落清了清嗓,开始娓娓道来。 “之前乌寧市发生了煤矿坍塌的重大事件,矿井里活埋了40几位矿工的新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 “当然,那一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还上了午间新闻,不少记者都去了现场,实时播报救援进度,负责那处煤矿產业的相关负责人第一时间就被控制了。” “嗯哼,陶氏旗下的子公司,现在被调查出来与那处特大煤矿坍塌事件有关联,目前据说有投资方面的牵扯——” 於烬落似笑非笑道,“如果处理不好,再往下追查下去,可能会查到些更有意思的东西。” 鸦隱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她迅速回想了一遍,似乎就是在那个时间点,陶氏表现出了更为急切的,想要同宫氏的联姻的態度。 甚至不惜分割更大集团股份,也要搭上宫氏这条大船。 “谢了,这听起来也算不什么好事。” 於烬落真切地有些疑惑了:“为什么?她之前在暗地里已经冲你下过好几次手了,难道你不想报復她吗?” “我可以帮你把这件事追究到底,你和你大伯的博弈上,我还算挺有用的吧?” 鸦隱嘆了口气:“陶氏只是投资者的身份,承担一部分连带责任,顶多影响她家尝试矿產开发方向的子公司。” “对其最支柱的酒店开发类產业,不会有太大影响。” “除非挖到一些譬如买凶杀人,或者更大的问题,才——” 鸦隱止住了话头,率先觉察到了自身后方向射来的强光。 心说你找的这地儿看来也不是那么隱秘,大晚上的还有別的船只经过。 於烬落掏出出震动的手机,面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冲鸦隱笑了笑:“喏,这下可是真正的,能让你轻鬆一下的好消息。” “你大伯脑溢血中风,送进医院里抢救去了。” “要不要我帮你,把你堂哥也送进去?” 鸦隱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难道的好消息,就听见一股呼啸的风声裹挟著引擎运转的沉重声响。 她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刚一回头,刺目的强光阻隔了她的视线。 然后,隨著轰隆一声巨响—— 原本就坐在游艇围栏前拿著鱼竿的她,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失重感。 她只来得及胡乱一抓,整个人便被拋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天旋地转间,她机敏地率先屏住了呼吸,想往更深的水下潜。 又听到了几道『嗖嗖』的闷响,像有子弹划破空气射入了水底,又好似有重物落水。 后脑勺遭受了一道撞击,她失去了意识。 Chapter260 谁干的? 眼前的漆黑,逐渐被一股升腾而起的橘色所驱赶。 它越来越亮,笼罩住了有的视线,再然后—— 鸦隱猛地睁开了眼睛。 目之所及,除了从海平面上跳跃而起的火红的朝阳,被霞光铺上一层由深到浅的光芒的海面。 就只剩脚下的沙滩,和身后的树木葱鬱的荒岛。 鸦隱强撑著从沙滩上爬起身,原本柔软的银色细沙此刻沾湿了水附著在皮肤上,带来粗糲的触感。 打了个寒颤后,她眼尖的在约莫两百米开外的地方看到了一坨『不明物体』。 手指刚一触上传来肿胀感的后脑勺,瞬间便感到了一丝刺痛。 好了,没得跑了。 当时她就是被甲板上掉下来的什么东西,给砸到了头,现在还有一个淤血未散的包。 鸦隱来不及再翻查不知怎么斜掛在她胸前的一个黑挎包,发著抖往那团蓝黑相间的『生物』走去。 刚一走近,她便鬆了口气。 於烬落的衬衫已经被海水浸透了,露出一块腰后的皮肤。 鸦隱拍了拍他仍沾著沙粒的脸:“喂,醒醒。” 这傢伙要是死了,不光昨天晚上那艘莫名撞上来袭击他们的那艘船的『负责人』没有好下场。 就连她这个受害者,也会承担连带责任。 哦,当然前提是他们俩能活著被人找到。 “该不会呛水死了吧?” 鸦隱瘫坐在沙滩上,耳朵贴紧了於烬落的胸膛,听到了沉闷的心跳声。 又探向了他脖颈上的大动脉,依旧能感受到脉搏跳动的频率,又叫了几声,人还是没有反应。 正当她著急地掐住他嘴唇两侧的脸颊,试图给他做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復甦之际,却瞄到了对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 瞬间伸手掰开了他的眼皮,见眼珠子还在转悠,她瞬间火大:“喂!装死人很有意思吗?” “再装,我就把你拖进海里餵鯊鱼。” 於烬落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珠上还蒙著一层迷濛的水汽。 他张了张嘴,原本殷红的嘴唇变得无比苍白,面带迟疑地开口:“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还有你,你是?” 鸦隱咬了咬后槽牙:“还装是吧?行,那咱俩分道扬鑣,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哎哎哎,別呀,我逗你玩儿呢~” 身后传来了一道轻笑,见她没回头,紧跟著语调也变得急促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阿隱!” “我这不是看你表情挺严肃的,咱俩也算共患难,沦落到荒岛上了,想活跃一下气氛嘛。” “你別走啊!等等我!我脚崴了,好痛好痛——” ……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於烬落,这会儿正蹲在一处连接著沙滩的背风的矮丘后,往火堆里添柴。 原本如玉色般脸颊一侧,留下了几道鲜红的指印。 正是刚才他搞的那出『灵机一动』激怒了鸦隱,追上去想要拉住她时,被对方反手甩到了腮部的皮肤上。 “还好有你在阿隱,不仅包没丟,包里居然还有塑封防水的打火机,还有微形手电筒和枪,你是什么『求生爱好者』吗?” 於烬落往用捡来的石头围了一圈的火堆里添放乾柴,一边冲一旁脸色阴沉摆弄著手机的鸦隱笑。 “竟然会隨身携带这些东西,不然咱们可能会冻死……阿嚏!” 揉了揉发痒的鼻尖,他继续开口:“等身上再烤乾一点儿,咱们绕著这座小岛走走,说不定能发现礁石区,这样就不愁没吃的了。” “我说於烬落你是不是有毛病,还真玩儿上荒野求生了?” 鸦隱眉毛一拧,“拜託,现在难道不是该想办法,怎么跟外面的人取得联繫?” 又被凶了一顿的於烬落也不恼,依旧笑眯眯地开口:“可是你从我找生火的乾柴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在摆弄这个手机,明显它在包里被泡了一晚上的水,肯定不能用了。” “要不你稍微把它烤一烤,別离火太近了,要不然就等它里面的水自然蒸发晾乾之后再试试,现在肯定是打不开的。” 鸦隱已经將外面的一件罩衫脱了下来,现在就穿著一件吊带衫和阔腿的长裤。 在火堆前坐著烘烤了好一会儿,终於摆脱掉了浑身发颤的状態。 她泄气的將手机揣进烤乾的罩衫口袋里,看著於烬落这副自得其乐的模样心头就升起一股无名火。 似乎跟这傢伙待一块儿的时候,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 这次更是重量级,直接被连人带船地撞翻,落海后流落到了荒岛上。 她眯了眯眼,声线里透著危险:“你好像挺开心的?” 於烬落是挺开心的。 这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和心上人独处的机会,短时间內绝不会有第三个人来打扰他们。 但这话要承认了,她肯定会翻脸,指不定又会挨上一巴掌。 “我早就解释过了阿隱,我天生就长了一张微笑唇,所以你看我总是像在笑。” 顿了顿,於烬落面带无辜地补充道,“你別担心了,我的人见不到我回去,肯定会发现我联繫不上。” “咱们最多在这儿待上个三五天,肯定能找到的,毕竟有出港的记录,还有来时坐的那艘游艇,飘在海上,再笨也能发现不对劲了。” 鸦隱沉默了几许,也认同了对方说法。 她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明明才听到了大伯脑溢血中风入院的好消息,这会儿正是她趁机攫取更大利益的好时机—— 却偏偏倒了血霉,被人蓄意谋杀。 虽说捡回来了一条小命,但短时间是没办法赶回林塔了。 话又说回来,这波事故到底是衝著她来的,还是於烬落在外面惹下的麻烦?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他下手? 见鸦隱又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於烬落开始刷起了存在感。 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当务之急,咱们得先想办法找到淡水水源。” “即便不能直接饮用,也得想办法先把身体上的盐分清理一下。” 他看向对方雪白的锁骨上一小片泛红的痕跡,漆黑的眼珠里掠过一丝痛意,“你都过敏了。” 鸦隱回过了神,表情凝重道:“你说,这件事,会是谁干的?” Chapter261 处理关係 “你们是疯了吗?那可是蒂特兰公爵的继承人,还是顺位第三的王储!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在一片漆黑无声的空旷房间里,陶景怡拿著一个备用手机。 她咬牙切齿地进入了一个加密的聊天帐號,飞快地给对面发送著消息: “现在,立刻离开奥斯克,最好不要乘坐一切可能留下踪跡的交通工具,我知道你们有路子” 那头很快回復道:“不是你说趁她外出的时候,找机会做掉么?” “走可以,你得把尾款结清” 陶景怡已然在心底骂了八百遍。 那几个她从灰色交易网上寻找到的亡命之徒,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有职业道德,还是脑子一根筋。 也不看看鸦隱她上的是谁的游艇,竟然疑似真的动手成功了,这不是闹吗? “可以,还是按照给定金的方式一样,之后將聊天室永久关闭” 处理完事情的尾巴,陶景怡依旧没能停止在房间里焦虑地来回踱步。 她著实没有想到於烬落竟然会跟鸦隱一块儿单独出海,甚至游艇上没有带上任何保鏢等隨行人员,竟然就这么中了招。 现在王室的调查员已经介入了其中。 根据某个小岛的渔民报警,已经搜寻到了那艘倾覆的游艇,正在搜查失踪的於烬落和鸦隱的消息。 宫泽迟那边也派出了二十几支搜寻队伍,排查事发海域附近30海里以內的所有岛屿。 她一方面祈祷著鸦隱就此葬身海底,一方面又惧怕於烬落万一也有个什么闪失,王宫的人抓住不放,会不会查到她的身上。 即便她自觉已经扫清了所有『尾巴』。 终於,陶景怡停止了来回踱步的动作,站到了窗边,凝视著远处在雨幕中翻涌的灰色海浪。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又一场的豪赌,做下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赌博』,只有贏家才能品尝胜利的果实。 而输的人要么蓄积筹码,再谋求下一次机会,要么彻底血本无归,连命也搭上。 谋划了那么多次机会,尝试了那么多种办法,哪怕始终没有好结果,她也认了。 - “確定吗?” 低沉的男声,迴荡在这片极尽低调与奢华的书房里,像某种 现任的雅里拉公爵,也是刚承受丧子之痛不久的於泽,此刻正坐在一方古朴的木质靠椅上。 神情莫测地看向,站在他正前方的鸦元。 隔著一张宽大的案几,鸦元再度点头:“没错,我希望您可以杀死她,这是我愿意接受成为继承人考验的唯一条件。” 摊开的厚厚一叠资料放在於泽面前的桌面上,仔细看还能发现页角的捲曲。 显然这份记录了鸦元从小到大各类有的没的经歷的资料簿,他已经翻阅过了很多次了。 但文字终究是冰冷的,他更想当面见见这个被他寻回来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性子。 “你很幸运,到目前为止,只找回来了你一个血脉。” 於泽清了清嗓,即便因为上了年纪,他的嘴唇两边已然生出了两道深刻的法令纹,却依旧无损於他的英俊。 事实上,到了他这个位置,外貌的优劣已经不重要了。 几乎所有见到他的人,更能感受到的是,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上位者的威严。 “我的夫人也已经老了,不会再孕育新的子嗣,如果你最够优秀,那么我也能更省点心,不必再因旁支的覬覦而拼了命的『造人』。” 他一边用雪茄剪处理好手中的雪茄,一边甚至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这让我感觉自己像头配种的牲畜。” 然而鸦元却並不感觉好笑,也更不敢笑。 一股极大的屈辱感,冲刷著他的灵魂。 可即便再难以忍受,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先过今天这一关。 拿到他想要的『报酬』,达成他想要的目的。 “是。”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颇有几分不諳世事的天真,没想到你已经有勇气到跟我谈条件了。” “嗤”的一声轻响,於泽微微低头,就著擦燃的火柴点燃了叼在嘴里的雪茄,“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鸦元心道戏肉来了。 他深呼吸了几下,毫不掩饰胸口剧烈起伏的情状,声音里带著愤恨之意:“她不是我的母亲,她杀了我真正的母亲。” “而且她和您在一起时,同时还是另外一个男人的情妇,这是对您的一种侮辱。” 於泽摇了摇头:“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罢了,哪怕她是一个有夫之妇,我也並不在意这个。” “听起来,你似乎是一个对『关係』十分较真的人。” 顿了顿,他尝试用另外一种措辞来解释,“就比如正当的,和非正当的……他们之间都必须要有一条清晰的界限对吗?” 鸦元的大脑飞速旋转著。 他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就『关係』这个词跟他深入探討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於泽不可能对鱼婉莹有任何意思。 难道对方是出於对她『有功』为其诞下孩子的嘉奖心態,所以不想她死? 又或者,觉得他刚才的话带有指责的含义,毕竟对方也的確陷入了某种不清晰分明的关係里。 “我没有想要冒犯您的意思,我只是对她只有仇恨,没有丝毫爱意,哪怕她与我有血缘上的关係。” 说到这儿,鸦元的胸腔里又泛起了一阵阵翻涌的噁心。 顿了顿,他赤红著眼睛,恶狠狠地开口:“如果將全身的血液都换一遍,就能斩断和她的联繫,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於泽吐出了一口烟雾,神情倦怠:“我了解了。” “通常来说,我也比较欣赏边界清晰,且有自己明確的判断和认知的人。” “如果你想要抹掉和鱼婉莹之间掺杂了鸦家的那些复杂的关係,我也可以理解,甚至认同你想要为『母亲』报仇的决心。” 鸦元扯了扯唇角:“多谢您的慷慨,我——” 於泽抬手的动作,打断了未尽的话。 淡白色的烟雾繚绕在他身前的空气里,也將他的面孔模糊得不清明。 “既然连生母的关係都要处理乾净,那我想,你应该也能处理好……” “和你那个名义上的姐姐的关係,对吧?” Chapter262 海鲜「大餐」 “我怎么知道是谁干的……但我猜多半儿都是你的仇人干的。” 於烬落抱著个椰子做的碗,里面的椰子汁和果肉已经提前进了肚子。 一天的时间里,他们不但运气颇好地找到了一处岛上小溪,勉强清理了一番沾满盐分的皮肤。 绕过海岛的侧面,还发现了一大片礁石。 趁著退潮的功夫,从里面捡到了不少海货。 鸦隱甚至还瞅准机会,用掰断的一根枝椏较尖的树叉,叉到了一条有两个巴掌大的石斑鱼。 简单地用小型摺叠刀处理掉了內臟后,此刻正被鸦隱串在更细的一根树枝上,不断翻动著烤火。 “话可不能说得这么早?” 鸦隱没好气地斜睨了对方一眼,“说不定你爸也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受於明曦身故这事儿的影响大受启发,想把你干掉呢。” 谁知於烬落却异常篤定地摇了摇头:“他不会的。” “要不是我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教会我,他早就自杀了。” 得得得,这人也是越发的口无遮拦了。 你们王室的那些隱秘,是她能知道的吗?莫名其妙,谁想知道他有单方面殉情的念头了? 非要把人逼死了才在这里装深情,就不能给所爱的人自由,让她离开么? “行了,不用你说了,我知道自己最近得罪的人多。” 鸦隱赶紧將话题扯回到了安全的地方,“大伯家算一个,陶景怡算一个,鱼婉莹算一个……还有別的吗?” 於烬落听得眼睛发亮,兴致勃勃地替她查漏补缺:“鱼拾月算一个,还有鸦元,你死了他不仅能拿到鸦家的利益。” “还有你外祖家的利益,还有雅里拉公爵的一大块蛋糕等著他去分享。” 烦死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鸦隱再度飞了个眼刀过去。 虽然她承认有这样的可能性,且受上一世她蹊蹺离世的缘故,鸦元在她这里的立场更不做好。 但自己猜想是一回事,被一个外人捅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能把筷子再削一削吗?粗细把控不好就算了,怎么连长短都不一样?” 於烬落耸了耸肩:“又不影响使用。” 才过了一天的『孤岛求生』,他似乎已经完全褪去了平日里对外矜贵疏离的外表。 整个人都透著不著调的气息。 “再说了,这次可是我受你牵连,差点儿命都没了。” “还要替你不断从岛上的林子里拖出来那么多的枯树枝弄到沙滩上,摆出求救的符號。” “两条胳膊都累得快抬不起来了,要我说不如直接在沙滩上画出求救的符號就好了嘛?” 鸦隱翻了个白眼:“白痴,一涨潮不会被衝掉吗?” “而且『沙画』哪有树枝这种异色的东西摆在沙滩上明显?” 於烬落不甘示弱:“那我建议你把岛上的林子给点了,那么大的火,光升起来的烟就能飘好远了,这个该够醒目了吧?” 够了,真的够了。 一阵巨大的无力感袭入了鸦隱的心间,她甚至被气笑了。 “风势一变,你就等著要么被烧死,要么跳水里餵鯊鱼吧。” “再说了,今天吃的东西,大多数不都是我弄回来的吗?” 於烬落似乎爱上了这样你来我往的『抬槓小游戏』:“那咱们现在的『家』还是我拖树枝的时候,找到的呢。” “虽然有点简陋,但不也能为咱们遮风挡雨吗?” “停停停——” 鸦隱听著这一通胡搅蛮缠,头都给听痛了。 还『家』上了,谁会住进山洞这么简陋的家啊? 她索性不再跟他掰扯,抬了抬下:“快点夹一个蛤蜊出来看看,应该熟了。” 於烬落这才暂时放弃了,跟她就『谁对这个家的贡献更大』一题进行討论。 他从一个掀开头盖的椰子容器里,夹出来了一只,吹了吹。 倒没有直接往嘴里送,而是非常有眼色地递到了鸦隱的嘴边。 “喏,你是最大的功臣,你先吃。” 鸦隱也不跟他客气,低头,就著对方的筷子咬住了那块软嫩的牡蠣肉。 “还行吧,不好也不差,有点椰子的味道,也不腥。” 於烬落也没换筷子,又从里面捞出来了一条小墨鱼,这是他今天在礁石区退潮后的水氹里抓到的。 “再尝尝这个。” 鸦隱挑眉:“你不吃吗?” 於烬落笑眯眯地摇头:“看你烤著鱼腾不出手,我先多餵你一点,垫垫肚子。” “我现在很幸福,也没那么饿了。” 这话,又给鸦隱整得蚌住了。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我手里还有这么大一条鱼呢,到时候分三分之一给你,所以你可以多吃一点牡蠣。” 於烬落依旧一副眉眼弯弯的模样:“没有关係,如果你不够的话,我的这一份食物也可以都给你。” 真是服了,又开始跟她玩儿尬的了。 鸦隱打了个哆嗦,浑身不自在:“行了行了,咱们现在又不是在什么知名餐厅享用美食,欣赏著高楼下的夜景,就別说这些肉麻的话了。” “一点儿都不应景。” “为什么呢?” 於烬落歪了歪脑袋,真切发问:“可我就是觉得和你现在这样,躲在山洞里,外面是呼啸的风,身前点燃著篝火,吃著海鲜大餐——” “对了,说起来你还欠我一次。” 鸦隱撩了下眼皮:“那现在就算我应约了。” “说起来,这盅椰子水煮海鲜烩,味道其实还不错。” 漆黑的眼珠里溢满了繾綣之色,於烬落的眉眼也隨之柔和了下来:“你说得对。” 篝火中的木柴燃烧后发出“嗶啵”的声响,橘色的火光照亮了他英俊的脸庞。 “这是我吃到过的,最美味的一顿海鲜大餐。” 漆黑的影子映照在山壁上,於烬落品尝著嘴里鲜嫩的蛤蜊,又调整了一下身位。 直至他和她的影子交叠在一处,这才满意。 “今天晚上就让我来守夜吧,你好好休息。” “我也不占你便宜,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 “那多累啊,我经常熬夜不睡觉,真的,这是我的天赋,你就別跟我爭了。” “不行,免得你这傢伙以后又要以此为由来……” “……” Chapter263 嫌弃我 鸦隱躲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的枝椏上,呼吸放缓,躲避著那些劫匪的搜寻。 一转眼,原本紧箍住树干的手臂握住了一根鱼竿,她的身体隨著海浪摇摇晃晃。 眼前袭来的一道强光,握在手中的鱼竿又变成了方向盘,哗啦啦的雨水敲打著车窗。 她知道,在下一个转角,將会有一辆重达数十吨的泥头车冲向她。 可不论她想要採取任何停止制动的手段,都无法达成。 尖锐的鸣笛混合著呼啸的风声灌入了她的耳朵—— 鸦隱猛地睁开了眼睛。 身前火堆里的火势,已然只剩下微弱的火光。 借著这点儿光亮,她又打量了一遍岩洞的四周,以此平復因噩梦而急促跳动的心跳。 却意外发现,早已不见了於烬落的踪影。 她看了眼远处的天幕,依旧是一片粘稠的黑……不对。 鸦隱眯了眯眼,驀地站起身。 刚一走出洞口,便瞧见树林下方的海滩上已然燃烧起了一片熊熊烈火。 原本在沙滩上的摆出求救符號的那些树枝被点燃,隨著海风的吹拂,燃烧得越发明亮。 “x的,疯子。” 鸦隱一边咒骂,一边往山下赶 生怕万一真的倒霉透顶,有燃烧的枝叶被风吹到林子里,到时候把她给困在洞里给活活烧死了。 她决定衝下去给於烬落那个疯子一点儿顏色瞧瞧,都什么时候了,还作妖不止。 想要求救点燃沙滩上的树枝,好歹提前通知她一声啊,怎么自己一个人就莫名其妙地跑下去了。 原本她的体力算是好的一类。 可经歷了前一晚上的落水,白天的高强度探路外加觅食的体力活儿,只吃了个半饱,並不能完全补充流失的体力。 但下坡比上坡快,约莫了五六分钟的功夫,她就踩到了与海滩平行的地面上。 “你在发什么疯?!” 鸦隱小心避开火势最烈的那片区域,绕了个弯,却瞧见有道人影正越过了海水与沙滩的边界线,慢吞吞地往海里走。 “於烬落!你又在搞什么鬼?!” 以为对方没听见,她又喊了一声,小跑著往於烬落的方向赶。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海水已经从他膝盖的位置没过了他的大腿。 他还是没有回头。 脚趾触碰上冰凉的海水,突如其来的刺激让鸦隱的大脑冷静了下来。 她停住了想要向前把於烬落抓回来的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看著他直勾勾地往前迈步。 於烬落现在的状態明显不那么正常,她过来的风向是顺风,对方不可能听不到。 他可能发病了。 漆黑的瞳仁闪烁不定地看向远处那片,宽阔而悠远的黑色海域。 像张开的黑洞洞的巨口,试图將自寻死路而去的人,吞噬殆尽。 於烬落机械地往外走,冰凉的海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腰部。 但在他的意识里,他赤脚站在了一块布满粘腻青苔的,往外突出的巨大岩石上。 再往外,就是呼啸的山风,以及深不见底的悬崖。 在他的周围,不断涌动著无数张狰狞的面孔。 张开的嘴巴里没有一颗牙齿,像某种被虫蛀空的黑洞。 絮絮叨叨的,在他耳旁发出各种古怪的呢喃。 他们在冲他招手,让他过去。 他们要將他带到一个全新的世界里去。 他们说,跳下来,会感受到最为强烈而刺激的快感,只需要轻轻一跳。 然后,他便感觉到后衣领被人拽住后扯,一股巨大的窒息感攥住了他的喉咙。 对方並没有停手,而是持续不不断將他往后拖拽,他踉蹌著跟隨著对方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迈, 一个不甚,滑倒后,咸涩的海水瞬间灌入了他的鼻腔,带来阵阵酸涩感。 对方却依旧不停,原本拽住他领子的手没松,另一只手又拖住了他的胳膊。 就这么任由他呛水,扯著他往后拉。 “咳咳咳——” 於烬落趴伏在沙滩上,腰部往下仍泡在缓缓往前后堆叠的海浪里。 他的浑身上下早已湿透,黑色的头髮也被海水泡湿,狼狈地贴在他那颗饱满的头颅上。 剧烈的咳嗽不仅引起了肺部的阵痛,鼻腔里也泛著火辣辣的疼。 他像一尾搁浅在岸边的鱼,湿透的轻薄衣料勾勒出结实的胸膛,正急促地上下起伏著。 翕张的嘴唇,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鲜空气。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到了他的脸上。 鸦隱已经捡回了刚才扔到不远处的黑色挎包,即便刚才的拖拽又消耗了她大半的体力,仍无法浇灭她心头猎猎燃烧的怒火。 “现在清醒了吗?” 於烬落终於缓过了神,仰头看向正面色不善,双手环抱在胸前俯视著他的鸦隱。 他咧了咧唇:“『他们』都叫我跳下去,但我不会跳的。”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算得了什么?我偏不要。” 面上仍带著沉怒:“你以后最好离我远一点。” “不要再给我带来麻烦。” 於烬落伸手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笑著开口:“你明明知道的,我只是因为……没有吃药,平时我不会这样子的。” 说著他低垂著眉眼,沾了海水的睫毛簌簌颤动了两下。 颇有些委屈的意味:“我也不想流落到荒岛上的。” 顿了顿,他又跟变戏法似的换上了和煦的笑,“你早就知道我有病了不是吗?总不可能突然因为这个嫌弃我,对吧?” 说著,他冲她伸出了手:“拉我一把吧,我没力气了,身上又湿又冷,咱们快点回到山洞里烤烤火怎么样?” 鸦隱冷笑一声:“我觉得不怎么样。”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挺嫌弃你的,没有人会想要跟个精神病人待在一块儿吧?” 她仔细观摩著於烬落的表情,身体却紧绷著,以防对方突然发难后,可以掏枪应对。 “你撒谎。” 於烬落的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两只漆黑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你才不是因为这个嫌弃我。” “我想想……是因为你知道了我出身的秘密?” “那条项链在你手里,对吧?你查到了答案。” Chapter264 狡猾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鸦隱转身,想折返回去烤火,“你的秘密,不对,你的所有事我都不感兴趣。” “请不要再自说自话,然后把所谓的知道你秘密的锅强丟到我头上来。” “你害怕了?”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里还带著清浅的笑意,但落到鸦隱的耳朵里却像被蛇的尾巴缠住脚踝般阴冷。 “是啊,你的確该害怕来著,毕竟你那个占了同母的亲弟弟位置的『好弟弟』,或许对你也同样揣著齷齪不堪的心思呢。” 鸦隱顿住了脚步,再回头,声线冷得像冻上的冰渣:“我劝你不要胡乱攀咬。” “或许你的疯劲儿还没发够,我就不听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了,先回去了。” “滴滴滴——” 忽然响起的电子机械音,让整片空气都陷入了凝滯。 鸦隱飞速拉开挎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来了手机,不知怎的竟然自动开机了。 原本的愤怒和无语已然被狂喜所替代,她飞速看向手机屏,却见到右上角代表信號的位置,只剩下了一个小方块,还时隱时现,很不稳定。 fo的界面无法打开,尝试了给外祖母打了几次电话,却依旧无法拨出。 鸦隱快速查阅了一番,最终在一个加密的联繫人简讯里,点开了一张对方发送过来的图片。 不是只有於烬落一个人想得到迂迴的办法,早在拜託他想办法获得鱼婉莹的dna检测生物组织之前,她就已经先一步弄到了鱼拾月和鸦元的头髮毛囊,差人送去了医疗所进行鑑定。 而现在上面显示的结果却是,二者之间不存在任何可能的血缘关係。 於烬落又背著她搞了小动作。 因为不喜欢鸦元对他的態度,所以才故意將他坐实她仇人之子的身份。 甚至刚才还口不择言地污衊鸦元对她,就像於烬落的父亲对他母亲那样,怀有同样的感情。 真是够了。 “嗯?干嘛?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吗?” 鸦隱原本已经往外走了几步,这会儿听到於烬落的声音,忍无可忍的她,又转身回去。 往那张英俊的面孔上,又扇了一个巴掌。 “操控別人会让你得到满足感?” 鸦隱弯下腰,揪住他的领口,“鸦元就算真是鱼拾月的儿子,我想利用他也好,杀掉他也罢那都是我的事情,用不著你来插手。” “更何况,他明明跟鱼拾月没有任何亲缘关係,为什么你要偽造一份检测报告书给我?怎么,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儿?” 她的语速飞快,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锋利的尖刀扎在了他的胸口上:“听著,我不觉得你那不知真假的出身噁心,也对你的精神疾病没有任何偏见,但是——” “我对你恶劣的天性,不尊重人的傲慢,以及总爱在背后搞小动作的癖好,都感到无比噁心。” “如果可以,我根本就不想认识你,更不想跟你有任何交集。” 胸口处的那颗不断跳动的臟器仿佛被无数细小的虫子啃噬著,发出阵阵刺痛。 但於烬落的脸上却並没有表露出任何痛意。 他甚至弯著眼睛,握住了火辣辣的脸颊,就这么抬起下巴,含笑道:“再来。” 如果怒气可以实体化的话,鸦隱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已经被它塞满了。 面对这样的挑衅,她冷著脸,『刷拉』一下从挎包里掏出了枪,用枪托重重地砸向对方的脸:“再来。” 又一下:“再来。” 第三下:“够了吗?不够我还可以让你『享受』到够。” 鸦隱並不认为这是在调情,而是在弱化她的愤怒,將它轻飘飘地转为了某种男女之间秘而不宣的情愫。 但很可惜,她的愤怒,就是纯粹的愤怒。 如果他自忖可以完全接受,那她就让他看看,她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听著,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很麻烦,如果不是因为我跟你上了同一艘游艇……” 鸦隱举枪抵住了对方的肩头,“我可以让你重温一下,中弹的滋味,就像上次那样。” 於烬落吐出了一口血沫。 口腔里的黏膜破损,猩红的血液从他的眉骨处的伤口往下滑落。 他早就知的,他的心上人不是一只皮毛靚丽的猫咪,而是类似於野豹般美丽而危险的存在。 “我就知道瞒不住你,你是那样的聪明,还难得同时拥有谨慎这样的优秀品质。” 他眯了眯眼,舔过唇角裂开的伤口处的腥甜,脸上的笑容愈发放大,让他看起来更加疯狂了。 “我是为你好啊阿隱,鸦元他对你就是有別的心思,你只要仔细留意应该会发现的。” “他一旦真的成为了下一任的雅里拉公爵,你觉得他还会再忍耐吗?” 他不退不避,膝盖跪在湿软的细沙上,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缓缓上移。 “至於我和你…… 狭长而漆黑的凤眸里涌上狂热:“晚了,你已经跟我纠缠到了一起,我也並不打算放手。” “咱们明明达成了约定不是吗?还没有到相应的时间,你怎么可以提前毁约呢?” 枪口上移,刚好悬在他嘴唇前不到三公分的距离。 於烬落轻声道:“我只是想让你先下手罢了,不要被困在虚假的『亲情』里,但如果你不喜欢这样,我以后就不再替你做决定了,可以了吧?” “你又没有跟我说过,你不喜欢这样,我又怎么能知道呢?” “只有『离开我』,这一条不行,其他的任何事我都可以替你去做。” “想要彻底摆脱掉我,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你开枪好了。” 鸦隱抿了抿唇,视线落到了他被海水冻得泛白,又被她用枪托给揍得流血的脸上。 儘管已经如此狼狈了,却依旧无损他的皮囊,甚至还隱约透著一股惊心动魄的脆弱的美。 这样的他,似乎戳到了掩藏在她內心深处的,某种古怪的欲望。 她喜欢他这样明显具有脆弱性的模样。 以及另一种,明明身处下位仰视她,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卑微的姿態的……矛盾感。 他很狡猾,知道她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下手,又故意做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样勾引她。 嘴唇蠕动了几下,正当鸦隱想跟他明確一番『规则』的时候,由远及近地听到了一股机械的轰鸣声。 她麻利地將枪收回进了挎包里,借著海滩上熊熊燃烧的火光,眺望著远处的海平面。 有一艘庞然大物,正在缓缓向他们所在的这座荒岛靠近。 Chapter265 柏清 那艘巨轮驶来得越近,鸦隱越能瞧见船上的灯火通明。 她蹙了蹙眉,觉得这並不太像一般的搜救船只的体量,反倒有些像远洋航行的载客游轮。 很快,她便瞧见了有人操纵著小艇朝著荒岛的方向驶来。 鸦隱回头瞄了眼於烬落,那傢伙被她用枪托砸了脸,眼看现在要遮掩『罪状』也没那么容易,她索性不管。 “哎呀,看来咱们的运气不错呢,阿隱。”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然消弭,於烬落跟个没事人似的,自顾自地又凑到了一脸不想搭理他的鸦隱身侧。 他討好地扯了扯她的衣角:“你別生我气了,我以后都听你的,再也不擅作主张了,好不好嘛?” 鸦隱没吭声。 只觉得这傢伙的脸皮厚得子弹都打不穿,变脸的功夫也是一流。 明明之前还一副不管不顾的疯样,一转眼又放低了身段,什么好话都往外说。 “你先別跟我说话,烦死了。” 於烬落从这话里听出来了些许转机。 她说的是『先別跟我说话』。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因为他刻意诱导鸦元是她杀母仇人之事事发,一副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看来鸦元那个便宜弟弟,並非如同他以为的那样,过往十来年都跟鸦隱没什么感情。 並不是他可以隨意打发的对象。 不过看起来,阿隱对鸦元的心思一无所知,只要那傢伙不慎暴露……自然就会出局。 毕竟从刚才阿隱的反应来看,她只把鸦元当作弟弟,儘管对他原本的身份產生了疑虑,却並容不得其他人来替她解决。 “我知道错了,好了,你別恼我了,我不说话就是了。” 这一招抹黑身份的手段没能发挥出应有的用场,但於烬落已然有了別的念头。 “你们还好吗?有乘客看到了这边的火光……快上船,到了船上再好好休息。” 从快艇里下来的男人冲鸦隱和於烬落招手。 目光落到了他眉骨上带著血跡的伤口,以及脸颊上的红肿,开口道:“隨船的医生可以替你们检查一下身体,治疗伤口。” 鸦隱正笑著道谢,却又听见了一道惊呼声:“於烬落!” 少女纤细而不失灵巧的身影,从搜救艇跳下。 海水瞬间漫过了她的大腿,她却依旧衝著於烬落的方向焦急地跑了过来:“天啦!真的是你!” “我刚才在船上拿著望远镜四处打量,意外发现了这个方向似乎隱隱有火光,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你还活著,真是太好……天啦,你受伤了!” 鸦隱不动声色地看著面容娇俏,嘴唇上翘像是在笑,眼角又不断往下滑落『小珍珠』的陌生少女冲向了於烬落。 而后者却避开了对方想要拉住他胳膊的手:“你是?” 此话一出,少女的嘴巴迅速瘪了下去,一副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的模样。 又被她给强行制止住了:“我,我是柏清呀,之前在索兰念中等部的时候,我比你低一个年级。” “之前跟你一起上绘画选修课,我是课代表,我只不过才去了瑞拉一年,怎么就不记得我了呢……” “我、我可是听说你之前中枪了,坐了好久的船,还中转了好几趟赶回来的。” 鸦隱瞭然,对方竟然是於烬落的爱慕者。 她对小姑娘的印象不错,毕竟现在能够获救全靠对方眼神好—— 呃,就是看男人的眼光有待提高。 她累得要死,也没工夫管二人的『他乡再相逢』的戏码。 只往海水里缓缓走去,想要赶紧上船,到了游轮上看看能不能换一身乾净的衣服。 哪知刚走没两步,就见又一道由远及近的游艇破开海浪行驶了过来。 鸦隱眯了眯眼,看著豪华游艇的甲板上站著的那道熟悉的身影,刚松下来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海风將宫泽迟的黑髮吹得凌乱,目光宛如某种实质存在般,穿过空气,紧紧黏在了她的脸上。 隨著游艇熄灭了引擎,他不管不顾地跳入了水中,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蹚水走来,一把將鸦隱从海水里抱起,没对她身后的於烬落和柏清多给一个眼神。 然后转身,步履稳当地往不远处在浅水区停泊的游艇的方向走去。 因为姿势的原因,鸦隱的脑袋紧贴著宫泽迟的胸膛。 听著他胸腔里心臟急速跳动的声音,没来由地生出了一缕心虚之意。 虽说她的確明明白白地说过,『这样的事情或许以后还会发生』。 宫泽迟也甘愿將自己放到了追求者的下位,对她展开了追逐。 可到底她前脚才跟人黏黏糊糊的一起水疗,一同晚餐,一块儿潜水,宛若亲密无间的情人一般—— 后脚就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船,还跟对方一块儿出去夜钓。 虽说平白遭了难,流落到了荒岛上也没发生什么,但被宫泽迟『当场抓获』,还是难免有些尷尬。 他要是能说点什么斥责的话,又或者不满的抗议之类的行为,她还能鬆一口气。 可这人偏偏一言不发,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要不是她能听见他急促失率的心跳,还真以为他冷静得很呢。 鸦隱偷瞄了一眼他线条分明的下巴,上面隱约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茬。 再想到他看向她时,那双浅绿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没来由地生出了一点儿危机感。 原本被她源源不断汲取著暖意的胸膛,忽然让她生出了一股冷意,像一座亟待喷发的,覆了雪的火山。 感受到鸦隱打了个寒颤,宫泽迟立马紧了紧胳膊,低声道:“上了船就不冷了。” 见对方终於开口,鸦隱便想趁机安抚一下对方的情绪。 可刚张了张嘴,便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於烬落的声音:“带我一个唄。” “我跟阿隱吃了好大的苦头呢,会长你的船上应该有乾净的衣物吧?游艇折返的速度也快,我好早些跟我父亲报平安……” “你应该不会这么小气的吧,宫会长?” Chapter266 安眠药 话音刚落,於烬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偏头一瞧,海上又由远及近地驶来了一艘艘游艇,空中甚至飞来了好几架直升飞机,发出轰隆的噪音。 宫泽迟头也不回:“接你的人来了,再见,於烬落。” 於烬落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一点一点的褪去,直至消弭无踪。 他目光沉沉地看向一队身著制服的警卫队,以及从落地的直升飞机上下来的穿著白大褂的医生。 口腔里的血腥气,再度瀰漫了开来。 “你的脸都烧红了,还说没事!” “还好你家里派来找你的人也到了,赶紧处理伤口,吃药。” 耳边依旧响著柏清无休止的聒噪,落在他的耳朵里却依然变得模糊不清。 那些狰狞的,扭曲的面孔再度挤压到了他周围的空间,不停地冲他伸出手。 有的哀嚎不止,有的依旧发出一些字句不明的囈语。 他知道,他们又来了。 那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疗队,可不仅仅是治疗他感冒发烧的生理病症的。 更多的,还是为了治疗长久根植於他脑子里的那些说不清的念头的。 从小到大,精神病给他带来的最大的一个好处是—— 他根本判断不出来,到底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胃病、休息不足、风吹多了、晕车、心率变化、吃坏了肚子、体温过高、体温过低、睡不著…… 还是躯体化了。 於烬落紧紧地盯著被宫泽迟抱著远去的鸦隱。 直到她被送上了游艇里,也没有再回头来看他一眼。 在他身后的沙滩上,附著在树枝上猎猎燃烧的火焰,也逐渐因为失去了燃料供给而变得越发微弱。 他觉得他自己,似乎也快要烧光了。 -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一道有节奏的敲门声,鸦隱忽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浴缸里睡过去了。 “你还好吗?” “说话,不然我进来了。” 鸦隱一看水面上堆叠的白色泡沫早已消散,在清水下自己的身体一览无余。 忙不迭开口:“我刚刚不小心睡过去了,马上就出来!” 她摇了摇头,迅速扯过一旁椅子上的浴巾,將身上的水渍擦乾。 视线触及到置物架上叠好的睡袍和里面成套的白色內衣,她又尷尬地动了动脚趾。 不过很快这点儿小情绪又被她拋到了脑后,尤其是在她发现尺寸与她的身材完全贴合后,又挑了下眉。 一边为宫泽迟的细心周到而感到满意。 一边又觉得自己勘破了,对方掩藏在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的皮囊下的,另一面。 然而在游艇自带的浴室里泡完澡的鸦隱,並不知道等在外面的宫泽迟,已然经歷过了无数次內心的挣扎。 他在鸦隱进入浴室后,便坐在外间的大床上发了一小会儿呆。 然后便有条不紊地下到一楼的船舱,从储物柜里取了支朗姆酒返回了房间。 与此同时,同样被他拿在手里的,还有一小瓶安眠药。 他起开了酒瓶,瓶口倾斜著往杯子里倒下了琥珀色的漂亮酒液。 这是他专门为鸦隱准备的中度陈年的朗姆酒,在烧焦的白橡木桶中陈年,顏色变得更深,比白色的轻朗姆酒更具风味。 而黑色的朗姆酒又因为在烧焦度较深的桶中陈年的时间较长,被赋予了强烈的蜜和焦的风味,偏甜,她不喜欢。 只有琥珀色的朗姆酒,才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他从小就拥有良好的学习习惯。 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得到鸦隱的心,便做足了功夫去了解她喜爱的,討厌的一切。 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那些枯燥的岁月,使得他锻链出来了远超出与常人的定力和忍耐力。 可心头盘桓著的那条名为『嫉妒』的毒蛇,却日日夜夜,不断啃噬著他的心臟。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和自控力,会崩塌得那么快。 她是故意在惩罚他吗? 惩罚他一开始只是为了挑选一名合格的联姻对象,自上而下地將她当作一个无非漂亮点的物件,评估打量。 惩罚他在和她相交的同时,也没有去停止接触其他评估后条件不错的联姻对象,『三心二意』的想要找到最优选。 他怔忡地看著白色的药粉落入杯中,与漂亮的琥珀色酒液缓缓相融。 他想,或许並不是这样。 只是他心爱的女孩儿,根本没有『爱』这个概念,所以无法体会到他內心如困兽般的挣扎。 她不爱他。 所以不会在意他到底跟哪个人走得近,可以轻易地游走於对她有利用价值的男人身边,没有一丝牵绊。 她根本不需要什么灵魂伴侣,需要的是一条百依百顺的狗。 他最好能源源不断地为她供给利益,成为她情绪的发泄口,x癖一致的床伴,出门在外还能给她带来面子的『瓶』。 没化开的药粉,在杯底形成了白色的沉淀。 宫泽迟下意识地摇了摇,却发现原本清亮的酒液已然变得浑浊了些许。 他摁了摁疯狂跳动的心臟,为自己这一莫名的行为而感到发笑。 弄完这一切,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安眠药不能跟酒精一起混合。 可能加重人的中枢抑制,出现呼吸骤停的致死昏迷。 “真是,疯了吧……” 宫泽迟自嘲地呢喃了一句,隨后將杯子连同著酒液一起扔进了海里。 他重新挑了一个玻璃杯,往里面加了冰块,再往里倒了一杯没有任何『添加剂』的酒。 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並不能让她改变,可若折断她的羽翼也不能让她低下头颅,只会激发她更大的恨意。 他无法选择放手。 只要生起这样的念头,胸腔里的疼痛比起见到她和別人一起时,还要疼痛百倍。 可他又无法容忍她的『不专一』。 即便一直以他才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为由,来麻痹自己。 以她对所有人都只是利用为由来说服自己,却依旧无法忍受。 手段轻了没效果,重了又会引来反弹。 “阿隱,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Chapter267 明明白白 鸦隱带著热腾腾的水汽走出了浴室,白皙的脸颊带著蒸腾而起的水汽。 臥室的空间並算不上宽大,她看著坐在床沿的宫泽迟,视线落到一侧靠『墙』的餐桌上。 桌面摆了一碟炙烤的鱼,和一份看起来就十分好消化的蔬菜粥。 “谢谢,所有的衣服都很合身。” 有了泡澡的这一段缓衝期,让鸦隱大约分辨出来了宫泽迟似乎暂时没有要找她麻烦的意思。 起码不会在此刻,直白的跟她翻脸。 宫泽迟刚想开口,就被对方的调侃给闹得哽了一下。 虽然他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奢望,对方或许会跟他解释点儿什么,或者说点好听的话来哄哄他—— 然而什么都没有。 这让他心头好不容易被爱意压下去的恶念,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那就好。” 她果然不会『坐以待毙』,而是向他主动过出击,试图將他的重心转移到和她之间的曖昧关係上。 他偏不满足她想要看到他流露出丝毫羞窘的意思,“我专门按照你的尺寸准备的,也已经提前清洗烘乾过了。” 鸦隱自顾自地坐到了他身旁的那张椅子上,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蔬菜粥往嘴里送,“总该不会是你亲自弄的吧?”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宫泽迟,被口水呛了下:“咳,没有,我一直在找你,都是我差人出去买的。” “噢,我说的不是內衣,是桌上的夜宵。” 吞咽下一口带著清香的粥,鸦隱的脸上终於露出满意的神情,“说起来我还没有品尝过你的手艺呢。” “我也只吃过你做的蛋糕。” 宫泽迟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克制住酸溜溜地开口,“於烬落倒是品尝过你的手艺了吧。” 舀粥的勺子一顿,鸦隱不太確定这傢伙是不是又查到了之前的什么东西。 只故意装作有气无力的模样开口:“我以为这次会死呢。” “要不是运气好找到了一片岛礁,捡了点蛤蜊和椰子稍微补充了一点体力,我现在肯定也发烧了。” 宫泽迟不禁隨著对方的话,联想到了刚才看见的於烬落的狼狈模样。 对方看起来,可不像是因为发热造成的脸部红肿。 眉骨上还有一块凝著血的淤青,脸颊和胸前的领口都沾染了血跡。 看起来也不像是不小心摔的,而是被人打的。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翘了翘唇角。 或许事情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样糟糕。 阿隱没有因为这次的共同落难,和於烬落因为某种危机时刻的吊桥效应。 又或者,在困境中相互扶持日久生情—— 这也是为什么他从事发到现在,20多个小时不眠不休,发动所有可以调配到的力量也要儘快找到他们的原因。 他完全体会过了,於烬落善於抓住机会的能力。 “那你不应该上他的船。” 宫泽迟深吸了一口气,如玉雕般冷峻的面孔上浮现出了一抹忮忌,“他总会给你带来麻烦。” 鸦隱心说她也这么想。 但很多时候,並不是她专门凑过去的,而是那个傢伙太会给自己製造机会。 打从一开始,她分明盯紧的就是隨春生跟宫泽迟的这条线,鬼知道她干点儿什么好事坏事都能被这人给撞见。 然后就跟个鬼似地缠了上来,好几次她都试过跟对方斩掉联繫,可怎么甩都甩不掉。 於烬落和成野森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主动招惹过来的,可这话说出去谁能信呢? “我知道,只是前不久处理大伯家的事情,借用了一点他的势力……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有事情为什么不来找我?” 宫泽迟的胸口起伏了几下,“难道我不比他更值得你信任吗?” 鸦隱夹了小块炙烤的鱼肉,塞进嘴里。 鲜嫩多汁的口感迸发在了她的口腔,令她发出了一道愜意的喟嘆。 “之前那段时间,你先是忙著处理玫瑰庄园枪机事件后续的麻烦,后面又因为已经开始启动了的近郊的土地开发案,跟你的母亲爭夺各重要部分的话事权。” “布了那么久的局,终於解决了那片镇子上的所有麻烦,你一个后来的『空降兵』,我不认为她会愿意將这片巨大的利益拱手让人。” 宫泽迟抿了抿唇,看向鸦隱的眼神逐渐变深。 “你是怕找我搬救兵,会引起我母亲的注意,在这件事情上趁机给你下绊子对吧?” 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鸦隱又咀嚼两口鱼肉,说起了漂亮话:“但主要还是怕你太累了,应接不暇。” “本来因为我跟成野森的照片……就跟你家里人『打过仗』了么?” 宫泽迟差点被气笑了:“所以现在你跟於烬落一块儿落海失踪的消息,就不是再给我添麻烦了?” 鸦隱悻悻一笑,厚著脸皮道:“一回生二回熟嘛,反正经过成野森那一遭,你家里人应该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了。” 宫泽迟气得磨牙,这话跟『一个绿帽戴过了,再来一个也能戴』有什么区別? 他虽然在內,明確他跟鸦隱只能算得上一种各取所需的曖昧关係。 可对外,大家都知道她將会是他的未婚妻! 见宫泽迟面色难看,鸦隱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侧过身捧著宫泽迟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目前在我心里,你比他们两个都要重要得多。” “那天在戏剧社的后台我都把成野森甩了,难道还不能够表明我的態度,以及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决心吗?” 宫泽迟自觉自己可不是这点儿甜头,就能哄得好的人。 既然她把话引到了这儿,他也顺势开口追问道:“我可不觉得他会那么容易死心,他只是暂时陷入了麻烦里。” “等解决了,还是会来找你的。” 鸦隱听得想鼓掌了。 那傢伙根本都没等到问题解决,还在被关禁闭的时候,就摸过来找过她麻烦了。 她当然也明白宫泽迟说这话的意思,不外乎是想要她一个会离成野森远一点的保证罢了。 “那怎么办?打从一开始就是那傢伙自己凑上来的。” 鸦隱没撒谎,而是『渣』得明明白白,“他那么疯,真要再来找我,我也没办法啊,毕竟都是一个学校的。” 她放下了手中的餐叉,乾脆直接坐到了宫泽迟的身侧,胳膊攀上了他的后颈。 “你能给他再多找一点麻烦,让他无暇顾及我吗?” “阿迟,你才是我的未婚夫,有义务解决那些覬覦我的人,不是吗?” Chapter268 借力打力 不管是借力打力也好,还是借刀杀人也罢,总之能达到目的就行。 她只不过是一个母亲病故,父亲不慈的高等部一年级在读学生。 又哪里抵抗得了於烬落和成野森那两位王室贵族与顶级財阀继承人的追逐呢? “像上次阿迟就做得很乾脆,成野森现在都被他父亲严密看管了起来,不准外出,多半还会趁机收回他手中的一些权柄。” “而刚才那一大批来找於烬落的人,也是阿迟你通知的对吧?” 鸦隱勾唇,吐气如兰道,“他和我一样,坠海后在海上飘了很远,被海浪衝到了那座荒岛上,受了凉。” “他本来就有病,这次更是病发得厉害,多半儿也会被严密送去看管一阵了。” 是了,借力打力才是最简单的办法。 与其要求她不要跟那两个傢伙不清不楚,倒不如出手替她解决了那两个傢伙的纠缠不休。 反正现在都已经被她利用过一遍了。 在脱离了刚重生之时,前有狼后有虎的困局后,她已经为自己累积了一点原始的筹码。 並且很快,她即將迎来一场更大的机遇。 所以,也是时候引入『竞爭』机制了。 既然作为她明面上『正宫』的位置,又无法接受与他人分享她。 那就该使出一些正宫的手段,来驱逐那些『外来者』才对啊。 被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盯著,宫泽迟经过片刻的怔忡后,伸手替她正了正包裹著她头髮的干发帽。 “这些也算不得什么。” 他的眼神痴缠,声线却越发冷清:“你说得没错,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如果我可以做到让他们离你远一些的话,阿隱你可以答应我,不要主动去联繫他们吗?” 鸦隱答得肯定:“当然了。” 她笑著凑近了他的脸,亲了亲他的眼睛,“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鸦隱完全不担心於烬落和成野森两人真被宫泽迟解决掉,从此让她少了两个危机与机遇並存的利用对象。 以她对那两个疯子的了解,只怕现在还要跟他母亲夺权的宫泽迟,没办法那么利索地找到机会弄死对方。 不过如果有一天,他真能做到。 而且还不留下任何把柄,不遭到两家的报復。 那么就算真的跟他结婚,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满意地感受到对方睫毛的颤动,鸦隱又拉开了距离,捧著对方的脸颊,一字一句道:“我喜欢聪明且有能力的男人。” 她放缓了语调,蛊惑道:“尤其是那种能替我解决麻烦的男人。” 宫泽迟再也无法克制住心头的悸动,猛地回吻住了对方凑近的红唇。 他想,他认栽了。 爱上鸦隱,並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他知道,这又是她刻意引导的一个手段,就是想要让他们三个爭斗起来,只有胜利的那个人,才能和她站在一起。 而她也並非被爭夺的物件,被作为胜出者的奖励品—— 她才是那个挑选者。 除非他们三个能达成一致目的,共同享有她,又或者其中有人对她丧失了兴趣,主动退出。 否则只要有人更进一步,就必定会遭到另外两个围剿。 而他现在,就是被她放到明面上的那个人。 真是好狡猾的阿隱,让他又爱又恨。 宫泽迟吻得认真而又激烈,灼热的呼吸声混合著喘息在这片安静的空间里,尤为明显。 他想要把胸口里所有縈绕著的那些忮忌、激动、不安、欢喜、紧张等等正面或负面的情绪,都通过和她亲密接触的方式发泄出来。 “滴滴滴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响,唤回了被吻得意乱情迷的鸦隱的理智。 这才发现身上穿著的白色睡袍,都已经被自下而上地撩到了腰部堆叠著。 “嘿,等一等……” 鸦隱撇开了宫泽迟作乱的手掌,听到了不满的一声轻嘖。 支撑著上半身从床上坐起,她瞄了眼仰躺在床上,正发出沉重的呼吸声的宫泽迟。 这才伸长了手臂,拿过了搁在枕头边的手机。 来电显示联繫人:阿元 乾脆利落地摁下了接通键,鸦隱好似无事发生一般,懒洋洋地开口:“餵?” 电话那端的鸦元明显语气有些激动:“他们找到你了?!” “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落海失踪了那么久?” “要不是阮澄刚才说你已经被找到了,我还傻乎乎地在外面转悠,你怎么不第一时间给我报平安?!” 面对对面如机关枪一样接连扫射的追问,鸦隱顿感头痛:“呃,我手机泡了水,时好时坏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鸦元的声音带著明显的暴躁之意:“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怎么每次都要把自己弄到危险的境地里?你到底——” 鸦隱掛断了电话。 什么玩意儿,竟然还管上她来了,她还有一大笔帐等著跟他清算呢。 “滴滴滴滴滴——” 手机又疯狂地响动了起来,鸦隱任凭它响了有二十来秒,才再度摁下了通话键。 “听著,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沉重的呼吸声,顺著听筒落入了鸦隱的耳朵。 对方似乎冷静了下来,又似乎陷入了另外一种极端的情绪:“你知道了?” 鸦隱翻了个白眼:“林序南的和外祖们的血缘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他才是母亲的孩子,是我的亲弟弟。” “而你,只不过是被鱼婉莹换过来的……而已。” Chapter269 你自己清楚 话里隱去了对鸦元身份的定义,因为鸦隱也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鱼婉莹的儿子。 毕竟从鱼婉莹在於明曦身故后的一系列动作,以及她並未针对鸦元下手的优待可以看出,她把完全鸦元当作一个有利於她的存在。 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將他视作了后半生的倚靠也不一定。 那么在鱼婉莹的视角里,鸦元应该就是她的儿子才对。 但鱼拾月进入鸦家前,可是经过了一系列的血缘查证。 之前涉及到要上鸦家的族谱,乃至想要將她充作鸦家的女儿送去让宫泽迟挑选联姻对象—— 这事儿由鸦老爷子亲自安排的人去检测,她在后来也重新验证了一遍,鱼拾月就是鸦湛远的女儿。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鱼拾月和鸦元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係? 难不成鱼拾月並不是鱼婉莹的女儿? 又或者明方市的那一场地震,让鱼婉莹错误的以为自己换成功了对象,但其实並没有? 明方市的確属於雅里拉公爵的领地,当年他或许不止有鱼婉莹一个情人……真会有那么巧的事吗? 另外一个情人也刚好在地震那天,在市中心医院里生產? “不是!鱼婉莹她不是我的母亲!” 鸦隱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种可能性。 就这么一点儿时间,电话另一端的鸦元明显变得激动了起来:“她就是个患有癔症的疯子!” “我和她绝对没有一丁点儿血缘关係!” 仔细评估著鸦元的每一个字和语调,鸦隱的声音依旧冷静。 她故意试探道:“於烬落都已经告诉我了,他的叔叔,也就是雅里拉公爵已经派人联繫了你。”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並且已经跟你做了亲子鑑定,你的確是他的儿子,那么没有顺便做一个你和鱼婉莹之间的亲子鑑定吗?” 鸦元支支吾吾道:“我,我已经处理掉她了。” “什么?!” 鸦隱原本往下拨弄睡袍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隨后她冷嗤了声:“又来了,就这么著急毁灭证据吗?” 她真是受够了周围这一群表面应和,实际每个人都在暗地里有各自盘算的男人们了。 外面的男人也就算了,连她十几年的弟弟也跟她搞起了阳奉阴违这一套。 杨管家那次的帐她还没算,现在又把鱼婉莹给杀了! 好好好,她怎么一直没看得出来,鸦元竟然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 杀个把人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一副完全適应良好的模样,连她都比不上! “又?杨管家的事你也知道了?” 鸦元完全破罐子破摔了,从隔著听筒他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失真』。 “他故意害你,给你下毒,难道还构不成杀他的理由吗?” “还有鱼婉莹,她杀了母亲,还要谋算我们两个,她也死不足惜。” 鸦隱不屑地轻呵了声,面色阴沉道:“你处理掉鱼婉莹是为我准备的『投名状』,还是想要掩盖別的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沉默了几秒,隨后只剩下重重的呼吸声。 正当她想要再冷嘲几句之时,又听著对方的声音压得极低。 却又透著,极力压抑的沉重:“除了为了你,我还能为了谁呢。” “你要是不喜欢我擅作主张,我改就是了,以后有什么事我都听你的。” 鸦隱大为光火:“不了,既然你这么有主意,又不再是我这条船上的人,那么也不必再听我的话。” “左右林序南是我的弟弟,我也不想他再回鸦家这个泥潭里,至於你什么时候获得雅里拉公爵继承人的身份离开鸦家,那是你的事情。” 低哑的男声明显变得急切了几分,他的语速飞快:“不,不是这样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所在的鸦——” 鸦隱轻易便听出了对方的言语中的痛苦,於是果断掛断了电话。 既然已经下了打算下一剂猛药,把事情搞得再浑一点。 她索性直接拉黑了鸦元的手机號和fo的好友,再直接將手机关机。 她希望鸦元能冷静下来,想清楚了所有的事,再跟她进行对话。 这般比上一世还要更加冷漠疏离的態度,是否能激起他內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她就是要看看,这一世有过与她完全不同『开端』的鸦元,到底又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是会因为怨憎与她作对,还是依旧会是她亲近的弟弟,为她所用? 鸦隱將垂落在额前的髮丝,隨意往后一撩。 刚平復了一下心绪,身后便贴上了一具紧实的肉体,不断往外散发的热度。 由於体型上的差距,宫泽迟轻易便將人环抱在胸口,脑袋也跟著埋进了她的颈窝。 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继续?” 鸦隱没了心情,故意忽视掉脖颈处传来的柔软触感,嘆了口气:“有烟吗?” “张嘴。” 一支巧克力味的棒棒就这么塞进了她的嘴里。 见她蹙眉,宫泽迟只觉得怎么看她都看不够,亲了亲她的耳朵,安抚道:“你知道我没有抽菸的习惯。” “不过听你说过小时候老爱吃这个牌子的棒棒,所以准备了这个。” “你將就一下好了,反正都只是叼著个什么……我先帮你把头髮吹乾,你再好好睡一觉,那些麻烦的事情明天再想吧。” 宫泽迟见她没再抗拒,颇为捨不得地鬆开了手。 迅速拿出一支吹风机通上电,又將人抱起,坐在他的腿上。 耳旁是暖洋洋的,有规律的热风。 对方一边轻柔地拨动著她的髮丝,將它们缓缓用吹风机吹乾,一边还颇有技巧地按摩著她的头皮,確保她的舒適度。 没两分钟的功夫,鸦隱便感觉到了昏昏欲睡。 连带著因缠绵亲吻而刺痛的嘴唇,都被他抹上了舒缓的药膏。 那种紧绷的肿痛感也缓缓消失了。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人肆意揉捏著软处的猫。 也不再强撑著非要支起耷拉的眼皮,乾脆放鬆了身体,任凭对方动作。 见鸦隱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宫泽迟也结束了手里的『工作』,他轻柔地將人放回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一手揽著她的脊背,一手端过提前准备好的酒液:“喝一点你喜欢的朗姆酒。” “有我在,放鬆地睡一觉吧。” Chapter270 假如 鸦隱就著宽口的酒杯,喝下了一口被冰块镇得沁凉的琥珀色酒液。 便看见宫泽迟將刚才塞她嘴里作为安抚的棒棒,给扔进了垃圾桶里,开口问道:“我还没吃完呢,怎么就丟了。” “想你快一点休息,稍微舔一舔嘴巴就好了。” 宫泽迟拿过了对方手中的酒杯:“酒也是,喝多了会让你头疼,適量就行。” 鸦隱刚升起来一点,这傢伙是不是又习惯性地开始控制起她来了,下一秒就被一张放大的俊脸给夺取了注意力。 唇瓣再度被对方的贴上,这一次他没有之前吻得那么热切,温柔而繾綣的持续了几秒,就放开了她。 宫泽迟摸了摸她的顺滑的头髮,唇畔的小梨涡又显露了出来:“睡吧,阿隱。” “可是我刚吃了,还没有刷牙。” 鸦隱蹙了蹙眉,“还有酒……” 宫泽迟看著她眼睛半眯著,一副挣扎於困意间的模样。 轻声安抚道:“我刚才都已经尝过了,没有关係的。” 深重的困意的確席捲了鸦隱的脑袋,可她心底总为鸦元的事情感到心绪不寧。 “那你呢?你不睡觉吗,我看你眼睛里也已经全是血丝了。” 宫泽迟已然將房间里的光线调暗,他侧躺在鸦隱的身侧,轻哄:“我先陪著你,等你睡著了待会儿再去洗漱一番。” 他的目光如流水般细细摩挲过她的脸,那些因为她落海失踪而產生的庞大的恐惧感,终於在再度將她拥入怀中后渐渐消退。 但隨之而来的,是另一种不断蓬髮的磅礴的情感。 他尚且不太明白『失而復得』的影响,单只这么静静地看著她,心底就再度涌上了一抹不舍。 才一见面就预感到了……离別的隱痛,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他生出这样的感觉了。 鸦隱闭上了眼睛,但在那层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却始终无法平静,来迴转动著。 “那你待会儿要跟我一起睡吗?” 说著她往旁边让了让,又用手拍了拍身侧,“我喜欢你身上的气味。” “嗅起来像阳光下的树木,不像你平日里那样,总冷著一张脸,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宫泽迟又稍稍支起身,揉了揉她头部可以舒缓放鬆的穴道,嗓音低沉:“这样不好吗?” “別的人都不被我放在眼里,我只对你一个人笑。” 鸦隱嘟囔了声:“油嘴滑舌。” “我刚刚喝了两口朗姆酒,忽然想起来了一个问题。”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宫泽迟已经开始习惯了她脑子里偶尔会蹦出来的脱离实际的想法。 譬如『人为什么会存在』『每天醒来后的我还会是我吗』『生存和死亡之间的界限又是什么』等等。 对於时间和空间,过去和未来一系列的哲思。 乾燥的手指按摩著她的太阳穴,他轻声开口:“什么问题?” “假如,我是说假如。” 鸦隱懒洋洋地拖长了语调,“有一天,某个人因为压力过大持续酗酒忽然死掉了。” “那么杀死他的,是酒精还是过去?” 只思考了两秒,宫泽迟便给出了答案:“那个人在过去没有死,在他往肚子里灌酒的时候也是活著的。” “所以呢?” 低沉的男声似乎带著某种催眠的效果:“所以杀死他的,只可能是未来。” “那个令他感到毫无希望的,绝望的未来。” 宫泽迟就这么静静地又看了好几分钟,少女恬静的睡顏,听著她平缓而有节奏的呼吸声。 只觉得那些在胸口处不断翻涌的躁意,被全部抹平,像一片月光下的湖泊,静謐而悠远。 半晌,他再度低头,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极轻的吻。 “晚安,我的爱。” - “看来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鱼婉莹被反绑著双手,固定住身体坐在一张结实的木椅子上。 周遭的环境阴暗而潮湿,空气中飘浮著某种霉菌般的气味,连空气中都充斥著灰尘。 她看向站在对面的神情阴鷙的鸦元,他猛地往砸掉了手机,碎裂的机体在水泥地上飞溅开来。 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流露出她最为真实的,带著温暖的爱意看向他:“你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罢了,阿元。” “不许你这么叫我!” 只是一个称呼便轻易勾起了鸦元心底的暴虐之意,漆黑的眼珠恶狠狠地盯著她:“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鱼婉莹依旧是一副无尽包容的模样:“你就算再愤怒,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我废了多大的力气,骗过了鸦湛远,又躲过了公爵夫人的眼线,好不容易生下你,给你弄了个鸦家嫡出的身份,不全都是为了你吗?” “现在好了,於明曦死了,纵使於泽还有流落在外的其他私生子,又怎么能跟你相提並论呢?” 她的眼睛里涌上了几分狂热的欣喜:“鸦家虽然已经日暮西山,但到底是老派的一流財阀,你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接受最优良的教育……那些贱种怎么能比得过你?” “我原本只想著弄死白婉之后,咱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你依旧是鸦家二房名副其实的嫡亲的孩子,日后再努力跟大房那边斗一斗,说不定能继承鸦家最大的利益。” “但现在有了更好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 她仿佛看不见鸦元对她深恶痛绝的態度,也並不惧怕此刻这般被危险对待的境地—— 那张温婉如水的面孔上,早已被无尽的野心所取代:“我知道你恨我,但到底是我给了你这条命。” “如果没有我的殫心竭虑,你又如何能从小锦衣玉食,接受最好的一切待遇呢?” “我不是在为自己找丈夫,我是在为自己的孩子找一个厉害的爹!” Chapter271 激怒【用爱发电满500个加更】 鸦元对此报以冷嘲,挑了下眉,不屑道:“漂亮话谁不会说?” “承认是自己想要实现阶级跨越,承认自己虚荣,被那些华衣珠宝,豪车豪宅所迷了眼,很难吗?” 顿了顿,他看向鱼婉莹明显扭曲了一下的脸。 再度讥笑道,“而且搞清楚一点,你只是个被包养的情妇,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罢了,哪里能到『找丈夫』的程度?” “未免有些自视甚高了,也就只有鸦湛远那个废物能受用你这点儿手段。” “不然你怎么只敢在於明曦身故后,才跳出来相认?” 鱼婉莹到底是经歷过诸多风浪的女人,能从最至暗的底层爬起来,养气的功夫总是一流的。 若不是此刻对她出言不逊,说出诸多戳她心窝子的话的人,是她寄予厚望的『底牌』—— 是她最有用的一个儿子。 她根本不会在意这种程度上的羞辱。 “我从未否认过自己的野心。” 鱼婉莹定了定神,神色柔软地看向鸦元:“但现在的结果就是,你不可能再在鸦家里待下去了。” “鸦隱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也找到了她真正的亲弟弟……我还是太仁慈了,早知道当时被鸦湛远將白婉的儿子换过来之后,我就该直接掐死他。” “反正那么严重的地震,失踪个把个婴儿,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更没有人会在意。” 她毫不在意在鸦元面前表现出她狠毒的一面,“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在鸦家多待上一段时间,做名正言顺的少爷。” 闻言,鸦元又是一阵心头髮寒。 鱼婉莹连当年的作案手法都直白的说出来了,当年就是她和鸦湛远合谋换掉了他和林序南—— 导致了林序南的人生彻底翻转。 从原本可以得到无尽宠爱的少爷,沦落到了被拾荒者捡到的弃婴。 怪不得鸦隱对他的態度那么差。 她是在怪他鳩占鹊巢,害她真正的弟弟受了十几年的苦。 还害母亲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宠爱了那么多年…… 不,他绝对不会认,自己是鱼婉莹这个贱人的儿子! “那你就自我了结吧。” 鸦元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反手打量了一番泛著寒光的锋利匕刃。 他轻了一声:“我跟鸦隱说了,我已经把你杀了。” “虽然她看起来並不接受这个投名状,但只要你一死,她也无法確认我和你之间是否真的有血缘关係。” 他满意地看见鱼婉莹的眼中 终於流露出了一丝恐惧之意。 似笑非笑道:“对了,我会再想办法送鱼拾月和你一块儿上路的,这样才万无一失。” “不是说都是为了我能过得更好吗?那你就做得再彻底一些吧。” 鱼婉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这下子她再也维持不了平静的神色。 她赤红著眼看向鸦元:“我是你的母亲,你难道要做出弒母这样的不轨之事吗?!” “你要真的杀了我,不过是给於泽多留下一个把柄罢了!他现在只是把你当做一个挡箭牌,稳住那些蠢蠢欲动的旁支。” “想想他的夫人为什么还没有对你出手?不过是需要再拖上一些时间,想要通过试管的方式获得自己的孩子!” 鸦元歪了歪头:“我不在乎。” “反正我也根本就不想当什么莫名其妙的继承人,我只想要安安稳稳地留在鸦、鸦家。” 这会儿轮到鱼婉莹冷笑了。 自己百般筹谋的孩子,竟然在还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前提下,爱上白婉的女儿! 现在为了跟她割席,试图掩耳盗铃地掩盖掉和她之间真正的母子关係,竟然还要杀她! 这怎能让她不恨! 白婉可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连精心策划的绑架案都杀不掉她! 鱼婉莹只觉自己的胸口泛起了阵阵隱痛,但她还是强撑著与鸦元『交锋』。 她清了清嗓:“这样你就更不能杀我了,你也不想被鸦隱知道你喜欢她的事情吧?” “被当作十几年的弟弟,竟然对自己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她应该会感到无比噁心吧? 心头一跳,鸦元脸上的嘲意渐渐消散:“这就是你的后手?” “笑了,不过是一段莫名其妙的视频罢了,你以为她会信?啊,我改变主意了,不打算那么轻易让鱼拾月上路了。” “让我想想,折磨人的手段可太多了……我应该用哪一种,才能让她深刻地体会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 空气仿佛陷入了停滯,二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至此,双方都向彼此做了一番威胁,博弈的就是谁更不能承受后果了。 鱼婉莹忽然毫无徵兆地笑了:“你紧张了,阿元。” “看来白婉的女儿在你心里分量,的確比我想像中的还要高……你放心,只要你不杀我,我才不会让她知道你喜欢她呢。” “她那样万事万物都能利用的性子,只怕三言两语就会挑拨得你再度朝我下手,虽然事后你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罢了。” 顿了顿,她仔细分辨著鸦元的神色:“刚才你打的电话我差不多能猜出几分,鸦隱似乎十分不满意你的擅作主张,或许她会想要再见我一面呢?” “她也很想亲耳听我说,过往那些年的秘密吧?杀了我,只会更加坐实你的身份。” “毕竟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看起来都像是在掩盖真相呢,她会永远厌恶你。” 鸦元偏了偏头:“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不就是想要再拖延苟活几天吗?要是我真让她过来,你故意挑拨怎么办?” “不过你倒是点醒了我——” 他上前两步,不顾鱼婉莹的痛呼,扯下了几根她带著毛囊的头髮:“逃避没有用处,不如我亲自去测一测好了。” 说著,鸦元咧嘴一笑,漆黑的瞳孔里充斥著宛若实质般的恶意:“你最好祈祷我跟你没有任何关係。” “如果是的话,你会死得很惨。” “这就是你故意激怒我的下场。” Chapter272 唯一的麻烦 绚烂的灯光落在舞台前方,数位正激情挥洒著汗水的练习生上。 这是他们在出道之前的倒数第二次公演,再下一次,就是成团之夜。 震耳欲聋的尖叫呼喊声,刺痛著鸦隱的耳膜,儘管如此,她也依旧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之色。 她坐在视线极佳的前排位置上,看著舞台上的少年们肆意挥洒著青春的热力,眼神却只落在林序南的身上。 该说不说,虽然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並没有太多的情感。 但念著母亲临终的嘱託,也定然会多给他几分照拂。 至少这一世,如果他不站到她的对立面去,她会保他一生顺遂。 “啊啊啊啊!太帅了!小林你是最帅的!!” 坐在鸦隱左边的隨春生,就没那么矜持了。 她如同其他狂热的粉丝那般,高举著灯牌,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兴奋的两团红晕。 鸦隱扭头往右看,脖子上掛著『长枪短炮』的阮澄,也是一脸的『姨母笑』。 各种『咔擦咔擦』的快门声,响个不停。 她迟疑地再回头看了看,舞台上唱跳表演的林序南,对自己的审美,陷入了短暂的怀疑—— 不是,有必要这样么? 阮澄的表现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是自家娱乐公司的艺人,多拍点好看的物料用於宣传倒也无可厚非。 可隨春生又是在闹哪样?她还从来没有看到她如此活泼且狂热的一面。 又是一阵阵『咔擦咔擦』的快门声响起。 不过这次,鸦隱却明显感觉到是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来的。 她隨著闪光灯的方向扭头,正好抓到一个胖胖的女孩子,冲她露出了激动中又夹杂著些许尷尬的笑。 视线往下,落到了对方膝盖上,闪烁不断的『林序南』三个字的灯牌。 鸦隱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回以一笑。 然后便看到了对方捂住嘴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溢满了惊喜。 行吧……估计也是林序南的狂热粉。 通过之前的那阵舆论风波,认出来了她是林序南的姐姐了。 这小子人气好像真的有点高啊。 看起来似乎的確是个潜力股,就让他这么在娱乐圈发展下去好了? - 有了鸦隱和阮澄大开后门的便利,在林序南压轴的公演节目录製结束后,隨春生又晕乎乎地跟在二人身旁,一块儿进了后台的休息室。 林序南见了鸦隱进屋,立刻从沙发上起身。 原本拿毛巾擦著脖颈上汗水的手,也隨之一顿。 “鸦、咳,姐,你来了。” 他下意识还想用『鸦小姐』这个更为尊敬的称呼,不过在接受到对方的目光后,又紧急换成了『姐』。 鸦隱点了点头,又將一旁激动得呼吸急促的隨春生拉了过来。 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对方支棱起来。 “这是我在学校里交到的朋友,隨春生,她是你的粉丝,想要跟你合照。” 林序南的视线转到了一旁呼吸急促,仿佛快要厥过去了的少女的面孔上。 他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安抚性地笑了笑:“谢谢你的喜欢。” “听姐姐说,你还在学校帮忙做宣传了,非常感谢。” 隨春生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她扭过头,感激地看了鸦隱一眼,“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隱隱的弟弟,有好多好多的人都很喜欢你!” 一旁的阮澄也笑眯眯地示意二人靠近:“別紧张,春生,我一定给你好好拍。” 鸦隱就这么懒散地站在一旁,看著三人的拍照互动,唇角噙著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出於各方面的考虑,她暂时还没有告诉林序南他的真实身份。 在安抚好了激动的外祖后,她打算就这么以『表姐弟』的身份相处著。 等她先把鸦家的一团乱麻处理完,再考虑一点点地让他觉察到关於其现有身份的不对劲。 最近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总算没有那么忙碌了。 成野森还处於被监管状態,刚从小黑屋里放出来,又被他的父亲指派去往国外解决一些『麻烦』。 想必这趟行程並没有那么容易,他也没那么快能回来。 而於烬落自从在荒岛被他家里派的人接走后,她就再没有收到过来自他的任何消息。 多半儿被弄去,强制『治病』去了,或许短时间也没那么快能『出院』。 那么现在就剩下一个,跟她正处於『甜蜜期』的宫泽迟。 根本也算不上什么麻烦,她恋爱谈得挺愉快的。 唯一让她感到有些麻烦的……就只有鸦元了。 “滴滴滴滴——”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鸦隱冲里面相处和谐的三人,比了个外出的手势。 便转身將休息室的门在身后合上。 刚一摁下接通键,便从听筒里涌出了鸦湛远气急败坏的声音:“婉莹失踪了,是不是你乾的?!” 鸦隱顿时一阵无语,搞半天这废物连基本的真相都没弄清,还有工夫在这里和她大呼小叫。 她冷笑了声,毫不客气地开口:“婉莹?真是好亲热的称呼。” “自己的女人不看好,人弄丟了还有脸质问上了自己的女儿,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 话音刚落,电话另一头的鸦湛远更加气急败坏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恨她,可她已经付出了一个孩子的代价了,还不足以偿还吗?” 鸦隱听得直犯噁心,漆黑的瞳孔里一片冰冷:“我母亲是怎么死的,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 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后,鸦湛远的声音猛地拔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然后他又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有求於人,又放软了语气打起了感情牌:“小隱啊……” “你记得小时候爸爸还给你买过——” “听著,这事儿可不是我做的。” 鸦隱迅速打断了对方的话,看向神色匆忙,从通道末端衝著她小跑而来的鸦元。 在与她的视线相接后,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冷嘲道:“你去问问你的好儿子吧。” “噢,我说错了,他可不是你的儿子呢。” 然后,便掛断了电话。 (今天还差一章,明天补上) Chapter273 太害怕了 鸦隱就这么双手抱臂,看著鸦元向她疾步走来。 越临近便越是瞧著对方的动作放缓,透著几分迟疑。 自打她跟鸦元在电话里不欢而散后,这还是第一次再见面。 隔了几日的时间,也让她心头的那股压抑的怒火灼烧得更旺—— 她原本是想先把线放长,让鸦元考虑清楚自己的位置再来找她的意思。 但没曾想一日日过去,对方却毫无动静。 明明都是在一个学校的不同部级上学,那傢伙被拉黑后还真就这么冷处理。 连一次都没有试图再找过她。 这让她非常恼火。 同时也自省到她基於对家人的信任或保护欲,似乎在鸦元的身上投射了太多。 “我,我不是鱼婉莹的孩子。” 鸦元见鸦隱一副冷淡的模样,心口又泛起了如丝线缠绕般的疼痛感。 他儘可能地將自己的呼吸放平,看著她的眼睛。 再度强调道:“我做了和她的血缘比对,没有任何关係。” 怕鸦隱不信,他又飞快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往前一递。 “这就是证据,如果你不信,我还可以再和鱼拾月去重新做一次血缘鑑定。” 鸦隱神色倦怠地瞄了他递过来的手机屏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那些紧绕著心臟的无形的线,再度收拢。 鸦元心头一沉,漆黑而狭长的凤眼里也不禁流淌出了一抹痛意。 原本他以为只要可以撇清他和鱼婉莹的关係,就可以回到和鸦隱原来的样子。 但现在看来,或许他揣测过的,最坏的那种情况……发生了。 “我、我是来道歉的。” 鸦元低下了头,对方冷淡的目光似乎携带著千钧的重力,將他的脑袋压沉,肩膀也压塌了下去。 他也不管这里会不会有別的人经过,只想著如何能快些与她冰释前嫌。 这几天他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刑犯,惶惶不可终日,根本睡不了一个完整的觉。 “我之前说了谎,也因为私自行动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鱼婉莹还活著。” 原本冷脸评估著自家这个便宜弟弟话语里的真实性,却冷不丁听见对方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鸦隱挑了下眉,终於再度开口:“她没死?” 心思转圜间,她瞬间理清了鸦元之前打过来的那通电话,其实就是想试探她知道的东西到底有多少。 也正是因为听到连杨管家的事情都被她发现了,才决意直接釜底抽薪,告诉她『鱼婉莹』已经死了。 这纯粹就是在赌。 赌她会因为姐弟间的情分包容他。 还是將他打成疑似杀母仇人之子,疏远或报復於他。 “好啊,阿元,你可真是有能耐。” 她发出了一道冷嗤,“是你亲手打破了我对你的信任。” “我又如何知道你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又是假的?” 鸦元顿时急了,驀地抬起头,语速飞快道:“我就是怕你不信,现在人就被秘密关在一个仓库里。” “你可以亲自拿她的头髮和我的一块儿送去检验。” 在来之前,他早就做足了功夫,差人给鱼婉莹输入了致人昏迷的药剂。 这样就算鸦隱亲自与她见面,也不用担心对方说出他的秘密。 鸦隱往前一步,原本横抱在身前,做防御姿態的手也隨之落下:“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確。” 鸦元跟小狗似的一阵猛点头,见她態度有所鬆懈,他又拉住了她的衣角。 可怜巴巴的放低了声音,“对不起,都怪我之前太心急想要惩罚那些害你的人……我不是故意想要隱瞒你的。” “还有林序南的事情,我很抱歉,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但鱼婉莹的確想要將自己的孩子换掉母亲的孩子。” “她把调换过去的林序南丟了,而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鸦家,但总归是我对不起他。” 鸦隱见了这么一番唱念做打,心头的怒火也逐渐平息了一点儿。 不过很快,她又回想起了鸦元在误以为自己是鱼拾月的儿子身份时,所打的那些小九九。 他私自解决掉了杨管家,还蓄意隱瞒了与雅里拉公爵的关联。 甚至就这么看著她为寻找杨管家的踪跡发愁,却始终一言不发地看戏。 她强迫自己的心再度硬了起来,声音也越发冷硬:“这些话你没必要对我说。” 鸦隱对他拿出的这份和鱼婉莹的血缘报告,已然信了七八分。 除了有鱼拾月和他的那份检测报告的佐证之外,还有如果鱼婉莹跟他真是母子关係,只怕已经被他送上西天了。 又哪里会留她一条命,任凭她亲自去再做一份检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事儿还是得做,她也想亲自去见一见鱼婉莹,以胜利者的姿態。 鸦元囁喏了几声:“对不起……我不该瞒著你。” “我只是,太害怕了。” 他用视线仔细描摹著她的脸,却並没有捕捉到一丝厌恶的神色。 她像一轮高悬的明月,幽远而冷冽,却使得他的狼狈和难堪无所遁形。 他强行控制住自己不要露怯,直视著对方的眼睛。 而后,便见那两瓣莹润的红唇翕张:“这就是你骗我的理由?” “你不信任我,或者说,你害怕我?” 闻言,鸦元又是一阵心头髮颤。 他怎么会不相信她呢?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就是她了。 可如果真隔著杀母之仇,他又如何能再待在她的身边呢?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太过於想当然,太害怕失去你了。” 鸦元深呼吸了几下,却依旧没能克制住眼角的泪水滑落。 “本来雅里拉公爵找到我,说我是他遗留在外的儿子……从婚生子变成私生子就已经够让我难堪了。” “后面鱼婉莹那个疯子又跳出来说我是她的儿子,这让我怎么能接受?” 巨大的悲愴袭击了他的心臟,连带著嘴唇也开始发抖:“明明是她杀害了养育我十几年,最疼爱我的母亲啊!” “你又在这个时候找回了自己的亲弟弟,是不是已经打算拋弃我了?” Chapter274 她是高悬的月亮 看著鸦元抽噎不止,漂亮脸蛋上的鼻头都给哭红了的分外伤心的模样。 鸦隱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这似乎再一次印证了,她属於吃软不吃硬的那一类人。 如果等她亲自查证后,確保鸦元不是鱼婉莹的儿子,那么也没必要非得將他往外推。 到底是母亲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即便发现了他並非自己的亲子,也依旧疼爱於他。 就算是养条狗,养了十几年也有感情了,更何况他和她並没有利益衝突。 甚至因为其为雅里拉公爵备选继承人的身份,如果真能成功上位,依著他们並未破裂的姐弟关係,定然能给她带来十足的好处! “我还没开始教训你,你就先哭上了。” 脸上掠过了一丝无奈之色,“长这么大的个子怎么还哭唧唧的,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欺负——” “吱呀”一道轻响,拧开门的林序南刚好与『鸦家姐弟』俩投射而来的视线,对了个正著。 他在房间里跟两个女孩子的『合照活动』,已然完成。 跟这两人算不上熟稔他,还要应对鸦小姐带进来的那个朋友,时不时对他『如何认亲』的各种细节发问。 难免有些窘迫和为难。 於是他便借著『去看看我姐回来了没有』的藉口,打开了房门准备到外面透透气。 “呃,那个,打扰了。” 林序南简直要汗流浹背了。 他似乎撞见了鸦小姐把她亲弟弟给训哭的场面。 而这位弟弟,还是上周刚和他谈了出道后代言服饰品牌的大boss! 自己还是个冒名顶替的远房表弟! 他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轻咳了声,语速飞快:“那个,拍照结束了,阮小姐和隨小姐刚在里面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才……” “呃,要不然我先走?” 鸦隱也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心虚。 虽说林序南还不知道他原本的身份,但若是以后知道了—— 回想起她站在鳩占鹊巢的假弟弟这边,说不定会对她產生一定的负面情绪。 “行,那你去吧,我进去跟他们说一声。” 鸦元也是个人精。 早在二人间依旧略显生疏的气氛中,看穿了鸦隱似乎还並没有跟林序南相认! 这样的念头刚一升起,连带著他的嘴角也有隱隱往上的趋势。 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今天这关自己还没过,千万不能放鬆,於是又把这股窃喜给强压了下去。 “嗯,辛苦了。” 他的声音还带著一点哭泣后的沙哑,但顶著鸦隱的视线,他毫不犹豫地为自己刷起了表现分。 朝林序南友善地点了点头,“刚才的表现很精彩,期待你出道的那天。” 林序南更是受宠若惊,刚想鞠躬致谢,便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对方稳稳抬住了。 在鸦隱面前,鸦元哪里敢让对方真给他弯腰道谢。 他忙不迭地开口:“太客气了,原本我就觉得跟你很有眼缘来著,所以才跟阿阳极力推荐你做我们品牌的代言人。” “既然你是鸦隱的弟弟,我也是,那么我们也算是表兄弟的关係了,不必如此见外。” 林序南听得都有些恍惚了。 不过这话,倒让他回想起了之前被尚阳找麻烦的那次。 正是面前的鸦元打了圆场,才让他免於遭受一顿『教训』。 思及此,虽然依旧有些发虚,但他的面上也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意和感激:“能成为你们的品牌代言人,是我的荣幸。” 鸦隱不耐烦再看这一对『真假少爷』秒变『兄友弟恭』的黑色幽默场面。 於是出言打断了二人,你来我往的寒暄。 “行了,今天就先这样。” 她先朝林序南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回去大厂继续筹备比赛。 又看向身旁的鸦元,抬了抬下巴:“你先去车里等我,我和橙子还有春生他们打个招呼就过来。” 她心里仍有疑惑。 既然鸦元跟鱼婉莹没有任何血缘关係,上辈子又为什么会倒戈向鱼拾月,替她爭取宫泽迟未婚妻的身份呢? 以她这一世与鸦元较为深入相交的发现,对方並非那类甘愿忍痛割爱,让心爱之人投向他人怀抱的『情圣』。 难道是因为他现在年纪不大,要到后面才会开窍的缘故吗? 刚和鸦隱缓和了点儿关係的鸦元,还处於惊弓之鸟的状態。 一听对方要单独把他给支开,原本因林序南而刻意表现出的一副友善面孔瞬间消失,急切道:“我跟你一块儿进去不行吗?” “反正你那两个好朋友,我都认识。” 鸦隱有点怀疑这人眼睛里流出的泪水,其实是从脑子里来的。 面上也浮起了几抹不耐烦:“你现在这副样子,不觉得丟人吗?” “阮澄可是个八卦的性子,非要进去,小心他盯上你,把你扒个底儿朝天。” 鸦元犹豫了两秒,隨后依依不捨地望向鸦隱:“那,那我先下去。” “我看到你的车了,你把车钥匙给我,我进车里等你。” 鸦隱:“……” 无语,真是有够幼稚的。 她要是真想单独离开,就算把车钥匙拿走了又能如何? 腿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儿就是哪儿。 她不屑於指出对方的幼稚行径,只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往外一拋:“等我十分钟。” 鸦元看著对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终於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冷静地想,这怪不了他。 明明他都已经远远地躲了出去,可就连『唯一的弟弟』这样的身份,都要將它剥夺。 他如何能甘心? 他已经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去看她,她如同月亮那般高悬在天空。 只给他这个怀抱著不堪秘密的,在黑暗中禹禹独行的人……一点儿光亮就够了。 可是他却忘了,如果她是月亮—— 他根本就不需要看,也能无时无刻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而如今,他那禁忌与不堪的隱秘,已然算不得令人惊骇,违背常理。 他和她根本就没有丝毫血缘关係,有的只是在外的姐弟名声而已。 如果,他是说如果,他能掌控更大的权柄,助她攀上更高的峰顶…… 是不是也可以引来,这枚月亮的一丝垂怜呢? Chapter275 津津有味 “你改变主意了?” 鸦元凝视著手机屏上的这条来自於泽公爵的消息,像要在屏幕上盯出一个洞来。 脑子里掠过一系列的想法来暂时拖延这个麻烦,其中却没有一种是离开鸦隱。 在经歷过了如此多日日夜夜的煎熬,又因鱼婉莹所起的一波三折。 已然將他的心臟拋高再摔落,循环往復了无数次—— 如今,他似乎迎来了最有利的那个结局。 让他如何能將释放而出妄念,再压回去? 鸦元紧抿著唇线,斟酌著用词回覆:“我做下的决定,从不会轻易改变” 没一会儿,那边发来了消息:“那就儘快解决” “作为继承人的第一要素,就是处事果决”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逐字回復道:“除了鸦隱不行” 鸦元当然听得懂那天於泽对他发出的警告。 不管他是从何种途径窥探到了他隱藏的心思,又或许只是试探,他都不会正面將对方的这一猜测坐实。 他愿意让於泽窥视到他的弱点,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的降低对方的心房。 甚至有可能在通过最初的考验后,能够释放给他一定的权柄。 但他在拥有绝对的权势之前,会尽心竭力扮演一个好弟弟的身份,与鸦隱形成更为稳定的家人和盟友的关係。 “为什么?” 鸦元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 这次,他不需要任何斟酌,便迅速回復道:“她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亲人” “如果您还需要我这个挡箭牌,请不要找她的麻烦” 这一次,对面至少沉默了有两分钟,才再度回覆:“或许你和於烬落那个孩子,会有共同语言” “祝你好运” 鸦元將手机屏熄灭,忽然毫无徵兆地猛锤了一下坐垫。 虽然至今还弄不清楚他的生母倒底是谁,但和於泽公爵所做的血缘检测並做不得假。 这也就意味著,他和於烬落是堂兄弟。 在那三个分外爱慕鸦隱的男人里,每一个人他都十分討厌。 但最引发他忌惮並非获得『合理身份』的宫泽迟。 也不是打从一开始就走起了鸦隱的『亲友路线』的公子成野森。 而是那个一出手,就把极具明示意味且具有强烈象徵意义的『緋红秘语』往外送的疯子,於烬落。 正常的行事或许还有规律可以判断,但疯子……百无禁忌。 车窗被敲响的“叩叩”声,拉扯回了鸦元的思绪。 他还没来得及结束对即將迎来的新的一次『考验』的揣摩,面上便已然扬起了愉悦的笑意。 “你回来啦。” 鸦隱拉开驾驶座的车门,疲惫地將其甩上合拢后,侧头看向一旁在副驾驶座上,正襟危坐的鸦元。 “你看起来似乎很紧张,別担心,我只是想跟你隨便聊聊。” 听她这么讲,鸦元的心越是提得高高的。 他扯出了一抹笑,试图让自己的脸颊不要太过僵硬:“你想去见鱼婉莹吗?以免夜长梦多,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面对对方开出的这个她无法拒绝的条件,鸦隱自然欣然答应。 “你先把位置发给我……嗯,也不算太远,一个小时多的车程。” 鸦隱点燃了引擎,调转车头,很快便驶出了停车区。 奈何《偶像就是我》这档节目的公演刚结束不久,公演场馆外还徘徊著不愿离去的粉丝。 她们一个个並不惧怕酷暑的闷热,一心翘首期盼节目组载著练习生们的大巴离场,可以多看看自己喜欢的偶像几眼。 是以鸦隱的行车速度並不快,且很快便变成了如乌龟般在车流和人群熙攘的路段上慢慢爬行。 整个驾驶舱里,安静得宛若一座坟场。 鸦隱下意识想要掏出只含有1毫克尼古丁的『戒断』型香菸,却发现原本被她放在中控空间里的菸草,已然消失无踪。 回想起昨天坐在副驾座上,和她一块儿去一家私房餐厅用餐的宫泽迟,她不由得『嘖』了声。 一边有些不满对方的擅作主张,一边又隱约觉得这样的行为似乎透著股隱秘的『情趣』。 没有了暂时舒缓情绪的良药,她只得换一个方式排解。 修长的指节有规律地来回敲打在方向盘上,却如同一道道沉重的鼓点,敲打在了鸦元的心上。 与其被动等待『处刑』,他最终选择主动出击。 看看是否能看在他知错就改的份上,降低可能存在的『刑罚』。 他小心地覷了一眼鸦隱,而后紧张地舔了下嘴唇,轻声道:“我决定把外祖们之前划分给我的股份,转到你这里。” “反正这些是外祖们专门准备给他的东西,以后有了合適的机会,隨便你处理。” 有了开头,鸦元便觉得接下来的表述,也没那么艰难了,“至於爷爷给的1%股份,你需要的话隨时跟我说。” “大伯家出了那档子事,现在鸦寒肯定盯得紧,不太好有多余的动作。” 鸦隱感觉到了久违的新鲜,心头也不免升起了一抹欢喜之意。 倒不是为了这点股份,而是为鸦元的『不贪心』。 当然,这其中或许有他能通过於泽公爵那条线,攫取到更大的利益的缘故,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理所应当地接受了那么多年的好处后,选择放弃。 被换到了鸦家,也並非鸦元所愿,更不是当年还是婴儿的他能决定得了的。 “你倒是大方得很。” 出於对自己没有完全看走眼的暗自喜悦,鸦隱摁下了音乐电台的播放键。 將音量调到合適的程度后,她才缓缓开口:“这些是外祖们给你的心意。” “他们跟我讲好了,即便你並不是母亲亲生,但他们依旧把你当做外孙来看待。” “给林序南的,之后我自会从给到我手里的部分,划出一半给他。” 顿了顿,她轻笑了声,“怪不得一开始要给我60%那么多,原来早就有预兆了。” 久久没听到对方回应,她扭头一看—— 正好瞧见,大颗大颗的泪水从鸦元的眼角滑落。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对方略显生硬地背过了身,胡乱抹擦掉脸上的泪水。 鸦隱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算下来,今天是她见过这个打小就傲娇且嘴毒无比的便宜弟弟,哭得最多的一天了吧? Chapter276 太自私了? “行了,別抹了,跟个脸猫似的。” 鸦隱见鸦元越哭越凶,哭得连肩膀都颤抖了起来。 原本的解气,又转为了另一种烦躁的情绪。 闻声鸦元忙不迭擦掉了因心情激盪,而不断往下流的泪水。 声音发著闷:“我只是太感动了,不是別的什么。” 一直以来,鸦元都在她面前装作一副镇定且可靠的模样。 不想被她当作需要被照顾的弱者,而是成为能和她並肩『作战』的战友。 所以他从不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犹豫、內耗的那一面。 积极和尚阳一起开拓事业,遇到困难和一水的多付『学费』的问题,也从来没有在她那儿抱怨过。 “行了,你要真的感动,就该给外祖们亲自打个电话过去,我想他们应该更愿意听你亲口说。” 鸦元明显不在鸦隱可以肆意玩弄的男人的行列。 所以即便他哭得挺好看,也没再勾起她心底那点儿针对於『玩物』的恶劣因子。 反倒让她有些如鯁在喉:“又不是小孩子了,哭什么。” 鸦元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即便因为鱼婉莹玩儿失手的那招『狸猫换太子』,失去了和亲生母亲在一起的机会。 但这么多年以来,母亲都把他当成亲子那般疼爱。 即便早先知道了自己不是她的孩子,却依旧没有让他感到过大的落差。 但就是这般不计前嫌的疼爱,又让他因为心头那点儿卑劣的心思,感到不自在。 “我会的。” 一喜一悲的情绪对冲后,鸦元终於平息了些激盪的心绪。 他哑著嗓子开口:“等咱们和鱼婉莹的事情了结,我会亲自上门告诉外祖们这个好消息。” 鸦隱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喂,你之前瞒著我杀掉杨管家,是不是有把柄落到他手上了?”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就『有人』联繫过你,谈到关於你身世的事情?” 心头『咯噔』一下,鸦元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之前的那些道歉示弱,各种剖析自己心理活动的做法或许能骗得了別人,但骗不了鸦隱。 他给了许许多多的理由,但唯独真心的那一个,根本不敢宣之於口,连沾点边都不行。 於是他作出一副心虚无比的反应,低声道:“其实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怀疑。” “明明我跟你同样住在宅子里,为什么杨管家只给你下毒,我却一点事都没有?” “后来我又联想到,鱼拾月即便一开始就被我放狗咬伤,却依旧没有放弃在私底下討好我……明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咱们二房你的话事权最大不是吗?” 鸦隱心道这个逻辑倒也说得过去,鸦元在这些方面的感知似乎要 比她敏锐得多。 但这样一来,从鱼婉莹的角度上能解释鸦元为什么上辈子能轻易被拉拢。 因为在对方看来鸦元就是她的儿子,等同於鱼拾月同母异父的弟弟—— 所以传递到外面的那些『鸦元喜欢鱼拾月』的消息,不过是空穴来风。 或许是当时『公爵继承人』的对手,散播出来故意毁坏他名声的风言风语? “哦,那你还真挺聪明的。” 言语中难免透出了一丝讽意,鸦隱打了下方向盘,紧跟著前面的车辆,“我还以为你有別的什么把柄被抓到了。”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你做事尾巴没弄乾净,成野森那边弄到你跟这件事相关的证据了。” 获得了事情暴露的消息源,鸦元原本提起来的心臟缓缓回落了原处。 他冷静地开口:“无所谓,最多只是个能『牵连』到我的证据,还不至於因为这个鋃鐺入狱。” “至少较目前而言,无论如何於泽都会先保住我,就算他拿这个来要挟你——” 鸦元猛地回头,话语里带上了几分急促,“你因为这个跟他和好了?” 这傢伙的脑子倒是转得挺快。 鸦隱摇了摇头:“你倒是会为自己脸上贴金。” 她不愿意暴露出自己曾经对他这个弟弟的在意,声音平淡道,“別说得像会掉块肉似的。” “玩玩儿罢了,我自有分寸。” 前车亮起了红色的剎车灯,鸦隱也不得不跟著踩下了剎车。 她扭头看向身旁面色沉鬱的鸦元,忽然调笑道,“怎么,你有意见?” “说起来宫泽迟你不喜欢,於烬落你也不喜欢,成野森你之前对他的评价不是挺好的,我听你几次提到他都说的好话。” “怎么忽然又改变主意了?” 话一出口,鸦隱便隱约產生了一番悔意。 她得承认,自己或多或少真受到了於烬落那个傢伙的影响,说什么鸦元对她图谋不轨之类的话……这对吗? 但她鬼使神差地顺著这个逻辑往下思考,还真能將事情理顺。 如果杨管家是因为拿到了鸦元『这方面』的证据,所以才让鸦元瞒著她痛下杀手呢? 事已至此,她硬著头皮继续道:“怎么,你不想我跟別人谈恋爱?” 还有鱼婉莹,之前误以为是他生母,他似乎也不怎么犹豫就想直接干掉她—— 她在鸦元心里的比重似乎占得颇重。 又或者,他只是无法承认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接受不了最恨的杀母仇人一跃成为自己的生母这样的残酷现实。 所以產生了应激反应? “对啊,你说的这几个人我都不喜欢。” 垂落的右手,猝然抓紧了身下的皮质坐垫。 鸦元儘可能以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开口,“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之前那些年的生疏不提,好不容易说开了,我当然希望你的注意力可以多放点在我身上……” “是不是听起来挺幼稚的?” 他长长地嘆了口气,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懊悔里,“我知道咱们之前的处境並不算好。” “也是因为有你的多方爭取,利用宫泽迟才改善了很多。” “但我就是不想你去做那些违心的事情,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 鸦元不再躲避鸦隱的视线,露出了一抹苦笑:“我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太自私了?” Chapter277 脑子进了水 鸦隱一下就信了有七八分。 鸦元傲娇的性子似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下,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况且前不久她还从外祖母的嘴里再度佐证过。 试想一下,母亲病故,父亲毫不掩饰自己要让小三进门的急迫。 甚至没有任何通知,便自顾自地將和小三的奸生子领回了家。 爷爷更喜欢大伯一家,而疼爱他的奶奶也去世了几年—— 这不就跟溺水的人那样,牢牢抓紧她这唯一的一根浮木吗? 鸦元想要紧紧抓住她,完全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怕被拋弃的心理。 “当然不会。” 人甚至不能共情几分钟之前的自己。 若不是还在开车,此刻的鸦隱已经尷尬得脚趾抠地了。 还好她没大剌剌地说出,『你是不是喜欢我』这样的虎狼之词。 她立刻补救道:“你好歹被母亲养了十几年,虽然现在看起来咱们没有血缘上的羈绊……” 鸦隱定了定神,轻声道,“但你还是我的弟弟。” “不过如果再有下一次的『欺骗』行为,或者日后你选择站到了我的对立面,那咱们就只能是敌人。” 鸦元给出了合理的解释,鸦隱大约也能理解上辈子对方的选择。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物种。 鱼婉莹能够帮助他更好地『上位』,维持在外的体面身份,他甚至都不一定想得到母亲的死是否有蹊蹺。 以鱼婉莹的手腕,在进入鸦家后,还拉拢不了一个正遭受母亲身故的打击,又被『亲姐』拋弃的敏感少年么? 鸦隱想,她上辈子的確做了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真的吗?” 虽然没有达到他最为垂涎的那个身份代称,但能获得鸦隱暂时的原谅,鸦元已经十分满足了。 他並不是一个过於贪婪的人,也十分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立刻打蛇隨棍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只要你不拋弃我,我会一直跟在你身后,帮你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一切。” 听了这话,鸦隱越发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在海里泡久了,脑子进了水。 竟然真听了那些疯言疯语,被於烬落进了『谗言』。 那傢伙一向擅长误导他人,並且已经切实地干过好几回了……他就是故意在她跟前给鸦元上眼药! 趁著当时她对鸦元的身份持怀疑且不善的態度,趁机火上浇油,就是想让她和鸦元决裂。 他是不是害怕她跟鸦元相互借势,以后就不太好再朝她『下手』了? 脑子里正上演著各种阴谋论的鸦隱,自然来不及回应鸦元信誓旦旦的『效忠』。 鸦元那双狭长上挑的凤眼里掠过了一丝痴迷,但很快又隱匿了下去。 他清了清嗓,说话还带著浓浓的鼻音:“你呢?” “姐姐……你会永远和我在一块儿吗?” 被好久没听到的称呼又拉回了注意力,鸦隱下意识点了的头。 隨后又伸手摸了摸对方的『狗头』:“当然。” 她再度强调前提,“如果你足够听话的话。”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外祖们,阿元,你是目前我唯一算得上在意的人。” “我的身边,永远有你的位置。”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鸦元顿时破涕而笑。 他心满意足地摁了摁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臟器,强迫自己將视线抽离,看向窗外倒退的风景。 “还有林序南,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应该对他再好一些。” 这一套教科书级別的以退为进,简直让鸦隱毫无『还手之力』。 她的脑子里充盈著,『果然阿元只是毒舌傲娇了些』的念头。 知道『真假少爷』这事儿的复杂性,十分善解人意地主动后退,不想让她为难。 “咳,现在还没到合適的时机,我当然不会亏待他。” 鸦隱怕哪句话说不好触及到他的痛处,沉吟了几息,缓缓开口道,“人和人之间的关係是处出来的。” “说实话,我並不確定他在得知当年的真相后,会不会连带著迁怒到我的身上。” 顿了顿,她轻声道,“毕竟他原本不用遭受那些苦难……” 见对方的眼神一暗,鸦隱立即补充道,“当然,我也没有要故意责怪你的意思,这事儿都是鱼婉莹和鸦湛远那两人狼狈为奸所致。” “总之,如果林序南可以想开,那我当然会尽力像一开始对待你那样去对待他。” “如果想不开,我也不会强求,『被交换』那件事更不是我的错,总之该他的那份利益会给足到他的手上。” 鸦元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劝:“可是——” 却被鸦隱打断了话头:“这也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如果你非要觉得內疚,那你就对他再好些吧。” “但我觉得,你可能会吃些苦头。” 她的唇角噙著一抹笑,补充道:“那小子看著老实,实际上蔫坏。” 贝齿咬紧了下唇,下一秒又鬆开了。 鸦元捕捉到了鸦隱话语中自然而然带出来的亲昵,强烈的忮忌瞬间席捲了他的大脑。 他又做了一次深呼吸,將那些没来由的思绪强压下去。 没关係的。 反正他已经不满足於当她的弟弟了,弟弟的这个『位置』,让给林序南又有何妨? 鸦元笑了笑:“没关係,隨便他怎么撒气,我都不会生气的。” 他甚至有些阴暗地想,林序南要是能多对他发些脾气,多对他释放一些恶意才好。 最好能让鸦隱再多心疼心疼他,眼里只有他。 才最好。 …… 过了一个钟头,汽车驶入了一个大型工业园区里,最终停留在了一幢墙皮泛黄的平层仓库前。 鸦隱將车门在身后甩上,盯著面前这道锈蚀斑斑的金属门:“就是这里了?” 鸦元上前一步,替她推开门:“里面有人二十四小时的看护。” “你进去后,一看便知。” Chapter 278 后悔了吧?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腐朽的气味,潮湿的角落里一块块黑色的霉菌爬上了墙皮。 鸦元在前面带路,脑子里已经飞速转动了起来。 万一待会儿鸦隱问他怎么鱼婉莹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应当如何作答才不会挑起她的疑虑。 然而当他示意外面看守的保鏢先行避开,推开最里间的一道房门后,漆黑的瞳孔瞬间紧缩—— 原本应当躺在床上陷入沉睡的鱼婉莹,竟然颇为自然地从床上坐起了身。 询问望来,刚好与他四目相对。 电光石火间,鸦元反应了过来,这一定是於泽的主意! 对方不但想要拿捏住他那见不得光的『秘密』,甚至可能还想斩断他和鸦隱之间的联繫! 又或者,这是对他『不听话』的一次警告? 惊疑不定间,鸦隱拍了下他的背:“堵在门口乾什么?” 说著,她的视线也落到了房间里的鱼婉莹身上,面上竟带出了几分笑。 只不过这笑,怎么看都透著股讥誚的意味。 “鱼女士,想要见上你一面真是困难,离上次见你都过去好几个月了。” 鸦隱绕过了鸦元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向面色苍白,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的鱼婉莹,“还好阿元带我过来了。” 鸦元紧张得指尖都开始发麻了。 原本他只打算走个过场,趁著鱼婉莹昏睡的时候让鸦隱拿到对方的头髮。 只要最后能验证出他和鱼婉莹之间,没有任何关係就行。 哪知被於泽给摆了一道……现在他只能赌鱼婉莹还不知道他並非她亲子的关係,不要乱说话。 “姐,你离她远一点,万一她身上藏了——” 心头惴惴的鸦元,恨不得赶紧给鱼婉莹胡乱安个罪名,然后迅速把鸦隱带走。 可鸦隱又怎么可能放弃,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鱼婉莹看向一旁神情讥讽的鸦隱,露出了一个笑:“的確,我对鸦小姐你可是神交已久,只可惜,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鸦隱有些惊讶,都到了这般的死局了,鱼婉莹竟然还能表现出如此坦然的態度。 在她的设想中,对方应该会因为自己当年自作聪明,自以为机关算尽,到最后却是一场空—— 甚至连自己真正的亲子都不知丟失到哪个犄角旮旯去,变得歇斯底里的疯狂才对。 难不成,鸦元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这诛心的真相? “怎么会没有可聊的呢?” 鲜红的唇角高高翘起,鸦隱依旧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 “我的母亲被你算计至死,虽然下毒的杨管家已经被处理掉了。” “但你这个幕后黑手还活得好好的……是我的失职。” 鱼婉莹闻言,更是笑得开怀,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鸦小姐真是太高看我了,这事儿可不是我起的主意呢。” “毕竟当年我怀著阿元,怕这事儿走露风声,是鸦湛远替我解决了这个燃眉之急,让我既能保全下和公爵的孩子,又能將他以为的『爱情结晶』送入鸦家。” “这么好的条件,我怎么会捨得推开呢?” 提到另一个始作俑者鸦湛远,鸦隱的麵皮也跟著紧绷了起来:“我当然会跟他好好清算这笔帐。” “这就对了,黄泉路上我也算不上太过寂寞。” 鱼婉莹仔细逡巡著鸦隱那张脸,不疾不徐道,“你的眉眼很像你母亲,听说你找回你真正的弟弟了?” “可惜了,听说他本来差点儿沦为了別人的玩物来著,没想到阴差阳错间,还真能被你给救了。” 鸦隱挑了下眉,即便胸口中的怒火不断攀升,她却一丝都不愿表露出来:“是吗?你倒是提醒我了。” “鱼拾月的卖相其实也挺不错的,我听一个朋友说,圈子里有不少好这口的。” “我会给她好好安排合適的人选,务必让她切实体会到成为一个玩物的滋味。” 哪知鱼婉莹依旧没生出任何恐惧的情绪,含笑的眉眼间甚至透著一抹得意:“可惜了。” “我已经拜託了於泽公爵拂照小月,只怕一时间鸦小姐没那么好动手了。” 顿了顿,她稍显不甘地看向一旁紧闭著嘴唇,不置一词的鸦元,“作为交换,也不愿意让阿元你因为公爵夫人的態度而为难,我甘愿赴死。” “只是希望……你以后可以对小月——” 嘱託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噁心得想吐的鸦隱发出的一道冷嗤打断。 她看了眼鱼婉莹布满了细汗的额头,以及面上逐渐浮起的痛苦之色。 咧开嘴笑了:“你在这儿嘱託个什么劲儿,阿元他又不是你的孩子。” “没想到吧,我早就说过鸦湛远是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还把你真正的孩子弄丟了,哎呀,也不知道是死在那场地震里了,还是被当作孤儿送进了福利院,现在又在哪里受罪呢?” “什——” 刚吐出了一个音节,鱼婉莹便驀地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將她的前襟染上鲜红。 她急促地咳嗽了几声,又呕出了口血沫,“你猜到我已经被提前灌了毒药,才故意这么讲的对不对?” “哈,你其实气死了吧?像你那个蠢笨如猪的妈一样,被蒙在鼓里十几年,结果替我养了儿子,哈哈哈——” 看著鱼婉莹凸出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一副状若疯狂的模样,她摇了摇头:“你真可怜。” “也不想想,如果鸦元真是你的儿子,我会这么心平气和地隨他过来见你吗?” 鱼婉莹却依然一副患了痴症的模样:“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对不对?哈,真是好歹毒的心肠,想要我临死都走得不安生!” 鸦隱倒是真情实感的生出了愉悦的情绪,她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道:“可是你已经信了,不是吗?” “难不成你以为鸦元带我过来,是为了搞『大义灭亲』那一场戏码的?” “不,就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带给你的呀,没想到你这么想得开,竟然为了不影响他而甘愿服毒自尽。” “可惜了,你连自己的亲儿子的一面都没见著……后悔了吧?” Chapter279 死不瞑目 “你撒谎!你撒谎!” 极度的恐惧和激烈的情绪涤盪下,鱼婉莹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整个人猛地往床沿上一扑,试图抓住鸦隱。 却被一旁密切关注著事態发展的鸦元抓住胳膊,猛地甩到了地上。 摔落在地的鱼婉莹发出一道痛呼,又隨之呕出了一大片血跡。 她死死地盯著鸦元,却连哀嚎的力气都隨著身体逐渐升起的麻痹感而丧失。 “阿、阿元,你、你喜、喜——” 鸦元生怕她在临死之前,不管不顾地说出了他费尽死心掩藏的隱秘,上前就是一脚踹到了个仰倒。 只剩下极其微弱的出气声,过了几秒,她瞪大著眼睛,再没了呼吸。 鸦隱蹙著眉,感觉有些晦气:“你踢她干嘛?让她再多遭受一会儿毒药侵蚀和精神凌迟的双重痛苦不好吗?” “从她最后的表现来看想来已经相信了,这下算你踹死的还是算她被毒死的?” 鸦元蹲下神色不变地拔了鱼婉莹几根带著毛囊的头髮,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塑封袋放了进去。 “当然是毒死的,踹完她不是还喘了会儿气么?” 鸦元並不想在鸦隱面前表现出他狠毒的那一面,连忙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找补,“我就是看不惯她垂死挣扎,还想要伤害你……” 鸦隱嘆了口气:“你也不怕缠上业障。” 她向前几步,脚尖轻踢了对方的几下,那双怒睁的眼睛也开始往外渗血,死状极其惨烈。 可鸦隱却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恐怖,只觉得每个毛孔都充斥著大仇得报的喜悦与快意。 她又似想到了什么,看向鸦元:“她最后想说什么?你喜欢什么?” 於烬落警告的那些话,又忽然涌上了她的脑海,她心念一动,故意用打趣的语气道:“你喜欢我?” “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胡话!” 鸦元跟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兔子似的,一蹦而起,“怎么会生出这么荒谬的念头?” 这一刻,他的心率直衝每分钟200下的程度。 面上却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疑不定来,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谁在你耳边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了?” “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小时候在外祖家咱们一块儿看的电视剧,你不记得我喜欢的都是那种淡顏的仙气儿飘飘的女主角吗?” “只有你喜欢那些顏色艷丽的黑化女配角。” 鸦隱看著鸦元一副惊嚇过度,隨后又转变为无语到家了表情,在心底默默再给於烬落记上了一笔。 她訕訕一笑:“那什么,我不就是活跃下气氛么。” “那既然事情都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想到上辈子的那些谜团,她乾脆趁著这个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你真的对鱼拾月没有任何想法吗?” “她就是淡顏类的长相,又得了鱼婉莹的真传,其实还挺会拿捏男人那点儿心理……哎哎,你別走啊!” 看著鸦元如同一阵风似的,摔门而去的身影,鸦隱在原地呆愣了两秒,又跟著抬脚追了出去。 “嘿!我就是隨便说你几句,还不乐意了。” “你给我站住,鸦元!” - “阿森,我真的快被柏清给气死了!” 成野森紧咬著牙关將左臂嵌入的子弹,用烧烫的匕首从里面挑了出来,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 手机另一头的柏远还在疯狂吐槽卖惨:“谁能想到,她还真从瑞拉的森罗市坐了二十几天的船回到奥斯克了?!” “就是为了於烬落那个小白脸,竟然瞒著家里人,一声不吭地费了这么大的劲回来,直奔去找他了!” 柏远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疯狂发泄著自己的不满:“都掉进海里了,怎么还不淹死他那个祸害!” 成野森极力控制著手掌不要发抖,用沾满了碘伏的纱布给空腔里的伤处消毒,前额的碎发也被汗水打湿。 听了柏远的诅咒,他免不了纠正:“阿隱是跟他一块儿掉下去的,別说这个。” “嘿!你还护上了,你赶紧办完事情回来,我帮你盯紧著人呢,鸦隱她最近一直在跟宫泽迟出双入对的。” 柏远十分不满,“你替我想个法子,怎么能绝了她的念头。” “我真的受不了了她了,都说了王室的人哪有那么好惹的,再说於烬落满心满意都在鸦隱身上,她又何必再自討没趣?” 成野森牙齿咬著绷带的一端,另一只手快速地往伤口缠绕上绷带,繫紧。 “我已经告诉爸妈,把她给关起来了……喂,餵?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阿森?” “我在。” 处理好了伤口,成野森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因疼痛產生的喑哑:“我这边差不多快解决一半了。” 老头子或许真对他生出了几分杀心。 这次美其名曰『磨练』的任务,给他派的人手却少得可怜,还涉及到境外当地几个势力的复杂局面。 不过没关係,他不仅会活著回去,还会把这次的任务完美完成,让老头子挑不出一根刺来。 “我大概还需要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吧,你替我把人看好,就这样。” “喂喂餵——” 耳旁传来了电话被掛断的『嘟嘟』的声音,柏远挫败地塌下了肩膀,他还有更重要的消息没跟阿森讲呢。 再回拨,已然联繫不上人了。 柏远长长地嘆了口气,身后又猛地传来了一阵疯狂的捶门声,隨之又响起少女的尖叫:“我才不要联姻!” “成家那龙潭虎穴哪里是我能去得了的!我就要於烬落!!” 听得柏远太阳穴一阵狂跳,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朝房间里不断呼喊的柏清低喝道:“闭嘴!家里的脸都快给你丟尽了!” “阿森还看不上你呢,真要能嫁过去,你该烧高香感谢菩萨了!” Chapter280 万物永生组织 解决掉了一个心腹大患的鸦隱,简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月没到中秋也分外明。 成野森那个麻烦精,和於烬落那个神经病都双双不在。 重归索兰的校园生活,也令她感觉分外舒適—— 即便已经到了学期末,即將迎来学测考试的时期,也是好没有破坏她的好心情。 “什么鬼,这个恐怖组织没完没了了是吧?” 阮澄坐在室內篮球场馆的座椅上,一手拿著个甜筒,另一手不断上滑瀏览著屏幕上的消息。 没一会儿就划到了帖子的最底部,她扭过头看向一旁满头大汗的鸦隱:“划划水得了,怎么练个投篮还这么认真。” 鸦隱也懒得解释自己做任何事,都习惯做到最好的强迫症。 她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寻著对方刚才的话题继续道:“什么恐怖组织?” “就国际上那个臭名昭著的名为『万物永生』的组织,前些年就一直活跃在网络上,近两年逐渐筹备了各类恐怖袭击。” 阮澄將手机屏往旁边一递,“喏,最近不知道怎么流窜到咱们奥斯克来了,又在地下暗网里发布声明,表示有一项新的『活动』即將展开。” 鸦隱瞄了眼对方递过来的屏幕,关於这条新闻的回帖很多。 大家都在纷纷揣测,这一次『万物永生』又会使用哪种恐怖袭击內容。 一旁的阮澄已经掰著手指数了起来:“目前他们已经搞过了自杀式飞机幢楼,网络攻击某国的银行系统,化学有毒气体释放,引爆深埋於某知名教堂地下的炸弹……” “听起来像是一群疯子们的集会,对吧?”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鸦隱笑著开口:“你不觉得他们的理念挺有意思的?要清除掉『人类』这种在这颗星球上具有最大危害的物种。” “听起来,像某种极端的『环保主义』组织,听说他们的信徒还挺多。” “比起那些要钱要色却非得用赎罪又或者积德之类的不少邪教组织,更像『实干派』。” 阮澄听得眼睛发直,弱弱地反驳道:“可他们这种无差別攻击杀人的手法,我可不敢苟同。” “你误会了,我没有欣赏他们的意思。” 鸦隱耸了耸肩,又拿起一旁的水杯灌了一大口矿泉水:“我只是觉得这更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资源再分配。” “比起没有目標的盲从,就算是坚持普世价值里『错误』的目標,並为之努力,至少还有『坚持』这一个优秀品质。” 看著阮澄眼底闪过的不解,鸦隱又勾起了唇角,低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或许在『万物永生』组织里的人认为,他们是比人类更高等级的存在。” “不然为什么不先选择自裁来迎合组织的理念呢?强者只会统治和奴役弱者,保护弱者是不可能的。” 阮澄摇了摇头:“我不太认同这个观点欸,总有那么一种人……” 话音未落,便被鸦隱出言打断:“只是施加在弱者身上的方式不同而已。” 手指有节奏地敲打著膝盖,她眯著眼睛看向场地上仍不断练习投篮的同学。 轻笑道:“比如原本需要用拳头打到你害怕,才能听话。” “现在可以用一种更为『文明』的方式,比如说制定规则的权力,再给你编织一个美好的宏大敘事的愿景,这样你就会在世俗规则里下意识地变得顺从。” “不是也同样的,能达到让你听话的效果了?” 这一通说辞下来,阮澄听得眼睛直冒金星。 最终,她果断放弃了去理解对方言语中的那些弯弯绕绕的含义。 恶狠狠地咬了口手中的甜筒。 “反正我就是挺烦那个疯狗一样到处造成混乱的组织。” 顿了顿,她又嬉笑了声,“不过如果他们能把即將进行学末测验的建筑楼给炸掉的话,我或许会考虑加入他们。” 鸦隱:“……” 倒也不必如此。 “你的成绩又不差,干嘛这么牴触考试?” 话音刚落,鸦隱便察觉到了对方投来的深幽的,带著凉意的视线:“还不是因为你,上周日约好了去我家做客。” “现在我在家里的地位简直是一落千丈,我爸妈眼里只有你这个『別人家的孩子』了——” 说到这儿,阮澄状似烦恼地抓了抓她蓬鬆的短髮:“你简直太恐怖了隱隱,事业学业两手抓,都能搞出这么优秀的成果。” “哦,对了,还有『爱情』,我看会长都快要迷恋死你了。” 顿了顿,她又小心翼翼地开口,“虽说近些日子森少跟落少都不在,但我这里有个暂时还不能保熟的瓜,你要不要听?” 閒著也是閒著,鸦隱当然表示洗耳恭听。 阮澄依旧保留著一个优质『情报人员』,应当有的警惕性。 视线360度地扫描了一圈周围,这才曝出了她听到的那个瓜。 “我也是意外听咱八卦小队里的队员提到了,说是偷听到了二年级的柏远在洗手间里,和家里人打电话。” 说到这儿,她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盯著鸦隱的脸。 声音也变得,宛若气若游丝那么低:“听说哦,只是听说……森少家里,似乎要给他订婚了。” “噢,这样子。” 鸦隱像听了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她看向阮澄,唇角还噙著笑,“有打听到是谁吗?” 阮澄见小伙伴的神態已经自然,总算鬆了口气。 她想,森少估计在隱隱心底也没占多大点儿位置,要真心里有他,肯定已经急上了。 “也只是语焉不详地听了两句,不知道是真是假。柏远有个在国外留学的妹妹叫柏清,前段时间偷偷回国了了。” 说到这儿,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神色,“听说她好像一直喜欢的是落少来著,之前在索兰的中等部念书。” “后面被家里强行送去国外的学校做为期一年的交换生,这才过去不到一个学期,就顛顛儿地跑回来了。” 鸦隱隨之想起了前不久,在荒岛上的记忆。 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从搜救艇上跳下,趟著水,匆匆奔向於烬落的身影。 可惜了,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了一个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疯子呢? Chapter281 不入流 “滴滴滴——” 鸦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瞧,屏幕上赫然是某个『麻烦精』发来的消息:“我下周会来,等我” 该说不说,有的人就是说不得,刚一提,就马上在她这儿刷起了存在感。 她倒没有想要质问对方的意思,左右柏远的妹妹柏清是否会跟成野森联姻这事儿,还没有公布出来。 如果是真的,那她可以顺势结束掉和成野森之间的关係,如果不是,那就先这么处著。 反正马上就要放长假了,她打算去提前布局好的几个区域,实地考察一番药材等各类作物的情况,暂时远离林塔这个烦人的地方。 “那个柏清,我对她了解不多,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的。” 阮澄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地为自己的小伙伴补充著『情报』,“听说家里比较宠,誒,你说她能追到落少吗?” 鸦隱根本不存在任何想要与她人仅基於『喜爱』,去竞爭一个男人的想法,除非能获取巨大的利益。 男人嘛,没什么好爭的,多得是。 更何况是於烬落那个疯子,要追多半儿追不到,只能凭他喜好自己去选择—— 要是柏清真能將他拿下,她会放鞭炮庆祝的。 “我不知道。” 鸦隱耸了耸肩,又紧跟著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烦死了,索兰怎么会有学期末必须留校晚自习的规定?” “真要学的不必强留,自己就会学,不想学的更不用留,反正留下来了心也不在这儿。” 阮澄对此表示举双手赞同:“强扭的瓜不甜,是这个道理对吧?” “不过可惜了,学生会会安排人轮值,抓到缺漏的,会扣平时表现的绩点。” 顿了顿,她的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开口,“不过隱隱你要想溜肯定没问题,会长绝对会为你网开一面。” 二人正说笑著,远远传来了一阵喧闹的人声,夹杂著几道惊呼。 阮澄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考验,嗅到了八卦气息的她,瞬间站起身,三两下解决完了手里的甜筒:“声音好像是从隔壁那边传来的,这么吵,什么情况?” “走走走,隱隱,咱们过去看看。” 鸦隱其实不太想去凑热闹,刚练习完投篮不久,她的力气消耗得厉害。 不过架不住小伙伴的热情,还是被架著往外走去。 刚踏出场馆,就瞧见一队身著护卫队制服的卫兵们將陶景怡夹在中间。 虽说没有给她戴上镣銬之类的防止其逃跑的刑具,但看这架势,是真摊上事儿了。 “我靠,这又是什么情况?王宫的卫兵要带她去哪儿?” “犯事儿了唄,前不久咱们去特比那亚斯群岛的游学活动发生的『意外』,你没听说吗?落少被人下黑手,差点死掉了。” “嚯!真的?那她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平白无故地去谋害顺位第三的王储干什么?”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別看她平日里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私底下可狠毒著呢,上次玫瑰庄园的枪杀案,也跟她有关係……” “……” 周围人带著或看好戏,或恶意的各种揣测声,一股脑儿地灌进了鸦隱的耳朵里。 鸦隱无不讽刺地想,落井下石,这也是索兰学院里的这些人的老传统了。 不过这次施加的对象是陶景怡,那就很令她愉悦了。 在面容严肃的一队卫兵的『羈押』下,陶景怡虽知事情可能暴露,但仍然儘可能地挺直了脊背。 看著似乎不像要奔赴一场残酷的拷问,反倒是像去红毯上领奖那般,从容不迫。 连带著那张堪称寡淡的脸,似乎都因为这份淡然气质的加成,而变得吸引人了几分。 下一秒,鸦隱对她的四目相对。 对方並没有流露出败局已定后的彻底疯狂,也並没有流露出就此认命后的颓然之色。 那双棕色的眼睛就这么平静地看著她,表情淡然地冲她做了个口型:你贏了。 然后,便在眾人的『簇拥』下,消失在了通往运动场馆外的转角里。 很难用具体的词汇形容此刻的心情,但鸦隱可以肯定的是,心中的欢悦在逐渐消散。 隨之替代的,是另一种沉甸甸的烦闷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从实际层面上来看,陶景怡的確是个实打实的恶人。 一开始联合陆烟对苏文卿下手,后来又设法想要阻止她去参加宫老爷子的寿宴,还想利用木真试图搅黄宴会,阻止宫氏宣布联姻的消息。 到后面,甚至直接延伸到了买凶杀人的程度。 鸦隱想,成王败寇,这就是落败的下场。 她得小心再小心,绝对不要落到啊这样的田地里去。 一直以来,与她成敌对关係的鱼婉莹死亡,陶景怡看起来也没什么好下场……却並不能让她全然鬆懈。 现在看起来似乎都十分喜爱她的那三个男人,说不定哪天一个不好,也会站到她的对立面去。 还有鸦元的亲生父亲,於泽公爵,似乎也不太愿意让他成势。 说不得也会视她这个能给到鸦元帮助的人,为眼中钉。 “你在想什么?” 一道低沉的男声在鸦隱的耳畔响起,“別想那么多,是她罪有应得。” 鸦隱侧头一看,不知何时,宫泽迟竟然站到了她的身后。 她张了张嘴,迟疑问道:“是你……查到的她身上有问题的?” 宫泽迟握住了她的手,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张手帕,擦拭著她掌心的湿润。 “嗯,她这回做事不够乾净,找的人也不入流。” 顿了顿,他又抬手拨开黏在她额前的湿发,声音里含著笑:“走吧,我的休息室里也有浴室。” “等你清洗完,再一块儿吃饭,我差人送来了一些你喜欢的餐品。” “最近天热,这样你就不用再跑一趟学院餐厅了。” Chapter282 定时炸弹 快速地冲了个凉,鸦隱被拉著坐到椅子上。 站在她身后的宫泽迟拿著静音高频的吹风机,替她將滴著水的头髮吹个半干。 一开始她是拒绝的,毕竟这么热的天,单凭室外的温度,要不了多久就能將头髮烘乾。 但宫泽迟自有一套他的理论,他们现在是在开著冷气的房间里,就这么湿著头髮,容易导致感冒头疼。 他似乎喜欢上了给她吹乾头髮这类照顾她的动作,上次在游艇上,他甚至生出过主动给她餵食的念头。 这能极大地满足他的掌控感,给他一种好像她没了他的照顾就活不下去的错觉。 只可惜,被拒绝了。 “我听到个消息,成野森的父亲似乎有要替他挑选联姻对象的意思。” 有节奏的机械运转声让鸦隱昏昏欲睡,冷不丁听到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一时没还反应过来。 紧跟著,她又听见宫泽迟低沉的声线响起:“听说是与成家交好的柏家的小女儿,柏清。” 橙子的消息果然灵通,现在再从宫泽迟的嘴里说出来,无疑更加印证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噢,那索兰里有不少女孩子要心碎了。” 宫泽迟抿了抿唇,手指穿梭过漆黑的长髮,隨后关掉了吹风机:“那你呢?会难过吗?” 就著脑袋搁在椅背上,高仰著头的动作打了个哈欠,少女的声音懒洋洋的拖长:“你猜呢?” 下一秒,嘴唇便印上了一个乾燥的轻吻。 “我不猜。” 宫泽迟討了点服务报酬回来,还觉得不够回本,又顺著后退,亲了亲她的额头。 “那个柏清喜欢於烬落的事,想来你也已经看见了,她表现得挺明显的。” 鸦隱心道狡猾,说著『不想猜』的话,但实际又就著这一话题打探起了她对於烬落的看法。 “也很正常,毕竟他不发疯的时候,从外表看还挺具有迷惑性的。” 没能从心上人嘴里听到,他想听的『否定』的话语。 宫泽迟心头有些发恼,行为上便也带出来了几分。 他轻咬了一下她的嘴唇,在对方发出一道『嘶』声后,迅速撤离:“吃饭了。” “有你喜欢的柠香苹果烤小羊排,甜橙芦笋沙拉,还有甜度偏淡的酸梅饮。” 鸦隱揉了揉下唇传来的一抹刺痛,倒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宫泽迟这傢伙的人设崩塌得厉害。 从高岭之 迅速过渡到了拈酸吃醋的追求者的形象。 却並不惹人烦,反倒让勾起了点儿她微妙的探究欲。 ——想看看他到底还有多少隱藏面。 打消了对方关於她与另外两个麻烦人物的探討后,鸦隱主动拋出了另外一个在索兰热度较高的话题。 “陶景怡因为买凶杀害王储的事情,被王国卫队带走了。” “就算能留下一条命,多半会鋃鐺入狱数十年,这颗可以联姻的棋子算废了。” 鸦隱叉起一根芦笋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吞咽下肚:“尤莉女士现在肯定挺失望的……” “话说最近你跟她之间的竞爭,是不是快趋向於白热化了?” 宫泽迟摇了摇头,吃相依旧优雅:“还没到那个程度。” “那我听说你下学期要提交申请,只在重要考试时返校,不再到学校里上日常的课程了?” 鸦隱颇有些羡慕这项ed的特权,“我猜你应该要將所有精力都放到,林塔近郊的土地开发项目上去了。” 宫泽迟將这番话理解为了对他的关心,眉目柔和了下来:“这么说也不错,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贏的。” 顿了顿,他又轻声问道,“我听说你在奥斯克好几个市都置办了各类农业和畜牧业的產业,其中以药材方面的占比为大头。” “怎么,以后你想往製药的方向发展吗?这跟白氏传统的牧场和农场经济產业,似乎不太一样。” 纤长的睫羽颤了颤,鸦隱当然不会透露出自己『奇货可居』的战略想法。 只拿早就提前想好的话来搪塞:“我可没製药方面的研究储备,只是想尝试做一些新概念的『健康类產品』罢了。” “奥斯克现在面临人口老龄化的问题,而在年轻群体中似乎有逐渐掀起『保养健身』这类风潮,所以想跟风做一些接受度高的年轻化的產品。” 话虽这么说,她的心头还是泛起了嘀咕。 宫泽迟是不是已经查到了她之前跟成野森囤积药材的合作,並对此產生了疑惑? 还是……单纯地向她这样的行为来表达不满呢? 思及此,鸦隱脸上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当然跟你们宫氏的科技研发类產业不在一个量级,就算比起你们现在扩张的房地產行业,也是拍马不及。” “『我们』。” 宫泽迟的声线淡淡的,但那双橄欖绿色的眼眸里却透露著对这个用词的执著,“以后都会是『我们』。” “十一月我们就会订婚了,等你毕业,我——” 未尽的话在瞧见鸦隱唇角勾起的一抹嘲弄中消散,又转了个弯儿,“我会看你的意思,来决定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不会阻止你去追寻喜欢的事业,事实上,因为你亲弟弟林序南的存在,我以为你会对娱乐產业感兴趣。” 提到林序南,鸦隱又想起一桩还未了结的事。 “他喜欢做什么,就让他去做,我对他没有过多的要求。” 鸦隱十分坦然地表露出了自己对林序南的態度,“不过他脑子挺聪明的,或许以后可以进鸦家来帮我。” “说起来,鱼婉莹一死,我也弄清了在她身后再无別的筹码。” “大伯现在又中风昏迷……原本应该个不错的私下认亲时机,只是阿元那边的情况比较复杂,而林序南最近的风头太过,还是让他再过些安生日子吧。” 宫泽迟不置可否。 左右这是鸦隱的家事,即便他想要掺合,也怕遭来对方的反感。 从她的言语中也不太能分辨出她对两个弟弟的亲疏之別。 不过—— 薄唇轻抿,宫泽迟淡声开口:“我不太赞成你再把鸦元留在身边,以他现在的情况,像一颗定时炸弹。” Chapter 283 王室传统 见鸦隱没说话,宫泽迟继续道:“我倒觉得对你而言,这是一个认林序南回家的好机会。” “首先,鸦明辙在遭遇你精心策划的一系列打击后,已经昏迷不醒入院,启明集团执行ceo的位置暂时空缺,现在虽然还有你爷爷坐镇,暂时乱不了——” 宫泽迟勾了勾唇角,言语中透著一股势在必得:“我想你应该接到了不少集团內部之人的示好了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鸦明辙在跟你的较量中落败,而他的儿子鸦寒也不是你的对手,只不过年纪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你的优势,也可能是劣势。” 鸦隱接过了对方的话头:“所以我大可以趁机扶植起一个更为亲近我的董事先暂代执行ceo的位置,能够替我拉取更多小股东们的支持?” “但这跟认回林序南又有什么关係?” 说著,她放下了手中的餐叉,认真道,“我不认为林序南未来在爭夺鸦家的权势上,能比鸦元的存在对我而言更有利。” “不论是从小耳濡目染接触到的教育,还是办事的手段,乃至在鸦家人的惯性思维里,鸦元才是鸦家的人。” 宫泽迟见鸦隱认真討论起了他的建议,也紧跟著暂停了用餐。 “但你已经不再信任他了,不是吗?” 鸦隱瞳孔猛地一缩,听出来了对方的话里有话。 以宫泽迟的掌控力和信息渠道,知晓她最近为之烦恼的『真假弟弟』一事,或许並不困难。 但对於过往的那些隱秘手段,乃至鸦元与雅里拉公爵继承人身份的纠缠……难道他也都已经知道了?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阿隱,相信我,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也不会做出任何损害你利益的事情。” 宫泽迟试图用言语安抚她的情绪,“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稳著他,是想要图谋鸦元因原本身份,背后所能够到的更大的利益吧?” “雅里拉公爵的领地也十分广袤,掌控著南方的大片港口贸易,的確十分惹人垂涎。” “但前提是,鸦元真能成功继任,下一任雅里拉公爵的位置。” 顿了顿,他身体前倾,深深地望进那双幽深的黑眸里:“你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要陷入了那个泥潭里,以小博大,豪赌一场了吗?” 鸦隱深吸了一口气。 一时间,空气中静地只剩下二人清浅的呼吸声。 忽然,她眯了眯眼睛,如黑曜石般的瞳孔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如果我说是呢?” “以鸦家现在的主营的能源开採,已经因国王颁布的一项项法令,变为了日薄西山的產业。” “原本大量待竞標购置的待开发矿业皆被封锁,整个奥斯克王国將由对內能源开採,转为对第三世界的国家採购发展所需的能源矿產。”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我想要掌控鸦家,更想要它在我的手中蒸蒸日上。” 宫泽笑了。 他再度从心上人的言语和表情中,感受到了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心动。 削薄的唇角缓缓上翘,绿色的眼睛已然被灼灼的爱意所填满:“可是恕我直言,以你现在所掌控的资源,还不足以支撑鸦元进行上位爭夺。” “更何况,你又怎么能確定,得势之后,他会遵守之前给予你利益的承诺呢?” 宫泽迟放缓了语调,声音里带著难言的蛊惑之意:“还是说,你已经察觉到了,他喜欢你的事实?” “想要利用他对你的恐惧,以及压抑的欲望,將他当作新的一块新的踏脚石。” 早在玫瑰庄园那日,他便察觉到了鸦元对於鸦隱的態度过於古怪。 只不过当时他將对方的一系列言语,都当作了差点失去唯一依靠的后怕与迁怒,所以言辞难免激动了些。 但在学院庆典后台对方惊慌又心虚的表现,则极大的勾起了他的怀疑。 再到后来的『真假少爷』,在他收到鸦隱多次寄出各种样本进行血缘鑑定后,鸦元的身世於他而言再不是秘密。 “哈?你怎么跟於烬落说一样的话。” 鸦隱表面上还是一副懵懂无知,乃至於无语且不屑的神色,但心底已经因对方直剖本质的说辞,而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我太落后了,还是你们思想太超前了?发现他的身份不对,也就是这两个星期的事情。” 低垂下眼帘,她又切割下了一块喷香的羊羔肉塞进嘴里。 肉汁在她的舌尖上迸发,带给味蕾新一轮的刺激。 她斜睨了对方一眼,“在此之前,他可是和我做了近二十年的姐弟。” 鸦隱得承认,经过她多番的试探,对於鸦元或许可能喜欢她的这个事实,大约有了五五开的猜想。 一方面,她因为这种可能存在的突变的『情感』,只是稍微有些膈应,却並没有想像中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噁心。 或许因为她本来就跟鸦元接触不多,重生这一世也一直因为母亲的临终之言,將他视作了需要纳入羽翼之下保护的存在。 她笑著补充道:“而且为什么你会觉得所谓的男女情爱,会比经年累积的亲情,要更重?” “更能促使鸦元,心甘情愿为我所用呢?” 但另一方面,鸦隱无法不承认自己为对方身后所代表的,可能获得的庞大利益而心动。 但这样的念头,绝不可能在宫泽迟面前表露分毫。 就凭对方刚才那句『新的踏脚石』—— 只要她敢认,她毫不怀疑宫泽迟后脚就会给鸦元的继承人之爭下绊子。 宫泽迟紧咬著不放,他仔细辨別著那张如朵般娇艷的面孔上的神色:“谁知道呢?” “或许王室……就是有这样的传统吧。” 冷不丁又听见对方丟下来了一个炸雷,直炸得鸦隱眼冒金星。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宫泽迟也知道了於烬落父母的秘密,这就阴阳上了? Chapter284 一举三得 鸦隱忽然笑了:“不是在谈认回林序南的事吗?怎么话题越扯越远了?” 这並不是一个多么高明的转移话题的技巧,她尝试切入她所推断的要害之处。 “阿迟你提到现在我所掌控的能量,无法支持鸦元成功上位……” “难道你也想要跟著下注吗?” 说到这儿,她偏了偏头,漆黑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探究,“后面提到的『不反水 』的基础,那也得是建立在能上位的前提下吧?” 宫泽迟无法克制住自己露出欣赏之意:“我说鸦元是个定时炸弹,並非空谈,也是真心实意地为了阿隱你的『安全』所考虑。” “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感,所以我决不允、不想看到你以情感为饵,勾动鸦元的妄念,驱使他为你做事。” 鸦隱几乎一点就通:“反正都是想办法推他上位,你想要以宫氏所控的势力为其行事,將我和你绑在一处,事后再共享分利?” “怎么能说是绑呢?我们现在分明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阿隱。” 薄唇旁的那个小梨涡又露了出来。 宫泽迟起身走向了一旁的办公桌后,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更何况,我看得出来,阿隱你对鸦元那孩子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与其提防他事成之后掉过头来对你『不利』,不如从一开始就斩断他的念想,和我一起合作。” “既能將风险降到最低,又能增添事成的把握,何乐而不为呢?” 这的確是一个双贏的,乃至三贏的法子。 如果鸦元是出於自己的野心又或者对她仅是亲情,那他完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一从天而降的馅饼。 如果鸦元对她真有越轨的情感,那么他更得抓住现有的筹码,努力爬上位之后,攥住了实权,才有基础的『入场券』,爭夺她。 鸦隱也隨之起身,绕过办公桌,接过了宫泽迟递过来的一份文件。 飞速瀏览过上面的文字,眼睛越看越亮。 如果鸦元是个懦弱的性子,以自身安危为重,想要退出公爵继承人之位的竞爭—— 现在也根本由不得他选,於泽公爵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明晃晃的『靶子』。 就算他真良心发现,鸦元退出唯一能迅速上升的渠道,於宫泽迟而言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但此刻摆在她面前的文件里,详细记录了雅里拉公爵於继承人选择一事上的各项分析。 乃至对方找到了另一位遗留在外的血脉的信息,都一清二楚。 “这位年纪看起来跟鸦元差不多大,是在明方市找到的,我猜他或许是鱼婉莹当年意外弄丟的,她的亲生儿子。”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鸦隱刚要开口,便见坐在办公椅里的宫泽迟露出了一副算得上懒散的模样,脖颈放鬆地搁在椅背上。 凸起的喉结因为吐字的吞咽而牵扯,上下滚动了几下,“別担心,我已经提前一步『处理』掉他了。” “这是我先表露出的诚意,阿隱你要是觉得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向你展示其它。” 鸦隱合上了文件,隨手將它放到了桌面上。 “我有没有说过……” 屈起的膝盖顶入了座椅间的空档,鸦隱眯了眯眼,纤长的手指轻抚过对方如白玉般的脸颊。 在那张淡色的薄唇边,轻揉了两下。 拖长的尾音宛若轻薄的羽毛,搔到他微微发颤的心尖:“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宫泽迟被他的笑意带动,宽大的手掌覆盖住她的,又拉著白嫩的指节送到唇边,轻轻囁咬了一下。 “你说过。” 他的声音含糊,似乎带著某种繾綣的水汽,“不过你还可以说得再多一些。” 鸦隱俯身,以吻封缄。 - 自习课里並非一片安静,因为索兰平日的授课方式也都更偏向於小组討论的模式,所以並未要求『自习』的学生需要保持安静。 到了学期末衝刺,也可以翻译为临时抱佛脚的时刻,绝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交好的同学一起以小组为单位进行『互帮互助』。 自然也会衍生出一批浑水摸鱼的傢伙,有部分是出自於对考试的胸有成竹,而另一部分则是纯属静不下心,摆烂了。 鸦隱和阮澄分別属於浑水摸鱼区里的前后两种。 “我发现了,隱隱你简直是『怪诞奇谈大王』,到底从哪里听来那么多新的怪谈的?还是你自己编的?” 阮澄一边搓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又菜又爱玩地表示还要再听一个。 仰头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从宫泽迟的休息室里出来的鸦隱心情大好,自然愿意满足小伙伴的央求。 不过轻易可以得到的总不是那么受到珍惜,她欲擒故纵道:“还不够吗?” “我怕你听多了,晚上睡不著觉。” 阮澄摆了摆手,跟只小鼴鼠似地压低了声音,絮絮叨叨,“没关係,我会把灯全部打开的。” 她起身將鸦隱身旁的窗户拉上,將外面呼呼作响的夜风关在了外头。 再度落座后,阮澄掰著手指头开始数:“也就讲了『太平间尸体手腕上的红绳』透过猫眼看到外面一片红色但其实是和对方隔著一层门对视”、“公交车里浑身湿透的乘客』……你就当做我新闻取材好了。” 说著她拉著对方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撒著娇,“再讲一个嘛,就一个。” 鸦隱心说新闻不就是要以实际出发么,这些鬼怪的荒谬之谈哪里能作为新闻人的素材积累。 “好吧,那我再讲一个简单却又互动性高的故事好了。” 说著她清了清嗓,低声开口:“你站在公寓的露台上,开了瓶冰镇橙汁,享受著夏季深夜难得的寧静,忽然,你听见楼下传来了一阵阵尖叫声。”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你探出头往阳台下看去,发现有个人穿著红色裙子的年轻女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在她的身前,半蹲著的男人拿著一柄锋利的尖刀,疯狂刺入了女人的胸口。” “因为过度的恐惧,被你拿在手中的橙汁失手掉落到了阳台下,发出『啪』的一道声响——” Chapter285 爆炸 话音未落,鸦隱便感觉到胳膊又被对方拽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 鸦隱:“……” 阮澄訕笑著鬆开手:“那什么,有点过於代入了哈,每年夏天我去度假所常住的公寓就有阳台,而且我的確喜欢大晚上不睡觉,在阳台上晃悠来著。” “你继续,你继续。” 瞧著这傢伙嘴唇都嚇得发白的模样,鸦隱顿了顿,还是选择了继续。 “意识到不妙,电光石火间你迅速蹲下,害怕被凶手发现的你心臟直跳个不停,猫腰等了一会儿,你又悄悄起身,想往外看看那个凶手走没走……却刚好和对方的视线对了个正著。” 她缓慢地拉长了声线,將声音放得极低,“他抬手朝你指了指,你的脑子顿时陷入了一片空白,求生欲爆棚的你终於想起来应该报j。” “当你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一边拨打报j电话,脑子里却不断回想著凶手的动作,对方不但不逃,还衝你指指点点,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澄已经深度沉入了鸦隱所讲的故事里,她下意识开口:“威胁我?” “毕竟我看到了他的脸,他应该是故意恐嚇,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鸦隱摇头:“不对。” “那他可能只是因为捅了那个女人太多下,手抽筋了,所以隨便活动活动。” 鸦隱满头黑线,这又是什么无厘头的回答。 “也不对。” 阮澄冥思苦想:“呃……难不成他其实是在好心提醒我,不要高空坠物?或者晚上不要喝分过量的饮料,会导致身体发胖。” “你还可以再搞笑一点。” 挠了挠后脑勺上的蓬鬆短髮,阮澄耸了耸肩,心地的恐惧已然在思考中逐渐散去:“那是为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好了。” 鸦隱勾起一抹笑,故意以一种淡然的口吻,平铺直敘道:“因为他正在数你的楼层,分辨你在第几层的第几户。” “啊!” 阮澄发出了一道短促的叫声,却因为整个教室,不,整个索兰的教学楼栋里的灯光全部突然熄灭,眼前只剩下一片粘稠的黑暗后,紧跟著发出了更为高分贝的尖叫声。 不过好歹也不止她一个人被嚇到,在『轰隆』的一声巨响后,整个教室里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很快,又化作了如同几百只鸭子同时开叫的吵闹声,大家都既紧张又兴奋地陷入了热切的討论中。 鸦隱所在的座位本就靠近窗口,从她的角度往外望去,只见远处的天际被一大片橘红色的光所照亮。 大片的城区都因突如其来的断电陷入了黑暗里,远处发生大爆炸的建筑……似乎是变电站和供电厂所在的那一大片园区。 “疯子,疯了吧?你们快看手机简讯!” 阮澄遭遇了虚构的恐怖故事和现实的爆炸恐怖事件,依旧率先反应了过来,刚一查看手机,便收到了一条来自林塔市zf的简讯。 要求xx几个区域的所有人待在原地,禁止外出,此次造成各片区大范围停止供电的爆炸袭击案,万物永生组织已然在网络上宣告对此事负责。 更糟糕的是,他们还宣称除此之外,还在爆炸范围可辐射的周边区域投放了最新研发的传播性极强的毒气。 该类气体对人体臟器具有极强的入侵性,可在短时间內致人死亡。 “什么鬼?那个疯子组织怎么混进的林塔?还携带了如此强劲的生化武器,j局那些人都是吃乾饭的吗?!”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疯了吧,据说这类孢子病毒无法因高温降解,得调动大量的医学药剂进行消杀处理才能消灭……今天的风这么大,该不会已经吹到咱们这边来了吧?” “可恶!用浸湿水的手帕捂住口鼻,会有用吗?” “……” 恐慌的情绪在飞速蔓延,即便辅导员出声安抚,也收效甚微。 在座的绝大多数人都除了社会的上层,可在面对死亡的威胁前,最引以为傲的显赫身份也显得无比苍白。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鸦隱已然发现,有少数几个精神极度不稳定的傢伙,已经开始崩溃痛哭,更有甚者有人悄悄摸到了后门,想要往外偷溜了。 不过很快便被学生会巡查的人发现,爆发了新一轮激烈的衝突。 眼看整个『世界』都似乎突然乱成了一锅粥,阮澄眨巴了一下眼睛,心头难得地升起了一股荒谬之感。 “那什么,你不害怕吗,隱隱?” “你待在教室里不要动,我马上过来陪你” 鸦隱一手托著腮,一边极为冷静地回復著宫泽迟发来,让她待在原地不要动的简讯:“好哦,我等你” 莹白的屏幕光,將她精致的眉眼照亮:“没什么好怕的。” “不是都已经提前將教室里的所有门窗都关闭了吗?虽然密封性並不太好……但现在似乎也没有別的办法了。” 看著小伙伴冷清的眉眼,阮澄心头的躁动也紧跟著平息了下来:“你说得没错,索兰学院就在zf播报的那几个临近毒气传播的区域里。” “那玩意儿的传播性极强,现在再往外逃,似乎也晚了。” 鸦隱耸了耸肩,神情倦怠:“整个索兰学院的所有出入口肯定已经被封锁了。” “当然,最有权势的一拨人总有办法逃离,只不过是逃向『死亡』,更甚者被扣上一条『危害社会治安』的罪状,还是逃向真正的活路……那可说不一定。” 她看向远处那片熊熊燃烧的火光,一张眉眼繾綣、唇角含笑的脸,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浮现在了脑海。 她似乎感受到了一点,於烬落曾经向她形容过的那片失火的天空,给人带来的极强的衝击感。 这令她忍不住猜想,那个只有几岁大的於烬落,是怀著怎么样的心情—— 去看片將他的母亲,连带著大片城堡建筑都吞食殆尽的火海的呢? 是欣喜若狂,还是悵然若失呢? Chapter286 好好的 又是一阵狂风袭过,鸦隱耳尖地听到了自窗外响起的雨水敲打在枝叶上的响声。 不消几刻,雨声渐大,『噼里啪啦』的雨点被夜风裹挟著敲打在身侧的窗户上。 她怔怔地看著远处依旧被火光照得发亮的天幕,开始暗暗揣测这会不会是一场及时雨,又或者因为爆炸地的特殊性,带来更大的麻烦。 陷入一片黑暗的教室里,短促的电话铃声混杂著此起彼伏的交谈声,鸦隱手中的手机也隨之震动了起来。 她顶著屏幕上的显示著『阿元』的名字,任由它明明灭灭,最终停止。 “隱隱,我爸那边来消息,说已经有穿著防护服的救援人员抵达爆炸现场了。” 显然阮澄也刚和家里人打了通电话,正一股脑儿地往外倒自己收穫到的情报。 “已经紧急收集到了一批携带粉尘的『不明气体』送去实验室化验,想来很快就能出结果了。” “这场雨下得及时,可以最大限度的控制气体传播,就是不知道里面或许会有的有害成分会不会在雨水附著后降解。”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在那本所谓的『原著』里,鸦隱都没有获悉到任何有关於此次重大事故的消息。 不过左右她已经习惯了,事情的发展並非一成不变,对此倒也没有因失去『全知』而產生太大的恐惧感。 鱼婉莹已死,母亲的大仇报了一半至於剩下,另一半的鸦湛远…… 鸦隱在儘快送他上路,和暂时留著他等爷爷去世后分得更多的家產中,摇摆不定。 至少在迫使鸦家认回林序南之前,鸦湛远这条命还得留著。 “听起来那个『生化武器』似乎影响不到咱们这儿。” 鸦隱回应了一下阮澄的猜想,看著手机里发来的一条新消息,挑了下眉。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from 神经病 倒是『稀客』,於烬落那疯子的精神稳定下来了? 平静的日子还没过多久呢,这傢伙就忽然诈尸。 鸦隱没回,自顾自地考虑起了下午在宫泽迟的休息室里,对方的那些说辞。 她的优势是年纪轻,但这也的確也是一个劣势。 鸦湛远死后他们二房再没有长辈,即便认回来了林序南,可短时间內对方並不能派上什么用场。 而鸦元又捲入了雅里拉公爵继承人爭夺的泥潭里……话说上一世他又是怎么骗过鸦家的人呢? 他的对手怎么还能任由他仍保留鸦家二房嫡出的身份?又或者鱼婉莹从中斡旋,將鸦家也拉成了盟友,被戴绿帽子的鸦湛远的想法和感受都不重要? “我靠,你来这里干什么?” 阮澄的惊呼唤回了鸦隱的思绪,她侧过头,手机屏上的灯光照亮了鱼拾月苍白的脸。 她跟个幽灵似地站到了鸦隱身后,嗓子干哑发涩:“我已经好多天联繫不上我母亲了,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噢,差点儿忘了,还有个小尾巴没有处理。 实话实说,上辈子鸦隱主动选择了避开林塔的另一条路,与鸦家的所有人的交集都变得十分有限。 对这人唯一的不满,就是对方很可能是她杀母仇人的女儿。 而明明她自己因为幼时的绑架案所生的隔阂,主动拋弃的鸦元,却依旧不忿於对方和她是同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却恋慕上了仇人的女儿。 鸦隱的面上浮起一层浅淡的笑:“这话你应该去问於泽公爵才对啊,你母亲不是已经將你託付给他照料了吗?” 她想,上辈子从她的视角里看到的东西,听到的传言,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鸦元不喜欢鱼拾月,鸦元也不是母亲或鱼婉莹的儿子。 而她还傻乎乎地想著母亲临终时的遗言,在获知鸦元有生命危险之际,毅然前去救人—— 结果母亲说要见的『阿元』也根本不是鸦元,她还莫名其妙遭人算计丟了一条命,真是糊涂到底。 “你知道的吧?你肯定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跟於泽公爵產生了交集?” 鱼拾月的面目扭曲,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 她早就听说了於泽公爵的继承人,於明曦身故的消息。 回想起来之前好几次看见母亲对此事超出平常的关注,令她不禁生出了更多的想法。 如果……她其实不是鸦湛远的女儿,而是於泽公爵的孩子呢? 鸦隱被逗乐了,拿著手机的手在对方身前晃了晃,身体也跟著凑近了些。 她仔细欣赏著对方的表情:“这话听著似乎过於自恋了些。” “我为什么要一直关注你的母亲?鱼同学还没有受到教训吗?怎么一出事就跑来质问起我来了?” “她不是一直跟鸦湛远在一块儿么?人丟了问他去啊。” 一旁的阮澄也跟著帮腔:“就是,要不是隱隱脾气好,你以为你在学校能过这样的平静日子?” “奸生子就该有奸生子的觉悟,总爱跑到原配的孩子面前来晃,不太合適吧?” 鱼拾月定了定神,越发坚定了自己或许就是母亲和於泽公爵私生子的念头。 不然为什么突然有於泽公爵的人联繫上她,不仅给了她一张存著巨额现金的银行卡,还询问她要不要搬出鸦家老宅。 可紧跟著她又察觉到了些许异常,既然都已经『明牌』了,为什么母亲不提前告诉她这个消息呢? 人还突然联繫不上,在失踪了,心急如焚的她询问了鸦湛远,却依旧一无所获。 她直接忽视掉了阮澄刺耳的声音,直勾勾地看向鸦隱:“我问过父亲了,他也不知道。” “现在我们已经报了警,如果真有什么,相信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的。” “嘿!我说你这傢伙真是奇了怪了!” 聪明如阮澄显然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又开始了?自己不做亏心事哪里还怕鬼敲门?” “总不能一有点儿什么不顺,就將事情赖到隱隱头上吧?说话可是要负责了,你这是誹谤!” 鸦隱意兴阑珊地收回了手,彻底失去了跟鱼拾月废话的兴趣:“噢,那你就等著警察局的好消息吧。” 顿了顿,她忽然而又生出了一抹恶趣味,“有於泽公爵在,她一定会好好的。” Chapter287 算私奔吗? 一道闷雷炸响在天际。 如灵蛇般穿梭在厚厚云层里的金色闪电,將夜空照亮了一瞬,也照亮了鱼拾月脸上越发难看的神情。 她自忖並非笨蛋,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以及接受到的教育,让她对许多事情都抱有相当大程度上的疑心。 鸦隱这番近乎於『明示』般的嘲弄,让她心底那个最不愿意面对的揣测再度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或许……母亲已经死了。 她自以为的流落在外的公爵千金的身份,也有很大可能是她异想天开了。 母亲曾好多次告诫她一定要跟鸦元搞好关係,还说什么『以后都要靠他』这类的话。 当时她还满心不屑,以为只不过为了能够赶紧『入门』,所以连带著要討好鸦家姐弟,而单独將鸦元提出来,也是因为他是鸦家的男丁,会更受爷爷看重。 可如果母亲一开始就有那么大的本事,跟雅里拉公爵间的关係甚至能到將她託付於他的程度,又何必忍气吞声被鸦隱打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呢? 雅里拉公爵唯一的继承人死后,母亲才与对方產生了交集,这很难不让她往『新的继承人』方面去想。 她是女人,按照王国传统无法成为公爵继承人,但如果那个一直被母亲藏起来的孩子並不是她,而是鸦元呢? 被闪电忽然照亮的那张狰狞扭曲的脸给嚇了一大跳,阮澄下意识將人往后推开:“鬼上身了吧你!” “赶紧滚,別杵在这儿碍事了,再不走我叫辅导员把你赶出去了啊,好好的不在自己教室里待著,非要跑来碍眼。” 鱼拾月被推得后退了一步,似乎触碰到了她脑子里的某个开关,她状若疯狂地上前拽住了鸦隱的胳膊:“是鸦元,是鸦元对不对!?” “好啊,他倒是会藏……哈哈哈,他是我的弟弟,不是你的!” 鸦隱揉了揉耳朵,声音一沉:“我看你真是疯了,既然你这么想,那你去问问他好了,看他认不认。” 这一平淡的反应则更加激起得鱼拾月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她紧咬著牙关,一字一句道:“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记得的。” 鸦隱挑眉,原本她一直以来只是觉得对方跟个跳蚤似的蹦躂著有些噁心,倒还没有到起杀心的程度。 可现在看来,这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什么怨恨都往她身上记了……这不是逼著她非对其下手吗? 想来於泽公爵对一个曾经有过露水情缘的女人,甘愿赴死前的嘱託,应该也不会那么上心吧? “隨便你。” 母亲可能死亡的消息令鱼拾月全然失去了理智,甚至还放起了狠话,“你是不是一直以来都瞧不起我?” 鸦隱笑了笑,难得这人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把这人放在眼里,之所以存了几分好奇,也不过是受上辈子的谣传误导,防著鸦元再度『背叛』她罢了。 可实际看来,鸦元上一世的行为又哪里算得上对她的背刺呢? 鱼婉莹见对方不回应,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態度,越发难受。 对於一个人最大的蔑视並未出言讥讽,亦或大肆鄙薄。 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 强烈的愤怒烧红了她的眼睛:“你等著吧,我——” “无故行走到別的教室,一年级c班扣2分,带走。” 一道低沉的男声插入了二人之间的对峙,更如一瓢冷水泼到了鱼拾月的头上。 她转过身,看向即便在无比昏暗的空间里,也显得高大挺拔,玉树兰芝的宫泽迟,心头的恶念不断上涌。 有心想说出『鸦隱是杀人犯』那样的词句,可发烫的脑子已然变得清醒,又將那些恶意满满的话悉数吞咽了下去。 鸦隱不仅有宫泽迟这个未婚夫,还有成野森和於烬落那两个护使者。 而她呢,只有於泽公爵的一点拂照……根本容不得她实施任何报復。 “对不起,我马上就回去。” 鱼拾月低垂著脑袋,一副老实的模样外飞快离开,也任凭心底的恨意肆意疯涨。 鸦隱看著对方跌跌撞撞的离去的身影,又十分自然地往前一步触摸上了宫泽迟的手臂,再顺势而下,牵住了他的手。 “你怎么过来了?” 宫泽迟顺势回握住那只柔软的手掌,压低了声音:“下次不要再搭理她了,我怕她忽然发疯伤到你。” 由於教室內的环境过於昏暗,鸦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只打了个哈哈,隨意道:“就她?更何况我还有橙——” 话音未落,她发现原本应该坐在她身旁的阮澄,早就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 行吧,自家的小伙伴一向很有眼力见。 宫泽迟则顺势拉过了原本属於阮澄的凳子,凑近了挨著鸦隱落座。 他摩挲了几下对方绵软的手指,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会害怕吗?” 鸦隱心说应该不会这么点儿背,再说还有阮澄那边传来的消息加上这个雷暴雨天气,那片生化毒气应该飘散不到这边来。 “还好吧……如果我说怕的话,你会带我走吗?” 像宫泽迟这样身份的人,如果真有危险,早就有专人接应他迅速离开了。 但他人还在这儿,就说明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但她仍旧故意顺著对方的话茬往下接,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最大限度上的刺激他的感官精神。 “当然会。” 经歷了另外两个不要脸的傢伙的一系列操作,宫泽迟早就將原本的故作矜持拋到了脑后。 现在的他,不会放弃任何与心上人,私下亲密接触的机会。 鸦隱挽住了他的胳膊,將脑袋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那这算不算擅『徇私枉法』呢?会长大人。” “我们这算是『私奔』吗?” 如扇子般纤长的睫毛簌簌颤动了几下,宫泽迟只觉喉咙乾渴得厉害。 他竭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在周围都是其他人的场合里,做出过于越轨的举动。 凸起的喉结如同青涩的果子般滚动了两下:“走吧,我带你走。” Chapter288 够本 鸦隱就这么任由宫泽迟牵著,从教室的后门走出。 期间並非没有其他学生感应到有人进出,甚至在后门还留守有学生会的成员。 可因为宫泽迟学生会长的身份使然,大家都视若无睹,任凭他们离开。 “嘿,外面还有巡逻的保卫科人员吧?你的面子好使吗?” 鸦隱动了动手指,將声音压低,刻意营造出紧张的氛围,“会不会有点影响你学生会会长的名声?” 宫泽迟十分坦然:“警卫队还不至於管控到学院里面,真要有麻烦,也应当是在离开索兰前往其他区域的路段上,或许设置了截断出入口的路障以及驻守的警卫。” “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还凭什么跟你联姻?” 鸦隱:“……” 漆黑的楼道中只剩下清浅的脚步声,鸦隱想,这可不行,一点都没有『私奔出逃』的氛围。 於是她加快了脚步往前,变成由她在前面带路的模式,拉著宫泽迟穿梭在匯知楼的走廊里。 “话是这么说,但咱们现在不是在『私奔』么?被別人看到,再在背后蛐蛐你……我可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宫泽迟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在意无关紧要的人在背后的议论,对他又无法產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更何况放著本来就有的特权不用,不也是浪费么? 不过下一瞬,他又福至心灵,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心上人进入了某种『角色与情节』扮演的状態里。 他勾了勾唇角,配合著露出了一点紧张的姿態:“那咱们小心点儿。” 刚走过一条长廊,宫泽迟便被身前的人猛地一拽,二人藏进了一间办公室的后门,凹陷於墙面的一小块狭窄空间里。 鸦隱压低了声音:“嘘,有人。” “嗒嗒嗒。” 一道道高跟鞋跟敲打在地面的响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猝然的失力感,加上鼻端縈绕著源自少女身体的若有似无的冷香,宫泽迟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跳似乎在逐渐加快。 並非由於所谓的怕被『老师』发现的紧张情绪,更多的是在黑暗中遭遇突发动作,以及与心上人忽然拉近的距离。 他能感受到源自对方手掌的细嫩触感,以及喷洒在他耳边的灼热呼吸。 很奇怪,明明如亲吻、拥抱这类更亲密的事他已经和她做过了。 可此时此刻,他的心臟仍为对方疯狂跳动著。 他想,他似乎也进入『角色』得很快。 “呼,没事了,走吧。”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待女老师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鸦隱立刻挠了挠宫泽迟的掌心,脚步灵巧的闪身而出。 黑暗是最好的保护色,將他逐渐攀上红潮的耳廓遮掩。 接下来的路程都很顺利,在行至匯知楼的一楼大厅时,也再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宫泽迟看著外面重重的雨幕,硕大的雨点落到湿漉漉的地面,飞溅出如蝴蝶般的透明水。 他有些懊恼:“忘带伞了。” 按照平日里他的行事,根本不会允许这样的失误发生。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他会来到阿隱的教室,如果对方流露出一丝害怕的意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带她离开。 如果对方表示全然不惧,他也会儘可能说服对方跟他单独在一起。 譬如再回到他的休息室里,一块儿喝喝酒,听听音乐,甚至还可以跳支舞什么的。 反正她绝不会放过这种在外界存在危险氛围的前提下,创造与她独处的机会。 “这有什么。” 鸦隱对此颇有些跃跃欲试,“你不会从小到大都没有体验过,在暴雨中奔跑的畅快吧?” 宫泽迟很想说『有』,不想被对方瞧不起。 还想说淋雨可能会让身体受凉,从而引发一系列头晕、打喷嚏、流鼻涕之类的感冒症状。 可当他面对著阿隱伸出来的手,以及那双被一闪而过的闪电照亮的亮晶晶的眼眸,根本说不出任何推拒的话。 “放心,咱们別往树下躲就行了,肯定不会被雷劈死。” 衝进雨幕的瞬间,瓢泼似的大雨好似开到最大档的洒,不消几刻便把人浇湿。 时值盛夏时节,倒也並不太冷。 狂风不断裹挟著大颗的雨点拍打在二人身上,也正是由於这般糟糕的天气以及学院的管控,通往校外的银杏大道上空无一人。 “等等,这不是往学院大门的方向。” 宫泽迟叫住了往外奔跑的鸦隱,伸手指向了左侧,“那边才是。” 鸦隱回头,无奈开口:“既然都是『私逃』了,校门肯定不少保卫科的人把守,咱们干嘛要去『自投罗网』呢?” “那要从哪儿出去?” “你跟我走就是了。” 宫泽迟只能隨之妥协,他想,既然都打定了主意要陪心上人进行『角色扮演』,那就做到底,看她还能玩儿出什么来。 很快,他便在鸦隱的带领下,行至了通往静湖外围的枫树林里,这会儿他真有些担心待树下会不会被雷劈了。 “快来,愣著干嘛,就是这里了。” 鸦隱站在外围的围墙下,扭过头冲宫泽迟招手:“翻过墙吗?这块地方还是春生告诉我的,她有时候打工晚了,就会走这条近路翻墙出行,节省时间。” “我以前在寄宿制的女校念中等部的时候,经常翻墙出去,里面连手机都不让人玩,还经常搞什么礼拜祷告,神神叨叨的。” 宫泽迟:“……” 该庆幸不是带他去,进行钻狗洞之类的行为吗? 他的手长脚长,弹跳能力也好。 很快便找到墙面凸出的砖块接力,三两下轻鬆翻上了墙头。 鸦隱自然也不甘示弱的跟上,跃下了墙头。 “哈哈哈——” 雨声模糊了其他的声音。 在无人的空旷公路上,鸦隱畅快地笑了几声。 在这一刻,她似乎找回了久违的畅意。 那些压抑在心底的烦闷与躁意,似乎也被雨水冲刷了乾净。 她想,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更好的方向发展。 重来一次,她已经解决掉了鱼婉莹那个杀害母亲的主谋,藏在鱼家母女身后的『神秘人』应当也被她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怎么算,她都已经『够本』,之后再有能被她攥在手里的,都是她赚的。 Chapter289 摊牌 公路旁的路灯设有应急电源,仍坚守著岗位,不断散发著橘色的暖光。 宫泽迟炽热的目光追逐著那道欢快的身影,一寸一寸,贪婪的舔舐过她的容顏。 这是他第一次做出不符合“规矩”的事情。 但他甘之如飴。 雨水並未浇灭他如野火肆虐的野望,更似一滴滴微不足道的水珠,跌落入他那如油锅般沸腾的欲望里,『砰』的一声便四下炸了开来。 脑子里有个清晰的声音在嘶嘶作响: “我要她。” - “所以,你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还差最后一场成团出道的舞台公演,在这个紧要关头,林序南在收到鸦隱要求见面的消息后,还是暂时拋下了练习,坐上了前往这处私密餐厅的豪车。 事实上,或许也算不上太过紧要。 毕竟以他断档第一的人气投票而言,只要不是在最终舞台上发生过於明显的舞台事故,他肯定可以出道成功。 不过现在,他已经全然没有了对出道后的演艺事业的憧憬与畅想。 视线一遍又一遍地掠过,摆放在桌前的这份血缘鑑定报告的末尾那句: 『根据本次dna检测结果在排除同卵多胞胎、近亲及外源干扰等特殊情况下,支持鸦隱与林序南存在生物学关係』。 林序南咽了口唾沫:“你刚才说,这份文件並不是造假,也没有弄混,而是……你和我真的具有血缘关係?” 鸦隱点头:“我没有必要骗你。” 她瞟了眼对方已然近乎於失焦的,茫然无措的神色,缓缓补充道,“具体的情况十分复杂,但我不想你因为自己的胡乱猜测,而生出別样的情绪。” “简而言之就是,十几年前你的母亲,同时也是我母亲的白婉女士在明方市生產时突发地震,隨后又遭受了你生物学上的父亲和他外室的联合算计。” “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把你换过去之后,又故意將你丟弃了……这一点我已经通过你在医院养病的爷爷证实了这一点,他说自己是在破败的家门外捡到的你。” 林序南似乎回拢了点神,迟疑道:“那你现在的弟弟,鸦元——”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鸦隱摇了摇头,“那两个居心叵测的傢伙也算是遭了报应,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总之他们的亲生儿子被弄丟了,鸦元跟你我没有任何血缘关係。” “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当时我正处於比较大的麻烦里。我知道这个事实的时间也並不长,是在提议你成为我『远房表弟』之后才发现的。” 鸦隱不想將外祖们之前的反应提出来,以免节外生枝。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有了宫泽迟的强力介入,她都还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快跟林序南摊牌来著。 “鸦元的身世情况比较复杂,我想他应该不会对你出手,他现在也捲入了更大的麻烦里……不过这跟你没有关係了。” 她儘可能露出更为和善的表情,“我个人是希望你可以回归鸦家的,虽然鸦宅里那些所谓的亲人里,也只有我一个是可能跟你站一队的。” “但外祖父和外祖母你可以全权信任,我和你是他们唯二留下来的血脉。” 顿了顿,她略显迟疑地开口:“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毕竟是当年那两个狼狈为奸的傢伙,从母亲身边偷走了你再扔掉,不然你本应该过的是鸦元那样的生活……我想外祖们会对你进行补偿的。”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凝滯。 林序南的脑子算得上聪明的那一类,所以在对方简略的阐述中,听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被人为的『交换人生』,却又意外的保住了一条命,甚至还被原本应该是他的家人找到—— 天使和恶魔占据了林序南大脑的两端。 一个声音在说:『这么多年了,要是真的想找他,凭藉他们那么大的势力怎么还会拖到现在才找到呢?』 另外一个声音又开始了反驳:『都是有人恶意所致,他的母亲並没有丟下他,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害了。』 鸦隱看著面色变换不定的林序南,並没有再贸然出声,打断对方的思绪。 宫泽迟的邀请十分诱人,但他並不知晓,她还有另一道隱藏的底牌,只需要再给她两个月,就到了它发挥作用的时间。 除非『它』也被蝴蝶掉了—— 但她並不认为仅凭自己的重生,能够影响到那么大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可以答应拉拢宫泽迟手中的部分势力,至少先保住鸦元不要在后续可能出现的斗爭中丧命。 所要从鸦元那儿置换而得的利益,倒也可以在后续通过一些手段进行实时交换。 她得考虑清楚,该用哪种方式將鸦元绑上战车,同时又不会使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 用婚姻作为筹码来置换利益,这样的手段,在最弱小时已经用过了,她不打算再用。 那么是否认回林序南,则与以何种態度对待鸦元,紧密相连。 “那,你说的两个罪人,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吗?” 半晌,林序南终於开口,低哑的嗓音里裹挟著强烈的愤恨之意。 但他的脸色,却保持著一种诡异的平静,“既然你选择找到我说明真相,那就代表你已经脱离麻烦了。” “你应该……没有放过他们吧?” 鸦隱勾起唇角,想来,她的这位弟弟已然做出了最正確的决定。 “当然。” 笑意盈盈地看向坐在她面前的少年,红唇轻启,“换掉你的主谋,已经被弄死了,死得很惨。” “至於另外一个,也就是鸦湛远,他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顿了顿,她有意识地想要听听对方的想法,於是发问道,“你觉得这样够吗?” 林序南没有丝毫犹豫:“当然不够。” “不过你到现在还留著他,他还有用处,对吧?” Chapter290 分析现状 鸦隱点头肯定了林序南的猜测,不过紧跟著她又摇了摇头:“这得看你。” “实话实说,他现在对我的利用价值並不高,反正鸦家的启明集团我迟早是要拿下的。” “我想,爷爷应该可以看得出我比鸦寒,更適合成为鸦家的掌舵者。” 林序南蹙了蹙眉:“但我听说了,你要跟宫氏的下一任继承人联姻,这样的话,会不会在一些人眼里……” “觉得我嫁入了宫家,从此就是宫家的人,负责相夫教子就行了?” 鸦隱被逗乐了,她想,林序南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 毕竟他的经歷决定了他对『上流社会』的认知只能从影视剧或新闻报纸中获取。 很多都是人为杜撰加工后的『衍生品』,並非真实。 她打断了林序南的猜测,轻笑著摇了摇头:“你都说了,既然是联姻,有什么比两个集团的话事人的强强联合更高效的呢?” “更何况连婚都没订,结婚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用不著考虑那么远。” 听了这番话,林序南明显鬆了口气,不过很快他又踟躕著开口:“那,那鸦湛远是你特意留给我的考验,还是別的什么吗?” 他知道,以他十几年来在社会底层那点儿浅薄的生存经验,根本不够看。 所以在面对如此衝击性的消息,他选择了在鸦隱面前袒露她的所有想法。 利用什么的……他本来也只是个刚刚出头的小明星,连这点儿小成就都是依託於对方的帮助。 否则早就沦落到更不堪的境况去了,又有什么能被她利用的呢? 他抿了抿唇,將自己的忐忑摊开,摆到明面上来:“比如说想看看我能不能狠得下心?” “又或者,需要我亲自动手,在你这儿留个『把柄』什么的?” 说到这儿,他没忍住自嘲地笑了笑:“我对鸦家没有多余的想法,但我確认我对你说的那些像电视剧情节那样的『交换人生』的真相,並没有多大的怨恨。” “但的確会有一点不舒服,不过我想,日子总是人自己过下去的,过去无法改变,那么我更希望可以把握好將来。” 鸦隱放下了调羹,抚掌而笑:“我有点喜欢你了,阿南,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得到了对方的点头应和,她再度勾起唇角,“我现在开始有些相信血缘的奇妙连结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虽然我和你的生长环境大不相同——” “但我们骨子里有些十分相近的个性,从我在hy娱乐的地下车库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看出了你不甘於现状的野心。” 说到这儿,交叠的双腿换了一个姿势,“我很高兴,你有自己的坚持,没有像那个不知所谓的人一样,走向歧路。” 鸦隱抬手打断了对方试图对上次『尷尬』场面,再做解释。 似笑非笑道:“那么言归正传,你前面提的那些猜想就让它们都停留在猜想阶段好了。” “之所以选择直接跟你摊牌,是因为在发现当年的真相后,我无法让你同我一样,被愚弄那么久,还有外祖们……他们都很喜欢你。” “现在看来你已经作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尝试靠近你的血脉至亲,也就是我。” 再被带进这家私房餐厅的林序南,已经没有了第一次来时的窘迫,一应餐桌礼仪都得心应手,再没有了侷促之感。 不仅因为他曾经切实体验过一次,更多的是源自於心態的转变。 “你是想问,我要不要现在就立刻回归鸦家,是吗?” 鸦隱含笑点头:“没错,鸦湛远目前唯一存活的意义,就是可以作为『证据』,確认你是鸦家二房的直系血脉。” “鸦家理应给被亏欠的你,一份等价的补偿。” 她面带期许地看向林序南的脸,“毕竟是鸦湛远亲自动的手脚,將你调换后任由他的外室將你丟弃。” “而你的『好大伯』一家操控的逐一娱乐,更是差点害你坠入地狱。” “我主张,除了將鸦湛远手中的股份剥夺之外,还要从大伯手里再掏点股份出来。” 林序南切实地看出来了鸦隱对鸦家其他人的不屑一顾,漆黑的眼眸闪了闪,他长舒了一口气:“听起来真的很诱人。” “在最困窘的时候,我做过最大的梦,也不过就是能中个百万的彩票,改善生活环境罢了,我听你说这些……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待鸦隱开口,他拿起餐巾掖了掖唇角沾上的湿润:“不过这些东西拿到我手上,也派不上用场,倒不如留在你这儿来的有用。” “留给我成长的时间还长,对吗?” 或许是对方所表现出来的聪明劲,又或者是因为他选择的最正確的站在她身边的立场—— 总而言之,鸦隱对这个还算不上太熟悉的亲弟弟,简直越看越顺眼。 连带著之前对他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的贬损,都化作了另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品格。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想这么快『认祖归宗』?” 林序南点了点头。 他反覆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大胆说出自己內心的想法:“反正听你说起来,鸦家似乎也並不那么欢迎我回去。” “血缘上的父亲不想当年的所作所为暴露,大伯家跟你我更是全然敌对的关係,而那个所谓的爷爷似乎也更偏袒於大伯一家——” “只要保证鸦湛远没那么快死,我的身份晚点再揭露不是更好吗?” 读懂了鸦隱眼中流露出的讚赏之意,林序南心头一振,更加主动地分析他此时的境状。 “反正你和外、外祖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除了养大我的爷爷,也只有你们才是我真正的亲人。” 林序南舔了舔下唇,將涌上心头的念头一股脑儿地往外倒。 “前一阵才以远房表姐弟的身份澄清了我和你之间的关係,现在也不用再节外生枝。” “我想自己试试。”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比起之前,我已经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始了,不是吗?” Chapter291 眼睛长著不用 鸦隱定定地看向坐在她面前的林序南,好似在打量一块亟待打磨的稀世璞玉。 能够避开穷人乍富的不良心態,还能在面对如此巨大的利益时,不动摇本心。 十分有自知之明,甚至提前开始为以后做起了打算—— 选择了一条更为稳妥的路。 很好,林序南显然和她一样,都没有继承鸦湛远那个废物身上的劣质基因。 连长相都更多的继承了母亲昳丽的容貌。 她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他会不会继承到母亲的恋爱脑了。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会如你所愿。” 纤长的指节无意识地敲打著桌面,鸦隱短暂地思考了几秒,再度开口:“你打算就这么在娱乐圈里混吗?” 闻弦歌而知雅意,对方一个眼神,林序南就读懂了背后更为深层的含义:“现在有这个条件了,我自然会捡起之前不得不放弃的学业。” “既然你说鸦湛远是当年事件的主谋,那你觉得,他看到我这张脸,会不会也能想起点什么来呢?” 弯了弯他那双极好看的眼睛,林序南不疾不徐道:“我想,前段时间你认了个远房表弟的照片,已经能让他生出许多猜想了吧。” “直接把人弄死,又有什么解气的呢?倒不如让他生活在恐惧里,再一点一点剥夺他所有的东西……才更有意思吧。” 鸦隱咧开嘴笑了。 果然,连报復一个人的手段,都和她不谋而合。 短暂的死亡太简单了,她现在已经一步步从鸦湛远身上拿掉了他的『生育能力』,他杀妻换子也要在一起的女人。 他这大半生都过得如此快活,也是时候品尝更多的痛苦了。 “至於之后要做什么——” 林序南直视著对方的眼睛,“如果你有用得上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 鸦隱並不担忧对方会不会因为组合行程的忙碌,而耽误学业。 像他这样在如此贫苦的家庭都能全靠自身努力考上重点学校,甚至还要抽出课余时间外出打工补贴家用—— 不正是跟『打工皇帝』隨春生属於同种性质么,就像生长在夹缝里的杂草一样,具有顽强的生命力。 会不顾一切地汲取所有有利於他们的东西,强大自身。 她心里满意了,但仍假模假样地推諉了一句:“你现在还小,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我也不求你可以帮得上我什么忙,接下来的人生你只要自己快活就行。” 顿了顿,她又似想起了什么,“对了,虽说有阮澈替你保驾护航,但娱乐圈里鱼龙混杂,我不希望你过多接触那些伤害你身体的东西。” 林序南的脸蛋瞬间爆红:“那、那、呃,我不会的。” 他小声嘟囔了句,“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又怎么会去搞那些,那些复杂的东西,想起来都噁心。” 鸦隱挑了下眉,虽然话里的確也有这方面的意思,但更多的是指那些成癮性的东西。 她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只是隨便提一嘴,即便以你现在的身份,也多的是人想要贴上你,我只是希望你小心些,不要中招。” “美色只是最浅薄的手段,它甚至都无法达到『控制』的效果……算了,我会跟阮澈打好招呼,不会让你跟那些烂事沾边的。” 鸦隱不禁自省了一下,自己似乎有点保护欲过剩了。 之前是对鸦元,现在又因为身份的转变,潜移默化的投射到了林序南的身上。 不过或许她並没有想太多,如林序南所说,他因为站边她的关係,她的仇敌如果找不到对她下手的机会,或许会从他那儿寻找破绽。 “我会让外祖们给你多派一些保鏢的,至於前面说的,我也希望你都可以记得,因为很快你就会发现,能够让你感受到快乐的閾值,会变得越来越高。” 鸦隱清咳了声,为自己找补:“以后你也会发现,不仅在娱乐圈,还有林塔所谓的『上流』圈子里,下流的货色更是十足的多。” “什么酗酒、滥jiao、赌博、吸du……比比皆是,放纵慾望很简单,克制欲望很难。” 林序南自然听得懂这话是这个还比较『陌生』的姐姐,出自於对他的关心才说的,更是为了他好。 他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鸦隱更是满意,果然亲弟弟就是不一样,比鸦元那个从小就跟她这那那这,一身反骨的鸦元要懂事得多了。 酒足饭饱,谈话也进行得十分顺利,林序南原本惴惴不安的心臟回落到了原处。 他小声告了个歉,表示要去一趟洗手间。 推开包厢的房门,林序南迈开长腿还没往前走几步,就撞上了一道疾步而来的身影。 他自忖身体並不孱弱,个子也並不矮小,却被迎面走来的男人撞得肩头髮痛。 將嘴里的痛呼强行吞咽进了肚子里,他调整了呼吸,抬头看向那个没长眼睛的傢伙—— 一张轮廓深邃的极为英俊的面孔,就这么映入了他的眼帘。 “眼睛长著没用,就去医院捐给有需要的人。” 林序南:“……” 真是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他下意识便想要低头致歉,仅一个照面的功夫就从对方所散发出的强大气势中感受到了威胁。 比更早之前他遇见的鸦元和尚阳不同,这人明显更是囂张跋扈,唯我独尊的那一类人。 如果放在往常,他肯定直接溜走,避开和对方的衝突了。 毕竟底层人的生活经不起任何的波折。 但刚才被姐姐打足了气的林序南,偏偏不想再像过往那样忍气吞声了。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是你先撞的我。” 他並不想故意找人麻烦,於是在回头甩下这句话后,便继续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短暂的回眸,也让成野森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 琥珀色的瞳眸瞬间绽放出出了光亮:“噢,我记得你。” 他直接忽视掉了对方言语中的不敬,“是阿隱的弟弟对吧?” “刚才是我著急去找她,没看清,不好意思了。” Chapter292 算得清 面对对方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友善態度,林序南只怔忡了一秒,便飞速回忆起了面前这个人他並不是第一次见。 准確来说,是这张脸他曾经见过。 就在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条『成氏財阀承人,疑似与鸦氏千金在车內激吻』的爆炸性新闻里的po图—— 照片里的那个男人,不就是面前这个傢伙吗?! 意识到刚才被自己呛声的人,竟然是成氏的继承人,林序南难免有一瞬间的哑火和心虚。 可紧跟著又反应过来对方骤变的態度,显然是因为鸦隱,而且还说著要去找她的话。 难不成这两人经歷过上次的新闻曝光,还没有分开? 可鸦隱不是要在11月和宫氏的继承人订婚了吗? “啊,哦,没关係。” 林序南不禁感嘆怪不得之前鸦隱还说並不一定会跟宫泽迟结婚,很有可能她喜欢的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他心知自己只是个还上不了牌桌的小卡拉米,並不想干涉才认亲的姐姐的感情生活。 只装作什么情况都不知道那样:“你是我姐姐的朋友对吧?” “她就在前面右手边的包厢里,我先去一趟洗手间,你们聊。” 成野森也满意於这个『表弟』的上道:“好,你去吧。” “下次有空一块儿出来玩啊。” 隨著门口处传来『吱呀』一道轻响,鸦隱抬眸一瞧,推门而入的竟然是另一张有大半个月都没再见过的脸。 “成野森?你怎么来了?” 她还不知道,对方已经三言两语便將自己的弟弟给打发走了。 正想问他怎么知道她在这儿,便被对方就著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圈在了张开的怀抱里。 成野森將脑袋埋在了对方的颈窝里,深深地嗅了一口令他魂牵梦绕的冷冽香气。 他拉长了声线,撒起了娇:“不应该叫我『阿森』才对吗?” “明明只过去了这么点时间,怎么连称呼都变得生疏了……没有我在身边,你好像过得挺开心的嘛。” 鸦隱当然不可能承认,只將话题转移到了別处:“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毕竟今晚是和我弟弟一块儿吃饭。” 成野森抬头,却並没有拉开和对方的距离。 琥珀色的瞳眸径直望向对方的眼睛:“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 “林序南真是你的弟弟呀?那鸦元呢?” 鸦隱嘆了口气,她並不想跟对方解释过去这几个星期搞出来的那一套『真假少爷』的事情。 可没想到成野森如此敏锐,仅仅从一个称呼就察觉出了不对。 “他也是我的弟弟,总之现在这件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倒是你,看来你父亲给你交代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 成野森对对方的避重就轻並不算满意,不过没关係,他想要查,自然可以查到真相。 照对方的反应来看,大概率是鸦元的身份出了点儿问题,一时之间他只是稍微有一点点紧张罢了。 毕竟之前他已经被她甩掉了,还是靠著拿捏住她『亲』弟弟鸦元的把柄,以及局势的变化,才再度和她缔结了联繫。 “听起来很复杂,不过我会弄清楚的。” 面对心上人的『关心』,成野森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立即大吐苦水。 “我好可怜的,被扔到国外处理当地复杂的帮派势力,还要拿回被截停的一批货。” “我手臂中了弹,还没养好就迫不及待赶来见你,我好想你啊,阿隱……” 说著他又作势想要解开白衬衣的纽扣,全方位展示自己这一趟危险之旅所遭受的各类伤痕,却被鸦隱叫停。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咱们还在外面的餐厅呢,待会儿阿南回来万一撞见了,会误会——” 成野森歪了歪脑袋:“误会什么?” “我和你之间的关係还不够真实吗?我刚才在外面碰见他了,他挺识相的,应该没那么快回来。” 说著,他『吧唧』一声亲上了对方白嫩的脸颊,又紧跟著凑近,贴著对方的脸蹭了蹭:“你都不说想我的吗?” 有了柏远那个耳报神,成野森当然知晓游学活动发生的那次蓄意谋杀。 也知道於烬落那个疯子因为发病已经被於渊公爵弄回去治疗,现在都还没有放出来。 他心知,以他现在和鸦隱的关係十分脆弱。 宫泽迟一定趁著他和於烬落都不在的这段时间,在她面前狂刷了好感度。 自己当然也得跟上才行。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低声道:“这次出行虽然危险了些,不过好在收穫也不少,至少从老头子手里搞到了可以掌控並利用的资源……” “对了,之前你让我收购的药材几乎都快要炸仓了,还不停吗?” 鸦隱避开了前一个疑问,只回答在意的那个:“差不多了。” “很快就要迎来长达一个半月的假期,我会跟你做好货物对接,再把剩下一半的酬劳交付结清。” 她心里对从橙子那儿得来的,又有宫泽迟双重认证的消息门儿清。 成家家主似乎有意让成野森和柏家的小女儿柏清联姻,但她並不打算质问对方。 有什么好问的? 只要消息一確认公布,她这边就可以立即结束和成野森之间的瓜葛。 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再合適不过的理由。 成野森却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咬著耳朵:“跟我还要算得那么清干什么?” “就当我送你的,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我也没给过什么你用得上的东西——” 嘴唇触碰上了一点柔软,鸦隱竖起的食指抵在了对方饱满的唇间。 “能帮我搞到这么多的药材,已经帮上了大忙了。” 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想到时候,被对方分一杯羹。 感受手指侧面被亲昵的轻咬了两下,一股酥麻感瞬间袭上了鸦隱的后背。 她强作镇定地收回手,笑得漂亮极了:“你的存在,就已经很『有用』了。” 成野森哪里听得了这个。 被压抑的思恋快要逼疯了他,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便追著对方那张鲜红的唇瓣,覆了上去。 Chapter293 帮了我挺多 又是『吱呀』一道门响,成野森凭著近乎於猛兽般的直觉,下意识便將鸦隱的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胸口。 目光直射向门口那位,连门都不知道敲一下的不速之客。 然后,便对上了鸦元那双被极幽深的黑色所浸染的眼眸。 “阿元?你也是来找阿隱的吗?” 成野森还保留著之前对心上人弟弟的亲近称呼,虽然现在对方明显不再是『唯一』的那个弟弟,但他也犯不著在这点儿小事上改变。 鸦隱循声抬头,看见反手將包厢门合上的鸦元,秀挺的眉头蹙拢:“你怎么来这儿了?” 鸦元也想问自己,为什么就那么按捺不住心头的烦躁,那么沉不住气—— 通过尚阳在《偶像就是我》这档节目的影响力,得到了林序南被突然接走的消息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明明都已经做好了长久蛰伏的准备了,却依旧像惊弓之鸟那般,因为鸦隱的一举一动而惶恐不已。 面对对方衬得上不善的眼神,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解释道:“我、我只是正好在外面碰到了林序南,听他说你在里边,所以过来看看。” “昨天晚上才经歷了那个恐怖组织策划的爆炸和投放毒气的事,你没回我消息,也没回家……” 鸦隱挑了下眉,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解释:“噢,我没看到,昨晚偷偷溜出去的时候,手机进水没反应了。” “早上的新闻不是已经报导了吗?那个所谓的孢子毒气是蓄意捏造的,为了给大家製造恐慌来著。” 顿了顿,她好整以暇地看向鸦元的脸:“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回家了?” “这会儿不是应该为了宣传品牌而忙得脚不沾地吗?马上就要迎来节目的最后一期直播了。” 闻言,鸦元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 哪里想得到之前为了躲避掉內心的情感,慌忙逃窜出去的理由,竟然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是当时他可以再冷静一些,说不定就不会让鸦隱对他產生间隙,甚至在身世的『真相』曝光之际,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就不该自作聪明,搞出那些以为可以瞒过对方关於自己身世的小招,就是这样的行为才打破了好不容易才和她建立起来的初步信任。 “我有些担心。”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声音发著涩,鸦元的面孔上溢满了挥之不去的颓然之色,“毕竟在昨晚那种情况下,大家都挺恐慌的。” “我想离开中等部的校区到高等部来找你,却被拦住了,后面问了阮澄学姐,才知道你跟宫泽迟一块儿先离开了。” 鸦隱明显感觉到揽住自己腰肢的手掌为之一紧,但她依旧故作不知,只朝鸦元点了点头:“既然现在看到我没事了,应该也放心了吧?” 说著她摆了摆手:“不是和朋友一块儿在这边吃饭吗?你先去陪朋友吧。” “我这边马上就要结束了,待会儿我可能要——” “要跟我一起,有点事还没说完。” 成野森接过了话茬,冲鸦元抬了抬下巴,“放心,你姐在我这儿,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我可不像於烬落那个扫把星,走到哪儿,害到哪儿。” 鸦元低垂著眼帘,头顶上如水般流泻而下的灯光,將他俊美的眉眼模糊出一片黑与白交织的阴影。 名为忮忌的情绪像一颗炸裂的氢气球,勃发而浓烈,好似將他胸腔里的血肉也炸了开来,痛得他每一次呼吸都充斥著浓浓的血腥气。 明明一开始,他想著只要退回到弟弟的位置,不要被她发现自己萌生出的不该有的心思就好。 所以解决掉了杨管家,又以一种疯狂的姿態震慑住了鱼拾月,並拿捏到了她的把柄。 可还没来得及多喘口气,又面临著会不会是她的杀母仇人,这样的残酷现实。 他好像被一只名为『命运』的无情的大手,不断推搡著前进,在每一次几乎可以决定他命运的十字路口上,他都做出了隱瞒她的决定。 所以,那些若有似无的冷落与疏远,都是他应该得的报应。 性格决定命运,即使再让当时的他做一百次选择,他依旧会走上现在这条路。 这一切,从他对鸦隱產生了那样不堪的念头,又被埋藏在家里的『钉子』拿到了他的软肋后—— 就已经註定了。 “噢,我知道了。” 垂落在身后的一只手掌握紧成拳,用力到指甲都几乎快要扎进了肉里,鸦元仍强迫自己露出了一抹笑来:“那你们小心一些。” “不要再……” 成野森听著这话的风向不对,以为对方又要提起他追去克森市,导致他和鸦隱在车里接吻被偷拍后闹得沸沸扬扬的旧事。 连忙打断了他:“放心,我会小心再小心,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鸦元点了点头,好似被说服了。 转身走向门口,在拉开包厢大门的前一秒,又忽然顿住。 他扭头冲成野森笑了笑:“其实我还有件事有些好奇。” “森少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你父亲想要让你和好兄弟柏远的妹妹……联姻的事了吗?” 成野森的第六感一向准確。 虽然他还没有全然了解到鸦隱那两个弟弟的真相,但这並不妨碍他感知到源自於对方话语中的,浓浓的恶意。 紧跟著而来的第二个念头,使得他飞似的看向被他困在椅子和胸膛之间的鸦隱。 却见对方的神情依旧平静,他定定地看了几秒,最终不得不十分挫败的承认,她並不在意这个消息。 “多谢关心。” 成野森眯了眯眼睛,將鸦元此人在心底的评级迅速调低。 “飞机刚一落地我就急匆匆地赶过来,就是想要跟阿隱讲清楚这件事情。” 他的唇角高高翘起,故意噁心对方道,“放心吧,阿元,等我和阿隱举办婚礼的时候,一定会邀请你上台致辞的。” “毕竟儘管不知情,在和阿隱在一起这件事上,你曾经也帮了我挺多的。” Chapter294 他喜欢你 鸦元差点破防。 一想到自己之前蠢兮兮的以为自己曲意逢迎有一手,又有好友的引见,这才意外获得了成野森的青睞。 可这傢伙分明一开始就是衝著他是鸦隱弟弟的身份,故意接纳他融入! 他以为他能尽一点绵薄之力,想办法为自家获取更多的人脉,拉到一点筹码。 可对方早就盯紧了他最在意的人……他还傻乎乎的在鸦隱面前说了他不少好话! “是吗?” 最近这一个多月,鸦元经歷了太多惊心动魄的瞬间,从心態上来说,这点儿挑衅他已经能够很好的处理。 他唇角的笑意越发加深,“可惜了,我也没帮上太大的忙……或许你可以再走走林序南那条路子试试。” 说著他將视线转到了鸦隱的脸上,轻笑道:“姐姐,不管你最后到底选择谁,我都会支持你的。” “那么,我先走了。” 鸦隱瞧著鸦元颇为鬆弛地冲她点了点头,身影消失在了门外,一时感到了些许荒唐—— 鸦元的胆子似乎又变大了许多,竟然敢当著成野森的面和他叫板。 难不成是篤定了他依旧在她心中占据著『弟弟』那样的角色,而成野森又看起来十分痴迷於她的缘故吗? 又或者,他本来就是胆大妄为之人,有了雅里拉公爵准继承人的身份,虽然置身危险,也或许是更大的机遇,可以拿到公爵放下的部分权柄……所以直接放飞自我了? 成野森明显比鸦隱更懵,他迟疑了两秒才开口:“不是,他刚才那是在嘲讽我,还诅咒我是吧?” “意思是,就算他帮了我,我跟你也修不成正果,而像宫泽迟不用他帮,你自己就主动靠近他了?” 他越说越气,心头的醋意大发,冲鸦隱討要说法:“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宫泽迟是不是已经把他收买了,还说什么他尊重你的想法,让我去找林序南——” 说到这儿,他又颇有些心虚地提高了嗓门:“且不谈我还没怎么著,就算我真找了那又有什么问题?” “又不是邪门歪道,我喜欢你,所以想要连带著亲近你的亲人,这逻辑有什么问题吗?” 鸦隱听著身旁人宛若机关枪扫射般的一连串发问,揉了揉胀痛的脑仁儿,打断了对方的『十万个为什么』。 “没,实话实说,你和宫泽迟他谁都不喜欢。” 那傢伙是在跟她暂表决心,表示不会干涉她的感情生活,顺便带了点醋意地提起林序南,自嘲在她心里林序南比他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的位置更重。 鸦隱不想让成野森揪著鸦元的態度不放,乾脆將他的好奇心引向別处:“他最近也挺烦的,才被雅里拉公爵的人找上了门,中间还闹了个乌龙……反正你自己之后去查应该也能查到。” “总而言之,他是雅里拉公爵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因为我父亲联合外室作妖,换了孩子,林序南才是我的亲弟弟,而鸦元也並非那个外室的孩子。” 成野森理清了鸦隱说的这一串复杂的关係,並且迅速抓住了里面的重点:“意思是,他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係?” “只是因为一系列的阴差阳错,莫名其妙跟你做了十几年的姐弟?” 鸦隱点了点头:“总之他的麻烦不会少,就算不提原本有希望继承雅里拉公爵的那些旁支,就公爵夫人那一关就比较难过。” “没有哪个刚失去了自己亲儿子的女人,愿意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別人的孩子拿走原本应当属於她的孩子的一切。” 说到这儿,她颇有技巧性地顿了顿,再度补充道,“更何况,公爵不一定在外只有他一个私生子,或许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医学手段,再和公爵夫人造一个孩子?” 成野森对鸦隱说的那些根本不感兴趣,他仔细思考了一瞬,刚才鸦元对他释放出的满满敌意,忽然开口:“他是不是喜欢你?” 鸦隱:“……” 见她不说话,一副『蚌住』了的模样,他猛地拔高了声线:“是吧,是吧?肯定就是这样!鸦元那傢伙的態度改变得也太快了些!” “原本我以为他逐渐淡出我和柏远的圈子,是因为照片曝光的事情给你带来了麻烦,所以连带著对我不喜。” “可仔细一想,上次我追去克森市找你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副想要赶紧把我和你隔离开来的態度了!” 提到克森市,成野森就想起了当年的绑架案,还有被偷拍曝光的照片。 柏远说的可能没错,那地方可能就是克他! 他越说越来劲,“於烬落他不喜欢很正常,毕竟那傢伙背后搞的骚操作,差点害你中弹。” “宫泽迟他討厌,是因为不想你违背自身的意愿,被当作联姻工具,可我和他们两个的情况分明完全不同!” 说著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你看,我跟你从小就有缘,相互救了对方的性命,再度相遇之后又经歷了这么大的曝光事件都没有分开——” “你还跟我在一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嘴里说著尊重你的想法,你的想法还不够明確吗?” 鸦隱眼皮跳了跳,倒底没有阻止这傢伙疯狂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 不过她也不是傻子,於烬落这么说可能是他精神不正常,宫泽迟那样讲可能是因为他独占欲过强。 而成野森也表示了相同的怀疑……也有可能是他不满鸦元的冒犯,所以故意往对方头上泼污水。 但她在这个假设的基础上反推回去,鸦元曾经瞒著她做过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如果是基於『他喜欢她』这个结论的话,全都说得过去。 “喂,不是吧,这就被嚇到了?” 成野森伸出手指在鸦隱的面前晃了晃,笑容中多了几分訕訕之意,“我也只是这么怀疑罢了。” “他最低也是个姐控,反正他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他。 说著,他又是『吧唧』一口突袭,“你可不能因为这个跟我生气。” Chapter295 餐碟可真餐碟 成野森有意识地开始进起了『谗言』:“左右他跟你也不是亲姐弟,公爵之位的爭夺又哪有那么简单的?你乾脆別管他了。” “王室的利益的確丰厚诱人,但你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实力和运气去拿。” 鸦隱虽然被成野森短暂地拉回了思绪,可脑子里却始终在排演著一系列可能性。 如果,她是说如果,鸦元並不是她所想,生出了背叛的心思—— 他不是想要另起炉灶,联合鱼家母女一起背刺她,而是他被人抓住了把柄,害怕被她知道这个事实,所以不得不不这样? 那么再往深处想,上一世的鸦元……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呢? “再说吧,到底被母亲养了那么多年,也当了那么多年的姐弟,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也不会不管的。” 鸦隱打定了主意,坚决不会在任何一个和她有曖昧关係的男人面前,承认她感知到的鸦元感情不对的可能性。 黑莲当久了,还不许她当一次白莲试试吗? 一听这话,成野森就知道自己的挑拨落了空。 他太懂面前这个拥有一张漂亮的皮囊,內里却是绝对的利益动物的少女了。 如果真是將鸦元当作真心宠爱的弟弟,又哪里捨得將他放置在危险之中,驱使他走向那条充斥著荆棘的路呢? 说到底,她就是盯上了以鸦元现有的身份,或许可以爭取到的庞大利益,而对这些利益的渴望,压过了她对鸦元的亲情。 成野森认栽了,谁让他喜欢的就是对方的野心勃勃,那股劲劲儿的感觉呢:“既然这样,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儘管叫我就好了。” 该说不说,他在提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隨之鬆了一口气。 看鸦隱的表现就知道,鸦元根本就不存在於她择偶的范围之內。 鸦元现在的情况算得上危险,还得依靠鸦隱夺位,就算真有什么小心思,也不可能暴露出来。 而鸦隱更是可以以姐姐的身份,参与进这一场豪赌……既然她流露出来了这个意思,那么宫泽迟说不定也会跟著下注。 这样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甘心落於人后呢? 鸦隱捏了捏他的鼻尖,又奖赏性地学著他的动作,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唇印:“好哦,如果事成,肯定不会忘记你的付出的。” 这几个男人的示好,她都照单全收。 反正等她现在玩儿就是一手『合纵连横』,隨便他们几个互相爭斗。 她只要在合適的时机『拉拉偏架』,稳坐钓鱼台就行了。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鸦隱从成野森的怀里挣脱,说了声『请进』。 林序南的脸,又从小心推开的缝隙中露了出来。 只见他偷感极重地一溜烟躥了进来,將门在身后合上,確认上锁之后,才迈著长腿坐回了他原来的位置。 刚才在外面碰见成野森的时候,他就听懂了对方的暗示。 原本打算直接离开,给鸦隱发一条简讯就好,可想了想,他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还是得和她当面道別才好。 说到底,他才是鸦隱的亲弟弟,成野森顶多也就是她的男朋友罢了。 他怎么能为了外面的人,忽视掉鸦隱的想法呢? 凭什么要他来退让,刻意帮他製造和她单独相处的空间? “我刚才好像看到鸦元了,他也过来找你了吗?” 林序南拉开椅子坐下,冲成野森好脾气地笑了笑,“看了下时间,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如果你们要续摊的话不用管我,我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鸦隱瞥了眼一旁分明陷入了低气压,却还偏要强作出一副友善模样的成野森,故意逗他:“那怎么行呢?” “司机都下班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刚才说了那么多,成野森正拿起鸦隱身前的酒杯解渴,一听她要离开,忙不迭地放下了杯子:“我的保鏢还在,开的是空间宽阔的商务车。” “咱们一块儿过去,肯定都能坐得下。” 鸦隱挑了下眉:“可能不太好吧?现在的狗崽挺多的,阿南这趟出来都是走的公司的秘密通道。” “別到时候我们俩又被拍到在车里,这次可没那么好解释了。” 成野森一脸的胸有成竹:“那更要坐我的车了,车体全都改装过,安全係数很高。” “现在的私生饭厉害得不得了,故意撞车逼停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阿南现在的人气暴涨,下周就是出道直播舞台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掉链子,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说著他看向林序南,露出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你说对吧,阿南?” 林序南听了这亲昵的称呼,没忍住瞄了眼对方。 怪不得这傢伙能偷偷跟鸦隱在一块儿,打蛇隨棍上的功夫简直一流。 刚才还骂他不长眼睛呢,现在就『阿南阿南』的叫起来了。 他清了清嗓:“噢,我没有意见,都行。” 鸦隱点了点头:“行,正好我待会儿还要去见一趟橙子,阿森你就替我送阿南回去好了。” 成野森破防了:“她有什么好见的?那傢伙最近不是应该在研究那个万物永生组织么?” “这都晚上十点过了,商场都打烊了,见她干嘛?每天在学校都能见到,有什么好见的?” 鸦隱笑得神秘:“秘密。” “不是为了阿南的安全著想,你主动提议的么?” 成野森咬了咬牙,心道一声狡猾。 他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把自己也给架起来了,林序南就在旁边看著,他哪好意思反悔? 这人可是阿隱的亲弟弟,送他不一定能获得好感度,但不送的话,肯定会掉好感度的。 他瘪了瘪嘴,倒底没有在第三个人在场的情况下,拿出他惯用的那套『撒娇』的伎俩:“行吧,那明天学校里见。” “正好有一堂体育课的时间,是重合的。” 鸦隱伸手捏住他的脸颊肉,轻轻扯了扯:“好,知道了。” 林序南强忍住没有伸手去搓胳膊上浮起的鸡皮疙瘩,將视线投向了面前的餐碟。 这餐碟……可真餐碟啊。 Chapter296 对比 鸦隱被阮家的保姆领著,敲响了阮澄书房的房门。 得到应声后,鸦隱才从保姆轻轻推开的房门中走了进去。 “有什么大新闻不能手机发消息给我,得见面亲自说才可以的?”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幽暗,衬得阮澄紧盯著电脑屏幕的脸,也多了几分严肃感。 不过她一回头见到来人,面上涌起的笑容就迅速將那点儿凝重的冷峻打破:“来得好快,我本来以为这么晚了,你可能不会过来了。” 说著她招了招手:“快来,这是我查阅了所有与万物永生组织策划的各类事件相关的资料,你看我圈出来的相同点。” 鸦隱凑近屏幕,隨著滑鼠不断上滑,各类用鲜红色標红的字体一个接著一个跃入了她的眼帘。 “雅里拉属地里的明方市?” 鸦隱觉得自己近一个多月以来,似乎总在跟这个城市打交道。 鸦隱低喃出声,“那些组织成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且它属於是一个流窜於世界各地作案的恐怖组织,从来没有人查到过他们的据点。” “你这些信息数据又是从哪里来的?” 阮澄眉飞色舞地开口:“我通过我爸的便利,调取到了这次的爆炸案附近的不少摄像头及周边居民和迅速抵达现场的记者们拍摄到的画面。” “再將这些视频与一个月前在雅里拉属地的芳伊市,发生的无差別射击人群案件的相关视频进行比对,终於被我发现了这两张相同的人脸。” 鸦隱眼角抽搐地看著那场枪击案的案发地,满是民眾的商业中心的视频截图。 真是难得橙子能有这个精力和眼力,从那么多人里比对到那两张脸。 尝试跟上对方的思路:“你的意思是这两个人都是出生於雅里拉明方市的公民,又同时出现在了这次林塔供电中心的爆炸案周围,所以怀疑他们跟万物永生组织有牵扯?” “的確有那种会因为病態满足感和自恋心理的缘故,促使犯罪嫌疑人重返犯罪现场,但也有可能就是这两个被你单独拎出来的傢伙纯属倒霉?” 阮澄摇了摇头:“间隔一个月,同时经歷两次恐怖袭击事件的概率並不是没有,但我相信我的直觉。” 说著她又將滑鼠往下滑动,文件里密密麻麻的標註著收集到的那两个男人从小到大的各项信息。 他们一个是从事商贸的职员,另一个是一家会员制水疗会所里的按摩师。 生平信息事无巨细到,喜欢的篮球明星,常爱去吃的餐厅都被划拉了出来。 鸦隱一时有些佩服对方对於挖掘新闻的专注力和毅力,一方面又有些为她的安全担心。 她轻咳了声:“我完全理解你对真相的探究与追逐,不过对恐怖组织里的成员进行跟踪探查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阮澄摆了摆手:“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引火烧身的。” 鸦隱一听,悬著的心被吊得更高了:“我说真的,你最好不要动什么现下跟踪的念头,上次去跟踪逐一娱乐的人就差点儿出了事。” “这两个被你划拉出来的人要真是恐怖组织的成员,他们可不会管你的身份背景,一旦被发现可能会直接要你的命。” 见鸦隱再度强调,阮澄一把摘掉了平光眼镜,揉了揉鼻樑:“知道了知道了,我只是线上做了点对比。” “那些调查都是以编造的类似於『抓姦』之类的说辞,派给的別的私家侦探去查的。” “能联繫上我的號码,我也让人进行过防护加密,就算要反追踪,也查不到我的头上来。” 听了这话,鸦隱才算稍稍满意。 不过很快她又想起了別的事来:“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分享这个?” “好吧,我得承认,这的確是一个具有突破性的猜想,能够满足绝大多数人的好奇心……” “可是万物永生组织和咱们又有什么关係呢?” 阮澄闻言,又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神色:“怎么没有呢?” “你想想,要是我真的查到这两个人身上的疑点,並向有关部门提交相应证据,再安排一出抓捕审核——” “说不定可以通过那两个成员牵扯到更多那个恐怖组织內部的消息,万一能一锅端呢?” “我可以替正兴集团搞到第一手详细资料,这可是多大的新闻啊!” 鸦隱:“……” 她就不该问这话。 这傢伙別的不说,好奇心和求知慾都属於爆棚的那种。 还颇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犟驴』精神。 要不,提前跟阮澈通通气,让她管教一下自家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 “好吧,我信了。” 鸦隱嘆了口气,“周四、周五就是学末测验了,你最近都忙著查这些东西,估计更没有心思好好复习吧?” 阮澄闻言满脸堆起了笑:“嗐,反正也都大差不差了,就是周老师留下的那个关於『穷富差异』的论文,我只写了一半儿。” 她顺势双手合十,做了个『求求你』的手势:“你帮我看看唄,这可占这门学科30%的成绩呢。” 得,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该不会分享『追踪新闻』只是个表层原因,重点就是想把她给骗过来帮自己修改论文的吧? 鸦隱长嘆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接过了对方递来的论文,一目十行地扫过: 『不管多有钱,反正没我有钱。家里有俩钱的叫兜里有俩钢鏰。公司规模不大或者说是创业者,那叫要饭的。普通人?那你不是人,你是工具,是劳动力,是东西,是盘菜。』 『钱可以办事,但钱办事只是保底方案。钞能力,对於富豪来说说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最没有成就感的,最提不起兴趣的。』 『对他们而言这是最简单的事情,因为出生就贏麻了,找四个空降,看她们打麻將都比所谓的“发泄”来得爽。金融圈里那些约pao,滥jiao,吸du之类的事情就是因为閾值被不断拉高,需要那些猎奇、高刺激,甚至钱找罪受。』 『……』 鸦隱:“……” Chapter297 庸人自扰 “你这写的都什么跟什么?这些措辞你別说交论文了,发网上也都会给你全部『和谐』了吧?” 鸦隱伸手摸了摸阮澄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还是最近又在你爸那儿翻到的了各种人生百態的新闻卷宗,脑子给看坏了?” 阮澄得承认自己有些心態失衡了,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脸上再没有了一丝笑意:“我其实刚才没说全。” “那两个被我怀疑是万物永生组织的男人,他们除了都是雅里拉明方市出生的这个共同点之外,他们还同属於一个儿童福利院。” 鸦隱心里打了个突,怎么明明说著论文,话题又绕回到了刚才万物永生组织上? 她偏了偏头,说出了心头的揣测:“怎么,你又发现了这个儿童福利院的相关问题了?” “让我猜猜,是不是那两个人从小就遭遇了一系列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事情,所以心理扭曲,成为了一个你猜测中的反社会份子?” 阮澄泄气地塌下了肩膀:“你总是这么聪明。” 鸦隱双手抱臂:“可这只是你的猜想而已,並没有发现实质化的这两人跟万物永生组织之间的联繫,至少现在还没有。” “用结果去反推过程,听起来並不是一个好的方式,不得不说,这又的確是一个更为简便的方法。” 顿了顿,她挑起了单边的眉毛:“不会吧,你不会就因为这个,开始深入思考了起了自己所存在的阶级对更下方阶级的……结构性压迫的情况吧?” 烦躁地抓了抓脑袋,阮澄跟破罐子破摔似的,一股脑儿往外倒起了苦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也挺假惺惺的——” “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如果福利院的监管到位,他们是不是就不用在幼时就成为某些所谓的『权贵』挑选的xing满足工具呢?” “这个世界上的確有太多太多的不公平,但福利院明明应该是那些失去父母的孤儿的避风港,怎么还变成了更重的大山压在本就是最为弱势的群体身上呢?” 鸦隱耸了耸肩:“那也不是你我可以遏制得了的事,如果这让你感到沮丧或者良心难安……那可以在完成学业后成立一个儿童救援基金会之类的组织。” “按照严格的流程进行审批,由你亲自监管。” 说到这儿,她颇有技巧性地顿了顿,“事实上,我觉得如果你真能按照以前的规划,成为一名无论是做战爭前线的实时报导,还是为社会时事挖掘真相报导——” “让更多的人看见事实,看见真相,也未尝不是行善的一种方式。” 阮澄撅了撅嘴,脸上虽然还残留著沮丧,但眼睛还是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好吧,这事儿是我庸人自扰了。” 说著她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攥紧了拳头,“我说那些也不是为了他们开脱,曾经遭受过严重的伤害,並不代表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其他无辜的人。” “冤有仇债有主,如果是去找当年伤害他们的人復仇我完全赞同,但在掌控所谓的力量后,向其他的无辜者『挥刀』的行为,也是在作恶……前提是他们真的是万物永生的成员。” 鸦隱长舒了口气,总算把这傢伙如同脱韁野马般的思绪给拉回来了。 “行吧,不过我再强调一遍,不要以身犯险。” 这次阮澄回答得飞快:“知道了,知道了。” - 成野森烦躁地用肩头上搭著的毛巾,擦了下脸,又紧跟著喝了口功能饮料,却依旧无法驱赶心头熊熊燃烧的忮忌之火。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斜对面最底部的看台,他心爱的女孩儿正为另一道高大的身影用毛巾擦拭额角的细汗。 完了似乎还觉得不够,又给对方递过去了一瓶矿物质水,看著对方仰头喝下。 “那什么,要不阿森你算了吧。” 柏远早从戏剧社的『眼线』嘴里听说过学院庆典那日,自家发小在后台被甩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劝慰:“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鸦隱最后都选择宫泽迟了,你就放开点儿唄,多大回事。” 没有得到回应,他又压低了声音,继续絮絮叨叨:“再说了,你爸不是都往外放出风声了,跟我妹的事——” “绝不可能。” 成野森咬紧了后槽牙,视线依旧盯紧对面那一幕无比刺眼的画面,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样,“我就要鸦隱。” 柏远一方面为自家妹妹被如此乾脆利落地拒绝而感到不满,另一方面又为自家发小而感到不值得。 於是他再度尝试扮演一个循循善诱的『狗头军师』:“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柏清,可你也没必要非得给自己找个高难度去挑战啊。” “因为照片曝光的那事儿,已经被你家老头子借题发挥,差点儿命都给搭上了,就別再往他手上递更多的把柄了。” 成野森摇了摇头:“你不懂。” “虽然付出了一点儿代价,但我也趁机拿到了更多想要的东西。” 顿了顿,他低声继续道,“更何况,覬覦別人的未婚妻这事儿已经在整个圈子里传了开来,似乎成为了一个污点——” “但你忘了,我本来就需要这种污点,才能让老头子更加放心,而跟柏清的联姻……也只不过是他的另一次试探罢了,不会让我真的获得这样一个助力的。” 柏远听得有点迷糊了:“那你的意思是,把你派去国外执行的任务,也是对你能力的一次试探?” 他猛然拍了下大腿,“那你不是已经暴露了,你並非草包紈絝的事实?” 成野森无动於衷:“上次在鸣闪山我干掉了他竖起来的那个私生子靶子,就已经让他產生怀疑了。” 脑子尽力消化完这一系列讯息,柏远吞吞吐吐地开口:“那你有办法让我妹断掉对於烬落的念想吗?” “我原本以为她要能因为联姻的机会跟你在一起,就不用再想著於烬落了。” Chapter298 多看看我吧 “谢邀,別打我主意,我跟你妹是不可能的。” 成野森早听柏远在他耳边抱怨过好多次,柏清跟被下了药似的迷恋於烬落的事。 她要真有那个本事,能把於烬落拿下,他完全举双手支持。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跟柏远这层过硬的关係,他早就拿柏清来搞事了。 “你之前不是还劝我,那个词儿叫什么来著?哦,顺其自然。” 成野森毫不掩饰言语里的拱火之意,“我说你也没必要非得阻拦柏清,这个年纪哪里听得进去?” “不如就放手让她去试好了,反正99%都会失败,让她自己去把南墙撞破头,自然就醒了。” 柏远有些不爽自己的妹妹被『嫌弃』:“怎么就不行了呢?万一於烬落他就喜欢我妹这样的呢?” 成野森耸了耸肩:“那就祝她幸福唄,怎么,下一任的蒂特兰公爵夫人的位置,还能委屈了你妹不成。” 柏远听出了对方言语中的幸灾乐祸,越发不满:“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变著法儿地想拖於烬落后腿是吧?” “明明知道他有问题,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著她跳火坑?而且万一他只是跟她玩玩儿呢,他那样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成野森有些不耐烦,自家发小在他耳朵旁边跟只蚊子似的,一直哼哼。 没好气地开口:“那我也没有办法,你妹她自己喜欢能怎么办,你还能关她一辈子不成。” 柏远顺著对方的视线往外瞧,看著含金量十足的男俊女美的场面,紧跟著嘆了声气。 得,他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拿这样的问题来问阿森—— 他跟柏清都是恋爱脑晚期患者,在爱情游戏里处於同样的低位,能给出什么好的建议来? 真要算起来,柏清好歹喜欢的人还是单身呢,阿森这傢伙覬覦人家的未婚妻,更是无可救药。 他站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就在这儿慢慢看吧,我看你能看出个什么儿来。” 不待成野森发火,他身形灵巧地一溜烟儿跑远了。 鸦隱的视力一向很好,隔著宽阔的场地,仍旧与坐在对面最底层开台上的成野森视线交织。 “你跟鸦元摊牌了吗?” 清冷的声线在耳旁响起,她的注意力被再度拉回,扭头看向身侧的宫泽迟。 他穿著一件宽大的球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如此运动休閒的装扮,却並不突兀,反而打破了些他原本疏离冷漠的气质。 虽然现在的他,在她面前已经跟『冷漠』这个词没有半毛钱关係了。 “摊牌?” 鸦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我有什么需要跟他摊牌的事吗?” 宫泽迟静静地凝视了她两秒,隨后主动打开了话匣:“我以为上周,在我的办公室里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 “关於鸦元和他背后的那一团麻烦和机遇,你不需要跟他再把事情挑明些么?” 鸦隱略一頷首,当然明白宫泽迟这是在『敦促』她早点让鸦元歇了那点儿对她的不该有的心思。 不过她自己都没想好要如何跟对方去谈这件事……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测不是吗? 鸦元又並没有正式向她表达过任何逾越的感情,她能主动去说什么? 就算真有点什么,她也打算装不知情到底了:“阿元那个孩子应该比你想得要更聪明。” “既然咱们打算下注,只要稍微暗示一两分就清楚了,而且我和他之间的『误会』在清算完鱼婉莹之后,就已经结束了。” 鸦隱想了想,低声说出了一个建议,“或许阿迟你可以等学末测验结束,再来一趟鸦宅,和我爷爷谈谈这件事。” “我想他应该会摒弃掉那些不应有的杂念,好好考虑也买入这支股才对。” 宫泽迟原本也没想过,就凭几句话的功夫就能將鸦元完全从鸦隱身旁赶走。 不过是提前打个预防针罢了,至少从她的反应可以看出来她对鸦元『弟弟』的身份还是比较篤定的—— 横跨著这么多年视其为弟弟的先入情感,这就註定鸦元跨不过那条禁忌的红线。 他也绝对不会让鸦元有这个机会。 “好啊,反正现在你大伯还在icu的病房里实时观测情况,醒是醒了,但基本不太能动,分辨不出人,等同於没醒。” 宫泽迟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影响他和鸦隱逐渐走近的距离,尤其是在成野森那傢伙竟然命大的平安回了国之际……於烬落应该也快被放出来了吧? 他將原本的话题撂开,选择將重点放在『机遇』上:“你那个堂兄鸦寒的能力也比较有限,现在就靠你爷爷在为整个集团掌舵,是该有个好消息,说给他听听了。” 他並不介意鸦隱將与他『合作』的主体,从她个人转移到鸦老先生身上。 毕竟他和她的联姻依託的就是两个財阀之间的合作,而恰巧,他也不想让鸦隱以本身为筹码与鸦元走得过近。 “好的,我会提前跟爷爷提提这件事,在你来之前,先给老人家做好铺垫。” 鸦隱笑得颇有深意,“临时再说怕老人家接受不了,万一嚇到了怎么办?” 真是个促狭鬼。 宫泽迟心知,如若想要跟鸦老先生谈这笔生意,那么必须得让其知晓鸦元的真正身世。 这就涉及到他亲儿子曾经干过的好事,虽然恶首之一的鱼婉莹已死,但鸦湛远可还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阿隱多半儿打算从她血缘上的父亲手中,掏出他所持有的所有股份,算作『利息』了。 至於真正的苦主林序南……相信他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聪明人,不会在这种时刻跳出来闹的。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宫泽迟站起了身,朝鸦隱伸出了手,“走吧,我提前让厨师准备了你喜欢的各类刺身,不是说天热没什么胃口吗?” 顺势將手放上去的时候,鸦隱还有点懵。 这傢伙的確有在改变,之前她喝个冰橙汁都要管,现在竟然都会主动给她准备生冷食物了。 或许是她脸上的惊讶太过明显,宫泽迟的唇角翘了翘:“再待下去,成野森要在你身上盯出一个洞来了。” 鸦隱发出了一道短促『欸』,表示讶异和疑惑。 便听身旁带著他往前走的宫泽迟,直截了当地表示出了自己的醋意:“我討厌他看向你的目光,更不想你的视线落到他身上。” “多看看我吧,阿隱。” Chapter299 不死心 寂静的空间里,只余下笔尖与纸张触碰所发出的沙沙声响。 鸦隱看了下手腕上的錶盘,距离交卷的时间还有40分钟,按捺著想要提前离场的躁意,又將卷面草草翻看了一遍。 確认无误后,她合上了笔盖,开始盯著面前填满了答案的试卷开始发呆。 说是发呆也並不尽然,更多的是在回想近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还有没有尾巴没有清扫乾净。 將鸦元和与其相关的一系列人物都梳理了一遍,鱼家母女已经完全被她归入完全不需要考量的范畴。 鸦老爷子那边,她也有信心,在面对与宫氏继承人更加紧密的下一个『合作项目』,他绝对不会在意自己儿子曾经做过的蠢事。 说不定都不需要她提,就会主动要求鸦湛远手中的股份转到她名下,让他彻底远离权力圈,暂时当个吉祥物就行了。 等她抓住了之后的一次机会,日后成功也將鸦家纳入她的手中后,要杀要剐,还不是全凭她心意? 能跳起来反对的大伯鸦明辙已经翻不起什么浪了,单凭鸦寒更是独木难支,所以让林序南的身份被鸦家认可,並不是难事。 唯一让她需要重点关注的,是鸦元血缘上的父亲,现任的雅里拉公爵,於泽。 这个念头,在她从阮澄那儿搞到了最新一手资料后,变得尤为强烈。 那两个嫌疑人的身份已经有50%可以確定和万物永生组织有关联,她打算在学末考试后,亲自去一趟明方市。 不仅可以实地看看之前白氏所购买的农牧场发展,还能再驱车前往明方市的隔壁市区,將该收的一批货物收整归纳。 她看过最新的新闻报导,繫於前几天在林塔发生的针对供电厂区所发生的爆炸袭击案,王宫已经下令由於泽公爵负责,全面彻查此事。 近日林塔市区內安保巡逻的警卫至少翻倍,各大出入口都由部队驻扎严格审核,想要彻查这一案件,並抓住策划和实施爆炸案的凶手们,以儆效尤。 据说是有了进一步进展,但並未听到犯罪嫌疑人被抓捕归案的消息。 鸦隱还试图在和宫泽迟约饭的时候,探了探口风。 可对方对这次的爆炸案似乎並没有太大的兴趣,准確来说,是没有对宫氏造成什么影响,所以他並不太关注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出於对好友的担忧,还是冥冥中將那个恐怖组织跟雅里拉公爵掛上了號—— 上辈子她活到了24岁,多少也听说过关於这个组织的消息。 好像就是在她身死的那一年,奥斯克王国的特种部队对万物永生组织的老巢发起了进攻。 只可惜,她也並没有太过於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只听了这么一耳朵新闻。 不过可以確定的是,这个恐怖组织的老巢肯定是在奥斯克王国的境內,不然王国的部队应该不太会进行跨国执法。 再一想到阮澄提到过的那两个嫌疑人都出自同一家福利院,还刚好位於雅里拉公爵属地內的明方市……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繫吗? 窗外的知了隱藏在枝繁叶茂的树荫间,玩儿命似的发出一阵又一阵,高昂且聒噪的嘶鸣。 手中的笔转了个,鸦隱將视线投到了窗外隨著微风摇动的树冠,一只麻雀飞过空白的天际,落到了一处往外延伸的枝干上。 她似乎跟靠窗的位置比较有缘,学期末的最后一堂测验考试安排,刚好在左侧靠窗的第一排。 不过隨意一瞥的小动作,却在下一瞬感受到了自身后而来的灼热视线。 索兰学院的考试没什么特別,依旧按照考试成绩安排座次,她和於烬落並列第一,刚好他的位置就在她身后。 鸦隱心头打了个突,於烬落那傢伙该不会又要作什么妖吧? 她想起这傢伙似乎特別爱搞隨手涂鸦小漫画那一套,漫画的主角总有一只乌鸦,和其它不同的动物配角发生点儿什么。 要真敢再和她玩儿那套扔小纸团的把戏,她是该立刻站起身来向监考老师举报他试图『作弊』呢? 还是假装没看见,隱忍不发呢? 毕竟鬼知道他会在里面写些什么东西,万一落到监考老师手里被瞧见了,估计又得传出不少风言风语。 虽然经歷过上次戏剧社后台的drama场面,围绕在她周围的『討论』就没断过。 不过基於对那三个有权有势的傢伙的恐惧,没人敢当面给她难堪罢了。 鸦隱强迫自己不要將注意力放到身后的於烬落身上,自顾自己地又梳理起来了其他信息。 她现在跟宫泽迟达成了明面上一致的意见,那么就可以继续將准未婚妻的身份扮演下去。 宫泽迟那边暂时不用她担心了,至少从明面上来看他巴不得可以跟她一直谈。 成野森那边应该也算和她达成了一致意见,不会轻易作妖,將和她的关係摆到明面上来。 那就只剩下於烬落了。 拐了个弯儿,思绪又落到了这个傢伙身上,意识到这一点的鸦隱又是一阵头痛。 这人就好似某种探险游戏里隨机刷新的boss,在她必要前进的路径上,怎么绕都绕不开。 偏偏凭藉她现在手上这点资源,不太能想到办法给他製造点儿麻烦。 明面上的关係舆论,自然有宫泽迟来处理。 但她拿不准,面对再度纠缠上来的於烬落,她再表明与他划清界限,对方会不会直接对她下手。 毕竟上次的荒岛一別,就不难看出,这傢伙根本就没死心。 反而好像……疯得更厉害了。 Chapter300 是来帮你的 鸦隱低头再度看向腕錶,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十分钟。 她將提前收拾好的包反手背在肩上,拿著卷子走向了讲台,在最大范围允许提前交卷的时间里,將卷子递给了监考老师。 不过很快,放假的愉悦便被身后隨之响起的脚步声打断。 她克制住了想要回头的念头,绷直著脊背疾步往前走。 下一秒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清越的声线:“等等我呀,阿隱~” “我真伤心了,才分开多久啊,你就装不认识我了。” 听了这话,鸦隱恨不得背生双翅,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傢伙该不会就等著她什么时候交卷,特意来堵她的吧? “有什么事吗?” 眼看甩不掉身后那一声声,跟叫魂儿似的拉长的声调,鸦隱乾脆停下了脚步。 “你不好好回家养病,追著我过来干嘛?” 於烬落显然不打算承认,自己紧迫盯人的行为。 垂落下的目光如同某种粘稠的液体逡巡过她的脸,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你不跑,我就不用追了呀。” “都好多天没有见到你了,我好想你的。” 鸦隱面色不善:“有这精神头,干点儿別的什么不好吗?” “比如可以去找柏远的妹妹聊聊,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来著,相信她也不会让你伤心。” 於烬落丝毫没有被对方戳中『生病』痛处的不满,反而颇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 他皱了皱鼻尖,煞有其事道:“自从得了精神病,我整个人都感觉精神多了。” “柏清才不是我的救命恩人,明明是你救了我……那个时候我不是发病了么?要不是你把我拖上岸,说不定我就淹死了呢。” 鸦隱並不打算跟他在这儿浪费时间敘旧:“好的,我知道了。” “如果要报恩的话,我拒绝『以身相许』这类恩將仇报的行为。没有別的重要事情,我就先走了。” 眼看自己原本打的小九九落空,於烬落连忙抓住了她的胳膊:“別啊,我是来替你解决麻烦的。” 鸦隱差点没绷住。 这人一向只会给她带来麻烦,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跳出来说要替她解决烦心事?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谢了,我没什么麻烦需要解决的。” “哎哎哎——別走呀,躲我干什么?” 於烬落一个跨步又拦在了鸦隱身前,“就不能稍微有点儿耐心听我说完吗?” 双手抱臂,鸦隱一副防备深重的动作姿態,没好气地开口:“如果你是想旧是重提鸦元的事儿,我已经和他解决了。” 於烬落依旧保持著擅用反问句的谈话习惯:“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那么爱打小报告的人啊?” “反正看你这副模样也知道,你肯定不相信他对你图谋不轨的这个事实。” 顿了顿,他直截了当地开口:“我听说,你过两天要去一趟明方市?” 鸦隱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她只在私底下跟阮澄閒聊提到过一嘴,怎么又传到於烬落耳朵里去的? 於烬落眨了眨眼:“想什么呢?她那嗓门儿一惊一乍的,我路过听了一耳朵不行吗?” 嘻嘻,才怪。 他只是在发给阮澄的连结里稍微动了一点儿手段,往她手机里植入了一个小玩意儿罢了。 “有话快说,马上就要打铃了,我不想到时候跟人挤。” 於烬落终於不再墨跡:“噢,我说的这事儿跟鸦元有关係。” “我看你一副將他维护、哦不,利用到底的样子,这事儿就等於跟你也有关……” “一个小小的忠告,去了明方市,別做多余的事。” 鸦隱心头忽地打了个突。 她想根据手里现有的资料,和过两天陆陆续续即將获取到的消息,来查探万物永生组织和雅里拉公爵之间联繫—— 一种莫名的直觉驱使著她將二者联繫到了一处,仅仅凭藉之前联繫到的那点儿巧合。 可到了这个当口,於烬落的刻意提醒又是什么意思?她可没跟任何人提过这个想法。 她不想被对方看穿自己的心思,绷紧了心神反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是多余的事?明方市还能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有什么限制来访游客的禁忌事项么?” 於烬落抬脚便往前走,忽然卖起了关子:“不是怕待会儿人多拥挤吗?” “跟我走,到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咱们慢慢讲。” 鸦隱看著他自顾自往前走,轻易便从那道身影上看到了对方的有恃无恐,势在必得。 情感上,她不想让对方的『谋算』落实,偏不想如他的愿。 但理智上,又觉得於烬落並非无故放矢之人,凭他的身份,即便这段时间美其名曰是在接受治疗—— 但说不得,就知晓了一些不足为外人所道的內幕,而这秘密肯定与她想要知道的东西相关。 於是在眼睁睁瞧著对方往前走了七八步之后,鸦隱终於作出了决断,抬脚跟了上去。 “你看你这神神叨叨的样子,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吗?” 鸦隱小跑著追上了他的步伐,与对方並肩而行,“能先给我交点儿底不?这里面又有什么门道,你怎么知道我想额外干別的什么?” 早在几秒前,从身后响起的脚步声传入耳朵,就让於烬落得意地翘起了唇角。 又听见鸦隱的小声嘟囔,於是他越发將这个秘密当作吊在驴面前的胡萝卜。 故意压低了声音:“你的小伙伴,想要追查万物永生那个组织的动作太明显了。” “如果你对此也感到好奇,或者產生了別的什么联想……会把你也拖下水的。” “嗯?” 鸦隱也不免也被对方的紧张情绪所渲染,跟著將声音放轻,“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橙子除了自己私下收集信息之外,还动用了她父母的人脉关係……惊动了什么不该惊动的人物?” 不论多少次,於烬落依旧会为自己心上人灵敏的反应,以及聪明的头脑而感到再次心动。 他当然不会说因为自己隨手下的一步閒棋,所以探究到了阮澄的秘密。 被鸦隱误打误撞地道出了部分真相,不想让她去蹚浑水的他,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想。 “倒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Chapter301 不要激怒他 “你或许不知道,万物永生的组织里有一批十分厉害的黑客,专门对试图探寻他们踪跡的人实施反追踪。” 说到这儿,於烬落的面色也变得凝重了几分:“现存於明面上,能够被大眾所看到並熟知的网络社会,只是现实的冰山一角。” “更多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掩藏在看似平静的海平线以下,它硕大而幽深,会吞噬掉不少好奇心过剩的人。” “某个古老的哲学家曾经说过,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顿了顿,他轻笑了声,“所以不要被它发现,你在看它。” 鸦隱打断了对方的扯东扯西的大道理:“你说的我都懂,那些充斥在黑暗里的血色和杀戮。” “但橙子又不是衝著玩儿去的,她——” “理由並不重要。” 一道道急促的考试结束铃响,迴荡在他们身后的教学楼里。 像是带著某种不明生物所发出的特定催促,追赶著通往学院大门的二人。 於烬落的声音並不大,却轻易压过了鸦隱耳旁聒噪的蝉鸣:“他只看结果。” …… 鸦隱哪怕有十万个上了当的不爽之意,但作为被面前香喷喷的胡萝卜吊著的那头『驴』,也只能將那些繁杂的思绪给压下去。 再度被勾引到顶层公寓的她,看著身前架起来的碳烤炉,心里有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 有一说一,她並不討厌碳烤海鲜这样的食物,只是对於烬落这傢伙的『偏执』有了一个更为深刻的认知。 “喏,这个是我跟大厨学的秘制烤带子,里面的酱料都经过我的特殊处理和调製,尝尝看唄。” 泛著红光的碳石將烤网上的贝壳类海鲜,烤得滋滋作响,散发出浓郁且咸鲜的香气。 於烬落极为熟稔地夹起各类烤好的海鲜,往鸦隱面前的碟子里放,“早就说过要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了,怎么样,还不赖吧?” “多吃一点,你看你最近都累瘦了,下午的考试也挺耗费脑力的吧?多补补。” 这一通殷勤的照料,差点儿让鸦隱幻视某位作风传统的老干部形象的傢伙了。 她试著咬了一口切碎的带子,馥郁的香气直往嗓子眼儿里钻。 不赖啊,火候、调味什么的都处理得刚好。 既没有让调料將带子自带的鲜味覆盖,又恰到好处地处理掉了腥气。 紧跟著又往嘴里塞了几口烤好的带子,鸦隱並没有忘记这次前来的目的:“言归正传,有什么要紧的注意事项,你仔细跟我说说唄。” 她绝口不提自己的猜想,连『雅里拉』这个名词碰都不会碰一下。 左右於烬落要跟她打哑谜,她当然也不会落下把柄。 “唉,都是聪明人,何必揣著明白装糊涂呢?” 於烬落更进一步地亮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以此证明他並没有耍诈:“阮澄不是已经查到了有两个嫌疑了吗?” 这你都知道? 鸦隱的面上迅速掠过了一丝急切之色:“所以呢?王宫有派出人去证实真偽吗?那两个人和万物永生组织之间的关係到底——” “呼,好烫。” 於烬落冷不丁被贝类软肉里裹挟的汤汁给烫到了舌头,呼了两口气后,又紧跟著抓起一旁装了冰块的果汁喝了几口『灭火』。 “被提前做掉了。” 於烬落吐露出了这个隱秘,“上面对这件事非常关注,只可惜,这次的秘密抓捕活动失败了。” “那两个倒霉鬼,已经被人提前处理掉了。” 鸦隱听了对方对那两个恐怖分子嫌疑人的称谓,难免挑了下眉。 倒霉?那死在他们两人手中的那些无辜群眾又算得了什么? “总之,这事儿牵扯挺多的,你犯不著往里面钻,为什么不等著雅里拉公爵去处理这事儿呢?反正国王已经下令让他负责了。” 於烬落一手托著腮,漆黑的眼睛带上了一抹探究,“何必要亲自冒险?” “你该不会想说要趁此机会替他找到线索,解决掉那个恐怖组织的麻烦,以此来换取鸦元在他面前的权重吧?” 鸦隱叉起一块於烬落做了开壳处理的龙虾,没有回应他的猜测。 她当然不会说出心头那点儿,对於泽公爵和万物永生组织之间关联的微妙猜想。 “不是吧?你来真的呀?” 於烬落舔了舔下唇,觉得面前的食物正在丧失原本应有的香气:“我这辈子很少用有这种情绪……但不得不说,我真有些嫉妒鸦元那傢伙了。” 鸦隱不想跟他再盘鸦元的事,只直切要害地询问她想知道的相关信息:“所以,你专程提醒我,就是因为觉得这个组织危险,不想我因为好奇心而涉险……” “就没有点儿,別的原因吗?” 於烬落没说话。 空气中的氛围却变得紧张了几分,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相对而望,都试图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些別样的情绪来。 “当然不止。” 最终,还是於烬落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方微妙的沉寂。 “我说过的,我会以你的需求和喜好为基准,帮助你达成你所想要达成的目的……这一点,你无需质疑。” 鸦隱並不打算被这样的漂亮话所迷惑,更进一步的发起了追问:“所以?” “所以我想要让你知道,雅里拉公爵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於烬落咀嚼著汁水丰沛的肉类,在对方期盼的眼神中,將食物细嚼慢咽的下肚,才再度缓声开口,“很少有人能从他手里討到好处。” “如果你本质的目的,是想要帮助鸦元上位,那我建议你试试別的法子。” 顿了顿,他唇畔的笑意越发加深。 於烬落看著眼前那双漂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而不是用那些『投机取巧』的方式……” “你最好,不要激怒他。” Chapter302 漏洞 “不要激怒他?” 鸦隱捕捉到了对方言语中的忌惮,“听起来你和於泽公爵的关係並不那么好,从血缘上来说,他应该是你的叔叔对吧?” 於烬落有些意外,毕竟打从一开始认识鸦隱,她就一副对王室里的所有事都避之不及的態度。 现在竟然能主动和她提起这些堪称『越界』的话题……是因为他对她的感情而多生出了几分信任,还是另一种意义上为了攫取更大的利益所必须冒险? “我们两家的关係,的確挺一般的。” 於烬落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態度,“王室里因为利益的分割不均,同样会有许多明里暗里的爭斗。” “可不是新年庆典上,面对奥斯克全体国民的直播讲话中那样和谐。” 一边说著这样危险的话,还一边熟稔地翻烤著各类海鲜,他表现出来的轻鬆写意的態度,並没有让鸦隱放鬆。 他笑著又往对面递过去了一串大虾,漆黑的眼眸里仿佛盛满了星光:“你可能不知道,因为於明曦醉酒驾驶所发生的惨烈车祸,我这个叔叔可是发了狂,要查出『幕后黑手』。” 听了这话,鸦隱那颗原本悬著的心臟,跳动的频率越发急促了起来。 不是,怎么话题又回落到了於明曦上去了? 刚才不还正聊著於泽公爵和万物永生组织之间的事情么? “噢,不是意外,是谋杀?” 鸦隱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涉及到谋杀继承人的事,自然会有专业的团队去彻查此事。” “我还是对你为什么不想我去查万物永生组织,更感兴趣。” 说到这儿,她偏了偏头,状似玩笑道,“难道你跟这个组织有关係?或者说,你知道更多关於它的隱秘?” 短暂的错愕后,於烬落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那帮子人都是亡命之徒,比疯子还疯,杀人不需要理由,全凭心意行事。” “你和他们又没有什么利益纠葛,犯不著去冒这个险。” 顿了顿,他又轻笑了声,“我只是在劝你不要试图用查清这个组织的信息,去於泽公爵那儿刷好感度。” 鸦隱挑了下眉,直接对抓住的『漏洞』进行反问:“可你表达的意思是我这样做,可能会激怒他。” “为什么?他既然是负责处理这个恐怖组织的话事人,为什么会对替他搜集情报的人產生厌恶的情绪呢?这不符合逻辑。” 於烬落並没有被问倒,他的目光再度落到了对方的眉眼。 揶揄道:“可你要去明方市调查那两个已故嫌疑人的根底……別忘了,明方市是於泽公爵的属地。” “这很难不让人对你真正的猜想,產生怀疑。” 鸦隱略微感到了些许无语。 一部分是对王室成员因自身身份而生出的天然的傲慢,另一部分是对由这种傲慢而衍生出来的『阻拦』行为,而更加怀疑。 似乎看出了她的不满,於烬落又往对方的餐碟里夹了只切割好的鲍鱼:“总之,我又不会害你。” “何必非得在这种没把握又极度危险的事情上死磕呢?往后的日子还长著呢,就算想替鸦元积攒声望,也不用强求这一时半会儿。” 说到这儿,他露出些许曖昧之色:“反正他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爭来爭去的有什么用?” 原本蹙拢的眉头逐渐舒展,鸦隱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这话听著倒是没错。 隨著继承人的死亡,於泽公爵明面上表现出来的態度是四下搜寻可能遗落在外的私生子。 但现在雅里拉公爵夫人就算过了生育的年纪,但也並非完全丧失了生育能力。 即便受身体本身所限无法怀孕,也依旧可以通过更为复杂的医学手段试管培育出自己的孩子。 只是重新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至少需要又一个二十年,如果於泽公爵忽然身故—— “你不用暗示这些,我肯定不会为了鸦元选择对公爵本人下手,就算真要疯狂一把,也暂时没有那个能力。” 鸦隱不太清楚,这话到底是对方隨口一说来试探她態度的。 还是又打著別的小九九来蛊惑她生事,好落下把柄给他。 她决定不再顺著对方的话题往下,免得被牵著鼻子走。 定了定神,谈话间吃了个半饱的鸦隱拿起一旁的果汁,喝了口解腻:“听你的说法,公爵的位置是由上一任公爵来决定的?” 於烬落以为鸦隱为他的话动了心,反倒有些犹豫了。 他的心上人或许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大胆,可他不想她捲入那场汹涌的浪潮里……至少不是现在。 於是他只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復她的问句:“准確来说,是有老公爵向国王提交申请文件,批定后会昭告整个奥斯克。” “再在属地为新公爵举行继任仪式,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 鸦隱抓到了重点:“你的意思是,国王的意见也很重要?” “嗯哼。” 像於烬落这样的聪明人,当然听得到对方的言外之意:“但从以往的传统而言,国王並不会干涉现任公爵的决定。” “只要其选定的继承人拥有王室延续的血脉,且符合一个继承人对外的基本素养,都会同意。” 鸦隱顿时心领神会。 如此说来,要么干掉所有潜在的对手,让雅里拉公爵不得不选择鸦元。 毕竟鸦元並非从小承欢于于泽公爵膝下的孩子,至少现在二人之间没有任何父子亲情,未来也很难说会有。 这样做除非全然不留把柄,否则可能会触怒对方—— 说到底,只要於泽公爵开心,他完全可以將公爵之位传给旁支的血脉。 即便他现在所表现出来,十分反感如此行事。 而另一种,从於烬落话语中受到的启发……未尝不是更为釜底抽薪的手段。 不以於泽公爵个人的喜好来作为评判,让鸦元和其他人进行竞爭,大傢伙儿都是私生子,看起来都站在了同一水平。 就看谁背后的能量更大,让国王定下继任文书就行。 Chapter303 不愿你为难 隨著『吧唧』一声轻响,伴隨著脸颊一侧袭来的柔软触感,沉溺於繁杂思绪里的鸦隱,瞬间抬头。 “耍流氓啊?” 儘管说著这样的话,但她的脸上並没有丝毫惊慌之意。 她弯了弯眼睛,“我只是答应了跟你一块儿吃个便饭,可没答应会发生点儿……別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成野森搞过的那出『入室对赌』的戏码而脱了敏,又或许还因为她看到过於烬落髮病后的最为狼狈的一面。 又或许曾经她用枪托暴力揍过这人,却没有遭到对方的丝毫反抗或报復—— 总而言之,鸦隱意外地发现,於烬落所给她带来的危险感消退了不少。 於烬落没有因此退却,反而更进一步地挤到了鸦隱身侧,和她並坐在毛茸茸的苔蘚状地毯上:“我感觉到了,你没那么討厌我了。” “是因为我又告诉了不少对你而言,有用的消息吗?” 又或者……她在於烬落的身上看到了巨大的,诱人无比的可利用价值。 鸦隱冷静地想,她已经通过宫泽迟这个跳板脱离了最初四面楚歌的境地,攫取到了鸦氏集团的庞大股份。 她当然可以再凭此稳扎稳打的进行事业的板块扩张,但那无疑將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或许还有捲入宫泽迟和其母亲內斗的风险,亦或者在未来,被这个所谓的另一半以『婚姻』的方式所吞噬掉。 她摇了摇头:“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 於烬落向来擅长顺著杆子往上爬这项技能,察觉到对方並不抗拒他的亲近,索性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揉捏起了对方的指节。 “我早就说过了,我会比他们更有用处的。” 顺著指尖往上,他柔软的指腹搭上了对方手腕上微微跳动的脉搏,“而且,我並不需要你出卖婚姻。” 內涵了一把潜在对手,於烬落作出一副十分轻鬆的模样,“虽然我曾经送给过你那枚『緋红之秘』,但並没有沿袭其典故,向你要求婚姻承诺的意思。” “只是单纯觉得它很衬你,想討你欢心。” 又来了,这傢伙又要开始发动他最为擅长的『蛊惑人心』这一技能了。 警惕心再度升起,鸦隱的面上却做出了迎合之態:“哦?那是我自作多情咯?” 於烬落又怎么会让这话落到地上,他牵起对方的手腕放到嘴旁亲了亲:“我得承认,虽然对你有一见钟情的意思……但那种程度並不足以让我交付婚姻。” 说到这儿,他的面上流露出了一丝苦涩之意:“儘管你不承认,但你的確已经知道了我出身的秘密。” “像我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考虑再缔结婚姻,延续血脉呢?” 那双狭长而漆黑的凤眸里溢满了痛苦与迷恋交织的神情,就这么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好似要將面前的这张脸,永远铭刻在心底,带著些说不清的悵然。 鸦隱不断在心底重复著,诸如『这傢伙又开始卖惨了』『这又是他故意示弱的小技巧』『装的,肯定就装的』这样的念头。 但不可避免的,觉得对方所摆出来的示弱姿態,以及表示不会以婚姻约束於她的说辞……的確有利於她。 “我也不是要就此跟你割席,但你知道,宫泽迟承诺在帮助鸦元上位这件事上,和我达成统一战线。” 鸦隱颇为无奈地嘆了口气,明艷的脸蛋都变得暗淡了几分,“我不想在这个关头,让他生出別的想法。” “至少,要先让阿元在那些该知道他身份的『贵人』面前先露个面,不是吗?” 简而言之,他俩彼此心知肚明,各自心怀鬼胎—— 但面上还是要相互给到对方,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扯上那么一张遮羞布。 於烬落自然接上了对方的这齣戏份,面上皆是决然之色:“我懂,我当然懂你的难处。” “刚才我就说过,往后的日子还长,最终会怎样谁能说得清呢?只要能像现在这样和你待在一块儿,就已经很好了。” 顿了顿,他伸手捧住了对方的脸颊,乾燥的指腹轻轻摩挲的几下。 眉眼间一片繾綣:“我不愿让你为难。” 於烬落没有撒谎。 他不太明白所谓的爱是什么,在过往的岁月里,他秉承的一向以『我想要,所以我得到』的念头而行事。 但在鸦隱身上,他不论是威逼利诱,还是示弱用强,都討不了一点儿好处。 於是事情便发展为了『我想要,但我得不到』的这一窘境,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也令他越发不愿罢手。 反正搞不清是爱还是偏执作祟,在梳理完过往的一切后,他难得头脑清晰地做下了最为正確的判断—— 把一切留给时间。 既然软硬兼施都没有用,又捨不得再对她下更为严酷的手段。 那就在不影响她最看重的利益的前提下,跟另外几个傢伙玩玩儿好了。 鸦隱差点儿没接住这一肉麻的戏份。 不不过好歹她也是老演员了,不过错愕了瞬息,便顺势就著对方轻抚她脸颊的手蹭了蹭,算作回应。 “既然你都说出了这些掏心窝子的话,那我也不妨给你讲点儿我的真实想法。” 她凝视著对方宛若深潭般的黑眸,红唇轻启:“我不懂什么是爱情,但我想或许你应该也不需要那个东西。”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和你同时存在著某种共性……我不在意你的过往,也不在意你精神方面的问题——” 她眨了眨眼,甚至开了个小玩笑:“我也只是没有去检查罢了,说不定一套检测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於烬落鬆开了手,即便知道对方是故意摆出这副和他站在同一边的模样,讲出那些哄骗他的甜言蜜语。 但他就是该死的迷恋她,沉浸在她编织出的谎言里。 他顺势放软了身体,將脑袋枕在她的腿上,饜足地闭上了眼睛。 那张饱满上翘的嘴唇隨著呼吸翕张:“真好。” “就算闭著眼睛,我也可以『看见』你。” Chapter304 出轨 『根据气象部门最新观测到的数据显示,从今日起,到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明方市將会迎来持续的大暴雨。『 『现已发布暴雨橙色预警,请广大市民们……』 关闭了车载收音机的摁键,主持人清晰明了的播报声戛然而止。 鸦隱隨手切换到音乐播放按键。 隨著一阵迷幻的前奏,落日汽水乐队主唱极具磁性的嗓音在封闭的车厢里响起: “你还好吗?我觉得我已经烧光了” “像落山的太阳” “……” 这次出行她谁也没说,纯粹当作了一个人的『放鬆』之旅。 虽然她的大脑仍旧无法完全停止思考,但独自出行的好处在於她可以在短时间里纯粹只做自己。 只有她知道的『自己』。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有规律地敲打了几下。 鸦隱直视著面前笔直的公路,放空的思绪很快便游离到了別处。 如果將她此刻和即將进行的旅程看做一部电影,那无疑应该是公路片的类型。 那么,老式公路片应当包含哪些要素呢? 落日、汽车、枪、酒精、金幣? 荒芜的风景、笔直的大道、变得漫长的时间、对现实的反叛与自我孤独?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真是令人嚮往的,无拘无束的享乐主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能漫无目的地进行一次自由的旅行。 “滴滴滴——滴滴滴——” 手机发出的铃响,像某种急促的催促,轻易便打破了她的遐想。 鸦隱嘆了口气,认命地接通了这通来自『小橙子』的来电:“餵?干嘛啊?” 回应她的,是一种她从未从阮澄那儿听过的饱含不甘与怨恨,悲伤到歇斯底里的抽泣声:“我好难过啊隱隱,呜呜呜,我真是个笨蛋……” 鸦隱心神一屏,顿时有了不太好的联想:“怎么了,你人还安全吗?” “是不是你查的东西被那个组织的人发现了,对你家里展开了报復?” 又是一道鬼哭狼嚎,抽泣声伴隨著打嗝所致的断断续续的声音,透过听筒显得有些失真。 阮澄哭得伤心极了:“呜呜呜,我倒寧愿是这个,我爸,我爸他……” 鸦隱分心先將车速降低,寻了块较为宽敞的路段靠边停车,不住地安抚著:“你別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一边安慰,她一边默默地將事情的严重性又往上提了一个层级。 阮澄在她心底的形象虽说称不上鏗鏘玫瑰的类型,但也算得上脑子灵光,颇有急智的那一类。 从小就看过无数新闻报导,听闻过各类人间惨事,这样的阮澄绝对不会是那种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咋咋呼呼的类型。 “我,我发现我爸,他好像,好像出轨了。” 在不断的安抚下,阮澄的抽噎声逐渐变低,羞耻心又再度占据了上风:“因为万物永生组织的事,他这段时间已经在忙碌加班,我本来是想专程去公司一趟,给他一个惊喜——” “但是却瞧见他戴著帽子和口罩,神情鬼祟地上了另外一个打扮十分美艷,气质也是风情万种的一个女人的车。” 鸦隱:“……” 她十分想说『就这点儿事?』,但到底看在和对方交情不错的份儿上,强行忍住了脱口而出的一波吐槽。 “呃,那有没有可能是某个线人之类的?” 不太熟练地进行安慰,鸦隱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干你们这一行的,想要挖掘到更多的猛料,应该都有不少埋伏的『暗线』吧?” “才不是!” 阮澄的声音陡然变得高亢了几分,愤怒中又透著无尽的悲哀,“刚好我跟念中等部时认识的好友换了车在开,一路跟上去发现他们进了一家私密的茶坊。” “下车的时候,那个女人还挽著他的胳膊,都被我拍下来了!不信我给你看!” 鸦隱心说大可不必,她对友人的父亲发生外遇的艷事並不感兴趣。 可既然对方都不尷尬,那尷尬的人也绝不可能是她。 回想起上次受阮澄邀请去到她家,和一家四口用餐时的言笑晏晏,十足的幸福美满家庭的场面 她又嘆了口气。 “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得先冷静下来,再考虑下以何种方式跟其他的家庭成员透露吧,我觉得这几张照片,並不一定完全能確定——” 话音未落,原本往上滑动著照片的手指为之一顿。 停留在了屏幕上一位眉目昳丽,身著一袭红裙的女子亲上阮澄父亲戴著口罩的侧脸照片上。 “好吧,看起来这个女人和他的关係,的確不一般。” 电话那端的阮澄明显又激动了起来:“是吧?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的关係不正当吧!” 鸦隱有心想要劝慰对方冷静下来,可又明白阮澄为何会因为这样一件事而彻底破防。 毕竟她刚转校不久,阮澄就和她提到过自己的家庭,语气中满是自豪与满足。 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对方灵动的眉眼,仿佛在说:看,我家虽然也是家大业大的財阀,但父母感情很好,没有圈子里那些恶臭的腌臢事儿。 篤信了近二十年的事,忽遭啪啪打脸,结果都一样,怎能不让她认知崩塌,伤心欲绝呢? “呃,那要不你先和你姐通通气儿先。” 鸦隱不太愿意介入別人家里的纠纷。 但听著阮澄如此激烈的反应,又怕她会在理智缺失的情形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於是便使用了拖字诀:“阮澈她到底比你年长几岁,两个人的办法总比一个人多,有什么事姐妹之间商量著来也好。” “你说得对,隱隱,我现在就去见我姐。” 阮澄终於找回来了自己的声音,语速飞快道,“等这事儿处理好了,我再来找你玩儿。” 耳旁传来电话掛断的『嘟嘟』声,鸦隱將手机收好,摇了摇头。 结束了这个小插曲,她一脚踩下油门,再度踏上了旅途。 车厢里的音乐已经变成了另一首迷幻摇滚,鸦隱还记得刚才从电台广播里听到了暴雨橙色预警。 也就是说,在未来三小时內,降雨量即將达到50毫米以上。 她得儘快穿过这一片荒芜的戈壁,去到下一个目的地,与明方市相接的林西镇。 Chapter305 找死 鸦隱听了於烬落的劝告,没有再去贸然探查明方市里的那所阮澄调查到的『福利院』。 在巡视了一番,明方市所辖另一端的富林镇上的药材种植基地。 並接收了一批由成野森的渠道搞来的各类药材,物流回克森市的大本营入库后,这才驱车驶往另一处基地。 倒也不是完全歇了想要探究於泽公爵和万物永生组织之间,存在何种关联的心思。 只是阮澄所查到的那些东西已然泄露,而她並不確定於烬落又在里面倒底扮演什么角色—— 既然专程找到她,发出警告了,那明面上她也该收敛些,做出適当的『让步』。 越往前开,车道左右的山壁上的植被越发稀疏,从大片的耐旱灌木逐渐缩小绿色的体积。 远远望去,那一簇簇点缀在裸露的黄色山脊上的植物,仿佛变成了癩蛤蟆背部上的那一颗颗凸起的疙瘩。 鸦隱不免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像力给膈应了一下。 明晃晃的太阳仍高悬在远处的天际,但她已经感受到了气压逐渐降低,所引起的胸闷感。 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清水,以此舒缓乾渴的喉咙。 没来由地,鸦隱的脑子里又开始回想起了刚才阮澄的一番哭诉。 这令她想起了上一世大学时期一个交好的同学,那个梳著高马尾的小姑娘有一次也和她聊起过自家的八卦。 对方表示自己的父亲对她很好,从小到大在物质和精神层面都完全满足於她。 且从小就告诫她,普通乃至穷人家庭里的女孩儿更容易因为一些廉价的『好』而受到诱惑,上当受骗。 直到后来她发现自己的父亲,也一直在充当加害者的角色,包养各个学校的女大学生。 对方用一种极为讽刺的语气说:『最熟悉猎物习性的,果然只有猎人。』 “吱——” 不远处的公路上,忽然衝出来了一团黑影。 鸦隱正胡思乱想著那些有的没的呢,被猛地嚇了一跳,连忙急踩下剎车。 车轮的橡胶与地面急速摩擦所生成的热量,让她在摁下车窗后,嗅到了一股难闻的刺鼻气味。 “我x!” 鸦隱没忍住爆了声粗口,尤其是在看清那个不要命衝上来拦车的傢伙的脸后,眉头蹙拢得更似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衝著似乎也被嚇到了的少女抬了抬下巴:“喂,想找死自己找个山崖往下跳,別他x的衝出来故意害人。” 被一连骂了两次,受到『毒液喷溅』的柏清,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原本僵直张开的双手驀地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瘫坐到了地上。 她强撑著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小腿肚还在因为滯后袭来的恐惧而发著抖,绵软得根本使不出丝毫力气。 鸦隱:??? 好好好,还跟她搞上讹人这套小招了是吧? 她懒得思考对方到底真是遇到了意外,才独自在这荒郊野岭里拦车,还是故意设置了圈套,等著她往里钻。 “我数三个数,你要是还不让开的话,我就直接碾过来了。” “一。” 引擎驱动的咆哮声唤回了柏清的理智,来不及吐槽哪有直接从『一』这个数字开始倒数的她,飞快地尖叫道:“我腿软了动不了!” “我不是故意的!” 鸦隱鬆开了油门,觉得將头伸出窗外说话的动作有些许费劲。 迅速巡视了一番周遭的情况后,她依旧谨慎地將包里的手枪取出,这才打开了车门。 三两步走到瘫坐在地的柏清身前,清凌凌的目光逡巡过她的身体,尤其在对方含著泪水的眼眶处多停留了一秒。 这才懒洋洋地开口:“说吧,怎么回事。” 儘管已经竭力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再在这个情敌面前丟更多的脸了,但柏清的声线里还带著一丝颤抖。 她抿了抿乾燥的嘴唇,一股脑儿地开始往外倒苦水:“我是来这边自驾旅游的,听说隔壁的细亚市即將举行最大的夏日天灯游玩会。” “所在地有一处寺庙……许愿很灵验。” 鸦隱挑眉,她记得细亚市有座叫灵夕的寺庙,求取姻缘十分灵验,倒的確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她仍旧露出了一丝狐疑之色:“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飞机落地细亚市,非得从明方市这边跨过这么长的一片戈壁,自驾过去?” 说到这儿,声音里已经透出了几分戏謔,“最近明方市可没有什么特殊的活动,能让你去凑热闹的。” 此时已到日头西落的逢魔时分。 西斜的余辉落到她的身上,在地面拉出一道长长的黑色影子。 柏清抬眼看向站在她身前两步之外的少女,由於逆著光的缘故,对方的轮廓也似乎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像镶在了空气中一样。 “嗯?怎么,哑巴了?”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情敌的那张尽態极妍的脸所蛊惑,竟然就这么盯著对方发起了呆—— 瞬间涨红了脸的柏清狼狈地垂下了头:“我从汽车拋锚的地方往回走了至少有三公里路,也没遇上一辆车,嘴巴太干了。” 为自己刚才的失態所找补了两句后,她终於取得了一点心里平衡,“我有个表妹在明方市,去找她玩儿了两天才驾车往这边走。” “不信我可以给你看前两天,我和她出去玩儿拍的照片和视频。”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鸦隱也不再跟询问犯人似的再开口,她比划了个手势,声线依旧冷清:“跟我来。” “你手机应该带著吧?道路救援的电话打过吗?” 柏清闻言,心头的那股委屈劲儿又涌了上来。 “我又不是笨蛋,可这边的信號时有时无的,网络也连接不上!” 声线刚一抬高,便被对方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扫过,柏清弱弱地开口,“总之就是倒霉透顶了。” Chapter306 调查我? 柏清感觉自己找回了一点儿力气,僵直著身体从地上站起。 由被俯视的位置,变为了至少与对方平视的状態。 这令她多少增添了一点儿心理安慰:“我的车轮胎爆掉了,要不是我反应还行,差点儿开进路边的沟里。” 鸦隱心说对这人而言似乎也没什么差別,反正都走不了。 她率先折返回了驾驶座,摁了下喇叭,示意对方上车。 “你之前说,走了差不多有3公里的路程回来,我先载著你往前开,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备胎,可以换上,你再往前开一截。” 鸦隱把著方向盘,有条不紊地提出建议,“应该可以开到信號稳定一点的地方,道路救援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过来。” “刚才播报了暴雨橙色预警,所以我的建议是可以先找到就近的一家汽车旅馆住一晚,等雨势变小再上路。” 柏清知道对方说的有道理,毕竟现在已经临近日落时分,就算真能换上备胎,但冒著暴雨预警开並不熟悉的道路的夜车,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不过她更想知道的是—— “你会换车胎?” 见对方並没有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柏清小声开口,“我不是质疑你的意思,只是不太確定我那辆车里有没有备上专门的工具箱。” “放心,我有。” 听了这话,柏清也就不再多嘴了。 她是个不太能閒下来的性子,见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便自顾自地打量起车內的环境来。 这是一辆集性能与舒適度兼顾的越野车,底盘高,车內空间宽阔,行驶在道路上十分平稳。 或许不只是车子本身性能不错,对方的驾驶技术也很令人安心。 车內没有任何里胡哨的特別装饰,柏清甚至没在车里发现任何第三个人的『踪跡』。 她皱了皱鼻子,嗅到了一股浅淡的柠檬味,十分清爽,不像她的车里浮动著甜蜜的香气。 於是她忍不住暗暗记下这一系列的『信息』,並默默在心底评估,或许於烬落就是喜欢这种『乾脆利落』的女人。 从她冒失拦车的行为发生后,对方的一系列举动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意思。 从確认她是否具有威胁性,到大致排除她的嫌疑后,对她伸出了援手……看似冷酷,但人格底色却又有一分柔软。 “咳咳。” 象徵性地清咳了两声,柏清本想为自己接下来的试探行为做一个铺垫,结果还没得及开口引出话题,汽车便丝滑地靠边停稳了下来。 柏清:“……” 鸦隱没心思去考虑对方是否在打什么小九九,熄火下车后朝对方抬了抬下巴:“把车锁解开。” 隨著『滴』的一道轻响,她將汽车后备箱打开,熟练地从停靠在路旁的一辆轿跑里,翻找出来了备胎。 紧跟著开始了一系列拧松螺丝,將千斤顶放进卡槽,卸下废弃蔫耷的破损轮胎,开始更换备胎…… 柏清也跟著蹲下身,试图在一旁充当递递扳手之类的工具人角色。 Chapter307 挫败感 什么於烬落公主抱扭到脚的她去校医务室,替她在宴会的枪机案里挡子弹。 甚至传出了他自甘墮落想要当小三被拒,又跟成野森在戏剧社后台为她打架的消息。 柏清的眼珠一转:“听起来你似乎並不排斥,有別的女孩子……喜欢於烬落。” 顿了顿,她摆出了苦恼的神色,“那你能教教我,怎样才能让他另眼相看吗?” 鸦隱摇了摇头:“这可不属於『人道主义救援』范畴之內。” 她不可能当著柏清的面承认和於烬落之间的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即便这事儿在不少人眼里,已然心知肚明。 可到底还蒙著一层遮羞布,她没有任何理由主动去澄清或肯定它。 谁知柏清听了这番话,似乎会错了意,以为有『谈价』的的空间:“那要怎样你才肯教我?” 少女的眉眼中荡漾著一层清浅的春意,她咬了咬下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反正你也不喜欢她,明面上有宫泽迟这个亟定的未婚夫。” “背地里,我听我哥哥讲,你跟成野森之间似乎也並非毫无感情。” 说到这儿,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瞳眸中泛起了一丝热意:“倒不如由我来和他在一起。” “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鸦隱默默摇头,在心底长嘆了一口气。 也就只有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才会生出什么『此生非你不可』这样的念头,哪有那么多的山盟海誓,矢志不渝?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又或者会有所谓的『炫耀』的嫌疑,但我还是决定直截了当地告诉你——” 鸦隱站起身,用脚尖提了提换好的备胎,感受其硬度是否可以达到使用標准,“从始至终,我没有用过任何『手段』。” “我拒绝过他很多次。” 话音刚落,对方果不其然合上了她的预判,面上露出了伤心的神情。 她撇了撇嘴,心道这小孩可能是纯纯閒的。 於烬落要真订婚结婚,他的那些爱慕者们估摸著也就心痛一小段时间,要不了多久就能將那份所谓的感情,给忘个一乾二净。 人这种生物,似乎在年少时期,总会错误地评估自己的『专一』。 鸦隱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决定回到车里后再用湿纸巾擦拭乾净。 “好了,我话就说这么多,隨你怎么决定。” 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她一屁股坐了进去,三两下发动引擎:“再见。” 柏清还来不及调整好情绪,做出適当的反应,便吃了一通车屁股冒出来的尾气和车轮扬起的烟尘。 喉咙不太舒服的又咳嗽了几声,她的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道风一般席捲而去的车影。 她想,於烬落会喜欢上这个人,绝不是偶然。 就连她原本將其暗戳戳地视作情敌,只不过一次偶遇,就消解了她心里隱藏颇深的那点子恶意。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样的认知,无疑让她心里更为挫败。 面对这样的『对手』,她几乎没有任何获胜的概率。 鸦隱驾驶著汽车,一路往前狂奔。 就下午这点儿时间,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段『小插曲』,且都是没能带来什么好消息的插曲。 这不禁令她生出了点儿不那么好的预感。 一般来说,如果真將她的这趟行程与公路片电影画上等號,那么前面等待她的很有可能是更加离谱的『惊喜』。 通常来说,她並不討厌惊喜的存在,但往往在生活里,『惊嚇』总是来得更快。 考虑到之前的暴雨橙色预警,越发发加快了速度,最终在滂沱大雨袭来之际,成功找到了一所汽车旅馆,办理了入住手续。 位於这种交界区域,类似於荒郊野岭地方建立的旅馆,条件十分有限。 客房的数量有限,房间內的面积和配套设施,与鸦隱惯住的星级酒店更是天壤之別。 不过她好歹打小儿经歷过外祖家的教育,並非那类身娇体贵的大小姐。 上一世的创业阶段,也去过大大小小的城镇考察,所以她並不太挑剔环境。 洗了个热水澡,缓解了一番路途上的疲惫。 窗外的暴雨骤然而至,伴隨著电闪雷鸣宛若末日降临般的景象,鸦隱將门窗锁紧。 稍稍隔绝了一点外界降温的冷空气。 裹紧了毛毯,她放鬆地躺在床上,开始逐个回復消息。 “记得照顾好自己,不要著急赶路,安全第一” 这条是宫泽迟发来的消息,她虽然没说自己的计划,不过以这傢伙过分的掌控欲而言,总有渠道获得她出行的消息。 譬如在他再度到鸦宅做客,並与鸦老爷子密谈后,整个鸦宅的『秘密』,於他而言几乎形同虚设。 鸦隱根本不带任何犹豫,无脑回覆:“知道了,你也要注意身体” 下一条。 “见到我姐了,我把看到的场景和拍到的照片都跟她沟通了,她让我先等等她查清具体情况……怎么办?我现在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噁心” 这条是阮澄发来的『求安慰』消息。 鸦隱心道自家小伙伴的办事效率的確很快,但转念一想,又或许是『因爱生恨』的內驱力太强所致。 稍作了几秒考虑,她迅速回覆:“听你姐的,放长线钓大鱼” 再下一条。 “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偷偷跑出去玩了?我不管,现在立刻马上把你的定位发给我,不然我要闹了” 鸦隱:“……” x的智障。 成野森这傢伙最近又有点故態復萌的苗头,她是不是有点太给他脸了? 无视,设置免打扰。 “隱隱,我简直不敢相信,之前提交的交换申请竟然就这么轻易通过审批了!云伊大学假期有一批徵集优秀学生免费参加的夏令营活动,我也在名单上!” “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鸦隱低声呢喃了句,唇角上翘著回覆:“恭喜你啊,春生~” “我好想你啊,阿隱” “我想见你,阿隱” “你在干嘛,阿隱” “不回消息不理我,我来找你了哦,阿隱” …… (最近加班+码字累吐了,五一放假一定把这本书完结了) Chapter308 再遇 屏幕上显示的一连串標註20+的小红点,鸦隱只瞄了一眼,就迅速退出了和於烬落的聊天界面。 又是一位重量级的『智障』选手。 鸦隱看著那满屏幕的『阿隱』,完全失去了和对方交流的欲望。 这傢伙刚正常没两天,又开始发癲了。 最后两位消息『发起人』,是前段时间脑子都差点儿给她搞炸掉的那两位真假弟弟。 鸦元发出的內容不算完全规矩,但也没有越界: “怎么放假又不见人了?我问了宫泽迟,他说你自己出去办事了,现在去哪儿了都不跟我讲,难受想哭” 撇了撇嘴,鸦隱拒绝了对方的撒娇,並反手投递了一个炸弹:“你也长大了,该有点自己的个人生活了,別跟小孩儿似的缠人了行吗?” 而另一位弟弟的消息就要显得正常多了,全是报喜的:“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进娱乐圈了,选秀节目虽然已经结束了,但我现在的人气上涨趋势不减反增” “阮老板给我从一堆代言邀约中筛选出来了最合適的两个,代言费竟然有7位数!虽然会跟公司四六分帐,但这钱也来得太容易了吧!” “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再跟你一块儿去见外祖们,这下子我也能用自己的钱买到合適的礼物了” 唇角不自觉的往上翘了翘,鸦隱直道这傢伙好了伤疤忘了疼。 要不是运气好碰到了她和阮澄,又有阮澈给他保驾护航,他的成名之路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她想了想,打字回復道:“可以啊大明星,继续努力发光发热吧,遇到难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已经派人已经调走了你的学籍,等忙完这个学年,就重新给你办理入学手续,明年希望你可以顺利考进索兰学院的高等部,不要让我失望” 或许因为她见过名利场里太多污糟不堪的事情,又或许因为两世都不得不捲入充斥著恶意的权力斗爭的漩涡—— 鸦隱对林序南这类具有强烈生命力的人,有著天然的好感。 就好像重生后转校遇到的隨春生。 虽然一开始因为原著的先入为主对其產生了不屑和鄙薄,却在后续的相处中看到了对方的闪光点。 到现在,她几乎已经不会再在脑子里用『原女主』这个名词来构建对方。 並衷心地期许隨春生可以像自己的名字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步一步朝著早早规划好的未来,奋力前进。 鸦隱抱著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刷起了fo上的各类娱乐、生活资讯。 巡视產业和接收药材物流的活儿,並不算难。 所以在被暴风雨困在旅馆的这段时间里,她可以轻鬆一些,不用去想工作上的事情。 她不想没完没了地去应付,上述几人可能有的回覆。 所以在针对不同人回復了一遍消息后,就立刻將消息界面调成了静音的勿扰模式。 刷了一会儿娱乐软体,她开始感到厌倦。 於是索性丟开手机,闭上眼睛聆听起窗外的雷雨声。 这种全然不去思考未来前景,处理人际关係,让大脑全然放空的状態,让她感到十分愉悦……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像在高级度假区,做了一次深度全身理疗一般。 只可惜,这种『不顾死活』的全然放鬆状態並没有持续多久,便被腹中的飢饿所打断。 她在床上左右翻滚了几圈之后,终於挣扎著坐起身,拉开了一侧的窗帘。 不知是何种气象原理所致,远处山头背后的天际,变成了火烧似的暗红色。 紫红色的闪电,在沉甸甸的云层里穿梭游曳。 大量的雨水从破了洞似的天空往下垂直坠落,在地面上激起一团团浮动的水汽。 虽然出行前考虑过可能会遇上下雨的天气,但她並没有想到在烈日炎炎的七月底,竟然会出现大幅降温的情况。 所以在搭乘飞机落地明方市后,她並没有採购过於保暖的衣物。 然后就到车行提了辆看得过去的车,开始了自驾巡视產业之旅。 这会儿也容不得她后悔了。 將一条刺绣披肩往肩头上一裹,做好已经穿上了第二件衣物的心理暗示后,鸦隱拧开了房门,外出『觅食』。 被骤雨裹挟后,不得不寻找临时停驻地的出行人不止她一个。 负责点单收银的旅店老板是一位年龄四十岁上下的女性,一头长髮被头巾包裹著束在脑后。 对方操著一口,具有当地特色口音的腔调重复了一遍,鸦隱需要的一个小锅子分量的牛肉汤锅,和適合烫煮的蔬菜。 提前结清帐,鸦隱便跟著另一位脸颊因常年日晒而变得酡红的少女,去到了一处靠窗的位置。 这家汽车旅馆拥有浓烈的民族特色装饰,整幢建筑都由木头搭建而成。 在门口和大厅的墙壁上,都能看到一些从野生动物身上获取的『战利品』装饰。 用餐的餐厅却又结合了新式风格,採用大面积的钢化玻璃作为墙体的一部分。 此时,可以看到远处暗红与雷电交织的独特窗景。 鸦隱一边吃著热气腾腾的暖锅,锅里的牛肉口感有些老,但她也並不在意。 入肚的温热食物,给她提供了身体所需的热量。 映著从锅子往上升腾的雾气,让她脸上原本冷峻的神色,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太巧了吧,你竟然也在这里!” 猝然响起的女声,將鸦隱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抬头往旁边一瞥,竟然是一脸喜气洋洋,整张水灵灵的的脸蛋都透著惊喜之意的熟人—— 柏清。 “刚才我办理入住的时候听前台老板说,前面几十公里的那处通向细亚市的隧道因为一边的山体发生了泥石流,已经塌方堵住了。” 说到这儿,她捂住胸口,后怕道,“还好我听取了你的建议没有一股脑儿地赶路。 “要是往前走再调头找旅店,只怕待会儿就没那么容易找到房间入住了。” “现在大厅那边待了好多人,老板把中间升起了篝火,给他们取暖呢。” Chapter309 冤家路窄 虽然对柏清,並没有『冤家路窄』的不適感。 但鸦隱听了对方这话,难免有些担忧坍塌的隧道多久能疏通。 或者有没有其他的小路並未被泥石流截断堵塞,可以让她绕道而行。 她冲柏清笑了笑,开口问道:“你看起来好像並不太担忧,不怕赶不上细亚市的天灯游玩会么?” 柏清心头又是咯噔一下,暗道这人果然难缠,一不小心就会被她抓到漏洞。 於是她强迫自己勾了勾唇角,扯出个笑来:“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不过就算真没赶上那也没办法,毕竟谁都料不到这样的突发自然灾害。” 鸦隱的视线停驻在了对方那张甜美的脸蛋上两秒,心头的疑虑又被打消了些许。 对方说的不无道理,就算真有心算什么,也算不到突发的地质灾害上。 可能对方就是个倒霉蛋,刚好在往前开的路途上最近的一处汽车旅馆也只有这一家。 她点了点头,笑吟吟道:“那可惜了,或许待会儿可以去问问老板,有没有其他的小路可以绕过隧道。” “或许可以动用点家里的关係,比如立即申请一个航线,让家里的私人直升机把你接走?” “毕竟你家最大的產业就是航运,这方面的关係还是能疏通的。” 柏清心里又是一阵叫苦不迭。 她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这趟是偷偷弄到了於烬落的出行行程,打算提前蹲点来著—— 虽然鸦隱目前表现出来的態度,对於烬落並没有什么意思,但能不让他们碰不上面最好。 更何况听了对方那番颇有嘲弄之感的话,她更不想被鸦隱看低。 不然只怕要把『追著男人跑』的这条標籤,给她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哈哈。” 柏清乾笑了两声,稍稍拉开了鸦隱对面的沙发,一屁股坐了进去,“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 她將话说得模稜两可,免得对方再追问下去,更是岔开了话题:“我也点了个牛肉小暖锅,这鬼天气,还真挺冻人的。” “我刚才回房间里放东西,发现竟然连空调和暖气都没有,只能靠电热褥子取暖……嘖,不过打扫得还算乾净,也有热水用。” 鸦隱也就顺了对方的意,微微点头,不再试探其他。 虽说对柏清的疑虑並没有全然打消,但一连发生的爆胎拦车、暴雨泥石流塌方之类的隨机的小概率事件。 就算对方真有什么谋划,估计也不太会是衝著她来的。 不过另一边的柏清倒是又『重整旗鼓』,打算继续之前搭车时,想要跟对方聊那些比较具有目的性的话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开口:“我知道这样问或许有些冒昧,但我——” “那就別问。” 鸦隱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对方的未尽之言,脸上的笑意变得浅淡了几分:“既然知道冒昧,聪明的人就不应该再开口了。” “除非你就是故意想要冒犯我。” 柏清:“……” 她算是发现了,这人噎人是有一手的。 难道於烬落就是喜欢这种性情果断,我行我素的女孩子? 鸦隱瞟了眼对方瞬间涨得通红的脸蛋,又不免嘆了一口气:“原则上来说,我不太愿意介入別人的因果,尤其是在无利可图的人或事物上。” 柏清心神一凛,原本跌到谷底的小心臟,又隨著对方的开口被钓了起来。 她眼巴巴地盯著对方那张丰润而嫣红的唇,期待著接下来的转折。 鸦隱看得心头髮笑,索性也不再吊著对方:“因为你也算间接性的救过我,呃,虽然在你之后没多久,宫泽迟就找到了这边——” “可当时看到你在的那艘救援艇驶过来时,由內而外產生的激动的心情,是实打实的。” 鸦隱刚低头喝了一小口肉汤,压低了声音:“所以我可以给你一个你不爱听的忠告,不想遭遇不幸,最好离於烬落远一点。” 顿了顿,她又变为了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当然,你也可以当作我在对你耍小手段,故意劝你放弃於烬落。” “我言尽於此,隨便你怎么想。” 柏清先是愣了一瞬,而后又苦笑一声:“我知道,我哥也是这么说的。” “但是很难,我没办法不喜欢他,就算是撞得头破血流,我也想要再撞几下那道『南墙』试试,不然这辈子都会不甘心的。” 得,又是一个没救的恋爱脑。 鸦隱倒也不觉得自己白费了力气,只耸了下肩:“那就祝你成功吧。” 话音刚落,她就发现坐在对面的柏清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不过瞬息又飞速瞥了她一眼,眼中的欣喜转为了失落。 一股冰凉的颤慄感忽然爬上了鸦隱的脊背,她克制著自己不要回头,依旧试图保持平和的心態,享用难得的晚餐。 但这一口送进嘴里的牛肉,咀嚼了两下也没尝出原来的鲜美。 “好巧啊,阿隱。” 清越的男声伴隨著拉长的语调悠然响起,“这场雨来得真及时,竟然能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和你偶遇上。” “我还没开始找呢,你自己就出现了。” 鸦隱:“……”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什么放假去找表妹玩,什么突发奇想自驾去细亚市凑天灯游玩会的热闹,假的,全都是假的! 柏清这个纯种恋爱脑,绝对就是通过了某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搞到了於烬落的出行计划,追著那傢伙来的! 等等,於烬落为什么会来这边?难不成……还是怕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背著他去查明方市里那家跟万物永生组织相关的福利院? “为什么不说话?” 於烬落像回到自家客厅那般自然,长腿一跨,就挤进了鸦隱坐著的这张二人长沙发里。 他偏了偏脑袋,纤长的睫羽上还沾著点儿晶莹的水珠:“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也觉得很惊喜。” “高兴得说不出话了?” 鸦隱无声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又是那种很多时候都会令她產生想要报警衝动的……无语。 Chapter310 背刺 明明都已经离开索兰那个匯聚了不少脑迴路清奇之人的地方,却还是被『线下真实』了。 於烬落此人和成野森一样,绝对算得上那群脑子不太正常的人群里的箇中翘楚。 真就这么巧,连放假了都还能跟个npc似的,阴魂不散地隨机刷新在她周围? “你来这边干什么?” 鸦隱不想跟这人玩儿什么文字游戏,尤其是前一分钟她还在柏清面前说了他的坏话,紧跟著这人就像背后灵似的出现了。 她丝毫不心虚地继续用餐,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一个,“你也来巡视產业了?” “我来处理点儿小事情。” 没能討到想要的甜头的於烬落也不恼。 他將鸦隱的冷淡,全都归咎到了此刻正坐在他们面前的那块『牛皮』身上。 支著的左手托住腮部,他看向对面的神色不明的少女:“柏小姐不是在明方市陪你的表妹玩吗?” “怎么又一个人上路了?” 原本呆坐在沙发里的柏清,正因为於烬落对她的无视而感到失落。 又见这人满心满眼都是鸦隱,所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的重视而遭受著忮忌之火的煎熬。 冷不丁被心上人cue到的她,几乎瞬间便切换回了热情洋溢的表情。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眼角眉梢中都透露著愉悦和受宠若惊:“噢,我、我在fo上刷到了细亚市的活动帖子。” 她有些卡壳。 如果再拿出对鸦隱的那一套说辞,那么很可能接下来想要跟著於烬落走的行为,会显得十分不合时宜。 毕竟从她打探到的消息显示,对方要去的目的地是细亚市下一个偏僻的小镇。 但小镇的名字乃至他具体要做什么,她並不知情。 可如果重新编一套说辞,鸦隱现在就坐在她面前看著呢。 “那什么,不过现在隧道堵上了,气候也不太稳定,不一定来得及赶过去……您、你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好去处吗?” 柏清灵光一闪,迅速找了个合適的藉口。 她眨巴了两下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於烬落:“或许你不是第一次来这边?” 很快,於烬落就毫不客气地打破了对方的幻想。 他摇了摇头,状似遗憾道:“我也不太清楚呢,这回是替一个朋友来帮忙的。” “如果柏小姐没有目的地,我建议可以原路折返,免得车子在路上又出故障。” 鸦隱顿住了拿著汤匙的手,抬头轻瞥了一眼脸蛋涨得通红的柏清,心下瞭然。 果然,这傢伙估计在明方市为了跟於烬落製造偶遇,就已经提前玩儿了一出『搭车』的戏码了。 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对方的出行信息,想在荒郊野岭再来一次? 真是够拼的。 於烬落並不知道鸦隱和柏清在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还以为对方听明白了他话里『驱赶』的意思,心下满意。 不过为了巩固『疗效』,不让这人再打扰他接下来和心上人的甜蜜之旅—— 他再度开口道:“不是听说你家里想让你跟成野森联姻吗?” 那张清贵的面孔上仍带著柔和的笑意,只微微勾了下唇,便让对面的少女晃神了瞬。 “我觉得你可以多关心关心他,最近他应该又忙上了。” “日后若能真嫁进成家,再有你哥哥和他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情谊,想必你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原本还沉浸在心上人对自己搭话,甚至產生了更多不可遏止的甜蜜遐想的柏清,在听清对方说了什么之后—— 那些甜蜜的粉色泡泡瞬间破灭,一股极强的冷意瞬间席捲了她的心神,顺著血管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处。 她想,他果然还是那样,对於自己不喜欢的人,一丁点儿机会都不会留…… 还偏偏是用一种看起来颇为体面的方式,来刺破她的无尽遐想。 “没、没有……” 铺天盖地的难堪,如同无孔不入的空气,將柏清整个人层层包裹。 她却无法做出任何,类似於『反制』的举动。 张了张嘴,甚至连面上的笑都维持不住了。 只能同牙牙学语的孩童般,磕磕巴巴地解释:“没有这回事,成野森不会跟我联姻。” 鸦隱不禁对这个被她视作无可救药的重度恋爱脑患者,凭空生出了些许欣赏。 在面对於烬落將其脸皮撕下来,放到地上肆意践踏的言行,竟然还能克制住精神受到的巨大衝击。 甚至在否定和成野森那所谓的『联姻关係』中,也保持住了理智,没有將己身作为主体。 將敘事推向『我不会跟成野森联姻』,而在於烬落面前留下更大的『把柄』。 没有让自己沦落到更为难堪的境地。 柏清苦笑了下,她原本还想再为自己辩驳爭取一番。 可看见坐在对面始终不置一词的鸦隱,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脸上泛起一股火辣辣的灼痛感。 也不知道处於何种心理,她的心头忽地生出来了一股古怪的情绪。 语速飞快地继续道:“听说他有了非常喜欢的人。” “现在正跟他父亲闹得不可开交,打死都不愿意同意这门亲事。” “嗤。” 於烬落冷笑了声,“真是惯会做戏。” 见柏清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他又轻飘飘地开口:“噢,別误会,我不是说你。” 柏清深呼吸了几下,隨后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极低:“而且我这样的人,本来也配不上他。” “不论从家势还是容貌都和他不在可以匹配的量级。” “所以——” “所以我很高兴,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於烬落那双狭长上挑的凤眼微微眯起,便显出了几分高傲的睥睨,“继续保持这个优点吧。” “会让你减少很多麻烦,柏小姐。” 柏清:“……” 她在难以忍受心碎般的绞痛,捂著胸口迅速站起身:“我知道了。” “我忽然有点头晕,就先回房间了,你们慢慢聊。” 鸦隱看著对方如同旋风一样落荒而逃的身影,最后的一点儿胃口也被消耗殆尽。 她就这么被搭救了的人,水灵灵的背刺了? Chapter311 辩论家 明明刚在瞧见对方使出『示人以弱』的那招后,她刚为对方的机灵而默默讚扬。 没成想,紧跟著就拿她做了筏子,以此表示根本没有联姻那回事。 顿觉晦气的鸦隱,不免发出了一道烦躁的『嘖』声。 即便在於烬落跟条毒蛇似的『喷射毒液』,三两句就让对方破了防,她也没有感到丝毫畅快。 用纸巾掖了掖唇角並不存在的汤汁,鸦隱站起身。 她俯视著岿然不动的於烬落:“让开,我要回房间了。” 精准地捕捉到了『房间』这个关键词的於烬落,眼睛『噌』的一下又亮了起来。 他耷拉了下眉眼,又撅了撅嘴,可怜巴巴地开口:“还好你来得早,还有单独的房间可以入睡。” “不像我这样来得晚,晚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样稍显『软弱』的小动作放在他那张过分俊美的脸蛋上並不显得突兀,反而竟透著几分……可爱? 鸦隱摇了摇头,直呼见鬼。 自己是不是也受了外面恶劣的天气影响,乍一在安全封闭的空间里遇见熟人,难免会多上几分宽容。 於烬落见鸦隱不答话,又极具暗示性地抬了抬下巴。 將视线落到周围,明显开始变得拥挤起来了餐厅。 有不少淋雨受冻的旅客,试图在餐厅里接上一些热水暖暖肚子。 更有不少人伸长了脖子,朝著后厨的方向挤去,试图买上一些可以裹腹的吃食。 “你看,这都快乱成一锅粥了,我猜不少人都打著雨势不停,就在这家汽车旅馆將就一晚的主意。” 鸦隱简直太了解这傢伙,那一肚子弯弯绕绕的肠子了。 刚起了头就直接打断对方的『施法』:“不会吧?” “咱们蒂特兰公爵的继承人,不会连这点儿小事都处理不了吧?” 这下子,刚才在柏清脸上的苦笑,又转移到了於烬落的身上。 他悠悠的嘆了口气:“没想到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不讲道理的特权阶级?” “我是那种会亮出身份,强行要求旅店老板必须替我协调一个房间的旅客搬出来,让我住进去的人吗?” 顿了顿,他义正言辞地开口:“作为蒂特兰的继承人,我从小接受到的教育,不允许我做出这种属地的民眾爭抢『好处』的低级行为。” “更何况这里可是雅里拉公爵的地盘,我可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被大肆宣扬出去,搞臭自己的名声。” 鸦隱打断了对方不断上升的道德高度:“如你所说,就这点儿小事当然犯不著以势压人,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財力,总能找到自愿让出房间的住客吧?” “一万、十万、甚至是百万的价码,对你而言也只不过是毛毛雨,但对其他人可是一笔飞来横財。” 於烬落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不到一秒钟便想出了应对之道:“这可不行,这次出行只有我一个人。” “在现在这样受困於恶劣天气的环境里,周围又是些荒郊野外,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事情。” 说著他斜睨了对方一眼:“財不露白的道理,阿隱你应该很清楚……” “就算有枪,子弹也没有多少颗,往这儿源源不断聚集的人群可不少。” “更何况,就算碍於人多不好下手,等天气晴朗,又或者明天得为了赶路而绕路出行,前边儿总有偏僻的地方容易被人盯上下手。” 这傢伙跟个辩论家似的,你说一句,他紧跟著就有无数句理由跟上堵你的嘴。 鸦隱抿了抿唇,生硬道:“那你还可以在车里將就一晚。” “像你这样身份的人,总不会开什么破烂车,又是长途出行总不可能开跑车来这些山路崎嶇的地方吗?” 说罢,她又缓缓勾起了唇角。 “我猜大概率你开的是辆商务车,里面的空间应该足够你休息了。” 於烬落闻言又是一道长长的嘆息:“唉,可是车子的取暖系统坏了,刚才过来的路上我就发现了。” “更何况照著现在的低温,一整个晚上都不能关暖气,先不说油箱里的汽油能不能坚持那么久,万一油耗尽了,这荒山野岭的又没个加油站,更是完蛋。” 见对方的表情隱隱透出了几分不耐,他加快了语速持续將自己描述成一颗可怜的『小白菜』:“在汽车旅馆里好歹还能取取暖,只是空气要浑——” “咳咳咳。” 他忽然发出了几道咳嗽声,隨后摆了摆手,“没关係,只是有点受凉罢了。” “你车里有备感冒药吗?可惜,我这里只有治疗……你知道的那种病的药,別的都没准备。” 鸦隱:“……” 不是,谁问你怎么样了?她根本就没开口好吗?! 她本来已经被耗得失去了耐心,惊觉自己差点儿又被对方的逻辑给带跑偏了。 他没地方住,又不是她造成的,关她什么事呢? 就算求人,也得先拿出该有的態度来,而不是一味的跟她在这儿明里暗里的兜圈子,等著她主动邀请他同住吧? “没关係,我的车油箱很大,油量也很充足。” 鸦隱不想就这么轻易让对方如愿,於是故意装傻充愣:“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到我车里去住一晚。” 於烬落:“……” 那张雋秀的脸蛋上的忧虑之色,如同潮水般褪去。 他依旧维持著一手托腮,仰视著她的动作,斜飞的凤眸里流转著水光,很快又染上了几分嗔意。 “你就是故意的。” 漂亮的如同瓣般的m型嘴唇再度撅起,“你就是想听我摊开了说。” “我想要和你多待在一起,和你一起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鸦隱被这似嗔似怨,极具『风情』的一眼给看得,后颈瞬间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每一个细胞,每一寸毛孔都在叫囂著有问题,有大问题! 心底更是佩服对方这颇有诗意的渣男语录—— 別人都是『我想跟你一起睡觉』。 到了这傢伙这儿,就换了个说法,变成了『我想跟你一起起床』。 Chapter312 忙著討老婆 “所以呢?” 鸦隱定了定神,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坚决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被这黑心肠的傢伙给绕进去。 “求求你了。” 於烬落垂下了眼帘,不再仰视她,“我可能会生病,生病的后果,会很严重。” “你不是已经见过一次了么?我不想被其它人看见如此狼狈的模样……” “你应该也不会忍心的吧,阿隱?” 之前在荒岛上的那一系列惊心动魄的经歷,直至今日依旧记忆犹新。 鸦隱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忘不了—— 於烬落点燃了海滩上一大片枯枝,隨著熊熊燃烧的火焰陷入发病时的场面。 从对方刚提到只备了控制精神病的药的话题,她就聊到了最终他会以自身的病情来迫使她心软,从而收留他。 “我有什么好不忍心的?你或许可以再问问柏小姐,我想她应该很乐意——” “不要!” 於烬落反应激烈的作双手抱臂状,一副时刻捍卫自己『贞操』的模样。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直跟踪我来著。” “说不定她打的就是那个主意,想要趁我生病熟睡之际,对我这样那样,然后第二天醒了还要要求我负责。” “我是绝对不会中计的!” 鸦隱:“……” “真是没完没了了,她就是个喜欢你的小女孩儿,怎么可能对你霸王硬上弓?” 鸦隱揉了揉突突跳起来的太阳穴,没好气道,“再说了,就算她真有那心思……” “你要是真生病了,身体也不会有那个条件满足她的『私慾』好吗?” 於烬落不依不饶地为自己申辩:“你忘记欧灵的事儿了?现在的小女孩儿,可怕得很。” “至於后一条……我天赋异稟不行吗?” 鸦隱看著对方梗著脖子,费尽心机的跟她死耗的样子,更觉疲惫。 不过鑑於这人直白道出了自己的心思,態度也终於变得坦诚—— 堵在她胸口的那团鬱气也消散了些许,只不过变得更无语了而已。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3001室。” 鸦隱不想跟他在掰扯,最终让她做出退让的的確是於烬落那该死的病症。 上次落海受凉后,晚上就发起了癲。 真要让他再在这么多人面前发病,或许雅里拉公爵並不会放过这个攻訐他的机会。 “等你用完晚餐后,过来记得敲门。” 她偏了下头,居高临下地看向如同『铁將军』那般,把守著沙发出口的於烬落:“这样你满意了吧?” 鸦元上位再分蛋糕的计划,註定要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 而要实现这个目標,或许於烬落也能起到不错的作用。 还有,他明显对万物永生组织和雅里拉公爵之间的隱秘,知道得更多。 於烬落长腿一收,忙不迭地站起身来,白皙俊美的面孔上堆满了笑:“满意。” “这简直令人不要太满意了,阿隱,我就知道你舍不——” 鸦隱迅速迈开步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如果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再用拳头砸到他脸上。 於烬落瞧著那道无比冷酷的背影消失在了餐厅外的转角处,这才慢吞吞地补充道:“捨不得我。” 施施然落座,刚好又有餐厅的服务员端著一个热腾腾的小锅子放到了桌上。 他一边机械地咀嚼著从汤锅里夹出来的蔬菜,一边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打开了一个黑色方块图標的软体。 一条条由字符组建而成的红色长条文段,不断从漆黑的屏幕向上滚动。 於烬落慢条斯理地瀏览过这些字符,脑子也同时做著翻译。 忽然跳出来了一个1对1的对话框。 aron:“最近在忙什么?都不怎么发言了” 將嚼碎的肉类吞咽下肚,他打了个哈欠,又用食指撇去了眼角沁出的水渍,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敲打著手机屏。 ash: “我只需要做好日常的维护工作,你问得太多了” aron:“急什么?难道你不想转组吗?上面发话了,可以调换位置,沉浸式体验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v?v) ” ash: “不了,我忙著討老婆,没功夫再陪你们闹了” aron:“wtf?你?” 於烬落感到了无聊,將退出登录的软体,將手机锁屏。 “你好,请、请问你这儿有人吗?” 抬眼一瞧,是一位瞧著年纪二十上下,打扮得青春靚丽,元气满满的一位少女。 触及到於烬落的目光,对方更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白皙柔美的脸蛋迅速染上了两团酡红。 他的神色淡漠:“有哦。” “誒?” 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话语,明显不在陌生少女假设过的预想之中。 喉头一哽,紧接著声音都变低了几分:“那什么,我刚才看到坐你旁边的人已经走了。” “所以,我想……” “不,你不想。” 於烬落再度开口打断对方接下来的话,他微微勾起唇角,声线冷清:“我是这里的住客,我想也理当拥有更为舒適的用餐体验。” 心头的那点儿旖旎心思顿时消散,少女咬了咬下唇,只得訕訕地转身离开。 “噢,对不起,打扰到您了。” 她听得懂对方的意思,自己只不过是因为旅店老板心善放进来躲雨的旅客,周围乱糟糟的环境,本就给原本只接待的住店客人带来了困扰。 但最直接的原因,她並不想承认。 对方没表情的时候她並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刚才那如同曇一现的浅笑,让她心头髮怵。 这样的小插曲並没有引起於烬落的在意。 只不过,他的確不习惯这般吵闹拥挤的环境,过多的声音和不同的气味持续刺激著他的感官。 阿隱在的时候,他还能忍受几分,可她人一走,他大半的魂儿也紧跟著飘走了。 思及此,他加快了用餐的速度,强迫自己吞咽了一些味道和口感都分外糟糕的食物。 在確定吞咽进肚的食物足够让他撑过这个夜晚后,他毫不犹豫地放下了餐具。 然后兴冲冲地朝著他无数个梦中浮现过的『伊甸园』,疾步而去。 Chapter313 鬼混? “叩叩叩。” 有节奏的几道敲门声响起,鸦隱刚好半蹲著將木地板上的褥子铺好,起身走向了门口。 隨著『吱呀』一声轻响,於烬落那张色如春的脸,就这么映入了她的眼帘。 还不待鸦隱开口,他就一个跨步挤进了房间里。 好像生怕她反悔那般,连带著將门在身后『砰』的甩上,然后反锁。 鸦隱翻了个白眼:“倒也不必如此紧张,我说过的话,都会作数。” 视线落到了地面上的那一摊被褥,於烬落难免涌上了几分失落之色。 虽说打心眼儿里知道阿隱的床没那么好上,但也不是没有抱过一丟丟『万一她心情好可以让我如愿』的幻想。 不过当他再扭头看向鸦隱时,他脸上的失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对我真好呀,阿隱,不仅有新的褥子和被单,连拖鞋也都替我准备好了。” 於烬落心知,现在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强目的性。 即便对方本就有猜想,但他就是不能让人觉得是个急吼吼的色鬼一样。 於是他装作十分惊喜的样子,开始疯狂输出情绪价值:“我就知道,你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让我看看……” 说著他迈步走向侧面的盥洗室,“竟然连新的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了,真贴心~” 鸦隱看著对方这一番念唱作打,都替他感到累得慌:“不想笑可以不用笑的。” “我找旅店老板多要了一条电热毯铺在褥子下面,想来晚上你应该不会冷。” 顿了顿,她双手交叉抱臂看向对方:“你现在可以先去洗漱了。” “洗完出来就赶紧睡觉,我已经找老板问清了另外一条可以绕过塌方隧道的小路,明天雨势一小就会出发。” 於烬落有心想再搭几句话,可一看心上人投来的警告性的眼神,也只得先暂时偃旗息鼓。 他老实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你先別睡,等我出来了再睡哦。” 鸦隱没搭腔,只从里往外地摆了摆手,再度催促对方赶快洗漱。 盥洗室里传来了喷淋洒的水声,但很快又和窗外始终没有停歇的暴雨混杂到了一起。 拉开了一小块窗帘,之前远方的那片堪称瑰丽的自然景观已然消散,只余一片漆黑。 汽车旅馆的墙体外倒还掛著一圈暖橘色的灯带,堪堪照亮往外不足五米的范围。 不过,时不时亮起的闪电则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房间里悬掛的窗帘的遮光性,並不太强。 甚至在其合上的情况下,也依旧能感知到伴隨著雷鸣的金色闪电,照亮天际的瞬间。 鸦隱將窗帘合拢,钻进了暖烘烘的被窝里。 在確定要收留於烬落在房间里过夜后,她一回来,就换上了传统的两截式睡衣睡裤。 原本在她的衣橱里並不会出现这类带著卡通元素的可爱睡衣,全是一水儿的质地柔软且轻薄的丝织睡裙。 这套衣服还是上次去阮澄家吃饭,对方给她准备的『姐妹装』,她这套是绿色的,阮澄那套是蓝色的。 一想起阮澄,鸦隱再度拿起手机,打开了fo的聊天界面,一连串的红点隨之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直接戳进了和备註为『小橙子』的聊天框,果不其然,对方发来了新消息: “我靠!那个穿著红裙子的女人失踪了!” “明明我已经派人接手盯紧了她,结果还是被她给跑了!我说吧,她肯定是心虚了” 鸦隱挑了下眉,看来阮澄『由爱生恨』的程度相当之高。 连一声『爸爸』都不愿意称呼,直接直呼其名了。 她不想再去掺合,有阮澈在,事情多半儿会好好解决的——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感情破裂,也很难走到离婚那一步,双方之间的利益牵扯既广又深,哪里有那么容易理得清的? 又再逐一翻开另外几个人发来的消息回復,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別的。 宫泽迟听说了暴雨导致隧道坍塌的消息,给她发来的『慰问』及一长串的叮嘱。 成野森说著要闹,其实也没闹,更没有阐述她刚才意外从柏清口里听到的,他正在跟他父亲闹得不可开交的事。 鸦隱也乐得不知道,並对对方自觉不拿那点破事来烦她的处理方式,点了个赞。 林序南发来了一张在舞台后台的自拍照,他化著漂亮的舞台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整个人都好像散发著bulingbuling的光。 就连鸦元也—— 忽然弹出来的视频通话嚇了她一跳,定睛一看,不正是鸦元这个不省心的傢伙? 鸦隱下意识瞄了眼盥洗室的方向,本能地就要拒接掉这通视频邀请,刚要触上『x』这个符號,又瞬间顿住了手指。 她抿了抿唇,忽然改变了主意。 “干嘛?都快十点了还给我打视频,你最好真的有事。” “干嘛?都快十点了还给我打视频,你最好真的有事。” 鸦隱背靠著床头,神色倦怠地望向屏幕中的另一张俊脸,忽然凑近,“你这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又是怎么了?” “跟尚阳出去鬼混了?” 不经意间便带出了几分身为长姐的威压之色来。 鸦元显然没料到鸦隱竟然会这么快接通,在他的设想里至少要再拨打几次才行。 他竭力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想被对方发觉他近乎於贪婪的舔舐著屏幕的目光。 淡声开口:“最近於泽公爵那边派人布置的课业很多,我为了赶进度,所以才熬夜的。” 他知道鸦隱对他还能保持关注,多半儿都是因为他的新身份所能图谋的权势。 仍处於害怕被彻底拋弃的他,一方面又颇有些『色厉荏苒』的意思,彆扭的不太想表现出可怜的祈求姿態,对方仍能待他如初。 这样的心理很矛盾,因为『待他如初』那就永远只能停留在弟弟的身份上,很明显,这无法让他满足。 另一方面,他又竭力展现出自己有用的一面,捡著好听的话说给她:“我只是有些关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怕有危险。” Chapter314 不要脸的 对於鸦元的关心,鸦隱还是还是感到十分受用的。 至少鸦元並没有表现出打探她行踪的意思,还主动匯报了他最近在忙的事。 不过她还是没有完全放鬆,只似笑非笑地看向屏幕:“我能有什么事?上次落海也只是个意外罢了。” “下手的人,最后不也被清理掉了么?而且鱼婉莹已经没了,鸦明辙也中风住院,关於和宫氏联姻的竞爭者已经全部出局——” 鸦元打断了她的话:“但你很可能因为支持我上位,而引来新的一批敌人。” 他没办法向鸦隱透露出,曾被於泽公爵敲打过的那番话。 如果对方是出於真心將他当作备选继承人培养的基础,那么在那时因为没有必要查询他和鱼婉莹血缘关係的时候,就默认他会跟鸦隱对立,从而提醒他別著道。 又或者因为通过鱼婉莹或者別的途径,知晓了他对鸦隱怀揣了见不得光的心思,不想他日后因为『禁忌』关係而遭受对手攻訐。 可到了现在,对方已经知道他和鸦隱选择站到了一条船上,却没有再同他再提起过一次她。 更没有再释放出任何信號……这显得有些矛盾。 鸦隱微微摇头:“这世上哪有一点代价都没有,就轻易获得丰厚回报的好事?” “高风险高回报,我既然决定赌这一局,自然提前做好了该有的心理准备。” 鸦元尝试以另一个角度,解释他心里的不安:“我觉得他的態度很古怪。” “前阵子又对外放出了风声,寻找到了另外一个年纪比我小两岁的私生子……” “他曾经在明方市待的时间似乎有些长,时间跨度也广。” 鸦隱没有轻视鸦元的感受:“你的意思是,他给你的感觉不太好。” “並且很可能对我们,持不太友善的態度?” 鸦元点了点头:“他这么大范围的寻找『遗落』在外面的孩子,往好了说的確是想选择最为优秀的一个作为继承人。” “但我总感觉更像是在『养蛊』,也可能是为了他和公爵夫人秘密试管的血脉拖长时间。” 一说到养蛊,鸦隱不免想起了成野森。 他那个对传播自己的『基因』有著病態执著的父亲,採用的就是这种养蛊的策略。 从原本半靠著床头的鸦隱坐直了身体,认真道:“我跟你的想法一致,也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这每曝出一次从外面寻回来的血脉,就意味著他对公爵夫人的背叛更添一层,更何况她现在还刚失去了最重要的独子,还能保持淡定不出手……” 鸦元迅速接过了对方的话头:“只能说明於泽公爵给了她承诺,或者说,已经提前和她达成了某种协定。” 雅里拉公爵夫人可不像蒂特兰公爵之前的夫人那样,是从民间找来的平民,她的出身显赫,家族更是在奥斯克王国屹立了有近两百年不倒。 雅里拉所在属地的五分之一,本就是公爵夫人家族的传统势力所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於泽公爵的结合更像是强强联合。 鸦隱先是点头,隨后又摇了摇头:“我们获得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阿元你只能辛苦些,至少在於泽公爵面前该拿的態度得提前拿出来,平时也要多多留意,再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可以隨时跟我一块儿討论。” 鸦隱想得更多些,正如蒂特兰公爵的大本营应该是蒂特兰区,为什么雅里拉公爵会在明方市待的时间那么长? 一个个情妇几乎都养在那边……或许,真如她所猜测的那般,他跟万物永生那个组织真有颇深的联繫?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但她又不想节外生枝,告诉鸦元她在另一个角度上的猜想,所以只能再度勉励道:“总之,一切小心。” 听到了关心的话,鸦元的脸上终於浮起了笑。 他弯了弯眼睛,开始尝试向对方撒娇卖乖,深度细说一下这短短一个多星期的不容易。 可刚张口冒出了『你都不知道』这个欲扬先抑的经典开场,便听到了一声清越的男声:“我好了,你已经提前洗漱完了吗?” 鸦隱闻声抬头,只见穿著一件单薄的丝织睡袍的於烬落推开了盥洗室的大门,漆黑的头髮往下滴著水,顺著修长的脖颈滑入深v开口的睡袍里。 他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刻意再拉直头髮,髮根的位置隱约打著捲儿。 大片蒸腾的白色水雾自他身后涌出,鸦隱刚想吐槽一句是洗的开水吗? 但转念一想和另一端鸦元的视频通话还没有掛断,於是淡声开口:“嗯。” “不过我建议你稍微穿厚一点,这里可没暖气。” 原本精心『凹造型』的於烬落,迅速从男色诱惑的小九九里脱离而出。 他眼尖地发现了鸦隱將手机拿在身前,一副与另一人正在视频通话中的模样,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噢,放心,我洗了个热水澡感觉好多了。” 顿了顿,他才装作好像才发现对方的动作那样,忽然提高了声线,“欸?你在跟別人打电话吗?” 这一来一往的两句对话,已然彻底实锤了鸦隱的房间里还有別的男人的事实。 对方甚至还在她的房间里洗澡,並没有丝毫离开的打算! 鸦元绷不住了,声线都因巨大的失措而变形了:“说话的是谁?” “你、你怎么跟別的男人一起——” 鸦隱迅速打断了鸦元没说完的话:“好了,大人的事小孩儿別打听。” “我睡觉了,晚安。” 鸦元:“……” 他盯著被掛断视频的手机屏,屏幕上的对话,还停留在之前他发出去的那条『我才不是小孩』上。 前额落下的微卷的刘海长快要刺到眼睛,衬得他这张阴沉如水的俊脸更平添了几分阴鷙。 “砰”的一声巨响,他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地往地上一掷。 无数迸溅开来的晶莹的碎片,在空旷的书房里四处飞溅。 他紧紧地盯著大理石地面上的一大片水渍,玻璃碎片在顶头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道道锋利的光芒。 紧绷的脸颊上,清晰可见因一下下咬紧后槽牙而鼓动的凸起。 “贱人。” 低沉的男声缓缓响起:“於烬落,你真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半晌,鸦元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面上也似乎恢復了平静。 他將桌面上摊开的凌乱的文件整理归顺,再掏出了手机,第一次动用了於泽下方给他的些许权力: “图片” “给我这个人的所在定位” 发送。 Chapter315 有奖竞答 不得不说,鸦隱跟鸦元多少也做了十几年的姐弟。 儘管之前的关係生疏,但到底在某些方面还是存在一定的共性的。 这会儿在数千里以外的林塔市,破防的鸦元大骂於烬落不要脸之际—— 另一端坐在床上的鸦隱,也对於烬落此人的厚脸皮深有所感。 “你故意的?” 她扬了扬眉毛,看向径直朝著她的方向走来的於烬落,率先发难。 於烬落顿住脚,一副被『含恨蒙冤』的模样:“你要不回我,我也不会跟你搭话啊?” “而且你要是不想被电话那头的傢伙发现,听到我推门出来的声音时,直接掛断电话唄,又不费什么力气。” 说著,他开始挤眉弄眼:“是谁啊?” 不待鸦隱开口,他又自顾自地分析了起来,“既然叫他『小孩』,那就只能是你的弟弟了。” “林序南才被你认回来不久,性子瞧著又是个一向懂事的,现在夜已经深了,肯定不会打扰你。” “那就只剩下那个一贯不懂事,非要刷存在感的鸦元了,对吧?” 鸦隱放下手机,环抱住胳膊:“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於烬落来了兴致,『顺杆爬』的天赋可算是被他给点满了,笑眯眯地开口:“那有没有有奖竞答啊?” 他一手拿著毛巾擦拭著湿漉漉的头髮,一边靠近,一屁股坐到了鸦隱的床沿,“从开门的时候,你就是这样了。” 鸦隱刚想表达『你在想屁吃』的中心思想,紧跟著又被对方后面的一句话给说得楞了下:“什么跟什么?” 於烬落歪了歪头,唇角扬起的笑意就没下来过。 他乾脆將毛巾搭在头上,解放了双手比出了一个环抱的动作—— “喏,就像这样。” 顿了顿,他忽地凑近了和对方之间的距离,低笑道:“你好像看起来很紧张” “一见到我,就不自觉地摆出这种『防御』的姿势。” 鸦隱下意识鬆开手,极力否定对方的『歪理邪说』:“真是笑话,我紧张什么?既然敢放你进来,还怕你发疯不成?” 她直视著那双似乎被泉水洗过般透亮的眼睛,气势丝毫不弱,“怎么?蒂特兰公爵的继承人就这点儿定力都没有?” 於烬落先是『唔』了声,似乎陷入了某种困扰,面上也浮起了几分挣扎之色:“我不想对你说假话。” “没有任何一个身体正常的男人,在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独处一室时,不会產生任何浮想联翩。” 唇角的笑意越发加深,他忽然又嘆了口气:“唉,要是別的什么我看上的东西,抢就抢了,只要能即时满足,还没有我承受不了的代价。” 他紧紧地盯著面前这张无数次午夜梦回时,都会浮现在他眼前的面孔,转而笑吟吟地开口:“只有你不行。” “我乞求可以获得你的爱,便不会將你当作『其它』隨意对待。” 紧绷的气氛陡然一松。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可以称得上相当具有深意的告白,鸦隱很自然地选择了接受对方发起的『演技大比拼』的邀请。 不愿意被对方牵著鼻子走,她率先发起了进攻:“是吗?听起来难不成还是我的荣幸了?” “既然你提到了『有奖问答』,不如我们来玩玩儿这个好了。” 於烬落愣了一秒,试图理清对方的言外之意。 这,难不成,他终於等到了她心情颇好的这一天,中大奖了? 他迟疑地进一步问询最在意的『奖品』的部分:“那什么,你的意思是——” 鸦隱不跟他玩儿那些兜圈子的戏码,她打定了主意今晚要从於烬落的嘴里套出来点儿於泽公爵和万物永生组织间的瓜葛。 於是她直接拋出了诱饵:“你不是想要跟我睡吗?” “如果接下来,对於我的一串问题,你的答案可以让我满意,也不是不可以。” 於烬落『嗖』的一下从床上弹射而起,以一种近乎於同手同脚的彆扭姿態朝著房间侧面的一个小茶几走了过去。 “你等我一会儿。” 鸦隱就这么看著他跟黑白默剧里的滑稽表演者一般,动作迅速中又带著一种古怪的磕磕绊绊。 好不容易,才从茶几上的包里掏出来了一个白色药瓶。 他连数都不数,仰头张嘴,就著瓶口就是一口。 然后再拿起一旁的矿泉水瓶,往喉咙里猛灌。 鸦隱:“……” 这不禁让她產生了一点儿微妙的联想。 在最初她对对方摄入的药物的猜测……该不会真是治疗某阳某萎的药吧? 又或者是某种兼具治疗精神和身体的,二合一药物? 於烬落对心上人发散的思维內容一无所知,如果他有读心的能力,只怕更要身体力行地表现一番。 就著矿泉水吃完药片后,他又重返了优雅的姿態,坐到了鸦隱身旁。 “別紧张,只是有点兴奋罢了,所以你懂的,得稍微克制一下。” 此刻的於烬落浑身上下都释放著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儿,他將一切都归功於自己绝佳的运气,以及这身恰到好处的『装扮』。 过於活跃的精神,以及被心上人亲手放大的欲望,並没有降低他的智商。 他笑眯眯地开口:“『让你满意』这个前置条件太宽泛了,根本没有確切的標准。” “就算我把所有你想知道的都和盘托出,你也可以以『不满意』来否定掉。” 第一层『防护罩』被对方勘破,鸦隱依旧不慌。 Chapter316 公爵的秘密 鸦隱摸了摸下巴,主动提议道:“这样吧,如果你能如实告诉我三条——” 说著她竖起了三根手指,横隔在二人之间,“就三条,於泽公爵和万物永生组织之间的关联。” “就算你贏了。” 於烬落紧跟著抓住了对方话里的『漏洞』,抠字眼:“做到这种程度,就算让你满意了?” “你不会又以『无法確定真实性』来否定奖励吧?” 鸦隱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我一向是个十分信守承诺的人。” “不过我看你这磨磨唧唧的样子,要不然还是算了,早点休息吧。” 说著她作势就要关灯,刚伸出手便被於烬落抓住了手腕:“別啊,我又没说不玩儿。” 见鸦隱收回了手,他这才鬆了口气。 眉宇间带上了几分慎重之色:“我还从没没有贏过你一次,既然你有意放低条件,我又怎么能不抓住机会呢?” 鸦隱抬高了下巴:“是吗?那你可以开始了。” 按照於烬落的反应来看,於泽公爵和万物永生组织之间有关联几乎可以实锤 否则他並不用反覆向她確定,『赌约』的真实性。 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这傢伙看穿了她想要以此试探他反应的意图,故意胡编乱造点儿无关紧要的东西来矇骗她。 “第一条,於泽公爵曾以在国外的某个基金会为壳子,暗中向万物永生组织提供了一笔庞大的资金。” 鸦隱还以为於烬落会循序渐进,先说两个不那么重要的东西来搪塞她,最后再给出个稍微有用点儿的信息。 没想到一开口就是重磅炸弹。 “哈?你的意思是他跟那个组织是一伙儿的?” 鸦隱的脑子转得飞快,不但要判断对方话语里的逻辑性,还要判断是否是编造的东西。 “又或者,他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需要这个组织替他处理?” “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证据呢?” 於烬落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忽然掏出手机,打开那个黑色软体。 滑了几下后举到鸦隱面前:“我混进了万物永生组织的信息部。” “这样的身份,总能查到点儿有意思的东西。” 鸦隱並不精通网络安全方面的知识,但於烬落放到他面前的图片与文字信息,无一不在展示他另一重身份的真实性。 爆炸后火光冲天的工厂照亮了夜空,在图片下方还有各类id代號具有夸讚性的留言。 其中不乏表示『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去干一票大的』,这类跃跃欲试的言论。 她舔了下嘴唇,后知后觉地感到喉咙有些发乾。 於是扭过身体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仰头喝了一口。 稍微压了压跳动的心臟后,鸦隱笑著开口:“还有呢?我希望听到一些更有用的东西。” 於烬落要混进这个组织,肯定不是一两天可以做到的。 对方至少在上次的供电局爆炸案之前,就已经『加入』了这个组织。 她没想这么容易便能从於烬落手里,拿到於泽公爵资助恐怖组织的证据—— 於烬落到底是个人兴趣使然,还是在为国王亦或者他的父亲办事? “第二条嘛,我之前一直不让你去明方市查那家福利院,原因就是那边的確有万物永生组织的人建立的据点。 於烬落笑眯眯地冲她眨了眨眼,“因为担心你打草惊蛇被盯上……” “虽然我算是混进了那个组织,但只是『文职』人员,还没到深一层实施恐怖计划的小组。” 鸦隱一时有些紧张。 这傢伙早就在她面前露过底,他大概率有窥探他人隱秘的嗜好。 现在更是明牌了他的『黑客技术』十分过硬—— 鬼知道他有没有对她的手机或电脑,动过手脚? 於烬落看著鸦隱迟迟没有表態,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对方的担忧。 连忙安抚道:“放心,我可以不会那么变態,对你实施监控手段什么的。” “更何况你请的人也挺厉害的,几乎没有人能够在不被察觉到的前提下入侵。” 鸦隱挑眉:“所以你就是尝试过吧?” 於烬落轻咳了声,极为罕见地表现出了一丝不自在。 “那、那个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了,我现在对你可是全心全意,没有半点怀疑。” 说著他竖起了两根手指,又变成了三根:“还剩最后一条。”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鸦隱也懒得去翻之前的老黄历,应付地点了点头,心头却升起了更多的期待。 如果於烬落的话是真的—— 於泽公爵又是给万物永生组织资金援助,又任凭他们在自己的属地明方市建立小型的秘密根据地。 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断,二者之间有利益勾结的重大嫌疑? 现在国王还任派於泽公爵来彻查万物永生组织,绝大概率那场爆炸案不会有什么成果了,最多抓住组织底层的『小猫三两只』,便能了结。 “或许这也是与你,哦不,应该是鸦元最为相关的一条。” 於烬落被鸦隱一瞪,便立刻拋弃了再卖关子的打算,他自然地再度拉近了和她之间的距离,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我怀疑……” “於明曦是他差人动手,故意弄死的。” 漆黑的瞳孔瞬间紧缩,鸦隱的脑子里飞速掠过了一系列的念头。 “你是说,导致於明曦陷入重度昏迷后脑死亡那场连环车祸,的確是人为的。” “而亲自下手的人,竟然是於泽公爵?!” 於烬落的声线降低,尾音也变得缠绵无比,打著捲儿似的往她的耳朵里钻:“我只是猜想罢了。” “他这些年一点一滴的,在不断以『为下一任继承人添加筹码』等缘由,逐步蚕食公爵夫人母族在雅里拉的势力。” 说到这儿,他微妙地顿了顿,“他既然想要真正成为雅里拉说一不二的主人……” “自然不愿意他的继承人,仍持有被他视作需要剷除的敌对目標家族的血脉。” 什么叫惊天大瓜,这才是真正的惊天大瓜! 鸦隱只觉得脑瓜子一阵嗡嗡作响,因过多的信息摄入而產生了短暂的凝滯。 Chapter317 纯睡觉 但很快,鸦隱就反应了过来。 於烬落的这个猜想虽然十分顛覆大眾的认知,但仔细一想,那些方方面面的细节却又非常合理! 譬如,於泽公爵虽然跟公爵夫人属於面和心不合,背著她趁自己在明方市搞大地震之后的重建工作的那几年,有过许多情人。 但有个巨大的盲点是,他真要找情人,这么多年在雅里拉的公爵府附近的城市为什么不找? 到目前为止曝光出来的数位私生子,几乎都来自明方市。 要么就在与明方市相邻的细亚市,且年岁都比於明曦要小上好几岁—— 算起来,都是在公爵大部分时间脱离雅里拉行政中心以外,堪称偏远的地方。 这样,是不是可以反推,公爵夫人及她的家族会清除掉除於明曦以外的,所有公爵的子嗣? 而公爵在离开对方势力庞大的区域后,或许並不是以『包养』的身份与其他女子维持长期的关係。 譬如和鱼婉莹,就是露水情缘,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或许早些年於泽虽然贵为雅里拉公爵,但在逐步收回权力的过程中,的確会有受制於公爵夫人背后家族的情况。 偏不巧,他不愿意像他的父亲那样与他人『合作』,而是要独自掌控所有权力…… 所以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开始麻痹公爵夫人背后的家族,开始设局了。 但这一切都是假设,假设这些猜想都是事实,那么於泽公爵绝不会再允许公爵夫人诞下他的孩子。 这对鸦元上位一事,非常利好! 那她又该如何行事,才能从中谋划到更大的利益呢? “嘿,阿隱。” 於烬落伸出手掌,在鸦隱面前晃了晃,“怎么说著说著又入神了?” 低哑的男声唤回了她的思绪,刚一扭头,脸颊便被人落下了一个个亲吻。 一只滚烫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腰侧,亲吻更有往嘴唇上靠拢的趋势:“三条关联我都已经说完了。” “是时候,该兑现奖励了吧?” 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从鸦隱的脊背处冒出,她感觉自己像被一条滑溜溜的蛇给缠上了。 哦,不对,鑑於蛇是冷血动物,在正常的情况下应当始终保持著冰凉的体温。 而面前的於烬落,显然从头到脚都发烫。 尤其是那双原本漆黑如墨的眼睛,也被欲望的火苗给烧得浑浊不堪。 所以,他更像是一条刚被灌下了雄黄酒的蛇,正处於亟待『变身』的状態。 “停停停——” 鸦隱察觉到了空气都变得火热了几分,竟然无视了窗外暴雨雷鸣的程度,立刻紧急叫停。 修长的指节抵在了於烬落的唇间,制止了对方进一步想要採取进攻的动作:“冷静点。” “我是答应了你,可以和我一起『睡觉』,但是——” 话音未落,由指尖传来的温热的包裹感,迫使她触电似地收回了手。 看著如同山岳般將要覆上来的男人的胸膛,她连忙將双手抵挡在身前,加快了语速:“但是只是纯睡觉,没有別的意思。” 於烬落身形一滯,偏长的头髮垂落在额际,还带著微微的喘息:“纯睡觉?” 他了足足有三秒钟来分辨对方脸上认真的神色,眼底的欲色也逐渐消退。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压低了声音质问道:“你耍我?” 鸦隱一方面为现在危险到濒临失控的气氛,而感到了些许的紧张。 另一方面,又因为自己早早埋好的后手,到现在亲眼见到对方吃瘪得进退两难,而感到心头髮笑。 “咳咳。” 这会儿轮到她轻咳了几声,控制住自己不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再触碰到对方敏感的神经。 她也学著於烬落的动作,歪了歪脑袋,分外无辜道:“对啊,你不是不想睡地上吗?” “我想了想,反正这张床也算大,睡我们两个人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甚至还反咬了对方一口,“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是那种会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情报的人吧?”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是自称最了解我的人吗?” 於烬落:“……” 他也真是被眼前的美色,给冲昏了头了。 还以为长久以来,终於磨到她的態度软化,又幸运的遇到了『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结果还是自作多情,被她无情地戏耍,狠狠地摆了一道。 他不想对心爱的女人,採取『用强』这样没品的手段。 只得蔫耷耷地低垂著眉眼,试图唤起对方微不足道的一点怜悯心。 “虽然能和阿隱你一块儿睡觉,我也很开心啦……但是这心理落差也太大了。” 他哪儿知道睡觉,就真的是躺上床,静態的睡啊?! 心下不甘,他又蠢蠢欲动地试图討价还价,“你看我把知道的重要消息都告诉你了。” “还不能换来点儿別的,更具实在性的奖励吗?” 鸦隱坚决摇头:“不行,这就是约定好的內容,如果你觉得不服气的话,可以放弃。” “我愿意我愿意!” 一听对方似乎有想要彻底毁约的意思,於烬落忙不迭地想要维持住仅剩的,来之不易的『奖励』。 他弯下腰,一把將床沿边褥子上被子给抱了起来,丟到了床上。 “你往旁边去一点儿,我就睡这边了。” 然后他转身往盥洗室的方向走,又忍不住回头:“我现在马上去把头髮吹乾,你等我过来再睡啊!” “一定要等我哦。” 鸦隱瞧他这跟小孩儿似的计较模样,本来懒得搭理。 但又念在刚才从对方嘴巴里掏出来的那些消息,到底还是给了个算得上好的脸色:“嗯,你快点儿。” 鸦隱靠在床头,又陷入了深思。 於烬落给出的这些消息虽然还需要再进一步確认其真实性,但也不失为给她打通了一条新的思路。 其中最让她犹豫的一点是,这与鸦元给她表述的情况,稍微有点相悖。 这不得不令她多想。 Chapter318 劣根性 如果於泽公爵真的厌恶极了公爵夫人及其背后的势力,那么应该对鸦元这个算得上优秀的继承人选施加更多的善意才对。 可听鸦元的意思,对方似乎也不太喜欢他……准確来说是不太喜欢同她一块儿捆绑的和鸦元。 难道他不想鸦元重蹈他的覆辙,在掌权前期依旧因为庞大的利益捆绑,而受制於人? 她可没有考虑去当下一任雅里拉公爵夫人的野心,通过诞下子嗣的方式来扩张並切割更大的权益…… 就目前而言,她还没有雄心壮志到那个地步。 鸦元在她心里,从没有越过『弟弟』这个唯一的身份一步。 算了,她是这么想,但不代表雅里拉公爵会真的相信。 更何况对方既然能跟万物永生那个恐怖组织混在一块儿,显然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就目前而言,她还没有任何能跟对方谈判的筹码。 手机传来的震动唤回了鸦隱的注意力,点开一瞧,竟然是后台没有登下的小號里的消息。 成野森给她发了一张坐在头等舱里的自拍,亚麻色的短髮胡乱翘起,像是刚被人从被窝里抓出来的一样,倒也无损他的英俊。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鸦隱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对方手里的机票信息,目的地竟然是细亚市。 紧跟著,对方又发来了长一串文字: “听柏远说,他妹妹柏清跟你在路上碰到了,她说你在明方市通往西亚市的那条荒漠公路上救了她” “还说你们被暴雨和泥石流截在了一个荒郊野外的汽车旅馆里,我查了下定位,现在飞细亚市再往回开车7个小时就能到” “本来我想飞明方市的,可惜那边一直持续暴雨橙色预警,飞机航班一直延期无法著陆,我只能先去细亚市,再倒著往回开车找你了” “你睡了吗?” 鸦隱本来是要睡的,但看了这接二连三的消息,现在有点儿睡不著了。 好好好,那个柏清有点儿心眼子尽往她一个人身上使了是吧? 不就是发现於烬落往她身边凑,又没给自己好脸色,所以索性把水搅浑。 借著『閒聊』的口,把成野森给招过来—— 以为这样,就能给她找点儿麻烦,让她主动避让开於烬落了? “真是天真得可以。” 鸦隱冷下了眼眸,开始编辑回覆:“那你就在细亚市等我一天,这边路堵了,还一直下雨,別费这个劲” “我明天一大早就会往细亚市的方向开,你就別走冤枉路了” 不到十秒,对方便像一直抱著手机蹲守那样,迅速回了消息:“真的吗?” “那你几点到?我要不先定个舒服一点的酒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那我晚点儿下了飞机就先睡觉,真想一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你呀” 鸦隱:“……” 不是,你们这些男的话术都这么一致吗? “不太清楚,反正会很快,先不说了,晚安” 发完回復,鸦隱直接登出了fo,连带著將手机开启免打扰模式,这才躺下。 柏清还是太单纯了,不懂男人的劣根性。 於烬落过往的那些『劣跡斑斑』,难道还了解得不够清楚吗? 越是有人要跟他爭,他只怕会越兴奋,根本不可能主动退让或者避开的。 要是真让於烬落跟成野森撞上了,只怕这两个傢伙又得打起来—— 最好的情况,她也谁都赶不走,隨时会在她身边闹出些么蛾子来。 还好对方並不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在两个市交界的林西镇。 明天想办法,甩开这个爱打小报告的傢伙就好了。 於烬落他不是还有『要事』需要处理么? 明天也跟他分道扬鑣,到时候柏清自然会追著他走,不会再来烦她了。 鸦隱將顶头的吊灯关上,只留下一盏靠近於烬落待会儿要睡的方向的床头檯灯,仍释放著一圈暖色调的光。 做完这一切,她才闭上了眼睛,就著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准备入眠。 於烬落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这回完全是演都不演了,本就轻薄的丝织睡袍就这么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腰间的腰带更是系了等於没系,露出胸口一大片白皙光洁的皮肤。 两条结实有力的长腿,在睡袍的下摆若隱若现。 但这不甘心的最后一搏,仍属於『媚眼拋给瞎子看』的行列。 鸦隱微眯著眼睛看著这傢伙凹著造型喝水,催促地拍了拍身侧的被子:“別搞了,快来睡觉。” 於烬落撇了撇嘴,一丁点儿不满的意思都不敢露,悻悻地爬上了床。 少女清冷的声线再度响起:“关灯。” 於烬落只得不情不愿地依言照做。 隨著『嗒』的一声轻响,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沉甸甸的黑暗里。 只有间或划过的闪点,才能穿透窗旁的白色窗纱,漏进来一点儿光亮。 於烬落心知对方说的『睡觉』只是静態的睡觉,不是动態的睡点儿別的……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游离的意思。 既失落,又欢喜。 黑暗放大了他除视觉之外的,其他所有的感官。 他能听见她平稳而有节奏的呼吸,还能嗅到自她身上传来的一股冷冽的香气。 明明他刚才进浴室的时候,也趁机偷摸用了点儿她的洗护用品,但总感觉气味不同—— 或许还混杂了点儿別的东西? “浴室里放著的,是你平时用的沐浴露?” 於烬落开始尝试搭话,“好像你身上一直就是这种味道。” 鸦隱原本以为自己能快速入眠,但她明显高估了自己的钝感力。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睡,身旁突然躺了个一直跃跃欲试勾引她的雄性生物,又哪儿能全然放下戒心? 她含糊的『唔』了声,声音听起来像被困意侵袭了那般绵软无力:“这是我母亲惯用的。” “准確来说,应该是我外祖母一直在用,她喜欢调香,还专门在国外的一家专注製造各种植物衍生產品的小眾工坊,定製了这个。” “除了沐浴露之外,还有很多精油,手工皂等等。” Chapter319 她是归乡 说到这儿,鸦隱忽然低低的笑了声:“所以我並没有用什么香水。” “你可以理解为,我从小到大被这股气味给醃入味儿了。” 少女的轻笑似乎因睏倦而变低了几分,透著股含糊的繾綣,落到於烬落的耳朵里,怎么听都像是在『勾引』他犯罪。 当然,他拒绝承认是自己胸口怀揣著的欲望,將一切的『蛛丝马跡』都给无限放大了数倍。 就好比此刻縈绕在他四周的这片袭人的幽香,就好像她正在抱著他一样。 “是吗?” 他根本无心留意对方嘰里咕嚕地在说些什么,甚至都想不起来趁著这个话题,诱导她多和他分享一些她童年的细枝末节。 凸起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哑著嗓子开口,“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也可以去好好拜访一下你外祖母家。” 原本自然搁在身侧的宽大手掌泌出了一层薄汗,由指尖往上更是泛起了一片苏苏麻麻的痒意。 他胸腔里那颗不爭气的玩意儿也跟著一阵砰砰乱跳,要不是窗外还下著暴雨,他都害怕被对方听见。 他的心上人和他只隔著一层薄薄的被子,只要他想,就触手可及。 不知道她的睡姿怎么样? 心底泛起了的涟漪正隨著不断叫囂的欲望而迅速扩大,他盼著她最好睡相不好,熟睡之后就自动滚到他的怀里来。 到时候两个人如果『这样那样』了,也就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了。 鸦隱没接於烬落的话,於是房间又陷入了一片长久的沉默。 她就是故意不想接来著,並且真挚地认为对方『也去好好拜访』的措辞使用得並不恰当。 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成野森那个麻烦精非要像张狗皮膏药似地跟去了克森市。 可到了地方,又不粘了,甚至保持了十足的礼貌,在没能徵求到她的同意后,並没有擅自上门討嫌。 真就十分克制地等在外边—— 看起来大老远驱车过来,还等到半夜,就只是为了再跟她见一面。 宫泽迟呢,更是一向克己復礼,决定在真正订婚前,再携重礼去外祖家亲自登门拜访。 综上所述,於烬落这话里的『阴阳』的確很没有道理。 而她也绝对不会因为沉默而『缴械投降』,不说就不说唄,睡觉。 但她闭著眼睛还没数到三位数的羊,就感受到睡在她另一边的人已经翻来覆去了好几下。 以至於她不得不出声警告:“你给我消停点儿,別烦了。” 於烬落可谓是有苦说不出。 顺利完成了从失落到欣喜,再急转直下到了『煎熬』的层面上。 他的身体热得发烫,像油煎小鱼似的来回扑腾,却始终无法浇灭燃烧的躁意和yu火。 他被烧得意识都快扭曲了,带著湿汗的手掌刚刚不受控制地往下探去,便被对方突然冒出的声音给惊了一跳。 意识到自己差点儿搞出来这辈子都无法直视的猥琐行径,伴隨著雨夜中的『轰隆』一声雷响,他无比心虚地坐直了身体。 然后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跟个蚕蛹似的『咕涌』下了床。 然后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原本铺好的褥子里,开始挺尸。 “那什么,我感觉床还是有点儿窄了,我睡相不太好,怕挤到你。” 他开始无比心虚且急切地为自己反常的行为,疯狂找补,“所以我还是就睡地上吧。” “这样也不会影响到你的睡眠质量。” 鸦隱小声嘟囔了声:“神经病,隨便你了。” 非要硬凑著跟她睡同一张床的人是他,又说睡一块儿怕挤的人还是他。 真是搞不懂神经病的脑迴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不过这样也好,少个人来分床,她还能占据更大的空间,睡得更舒服些。 见对方没再追究,於烬落终於长舒了口气。 他试探著开口:“那、那晚安了。” 屏息静待了几秒,终於听到了一声清浅的『嗯』声,伴隨著床上的人舒展开身体所发出来的轻微响动。 他狼狈地攥紧了浴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因没开电热毯而无比冰凉的褥子。 又在心底嘆了口气,於烬落打开了制热的开关。 儘可能小心且不发出多余的声音,將身上沾了汗的睡袍脱下,再用被子將自己裹紧。 突如其来的寒冷,让他几近沸腾的思绪终於冷静了几分。 他抿了抿唇,又伸手够到了床头柜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灌了几口。 隨著冰凉的矿泉水从口腔流淌进咽喉,再滑入胃袋,他那颗砰砰乱跳的小心臟也终於变得缓和了些。 他为自己果断作出的这个决定而感到庆幸—— 在过往的十几年里,从来没有哪一刻让他生出了如同刚才那般无所適从的困窘和后怕。 即便是当年被母亲亲手推进了燃烧著木柴的壁炉,都赶不上刚才那一瞬,担心被心爱的女孩发现自己的丑態所厌恶於他……而生出的恐惧。 於烬落睁著眼睛,紧紧地盯著天板。 並没有如同往常那般,让他產生似乎头顶上的墙面要异化为一张黑色的巨口,將他吞噬的不安全感。 虽然他依旧没有丝毫睡意,但只要一想到床上躺著的是他的阿隱,他就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 也不知道盯了有多久,竖起来的耳朵终於捕捉到了对方变得稍微沉重了些的呼吸声。 於烬落这才扭过僵直的脖子,就著窗外一闪而过的闪电,意外地发现从床沿处垂落著半条白皙柔软的手。 就著那只白皙的手掌微微蜷曲的弧度,他的尾指轻轻勾了勾她的。 床上又传来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囈语,於烬落做贼似地收回手,將头埋进了被子里。 没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窃窃的闷笑。 那个似乎在他精神世界里的那块无法修补的空洞,在这一刻,似乎被填满了。 他原以为自己是个混沌人间里的浪子。 躯壳中长满杂乱繁冗的野草,灵魂却隨著落日的云霞四处飘荡。 而此刻,胸腔里跳动的鼓譟告诉他,他找到了归乡。 Chapter320 考拉熊与桉树 鸦隱根本不知道於烬落的辗转反侧。 也没料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在跟於烬落同处一室的前提下,睡得这么香。 或许是因为对方即便在察觉到被她钻了文字漏洞,戏耍了一通套取机密信息后,也依旧没有发恼。 甚至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情况下,自我压抑,自觉主动后退的程度。 即便这一切可能还是对方的策略,但鸦隱得承认,她的確吃这一套。 昨晚的睡眠质量极佳,鸦隱醒得很早。 將一侧的窗帘轻轻掀开一个角,再一把抹去玻璃窗蒙上的一层薄雾。 窗外的暴雨似乎已经停歇,只余朦朧一片的细雨。 室內的光线依旧昏暗无比。 鸦隱瞄了眼躺在褥子里,整个人都如同婴儿般蜷缩在一块儿的於烬落,蹙了蹙眉。 也不知道这傢伙是冷的,还是因为极度缺乏安全感才不自觉摆出这样的睡姿。 她犹豫了两秒,隨后踮著脚尖轻轻挪动到了铺就在木地板上的褥子一侧。 蹲下身,视线落到了那张在睡梦中显得无比乖觉的脸上。 於烬落的睫毛生得很长,眼尾也往上挑,其实这样的眼睛本该给人一种凌冽、高傲的感觉。 但又受他雋秀笔挺的鼻子,和饱满上翘的嘴唇综合。 所以整体而言,在他绝大多数都摆出一副倦怠的神情时,並不具有攻击性。 尤其是在此刻—— 他似乎睡得十分香甜,线条流畅的脸颊如同白玉般温柔,看起来十分温和无害。 鸦隱不自觉地挑了下眉,没想到这个从小就过著锦衣玉食生活的王储,竟然真能在打地铺这样简陋的条件下睡著。 还记得之前他就告诉过她,他有比较严重的失眠症,平日里都需要安眠药片来助眠。 现在想来,对方或许並没有撒谎,只是隱瞒了部分事实。 他的那些白色药片,的確含有镇定的作用。 只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在他幻听幻视等精神分裂症状发生比较严重时,才会选择吞服。 回过神来,鸦隱发现自己竟然盯著这张脸走神了,面上掠过一丝不自然。 她默默告诫自己,走过来看他只是因为怕他万一真冻出来个好歹,到时候轻则赖上她,重则又要发癲了。 定了定神,她伸出手指往褥子的边缘往里钻。 想要探探温度,再来决定是不是要把她睡的被子也扯下来给他盖上。 然而手指刚伸进去,便被另一只滚烫的手掌握住,往下猛地一拽—— 鸦隱没料到这傢伙连睫毛都不带颤一下的,竟然装睡装得如此惟妙惟肖。 但来不及反应的她,已然被人扯得跌进了被子里。 再之后便像中了陷阱似的,被两条犹如铁铸的胳膊用力一环,两条长腿也紧跟著將她夹在了中间。 於是造就了此刻,她像只蚕蛹一般,被原本盖在於烬落身上的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 “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神经!” 鸦隱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没一处使得上力气,无语地扭了扭头,试图跟对方讲道理,“快把我放开,你也不怕被冻死。” 於烬落光裸著脊背,跟考拉熊似的手脚並用,抱紧了怀里这棵被他骗过来的『桉树』。 声音里还带著初醒时的鼻音:“明明是你趁我睡著了,想要对我欲行不轨之事。” “我知道了,你是那种只能『亲自下手』,不喜欢猎物反抗的类型是吧?现在被我抓了个正行,看你还怎么狡辩。” 说到后面,於烬落没绷住,把自己给逗乐了。 埋在鸦隱肩头上的脑袋蹭了蹭,发出了两道低低的笑声。 “別瞎说,我可没有。” 鸦隱见他依旧一副还有心思跟她玩笑的模样,自然知道对方的身体和精神都没有什么问题。 她抿了抿唇:“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被冻死。” 於烬落闻言,黑漆漆的眼珠瞬间一亮:“真的吗?” “那就是关心我的意思咯?” 鸦隱不舒服地动了动胳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快放开我。” “我要去洗漱,肚子饿了。” 於烬落分外不愿意让这好不容易谋求来的温馨一刻被打破,颇为无赖地撒气了叫:“不嘛不嘛。” “现在还早著呢,天都没多亮,外面一片灰扑扑的……你再陪我睡一会儿唄。” 鸦隱懒得跟他纠缠,撩了下眼皮:“我数三个数,三……” 还没数到二,於烬落便极为不舍地蹭了蹭她的颈窝,然后蔫噠噠地鬆开了手。 “好吧,那你去吧。” 被他这么一搞,整个被窝里的热气都快散没了,后半夜才入睡的他半眯著眼,还显得有些睏倦。 他打了个哈欠,忽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乎,一溜烟儿翻身往床上爬去。 鸦隱刚伸了个懒腰,放鬆了一下筋骨。 刚走进盥洗室,將牙膏挤好,又想起了什么,折返了回去:“等会儿吃完早饭,你就可以去忙你的——” 眼角抽搐了一下,她眼看著於烬落跟条光溜溜的泥鰍似的,滑进了她的被窝里。 鸦隱:“……” 被这样滑稽而又莫名其妙的场面给『震慑』了两秒,她唇角刚扬起的笑意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凝固了。 过了好几秒,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嫌弃地开口:“喂,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儿猥琐了?” 於烬落这才停止了在被子里拱来拱去,甚至埋头深嗅著鸦隱睡过的枕头的动作。 他慢悠悠地抬起来,眉宇间的迷恋悉数消散,又是一派风光霽月的模样。 歪了歪脑袋,他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怎么了吗?” “你的被窝好暖和哦,床又软……我不想跟你一块儿挤在盥洗室里,等你先洗漱完了我再去。” 说著,他又蹭了蹭枕头,支起脑袋,“有什么问题吗?” 鸦隱再度被无语住了。 她冲对方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便转头走进了盥洗室里,『砰』的一声將门在身后甩上。 於烬落眉眼含笑,又伸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大早上的……” “气性儿不要那么大嘛。” Chapter321 没空闹了 鸦隱一进盥洗室,就拧开盥洗台上的水龙头。 往脸上泼了几次凉水,这才感觉耳后的热意终於降温。 她不自觉地在心底拿於烬落和过往的成野森开始比较,发现这两个傢伙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会勾人。 简直什么样的手段都能使得出,偏偏还能逐渐把握住度,不惹她厌烦。 这令她在享受『情感高位』的同时,也不免提起了几分警惕心。 她得加快时间,最大限度上的获取更多的筹码强大自身实力。 否则万一有一天那几个傢伙发现,『软的硬的』都对她不起作用的话—— 是终於会感到厌倦,还是会採取更为高压且暴力的方式,来满足自身的欲望呢? 鸦隱也不打算再调热水了。 含著冰凉的自来水,开始刷牙,没一会儿便收拾妥当。 刚一拧开盥洗室的门,便与蹲守在外的於烬落对视了个正著。 见他已经穿戴整齐,鸦隱不免鬆了口气:“我先到楼下的餐厅用早餐了。” “吃完早餐我会再次出发,所以提前跟你说一声再见。” 於烬落见对方又恢復了,平日里那副活人微死的淡漠感。 原本想再趁著她心情不错,想要再討点儿好处的小心思顿时歇了去。 他舔了舔下唇,试探道:“这么著急啊?你不是只需要隨便巡视巡视產业么?” “难不成还有什么別的重要事情,要去处理?” 鸦隱本能地想警告他,『道上的事少打听』。 不过又想起昨晚从这人嘴里套到的那些,让她思路开阔的机密,又压下了心头的不耐烦。 “我习惯要做什么事情都儘可能提前做好。” “本来已经因为暴雨导致隧道塌方的事情,就已经不得不绕路,延长在路上的时间了。” 她当然知道於烬落在想什么,不过是怕她头铁,不撞南墙不回头。 趁他不在又偷溜著回明方市去查雅里拉公爵的秘密,哦不,准確来说,应该是把柄才对。 思及此,她勾了勾唇角:“放心,我可不是那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笨蛋。” “在没有一定把握之前,不会轻举妄动的。” 於烬落点了点头,隨后又抓住她的手,撒娇似的晃了晃她的胳膊:“那你等我几分钟,一块儿下去吃早餐唄。” “还是算了。” 鸦隱手腕一挣,这一次很轻易地便挣脱了对方的桎梏,她径直走向门口,“我可不想被你的爱慕者盯死。” “本来之前因为要拿到宫泽迟未婚妻的位置,就已经跟苏文卿和陶景怡那两个对手玩儿够了。” 於烬落听了这话,非但没吃醋,反而笑意盈盈地追了上去:“你不开心了?” “除了因为觉得她烦,就没有一点儿原本是自己的『所有物』,反倒被他人窥视的不满吗?” 鸦隱翻了个白眼:“你开心就好,我是真的没空再陪你们闹——” 话音未落,她便在拉开房门的瞬间,刚好看到从右手斜对面的房门也隨之打开。 柏清穿著一条连衣裙,外搭了一件卡其色的风衣,与她四目相对。 “怎么能说是闹呢?” 於烬落见鸦隱停下了出门的动作,还以为对方改变了主意,立马凑近贴在了她身后,“我都已经是你的人……噢,早上好啊。” 他的身量本就高大,站在鸦隱身后十分自然地探出了脑袋,冲对方笑了笑,“真巧,柏小姐。” 鸦隱强忍住了没有瞬间將门甩上的动作,面色平静地冲对方点了点头:“早。” 顿了顿,她又扭头看向於烬落:“我先下去了。” 隨后她便挺直著脊背,在柏清快要烧起来的目光中,施施然地走向了通道末端的木质楼梯,消失在了转角处。 柏清涨红著一张脸,似乎被刚才看到的心上人与別的女人相处亲昵的场面,刺激得不轻。 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她哆嗦著嘴唇,竭力保持镇定,冲於烬落露出了笑来:“早、早上好。” “那、那什么,昨天你和她……” 通常情况下,於烬落面对一个陌生人对自己事情的探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但一想到柏清是柏远的妹妹,现在还隱隱传出来了,成野森的父亲有意要让他和柏清联姻的消息—— 便又多了几分谈性。 於是轻笑著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因为昨天到这里太晚了,已经没房间了呢。” “还好阿隱她心善,收留了我,不然我可能已经被冻感冒了。” 柏清一听,胸膛更是起伏不定。 她好想大声说,可以来找她啊! 就算不想和她待在一个空间里,她也可以把房间腾出来让他好好睡一觉的! 可仍旧存在的理智,拉回了她可能自取其辱的发言。 她咬了咬下唇,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噢,原来是这样。” “都怪这个討厌的天气,让你受罪了。” 可於烬落又哪儿能满足於此,他恨不得昭告全天下,昨晚成功留在鸦隱的房间里过夜了。 他摇了摇头,唇角噙著一抹甜蜜的笑意:“对我来说,真是多亏了有这场暴雨呢……” “不过我可不想因为阿隱的一时善心,给她带来麻烦。” 说到这儿,他看向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难看得紧的柏清:“你会替我保密的,对吧?” 柏清又被对方突然放软的语调给蛊惑到了,她怔怔地看向那张矜贵的脸,失神囁喏道:“我会的,我、我知道了。” 於烬落弯了弯眼,眼底的笑意越发加深:“那就好,谢谢你替我保密。” 柏清垂下了眼帘,即便从她获取到的那些资料,无一不在显示都是於烬落主动往鸦隱身上贴的—— 可她就是免不掉忮忌,怨恨。 为什么他喜欢的那个人,不能够是她呢? 即便心口传来如同被毒蛇噬咬般的疼痛,她还是低声应道:“不用谢。” 於烬落明显捕捉到了对方的情绪变化。 他轻笑了声,声线里不免染上了几分警告之意:“嗯,我实在是太喜欢阿隱了。” “她要是不开心的话,我也会不开心的。” Chapter322 绕圈子 鸦隱原本就没打算久待,在遭遇了刚才的drama场面后,她更是连坐在餐厅享用早餐的心情也没了。 担心被於烬落和柏清再缠上,她乾脆决定直接打包早餐在路上吃。 刚跟前台的老板確定完另外一条小路的大致路况,鸦隱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道惊呼声。 回头一瞧,原来是匆匆下楼的柏清,跟一个身形窈窕,留著一头栗色长捲髮的年轻女人撞到了一处。 要不是她反应迅速抓住了一侧的墙体,差点儿摔倒在地。 “走路好歹把眼睛带上啊!” 柏清根本没料到对方的力量竟然这么大,一边揉著擦红的掌心,一边小声抱怨著,“大清早的,就来这一出。” 平日里的她,其实算得上脾气好的一类人。 只是刚在心上人那儿受到了剧烈的衝击,心头堵得慌的她难免將怨气趁这个机会撒向了路人。 与她相撞的女人倒也不恼,她撩起耳边的长髮,露出一双嫵媚的眼睛:“对不住了,小妹妹。” “是我没注意,你没伤到哪儿吧?” 柏清原本还想说嘴几句。 可见这人一副笑意盈盈又十足礼貌的模样,良好的教养让她也做不出在大庭广眾之下撒泼的行径。 於是只得泄气地塌下了肩膀,嘟囔道:“没事了,没关係。” 如果鸦隱有留下来看热闹的心態的话,那么一定能够看见那位撞上了柏清的女人,正是阮澄发给她看过的照片的,其父亲的出轨对象。 只不过在她瞄到柏清的身影后,不想再被对方纠缠著进行言语battle,於是飞速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汽车的引擎发出闷闷的轰鸣声,鸦隱將暖气打开。 趁著雨势渐缓,打著方向盘很快便离开了这处野外的汽车旅馆。 - 一路飞驰,鸦隱几乎没有丝毫停歇地赶了3个多小时的路程,终於抵达了她此行的目的地,林西镇。 白氏集团在林西镇这块地属偏远的小镇拥有大片买断的土地,还包含了连绵十几座的山头。 这一大片的地皮,都是自鸦隱外祖家留下来的祖產。 被群山环绕的林西镇,交通並不发达,但受地理环境影响,十分適合种植各类草药和柑橘类的果树。 几乎整片小镇的主要收入来源,都依赖於白氏集团在此设立的药材加工和水果加工產业。 回到了自家的地盘,鸦隱便不用再去外住旅店了。 早在出发前她就跟外祖母打好了招呼,是以,现在她刚好將汽车停进了一处独幢別墅里。 提前安排好人打理了一遍,整个院子显得十分乾净,即便因为连日的雨水將周遭树木的叶子吹拂到了地上,也並不显得脏乱。 鸦隱摁下密码锁,隨著几道清脆的『滴』声,拧开了別墅的大门。 时值中午时分,她將隨身的行李往大厅一放,感到腹中有些飢饿,决定先外出觅食。 不想边吃饭边听生意场的恭维,她之前便拒绝了白氏集团在这里留驻的管理人的聚餐邀请。 她决定驾车出去转转,吃过午饭后,再去巡视產业,接收一大批药材往克森市物流运回。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鸦隱找到了一家看起来乾净且具有当地特色的餐厅。 点完餐,她便走到餐厅外围迴廊上去透气。 已是盛夏,水池里的荷铺开了一大片,圆盘似的荷叶上还滚落著晶莹的水珠。 无意识地往远处一瞥,却发现所有景色,都比不上迴廊斜对面那位倚靠在石桥栏杆上的少年。 他站在泼墨似的水榭廊桥边,拋洒著饵料投餵池中的锦鲤。 漫不经心地一抬眼,便是一幅画卷。 “宫泽迟?” 鸦隱迟疑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对方也循著声音往她的方向一瞥。 浅绿色的眼睛瞬间漾起了一抹笑意:“阿隱。” “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鸦隱难免感到了几分古怪,宫泽迟应该將所有精力都投入林塔近郊的土地开发项目才对,怎么会突然跑到林西镇来? 该不会这里也有像当初的及桑镇那样,有需要让他处理乾净的『尾巴』吧? 宫泽迟见鸦隱没动,迈著长腿很快便凑到了她身边。 看她一副无比迷惑甚至透露出了些许怀疑的眼神,立马正色道:“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 鸦隱眼中的疑惑更甚,“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这话颇有点儿质问的意思了,宫泽迟依旧好脾气地开口:“我是听你外祖父提到的,说你刚好来林西镇查看產业。” “前阵子你挺忙的,或许没太关注,宫家和鸦家的合作已经进一步推进了。” 顿了顿,他继续解释道:“虽然之前预计在11月18號我们会举行订婚仪式,但我考虑到阿隱你十分在意你的外祖们。” “所以也提前致电了他们,討论这个日子是否合適……” 后面的话鸦隱根本不用听了。 以宫泽迟这样行事縝密的人,真想要在长辈面前留下好印象,只怕会做到100%的细致周到。 本来以他的身份权势,乃至外貌能力都无可挑剔,只怕这会儿外祖父已经將他视作外孙女婿的绝佳人选了。 没见已经被哄得把她的行程都说了出去,主动替他製造机会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 鸦隱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转为了平淡,“我以为你应该比我更忙才对。” 宫泽迟轻易便读懂了对方稍显不悦的情绪,隱去了心头泛起的苦涩。 声音也变得越发柔和:“偶尔也想要偷偷懒,我又不是生来就是工作机器。” “而且我看了天气预报,怕你出什么意外……好吧,我就是想见你了。” 他向前一步,垂下眼,凝视著那双漆黑的眼睛,“因为想见你,所以借著商谈订婚日期的契机,问到了想要的信息,专程赶了过来。” “不可以吗?” 鸦隱听了这话,原本因为被打扰了独处时间的烦闷,竟然就这么诡异地消散了。 她顺著宫泽迟的反问,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对方是通过『正规渠道』问到的她的行程,匆匆赶过来想要给她一个『久別重逢』的惊喜,似乎也说得过去。 她心头一松,唇角微微往上翘起:“当然可以了。” “是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而且,你要是想来见我,可以主动问我的,用不著绕那么大圈子。” Chapter323 底牌 宫泽迟太了解鸦隱了,真要问了对方肯定不乐意告诉他,后面他要再来个『突袭』也更会显得蓄谋已久。 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反驳,而是笑著点了点头,主动提起了別的话题:“要要试试看吗?” 他將手中装著颗粒状鱼食的盒子往前一递:“出餐应该还要再等一会儿。” 鸦隱直觉对方还有什么话要说,欣然应好,从盒子里抓了一小撮鱼食,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下方的池塘里丟。 一尾尾红鱼甩著尾鰭,大张著嘴巴追逐抢食。 没一会儿,她便听到了一声轻咳,宫泽迟主动开口问道:“这边的药材產业园巡视完后,你准备回林塔吗?还是有別的地方要去?” 鸦隱摇了摇头:“大概率我还要去另外几处地方,南边、东边和北边都要飞几趟,才能忙完。” “怎么,想我跟你一块儿回林塔去?你这趟出行应该玩儿不了多久吧?” 宫泽迟也乾脆利落地承认自己的小心思:“我最多还有两天的时间,就必须回去了。” “你知道的,我的母亲总不太喜欢我对工作『懈怠』。” 鸦隱乐了,这话说得幽默。 尤莉女士倒是巴不得自己儿子是个紈絝子弟,只是宫泽迟偏偏被他爷爷培养成了合格的继承人,不得不勤奋。 她耸了耸肩:“没办法,谁让你们宫氏家大业大呢?” 顿了顿,又话锋一转,“不过我也没閒著,於泽公爵又找回来的新的私生子的消息,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这次对方保护得紧,可没那么容易再下手了……而且我听人说,他或许跟公爵夫人背后的家族的关係,並不那么和睦。” 宫泽迟沉默了几秒,又撒手拋下了一波鱼食,见水里的游鱼们爭抢得厉害,若有所指道:“或许吧,毕竟谁不想將权力悉数集中在自己手里呢?” 鸦隱心神一凛,这话几乎肯定了於烬落的说法。 她抿了抿唇,试探道;“那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或许阿元最大的『敌人』並没有我们想像中的那么麻烦。” “但听你之前的说法,他的处境似乎十分艰难。” 宫泽迟勾起唇角:“雅里拉公爵既然不喜自己的妻子分夺权力,难道对自己儿子的態度就会转变很多吗?” “更何况,还都是些没有感情的私生子……不过都是为了稀释公爵夫人背后家族的权力,隨手布下的棋子罢了。”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雅里拉公爵到底想要如何確立继承人,只有他自己知道。” 鸦隱眯了眯眼睛:“那说到底如果阿元想要上位,还是將其他的私生子,连带於泽公爵在內一块儿——” 隨手又拋下了一把鱼食,宫泽迟示意鸦隱看向水池中激烈爭抢的鱼群,低声开口:“我们没必要那么早入场。” “先让衝突最激烈的两方廝杀一番后,咱们再看具体情况选择最好的时机,才能以最小的力气获得最大的利益。” 鸦隱秒懂,虽然有些怀疑这傢伙是不是在搞拖时间,拖到她没法先跳船,跟他深度捆绑后再出力的心思—— 但以现在不甚明朗的情况,她也没办法做什么。 她嘆了口气,將手中的鱼食全部丟进池子:“那就先按兵不动,等待转机吧。” 唯一有点说法的,就是於泽公爵是否跟万物永生那个恐怖组织勾结的问题,可她並没有实质上的证据。 就算有,闹到王宫去,將此事摆到檯面上,只怕也会引起国王『家丑外泄』的不满。 以阿元身为雅里拉公爵私生子的身份,是爭不过公爵夫人的,对方到时候只要扶持一个旁支的孩子,就可以美美捡漏了。 - 有了这趟跟宫泽迟在餐厅的『偶遇』,鸦隱在和他一块儿吃过午饭后也用不著先回別墅了。 对方主动请缨表示可以充当她的司机,鸦隱也乐得轻鬆。 她並不介意被对方知晓自己在收集药材的事情,毕竟她一早就提前铺垫过了,未来的发展规划。 除非还有人和她一样『重生』了,否则是看不透她费大力气囤积药物,是为了应对几个月后的冬日,几乎席捲了整个奥斯克连带周边王国的特殊病毒。 该病毒传染性极强,据后续新闻播报说明这类病毒是从野生动物转播进的人类社会,毒株变异迅猛,最初的死亡率高达11.7%。 一时间闹得整片大陆人心惶惶。 最后还是由王国最高医学研究所和成氏旗下的医疗团队一起合作研发了新型药物,这才將患病死亡率降低到了3.2%左右。 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正是因为上辈子以农场种植和牧场畜牧行业为主的白氏集团,受此病毒的影响,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而这一次,鸦隱虽然不能跳出来当『先知』,提前向国家预警会有这么一种病毒席捲整片大陆。 但有上辈子那些媒体新闻大范围宣告,治疗这种病毒的特效药物是从某几种药材中提取的有效成分后,再加以合成製药的消息,就够了。 届时不论她是以此谋取暴利,还是乾脆將这近乎於鯨吞式的收取混合的大批量药材,以白氏的名义向王宫捐赠,谋求更具影响力的名声嘉奖—— 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她更倾向於后者,只不过届时还需要好好地运作一番。 “我听外祖母说,往西边的那一大片深山里有许多年份颇久的稀有药材,一直养在里面没有动过。” 鸦隱伸了个懒腰,这会儿她差不多快要巡查完最后一个药材分拣的车间了。 她冲一旁的宫泽迟笑了笑:“要不是山里路滑,我都想进去探探了。” Chapter324 不幸中的万幸 宫泽迟眉头一皱,刚想说这边的生態环境好,山林里多半儿有些大型的野物。 又没有修路,光凭他们两条腿往里钻,只怕会很危险。 但紧跟著他又想起,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想去,最好都不要总说这些扫兴的话。 他抿了抿唇,认真道:“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咱们可以再多补充一些野外生存的——” 话音未落,他的神情一凛:“你有没有听见,外面的雷声是不是变大了?” “不对,不是在打雷。” 鸦隱闻声佇足静听,刚才那道轰隆隆的声响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由远及近的如狂风般的呼啸声。 陪同鸦隱一块儿视察工厂的经理,颤悠悠地伸手指向上空:“灯,你们看,灯在晃——” 宫泽迟的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鸦隱的手掌,拽著她往出口处狂奔:“快跑!” 如奔雷般袭来的轰隆声响越发靠近,鸦隱顿觉不妙。 这般剧烈的晃动还夹杂著嘈杂的水声,该不会点儿背的碰上地震与泥石流的『组合大套餐』了吧?! 好在他们本就已经提前巡视过了一遍工厂里的各个区间,现在处於比较靠外的员工用餐区域。 只要再跑快一点,別被活埋就好。 显然,发现异样的並不只有他们几人,原本在流水线上工作的工人们也纷纷离开了原本的工位,往外逃窜。 天板上的吊扇还好,但悬掛的白炽灯已然隨著墙体的剧烈晃动,坠落在地炸开一地碎渣。 原本在后厨处理各种蔬菜肉类的员工,紧跟著发出了道道惊慌的尖叫声。 似乎为了迎合慌乱的氛围,鸦隱甚至听到远处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宫泽迟拽著鸦隱一路奔跑的速度极快,又几乎没有受到其他人群的拥挤,终於跑出了这幢建筑。 然而事情並没有结束。 一路跑到与厂区外的空坝连接的主干道,没有一辆车辆还在行驶。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两边的商铺外还有不少行人在往外乱窜,试图离建筑物更远。 鸦隱瞳孔猛地一缩。 她的视力一向很好,可以清晰地看见工厂后的山坳处有源源不断的泥水洪流裹挟著树木往下倾斜滑落。 宫泽迟紧抓住她的手掌,与其十指相扣:“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噼里啪啦”的声响从身侧传来,隨著又一阵剧烈的震盪,建筑体上的水泥瓷砖正像被捲入了高速旋转中的破壁机那般,四处飞溅。 扬起的尘土又被淅沥的雨点裹挟,给大地涂抹上一块又一块丑陋的斑点。 然而很快,这些斑点的痕跡被雨水冲刷晕染地更为脏污不堪。 柏油马路的中央,更是忽然迸开来无数道裂痕—— 像某种飞速生长的『枯枝』般,迅速往四周蔓延开来。 鸦隱反应过来时下意识往下看,脚下的柏油路正迅速陷落下塌。 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宫泽迟长臂用力一揽,堪堪將鸦隱从陷落处拉回了平整的地面。 二人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底的紧张。 这时候也根本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径直往地面上的裂痕还没有延展开的前方,迅速奔逃。 一路『兵荒马乱』,不但要小心地面是否还会再度开裂,还要防备从周围建筑物上剥落的钢筋水泥。 即便是在重生前快被迎面袭来的泥头车撞上的前一刻,胸腔里的心臟都不如此刻跳动得如此急促。 她的呼吸里,不仅充斥著雨水与尘烟混合的土腥味儿。 更因为高强度的奔跑跳跃,所导致肺部像破旧的风箱那样—— 每『抽拉』一次,都发出呼啦啦的喘息,混杂著淡淡的血腥气。 一连跑过可能有2个街区,强烈且持续性的震动终於稍稍停止,鸦隱得了稍许喘息的时间,奔跑的速度渐缓。 刚回头往身后一瞧,便见原本她和宫泽迟刚才跑来的那片停著数辆小轿车和小电驴的位置,已经成为了一片下陷的空洞。 “轰隆隆——” 又是一道骤然响起的巨响,鸦隱舒张著发麻的手掌,侧头看向身旁的宫泽迟。 甚至都不想再维持因为身高差距而仰头的动作,只將视线游离在对方急促起伏的胸膛上。 “这是打雷吗?” 鸦隱伸手將粘在前额的一撮湿透的刘海往后拨,一时也分不清是被雨水还是汗水浸湿的。 或许为了缓解心头紧张的下意识使然,她甚至思维发散到了宫泽迟还算轻便的衣著上—— 或许是因为並不在正式场合,也没有工作上的安排,他终於不再把自己搞得像个小老头一样。 换上了轻便的休閒运动夏装,才能拉著她跑得如此之快。 宫泽迟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沉沉地望向远处的高楼。 即便隔著大片街区的距离,却依然能瞧见从楼体周围忽然扬起的黄土,像一朵『蘑菇云』。 鸦隱也没再追问,隨著他的视线望去,低声呢喃:“房子坍了。” 宫泽迟的目光闪了闪,补充道:“你家的药材炮製厂就算没被地震震塌,现在也应该被后山衝下来的泥石流给埋了。” “损失会很严重吗?” 鸦隱缓慢地摇了摇头:“不过是损失一批货罢了,我担心的是里面的人……可是明明不应该啊……” 在经歷过高强度肾上素飆升后,她的理性思维再度上线。 如此强度的地震,如果新闻报纸轮番播报她不可能没有一丁点儿印象。 更何况她也从未听外祖提起过,自家药材厂或水果加工厂因地震被埋带来极大损失的事。 明方市的確属於地震带,但又有谁知道十几年前震源在靠近市区的那次大地震后,又会在这么一个偏远山坳里的小城,再度发生如此强烈的地震呢? 这样的天灾……难道是她这只重生而来的『蝴蝶』震动翅膀,可以引起的连锁反应吗? 宫泽迟见鸦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以为对方是在为那些可能被埋在建筑物里的工人而感到难过。 他的指腹蹭了蹭对方的手背,低声安抚道:“在天灾发生时,我们能够逃出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Chapter325 心理准备 在这个当口,鸦隱也没那个心思反驳对方的话了。 耳旁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与痛哭声,是倖存者的悲歌,又或者只是濒死者的垂死挣扎罢了。 又是一阵猝不及防的地动山摇般的晃动,鸦隱顿觉不妙。 没想到留下一地残垣断壁的巨震后还没消停,这么点儿时间里又开启了新一波的余震。 “不行,这里还不够开阔,咱们得在新的强震发生前,儘可能去到更为开阔,地势也不能太低的位置去。” 宫泽迟环顾四周,试图分辨出合適的方向,然而周遭的建筑损坏,地面破裂。 扬起的尘埃虽然逐渐被绵绵的细雨浸染,但隨著经歷了第一波强震后要塌不塌的不少民房在余震中逐步塌陷,又將人们的视野染上一层更为朦朧的灰白。 鸦隱倒是在来之前就做过功课,得益於她本就不错的即时记忆能力,很快便指出了一个方向:“跟我来。” 宫泽迟垂眸,看著对方紧拽住自己的手掌,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莫名的他就是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这样的情景,不由得让他回忆起了之前那次,因为万物永生组织发起的恐怖爆炸袭击,导致整个索兰学院乃至周边区域都遭遇了封锁。 同样是在雨水源源不断地冲刷下,他和他的阿隱一块儿模擬逃生,躲避掉那些可以对他们造成『危险』的存在—— 即便这一次的『危险』並不受他与身俱来的身份与权势所约束,但他却越发感受到了一种更为深刻的刺激与满足。 他喜欢像现在这样,仿佛整个世界之外都是危险。 只有他和她一起,奔赴向最终的『出口』,获得再一次的胜利。 又或者,他们会在半途中陨灭,获得永恆的长眠。 破空袭来的“吱呀”声响,像是尖利的指甲刮过黑板发出的刺耳的摩擦声。 又像迎面甩来的一个响亮的耳光,瞬间击碎了宫泽迟的臆想。 一块锈蚀的铁皮gg牌终於承受不了时间和『空间』的双重重压,隨著楼体再次摇晃后终於脱离了禁錮它许多年的墙面。 歪斜著落下,被一旁的电线桿拦腰撞出了一道凹口,又再这样的反作用力下,直直地朝著鸦隱的面门『奔袭』而去。 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在宫泽迟的视线中被无限放缓。 在第一道被电线桿拦截的『砰』的一声闷响后,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大步超过了跑在他前面的鸦隱一个身位—— 在以他瞬间捕捉到的所有信息的总合,將她往判断出最为安全,且最大限度可以避开那块『飞来横祸』之际,猛地一推。 鸦隱对身后一同经歷惊险劫难的人並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地被他这么一推,脚下便是一个趔趄,往右手边扑了过去。 即便如此,她心头的惊讶仍比怀疑更重,下意识扭头往宫泽迟的方向一瞥…… 然后,就亲眼目睹了他被一块忽然飞来的铁皮gg牌,给砸倒在地的场景。 大片猩红的血液从他的身体往外涌出,又被接连不断的雨水冲刷,晕开一片由深到浅的粉色,最终与地面上的水痕一块儿滑落入更深的排水渠里。 鸦隱:“……”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瞧著宫泽迟流了不少血,但可能只是划伤了背部的皮肉,再被雨水这么一衝,所以显得好像失血过多的模样。 也顾不得姿势好不好看了,她这往地上囫圇了一圈的衣服也乾净不到哪儿去,待反应过来后便迅速地凑到了宫泽迟身旁。 若不是发现探寻他颈动脉是否还在跳动的手指,自顾自地颤抖得厉害—— 鸦隱或许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紧张情绪,几乎已经到达了从未到过的顶峰。 她想,宫泽迟这傢伙可不能就这么儿戏似的交代在这里。 且不提他们之间的联姻,以及鸦家和宫家强强联手开发林塔近郊的大工程。 更还有在前不久才隱晦达成的,更深一层次的合作。 以鸦元为纽带,扶其上位的同时瓜分由权力而来的好处。 她的確想要改变掉自己上一世被泥头车撞死的结局,也承认將宫泽迟视作跳板,帮助她作为初始筹码搏出一条新的出路。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宫泽迟的命。 尤其还是这种,为了救她而牺牲自己性命的『大无畏』牺牲精神,她根本就不需要! …… 鸦隱呆楞地坐在ct室外等待,一下又一下拨弄著指甲里嵌入的泥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公立医院的建筑质量较高,除了部分迴廊和楼梯发生了坍塌,也损失了不少医疗仪器,但总体而言整合起来,不少功能还能正常运转。 二十几分钟前,鸦隱在摸到宫泽迟的脉搏和心跳都还在,只是脑袋和后背磕碰得不轻,暂时陷入了昏迷时,稍稍鬆了口气。 到底还是白氏在这儿经营了这么多的年的和善名声,派上了用场。 又或者是运气使然,亦或者他们跑离震区较远,总之没一会儿她便碰上了外出救援的医疗小分队。 鸦隱报上了外祖父的名字还觉得不保险,连雅里拉公爵的虎皮也都给扯了出来,这才被当作第一批『伤员』运回了医院。 早在车上时,便有医生给宫泽迟初步检查过。 鸦隱看著对方拿著小型手电掰开宫泽迟的眼皮照射瞳孔,一会儿又检查了一番他后背和后脑靠左侧的伤口,並没有著急打断询问病情。 果然过了没几分钟,穿著白大褂的医生就收回了工具:“我这边只能进行简单的包扎止血,后背上的伤势不算严重,但他的脑袋。” 说著他伸出手指往后脑的方向比划了两下,“需要更精密的仪器分析结果,总之,他现在已经昏迷了。” “像这样伤了脑袋,再醒不过来的情况並不是少数,总之无事当然最好,要有事……你也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Chapter326 失焦与聚焦 在周遭几乎都沦为炼狱般的灾难现场,医生也很难再有多余的同情心,有什么话都直说了。 鸦隱几乎在医生给出类似於『病危通知』这类不太好的说法后,立即变了脸色:“您的意思是,他有可能会死?” “要不你再打个灯,照照看仔细些?” 说著她便要伸手试图掰开宫泽迟的眼睛,只不过又被这个中年谢顶的医生给迅速回绝了。 一张原本就显得很苦的脸,拉得更长了:“我只是说最坏的可能。” “具体情况如何,不是说了先送回医院通过仪器仔细检查之后,再看结果吗?” 所以,又回到在ct室外等待的这一刻,鸦隱的心头忍不住泛起阵阵嘀咕。 她原以为有过於烬落玩的那出『捨身挡子弹』的戏码,她应该对这类的情况免疫了才是。 但脑子却不断尝试回忆事发的那一刻—— 被推倒在地,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头去看的那个瞬间,宫泽迟到底流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呢? 是惊恐万分,还是咬牙切齿,又或者还是像他在平日里的绝大多数时间那样,並没有什么特別的情绪呢? 她甚至生出了点儿算得上后悔的情绪,在意识到自己在思考诸如: 『要是当时没有向那条通往中学塑胶足球场的路就好了』 『要是能再分心留意下周围的环境或许就不会出事』 『或许还有別的地方是安全的……他明明不应该在这里出事啊?』 一系列纷乱嘈杂的假设充斥著她大脑,但拆开来看,或许都能与『后悔』这个词划上等號。 太古怪了,在她过往的那些岁月长河里,几乎只有在幼时还无法熟练掌握自己的情绪时,才会生出的念头,竟然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出现了这么多次。 因为觉得自己的乱入,导致了原本应该顺遂到之后至少好多年的人,此刻却陷入了昏迷不醒的『濒死状態』,所產生了丁点儿內疚? 或许不只是一丁点儿。 鸦隱抿了抿唇,將手塞进口袋。 却没能掏出来,能让她此刻烦闷无比的心绪稍微平静些的东西。 也对。 自从接受了宫泽迟的『追求』之后,在和他待在一块儿的时间里,她几乎都不会再在生活习惯上故意挑衅对方。 倒是还被她摸到了一个的冰凉的块状物体,拿出来一瞧,正是她这只刚换不久的手机。 自从经歷了『荒岛一日游』后,鸦隱弃用了原本的『泡水机』。 新换的这个又跟著她经歷了地震和泥石流,揣在口袋里竟然也没丟。 莹白的光照亮了她的脸庞,手机没坏,但信號却连一格也没有,想来是被这次的剧烈地震破坏了。 鸦隱牵了牵唇角,手指滑动了几下界面,却无法看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甚至连一款打发时间的游戏都没有。 她苦中作乐地打开了前置镜头,对著这会儿形容狼狈,头髮乱糟糟,脸上和衣服上都脏得不行的自己,『咔嚓』来了一下自拍。 拍了一下后她似乎仍觉得不够,又抬手戳了戳屏幕,切换为了后置镜头。 对准身侧那道紧闭著的大门,又来了一张。 在这短暂的,只属於摁下快门的『记录时刻』,她似乎將那些『后悔』的情绪拋到了脑后。 专心沉浸於,给他人记录並『编纂』一套故事的思绪里。 鸦隱想,要是待会儿医生出来衝著她摇头,那估计宫泽迟多半儿没救了。 这样一来,她得趁著通讯被切断的这段时间里,迅速作好迎接宫家倾泻而来的怒火的打算。 鸦家和宫家在林塔近郊的土地开发项目,肯定无法合作了。 扶鸦元上位的秘而不宣的交易,同样也会因为宫泽迟本人的身死而作废。 关係多半儿是撇不太开的,即便不是她主动邀请的宫泽迟来的,宫老爷子包括尤莉都会將这笔帐记在她头上。 所以是选择继续蛰伏,坚持到那场在上一世延续了近一整年的病毒席捲这片大陆,再將自己的底牌亮出…… 还是提前再找一位更稳定的『盟友』? 不,原本具有稳定性的三角结构,一旦缺了一角,情况会变坏还是变好,谁都说不准。 她拿著举在身前的相机又调转了角度,刚想衝著斜对面崩塌了一角的楼梯来上一张。 却有另一个人的身影,冷不丁儿地闯进了她的视线。 成野森的一头亚麻色的短髮稍微长长了些,隱隱能瞧见露出的黑色髮根,也被雨水染湿了。 他来得很急,宽大的黑色风衣也遮掩不了他强壮而结实的身体。 似乎隨著年岁的增长,少年的骨骼也越发染上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坚毅。 风衣的下摆隨著他的迈步被撩起,又或许也有风的助力,像裹挟了某种宛若实质的压迫感。 在鸦隱透过手机镜头与对方相视的下一秒,她下意识地摁下了拍摄键。 然后便被那股看似酷烈,实则温暖的怀抱给裹挟住了。 成野森根本不嫌鸦隱此刻的脏乱,在他眼中,天鹅即便沾上了泥污也依旧是天鹅。 而他的心上人只要还在呼吸,那就依旧还是他的心上人—— 甚至因为瞥见对方手臂上包裹著的隱隱透出血色的纱布,而迅速红了眼眶。 “阿隱……” Chapter327 瞎猫撞上死耗子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鸦隱的耳际。 她听见那个一贯目中无人的傢伙,声音竟然发著颤,“我终於找到你了,阿隱。” 平静无波的湖泊,仿佛又被人投入了一颗碎石子。 然后,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鸦隱只感觉嗓子有些发紧,她想像平日里面对成野森那样,拿出那副游刃有余的面孔来,却发现自己连唇角都无法上扬,崩得发紧。 或许是这个人的出现,將她从方才看到的那些宛若炼狱般的人间疾苦中拽了出来。 又或许是他的到来,打破了原本独自一人在门外等待『最终裁决』的孤独感—— 她的胸腔里泛起了一股柔软的情绪,又莫名混入了一点酸涩来。 鸦隱想,或许她的確是被刚才经歷的『反覆』死里逃生,给嚇到了。 导致精神出现了一点儿异常,似乎变得尤为跳脱且活跃。 尤其是在她抬起没有受伤的左臂,试图环抱住成野森。 却又因为角度的原因,看到了另一道站在底层楼梯转角处的於烬落的时候。 那种敏感的,似乎带了点儿脆弱性的情绪,瞬间瓦解掉了。 x的,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能在这么混乱的地方,精准地找到她? 该不会真往我身上安装了什么定位器了吧? 成野森还不知道发生的『变故』,自顾自地沉浸在差点儿失去心爱之人的巨大哀慟里。 又因为再度『失而復得』演变为了超出以往任何一种程度的强烈的患得患失:“你都不知道,我跑了好远的路,我有多害——” 话音未落,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推力,將他往外推去。 顾及著心上人手臂上的伤口,他终究压下了心头滚烫的情绪。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似乎熬煮著满满的粘稠的蜜,轻轻一碰,就能沾她一手。 鸦隱却並没有放开手,而是紧拽住了对方的衣襟,声音显得有些低哑:“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对吧?” 说著她又扭头朝对方身后看去,“医疗队的人呢?就是你们成氏最顶尖的医生,多久可以调过来?” “柏远家不是专搞航运业的吗?或者直接调无人机过来?” 被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专注地盯著,如果放在平时,成野森早就乐开了。 只可惜,他生了一个聪明的脑袋。 视线光是扫过在她身后紧闭的某个医务室大门,再结合上她稍显紧张的神色,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在终於大半个城镇沦为废墟的情况下,终於找到失踪的心上人的惊喜,又转为了另外一种更深沉的,无法读懂的阴鬱。 “里面躺著的,等待急救的人是谁?” 成野森的声音开始发沉,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又迅速翘起了唇角。 倒也不是因为想在心上人面前,再做什么劳什子的『善人』。 而是他真切地意识到,有这个閒功夫像他一样『尾隨』,哦不,牵掛著阿隱而来的人—— 或许就是令他防备且紧张的情敌。 “是宫泽迟,还是於烬落呢?” “叫我呢?” 於烬落笑眯眯地从转角处踱步走出,视线在落到鸦隱右臂上包裹的白色纱布后,只停凝滯了一秒。 隨后又移到了成野森的脸上:“大老远就似乎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了。” “怎么,看到我很失望吗?” 这下不用鸦隱回答,成野森也確定了这扇大门后躺著的,多半儿就是宫泽迟了。 他毫不避讳地表现出了浓浓的恶意,面带嘲弄地挑衅道:“是啊,要是你也在里面等著急救,我只怕做梦都会笑醒。” 於烬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也就只能做做梦了,有本事就把我弄死在这里好了。” “你——” 成野森气急,但也並没有乱了分寸。 这会儿鸦隱还在一旁看著呢,更何况於烬落这个疯子既然敢说这话激他,那就一定不是毫无准备。 “算了,我现在还有事儿要处理,这么多受伤的群眾需要救助,也就只有你还在这儿盯著私人恩怨,一点儿都不懂得顾全大局。” 三两句话就將男女情事之间的你爭我夺,一下子就上升到了极高的道德层面。 狠狠地阴阳了一把於烬落。 成野森笑了笑,丝毫看不出在十几秒前他曾升起的,想要顺势不管,甚至再给宫泽迟』加点料『的恶念。 他垂眼看向鸦隱,见她似乎对他和於烬落的交锋根本不在意,甚至还透著些隱隱的不耐烦。 顿时像咬碎了一颗未熟的青桔,在嘴里迸溅出的酸涩汁液几乎要將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他缓了几秒钟,才从那种差点儿让他想要拔枪的忮忌中抽离而出。 为了掩饰住因不断咬紧后槽牙,而一鼓一鼓的脸颊。 他转过身,一边假装往手机上输入什么指令的动作,一边淡声开口:“你放心吧,阿隱。” “我的手机经过特殊的处理,即便这边的基站和通信设施损坏,现在还有陆陆续续的余震……会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地磁场的磁暴干扰——”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但我说过的,你想要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实现。” 鸦隱的声音明显还透著些乾涩。 不过因为听见了难得的好消息,眼睛倒是亮了许多:“谢了,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原本在一旁看著成野森明明都快酸死了,还非要把自己架在高台上的蠢样子暗自发笑的於烬落,这会儿也笑不出来了。 他在通过万物永生组织的地下网络收集到的各类信息碎片总合,意识到阿隱可能会有危险后,便一路飞驰,朝著她的方向赶路。 可谁知道,却在距离阿隱所在的那个山坳里的小镇只剩不到二十分钟车程的位置,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震感。 在最强的第一波地震过后,他就发了疯似地赶路。 从汽车又换到了似乎为了躲避余震而不敢再上路的人,拋弃在路边的电瓶车。 越是往里走,所见所闻便越触目惊心。 在发现原本组织內『袭击计划』將要展开的方向,已然成了一片被黏腻的泥土覆盖的废墟后,於烬落凭著对心上人的执著—— 在一个经过的重要『探查点』,便十分幸运地发现了令他魂牵梦绕的人。 可惜,另外一道先他一步,挡在他面前的身影,有些过於碍眼了。 “阿隱,你放心,我在发现这边情况有恙时,就已经提前联繫了雅里拉属地內较此处更上一级的大批量警卫队,他们已经在外展开救援了。” 才怪。 其实他一路奔袭过来,哪里还有功夫联繫当地属官抗震救灾。 不过提前发现了阿隱可能有恙,所以提前玩了个文字游戏,以蒂特兰公爵继承人的身份,调令了县级內的警卫来此处反恐的。 哪知道还能刚好撞上这里,竟然发生了规模如此巨大的地震? 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Chapter328 於烬落面上嘆了口气。 言语间却颇有些义不容辞的意思:“虽然事后可能会面临『越权』的嫌疑,但在民眾生死面前,这些又有什么好提的呢?” 这一番巧舌如簧的说辞,听得成野森冷笑连连。 既然『没什么好提的』,那就乾脆別提了唄? 不是,他合理怀疑宫泽迟和於烬落两个人合起伙来『孤立』他。 怎么英雄捨身救美的情况,他一次也轮不上呢? “学人精。” 成野森冷笑了声,打断了於烬落邀功的行为。 他定了定神,不管於烬落是否还会有什么反击,將视线转到了似乎还想追问关於『营救宫泽迟进度』的鸦隱身上。 面上带著隱含的希冀:“阿隱,你应该也和我想的那样,其实是不想背负宫泽迟所谓的『救命之恩——” 话音未落,又被於烬落似笑非笑地接过:“你看起来很紧张。” “怎么,宫泽迟的救命之恩就是实打实的,我的就打个对摺都不止了?” 话音刚落,他便察觉到了自己言语中的“酸意”似乎有些过量了。 他想尝试转个弯试试,让刚才的言语显得不要那么的尖刻。 但看著鸦隱似乎被哽住了的神色,忽然又不想这么做了。 漆黑狭长的凤眼,直直地凝视向她的:“你是这样的想的吧?” 见对方不答,那张一向『疏离』的眉眼中,更透露了几分凌厉之色。 他偏了偏头,再度笑著强调道:“是的吧?” 鸦隱见他几乎连一贯摆出的『皮笑肉不笑』都要维持不住了,终於鬆了口。 “当然了。” 她偏了偏头:“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呢?” i have always been a ware i'm a different being from others. it just took me kind of long to acknowledge the true me inside. i'm confused if the desire i have towards you right now is gluttony or lust. either way i'm feeling it because i love you. so i just hope you don't get me wrong. the problem is if you are okay with my idea. i'm sorry to freak you out but i got to admit that i really think this way. and i'm really confused in between. sometimes i want to eat you. sometimes i want to fuck you. yet even sometimes i want to eat and fuck you at the same time. 不公平,都是为了差点儿丧命,怎么偏偏他就不一样呢? 於烬落不愿意成野森拿救援的事情 (又来不及咯,晚点替) Chapter329 “要不然你考虑下我好了,阿隱。” 於烬落立即趁机毛遂自荐,“涉及到爵位继承的事……我毕竟是王室里的人,里面的那些『规则』可比他们要知道的多得多。” 成野森一听,又开启了冷嘲热讽模式:“有什么好帮的?照我看,鸦元那傢伙一点儿也不简单,阿隱现在帮他,日后还不一定能討得了好。” “还有,就是因为你太懂王室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了,阿隱才要更防备你才对,谁知道你会在什么隱秘的位置挖坑?” “做成一件事没那么容易,但要搞砸它,可就太简单了。” 眉头一挑,於烬落不屑地冷笑了声:“听你这话,鸦元事成后会反咬一口,我又是不怀好意地蓄意接近。” “合著只有你是个好的了?” 他將目光落到了不置一词的鸦隱身上:“可別忘了,成家是干什么发家的,心狠手辣得很呢,仇敌更是多到数不胜数。” 顿了顿,於烬落走近鸦隱,还想为自己爭取一番。 却见成野森往前一步,將她牢牢挡在身后。 那双漆黑的凤眸眯了眯:“装什么保护者呢?” 鸦隱被吵得头疼。 见二人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不管不顾地干起架来的场面,更是无比心烦。 索性破罐子破摔:“打吧,赶紧动手。” “刚好就在医院里,方便送去就医。”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身侧的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一个穿著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匆匆走出,张口就问:“谁是病人的家属?” 见三个外形优越,年纪都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等在外面。 他精准地將视线投向了,率先看向他的鸦隱身上:“是你吗?” 鸦隱刚想点头,便听於烬落和成野森二人异口同声地开口:“不是!” 成野森率先开口,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的不良居心:“我是他的朋友,怎么样医生,人死了吗?” 於烬落也看热闹不嫌大地紧跟其后:“噢,我也是他的朋友,请问他还能活多久呢?” 鸦隱从二人中间挤入,往一人飞了一个眼刀后,才衝著脸色难看的医生点了下头:“有生命危险吗?” 终於听到了一个正常的问句,医生勉强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初步报告显示,病人的颅內有轻微出血。” “目前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降颅压的紧急处理,等病人醒来之后可以再观察一阵。” 鸦隱鬆了一口气。 她心知医生们怕惹上麻烦,从来不会將话说死。 但从对方的话锋多少还是能听出来一些,宫泽迟多半已经脱离了危险,顶多会因为身体疼痛难受一阵罢了。 鸦隱接过医生递过来的ct片,又是一阵连连感谢:“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而一旁的於烬落和成野森二人,则是肉眼可见地变得失落了几分。 “走吧阿隱,咱们先去外边儿找个乾净的酒店,你先洗漱一番。” 成野森率先开口,“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才是。” Chapter330 “我的人已经赶过来了,宫老爷子那边想必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接他的。” 说著,成野森没忍住又阴阳了一把:“顶多就是个脑震盪而已,哪里用得著你跟著看护?” “还是怪宫泽迟身体素质太弱了,只是轻微撞击罢了,也能晕这么久。” 於烬落当然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心上人被成野森带走,紧跟著开口:“还用找什么?” “我这边都安排好了,去到上一级的县zf接待酒店,执行救援的临时总调度部也设立在那边。” “跟我走吧阿隱,你需要去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鸦隱听出来了一点儿言外之意,眉头一拧:“怎么了?” 於烬落再度为心上人的敏锐而感到惊嘆:“我刚才没来得及说,是有一点儿小秘密想要单独告诉你……” 说著他意有所指地瞥了成野森一眼,继续为自己增加一点儿筹码,“你不是一直想抓『那个人』的把柄吗?” 鸦隱瞬间作出了决断:“好,那我先跟你去看看。” 於烬落笑眯眯地点头,十分满意对方的注意力终於从宫泽迟身上移开。 他朝成野森抬了抬下巴:“听到了吗?还不赶快让开。” 成野森见二人你来我往的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插不进话的他原本就心情十分不爽了。 被於烬落这么一挑衅,直接炸了:“你很得意?” 他沉下了脸,琥珀色的眼珠里满是阴鷙之色,“是在故意激我动手吗?” 於烬落耸了耸肩:“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再这样拦著,是想故意阻挠阿隱接下来的计划吗?” “既然你不想帮阿隱一块儿扶持鸦元,那就別拦著別人出力啊。” 鸦隱瞥了眼成野森僵直的脊背,一个跨步往前就走,將两人甩在身后。 “我先去问问药材厂那边的情况,等宫泽迟醒了,我再跟你走。” 没能立马將人拐走,於烬落將这笔帐先记到了成野森的头上。 面上到是看不出来他的失落:“好啊,那我陪你一块儿去。” 成野森自然也不甘於落后,也跟著撵了上去。 同时,他又往手机里发出了一串指令,让下面的人查查跟鸦隱『安危』相关的一切可疑之处。 於烬落刚才的话所透露出了不少信息量:有人想要害他的阿隱,而阿隱似乎也想要抓那个人的把柄。 至於到底是谁……仔细算来也就那几个人选,他只要再盯紧一点,总能找到答案。 鸦隱受够了那两个傢伙的聒噪,打算自己先去仔细去探查一番地震开始前听到的那阵怪声—— 一开始她以为是远处的震源中心所导致的山峦,或具有一定高度的高层建筑坍塌所致。 但仔细回想一下,那阵剧烈的怪声发生之后,她和宫泽迟才看到了厂里的吊灯在疯狂摇晃。 后面逃到了大街上,才出现了地陷导致的高层建筑塌落,所发出的一道道巨响。 既然於烬落暗示她要注意安全,而这么大的地震又不可能是人为所致。 那么在逃出厂区后,她回头看到从药材厂后山上陷落的泥石流呢? 会是有人故意为之吗? Chapter331 宫泽迟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身处於一个如童话般梦幻的园里,躺在草地上舒展著四肢,微风吹拂而过,袭来阵阵香。 这大约是在春日,落在眼皮上的阳光温暖却又不那么刺目,他眯著眼睛,越发昏昏欲睡。 正在这个时候,他感受到脸庞传来了一道温热的触感,伸手一碰,却发现是一朵晃晃悠悠的云,正蹭著他的脸颊。 隨著触碰的动作,它又调皮地往外飘荡,落到了他的胸膛上,隨著他缓缓跳动的心臟一块儿微微起伏著。 他蹙了蹙眉,似乎不太理解这样『超现实』的情况,於是想要再捉住它。 屏息了一小会儿,发现它飘荡的动作越来越大,忽然他一个伸手—— “你终於醒了。” 一道略显喑哑的女声缓缓响起,宫泽迟睁开眼,视线刚好与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对上,只了不到一秒钟,他就认出了它所属的主人是谁。 於是,原本脑侧传来的阵阵闷头,也被心头分泌出的丝丝缕缕的甜意,给覆盖住了。 “嗯,我睡了……有多久了?” 甫一开口,宫泽迟便感受到了喉咙里的乾涩,低低地咳嗽了几下。 鸦隱本就关注著他的状况,立即想要拿过床头的水杯,再调整床位扶著他喝水。 可刚一动,却发现自己原本试探对方体温的手,已经被他牢牢地攥住,於是她稍稍挣了挣手指,低声道:“先把手鬆开,我先给你餵点水喝。” 宫泽迟隨著鸦隱垂落的视线往下,这才发现自己在梦里想要抓住的那朵『调皮』的云,正是心上人抚摸他的手掌。 他越发不舍地摩挲了两下,並没有想要放开的意思:“不要。” “我抓住了,就是我的了。” 或许刚从沉睡中醒来的脑子还没有全然甦醒,又或者经歷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使得他越发適应在心上人面前袒露出心头最为真实的想法—— 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趁著自己身为『病號』,尤其是为了她才成为的『病號』这一身份下全然『不讲道理』。 尽情地汲取那些平日里很难放下身段,才能討到的那些甘甜的『好处』。 宫泽迟微微掀开眼帘,就这么从下往上斜睨著她:“只是左手在我手里而已,你不是还有右手吗?” 顿了顿,他又稍稍放软了声音,“我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以为再也没办法醒过来。” “也再也见不到你了。” 鸦隱抿了抿唇,视线逡巡过他苍白的脸颊以及因为大量失血,变得惨白而乾燥起皮的薄唇,嘆了口气。 她老早就在於烬落那傢伙初始的一次次试探中,发现了自己似乎有些吃软不吃硬的弱点。 更遑论宫泽迟这伤,的確是因为她才受的……不过是一点儿小要求罢了,她又如何能说出拒绝的话呢? “梦都是相反的。” 鸦隱如他所愿,不再挣脱手掌,而是用空出的右手先摁下遥控摁钮將床的前半部分升起到一个合適的高度,再拿起了放在床头上的水杯,递到了他的嘴边。 “我就在这里,不是吗?” (该死的加班结束,明天开始狂补之前欠的字数,快要进行收尾了哦~) Chapter332 有点喜欢我了? 宫泽迟就著鸦隱递到嘴唇边的杯子,浅浅喝了一口。 或许放得久了些,水有些凉,但他也没有就此再『发挥』一番。 只下意识蹙了下眉,润了润喉咙便撇开了脸,示意对方拿开。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思查看周边的环境。 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装潢稍显復古,却又乾净宽阔的酒店行政套房里。 他的面上浮起一抹笑,握住对方手指的手掌紧了紧:“还好有你。” “很辛苦吧,把我从那么危险的地方救出来……这里应该不是林西镇了?” 鸦隱点了点头:“中间在转移你的房车上的时 时候,你曾经短暂地醒来过几分钟。” “我让医生过来检查过没有问题,不过到现在又已经过去了差不多6个小时了。” 说著她朝著被严严实实的窗帘掩盖住的窗台方向抬了抬下巴:“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通知了你的爷爷,老人家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只是林西镇那边的余震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持续。” 似乎怕他多想,她再度安抚道,“通往那边的所有路径几乎都被官方封锁,只允许运送救援物资的车辆进出,可能会来得稍微慢一些。” 宫泽迟这会儿倒是露出来了些许符合这个年纪的『小脾气』,不赞同地抿了下嘴唇:“都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 鸦隱並不想对对方的家事进行探究。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只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黑色的手机,往他身前一递:“喏,你的手机。” “虽然淋了点雨,但之前將它擦拭乾净的时候我摁了下屏幕,还能亮,应该功能不受影响……你可以亲自报个平安。” 说到这儿,她怕他误会,又徐徐开口道,“现在震源外围的信號已经提前抢修恢復了。” “还有,我可没尝试破译你的手机密码。” 宫泽迟缓慢地勾起了唇角,橄欖绿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著—— 自打他醒来后,就一副看似故作镇定,实则有些手足无措的鸦隱的脸。 在短暂的讶异后,又不禁令他生出来了点儿別样的探究心思:“我对你没有秘密。” “你想看的话就看好了,我的手机密码是123100。” 鸦隱张了张嘴,到底没有顺著对方的话,再问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她的生日末尾再加了两个0唄。 可话赶话地已经说到这儿,对方又再度打出了直球,她要再以假作不知的方式躲避,难免显得有些示弱。 於是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直勾勾地回应了对方的紧迫盯人的眼神:“为什么要救我?” “你应该知道,在那种情况之下如果被飞来的gg牌砸中肯定不会是小伤,很有可能会直接丧命。” 她轻咳了声,继续补充道,“而且那个时候地震並没有结束,隨时可能再次地动山摇。” “如果我没能及时把你从那个危险的地方带走,没能及时得到医生的紧急救治……” “你不是因为受伤过重失血过多而死,就是因为別的高空坠物,或者新一轮的强震地陷掩埋而死。” 鸦隱不允许自己有任何躲避的行为。 清凌凌的目光带著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的感,仿佛要透过对方那双清浅的眼珠忘进灵魂的深处。 不允许他逃避,也不接受含糊的谎言。 宫泽迟鬆开了一直拉住对方的手掌,不想被对方感触到自手心往外,缓缓分泌而出的薄汗。 “没有为什么。” 他沉吟了一秒,唇角上翘的弧度越发加深,“那只是我在那一个瞬间作出的本能反应,没有考虑那么多的原因。” “我也並不后悔,你看,我做出了最准確的判断,我们都活下来了。” 鸦隱的目光闪了闪,隨后往下垂落到对方搁在被子上微微攥拢的指节,『噢』了声。 “那你呢?你不是也在我被砸晕后,没有放弃,带著我一块儿逃命吗?” 宫泽迟本来想问为什么明明都救了你了,现在看起却一副十分彆扭的模样。 但又怕把人惹恼,於是只能採取迂迴的方式旁敲侧击。 鸦隱摆了摆手,顺势调整了一下侧坐在床沿边的姿势,往外坐到床外的椅子里。 “你都替我挡gg牌受伤了,我要不管你,那还是人吗?” 拉开的距离明显让她稍稍鬆了口气,整个人的状態也变得自然了些。 甚至故意挑眉玩笑道:“怎么,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么黑心肝的人吗?” 宫泽迟见她面上的神情变得自然鲜活了起来,心里打了个突,莫名觉得『失去了』点什么。 在这样『不甘』的因素影响下,他不再犹豫,又將话题往回扯,甚至探究得更深:“你刚才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明明都醒了,医生说了也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为什么?” 见对方迟疑不答,宫泽迟將脑袋朝著她所在方向扭过去。 心底竟莫名地生出了些勇气来:“因为觉得欠了我的?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回应我的感情?” “还是,你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听了这话,鸦隱的第一反应是这傢伙脑袋是不是被砸得出了问题。 紧跟著就想嗤笑对方想太多了—— 她要是会因为『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许,那早就对於烬落那个傢伙大为改观了。 她只是,只是稍微有点惊讶罢了。 “我去叫医生过来,再给你看看脑袋。” 鸦隱站起身,並没有正面回应对方的问句,但这话落入宫泽迟的耳朵里,便是在哂笑他自作多情了的意思。 他嘆了口气,不想结束和对方的独处,伸手抚住了额头,发出了一道低吟:“我没事,只是头稍微有一点点晕。” “你就在这儿,多陪我一会儿就好了。” 鸦隱刚站起来想要往外走的身形一缓,迟疑道:“头疼的话,不是更应该叫医生过来仔细看看吗?” “砰”的一声脆响,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寂。 Chapter333 心机狗 鸦隱刚想说哪个医生这么没轻没重的,进来之前都不知道敲门吗? 刚一扭头,就见一道黑色影子,如同旋风似地冲了进来,一把將她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阿、姐姐。” “终於找到你了,我都快急死了,你没事吧?” 鸦隱挣了挣,一时却难以从对方包裹得密实的怀抱里挣脱。 她只得拍了拍鸦元的后背以作安抚,然后才出声问道:“好了,快鬆手,你再这么抱下去没事也变有事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鸦元感受到了对方的认真,这才努了努嘴,不情不愿地稍微鬆开了手臂。 但仍保持著將人半环在怀里的动作:“我……我看到了新闻,又接到了外祖母的电话,让我过来找你。” 他早在那个晚上听到於烬落的声音出现在鸦隱的房间里时,就动用了特殊手段查到了她在的地方。 本来昨天就应该找到她的,但临行前又被於泽公爵安排授课的老师绊住了脚。 这才晚了一天,没曾想竟然就发生了如此恐怖的大地震。 他不想被知道自己早就提前做跟踪之事,只能將自己出行的时间模糊掉:“我一看到消息就赶过来了,还好你没事。” 说著,他將视线落到了此刻正半倚靠著病床,头上缠著纱布的宫泽迟:“没想到迟少也在这儿,头还受伤了。” “也是太不巧了,怎么每次我姐跟你——” 鸦隱一听这话头,便知鸦元又要旧事重提玫瑰庄园那次的枪击事件,阴阳一把对方。 连忙接过了话茬:“要不是他替我挡了gg牌,估计前一阵人事不省的就是我了。” “又或者你来这一趟,刚好可以替我收……” “別瞎说。” 鸦元眉头一皱,见宫泽迟跟自己异口同声地呵斥掉了鸦隱的不详的『讖言』,又烦躁地撇了撇嘴。 宫泽迟缓缓勾起笑:“能为阿隱挡住危险,本来就是应该的,我甘之如飴。” 就这么几天不见的功夫,又冒出来了一个鸦隱的救命恩人。 这不得不让鸦元心头阵阵发紧,担忧鸦隱会因此改变视宫泽迟为跳板的目的。 同时,他也十分不耐烦听对方再在鸦隱面前,『营销』赴汤蹈火的追求者角色,只想赶紧把鸦隱带走。 “既然这样,那迟少还是需要多多静养,有利於伤口復原。” 说著,他朝鸦隱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我发现了一点儿『新东西』,你要听吗?” 他將话说得含糊,就是不想让宫泽迟参与他和鸦隱的谈话。 没想到这些时日不见,宫泽迟的脸皮也比他印象中要厚上许多。 只听一道低哑的呻吟响起,再扭头一看,宫泽迟已经捂住了头侧,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 下一秒,他就见鸦隱原本往外迈的步子拐了个弯,匆匆走到了床侧。 担忧地扶住了宫泽迟的肩膀:“怎么突然又痛得厉害了?” “不行,我得去把医生再叫过来给你看看。” 宫泽迟又跟著咳嗽了几声,声音里带著呼吸不匀的喘息:“阿元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 “你帮我把医生叫来,就先跟他走吧,我一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鸦隱看他又是一阵极咳,仿佛要把肺咳出来那般厉害,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她伸手想拍拍对方的后背,又想到他的背上也有被gg牌划破的长条伤口,又掌僵在了空中。 语气却显得更紧张了:“也没你说得那么要紧,你先別说话了,我去叫医生。” 鸦元:“……”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不论是成野森还是於烬落,再有面前这个仿佛下一秒就要伸腿瞪眼见上帝的宫泽迟,没一个不是心机狗! 一时间他又暗恨除了玫瑰庄园那次,怎么后面每次他都不赶趟。 落海那次是高等部的游学活动,鸦隱和於烬落一块儿流落到了荒岛上。 而这次大地震又有宫泽迟陪在她身边……甚至成野森和於烬落那两傢伙,都赶在他前面到了这边。 等等,他们该不会都一直在跟踪鸦隱吧?! 鸦元不打算就此作罢,他倒不是故意找藉口想把鸦隱支开,而是真的发现了点『问题』想要跟鸦隱一块儿集中討论的。 於是他紧跟著鸦隱的步子匆匆迈出了套间,追了上去。 鸦隱心头有些著急。 虽然早就听医生说过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但宫泽迟受伤的是脑袋这种遍布各类神经的要命的地方。 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损伤,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她打心眼儿里希望宫泽迟能赶紧恢復健康,不要让她背负上更大的『恩情』。 毕竟她早就在脑海中推演过了n次『跳船』的方式,就不要让她背负上莫名的负罪感了。 姐弟二人的脚步一前一后迴响在酒店的迴廊里,刚一转弯,就见对面打开的电梯里匆匆走出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位拄著龙头拐杖,穿著一袭宽鬆绸缎褂子的老人。 在他身后簇拥著一群神情严肃的黑衣保鏢,和白大褂医务人员。 鸦隱在玫瑰庄园的晚宴上,就与宫泽迟的爷爷有过一面之缘。 这会儿见原本精神矍鑠的宫老爷子嘴唇紧抿,紧缩的眉头间还带著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立刻迎了上去。 “宫老先生,阿迟的病房在这边,我带您过去。” 宫老爷子显然也认出来了面前这位,让他瞩意的继承人牵掛得很的鸦家千金。 过多的忧虑让他无暇顾及寒暄,只稍一点头,便匆匆跟上对方的步伐而去。 鸦元没打算凑这个热闹,只『老实』等在了长廊边上—— 他无不恶意的想,要是待会儿宫老爷子將宫泽迟受伤的事迁怒到鸦隱身上,直接来一招棒打鸳鸯就好了。 像宫家那样严苛的老古板家族,不是最担忧继承人不够『理性』么? 宫泽迟拋下手头的事情,紧追著鸦隱而来却差点儿把小命都给丟掉了……很难不让宫老爷子多想的吧? (作者前一周都在跟噁心的公司处理离职的事情,加不完的班,不干了又要开除还让我自己提离职走人,现在battle完了。去吃个东西,后面暂时不用上班了,日万起狂补,冲大结局了) Chapter334 神秘女人 “说吧,什么事让你大老远跑过来,还不惜等在外面这么久也要跟我谈?” 鸦隱將宫老爷子领进了套房,跟隨著的医生检查完毕,得出宫泽迟的身体在恢復中没有大恙后,又跟爷孙俩一块儿聊了会儿日常。 见气氛陷入凝滯,宫老爷子似乎有別的话要跟宫泽迟说,她也就顺势离开,找到了一直等在迴廊外的鸦元。 “我是担心你的安全才过来的,只是意外发现了一点儿不太对劲的事情。” 鸦元的视线扫了一遍周围,“隔墙有耳,这里不太方便讲,你跟我来。” 说罢,他率先迈开腿,领著鸦隱坐上最层的电梯,走向通往天台上的通道。 鸦隱跟在鸦元的身后,一步步往上。 忽然发觉这么点时间不见,对方的身形似乎又拔高了许多。 脊背挺直,肩线开阔,像一棵在夏日烈阳下不断舒展开枝椏的树。 推开连接天台的大门,外面翻涌的夜色扑面而来,又被通道里的一盏暖黄的灯光碟机赶,隔离在外。 雨势已停,夜风將鸦元一头蓬鬆的捲髮吹乱,单薄的衬衣下摆也稍稍蓬起。 他迈步走到了大门外,回头朝鸦隱笑了笑:“这里够安静了,也不会有別人来打扰。” 在这一通长达数分钟的无声行走间,鸦隱的好奇心已经被调至最高。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人约她来天台这种自以为十分私密的地方谈事。 像上次的苏文卿就是这样,不还是被於烬落那个傢伙给『偷窥』到了? 思及此,她四下张望了一番,见笼罩而来的夜幕的確是一层绝佳的『防护伞』后,紧了紧於烬落给她搞来的一件薄外套。 示意鸦元赶紧进入主题:“所以可以跟我说了吗?” “你这次过来的路上,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鸦元嘆了口气,本来想诉说一番他这些日子课业上的辛苦,但见鸦隱根本没有想要跟他寒暄的心思。 他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胡乱发脾气,只得迅速收敛好心神,进入主题。 “这事儿要从我跟你的闺蜜阮澄聊天的事儿说起。” 见鸦隱挑了下眉,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鸦元连忙解释道,“是她先来找我確认一个消息的。” 说到这儿,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来了一张人物图像后將手机递向鸦隱:“你看,就是这个女人。” “阮澄的查人效率很高,这个据说是她父亲情人的人经常出入一家名为『nine taps』的酒馆。” “而刚好,那家小酒馆是前不久我从於泽公爵手里拿到的三家,在林塔的產业。”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面上露出了一丝疑虑,“我原本以为这是对我经营產业实操考核的一个部分,毕竟那三家店铺的营业收入平平,刨除掉成本开销收益並不大。” “阮澄想找我调取跟这个女人的相关视频监控,我猜大概是把它当作了对方和她父亲幽会见面的地方,但我实际一查,对方其实是nine taps的调酒师。” 鸦隱听闻於泽公爵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开始考核鸦元的经营能力了,十分惊讶。 又听鸦元將谈话的重心都放到了阮澄父亲出轨的那个女人身上—— “这其中有什么和咱们相关的……必要联繫吗?” 见鸦隱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重点,鸦元重重点头,面上也掠过了一丝沉重之意。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讲的,我私下帮阮澄调取了监控。” “从没有隨时间被覆盖的监控画面显示,短短七天的时间里,就发现她的父亲来过这个酒馆两次。” 他清了清嗓:“就在三个小时之前,我本就从外祖母那儿了解到你要巡视的药材厂在哪个方向,发现它已经因地震而塌陷,又被后山衝下的泥石流掩埋后——” “就迅速去了西林镇外围受震影响最小,也是接待病人最多的一处仍在运行的医院。” 鸦隱迅速跟上了对方的思路:“你在医院里发现了她?” 鸦元勾了勾唇角,眼底满是对鸦隱智商的欣赏:“没错,这个女人在nine taps入职登记的名字叫唐眠。” “但我分明听到另外一个挨著她在医院走廊里输液的年轻男人,唤她『阿夜』。” “虽然我怕引起对方注意,顶多只看了他们有两三秒钟,但我清晰看见那个男人的指腹上有十分明显的枪茧,只有常年用枪的人才有这么重的痕跡。” 摸了摸下巴,鸦隱差不多理解到了鸦元的想法:“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而那个『阿夜』隱姓埋名使用假身份去接触阮澄的父亲,所图甚大?” 可这跟他们俩的利益又有什么—— 等等,难不成鸦元怀疑阿夜是於泽公爵的人? 儘管十分不情愿,鸦元也不得不承认:“没错,那个男人给我的感觉非常危险,之前成野森带我们去玩儿枪,跟著他一起的几个保鏢给我的感觉……就和那个男人差不多。” “我怀疑这又是於泽公爵对我的一次测试,那个小夜接近阮澄的父亲肯定有不小的图谋,而且她现在又和她的同伙儿一块儿来到了西林镇,说不定有別的任务。” “只是倒霉遇上了地震,多半儿被中断了。” 鸦元闻言顿时一阵心虚,他当然知晓自己对鸦隱的那点儿小心思,早就在於泽公爵面前一览无余了。 对方虽然早就暗示过他早早跟鸦隱割席,但他始终认为那是基於之前阴差阳错误以为和她有』杀母之仇』的前提下,才让他离开的。 於是他根本不听於泽的『要求』,度过了之前的『槛』,甚至和鸦隱发展成了更为紧密的合作关係。 虽然还套著弟弟的名头,但他相信,只要他以后一直能给到鸦隱想要的利益,那么她就绝不会那么快的离开他—— 宫泽迟的例子不就摆在眼前吗? “没,我只是觉得太凑巧了,怎么那个小夜的『行动』接二连三地都被我给碰上了?” (祝小伙伴们520快乐呀~) Chapter335 男人的衣服 鸦隱当然能够理解鸦元的不安与顾虑。 毕竟於泽公爵的在外的私生子並非只有他一个,想要上位需要考核的可不只是经营產业的能力。 而那个所谓的阿夜出现的时间又太过巧合,巧合得不禁让鸦元怀疑是不是有人刻意引导的这一切。 但仔细一想,却又实打实地存在太多矛盾的地方—— 如果是於泽公爵想要引导鸦元发现这一切,又如何能控制对方朝著他想要的方向去行事呢? “其实我最初选择明方市作为產业巡查的起点,就是因为通过各种不同的方式收集到了一些,於泽公爵和万物永生组织之间似乎具有千丝万缕关係的消息,亟待证实。” 鸦隱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关头,得选择性地和鸦元通通气儿,別又发生像之前鱼婉莹那样的『误会』。 现在,她隱约察觉到了,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布下。 只待隱藏在黑暗中的猎人找到合適的时机收网,將想要的所有东西都一网打尽。 “具体的证据我这里並没有拿到手,但的確发现了两者间的『巧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鸦隱定了定神,继续阐述自己的推论,“你看到的阿夜和她的同伙,我觉得可能就是万物永生组织里的人。” “至於阮澄父亲和他们之间的关联,等咱们返回林塔后可以再深入挖掘一番。” 鸦元表示赞同:“阮家的正兴报业在行业內十分有名,作为面向社会报导各类重大实事的喉舌,操控舆论是他们最大的武器。” “我猜那个阿夜蓄意接近阮澄的父亲,或许就是想要拿捏住他的把柄,从他那儿获取还未曝光的那些见不得光的隱秘。” 他看向鸦隱,眼睛闪亮,“又或者他们是合作关係……阮澄的父亲也是那个组织里的一员。” 鸦隱很想肯定对方的想法,但她还没忘记那些逻辑上的漏洞:“就算真如咱们设想的那样,於泽公爵的確跟万物永生组织存在合作关係,那他为什么要你来掺这一趟浑水?” “如果是歷练,也不可能將这把柄放到你手上,在这个逻辑下,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个所谓『唐眠』的真实身份,毕竟『反恐』只需要名单不是吗?” 原本发热的脑袋逐渐冷却了下来,鸦元被泼了一脸冷水,语气也迟疑了几分:“那难不成真的只是巧合?” “又或者,他不是要我来同对方协作的,而是要我在他们完成来这边的任务后……彻底解决掉?” “管他呢,特殊情况也可以使用特殊手段,那两个傢伙明显不认识我,所以也绝对不会起疑。” 他伸出手掌,做了个抓握的动作,“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把他们控制起来,再以最快的速度严密拷问,肯定能问出来不少隱秘。” 鸦隱乐了,她当然知道鸦元骨子里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掩饰过这一点。 不像另外那三个明明心有城府且手段果决狠辣,却偏要在她面前装『好人』的傢伙,假得厉害。 单凭这个,鸦元所释放出来的可被掌控性,就要强得多—— 即便她心里明白,这傢伙暗地里是始终对她图谋不轨。 但只要不將窗户纸戳破,舞到面前来非要她作决断,她也也十分乐意装作对对方的心思一无所知。 “那万一只是咱们想多了,他们跟於泽公爵没有关係怎么办?想要听到实话,一般程度的拷问可能不够。” 心里对鸦元的提议已经动心了一大半,只是她还是习惯性的將事情的所有可能性都考虑一遍。 “而且如果对方的確是万物永生组织里的人,那么危险性又要上调一个等级。” “咱们得从熙熙攘攘的医院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弄走,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鸦元沉吟了一会儿,果断开口:“如果他们跟於泽公爵没关係,只是单纯跟阮澄的父亲有关,那么也不算白抓……就当给你的闺蜜解决掉一个麻烦好了。” “至於怎么悄无声息地把他们弄走,也不算难。” 鸦元再度拿出手机,迅速编辑了一条简讯发出去:“我来之前找外祖父借了几个人,可以避开我带来的那几个於泽公爵的人的视线。” 他耸了耸肩,狭长的凤眼里流露出一丝狡黠:“只要往他们输液瓶里,添加点儿快速入眠的药物就行了。” 借鸦元的手来处理已经暴露了的没用的棋子的说法,听起来像那么一回事。 但鸦隱始终觉得,整个事件脉络的不可控性太大。 如果她是於泽公爵,绝不可能冒著自己早年间乾的那些勾结恐怖组织的破事被发现的风险,也非得要让鸦元来收尾。 实在过於脑残了。 想抓一个鸦元的把柄?也说不过去。 现在是鸦元想从於泽公爵的身上图谋好处,身处於高位,何必再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来操控鸦元? “走吧。” 鸦隱果断做出了决定,“既然咱们不知道那两个人的具体身份和所属『阵营』,也不知道他们来这儿到底要干什么。” “但只要把人控制住了,不愁问不出点儿东西来。” 她转身往下走,“就按你说的办,你先跟我回房间,把全身上下的衣服和鞋子都先换一套。” “手机也先別带了,外祖父那儿弄来的人的联繫方式给我。” “我重新弄来了一辆车,到时候咱们就坐那辆车过去。” 鸦元听对方这一通安排,摆明了担心他身上有於泽公爵的人安装的监控监听设备,自然没有不愿意的。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 “你房间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鸦元极力克制住心臟迸发而出的酸涩,声音里却多少泄露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我来的时候,碰见成野森在酒店门口跟人打电话,除了於烬落,他也住这边?” 到底是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那么久的弟弟,鸦隱一听这话头,便猜到了鸦元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Chapter336 转性儿 宫泽迟受了重伤,不可能跟她发生点儿什么。 而前一晚,鸦元才在电话里听到了於烬落在她房间里发出的声音。 再加上这处被zf临时徵用,作为援助指挥中心的酒店房间,的確是靠了於烬落,她才能住进来的。 所以鸦元口中的那个『也』字,就不难理解了。 “我不清楚,自从把宫泽迟送到这边来后,我就一直待在他的套房里。” 鸦隱的步子迈得很稳,声线也跟著放轻了许多,“换洗的衣物,都是於烬落安排了派人送过来的。” “因为宫泽迟一直没醒,我也没把为他准备的衣服放进他的房间里。” 一天之前,她才刚下定了决心。 让鸦元確定她和於烬落髮生了什么,最好绝了他的妄想。 就算不起作用,至少也得让他明白关於她另一半的身份,绝不可能落到他的身上。 即便是玩玩儿,她也有的是人选。 但现在的情况又不太一样了。 为了避免鸦元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临时掉链子,突然发疯,她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没有进一步去刺激他本就敏感的神经。 怕他多想,鸦隱再度强调道:“放心吧,都是新弄过来的,没有人穿过。” 鸦元只『唔』了声,算作应答。 既没说他信了,也没说不信,只亦步亦趋地跟著她的步子往回走,像属於她的,一道沉默的影子。 一路没有发生任何变故,鸦隱带著鸦元返回了自己所在的套房。 既然宫老爷子已经亲临,那宫泽迟的安全就再上了一层双重保险,用不著她再去亲力亲为的照看,鸦隱也乐得轻鬆。 从地震发生到现在只过去了十来个小时,她的心情也隨著一系列的突发情况而忽高忽低。 这会儿坐在床上,听著从浴室传来的水声,莫名让她生出了些恍惚之感。 发了一小会儿愣,浴室大门被推开后发出的『吱呀』声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扭头一瞧,鸦元就这么光裸著上身从热气腾腾的浴室里走了出来。 口中的唾沫被吞咽入了咽喉,鸦隱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喉咙竟然有些乾的厉害,另外——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鸦元这小子肯定私底下偷偷加练了。 不然就这几个月的功夫,怎么明显感觉整个人都变大只了这么多? 通常情况下,她对於美好的肉体总是持以大方欣赏的態度,不会有任何害羞或不自在的反应。 但或许打从心底,她就一直將鸦元放在弟弟的位置。 又因为知晓了对方其实对她有那么些『心照不宣』的心思,让她无法再全然將其视作弟弟。 所以,此时此刻,她竟然生出了些窘迫感,促使她下意识撇开了脸。 不再去看对方在暖色灯光的笼罩下,结实宽阔,甚至沾了几颗晶莹的水珠而显得尤为色气的胸膛。 她不想被对方察觉出这瞬间的失措,就好像她输了。 又或者会给到对方错误的信號,所以欲盖弥彰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了手机。 大拇指不断往上滑动,作出一副在刷fo上实时动態新闻的样子。 而另一边,本就故意使了这一出小心机的鸦元,从推开门的那一秒钟起,就已经將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到了自己的『目標』身上。 当然不会错过,鸦隱表现出的不自然。 他满足地喟嘆了声,甚至连胸腔里那颗跳动的臟器也变得急促了几分。 虽然对自己的身材足够自信,但鸦元並不认为仅凭肉体就能让鸦隱对他產生別样的想法。 他想要的,只是如同温水煮青蛙那般一直陪伴在鸦隱身旁。 既然打定了主意,至少在成为上位之前都不要让她『为难』。 多做容易多错,但也並不代表他什么都不能做。 至少……得让她逐渐意识到他是一个成年男人,而不是永远长不大的『弟弟』那类的幼稚角色。 “怎么样了,有收到回復吗?” 鸦元摁下了心头蠢蠢欲动的,想要做更多的念头。 为了更加润物细无声地影响鸦隱对他的看法,他决定点到为止,免得对方回味过来之后,引起更多的警觉。 所以他见鸦隱掏出了手机,便顺著这一动作將话题引向了正事上:“他们得手了没有?” 话音刚落,鸦隱的手机便传来了两声震动。 这下,她更有充足的理由低下头,避开与鸦元的视线相触。 然而在她看清屏幕上的简讯文字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几分,也立刻从刚才的彆扭感里抽离了出来:“失败了。” “那边发过来的消息说,目標在更换新的输液瓶后没过多久,就拔掉了输液针,匆匆离开了。” 鸦元抓起床上的一件黑色t恤,三两下套在了身上:“他们跟丟了目標?” 鸦隱摇了摇头,站起身紧盯著又进来的一条新消息:“没,我们的人落后十来步再跟上去,对方已经发动了汽车,他们现在远远地跟在那辆车后面。” “已经和我开启了实时位置共享,有可能那两人要跟他们的同伴匯合,也有可能接收到了什么命令,要他们立即离开。” 鸦元迟疑了一秒:“那我们现在要跟上去吗?” “为什么不呢?” 鸦隱打了个响指,“富贵险中求,我更倾向於前者,难道你不想看看谁会跟他们接头吗?又或者,咱们有机会在中途將人拦截下来。” “咱们的人,应该隨身携带著枪吧?” 她做了標准的手势:“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一旦被前车察觉,就直接开枪把他们的轮胎射爆。” “反正在这块地盘上,无论发生什么,你身为雅里拉公爵准继承人的身份,多少也能在面临j方质询时派上用场。” 更何况,还有於烬落可以作保……欸,这傢伙好像在把她送进酒店后,人就消失了。 完全不符合他之前像狗皮膏药那般,紧迫盯人的『作战手段』。 还有成野森,那傢伙被她凶了一顿后,难得的保持了几个小时的安静。 竟然一条消息都没发给她,难不成也转性儿了? Chapter337 一语成讖 “所以,真跟丟了?” 站在鸦隱面前的两位个子中等,容貌普通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羞愧地低垂下头。 其中一人声弱地开口:“对不起,隱小姐,我们被发现了。” 鸦元已从前面转角处勘查了一番痕跡走了回来,跨过几道车轮因极速剎车在地面上留下的深色长痕。 他冲鸦隱摊开了手掌,掌心里赫然躺著两个空弹壳。 “点41口径的马格南子弹,再往上50口径的话一枪都能射杀狗熊、麋鹿之类的大型猎物了。” 视线掠过侧面歪斜停放著的一辆麵包车,左前轮已然乾瘪,破烂的车胎橡胶皮下露出了一小片金属轮轂。 他的声线里带著一抹冷嘲:“麵包车,所以你们是打算装作支援的物资运输人员么?” “哦,不对,现在是凌晨一点过,你们应该是送完物资就打算连夜返程回家的好心人才对。” 鸦隱也没想到刚才在天台听鸦元说的,竟然一语成讖。 他们紧赶慢赶地追过去,还是失去了那两个『嫌疑人』的踪跡。 她冲鸦元比了个闭嘴的手势,隨后冲一脸羞窘的那两人笑了笑:“没关係,反正我这边也拿到其中一个人的大致信息了。” “现在这片地方鱼龙混杂,往来的生人太多,本来就不太方便找人。” 顿了顿,瞧见其中一人的手臂不自觉地发著颤,想来经过刚才的车祸受了点伤。 於是出声安抚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辛苦了。” “也最好能再搭咱们的车,回医院去看看胳膊吧,留下后遗症可就不好了。” 眼看谋事不成,鸦元有些烦闷地还想再討论接下来该从何处入手,但在鸦隱的眼神示意下暂时闭上了嘴。 回程的车厢里,气氛有些沉闷。 鸦隱驾驶的一辆老旧轿车的车厢並不算宽广,她將车载电台打开,隨便调了个频道。 只听一阵『沙沙』声后,车厢里便响起了主持人沉稳的声线,正有条不紊地报导著抗震救灾的各项新闻。 虽然略显枯燥,但也极大程度上的缓解了这片封闭空间里,逐渐凝滯的氛围。 鸦隱將办事受挫的二人送回了另一处医疗点,隨后又载著鸦元一块儿往酒店里赶。 没了別人,鸦元终於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儿地往外倒苦水:“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都没能抓住,实在是太可惜了。” “本来咱们还想著用枪逼停对方的车,没想到竟然被那两个傢伙先用来对付咱们的人了。” 他揉了揉额角,嘆了口气,“这下好了,打草惊蛇,要想再在这片人员混杂的地方找人估计也没戏了。” 鸦隱当然也很失落。 第六感告诉她,这是最有机会的一次。 或许可以凭此顺藤摸瓜,揭开雅里拉公爵跟万物永生组织之间的神秘面纱—— 並且机会绝佳,在地震这样的天灾之下,能最大限度的浑水摸鱼,不被上头的人察觉。 只可惜,对方的反侦察能力要比预估的强上太多,下手更是果决狠辣……更加坐实了他们的身份不简单。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再懊恼也於事无补。” 见鸦元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鸦隱单手把著方向盘,另一只手揉了揉对方的一头捲毛:“咱们也並不是全无收穫。” “咱们儘快返回林塔,我这边已经安排了人想办法黑进nine taps周围店铺和街道可能存在的监控。” 鸦隱早就多做了一手准备,“如果阿夜是以nine taps为据点跟橙子的父亲接触,说不定另外的同伙也有可能偽装成客人来跟她碰头,交换情报。” “即便这个方向没有收穫,橙子的父亲可是正兴集团的执行总裁,阮家家大业大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儿事情就立即跑路。” 鸦元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抬头看向对方:“你的意思,咱们还能从阮澄父亲入手?” “这能行么?搞新闻传媒行业的都是人精,咱们总不可能把他给绑了吧?” 越往下想,他的眉头拧得越紧,“至於找阮澄当『內应』的法子我觉得也不用考虑了。” “虽说她跟你关係不错,但涉及到她的父亲,她当然会选择保他。” “就算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也不可能跟咱们外人讲的。” 亲疏有別的道理鸦隱自然懂,她的唇角微微勾起:“我当然不会『自取其辱』到这种程度。” “只是觉得凭阮澄的能力,再这么往下查或许真能查到点儿什么,要么按下不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鸦元回味过来了,抢答道:“要么咱们就以『抓出轨』的名头,將阮澄在暗中查访的消息捅到她父亲那儿去,让他自乱阵脚?” “不对,这么搞很容易玩崩,除非咱们真抓到了阿夜。才能凭此威胁到他。” 他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猜想,过了几秒,试探著补充道,“又或者,咱们可以找人持续跟踪他,只要阿夜还活著,她肯定还会再去找他。” “到时候,咱们在林塔可以调取到更多的人手,直接给他来一招瓮中捉鱉?” 说到这儿,他摸了摸下巴:“就以阿夜曾经枪杀了我的人为由,怎么样?” 瞧著鸦元沉浸式头脑风暴的模样,鸦隱莫名生出了些欣慰的情绪来。 她点了点头:“没错,在没有实质筹码的前提下,咱们最好不要玩兵行险招那一套。” “就先以橙子的父亲为首要目標,严密监视吧。” 鸦元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乾涩的眼睛:“行,我这边要是再有什么新的消息,再跟你说。” “我始终有点不安,如果他们真是万物永生那个恐怖组织里的人,不远千里的来这边肯定干不了什么好事。”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著膝盖,鸦元见鸦隱不说话,自顾自地思索著什么。 不甘心被忽视的他,冷不丁开了个玩笑:“这场7.8级的大地震,总不可能是他们人为操作的吧?” Chapter338 螳螂捕蝉 鸦隱目不斜视地盯著前方空旷的路段,嘴上却一点也不含糊地讥讽道:“要有这本事,那个万物永生组织只怕真能极大缓解这颗星球上,人口过剩的难题了。” 见对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鸦元再度开口:“没错,而且林西镇又不是什么人口繁盛的地方,如果真要搞恐怖袭击,肯定没上次电厂那边的爆炸案来得有效果。” “所以……我更倾向於他们过来这边,是跟其他同伴接头密谋下一次行动的,你觉得呢?” 鸦隱轻轻晃了晃头:“不知道,不过咱们其实还有一次搏一把的机会。” “你带过来的这批人肯定不能用来找人,但据我所知,除了空降的医疗团队之外,成野森这次可带来了不少人手,说不定能瞎猫撞一撞死耗子。” 鸦元一听,便掛了脸:“虽然咱们拿到了跟丟的那辆车的照片和车牌號,但並不排除他们会弃车再换车,就十几二十號人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还得白搭上一个人情,不划算。” 见鸦隱不语,以为她真动了这念头,他继续表示自己的不看好,“他手上的人都是混黑道上的,下手一贯没什么轻重。” “万一持枪跟对面的人打起来,遭受激烈反抗,把人打死了怎么办?” 鸦隱也知道这也是病急乱投医的法子,只是隨口这么一说,细算下来,她也並不太想成野森再掺和进这团混乱里……就目前各方混杂的势力而言,已经够乱了。 “滴滴滴——” 放在中控位置导航的手机忽然发出了一串震响,鸦隱瞄了眼信息发送人,赫然標註著『麻烦精』三个字。 真是奇了怪了,才刚想到这傢伙,竟然就给她发消息了? 鸦元明显也看到了这个『备註』,却並没有被字面上的贬义瞒过,反而觉得这样的称呼显得有几分亲昵。 心下又泛起了酸的他,撇了撇嘴:“这么晚了还跟你发消息,也不怕打扰你休息。” “咱们就出来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找上了……怎么,难不成还专门去敲你房门了?” 鸦隱轻咳了声:“別乱说话,你姐我也不是荤素不忌的。” 瞧著鸦元眼珠子都快粘上屏幕了,不想再被对方找到由头说那些酸不溜秋的让人难以回復的话,她瞄了眼变得熟悉起来的道路,乾脆將手机揣回了口袋里。 “前面不到一千米就能回酒店了,临时不一定有房间,待会儿我去找人问问。” 鸦隱选择將话题岔开,“要是真没有的话,晚上你跟我一间好了,我提前看了有多余的被子,住的行政套房也够大,你可以睡沙发。” 本来因为对方避开自己的视线,故意不看简讯內容而越发酸涩的心臟,再听到晚上『邀请』他和她同住一个套房的话,顿时又泛起了阵阵喜意。 鸦元忙不迭地接过了话:“都这么晚了,估计也不太好找到负责安排房间的人了,也挺麻烦的。” “就按你说的办,我勉强跟你睡一个套房好了,反正洗漱用品什么的都有。” 这顺杆儿往上爬的行为,让鸦隱瞬间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公爵继承人。 该说不说,不愧是同出一脉的堂兄弟,血脉的力量果然有不少值得说道的地方。 “噢,那可真是委屈你了呢。” 鸦元丝毫不介意对方话语里的阴阳怪气,一双狭长的凤眼都笑得弯了起来:“还好吧~” 汽车刚一停稳,他便兴冲冲地拉开了车门,迈著长腿往外走,还一边催促著落后的鸦隱:“快来,我昨天下午一收到消息就一路赶过来,快累死了,好睏。” 鸦隱倒不急,有条不紊地拔出了车钥匙,一边锁车,一边掏出手机看成野森大晚上的又在发什么骚扰信息。 就是这么一看,便让她顿住了动作。 不过瞬息,她便反应了过来,喊了声『阿元』,见对方回头,便將酒店的门卡往外丟了过去:“我临时有点事情,你先回去休息吧,晚点我再回来。” 鸦元见对方匆匆甩上车门,三下五除二地再度发动了引擎,顿时感觉不妙:“你要去找成野森?” 原本俊秀的一张脸蛋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他迅速折返回来,想要拦截对方驱车外出:“大半夜的找他干嘛?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 鸦隱没作过多的解释,只摆了摆手:“有点儿生意上的事,別担心。” 方向盘一打,汽车迅速驶过了一个转角,见车后的那道身影没有再追上来,鸦隱长舒了一口气。 她再度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著几条文字消息: “我看到有两个人把柏清绑了,准確来说,是她鬼鬼祟祟地跟踪,结果被人发现了” “猜猜我还看到了谁?” 紧跟著是一张图片,拍摄的角度有些清奇,呈俯拍状。 有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往昏暗的空间里走去,大约能看得出他的个子较高,留著一头黑色短髮。 从照片里並不能看出他身处什么地方,好在成野森紧跟著在下方又发了一条定位消息,显示名称为『森森屠宰厂』。 鸦隱挑了下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跟成野森有缘份了。 虽然照片只拍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但结合柏清要跟踪的人,以及成野森这一欲扬先抑式的『告密』行为推导—— 图片里的男人,有90%的可能性是於烬落。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成野森强调他看到了柏清被两个人绑了。 她一开始跟踪的目標可能就是於烬落,只是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跟丟了。 反倒被说不定是提前跟於烬落约好了要见面的两人以为图谋不轨,给绑了。 当然,也不排除於烬落也是因为某种手段获许了那两人的藏身地才跟来的。 而成野森,或许因为受他的好哥们儿柏远所託,来带逃家的柏青回家的。 鸦隱更在意的是,成野森口中的那两人,会不会就是她和鸦元之前追丟的那个阿夜和她的同伴? Chapter339 黄雀在后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鸦隱本不想在深夜的街头里狂飆,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但面对未知『真相』的好奇心,驱使著她一点点踩下油门,朝著『森森屠宰场』的方向加速驶去。 之所以將鸦元儘可能支走,就是因为在她心头,始终对他的立场保持一定的警惕性。 先不谈地震前她听到的那道如同雷鸣般的巨烈响动,始终让她心有怀疑,到底由何而来。 单论这一世到目前她所获取到的信息,更是让她觉得上辈子鸦元被绑架的事情並不简单。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的车祸是被鱼婉莹做了手脚。 而鸦元被绑架的消息也只是一个为了迷惑她的烟雾弹,就是为了让她在心神不寧间中招。 即便她的確收到了鸦元遭受绑匪虐打后,满脸血污的照片。 但说不准为了倾吞白氏的產业,上演了一出专程给她看的苦肉计也不是不可能。 后来她重生了,又获悉了鸦元的第二层身份,她又將对那场绑架案的怀疑放到了雅里拉公爵夫人的头上。 或许是失去独子的她眼看鸦元越发进入於泽公爵眼里,按捺不住朝他下手了? 可仔细一想,如果抱著除掉鸦元的想法动的手,又怎么会再给机会让她去交赎金呢? 乾脆利落的弄死,以绝后患才是最聪明的做法……又或者怕做得太明显惹恼了於泽公爵,所以才特意整出来了这一出烟雾弹? 总之她有预感,因为成野森的『告密』走这一趟,或许能悄悄探寻到相当大的隱秘。 如果鸦元又在背地里打什么算盘,她这趟不带他去肯定不会做错。 要他真没什么別的小九九,那她就更没必要把他扯进更深的旋涡里。 免得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后,再在於泽公爵面前,被对方看出什么端倪。 定了定神,鸦隱在距离目的地不到一公里的位置將车速放慢了些。 连引擎声都儘可能地隨之降低后,將车停在路边。 受到不断余震的影响,儘管这片地带已经反应甚微,屠宰厂的厂区內已经没有工人值班了。 因为大量的新鲜猪肉在第一时间被或採购或直接支援进受震更严重的地区,又或许因为这个厂子平日里的卫生標准化做得不错,鸦隱並没有嗅到太过噁心的异味。 莹白的屏幕灯光照亮了她的脸庞,顿住脚,她向成野森发送了一条消息: “你在哪儿?我到门口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地震之后,鸦隱隨身的那把m2000已经隨著来时驾驶的汽车被一块儿被掩埋。 没有趁手的傢伙,她並没有那么强大的自信认为凭藉自己这点儿身手就跟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 即便那两个极有可能和恐怖组织相关的傢伙再没有別的同伴,也不是她这点儿防身术可以碰得了瓷的。 “穿过屠宰区一直往里走,有一排排铁鉤鉤住的一扇扇猪肉所在分割区,我就在第二排的第五头猪这里” “快来,我听到再往右边的包装区,有人说话了” 鸦隱强行运气,迫使自己不要因为脑海中自动播放出成野森躲进一扇猪肉里作偽装的样子发笑。 果然,人只有在做坏事的时候,对周遭环境的忍耐力会变得非常高。 她的运气不错,在工厂入口的墙面上就看到有张贴的室內各区域分布图。 快速確定好了方向,鸦隱放轻了步子,衝著分割区小心翼翼地靠近。 既然那傢伙敢凑这个『热闹』,还能叫她一块儿过来看戏,想必手上不会没有武器。 为了以防万一,鸦隱又发了条消息过去:“柏清被绑了,你应该叫人了吧?” “让他们进来的时候小声点儿,別被发现了” 另一端的成野森看完鸦隱发来的消息后,果断將手机揣回了口袋里。 他早就因为对方对宫泽迟『嘘寒问暖』,贴身照顾的行径酸得没边儿了。 没想到又似乎意外撞破了於烬落的秘密,还因此將阿隱从另一个情敌身边引了出来。 又如何不让他既兴奋又开心呢? 即便又短暂地因为阿隱匆匆赶来的態度,而怀疑她是不是又关心於烬落而升起了新一轮的醋意。 可一想到的说不定能在心上人面前戳穿另一位竞爭对手见不得光的秘密—— 就让他亢奋无比。 在过往的交锋中,因为这傢伙难以撼动的家世身份,且又爭又抢的各类层出不穷的手段下,难以分出胜负,抓到对方的把柄。 但现在,听著里面响起来的交谈声,摆明了於烬落和那两个绑架犯有很大可能是相互认识的。 不管是因为厌烦了所谓的『痴女』不断跟踪尾隨自己,想要给柏清来点儿像之前那个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欧灵一样的教训,还是有別的密谋—— 都会让他在阿隱那儿疯狂减分。 更何况,从阿隱飞速赶来的態度反应,他直觉觉得不会是前者,更有可能是后者。 公爵继承人跟绑架犯凑成了一堆儿……很难不让他发散思维,对方是不是充当著於渊公爵的『黑手套』的身份。 思及此,成野森几乎快乐得想要吹口哨了。 他的人要不了多久都会过来,在此之前,他先得趁於烬落不注意,弄到点儿实质的证据才好。 之后再由他的人衝进来给对方来一个瓮中捉鱉,即便於烬落再使用手段脱身,但只要他能拿住其中一位人证,就拿捏住了於烬落的把柄。 成野森沉下心神,屏住呼吸悄悄探出了一个脑袋,矫健的身姿跟头豹子似的巧妙地换了个离包装间更近的位置。 观察了一会儿,他悄无声息地顺著角落里的置物架爬上了紧挨著窗传出声音的那堵墙上。 透过循环透气扇的一道道孔隙,清楚看到了斜下方呈对峙状態的场景。 Chapter340 鷸蚌相爭 “你就是上面派来的人?” 阿夜朝身侧的阿锋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心领神会地绕到被绑在椅子上的柏清身后。 手腕一抖,从袖口里露出的匕首便横隔在了她的脖颈上,印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她朝著於烬落的方向迈了一步,手中肆意把玩著一柄精巧的手枪。 颇有风情地斜睨了对方一眼,面色却並不急迫,反透著股懒意:“既是上面派来交接的人,又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该不会是另外混进来找麻烦的臭虫吧?” 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於烬落並未生气,他一个搞『技术』的,的確不是什么接头人。 只是意外从aron那儿截取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这才艺高人胆大地趁著大地震后混乱的通讯,刻意混进来,探明情况的。 他戴著一张漆黑的面具,连眼睛的位置都只留下两个露出瞳仁的洞口:“何必如此紧张,事情虽没有办成,自有上面问责,但也不至於有性命之忧。” “我的身份也由不得你们置喙,aron从內部下达的调度难不成还会有问题?” “你们只需將任务失败的前因后果告知於我,后面的事情都不必再管。”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倒是这位小姐……你们还留著干嘛?” 这话便是要將人灭口的意思了。 阿夜和阿锋本就先遭人驱车跟踪,將后车甩掉。 按照手机里 的消息指示到了接头的地方,却又遇上了一个行跡鬼祟的少女。 阿锋想一枪解决掉对方,还是她留了个心眼。 因著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手上的武器本就只留了隨身的一把枪,也不剩多少子弹了,不能浪费在这点儿地方。 二人配合默契,趁著那位少女在屠宰厂外张望,一个在別处弄出了点儿动静,另一个便绕至身后轻易便制服了对方。 这一动手,便发现这人並没有受过任何武力方面的训练,模样和气质都尤为年轻。 被这么一嚇便哆哆嗦嗦地自报家门,將他们二人当作了劫匪,扬言可以让家里人给赎金。 阿夜在林塔活动了这么些年,因为和正兴集团的阮家家主『勾搭』上的缘故,倒也听说过上层圈子里柏家欲和成家联姻的新闻。 也顺理成章地认出了这位柏家的小女儿,柏清。 “这么个水灵灵的漂亮姑娘,阁下竟没有一丝怜意么?” 阿夜笑得温柔,眼眸里却一点点泛起了寒意,“还是说,她跟阁下相熟,本就是跟著你过来的?” 於烬落在心头低咒了声倒霉。 明明来之前他做好一切准备,凭著面具和他变声的一门小技巧,定然不会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可谁知道柏清,莫不是在他身上装了什么跟踪器之类的东西。 不然怎么会在他提前在这处屠宰厂街角的外暗自观察进入厂里的万物永生组织的人到底有几位时—— 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跟只无头苍蝇似的来回打转,还被人给活捉了? 他完全知晓这二人的念头,不外乎是认出了她的身份,想著万一上面因为事情暴露的风险,要將他们二人灭口。 所以打著要来一笔財务,再脱离奥斯克王国,逃亡去別的国家谋求生路。 Chapter341渔翁得利 可现在的情况大为不同,以柏清对他的执著,只怕已经认出来了他的身份。 不过看起来在获知自己的处境並非单纯的绑架索要赎金的情况,倒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更能沉得住气,也更聪明些。 即便听到了刚才他毫不客气地唆使这俩绑架犯杀人灭口,竟然也没有作出任何与他相认的举动。 低垂著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觉得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会是我手下的人?” 於烬落一贯擅长模糊重点,使用话术將重点引向另一个方向:“这人瞧著有些眼熟,让我想想……对了。” “她不是前段时间传出来的,要跟成家联姻的林塔某个家族的女儿么?” 出於长久时间的渗透,留在阮氏当家人身边的阿夜明显比阿锋要知道的消息更多。 听於烬落这么一提,难免真想歪到了成氏身上。 她来出这最后一趟任务,就是得到了上面的消息。 奥斯克王国的zf对组织的调查力度正在迅猛增加,林塔已经不再安全,干完这一单,就得转移去国外了。 而除了明面上报导由雅里拉公爵负责清剿组织的新闻之外,据她从阮家那儿套到的消息表示,成氏的人似乎为了加快在奥斯克王国內的『洗白』速度,跟zf达成了一定的约定。 利用其本身在地下王国的各类渠道和影响力,配合清剿活动—— 所以,这位年轻的柏小姐,或许就是为了儘快促成婚约。 通过某种方式查到了她的不对劲,所以才一路跟踪她到这里想要『立功』? 毕竟之前两天她就在一个偏僻的汽车旅馆,碰到过对方,想来,或许从那会儿就一直在跟踪她了。 “那就更不能隨便杀掉她了,这么精贵的身份,用得好,说不定能成为我跟阿锋的保命符呢。” 於烬落虽然不太清楚对方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但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对方至少已经將重点从『柏清是否跟他认识』这一点移开了。 “那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於烬落决定在柏清的心理达到崩溃的临界点之前,实施他原本的设想。 获取他真正在意的消息:“那么现在,告诉我事情的始末。” 话音刚落,从於烬落进来之后便一直低垂著脑袋,闭口不言的柏清突然开口,声音发著颤:“这,这个,我就不用听了吧?” 带著颤音的声线明显满足了阿夜的那点儿恶劣心理,她伸出手掌,安抚性地摸了摸对方漆黑的头顶,笑了:“晚了呢,你都看到我跟阿锋了。” “不过你放心,要真有个什么,我会让你走得痛快些,不会让你试试阿锋的那点儿小癖好的。” 似乎为了印证她的话,在她身后的壮硕男人闻言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角:“可惜了。” 於烬落瞥见柏清的手指不可控制地抽搐了几下,心道不好,连忙装作不耐烦地打断了二人恶意的调笑:“够了,我的时间有限。” “告诉我前因后果和最终目的,我这边再继续『补救』。” 阿夜抬头,脸上笑意盈盈的恶意如潮水般退去:“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不一定失败了。” “阿锋提前在那处药材加工厂的后山水库上埋了足够量的炸药,为了確保目標在厂里,阿言可是提前好久就作为员工混进了厂里。”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本来想偽装成暴雨后的泥石流,即便目標当时想要逃,他也会想办法趁乱將其毙命。” 她嘆了口气:“可惜,点儿背了些,阿锋在外亲眼看见引爆炸弹没多久竟然就地震了。” “本来想著阿言那边要是出了紕漏,让人逃了出来,阿锋再將其毙命的。” 她嘆了口气:“可惜,点儿背了些,阿锋在外亲眼看见引爆炸弹没多久竟然就地震了。” “本来想著阿言那边要是出了紕漏,让人逃了出来,阿锋再將其毙命的。” 於烬落印证了部分猜想,果然,这是一场针对宫泽迟或者是阿隱的阴谋。 从明面上来看,宫泽迟於社会上的身份重量是要远高於阿隱。 可万物永生组织將计划实施地点设计在白氏旗下的一个偏远药材加工厂,便和宫泽迟不太能搭上关係。 即便对方查到了宫泽迟的行踪,又如何能够確保他一定会跟著阿隱去厂区里巡查呢? 可若是衝著阿隱去的……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关键信息,被於泽发现了? “具体的目標资料你可以找aron要一份,这么强的地震,对方或许已经死了。” 於烬落略一頷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排除对方依旧存活的可能。” “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接管,你和阿锋——” 话音刚落,一道枪声响起,紧跟著一连串的脚步声混杂著枪响和叫骂声不断。 “砰”的一道闷响,整个空间里的灯光尽数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瞬间覆盖住空间里的每一处。 电闸断掉的瞬间,於烬落便心道不好,身体一跃往身侧扑去,避开了阿锋因为紧张而发狠的一记射击。 子弹落到地面飞溅起短促的火,金属壳滚落髮出清脆的声响。 “还有別的人来了!” 於烬落反手从后腰掏出了备好的枪枝,警惕地躲到了一个金属冷柜后,还不忘出声:“听声音至少有二十人左右的交火,一定是成家的人跟咱们的人对上了!” 危急关头,他仍不忘死守自己才是正牌『交接人』的身份—— 他这次出行纯属单枪匹马,怕被父亲察觉,甚至没有带一位保鏢。 目的就是凭藉自己的混在万物永生组织內部网里的黑客身份,提前弄到的消息,亲自跟实施计划的成员线下接头。 明明他拦截了aron的指令,难不成还有备用的其他渠道通知到了原本应该来和这两位接头的人过来了? 外面激烈的枪战,无不显示至少还有另外一方的人马。 於烬落冷静地想,或许真是成野森那边的人来了,而过来的缘由……正是为了失踪的柏清。 Chapter342 为了我 这边的於烬落头脑风暴著思考如何脱身之际,与他只隔著一堵墙的成野森也暗道了一声不妙。 虽说他觉得於烬落既然鬼鬼祟祟的模样多半儿不会不留后手,但越往后听,越是心惊胆战。 堂堂蒂特兰公爵继承人,竟然是恐怖组织里面的成员。 听他跟那个女人的对话,显然他的身份还不低,这一趟过来是因为某种原因,要在药材加工厂除掉某个目標。 虽然知道於烬落那个疯子一向胆大,就没有他不敢尝试的事情。 但加入恐怖组织什么的……也太超过了吧? 又或者,於烬落只是听从授意而来,万物永生这个在世界各国流窜的毒瘤组织,和蒂特兰公爵於渊本身就脱不了干係? 在枪战开始后莫名断掉的电闸,让成野森陷入了短暂的焦躁。 他现在跟只壁虎似的埋伏在高处的透气窗旁,除了脚下有个置物架之外,悬在半空中的他並没有任何遮挡。 说不定什么哪颗打偏后飞来的子弹,就会击中他。 但更焦虑的是,他刚才將注意力全放到了通过排气扇的缝隙偷偷录製於烬落跟人『接头』的场面上。 还没来得及跟阿隱说他换了地方,混乱的枪战就开始了。 照现在这个情况,他要再掏出手机,明晃晃的手机屏光亮更会暴露他的位置。 诸多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但时间只过去了瞬息,成野森便轻巧地借著脚下的置物架,悄无声息地落了地。 放轻步子,往之前提到的第二排,第五列的那扇猪肉的方位,缓缓摸了过去。 这会儿他有些懊恼,之前叫来的手下们的准备不够充分,没给他弄个夜视仪带著,搞得现在如此被动。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混战开始前,鸦隱已经进入了这方空间。 自然而然,她也听到了包装间的方向传来的模糊不清的谈话声。 她正一边朝著跟成野森约定好的位置挪动,身后便响起了杂乱无章的脚步,紧跟著怒斥声混杂著枪声响个不停—— 好在她的记忆力绝佳,运气也不错。 刚好往前几步就有一个设立在墙面上的凸起的电闸,顿时眼疾手快地先人为將电源切断了。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藏在一扇猪肉阴影里的她,又浑水摸鱼捡到了一把从某个被杀死的人手里滑落掉的手枪。 枪林弹雨间,要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但她的心理素质本就比常人要高出许多,越是危机时刻,越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枪战在她所在的猪肉分割间爆发,再往外走显然不是明智地决定,唯一安全些的位置,只有通往包装间的大门。 而那里,也是於烬落和被绑架的柏清所在的方位。 当然,此举依然十分冒险,显然她没有忘记里面还有另外两个恐怖组织的成员在內。 但相比陷入外面的火拼,只需要面对內里的两位枪手,於她而言显然会更加有利。 正当她攥紧了手中的枪枝,凭著记忆里的方向,小心翼翼往目的地挪动而去,刚靠近包装间的大门时,忽然听到了一道短促的泣声。 伴隨著一道劲风,电光石火间,鸦隱也顾不得会不会误伤『人质』了。 为求自保,她抬手便衝著大脑瞬间分析后的方向扣下了扳机,连射两枪。 她只听到一道更为尖锐的哭声,下一秒又像被掐住了脖子似的,便成了闷声的低吟,夹杂著微弱的啜泣。 鸦隱的听力不错,在生死关头的肾上腺素飆升的同时,依旧听到了一道重物闷声倒地的声音。 在柏清所发出啜泣声之后才响起。 想来她运气不错,解决了其中一位『绑匪』,而另一位—— 在她一击得手后飞快移动身位的瞬间,伴隨著响亮的枪声,又一道重物坠地声响起。 这一次,她清晰地听到了男人沉闷的喘息声,像是有些脱力的样子。 儘管她十分不想承认,但介於某个不要脸的傢伙一度跟狗皮膏药似地黏著她,那样低低的喘息声她並不会认错。 是埋伏在房间內,趁著绑匪二人摸黑外出的於烬落,抓住了她射中其中一位绑匪的稍纵即逝的时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解决了另外一个。 空气中漂浮著浓烈的血腥气,死於枪战中的人血的腥味早已覆盖了猪肉所散发出的气味。 “呜……你怎了,伤到哪里了?” 少女带著哽咽的,忍痛的啜泣声混杂在一应的枪声里,依旧被鸦隱捕捉到了。 於烬落受伤了? “別动。” 黑暗中的心跳,急促且沉闷。 鸦隱刻意压低了声线,在柏清爆发出受惊的呼喊的前一秒,她迅速开口,“我是来救你的,別叫。” 於烬落显然也听出了声音的主人,原本紧张的神经顿时放鬆了几许,从腰腹处传来的剧痛令他的身体瞬间出了一层薄汗。 外头混乱的枪声依旧没有停止,他知道这会儿並非朝心上人索求安抚的最佳时间,於是他尤为配合地被人拖进了门里。 鸦隱將刚好卡在门口的两具尚且留有余温的尸体推出了门外,再迅速关门,反锁。 忙完这一切,她终於长舒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了被柏清托著脑袋靠在冷柜前的於烬落身旁。 早在架著人往里拖的时候,她便已经摸到了从对方衣料上渗出的黏腻的,散发著铁锈味的血液。 有了墙壁的阻隔以及一道金属大门作为防线,鸦隱迅速掏出了手机,用其作为光源,搜寻著於烬落的伤口在哪里。 不过短短几秒,在柏清又一次的哭泣中,她瞧见了於烬落腹部前的衣料已经被血染红浸透。 一柄约巴掌长度的银色窄刃的刀柄,露在外面。 “嘶……那女人也太狠了,我都用铁丝勒住她脖子都快窒息了,还被她找到了机会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刀,捅了我一下。” 柏清紧捂住嘴巴,才没有哇的一声哭出来。 但大颗大颗滑落的泪水,无比彰显著她的心如刀绞:“怎么办,鸦小姐,他为了我中刀了……” “我得带他出去找医生,血,他流了好多血!” Chapter343 尘埃落定 於烬落:不是你谁阿?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鸦隱:哭有什么用,人还没死就哭上了,真晦气。 四目相对的两人显然各自对同一目標有了吐槽点,但於烬落率先衝著鸦隱露出了一个笑:“我好疼啊,阿隱……还好有你在。” “刚才咱俩的配合可真,嘶,真默契。” 可惜了,剧烈的疼痛让他忘记了自己还戴著一个厚重的黑色面具的事实。 刻意放软的可怜表情,並没有被对方在第一时间捕捉到。 目光再度逡巡过对方腹部上的刀柄,以及仍在往外渗出的鲜红血液。 鸦隱抿了抿唇,一边伸手揭开对方的面具,一边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这是cos的哪一位角色啊?怎么,光看荧幕上的桥段还不过癮,所以才线下实际体验来了?” 面具被揭开,於烬落这才感觉呼吸似乎变得轻鬆了几分。 原本垂落在额前的柔软黑髮已经被汗水浸湿,一缕缕胡乱粘在皮肤上。 由於不断失血的缘故,他的唇色泛白,可那双狭长的漆黑凤眼却亮晶晶的散发著光,依旧漂亮得紧。 甚至可以说,沾染了血色的他,似乎比起平日在外的模样,要更平添几分……脆弱的风情? 鸦隱显然还没有足够多的机会了解到『战损』的精妙之处。 只是隱隱觉得对方这副模样,比起上次在玫瑰庄园中枪后倒在她怀里的样子,更让人不太能移开眼。 “没有的事,我只是为了追寻『真相』,所以才做了这么一点儿偽装罢了。” 顿了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以此缓解突然拨动他神经的尖锐的疼痛,唇角上翘:“不过你要是有喜欢的角色,可以私底下跟我说哦。” 说到这儿,他曖昧地眨了眨眼,声音低哑:“我都可以满足的。” 鸦隱:“……” 这个疯子,明明都已经痛得一身冷汗,说不定快没命了,还有功夫跟她在这儿聊这些没营养的黄色废料。 一时间她拿不准到底该为对方撩拨她的行径而感到无语,还是该为明晃晃蹲在她旁边的第三人的存在,而感到尷尬。 犹豫了两秒,她低下头摆弄著手机,打字试图联繫成野森:“很好,你看起来状態似乎还可以。” “继续保持住,外面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了。” “我们在包装间,你在哪儿?” 顿了顿,她点开了和宫泽迟的聊天界面,敲敲打打:“我遇到了一点麻烦,如果看到的话,多派些保鏢来这里” 紧跟著,又发送了一个森森屠宰厂的定位过去。 发完简讯,抬眼便见於烬落即便忍痛,也试图伸长了脖子窥屏的模样,没好气道:“你消停点儿吧。” “你在给谁发信息?成野森还是宫泽迟?” 鸦隱本来想过要不乾脆给宫泽迟打个电话过去,直接叫人来更为稳妥。 可再一想到宫老爷子已经匆匆赶去了医院,这会儿说不定正一刻不歇地派人盯著宫泽迟。 要再有什么行动,很快就会传到对方的耳朵里。 於烬落搞的这一出『接头』戏码,让她对对方的『真实站位』產生了一点儿怀疑。 “怎么,你很紧张吗?” 趁著这个机会,鸦隱乾脆试探开口,“你现在受了挺严重的伤,成野森现在就在外面的那一团混战里,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想让於渊公爵的人在这个时候掺和进来。” “那么最保险的方法,就是让宫泽迟帮忙……该不会你也不想被他知道你刚才玩儿的那出戏吧?” 顿了顿,鸦隱装作十分为其著想的模样,替他准备好了说辞:“到时候对外就说你也被绑架了好了。” “想来柏小姐会替你圆上所有的漏洞的,是吧,柏小姐?” 突然被cue到的柏清,终於从心上人当著她的面向另一个女人殷勤调笑的酸楚情绪中抽离了出来。 被恐惧紧攥住的大脑终於开始缓缓运转,感知到了后怕的她胡乱点了几下脑袋,声音急促道:“当,当然了,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於烬落虽然满意於对方的知情识趣,可这事儿分明已经摊开摆到了阿隱的面前,他可不想再因为自己这次的行动,遭到心上人的误会。 忙不迭开口,自证清白:“只是一点儿小招数罢了,我一直潜伏在那个组织的暗网里,想通过截获到的信息打个时间差,看看能不能从那两个傢伙嘴里套取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瞄了一眼一旁哭得梨带雨,眼睛红肿似兔子般的柏清,长嘆了一口气:“要不是你不怕死地尾隨我过来,让他们提前升起了防备,我还能问到更多。” 说完,他又紧皱著眉头,露出痛苦的表情。 眼看著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柏清感觉愧疚极了,囁喏著不住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鸦隱见於烬落闭上了眼睛,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心头又是一紧。 显然,不过短短几分钟,这傢伙的精神隨著伤口处血液的流失而一併逐渐消退,这可不是什么好跡象。 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行了,別哭了。” “柏小姐,你的手臂也还在流血,可能是刚才不小心被子弹擦伤所致,你也省点儿力气吧,咱们现在並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她侧耳听了听外头的枪声,发现已经没有开始那般密集,越过十几秒钟过去,才会零星地响起一下。 要么是外面的两拨人已然分出了决定性的胜负,要么就是火拼后还活著的人学聪明了,各自隱藏身形,陷入了对峙阶段。 正当她专注分析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的机率更大之时,一道骤然亮起的白光,透过顶头的排气扇的缝隙瞬间刺痛了鸦隱的眼睛。 她下意识攥紧了於烬落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她没法判定在这异变突生的时刻,自己是想將人充作自己的肉盾—— 还是想要挡在这个已然失血过多的伤员身前。 直到『叩叩叩』的几道急促的敲门声,伴隨著成野森紧张的呼喊响起:“阿隱,开门!外面安全了!” 鸦隱终於卸下了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长舒了口气。 Chapter344 扯后腿 被改作救灾临时总调度部,原为县zf接待上级官员举行会议的酒店,又迎来了一位背景显赫的伤员。 伤口上明晃晃的刀柄彰显著这並非单纯因地震造成的伤口,但执行手术的医生並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去探究事情背后的隱秘。 鸦隱当然不会像之前照顾宫泽迟那样,在宫老爷子还在的前提下跟於烬落走得过近。 尤其是在得知对方午后就要搭载私人飞机,带著宫泽迟一块儿回林塔的消息后。 凌晨结束了森森屠宰厂的那片混乱,她有不少问题想找於烬落。 反正他现在还因为手术麻醉而陷入昏睡,刚好她也有时间等宫家人离开之后,再进行『审问』。 “可惜了。” 成野森略显烦躁地將视线从於烬落所在的房间大门处移开,落到鸦隱神情莫测的脸上。 又转而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调调:“別管他了,不就是被捅了一刀么。” “反正早些年这傢伙没事也老爱拿刀往自己身上比划,出不了什么问题。” 见鸦隱没有反应,成野森心道不妙,该不会对方就是吃『装可怜』这一套的吧? 原本他还在为追来的两位情敌纷纷身负重伤,只有他一个人活蹦乱跳可以趁机多跟心上人相处而感到窃喜。 这会儿又化作了一点说不太上来的,害怕『落后』的紧张感。 他轻咳了两声,毫不犹豫地开始抹黑情敌:“再说了,他又不是因为你而受伤的,多半儿还是为了柏清。” “这傢伙瞧著对她不感兴趣,身体倒是挺诚实的,竟然能捨命救她……说不定就是被纠缠得动心了呢?” 三两句话便將於烬落的自救行为描绘成了『英雄救美』,他继续添油加醋。 “早说呢,我一定告诉柏远这个好消息,促成他们的好事,传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你说是吧?” 鸦隱听这人越说越离谱,忙碌了大半个晚上,只小憩了一会儿的她觉得腹中有些飢饿,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不咸不淡地撂下了句话:“噢,这样的『好事』原来可以隨便转移的。” 成野森紧跟著追了过去:“都说了,你別听外面的那些人乱传,我跟柏清可是清清白白,一颗心全都放到你身上了。” “不过,你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了?怎么,是不是终於有点儿吃醋了呀?” “哎哎哎!错了,我说错了,你走慢点儿啊。” 鸦隱十分想將耳旁的聒噪屏蔽掉,果断制止了对方在没有营养的话题上继续深究:“闭嘴。” “你手里不是还有录下的『接头证据』么?发我一份,我仔细瞧瞧。” 成野森连连点头,原本因为被冷待而略显焦急的俊脸,瞬间容光焕发:“你开口,我哪有不答应的?” “於烬落那傢伙总算是有把柄落到我手里了,任凭他舌灿莲,也推翻不了他跟恐怖组织的人有內部关联的事实。” 鸦隱倒是想起来了於烬落受伤后的那番,『臥底』的说辞。 原本她只信了五分,剩下的五分,还得等他醒来让她亲自询问后才能確定。 那会儿有柏清在旁边,於烬落又一副失血过多气若游丝的模样,显然不好让她进行深度质询。 不过,成野森比她要提前进入森森屠宰厂,想来听到的东西只多不少—— 或许,她可以提前通过对方手里捏著的『证据』提前查看一番,看看能不能翻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这是干什么?” 鸦隱刚往烤得香喷喷的麵包片上涂抹了一层蓝莓果酱,一个黑色的手机便顺著光滑的桌面滑到了她的餐盘边:“你直接发我一份就好了,这里的网速还不错。” “你直接看唄,传的话还要好一会儿呢,刚好可以边吃早餐边看。” 成野森显然另有打算,笑著补充道:“反正我的手机又没有什么秘密,你可以隨便查。” 对於对方这种能將正事往曖昧方向牵扯的本事,鸦隱莫名有些熟悉。 不过她也不是好赖不分的人,既然成野森无条件向她提供了帮助,倒也不会吝惜一句『谢谢』。 “你是不知道,於烬落那傢伙对万物永生组织了解的非常深,只怕不是一般的编外成员能做到的程度……” “这次他就是摆明了跟那两个绑架了柏清的组织成员接头来了。” 见鸦隱接过了他递来的一只耳机,成野森的唇角止不住地往上翘,“你自己看,这傢伙完全不安好心。” “发现柏清也在,知道自己可能有暴露的风险,一直在用言语刺激绑匪撕票。” 鸦隱神情淡漠地看著被换气扇叶遮挡部分角度的视频画面,还能一心二用地跟成野森探討:“这听起来,跟你之前说的话,形成悖论了。” “既然你说他被柏清打动了,对她可能生出了点怜惜或者喜欢的意思,又干嘛要借刀杀人?” 成野森也不是吃素的,在扯竞爭对手后腿方面,有著无师自通的天分。 只停顿了一秒,他便迅速找到了新的说辞:“那或许他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诫柏清不要轻举妄动吧,又或者得作出一副跟她撇清关係的样子,才能打消绑匪的怀疑。” 旋即,又语速飞快地补充,“不过谁知道了,我看他过去接头的样子挺可疑的,说不定真有牵扯。” “那傢伙是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诸如『我只是好奇找了机会臥底进去看看』的说辞?” 果然,最了解彼此的,只有敌人。 鸦隱正想调侃几句,又听对方发出了一道不屑的轻嗤:“你听他鬼扯。” “以这傢伙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怎么可能因为一时的好奇心涌动,孤身犯险?” “就算他是个行事一贯剑走偏锋的疯子,也不可能拿自身性命去赌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刺激。” Chapter345 宝藏 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鸦隱差点儿下意识开口说出她和於烬落对雅里拉公爵於泽的怀疑,以及一系列的探查—— 或许正是因为不知道她在哪个环节暴露了自身,引起了那个大人物的不满,所以才决定对她痛下杀手。 而於烬落或许有为了保护她的原因。 又或者更多的是於泽到底是王室之人,身为顺位第三王储的於烬落或许也在收集证据,想要扳倒对方,从中攫取利益。 但转念一想,听於烬落的意思,成氏既然已经同zf交换利益达成一致目的,共同调查並剿灭万物永生组织。 那么作为接到王宫任命的雅里拉公爵,定然作为代表和成氏协作。 成野森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於烬落,不,准確来说是於烬落背后的蒂特兰公爵手上不乾净,跟恐怖组织有关。 而於烬落又从始至终都一直跟她表达的是,他怀疑雅里拉公爵跟万物永生组织牵扯颇深。 到了这个时刻,鸦隱终於切身体会到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含义。 但没关係,早在她打定主意试著查找看能不能抓到雅里拉公爵的把柄时,就已经料到了有可能被反噬。 不论是被『冒犯』的雅里拉公爵对她下手,又或者是其它的原因,她本就为了要帮助鸦元上位一事,捲入了滔天的巨浪中。 “滴滴滴——” 鸦隱摁下了视频播放的暂停键,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垂眼一瞧,是宫泽迟发来的消息。 “或许这就是原因” 凌晨时分她发出的那条消息自然得到了宫泽迟的回覆,只不过成野森抢先一步解决了屠宰厂里的麻烦。 所以她又制止了宫泽迟调动人马过来的指令。 介於目前而言,宫泽迟的立场和她最为接近,鸦隱也简短地告知了他在屠宰厂里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方也十分聪明地没有多谈。 手机提示音响起,对方又发来了一张图片,和新的信息: “我调了只属於我的人去药材加工厂周围实地调查了一番,虽然有强烈的地壳运动,但的確找到了如你所说的炸药引爆的痕跡” “同时,还意外发现了相连的另一座山脉里的铀矿,图片里的矿物我怀疑是铀在捕获中子后进行了β衰变,形成的鉲石” “我已经找了专人带著专业设备,从林塔搭乘专机以最快的速度过来,我想这或许是你外祖从先辈继承下来的一块巨大的宝藏” 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了几分,鸦隱的视线几乎黏在了对方发来的『鉲石』两字上,早已见过大风大浪的她也忍不住感到一阵目眩。 鉲石,一克便价值3000万奥斯克幣,药材厂后连著的至少有十数座连绵不绝的群山,都是外祖家的產业。 如果只是零星的发现,宫泽迟的態度並不会如此慎重。 更何况,在她的认知里,铀矿石通常只会在地下较深的位置才会被发现。 一般来说开採深度约莫在500-1500米的范畴之间,具体深度因地质条件和矿床的类型而异。 这算是……因祸得福? 不,不对,她虽然记不清上一世的这个时间是否也有这么一场大地震,但她从未从外祖们的口中听说过哪怕一星半点儿与鉲石相关的事情。 那会儿她已经作为板上钉钉的白氏继承人,代行集团內的不少事宜,如果有这样的底牌,外祖们不可能不告诉她这一消息。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事情发生后,被一股更大的力量给强行封锁了消息。 亦或者哪怕外祖父有所察觉,也因为某种缘由被压下了。 成野森显然对心上人看了手机就瞬间面色大变的模样感到好奇,他不想当著对方的面作出窥屏这样的无理行为,但也並不打算压下自己的好奇心。 “谁发的信息?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啊?” 鸦隱深呼吸了几口气,手指飞快地敲打著手机回覆:“这可真是近日以来,我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谢了,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將你差人发现矿物的周围,封锁起来” 对方回復的消息也很快:“真想感谢我的话,试试別的方式吧” 这傢伙似乎从地震中死里逃生之后,就变得越来越会……勾引人了? 以前那个多说几个字都嫌占用了他时间的高岭之去哪儿了?该不会真被撞坏脑袋了吧?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成野森显然不能接受,又开始跟复读机似的絮絮叨叨:“说给我听听嘛,阿隱。” “你看,我对你都没有任何秘密的,至少得告诉我个大致情况吧?” 结束了和宫泽迟的对话,鸦隱將手机揣回口袋,唇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起:“当然是好事。” 心情甚好地冲对方眨了眨眼睛:“大好事。” 成野森难得见对方如此喜形於色的模样,趁机凑近了脑袋,故意调笑:“怎么了?难不成是雅里拉公爵突然暴毙,把继承公爵的位置让给鸦元了?” 鸦隱翻了个白眼,充盈在胸腔里的过多的喜悦让她不想跟对方再做计较:“没什么。” “也就是收穫了一笔意外之財,具体的价值要在专业评估之后才能確定。” 不过短短的十几秒,已经有好几个如何最大限度利用好『这张牌』的计划,掠过了她的脑海。 但成野森明显跟她不是一个路数的,站在他的角度所思考的东西明显也和她不同。 他支著脑袋,歪头看向她,挑眉道:“看起来似乎不是一般水准的意外之財,那么,它有足够大到让你主宰自己的婚姻的程度吗?” 鸦隱当然听出了对方暗示她儘快解除跟宫泽迟婚约的意思,不过这话,她不是特別乐意听。 “这点你可说错了。” 她低头戳了块冷熏鱼放进嘴里。细嚼慢咽,“我的婚姻,一直以来都是由我主宰的。” 成野森碰了个冷脸,倒也不生气。 伸出手指点了点桌面:“那这个视频,你还要继续再看吗?” 鸦隱又笑了,满意於对方的知情识趣:“为什么不呢?” Chapter346 荒诞 如果检测出铀矿的范围连绵十几座山头,而其中的鉲石含量又十分丰富,那么上一世她身死的原因也就解释得通了。 鸦元被绑架的消息,或许並非鱼婉莹和他的联合做戏。 为了拿到白氏摆在明面上的那些资源,从而转化为他与雅里拉公爵其它私生子爭夺公爵之位的筹码。 更大的可能是,雅里拉公爵蓄意製造了一场绑架。 直接將这片本就落在他辖区范围內的土地,一口吃进他的肚子里。 即便这片土地是数代前,便从白氏祖先往下代代传到外祖父手里的。 既然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收进囊中,又何必將如此巨量的財富拱手让给自己眾多私生子的其中一位呢? 虽然她並不確定雅里拉公爵到底是在地震之前,还是之后才发现的矿藏。 但她潜意识里觉得,既然派出了万物永生组织的人设计了周密的计划来层层围杀她—— 或许这一世的对方因为她搭上了宫氏这条巨船的缘故,提前下手了。 视频里那个阿夜提到了他们有內应在药材加工厂里,那么即便宫泽迟出现也没能打消对方的杀意,想必就是打著一网打尽的功夫。 如果没有这场地震,而她又的確和宫泽迟一块儿因为所谓的『塌方泥石流』被掩埋身死,只怕外祖父第一时间便会面临宫家的质询。 在雅里拉公爵的属地里,隨便罗织几个罪名。 譬如死去的药材加工厂员工的重大事故,即便『天灾』是起因,也足够外祖父焦头烂额了。 到了这个当口,鸦隱虽仍仔细聆听著视频里的每一句对话,但內心深处的天平,已经无限倾斜向雅里拉公爵才是幕后黑手的答案了。 “滴滴滴滴——” 一连串清脆的铃声响起,原本播放著的视频画面停顿,鸦隱將手机往前一递,冲成野森抬了抬下巴:“你的电话。” 然后便像假装没看到来电显示名为『老不死』的备註一样,低头默默进食。 成野森摁下了接通键,不过短短几秒钟,脸上溢满的不耐烦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冷凝的沉重。 与此同时,鸦隱听到了一阵急促赶来的脚步声。 抬眼一看,鸦元一手举著手机,似乎还没有和电话另一端的人结束谈话。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猛地抬高了声线:“於泽公爵死了!” 鸦隱轻易便在那张年轻的面庞上,读出了揉杂著诧异,紧张,乃至极力克制依旧无法掩藏的欣喜。 修长的指节掛断了通话,鸦元迈著长腿匆匆走到了鸦隱身旁。 弯下腰,手掌压住了鸦隱身侧的桌面:“你肯定想不到,他竟然是被公爵夫人给毒死的!” “並且,对方对毒杀雅里拉公爵的事实供认不讳,还通过网络往王宫提交了一份她收集到的关於他一手扶持万物永生恐怖组织谋取私利的诸多证据。” 鸦元激动得面色涨红,语速也变得飞快:“她说,是因为查到了她唯一的儿子於明曦遭遇的那场致其昏迷数十日后身死的连环车祸,就是於泽一手策划的。” “所以她才不顾一切,就算面临杀害王室成员的严厉处置,也要对其施以报復。” 鸦隱:??? 不是,这算什么神展开? 明明她才刚刚拨开了浓厚的迷雾,窥见了被掩藏的零星真相,刚还在联想要如何扳倒雅里拉公爵这个庞然大物—— 不论是生死之仇,还是对方本就挡了她要利用鸦元来攫取最大利益的道路,都得冲对方下死手。 结果她还没问成野森凌晨在森森屠宰厂里活捉到的人里,有没有问出来点儿最好能攀扯上雅里拉公爵的重要信息。 这个被她视作往后数年內,需要徐徐图之的大boss就以如此滑稽的方式,溘然长逝了? “你从哪里来的消息?” 鸦隱很快便压下了一系列纷杂的思绪,很快便发现了事情的违和之处,她目光灼灼地看向鸦元,“这样的丑闻,怎么会泄露出来?” “以王室的一贯作风,又怎么能让这样的丑闻扩散?” 鸦元点头:“没错,但是这个消息是公爵夫人背后的家族掌舵人,主动联繫的我。” 这就说得通了。 电光石火间,鸦隱便理清了里面的脉络,不管是公爵夫人自己察觉还是蒂特兰公爵那边的势力作了推手。 总而言之,对方已经確认了於泽公爵为了集中权力,甚至到了连亲子都可以杀的程度,再之后,肯定就要对她的家族下手了。 於是索性先下手为强,既能豁出去为自己的孩子报仇雪恨,又能抓住对方与恐怖组织搅合在一起的把柄『大义灭亲』。 都做到了这个地步,国王也不可能再迁怒於她背后的家族。 而向鸦元拋来的橄欖枝,或许是对方在经过一系列的评估之后,所判定的最合適的一位『接盘人』。 所以,如果后续可以运作得当,这个天大的馅儿饼,不仅能砸到鸦元的头,还能被他吃掉一部分进嘴里。 这样的神展开,让鸦隱自重生以来,第一次有了一种自己真的活在一本狗血小说里的,荒诞的不真实感。 “我得快些赶回去,於泽公爵『病故』又或者『为覆灭恐怖组织英勇献身』之类的讣告很快就会从王宫发出,葬礼也很快就会展开。” 鸦元摁了摁极速跳动的心臟,认真地看向鸦隱,“这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了。” 儘管脑子里的各种信息仍在乱躥,但显然鸦元作出的判断完全正確。 有了公爵夫人背后家族的支持,再加上她和宫泽迟的计划……等等,有了新发现的铀矿,如果里面的鉲石含量又足够丰富的话—— 或许她得重新跟他谈谈了。 “你说得对。” 鸦隱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唇角,站起身。 刚好跟同样掛断电话的成野森视线相接:“看来你也已经知道雅里拉公爵身故的消息了。” “我得和阿元先走一步了,再见。” Chapter347 远方【全文完】 什么想要杀她的幕后黑手,於烬落到底和万物永生组织是否有关联等等一系列的疑竇全部被鸦隱拋在了脑后。 於泽已死,想来国王也不会因为有人再去彻查所谓的『真相』而感到高兴。 毕竟他已经死了一个亲弟弟,还是以如此不光彩的方式。 再查下去万一发现另外一个兄弟的手也不乾净,在这一系列事情中搅动风云,只怕更会令他感到十分不快。 鸦隱可不想自作聪明,把自己再给搭进去了。 於实打实摆在面前的利益而言,没有什么过去发生的事情能比它更重要。 鸦隱根本没有任何收拾行李的心情,和鸦元一块儿快速返回林塔。 然而,她並没有想到,简简单单的一句『再见』並没有那么容易实现。 刚一踏出酒店大门,原本应当停摆车辆的宽阔停车场上已然有三波人马在等著了。 成野森的背后是一架停放的运输型直升机,不断旋转的桨叶发出嘈杂的轰鸣,掀起阵阵狂风。 他冲她招了招手,大喊著:“快过来阿隱!我能带你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滴滴滴。” 手机再度发出震颤,她看到了来自宫泽迟发来的消息: “和我一起去市区机场吧,机组人员已经等在那边了。阿隱,我还有好多关於如何利用好这次机会的想法,想要和你討论” 鸦隱的视线掠过那辆低调的黑色越野车,落到了另一位正被一个彪形大汉推著坐在轮椅上的於烬落身上。 他的脸色仍旧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仍旧虚弱的缘故,並没有冲她大喊大叫,而是就这么微笑著看向她。 鸦元显然意识到了点儿什么,有些紧张地拉住了鸦隱的衣袖:“我们走吧,姐。” “我弄了辆新车过来,也已经买好了去往林塔的机票……” 显然,在另外三个权势滔天的男人面前,他的安排无法展现由特权所带来的周到与妥帖。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紧张地咬住了下唇,囁喏著开口:“虽然可能会比他们慢一些,但也不会慢太多的。” “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 鸦隱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头,她眯了眯眼,感受了一番过去数日连绵阴雨后,难得一现的晴朗天气。 然后,她不再去看那三个人的存在,一一掠过他们,步履坚定地走向了停留在一侧树荫下的,她在凌晨让人备好送过来的车。 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再一脚油门。 “別傻乐了,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汽车平稳地驶出了酒店,驶进了主路,掠过道路两侧的行道树和鳞次櫛比的楼房建筑。 越来越远,越来越快。 最后,驶向了那片被阳光笼罩的,璀璨的远方。 -完- 【作者的一点碎碎念】: 小说已改编成短剧《黑月光她满口谎言》,6.25號在红果短剧平台播出,感兴趣的小伙伴们可以去康康~ 不出意外的,正文就是这样的开放式大结局了(笑)。 这篇文写到现在有半年了,虽然五/六月作者几乎都忙於生活里一些令人疲惫的突发事情,比如从跟离职的公司battle,又或者是长辈突然得了譫妄症,被送进医院x神病院疗养院,没办法维持更新。 虽然日常处於怀疑自己又在写一坨,回头再看更是一坨,但好在还是写完了。 到了现在已经能坦然接受了,之后会再写一些空余时想到的有意思的梗(还没点的现在可以点了哦),希望下本会更好吧。 至於这篇文后续会有番外,就是之前徵集书测名採用的小伙伴们的点梗。 那么,朋友们,下次再见吧。 祝愿大家的生活平安顺遂,万事胜意呀~ Chapter1 The Hills(一)【於烬落】 ——i only love it when you touch me,not feel me. 【我更加沉溺於你的爱抚,而不是心意相通】 ——when i'm f**ked up,that’s the real me. 【当我心乱如麻,那才是真实的我】 - 於烬落觉得有些冷。 从物理的层面上而言,封闭的车厢並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温度,手脚都因这场冬日的暴雨而发著僵。 即便在这辆价值一亿七千万奥斯克幣,全球发售仅十五台的超跑上,只需抬手轻摁下暖气制热键,便能很快摆脱掉此刻连呼吸都泛著白雾的状態。 但他並不想。 寒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人的大脑皮层。 而过多的温暖,只会让他最近时常陷入混乱的头脑,坠落进更为黑暗的深渊。 只有现在这样的状態下,他才能触摸到清醒的边缘。 这辆上周才提的新车在此刻唯一能让他觉得有用的一点,就是透明的a柱可以最大限度上的避免,遮挡他欣赏外面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暴雨夜。 大颗大颗的雨点执著地敲打著车顶,仿佛不將它砸穿便不罢休。 “嗒嗒嗒”的闷响同样撞击著他的鼓膜,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他垂下了眼帘,第三十七次,手机屏被他摁亮。 屏保的背景是他和阿隱去年冬天一块儿回到了蒂特兰度假的合照。 极北的一大片山脉都是他的『地盘』,可以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在他的生日月,她一直在他的身边。 和她一块儿玩了所有的雪地活动,那是一段如同烙印般落在他灵魂深处里的,不可磨灭的美好记忆。 但一回林塔,他又被打回了原型。 莹白的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忽然跳了一下,被他的眼睛捕捉到:02:37 接近凌晨3点的街道显得空旷而寂寥,尤其是在这片被大雨笼罩的,略显偏远的街区,更是连个鬼影儿都瞧不见。 手指有节奏地敲打了几下膝盖,当手机屏再度自动熄灭,那种名为『无聊』的情绪,再度席捲了他的大脑。 ——他的阿隱还没有来。 被瓢泼的雨水冲刷涂抹的车窗玻璃,模糊一片。 街灯所散发的昏黄光亮透进来,更让面前这幅被框起来的雨夜,透出一种如同油画质地的斑驳来。 像是被抹的一张,哭泣的脸。 意识到这一点,『无聊』很快升级成了『烦闷』。 於烬落其实並不太喜欢雨天,但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人的確是会变的。 又或者,只是因为阿隱存在的那些有关於雨天的记忆覆盖了他记忆中的阴影,他便適应了。 扯远了。 他想点上一支可以让他提神的小玩意儿。 但一想到之前被阿隱怀疑他,是不是使用了某种更为强烈的提神『药剂』,所露出的厌恶的神情。 他只得偃旗息鼓。 为了不引起她更多的猜疑,他只能假作对一切足以令人上癮的东西,全部隔离。 可她忘了,不论是赌博、酒精、du品…… 这些东西都抵不上她一个,对他的吸引力来得强烈。 於是他决定先闭上眼,就在脑子里幻想一下和她相关的,那种流窜过四肢百骸的飘然感。 其实,以他的精神状態,只要停服药物,很快就能见到那些不该出现的,扭曲的东西。 这本身就是一种,绝大多数人都很难承受的极强的刺激。 但阿隱表现出来的是,不希望他再和那些病態的幻觉进行对抗。 说要和他一块儿製造更多的美好回忆,来覆盖掉那些將要吞噬掉他的『东西』。 即便这只是她隨口的哄骗,他也愿意遂她的意。 即便在那些悠长难眠的深夜,他都贪恋著那种陷於混沌与清醒一线之间的迷濛感。 四周宛若繚绕著白茫茫的菸草气,仿佛被滚滚涌动的大雾包裹,那种恍然的失真感足以惹他沉沦—— 正如鸦隱之於他。 於烬落睁开眼,活动了一下僵直的指节。 在察觉自己的意识再度无可救药地滑落到了鸦隱身上后,他再也按捺不住。 给她发了一条简讯: “还有多久出来?” 默数著数,等了有两分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於烬落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放置』了。 又或者是更贴近的一个名词,冷处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冷冽的空气直往鼻腔里钻。 仿佛朝著逐渐变得一团乱麻的大脑里投放了一颗清凉炸弹,令他蹙拢了眉头。 鸦隱並不爱他,这一点,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那些过往的纠葛依旧鲜活,离那场『大地震』,也只不过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而已。 她从那场地震里得到了很多东西,是实打实的大贏家。 但於烬落自认为自己也並没有输。 既然她在离开时谁都没有选,那就代表著谁都有机会。 在他过往二十年的字典里,几乎没有想要得到,却到不了手的东西。 原本以为是一场『你来我往』的游戏,即便后来变质为了他对她的心无比渴求,已经散发出了某种强烈的不可控的信號—— 但他依旧过於自傲地认为,自己拥有十足的信心与耐性,可以贏下这一局。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手机发出了两声特別的提示音,修长的指节划亮屏幕: “我大概还有20分钟结束” 低垂的睫羽在於烬落的眼瞼落下了一道狭长的阴影,却无法全然遮蔽他眼底涌动的暗潮。 他回復的速度很快: “好哦,我等你:-d” 面无表情地抬头,远处逼仄的夜空,被高耸的大厦霓虹晕染得斑驳而又骯脏,倒映在他漆黑的瞳仁里。 像一个被戳破的口袋,仍止不住地『嗖嗖』往下漏著雨。 是的,他后悔了。 和鸦隱纠缠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发难以抑制住胸口里的那颗不爭气的玩意儿,不断鼓譟的焦灼。 强烈的忮忌正如倒灌而下的雨水,在她不在他身边的每分每秒,反覆冲刷著他的心。 却无法浇灭胸口那捧,猎猎燃烧的爱yu之火。 只將那颗贪婪到无法满足的臟器,冲刷得越发透亮清晰。 都怪——都怪—— 那串特殊的提示音再度响起,於烬落撩了下眼皮: “爱你哦,烬落” 是了,就是这样。 都怪她。 他近乎於痴缠般地迷恋著,从她嘴里吐露出来的甜言蜜语。 每当她说出这样的话,他便觉得胸口处似乎有什么无法琢磨的东西在不断膨胀。 像一朵水泽饱满亟待绽开的,又像一只氢气球將要爆炸。 - 標题是歌手the weeknd 在2015年发行的一支单曲《the hills》,番外灵感来源於这首歌的部分歌词。 这首歌一直存在於作者的歌单里,配合歌曲食用此番外更佳,感兴趣的小伙伴们可以去听听。 Chapter2 The Hills(二) 那种充鼓胀翻腾的幸福感,足以杀死他的理智。 它变成了另一种更为『真实』存在的东西,在他的耳边呢喃不休『或许她还是有一点儿喜欢你的』。 依靠著这样的念头,支撑著他时至今日,依旧见不得光的『玩伴』的身份,继续待在她的身边。 宫泽迟那个贱人,就快了那么一步,始终赖在她准未婚夫的位置不下去。 要不是阿隱延迟了订婚典礼,他想,只怕早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不管任何时候,他只要一想到阿隱处理他们之间关係的手段,就为她清醒而聪颖的头脑而感到讚嘆。 与此同时,失落也是不可避免的。 甚至他需要费不少的力气,才能压下心头浮起的那些阴暗而粘稠的念头: 如果她没有那么聪明,没有那么强烈的自我意识,攻陷她的心房是不是就会变得容易多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她真如同某类一生都只围绕著所谓的『爱情』而活的女人,轻易便落入了爱河里,被泡软了心肠与骨头—— 又怎么会有过往那些你来我往的激烈试探与交锋,挣扎与驯服? 像他这样,游走在清醒与疯狂的边缘的疯子,不可能爱上这般寡淡的存在。 更不会因此勾起心绪,生出丝毫波澜。 但凡他的阿隱流露出丝毫软弱,他便会迅速咬住她的弱处。 再如同毒蛇那般,用锋利的牙齿往里注射毒液,麻痹她,控制她。 然后……尽情享用她。 於烬落冷静地想,另外的那两个人肯定也打著这样的主意。 正因为谁都不愿意进一步和彼此『分享』,更不愿意退一步自行离开。 这才陷入了现在这般僵持的局面。 他的阿隱生了一颗聪明的脑袋,更有一副玲瓏的心肠。 她谁都不选,不会过於亲近某个人,促使另外两个对其展开攻击。但又不会全然冷待,令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她像一只翩躚的蝴蝶,穿梭游走在他们之间。 或许她本就享受这种不受束缚,却又可以轻易操控他人情感的上位姿態。 又或者,她只是在为自己蓄积力量,发展壮大己身而爭取条件。 林西镇的那十几座含鉲量丰富的铀矿,给了她充盈的资金储备。 而亟待成年后通过王宫考核,爭取早日上位的她的『好弟弟』鸦元……或许又能替她补足权力的空白。 这使得她有足够多的耐性,与他们周旋。 可这短暂的平衡终有一天会被打破,更確切地来说,於烬落小覷了自己的贪婪。 人性本来就是贪婪的,而她又待他过於吝嗇。 所以,只能浅尝輒止的他,那些无法被满足的欲望只会隨著时间的推移,越发肆无忌惮地舒张开枝椏。 更为疯狂地想要汲取更多,更多。 对她的迷恋也会变得愈发浓郁,沉甸甸地堆积著,鼓譟著,沸腾著,叫囂著占有她。 他希望能占据她更多的时间,最好不要有任何其他的人再靠近她。 软硬兼施,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他拒绝一切向他靠拢的男男女女,甚至早就低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他一切不堪的秘密她都知道—— 可他得到的回应是什么呢? “哗啦哗啦……” 由远及近地走来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本应是溶於黑暗里的顏色,却像燃烧的星星那般,猝然点亮了於烬落的眼眸。 鸦隱支著一柄宽大的雨伞,从伞檐坠落而下的雨滴混合著飞溅的雨水將她的裤脚洇湿,染上一块块深色的水痕。 “你不冷吗,烬落?” 不用她动手,副驾驶的车门便往上升起,像一枚竖立的钢铁『翅膀』。 很快,再度封闭的空间里浮起了一抹淡淡的酒气,混和著某种冷冽的幽香,落入了於烬落的鼻息。 两年多的时间过去,她的模样长得更开了些,褪去了少女时期还残留的部分偏稚气的面部特徵。 此时的她因为拥有了更多金钱与权力的滋养,浑身散发著一股难以让人抗拒的,危险又迷人的侵略感。 没有听到回应,鸦隱侧过脸看了对方一眼。 她的脸颊上还残留著熏红的酒意:“能开一下暖气吗?我的衣服好重。” 懒洋洋的声线混合著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於烬落的耳边。 使得他被柔软衣料包裹住的手臂,也激起了一片微小的颗粒。 看吧,他就是这样没骨气。 只要她的一个呼吸,一句话语,便能让他浑身战慄。 “我刚在想事情,所以忘了。”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的人,穿著的衣服都不会重。 於烬落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入手发烫,这令他蹙起了眉头。 不过瞬息,他又意识到了什么,扯出了一个笑。 儘可能让声线变得轻鬆些:“跟阮澄他们一块儿,看来玩儿得很开心咯?” 到底还是泄露了几分酸意,他抿了抿唇,发动引擎摁下了制暖键,开始驶离这个街区。 鸦隱靠在往后调整了的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那不是挺长一段时间没聚了么。” “好不容易橙子和春生都回了林塔,就见面聊聊天,放鬆一下咯。” 雨刮器一下又一下地剐蹭著前挡风玻璃,和不断坠落的雨水展开了持续不断的较量。 鸦隱蹭了蹭后颈处的靠枕,调整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后,微眯著眼:“因为太高兴了,所以一不小心有点儿喝多了。” “我先眯一会儿,到你家了,再叫醒我。” 你家。 他一直以为那是『咱们家』。 於烬落的呼吸错乱了一秒,但很快又平息了下去。 ——这就是他得到的回应。 名为『后悔』的情绪,再度攫取住了他的心神。 那条游走在伊甸园里的蛇,明明应该唆使『亚当和夏娃』吃掉禁果。 再高高在上地看著他们被驱逐离开,受尽纷紜人间里的爱恨折磨才对。 『它』怎么自己没能经受住诱惑,说著只咬一口,浅尝一下滋味。 最终却忍不住,把那颗诱人的禁果给整个吞咽下肚了呢? 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於烬落维持住了声线平和:“好,我知道了。” Chapter3 The Hills(三) 其实在更早之前,『爱』这个名词对於烬落而言是陌生的。 但这並不妨碍,他对它保持著天然的敬畏感。 因为在他最初接触到这个名词的幼年期,爱总是伴隨著疼痛一併袭来。 他的母亲是一位优雅而美丽的女人。 但和他翻阅到的过往关於她的相册后,他总感觉有些违和,不太能將照片里那位骑著高头大马,神采飞扬的少女对上號。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总是整日沉默。 当她发出声音的时,更多的是某种声嘶力竭,语焉不详的吶喊。 这样失控的场面,其实他也並不经常看见。 准確来说他也並没有看见,只是那些破碎的,散乱的,不成句的单字隱约能从那道厚厚的门中溢出。 每当这个时候,训练有素的僕从们就会飞速將他飞速带离。 毕竟父亲深爱母亲,即便她时常会心情不好大发脾气,偌大的一个城堡里,也仍由她来去—— 只是出不了最外层那道高大穹顶的长厅,也跨不出公爵城堡的大门。 有时候母亲会十分温柔,会掰开柔软馥郁的点心,小口小口的餵给他吃。 嘴里哼著优美的小调,给他念她喜欢的古典诗歌,讲她打马球的趣事,还会弹钢琴给他听。 她最爱的一首钢琴曲《felling good》,他能从那一串串跳跃的音符中,感受到自由。 只是,在这些柔和的,可以称作『爱』的时刻,她总会將他唤作『阿霖』。 於言霖是他的堂兄,也是现任国王的次子,只比他大一岁。 他明白,母亲只是將他当成了替代品,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能感受到她的爱。 儘管每次当她清醒后,会以一种他无法琢磨的眼神打量他。 或许因为认出来了,『真正的他』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存在。 有一年的冬天,她颇为冷静地支开了跟著她的女僕,拉著他一块儿靠近厅里的壁炉烤火。 当她拉开壁炉的矮门,说这样能让人感到更温暖。 那是她在清醒的时刻第一次叫他『阿落』,他根本无法拒绝那样的『爱』。 后来他被送去了医院紧急治疗,要不是恰巧有更换厅內点心的僕从过来,或许也不会有现在的他了。 父亲向他解释,说这是一次意外。 母亲只是生病了,所以过得很辛苦,她其实是爱他的。 “哗啦啦啦——” 漫天的雨水似乎没有尽头,於烬落没有打开车载电台或者音乐,他不想让其他的人声打扰他和鸦隱单独相处的时间。 “最近几天你应该没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了吧?” 他將在脑子里来迴转悠的措辞,谨慎地说出口,“我的生日快到了,要和我再去蒂特兰吗?” 对方没回应,他语速飞快地补充:“反正我跟你的事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也不用担心谁会在背后唧唧歪歪。” “我让人新建了一处私密性极佳的滑雪度假——” “可能不太行。” 鸦隱耷拉著眼皮,声线里透出了一丝倦怠,“阿元那边倒是没什么要我帮忙的,但阿南跟我约了要回克森市去看一趟外祖们。” “还有郊外的土地开发项目进入了重要阶段,前段时间也都一直在开会……” “这种既没有效率,又没那么重要的会谈一定要你参加吗?” 声音发著沉,於烬落的目光紧盯著前挡风玻璃外混沌的雨夜街道,“他故意耍的手段,我不信你不清楚。” 他並没有提到名字,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说的是谁。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只余下雨水散漫地敲打著车窗所形成的白噪音。 “滴滴滴滴滴——” 又是一串清脆的铃响,鸦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只瞥了一眼屏幕,便摁下了机身的静音。 如果换做平时,她定然不会做出这样欲盖弥彰的动作。 但因为和朋友相谈甚欢,大大释放了一通压力的她,大脑在酒精的麻痹下变得迟缓了几分。 “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又是土地开发项目有什么线上会议?” 於烬落深吸了一口气,“不,不对,是在巴里亚王国处理家族事务的傢伙?” “看时差,他那边差不多刚好晚上9点。” 鸦隱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变化。 但脑子却如同此刻的车窗玻璃般,隔著一层朦朧的水雾,与『真实世界』隔了一层。 “是橙子,估计担心我有没有安全上车。” 喉咙里泛起了乾渴,鸦隱下意识吞咽了一下,“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提到另外……” 低沉喑哑的男声似乎也被外面的水汽所侵染:“但是不提,並不代表不存在。” “不是吗?” 鸦隱蹙了蹙眉,即便大脑的运转依旧略显僵硬,也足够她捕捉到对方古怪的情绪变化。 “你怎么了?” 她尝试保持语调轻快,“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真狡猾。 於烬落想,就算看著似乎已经被酒精影响了一定的判断力,但她却依旧保持著天生的狡黠。 就这么轻飘飘地將话题转向了別处,好似没听到他的生日邀约一样。 很多时候,不回答,就已经是回答了。 他试著顺著她的话题,寻找別的切入点:“昨天,我父亲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他说,似乎开始对我的婚事有了想法,话里话外提到了王后家族的某位小姐。”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於烬落在通往跨江大桥前两公里的一处变红的交通信號灯前,缓缓踩下了剎车。 “让我和她一块儿见面吃个晚饭。” 他终於扭过头,看向副驾座上的鸦隱。 那双漂亮的眼睛微闔著,如鸦羽般纤长浓密的睫毛低垂著,將她漆黑的瞳仁遮掩。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於烬落屏住了呼吸,有那么几秒,他觉得整个世界都被人为地摁下了慢放键。 他看著那张饱满润泽的红唇启启合合,她说:“喔,恭喜你了。” 没有失措,没有质问。 没有丝毫不舍或者伤心的情绪,只这么一句轻飘飘的恭喜。 Chapter4 The Hills(四) 於烬落的动態视力,从小到大都一向很好。 这让他连骗自己或许是车厢里太昏暗了,所以才没有捕捉到她难过的情绪都做不到。 甚至连一丝紧张也无。 她从始至终,都如同她曾说过的那样,就这么低调处理和他的关係。 看著他像溺水的人,挣扎在名为『爱』的泥沼里,自己却站在岸上,居高临下,冷眼旁观。 於烬落终於不得不挫败地承认,在这场名为『爱』的博弈里,他已经all in,输了个彻底。 他终於正视,在那些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深夜,他蜷缩在被窝里,诅咒著一直用甜言蜜语餵养他—— 让他越陷越深,无法自拔的阿隱。 诅咒著明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却依旧弥足深陷的自己。 那些恶毒而又森冷的情绪化作一滩滩黏腻腥臭的毒液,日夜腐蚀著他的五臟六腑,灼烧著他的血液和神经。 在令他痛不欲生的同时,又给他的每一寸肉,每一根骨,每一个毛孔都带来兴奋与满足。 果然,爱总是伴隨著疼痛的袭击。 他想要再一步品尝她的甘美。 那种裹挟著细密的疼痛,却让他沉沦不休的『爱』,让他决定做得再多些。 “噢,那我是不是也该给你说一声恭喜呢?” 鸦隱没料到於烬落怎么会突然给她来这一出,她能有什么这方面好恭喜的? 不过转念一想,她大约猜出来了一点儿来处:“你是不是听人说什么了?” 空间里的氛围又是隨之一凝,不等於烬落说些什么,她立刻补充道,“只是因为之前铀矿的利益。” “宫家的老爷子想在临终前確保两家联姻……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孙子再上一道保险罢了。” “但这担忧明显是多余的,宫家不会有太大的震盪,就能进行权力交接。” 於烬落信她说的话,但他想要听到的不是解释,更多的是她『应当』流露出对他的紧张才对。 你看,即便他拿了这个由头,来反向试探对方在『联姻』方面的態度。 她都一句没有提及,他和另一位年轻小姐极具『相看』意义的饭局之事。 她不在意他,所以不会在这些她眼中的『细枝末节』上费什么心思,又如何会紧张呢? 不像他,光是每次和她见面之前,他都会紧张。 衣著是否优雅妥帖,香水是不是她喜欢的氛围,微笑的弧度是否温柔无害。 聊天的话题是否有趣,预定的晚餐是否符合她的口味,准备的礼物又是否能让她有片刻动容? 性是缓解紧张,而爱,则引起紧张。 ——这就是他和她的区別。 “那你喜欢我吗?” 通常来说,自傲如於烬落,並不会问出这般软弱的,只有下位者才会追著要一个答案的问题。 信號灯由红变绿,於烬落再度发动引擎,车轮摩擦过湿滑的路面,朝著目的地驶去,“一点儿也行。” 鸦隱这会儿已经发现了今晚的於烬落,相较於往常,似乎有些古怪。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顿了顿,她又抬著下巴斜睨了对方一眼,“你最近的情况是不是又加重了?有在暗示吃药吗?” 於烬落在心底发出了一道冷嘲:看,又是避重就轻。 一旦察觉到他的认真,便又开始四两拨千斤,並不正面给予他承诺,连假装骗一下他都不愿意了。 他並非独断专横之人,对於爱的人尤其是。 在十几年前的那个雪夜,他给了无论他怎么要都要不到她的爱的母亲,一个选择。 他问她,比起永失自由,是不是死亡也变得不那么可怕? 她点头,选择了拥抱永夜,让疲惫的灵魂迎来自由。 而现在,他决定也给他爱的阿隱,一个选择:“当然了,你交代的事情,我总是会认真去做的。” “只不过,无法和你在一起,就算病治好了,又有什么意思?” 何况他知道,只要她一日不爱他,他的病便一日好不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 鸦隱一向不太喜欢把话说满,尤其是在这两年像走钢丝似的夹在三人中反覆横跳,至今都没有出什么大事。 除了因为她的言语行为都谨慎,要玩儿可以,要承诺不行的態度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那几个傢伙心不齐,互相扯后腿。 又或者因为需要蓄积力量之类的缘故,总而言之到底维持了表面的平和。 现在於烬落的言语,落到她耳朵里,无疑拉起了『防空警报』:“我也不能说不喜欢你,只是你知道的,这种情绪在我生活里的占比,並不那么多。” “我想你应该也是吧?虽说於渊公爵並没有別的血脉,即便你顺利继承公爵爵位,但要彻底掌控蒂特兰的一应权力,也需要不少时间吧?” 於烬落:“……” “而且你也知道,我还在想办法帮阿元顺利继位,王宫那位可真是厉害,凭著雅里拉公爵死亡的机会,一直压著没有对方的血脉继位。” 酒意不合时宜地上头,鸦隱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感觉车窗外往后掠去的街景变快,“美其名曰『考核』,不过是想趁机多植入自己的人,方便未来更好控制雅里拉的辖区罢了。” “於渊公爵应该也有这样的担忧吧?所以才想早点让你跟王后那边的家族联姻,加固姻亲关係。” “……”不要说了。 “我觉得或许,你可以听你父亲的意思,去接触一下那位小姐,这或许才是更聪明的选择。” “……”別说了。 “最近应该会有不少眼睛盯著你,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分开一段日子。” “等这一阵风头过后,如果你对那位小姐不感兴趣,那咱们也还可以再在一块儿。” “……”闭嘴。 “当然了,如果你不想,咱们这就好聚好散,我也——” “我他x叫你闭嘴!” Chapter5 The Hills(BE 完) 突如其来的暴喝,像一簇錚亮的闪电划过黑沉沉的夜空。 雨依旧下个不停,鸦隱却並没有听见雷声,却在这处封闭的空间里,感受到了某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空气瞬间凝滯,只剩下雨点儿不知疲倦的敲打声,以及雨刮与挡风玻璃间有节奏的窸窣摩擦声。 鸦隱漆黑的瞳仁里倒映著於烬落冷峻的侧脸,也倒映出了他脸上如择人而噬的饿鬼般的神情。 她並没有被对方突然暴怒而起的模样给嚇住,勾了勾唇角,刻意流露出轻佻的眉宇间,还压著一层暗火:“只不过一个多星期没见,怎么就冲我发脾气了?” “大冬天的,这么大火气……你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了。” 绵长的呼吸吞吐著浓郁的酒气,鸦隱確定了对方今天的情绪不好,又想到自己之前假意试探『分手』,没料到对方的反应竟然如此剧烈,便打消了进一步和对方针尖对麦芒的碰撞。 算了,她跟一个精神病人计较什么。 於烬落感觉到,那种縈绕在胸腔里的,沉甸甸的窒息感再度袭来。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她明明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却又故意將他的情绪失控轻飘飘地归纳成了和她有短时间不见面,所以冲她乱发脾气。 她明明有可以让他解脱,或者满足的解药,可就是不给他。 就他x的佇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烂得欢欣,烂个彻底。 紧握住方向盘的指节颤了颤,过了好几息,於烬落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阿隱,你说实话,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我跟你又是什么关係?” 鸦隱心头『咯噔』一下,从坐上车起,就被对方连番『审问』乃至追问关係,让她十分烦躁。 偏偏她的大脑又因为酒精的影响,连反应力都变得迟钝了些许。 本来就因为酒气上涌而心烦意乱,偏生对方又在这个时刻追著她要『名分』。 吼了她一声,还非得要她说出个一二三来才罢休。 假话他不听,真话她也不能就这么说。 “嘖,我都说了,我有点喜欢你了。” 她拧著眉头,仿佛陷入了某种连题干都看不懂的难题,“大晚上的问这些,你有劲儿没劲儿啊?” 於烬落笑了,连带著嗓音都似乎恢復成了往日里的平静:“我好奇问问,不行吗?” “你说你有一点儿喜欢我,那就够了。” 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脚底逐渐下踩油门,轻声道,“那就不要再喜欢別人了,只喜欢我,不行吗?” 鸦隱:“……”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他似乎抓住了一团乱麻里的一个线头,开始兴奋至极地照著自己的设想开口:“专一一向是我们蒂特兰的传统美德,只有我跟你,不好吗?” “林西镇的铀矿给你带来的大量的財富,两年前那场席捲整个大陆的传播病毒,也让囤积了海量药材无偿捐赠的你获得了巨大的名声。” “你早就可以甩开宫泽迟和成野森那两个累赘了,只有和我在一起,既有政治资源可以让你施展抱负,和我一同回蒂特兰,还受王国驻军的保护。” 於烬落的面上浮起了一种可以称得上狂热的兴奋:“还有什么是让你不满足的呢?” “作为未来的蒂特兰公爵夫人,和我永生永世都——” 鸦隱打断了对方的自言自语:“我没有考虑过那么久远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试图安抚对方,但在这个『自我性』因酒精被无限放大催眠的时刻,她不愿意再妥协。 “或者说,我对你的喜欢还不足够。” 她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真好。 於烬落相信,上帝不会责怪他的,撒旦也不会。 都是因为鸦隱,他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將油门一脚轰到底,伴隨著引擎发出震颤的咆哮声,他侧过头,凶狠地咬上了鸦隱的嘴唇。 顷刻间,猩甜的血液掠过彼此的唇齿。 於烬落將方向盘向右打到底,再彻底鬆开了握紧方向盘的手,宽大的手掌牢牢锁住鸦隱的推拒。 黑色超跑急速衝出跨江大桥护栏的一瞬,他清晰地看见了鸦隱因为恐惧而些微扭曲的面孔。 他再度勾起了唇角。 那种同样扭曲的,带著眩晕的迷幻快感,再次从他的胸腔里膨胀开来,泛著一波又一波湿漉漉的水汽。 他想,鸦隱终於也为他紧张了一次。 真好。 “砰——” 一股巨大的撞击落水声后,冰凉咸涩的江水爭先恐后地涌入於烬落的耳朵,鼻腔,喉咙。 带走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意识。 真好啊…… 他终於解脱了,也终於圆满了。 - 笑鼠,根本想不到重生后的阿隱怎么跟於烬落这个真·偏执狂·疯子能he。 甚至想出来唯一能让宫、成、於和阿隱『he』的可能性,就是她谁都不要之后,那三个心黑手黑联手,达成“金笼”结局。 但作者捨不得让阿隱吃那样的苦,也不想折辱好不容易爬到了现在这个地位的她。 所以如此章所见,阿隱和於烬落的1v1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下场了(笑)。 Chapter6 The Hills(HE 完) “呼——” 於烬落从沉黑而又冗长的噩梦里惊醒,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胸腔起伏的频率才逐渐降低。 一捧暖橘色的灯光在床头亮起,他下意识眯了眯眼,就听见耳旁传来了一道担忧的声线:“怎么了阿落?” 带著些含糊的女声,就这么轻易抚平了他灵魂的褶皱。 “发烧了吗?头又疼了?” 於烬落贪婪地感受著来自心上人掌心的绵软触感,用额头蹭了蹭对方的手掌,声音里竟没来由的多了分委屈:“没,我只是做噩梦了。” 鸦隱摸到了一手的汗,对方蹭完她的手,又撒娇似地用脸来贴她的脖子。 “梦都是相反的……喂喂喂,过分了啊——” 於烬落乾脆三下五除二將沾了薄汗的睡衣拧巴成一团,往床下一丟,整个人长手长脚地將对方困住:“这就过分了?” “我还有更过分的呢……” “停停停——” 鸦隱扭著身体,试图躲避对方从睡裙下摆往上,小动作不断的滚烫手掌:“后天不是就要飞去蒂特兰,唔,可恶,你倒是给我適可而止一点啊混蛋!” “所以你明天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休息。” “求求你了,阿隱,求你了……多疼疼我吧。” 黑暗中,於烬落的眼睛闪烁发亮,他死死盯著身下的这张面孔。 以视线为笔,以她的喘息和蒙在眼珠上的那层朦朧的水汽为染料,一笔一笔再脑海中反覆描绘勾勒,要把她牢牢鐫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里。 “害你母亲的那些凶手都已经解决了,你就別去参加什么学生会了,那里面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不断入侵的动作並没有停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里带著些咬牙切齿,“还有,弓道部什么的也別去了,听说社长是个公子,但凡有点姿色的都会引起他的注意……你得小心点儿才对啊。” “听说,他找人打听了,想加你的fo?” “你应该没有通过吧,阿隱?” 鸦隱这会儿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牙齿紧咬著塞进嘴里的拳头,却依旧因为对方宛若蛇缠般绵密而又无休止的『进攻』,泄露出零星几道破碎的声响。 三个多月以前,她刚办理好母亲下葬的一应事宜,心里对鸦湛远和他养在外面的情妇的怀疑,抵达了顶峰。 可迫於手中没有足够的势力,更没能拿到確切的证据,奈何不了对方即將登堂入室的现实。 正当她准备退一步,先离开鸦家回到外祖们所在的克森市,再慢慢蓄积力量之际。 於烬落这个蒂特兰公爵唯一的继承人,就这么闯进入了她的世界。 他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掉縈绕在她身旁的一切污秽。 就那么三下五除二的查明了一切证据,替她復了仇—— 按照他的话来说,因为对她一见钟情了? 莫名其妙到鸦宅来拜访爷爷,东扯西扯非要见家里的小辈……明显就是带著某种『答案』来寻求印证的。 可她问他之前在哪儿见过她,他却东扯西扯,每次说的都不一样,摆明了糊弄她。 总之,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迎来了一场,宛若『入室抢劫』般的恋情。 “得专心一点啊,阿隱,难道是我还不够努力吗?” 低哑的声线湿漉漉地舔舐过她的耳廓。 鸦隱被紧跟著响起的一道炸雷,嚇得心头一跳,身体也跟著一僵。 “嘶……” 原本慢条斯理,仿佛在琢磨著如何才能把她这条砧板上的鱼,翻来覆去煎得更美味的於烬落,发出了一道闷哼。 这处位於153层的顶层公寓,座落在翻涌的云海之上。 突然炸响的一道闷雷,也昭示著接下来的一场汹涌的云雨。 脖颈处青筋突起,於烬落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屏住呼吸,没让自己丟脸。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磨了磨后槽牙,偏偏脸上又挤出来了个更大的笑:“这是邀请,对吧?” 只是这笑落在身下人的眼里,透著100%的不怀好意。 於烬落笑著拉过心上人抵住嘴唇的拳头,一根一根掰开她攥拢的指节。 再以一种更为亲密的方式,汗津津地和她十指相扣。 他却仍觉得不够,將那只手捉到唇边,一点一点,用唇瓣丈量过指腹上被她咬下的浅淡的齿印。 鸦隱哪里抵得住这样的攻势,整个人像要被蒸熟了一般,恨不得身下的软床直接裂开一道缝好让她藏进去。 细微的电流从指尖流窜到四肢百骸,她想咬紧嘴唇,不使自己发出古怪的声音。 於烬落却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俯身,以吻封缄。 …… 在这独属於他们的空间,他拉著她沉沦其中,不分白天和黑夜。 直到身体泛起了露珠,玻璃上也起了雾。 - 嘘。 Chapter7 Kiss It Better(一)【成野森】 ——tryna keep her 『cause i found her. 【我想留住她,因为她是我找到的】 ——let her know,i ain’t motherf**king sharing. 【让她知道,我他x的才不分享呢】 - 鸦隱盯著输液瓶里一滴一滴往下掉的透明水滴,发了一小会儿呆。 空气里充斥著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气味。 目光顺著输液管往下移动,最后停留在躺在病床上的这位少年,从衬衣袖口露出来的一截修长的手腕上。 针头刺破隱藏在皮肤里的淡青色的血管,往里源源不断地输送著冰凉的药液。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本应该是一双適合弹琴或者绘画的手,但掌心,虎口乃至指腹都浮著一层薄茧。 他的穿著打扮简约,也没有什么大牌logo,但鸦隱依旧能从对方捲起的衬衣袖口处浮现的精致暗纹,觉察出並不普通。 视线沿著那只搭在床沿的手往上,掠过对方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来到了一张俊美得略显邪气的面孔上—— 更遑论这人过於优越的长相和气质,怎么看也不太像普通家庭里能养出来的……或许是克森市某个企业的小少爷? 鸦隱嘆了口气,自觉可能惹上了麻烦。 瞧,明明生得一副写意风流的好相貌,怎么偏偏搞起了碰瓷儿那一套? 这事儿还得从下午放课后说起。 克森市圣亚纳女校的课程算不得紧密,即便鸦隱处於中等部的第三年,也並没有察觉到太大的升学压力。 她並没有办理学院住宿,又因为一向优异的成绩免除掉了晚上的综合自习。 所以在上完下午的最后一节大课后,她便拿了车。 载著同桌好友杨奈从以及对方那个在隔壁院校念高等部一年级的哥哥一块儿去酒店『抓姦』。 抓姦的对象並非她那整天埋头於『神学』的小伙伴,而是小伙伴的哥哥。 哦,对了,杨奈哥哥的男朋友正是克森市中心最顶级的那家瑞庭酒店的市场营销部经理,比他大了八岁。 这个年纪能坐到这个位置,也能称得上一声年少有为,前提这酒店不是他家家產的话。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路上鸦隱津津有味地听著那兄妹二人接下来的系列作战计划,表示她就是那家酒店常住的高级客户,所持的房卡可以进入最高层,保证他们去抓姦的行动路径畅通无阻。 鸦隱的母亲更多的时间住在鸦宅,方便能看顾鸦元,白氏铺往林塔的生意也都由她的打理。 而常住克森市的她也对回林塔没有任何兴趣,外祖们的住处又在远郊。 她算了笔帐,拒绝了母亲在圣亚纳女校外给她添置房產的想法,乾脆常住进了市中心的瑞庭酒店。 房间日常清洁,洗衣乃至用餐等都可以体验到绝佳的服务。 还不用担心家里总有个新请的佣人,在屋子里晃来晃去,惹人心烦。 听完了杨奈哥哥吐槽完他是如何凭著第六感,抽丝剥茧,宛若私家侦探般找到了自己男朋友的出轨证据和对象。 乃至对方勾搭上的那位新来的前台小哥约会时间房號都一清二楚,必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正当她游刃有余地操纵著方向盘驶过蜿蜒的街道,冷不丁瞧见后视镜里有一哥们儿骑著自行车紧隨其后。 跟脚底踩了风火轮儿似的,蹬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她估摸著这人指不定是环克里斯塔湖自行车赛冠军级別的。 不过,就这两轮的还想超他四个轮的?没门儿! 鸦隱一轰油门,瞬间便把对方甩出一大截。 瞧著后视镜里那人竟又拐入了另一条支路,鸦隱这才满意收回视线,继续听『单口相声』。 她没想到,只是一次简单的『胜负欲』的较量,对方竟然比她还较真! 正当她正哼著小曲儿放缓车速拐过街角,余光却瞥见一抹残影,“嗖”的一下从旁边的支路躥了出来。 她连踩剎车,外加观察了左边路径安全后猛打了一圈方向盘,还是没能避过。 只听“哐当”一声响,隱约瞧著副驾驶座旁似乎有人给蹭倒了。 鸦隱连忙下车查看,正是刚才跟她玩儿竞速的傢伙。 瞧著对方躺地上人事不省的模样,鸦隱顿时无语,也是被她遇著追车碰瓷儿的新套路了? 到底怕报了j,这事儿又被传到了外祖们的耳朵里,又或者让远在林塔的母亲知晓。 鸦隱只得將信將疑的,將这个疑似『受害者』弄上了车。 在將磁卡递给杨奈兄妹俩,不耽误对方抓姦的事儿后,一边提前给医院的急诊中心打电话,一边载著这个昏迷不醒的傢伙驶去了医院。 “唔。” 成野森咽了口唾沫,只觉喉咙里乾渴得厉害。 他眉头紧皱,攒著力气撑开了黏合的眼皮。 一张生得极具侵略性的美丽面孔,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鸦隱见那两扇鸦羽似的睫毛颤了几颤,露出了琥珀色的眼眸,忙不迭凑近。 然后放炮仗似一顿招呼:“先说好,像你这种碰瓷儿的,我出於人道主义给送进医院急症室而不是直接推进负二楼停著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別赖著想报j什么的,瞧你这倒霉模样我也放你一马,不倒追究你把车漆给我擦坏的事儿了,待会儿出了这医院大门咱就一笔勾销。” “阿隱。” 成野森眨了眨眼,似乎终於认清了面前的人,眉眼弯弯地朝对方绽出了大大的笑,跟朵太阳似的。 鸦隱被这一笑给晃了眼,不过这等级別的姿色她每天对著镜子也能瞧见,清咳一声后便回过了神。 皮笑肉不笑道:“我不吃这一套,跟我套近乎也没用。” “是你不看路,自己撞上来的。” 等等,不对,这人谁啊? 跟她很熟吗,张口就『阿隱阿隱』的叫得这么亲热? “阿隱,我头有点晕,想喝牛奶,肚子好饿哦。” 鸦隱:??? 竟还敢装傻充愣,瞧著她好讹是吧? Chapter8 Kiss It Better(二) 鸦隱受不了这糊弄,也顾不得被家里知道这麻烦事儿了。 挽起袖子就要拨打区域j局的电话,准备把床上这个不要脸的傢伙给安排了。 就冲这厚脸皮的劲儿,管他是哪家的少爷,竟然想装作普通学生来讹她…… 或许是某个跟白氏集团產业相关的次级公司出的昏招? 这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她都被家里送去念女校了,可一离开学校,总会有不少莫名其妙的『偶遇』。 毕竟在克森市,白氏集团是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 没有得到预期的温柔回应,反而被凶狠地瞪了一眼。 病床上的少年委屈地瘪了瘪嘴,復又鼓足勇气般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阿隱,你不能,不能这样对自己男朋友的。” 刚摁下最后一个报j电话数字的指尖猝然顿住,鸦隱如同生锈的机器人般僵直地扭过头。 看向病床上蔫头耷脑的少年,仿佛看到了对方脑袋上莫须有的两只耷拉的猫科动物的耳朵。 这人似乎是真情实感的,在为自己遭受的冷待而失落啊? 她的……男朋友? 鸦隱果断摁下了呼叫铃。 “医生!不好啦!” - “病人的头部受到撞击后產生了一定的记忆障碍,神经递质系统发生紊乱,他清楚记得自己的姓名、年龄、家庭地址、亲属朋友等一系列现实因素,却唯独將你充作了一个虚擬的交际关係,正是错构和虚构反应的一种。” “除此之外,这样的情况或许还因病人本身患有一定妄想性障碍,即通常我们所说的妄想症,由此將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也就是你,妄想成自己的交往对象。” “不论是哪种情况,目前都只能採取保守治疗,先观察一段时间看病人有无其他症状反应,才能……” 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原本想安排人,结果反倒被这该死的上帝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鸦隱想,如果不是她遇上了新型耍流氓式碰瓷手法,那就是这人的脑子……真的摔坏了? 她盯著诊断书上硕大的“记忆障碍”“妄想性障碍”几个大字,看了十来秒。 又扭头看向病床上那无辜中夹杂著依恋的眼神,望过来的少年。 咽了口唾沫,她试探著开口:“那个,你看这事儿闹的,大家都不想的。” “要不你看,十万块奥斯克幣,这事儿能私了么?” 区区十万块自然是摆不平的。 即便鸦隱把数字加到了一个足以令任何“碰瓷从业人员”都会心动的价格,那个叫成野森的傢伙仍旧一口咬定他俩是情侣关係。 甚至在察觉到 她想要划清界限的意图后——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掩在被子里的手將床单攥出道道褶皱,成野森眉头微蹙,清浅的眼眸里流泻出不满之色:“阿隱,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鸦隱被气乐了。 她倚在墙边,双手抱臂,斜睨了一眼:“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没想到你连这个都忘了。” 成野森舔了舔乾燥的下唇,“就是上周的彩蛋节啊,我送的礼物你明明很喜欢,一直隨身带著呢。” 鸦隱翻了个白眼:“我根本就没打开过储物柜和抽屉里塞满的那些——” 说到这儿,她突然惊觉,“那个乌鸦叼著鬱金香的q版掛链是你送的?” 成野森点头:“是啊。”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虽然我是很想公开我们的关係来著,可是你说等到交往100天的纪念日,再向你的朋友们介绍我……” 要不是清楚记得彩蛋节那天晚上,她一上完课就回瑞庭酒店的套房里打了一整晚上的游戏,鸦隱简直都要信了他的邪了。 每年彩蛋节她总能收到各种各样纹装饰的小彩蛋,不过她一般都会直接弄回酒店,偶尔拆几个有眼缘的。 至於书包上的那个q版掛链,只不过是她课间上了个厕所回来,背包上就多了这个小玩意儿,眼瞧著挺可爱也就没拆下来。 所以,是一条掛链引发的“血案”么?鸦隱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等等,这不对劲,明明她念的是女校,这傢伙怎么混进去的? 或许是她眼底所流露出的质疑意味过於浓厚,成野森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勾了勾唇角:“我让人帮忙送进去的。” 不等她开口,他又紧跟著抱怨了起来:“今天你都没有等我一起吃午饭。” 成野森偏了偏头,带著奇异般柔软的神色缓缓拉长了语调,“坐在你车上的那个男生是谁呀?” 明明还是那双琥珀色的乾净瞳仁,唇畔甚至还带著略微上翘的弧度。 怎么瞧,都是一副沉溺於爱河中的柔软模样—— 可不知为何,鸦隱却在这一瞬间,后背驀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像是徘徊在洞口的老鼠,由於感受到了来自捕食者的危险气息,而迟迟不敢冒头。 过了几息,她才从那种古怪的桎梏感里挣脱出来。 这人有病吧?车里不是还有她的同桌杨奈吗? 她故作镇定的轻咳了一声,摸了摸微凉的后颈,不耐烦道:“你不是说是我的男朋友么?怎么,我关係最好的同桌你都不认识?” “对啊,所以我很奇怪,女校里面怎么会有男同学呢?” 面对这般紧咬不放的盘问,鸦隱翻了个白眼:“他是杨奈的哥哥。” “之前我著急赶路就是为了帮他去瑞庭酒店,抓他男朋友的奸。” 闻言,成野森勾起的唇角越发往上翘,咧著一口整齐的白牙,“噢,那他可真倒霉。” “杨奈我知道啊,只不过我们才交往5天,不过我想以后总有机会和她认识的。” 笼罩在四周的诡秘而危险的氛围顷刻消散,快得好似一场错觉。 被四两拨千斤且反手就挖了个坑回赠的鸦隱登时傻眼,她是疯了才会往这火坑里跳! Chapter9 Kiss It Better(三) 本来一直『野』在克森市,鸦隱基本一年都回不了一趟林塔。 鸦家的老爷子对她不受管束的行为,就挺有意见。 要是再传出她念个女校都谈了『不三不四』的男朋友的消息,只怕高等部必须得回林塔去念了。 又或者……立刻让她转学去林塔? 鸦隱大致能猜得出老头子打什么主意,前阵子和母亲的通话里,就隱约透出鸦家想要攀上宫家那棵大树。 而她和那位宫家三少年龄相差不大,正是合適的人选。 鸦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底默念莫生气,莫生气,別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当务之急,就是先稳住眼前这个极有可能暗恋她的妄想症患者。 不论是真病还是假病都需要时间观察或治疗,在確定这人是装傻充愣亦或是病情好转之前,只能先捏著鼻子受著。 最好能先套出他的身份,然后再视情况而定,是否要联繫他的家里人,把人给带走。 这傢伙笑起来一脸傻乎乎的样子,看起来智商好像也不怎么高,先糊弄再说。 想通这一关节,自觉掌握了主动权的鸦隱登时觉得心口一松。 她走到病床前,朝对方胡乱点了下头,又开口:“医生建议你住院观察几天之后再办理出院手续,你的手机呢?我先试试联繫你的家人。” “克森市的脑科並不是最顶级了,林塔市有更好的选择,要不我出现,给你转院?” 成野森缓慢地眨了眨眼:“我家里人都不在,只认得你一个。” 鸦隱不著痕跡的飞速瞥了眼那只打著点滴的手,越看越觉得上面分布的茧子,像是时常练习各类枪械弄出来的。 “不在?都去世了的意思吗?” 听了这话,她难免发散思维,这傢伙该不会是惹了什么麻烦,逃这边来避难的吧? 衣著简约却十分有质感,虽然身上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物,但气质总是骗不了人的。 等等,如果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应该会有自己的座驾,怎么会看到她车上有男人,急得蹬了辆自行车就来追她的车了? 成野森摇了摇头:“不是呢,只是他们一向不怎么管我。” 鸦隱不想再在这儿跟他瞎耗,乾脆伸出了手:“你手机应该还在身上吧?给我看看。” “好像在裤子口袋里。” 成野森一脸无辜地开口,“我手好痛,要不然你自己拿吧。” 鸦隱瞄了眼对方那两条搭著薄被的长腿,有理由怀疑这傢伙在耍流氓。 她发出了一道冷嗤:“还说和我是男女朋友的关係,我连你姓什名谁都不清楚,也不告诉我关於你家里的情况……就只是想跟我玩玩儿是吧?” “算了,那我就先——” 成野森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突然伸手拽住了鸦隱的袖口。 仰起来的面孔,溢满了渴求之色:“阿隱,我觉得头好晕,腿也有点痛。” 见对方不应,他的语速飞快,“我叫成野森,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成家的继承人。” “爪子赶紧放回去,血倒流进管子里了。” 鸦隱扯了下袖子,竟没扯动,不禁挑了挑眉,“鬆开,等下手会肿。” “噢。” 成野森囁喏了一声,攥住对方袖口的手鬆了松,只虚虚的牵著衣角。 鸦隱觉得心好累。 矮下身用另一只手轻轻捏住对方的手腕,这次终於没有受到任何阻力將其顺利地放平回了床沿。 “你的意思是,你家是整个奥斯克王国最大的医疗製药巨头的成家?” 鸦隱试图捋清思绪,“数代之前都是做黑色產业的那个成家?” 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鸦隱看了眼对方白衬衣往上,露出的一截光滑的脖颈。 一颗猩红的小痣正隨著他喉结的滚动,上下起伏著。 她不动声色地移將视线上移,垂落在身侧的指腹下意识搓了搓。 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就这么亮晶晶的盯著她看,专注而又繾綣:“嗯,不过我已经在儘快整合手里的资源,等我高等部毕业的话,应该就能把老头子赶下台了。” “我听说了你家里想要让你去联姻的消息,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 顿了顿,见鸦隱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成野森决定將话说得更明白一点儿,“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先把我跟你的事告诉你的母亲,让她赶紧回克森市——” 原本觉得这人有那么几分类似小狗般的可爱,听了这话,鸦隱瞬间警觉:“不行。” “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我跟你,等等,我跟你就没有关係!” 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被对方给绕进去了,鸦隱赶紧重申自己的立场:“我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我的,但在我的视角里,今天才第一次见你。” 说著她飞快地掏出手机在fo上搜索了『成野森』三个字,快速瀏览过关於他的那些討论帖。 语速平稳道,“你看起来的確很受欢迎,身份也对得上……但这並不代表我就要跟你联姻。” 鸦隱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晰,鸦老爷子想把她弄回林塔攀附宫家,只不过是一厢情愿想要联姻,还不一定能如愿。 即便宫家拒绝,那也保不齐日后又会打她主意,將她『卖』给张家,李家之类的。 而这个成野森也和宫家三少一样是顶级家族的继承人,看起来似乎还一副对她情根深种的样子,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尤为可怕。 明明她一面都不曾见过他,可在对方的视角里却和她是男女朋友关係。 还莫名其妙给她送劳什子的乌鸦和鬱金香的掛坠—— 他已经在背地里暗中观察她许久了吧? “不对。” 成野森摇了摇头,“我跟你是两情相悦的自由恋爱,怎么能算是联姻呢?” 不等鸦隱吐槽他所谓的『自由恋爱』,他拋出一个重磅炸弹,“或许你並不相信,但是在未来,我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以一种奇异而灼热的目光盯住她的脸,“我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 “我们会在你高等部毕业的那一年,举行全奥斯克最盛大的一场婚礼。” 顿了顿,他又扯了下嘴角,低声道:“我们是命定的缘分,我这次过来,就是来帮你的,阿隱。” “快叫你母亲回来吧,就以『你成为了我的女朋友』这件事把她叫回来,她就不会死了。” Chapter10 Kiss It Better(四) “这话……是什么意思?” 鸦隱被对方突然丟出来的一个炸弹,给炸得头晕眼,眼冒金星。 连声音都紧张得变了腔调,“有人要害我母亲?你知道些什么?” 成野森抿了抿唇,暗忖自己这一步棋已经在她心头留下足够重的份量。 便不再拿乔,免得自己的好心被阿隱视作『要挟』。 天可怜见,自打一个月前他从医院里醒来,在確定阿隱还没来索兰就读后,整颗心都跟著沸腾了起来。 於烬落那个疯子,连死都要紧抓著阿隱一起。 他只要一想到那场仿佛无穷无尽的暴雨,那一艘艘盘桓在江面的搜救艇。 最后,浑身冰冷,面色青白躺在她怀里的阿隱—— 心臟里的那个被利刃贯穿的洞,又开始泛起剧烈的抽搐性的疼痛。 好在上天垂怜,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这一次,他一定会將她密不透风地保护好,再也不要让她接触到那两个疯子了。 “你父亲联合外室,给你母亲下了毒,你大伯也知道这件事,为此做了推手。” 成野森不玩儿虚的,上来就是一整套的『连招』,“噢,还有鸦元也不是你的亲弟弟,是你父亲和外室联合玩儿的一招狸猫换太子。” “你的亲弟弟我也找到了,等你母亲来了克森市,我也可以把他一块儿弄,邀请过来。” 鸦隱被这一连串仿佛『天书』般的消息,弄得大脑加载延迟了。 逐一掠过字面上的意思后,她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相信了五分对方的说辞。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听起来十分荒谬,但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成野森稍稍动了下身体,原本僵持不动的鸦隱便瞬间起身,帮他调整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他开心得唇角上翘,直勾勾地望向他:“因为我爱你。” “你可以將我『看到』的东西视作天意,也就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收集存放在我这儿……我没有任何理由骗你。” 顿了顿,他又说,“你小时候的那场绑架案也是那个鱼婉莹做的,你救的那个小男孩儿就是我。” “不过逃出工厂下的管道,我们再度遇袭后,我不是推你去挡子弹,而是在救你,帮你避开那颗要你命的子弹——” 鸦隱的瞳孔猛地紧缩。 幼时遇袭的细节,她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最后的这一番自白,让她相信了成野森的说辞与动机。 “所以你是来报恩的?” 她找到了合理的理由,“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从那年的绑架案之后就一直知道我了?” “这些年,也一直都在背后默默关注我?” 成野森:“……” 只犹豫了短短两秒,他便立即点头:“没错。” “只是我的家里情况稍微有一点点复杂,不过蛰伏到现在,我已经蓄积了很多力量,不出三年,就可以將那些麻烦事给一一处理了。” 顿了顿,他双目含情地给对方拋了媚眼,“咱们都对彼此有救命之恩,那就合该互相以身相许,不是吗?” 破案了,这傢伙就是一个『逻辑大师』。 原本瞧著颇有侵略性的英俊相貌,都显得可爱了几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 鸦隱清了清嗓,做下了决断,“我马上给母亲打电话,不会让她提前知道那些腌臢事,免得露了马脚。” 成野森当然愿意了,他这一个月避开家里的耳目,累死累活忙那些,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得到阿隱的承诺吗?! “好哦,那你现在就打视频吧,看著我这张脸,更有说服力一点。” 莫名又升起了一丝警觉,鸦隱斜睨了他一眼:“那你不要说多余的话。” 成野森眉眼弯弯地冲她笑:“怎么会呢,阿隱。” “我巴不得表现好些,让阿姨可以早些认可我呢。” - 鸦隱想,她真傻,真的。 她光知道成野森可能已经在暗地里盯了她很多年,对她也產生了点儿不可言状的小心思,也做好了后续跟他持续『绑定』的准备—— 但她根本没想到,这傢伙上来就跟她母亲提,想要和她先订婚啊! 不得不说,她本来是打著试试看接触,能成以后就在一起,不能成就算了的心思。 没想到,这傢伙当著她的面规规矩矩,背地里却玩儿釜底抽薪那一套。 帮助她的亲弟弟林序南先认回了白家后,在母亲和外祖们的面前狂刷好感度。 又引出幼时绑架的那场事故,再帮著母亲一块儿捅出来鸦湛远和鱼婉莹密谋杀妻换子的消息。 过去的一个月,整个林塔的上流圈子,都在被这层出不穷的丑闻刷屏。 鸦家更是面子里子都掉了个乾净,鸦老爷子再生气,却又碍於她和成野森在一块儿的事情,不敢和白氏彻底將脸皮撕烂完。 最终结果是,母亲贏得了她和林序南的抚养权,作为交换条件,鸦元被鸦湛远咬死了不让带离鸦家。 鸦隱注意到母亲似乎还有不舍,但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也忘不了,离开时,鸦元那充斥著恐惧和悲伤的眼神。 “嘿,想什么呢。” 成野森躺在瑞庭酒店的豪华大床里,不愿阿隱在他身旁的时候还想著別人。 立即出声拉回对方的注意力,“我的手好痛啊……” 鸦隱闻言,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谁让你衝过来的,我看鸦湛远那个废物本来不敢砸的。” “就是被你嚇得手抖的。” 成野森气笑了:“那么重的菸灰缸,要是真砸你头上了,那还得了?” 说著,他的眉目间涌上了一股狠戾之色,“等阿姨和他最后的一点財產分割完,你看我不弄死他!” “好好好,弄死他,那也得等你胳膊好一点儿再说吧。” 鸦隱神色惫懒,敷衍著开口,“不是从早上就一直叫著手疼吗?” 成野森点头,白皙的脸颊袭上一抹红晕:“是的呢,那待会儿午饭可能就要麻烦你拿勺子餵一下我了。” 鸦隱:“……” “不过如果阿隱你愿意亲亲一下,可能我就会好得快一点吶。” 鸦隱:“……” “咦?阿隱你怎么不说话,是害羞了吗?” 鸦隱绝不承认自己害羞了,飞速转移话题:“你不用回林塔上学吗?怎么老待在我这儿?” 成野森冲她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对方凑近。 然后『吧唧』一下亲到了她的侧脸,看著对方脸颊迅速烧起来的一团粉色。 笑眯眯地开口:“因为我爱你。” “这个就算利息了……哎哎,別打啊,痛痛痛!” Chapter11 Kiss It Better(五) 朦朧的月华如水般流泻一地,小区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外佇立著高高低低的常青植物。 浓密的树冠间似也縈绕著一层细纱般清浅的薄雾,被路灯映得泛黄。 鸦隱双手插兜,呼吸间带著白气。 暗道今年冬天的温度降得实在有些快,可能过不了几天就得下雪。 与鸦家作分割的那一系列纠缠似乎还在昨日,但仔细算起来,竟然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稳稳噹噹地升上了高等部,鸦隱並没有去成野森所在的索兰学院念书。 说到底,母亲和外祖们的根据地都在克森市。 虽然有些铺设的產业在林塔,但又是因为一次和成野森出行游玩的『意外』,外祖父在林西镇的大片山峦竟然发现了铀矿。 这就让鸦隱对白氏未来的发展,更有底气。 当然,她隱约觉得成野森本来就不太想她去林塔念书。 他寧愿每周驱车往返大几个小时来和她见面,也从来没有提过让她去索兰就读高等部。 明面上给出的原因是他觉得林塔是个是非之地,再加上他家里的『养蛊』竞爭,不想太早让她捲入是非。 但这个理由在鸦隱看来並不那么充分,那傢伙之前跟她一块儿去鸦家『坐阵』,帮助母亲离婚,就已经闹得挺大的了。 不少人都知道他和她的『亲密关係』了,又或者,他还有別的什么考虑? 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些,也並不担忧他变心。 似乎自打成野森闯进她的生活里后,一切事情都变得简单且顺利。 她並不想庸人自扰,哪怕最后那所谓的『订婚』並作不得数—— 她也照旧可以过上优渥的生活,將白氏做大做强。 “阿隱。” 脚踩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成野森刚结束了一场和心上人的烛光晚餐约会,还不太捨得將人送回家。 他隱约有些后悔,没有劝阿隱跟他一块儿去索兰,隨著他私底下做的一系列布局,忙碌起来后能和她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但一想到宫家搞的那出『选妃』活动,还有成日里跟鬼魂似的到处飘的於烬落。 他又释然了。 自忖自己的『防护隔离』手段,是有意义的。 “下个月的假期,我有大约一周的休息时间,你有想好去哪里度假吗?” 鸦隱摇了摇头:“还没想好,下周音乐社有演出活动,等这个结束了我再跟你集中討论?” 顿了顿,她促狭地开口,“就我和你两个人吗?” “是要去温暖一些的地方玩水,还是就著下雪天,去玩玩那些雪地项目呢?” 成野森咽了口唾沫,顺著对方的描述延伸了一点和心上人甜蜜度假的场面,耳朵微微泛起了红霞。 “我的考察期应该结束了吧?” 想起当时他为了蓄意接近阿隱,所乾的蠢事,又嘆了口气,“都过了两个一百天了……” 鸦隱这次倒是很快回味儿过来了,只感觉自己膝盖似乎中了一箭。 合著前面铺垫那么一大通,原来是在这儿等著呢。 “我又没说不愿意。” 她耸了耸肩,“我身边还有谁不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呢?” 刚好走到公寓楼下,鸦隱把手机放回兜里,见那人小狗般使劲点头的模样,心口像被一簇羽毛搔过,酥酥麻麻的泛著痒,鬼使神差的伸手触上了对方的脑袋。 柔软,蓬鬆,和她想像中的触感一模一样,而且—— 在对方朝自己伸出手的一瞬,成野森的眼里还掠过一抹疑惑,可当那只手渐渐抬高,最终触上他的黑髮时,他下意识便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他是极享受这样的抚摸的,几乎快沉醉在了那人无意间流露出的温柔里,甚至还轻柔地蹭了蹭对方的手心。 在那只手离开的瞬间,成野森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不过在看到对方恍然如梦般的脸,忍不住柔声开口:“我爱你,阿隱。” “那么作为男朋友,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像是突然被戳破了梦幻的肥皂泡泡,鸦隱瞬间回神,一边因为自己方才的失神而丟人,一边又因成野森的直球告白,耳根迅速袭上一层薄红。 她张开手,拢住对方的掩藏在大衣下紧实的腰肢:“这样?” 刚想往后退,又有一道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际:“我还想亲一亲你呢,可以吗?” “下次一定。” 鸦隱瞬间弯腰一扭,从对方的怀抱里抽离出来,头也不回地往楼道里跑,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成野森愣了一瞬,而后声音里带著浓浓的笑意,声线渐高:“可是我现在就想上去坐一坐,然后喝点茶,天好冷呢。” 这傢伙明明就住在她同小区的隔壁楼栋,正好对著她臥室房间的对面买了一套房子,作为在克森市的落脚地。 她才不会引狼入室! 鸦隱一口气衝上三楼,连电梯都忘了坐。 將大门在身后甩上,抵著门背喘了喘气,这才发现胸口里那颗玩意儿砰砰乱跳得厉害,像是下一秒就要蹦出嗓子眼了似的。 “啊,我真是,跑什么啊!” 鸦隱懊恼地咬了咬唇,不对,她干嘛要手贱去摸他的脑袋啊? “姐,你干嘛呢?” 周末还在跟『加大剂量』的升学考卷做斗爭的林序南,听到外头的响动,从自己的房间里探出来了个脑袋,“你饿不饿?” “秦姨已经下班回家了,要我给你弄点吃的吗?” 鸦隱摆了摆手:“没事,你继续做你的卷子吧。” 林序南乖乖点头:“噢,那你有事再叫我哦。” 脑子里发酵著一团滚烫的浆糊,鸦隱几乎有些脚底打飘的晃进了臥室。 刚一开灯,又似想到了什么一样,匆匆拉开窗帘,趴在窗台上往外一瞧: 成野森站在路灯底下,整个人都被暖黄的灯光繾綣包裹。 他穿著一件驼色的呢子大衣,质地柔软的白色高领毛衣覆著他的脖颈,衬得他整个人温柔而又迷人。 漆黑的发,白皙的脸,琥珀色的眼睛酿了蜜似的望著他。 噗嗤—— 她觉得自己又中了一箭。 不过这次射得有点歪,插她心口上了。 Chapter12 Kiss It Better(HE 完) 校庆日。 鸦隱刚吃著午饭,就接到了一通来自成野森的电话。 他遗憾地表示自己手上有点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可能会晚到。 来不及看她所在的音乐社,在舞台上的演奏曲。 “你忙你手头上的事情就好了。” 她还以为这傢伙又有什么么蛾子呢,没想到就这? 语气轻快地安抚道:“没关係的,反正也就五分钟的样子。” “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用著急。” 电话那端的男声透著股掩饰不了的沮丧:“不是我,我就是忮忌那些能在台下看你表演的同学啊。” 成野森抿了抿唇,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你揣进口袋里,不给任何人看呢。” 鸦隱咀嚼的动作慢慢顿住,漆黑的瞳孔瞬间紧缩,空气似乎凝结在了此刻。 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 她得承认,成野森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完美情人。 不论是家世,外貌,还是甘愿在她面前『服低做小』,无条件迁就於她的恋爱態度。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能给她带来非常美妙的恋爱体验。 但100%的恋人是不存在的,偶尔有那么极少数如1%的时候,他会给她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就好比现在,听著像是黏黏糊糊的小情侣之间的情话。 但她从他变得低沉的情绪里,能轻易地捕捉到对方话里的认真。 以及,顺著那一点儿认真往外延伸而去的……不容抗拒的执拗? “噗。” 一声轻笑將僵持的气氛打破,成野森轻笑著说,“我开玩笑呢,你变得太小,我就不好亲了。” 垂在身侧的手臂不著痕跡地蹭了蹭,仿佛想要將那种莫名的颤慄感悉数赶走,鸦隱没好气地掛断了电话:“吃你的饭吧。” - 有的人,天生就是该站在最高最亮的地方,受到万眾瞩目的。 成野森站在学校大礼堂的角落里,震颤的音乐混合著女孩儿们兴奋的尖叫:“鸦隱我爱你!” “啊啊啊我要死了!!” 他的眼里仿佛盛满了冒著热气的枫浆,视线缠绵於那抹在舞台上肆意挥洒热情与魅力的身影,不曾也不愿移开丝毫。 斑驳游离的灯光掠过他深邃而英俊的脸庞,也照亮了他掩藏在眼底最深处的,粘稠而滚烫的欲望。 待到谢幕时,鸦隱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因为刚强度的弹奏而沁出了些许薄汗。 耳旁再度炸响高分贝的尖叫,鸦隱目光一凛,只见成野森怀里捧著一大束粉红娇嫩的鬱金香,迈著长腿向她走来。 原本安排好有专人负责『献』环节来著,这傢伙怎么擅自混进来了? 她的確说过身边人都知道他们的恋爱关係,可这人明显並不满足,试图將『身边人』的范畴再度扩大。 鸦隱能感觉到四面八方如针刺般宛若实质的视线,以及一道道明亮的闪光跳跃过她的眼睫。 “送给你。” 成野森將塞进对方怀里,笑得灿烂,“今天的表演很棒。”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伴隨著似要刺破耳膜的尖叫。 鸦隱手足无措地接过束,感受著周围或兴味或好奇的目光,半晌才憋了个“谢”字出来,然后又故作镇定的跟相熟的人打了打招呼,逃也似的从后台退场。 乾脆利落地和社团里的人打好招呼,鸦隱刚一踏出舞台后门,就被某人跟了上来。 成野森亦步亦趋地跟在鸦隱身后,因为纷纷去看校庆晚会的缘故,学校的人工湖畔没有一个人影,只浅浅响起二人的脚步声。 “你生气了么,阿隱。” 鸦隱单薄的演出服外裹著一件厚实的长款羽绒服,只偶有凉风拂过他裸露在外的一截脖颈,带来些许微凉。 她手里还抱著那束粉色鬱金香,转过身,被精细勾勒后的眉眼在朦朧的月色下显越显深邃。 微微上挑的眼角透著一股子惑人的意味:“我为什么生气?” 成野森瞧不出她面上的喜怒,囁诺著开口:“对不起阿隱,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擅自当著大家的面给你送。” 他咬了咬唇,说,“我只是,只是太喜欢你了。” “你没有看到,也不知道,有好多好多的人都喜欢你,他们在台下疯狂叫喊著你的名字,叫嚷著『我爱你』。” 顿了顿,他仿佛豁出去了那般,“明明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为什么却连向你表达自己的爱意都不行呢?明明我才是最有资格的人啊……” 鸦隱被对方话语里透出的消极和委屈给嚇了一跳,她慌乱的张了张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感觉没有必——” 成野森突然上前一步攥住了鸦隱的手腕,低声喃喃,“当然有必要。” “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根本没有办法再忍耐了。” 视线扫过对方嫣红润泽的唇瓣,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可是你好像一直都不太想承认我们的关係,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 “我没说不喜欢你啊!” 鸦隱话一出口,便知不妙,“呃,那个,我不是这个意……” 心臟被巨大的惊喜猝然击中,成野森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鼓譟沸腾,耳膜发出嗡嗡的声响,他甚至觉得头有点晕,整个人都似落进了绵软的云絮里,飘飘然然。 他痴痴的看著身前的人,像是陡然陷入一场冗长而甜美的梦,再不愿醒来。 “喂,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鸦隱见面前的人跟失了魂儿一样,登时有些毛骨悚然—— 听说这人工湖里以前淹死过学生,这傢伙该不会是被水鬼给附身了吧? 思及此,她忙不迭伸手捋掉对方攥著他手腕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成野森,喂,你清醒一点!” 成野森唇角噙著一抹柔和的笑,慢慢凑近。 在鸦隱紧张得屏住呼吸,漂亮的眸也快缓缓闔拢之际,轻笑道:“你以为我会亲你吗?” 说著,他伸手拿下了藏在对方发间的一小块彩带纸屑。 “没。” 鸦隱矢口否认,尷尬的红晕再度爬上她的脸颊。 正当欲恼羞成怒地想要反击之际,腰间却环上了一条手臂,略一使力,便被圈进了对方的怀里。 太近了…… 鸦隱看不清成野森面上完整的表情,只瞧见对方簌簌颤动的睫羽,和深潭般幽暗无声的瞳孔。 “那你错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鸦隱的颊畔。 她能感受到对方宛如实质般的眼神从她的眼眸往下滑过鼻樑,再次停顿於她的唇上。 “我就是要亲你的。” 唇畔触上了一抹柔软,呼吸交融间,微凉的薄荷味袭卷进了她的口腔。 迷迷糊糊间,鸦隱才回想起来,粉色鬱金香的语是—— 永恆不变的爱。 - 想吻你是真的。 想把你温柔圈养在独有我的世界里,也是真的。 - 成野森关於性张力的部分,在正文写过蛮多了。 所以番外就搞点甜甜的,纯爱的好了。 Chapter 13 Its Consuming Me(一)【宫泽迟】 ——wherever i am,whatever i do. 【无论我在哪儿,无论我在做什么】 ——the thought of you is consuming me. 【对你的思念逐渐將我吞噬】 - 我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 我通过一切合理或“非合理”的方式,想要获知关於她的任何消息,哪怕一星半点儿。 ——並没有什么问题。 难道你没有过那种想要迫切了解喜欢的人的心情吗? 午餐吃的是牛排或者寿司,穿的衣服是哪个品牌,喜欢听哪种类型的音乐,具体到哪首曲子,经常读哪一本书等等。 诸如此类的琐碎小事。 对別人来说或许是毫无意义的小事,但对於深切渴望並热烈爱著对方的你来说,可在意得不得了吧? 在了解到对方的习惯及喜好之后,绝大多数的人就会主动出击,但我偏偏是那少部分人里的一员。 叫囂在胸腔里的渴望迫使我数万次地想要主动接近她,靠近她,哪怕只跟她搭上一句话。 不不不,哪怕她的视线只停留在我身上一秒钟就好了,可是我不敢。 我害怕被討厌。 在现代社会的大环境下,如果是普通的男女关係的话,主动告白或许可以促成双方交往,但更多的是会被拒绝到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叫宫泽迟,在22岁的那一年,我顺应家族的需求,和陶景怡举行了订婚仪式。 但我並不喜欢这个女人,並且也只是订婚而已,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解决掉家里的麻烦。 包括外界无不以为,那个被我『藏』起来,被我放在手心里『呵护』的隨春生,也只不过是另有它用的一枚棋子罢了。 令我讶异的是,这样一个普通得如同野草一样的女人,唯一称得上是她闪光点的『韧劲』—— 也在成野森和於烬落那两个疯子如同爭夺『玩具』般的拉扯中……快要熄灭了。 这个女人实在称得上倒霉。 因为冒认救命恩人的缘故,被成野森理所当然地利用,充作挡箭牌。 以此完成他明面自甘墮落,实则暗地蛰伏的完美逻辑闭环。 又因为不小心捡到了隱藏著於烬落秘密,埋葬著他不为人知的过去,且见不得光的那块怀表—— 成为了让他反覆试探,折磨,精神操纵的玩偶。 而於我而言,她更是知悉木真一家秘密,且成为进可劝服及桑镇眾人搬迁,退可给母亲带来麻烦的『证人』。 留著她当然有用。 扯远了。 我喜欢的人叫鸦隱。 和她相遇是一场红绿灯出现状况的,意外车祸。 我本不应该是只看外貌的那类人,也从不认为一见钟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但看著她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眸,如绸缎般垂落在腰际的长髮。 像燃烧的玫瑰般刺人眼球的,极具侵略性的美丽面孔。 更重要的是,那种冷淡的,仿佛什么东西都不会被她放在眼里的漠然。 我想,她並不符合他预设的喜好。 可当这个人出现,只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她就是条件本身。 被爱神丘比特的金箭射中的我,深知第一印象在人际交往中的重要性。 所以在发生追尾这类破坏性的事件后,我並没有主动和她攀谈,甚至没有下车。 我只让特助替我去处理这次美好的意外邂逅,顺便拿到了她的私人號码。 在之后的三个月里,我调查清楚了所有关於她的一切。 在得知她的身份后,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顷刻便蔓延到了我的大脑—— 她是才是真正的鸦家的女儿,而不是当年那只隨意塞来凑数的野山雀。 早在数年前,她的资料就应该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 我和她之间,根本就不用浪费掉那么多年! 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喜欢她。 我疯了一样地喜欢她。 在每一个心底的欲望不断蠢动的夜晚,我的脑海都会浮现出她的眉,她的眼。 她曲线优美的身材,幻想著和她x爱。 —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丟丟。 Chapter14 Its Consuming Me(二) 按照常理来说,我必须得找到一个合適的契机,製造出一个同鸦隱的完美邂逅。 我一向习惯將任何事情做到满分。 相遇,初识,熟悉,约会,恋爱,订婚,结婚。 这一长串流程里的每一步,我都应该將它细化成详细的步骤,不出任何差错。 如果晴时的蜘蛛编织出一张密密的大网,它將密不透风,宽广而紧实。 可我还没有处理完,那些应该处理的『事情』。 这並不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我对自己这样说。 年幼时负责教导我在一些『非专业领域』知识的老师,曾经一度尝试让我习惯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慢』下来。 过强的好胜心,以及爷爷的殷切嘱託,甚至於家族里暗潮涌动的危机…… 都促使著我爭分夺秒地获取更多的知识,熟练掌握更多的技能。 我在同时间赛跑,恨不得一夜之间便將自己从手脚武装到牙齿。 那些无效率的,无功用的东西全都被我视作隨手可弃的垃圾。 在我眼里唯一的目標,就是掌控整个宫氏。 让它在我的手中发展,扩张,攀向更高的顶峰。 直到我生了一场重病。 因为长期熬夜研究各个成功或失败的商业企划案,高烧到近四十度,差点把脑子都给烧坏了。 这位老师就是在病癒之后,被爷爷送到我身边的。 他带我去了一处未开发的原始地带狩猎,告诉我身为猎手,需要有十足的耐心。 不论是设下陷阱,还是屏息等待猎物出现在適当范围后扣动扳机,都需要充足的耐心。 从那次之后,我便学会了『慢』。 面对鸦隱这位只需要一眼,就足以让我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开来。 瞬间唤醒我刻在骨头里的,最原始的狩猎本能的美丽的小鸟—— 当然值得我用最大的耐性,让她不用受到任何伤害,安心留在我为她打造的最华丽的金笼里。 噢,这样说或许有些失礼,但在那一刻我的確就是打著这样的主意。 关於她的所有信息,源源不断地通过各种正式或非正式的渠道摆上了我的桌案。 我又从中挑出了许多只有她存在的照片,悉数藏进了別墅的地下暗房里。 她没有谈过恋爱,在从小学到中高等部,乃至现今大学毕业,从不缺乏各式各样的追求者。 但没有一个成功过。 这符合我的预期,除我之外,没有任何男人能配得上她。 就好比盘桓在天际的凤凰,只能棲在最高大的梧桐枝上,只会吃竹实,饮醴泉。 综上所述,我决定对她慢下来。 儘管还有另一个隱藏在心底的声音,被我极力忽视: 在最开始,我难以接受为何自己会涌动出如此炙热的爱意,只为一个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 这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必须收集到足够多与她相关的信息。 以及需要一点儿时间来確认,对她生出的宛若山呼海啸的渴求,到底是何原由。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喜欢乃至迷恋上一个人,並不需要原由。 我喜欢她精致到具有攻击性的华丽外表,喜欢她时而清越时而慵懒拖长的语调。 喜欢她的笑,喜欢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可以轻易弹奏出一连串优美的乐符。 喜欢她走路的姿势。 连她打满草稿后扔掉的设计稿,我都让人从废纸篓里偷出来,仔细收藏。 我似乎爱上了跟踪、哦不,观察她。 就好比现在。 地铁如箭矢般高速穿梭在昏暗的地下隧道里,耳朵里灌满了地铁与轨道相触间轰隆作响的呼啸。 但我的耳朵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通常情况下,我並不会选择这样不具效率的通勤方式。 尤其是周遭算得上拥挤的人群,都让我十分不適应。 但鸦隱在这里,就没关係。 林塔中心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连环车祸。 又因为撞上了四年一届的世界足球杯的半决赛,通往中心体育场的所有车道全部堵死。 她出现在这里,也算合理。 本来在白氏的教导下,她也並非那类將平民归为『不可接触』一类的眼高於顶的上流人士。 驶出隧道后的剎那间,明亮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落了一地。 同样的,也洒落在了鸦隱的身上。 今天她穿了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坐在我正前方的座位里,相同色系的手提包搁置在她的大腿上。 深蓝色的牛仔裤包裹著她修长的腿部线条,她正低著头玩手机。 心臟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著,连带著我的鼓膜都好像隨著它一块儿,急促地震颤了起来。 太……近了。 近到我可以清晰地看见,因著她低头而露出的发旋。 她微微颤动的睫毛。 我甚至能看见,她嘴唇微微上翘的弧度起伏。 嘿,这个笨蛋。 赶紧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她会发现你的。 可是,我不可避免地开始好奇,她现在正在看手机里的什么呢? 跟朋友聊天? 是在和上周五我收到的照片里,那位蠢到掩饰不住眼底的贪婪,跟她告白的男人聊天么? 我好想问问鸦隱,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Chapter15 Its Consuming Me(三) 雨天里的蜘蛛,决定更换一种新的织网方式。 这是困扰了我近一个星期那么漫长的时间后,作出的决定。 鸦隱似乎对男女之间的情爱,没有任何想法—— 她並不缺乏追求者。 有的是衝著她那张堪称完美的冷艷皮囊去的。 毕竟绝大多数人类,都是十足的视觉与感官动物。 有的是衝著她身为白氏集团唯一继承人的庞大財富去的。 这也很好理解,在现代高压运转的社会体系中,底层总不缺乏一些渴望一夜之间跨越阶级的野心家。 但当了鸦隱二十来年『弟弟』身份的鸦元,也怀揣著算不得清白的心思,就令人难以理解了。 虽然在上流的圈子里,並不缺乏这类丑闻,但那更多的存在於绝对的强势方与弱势方之间。 鸦隱从小就被当作继承人培养,当然不会是弱者。 那么鸦元呢? 瞧瞧我派人收集到了多么精彩纷呈的,关於鸦元被掩藏的身份的那些秘密: 一开始,我以为是他的小三妈鱼婉莹使了一招完美的狸猫换太子,也可以称作鳩占鹊巢。 然后在这个基础上,鱼婉莹又骗过了鸦元认了二十来年的父亲鸦湛远,而他真正的父亲却是奥斯克王国响噹噹的大人物,雅里拉公爵。 在这层层假面掩盖下的最后一层真相是,鸦元的母亲並非鱼婉莹。 而是雅里拉公爵的另一位在那场大地震里长眠的情妇。 这一层套著一层的偽装,若是拍成认亲电视剧,至少能拍上八十集的起承转合,高潮迭起。 这就说得通,鸦元为什么明明是『弟弟』,却那么迷恋著姐姐的原因了。 这傢伙比我可夸张多了,表面上远离鸦隱,在鱼婉莹的帮助下拉拢鸦家的势力收为己用。 背地里又凭藉著这股势力,隱藏蛰伏,试图谋夺雅里拉公爵下一任继承人的位置。 这傢伙也是扮猪吃老虎给扮上癮了,竟然真的变成了猪脑子。 以为成功上位后,就不再受任何辖制? 以此打破过去那么多年横隔在他与鸦隱之间的禁忌,最后抱得美人归? 做梦去吧! 我决定加快一点速度,先把隨春生的事情处理好吧。 作为污点证人……也並不一定需要和我走得那么近,估计尤莉女士心里早有计较了。 嗯,我得先快点儿掌握整个宫氏,然后做个好事,替她实现最初的愿望—— 去利加的首都云伊大学,继续学业怎么样? 我可真是一个仁慈的人啊。 至少这样可以让她不再被於烬落和成野森那两个傢伙,当作冰冷的消耗品,隨心情『玩儿』坏。 很可惜,在我已经加快速度收整势力的当口,鸦隱出事了。 准確来说,快要出事了。 我就说鸦元那傢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扮猪扮久了之后,脑子似乎也自然而然地就这类动物同化了。 他也不想想,那个所谓的『母亲』如此精於算计,又如何不眼馋白氏的庞大產业? 更不想想,那个所谓父亲於泽公爵,为什么会对他另眼相看? 甚至愿意为了『保护』他,不將他真正的身份宣之於眾—— 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可以避开公爵夫人的恶意。 並且还能坐山观虎斗,任由摆在檯面上的那几个私生子廝杀个你死我活。 那只能证明,他所求的东西,比鱼婉莹更多。 鸦隱有什么,能让富有整个雅里拉大片属地的於泽公爵眼热呢? 在飞速驱车前往鸦隱下榻的酒店的路上,我的脑海里一直盘桓著这个问题。 直到我敲开了她的房门,跟发了狂似地以陌生人的身份抓住了她的手之后,我依旧没有想通这一点。 我只是以一种迫紧张而迫切的眼神,看著她。 一开口,话却不受脑子控制地往外蹦:“请你嫁给我,阿隱。” 上帝,没有比这更坏的初遇即告白的方式了。 这个求婚,甚至不是一个问句。 在那个瞬间,我清晰地捕捉到了对方好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呃,这位先生……”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怎么会认错呢? 我已经在梦里见过了她千千万万面。 或许在多重宇宙理论里的每一个平行时空,我的目光总会落在她身上。 很快,我强大的理智,控制住了像岩浆一样沸腾的大脑。 促使我在那个瞬间作出了最准確的判断:“你马上会接到绑匪打来的电话。” “对方会告诉你,你唯一的弟弟被绑架了,需要你马上去交纳赎金。” “但这只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码,你停在酒店停车场里的那辆车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见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浮起了惊怒之色,我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他们覬覦你的財富,想想看,你死了,谁会成为最合法的白氏的继承人呢?” 我模糊了『他们』这个词代指的人,反正『父债子偿』不是吗? 我直视著她的眼睛:“所以,请和我结婚吧。” 儘管胸腔里那颗不怎么爭气的玩意儿,已经快要从我的喉咙里跳出来了。 但至少我的外表,依旧保持著体面的冷静。 “我能替你扫清所有的障碍,遮蔽所有的风雨。” “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我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Chapter16 Its Consuming Me(四) 我早就顾不得那些周全的计划。 眼里只有一个目標,那就是趁著这个机会,赶紧先把人拐到身边来。 趁她被算计,被围剿,孤立无援的当口—— 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现,最大限度地博得她的好感。 就算她脑子里没有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儿也没关係,她暂时不喜欢我也没有关係。 只要她需要我的帮助就可以了。 我就这样直勾勾地看著她那张如瓣儿般丰润的唇瓣翕张,期盼著她应下。 然而下一秒,却听她说:“嫁给你?” “我对別人的未婚夫可没有兴趣。” 她露出了一个堪称嘲讽的表情,“还是说宫氏的胃口比我想像中还要大,想搞老封建娶平妻那一套?” “噢,好像隱约又听说你跟成家的继承人,似乎私底下在爭抢一个圈外的普通女孩子,还不够吗?” 我简直急得不行,忙不迭开口为自己爭辩:“你別听外面那些人胡说。” “我跟陶氏的陶景易是有心照不宣的联姻前提,但那都是爷爷一手操办的,我很快就能解决掉这个婚约。” 我大概用了这辈子最快的语速,试图挽回她的想法,“至於你说的那个平民女孩,只不过是替家族之前的项目扫尾,顺便拿个把柄而已。” “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我发誓。” 我紧张的表情和如同机关枪扫射般的自我辩驳,显然让她非常吃惊。 也对,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在被毫不留情地直言拒绝后,我至少应该有点自尊。 不说恶语相向,转身就走那么没格调,至少也应该知难而退了。 她挑了下眉,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认真,迟疑了两秒才开口:“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吗?” “鸦氏现在已经被大房把控,我出生的二房根本占不了太多的便宜,更何况我和鸦家老宅的人都十分疏远,並且总有一日会向他们『討债』。”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至於白氏,我的外祖们手里的確有一些土地,但都分布在较为偏远的地带,而且更偏向於种植作物和畜牧类的有机產业。” “和宫少家族近些年拓展的房地產建筑行业,並不是特別有优质的资源整合体。” 说到这儿,她的面上划过了一丝微妙的情绪:“还是说,因为我这张脸?” 她漆黑而狭长的眼眸里波光流转,溢满了兴味之色,“以宫少的条件,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我无法解释,就在近些日子,每当入夜时分,我总会在梦里梦到一些和她相处的『碎片』。 那些温柔的,甜蜜的画面太过真实。 哪怕我清晰地知道在少年时,她根本从来就没有来过索兰学院就读。 也没有早早成为他对外宣布的未婚妻—— 但我坚信,如果没有鸦氏用私生女替代她的情况发生,或许梦里的一切都会是事实。 早在几年之前,她就应该是我的了。 和梦相关的东西肯定不能拿出来说,只怕她会更加认定我的精神不太正常。 难道,真要顺著她下意识里首先提到的『利益条件』,来说服她留在我的身边吗? “不,不是这样的。” 在这个瞬间,我似乎感受了一点一划而过的零星的暗示。 它像从夜空中滑落的流星般迅速而短促,却將我的大脑彻底点燃。 从今晚见面到现在,我所表露出来的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已经不是可以用『利益相连』可以解释得清的了。 她比绝大多数我见过的人都要更加聪明,敏锐。 除了笨拙地向她示爱,再谈其他任何原由,都会引起她的警惕。 我不想为之后的生活,埋下新的『雷』。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见过你很多次,但你从来都没有注意过我。” 我的喉咙深处,忽然升起了一阵急促的乾渴。 它在逐渐扼制我的呼吸:“第一次见面,司机开的车不小心跟你擦掛了。” “我那时候就在车里,看著你和司机下车进行了短暂的沟通和处理。” “我对你……一见钟情。” 我看著她缓慢放大的瞳孔,喉头滚动得越发急促,“第二次见面,是在一家餐厅,你点了——” “滴滴滴滴滴——” 急促的手机铃声將我的自白中断,我看著她迅速摁下了接听键,没一会儿面上便浮现出了冷意。 “他还在还安全?我要听到他的声音,还有视频。” “1个亿?你去找鸦湛远吧,他应该会比我更著急。” “……” 约莫过了有1分钟,我看著她面上如水般阴沉下来的脸色:“我说得不错吧?” “错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几乎瞬间就调整好了心態,“像宫少这样的存在,我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呢?” 从她身上散发而出的幽幽的冷香,隨著她朝我迈进的那一步,席捲了我的所有嗅觉。 视觉也早就黏在了她的脸上。 紧跟著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肩头。 只是这样的简单接触,都让我整个灵魂一阵战慄。 我从她的动作里,意识到了一点儿对我有利的东西。 “你现在想知道你弟弟在哪儿,对吧?” “我会帮你解决这些麻烦的。” 她满意地笑了,气吐如兰:“最好也儘快把你和陶氏的联姻,也解决掉。” 我咽下了口中无意识分泌的唾液,心跳如擂鼓。 面上却恢復了平日里的镇定:“好,这周之內,你会看到满意的结果。” Chapter17 It『s Consuming Me(五) *转第三视角 - 宫泽迟生病了。 在第一场大雪降临之际,他往返奔赴於林塔近郊和市中心区域所筑的『爱巢』。 即便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转,他依旧坚持在鸦隱空閒的时间里,保持和对方见面的频率。 纵使对方不在,比起回到宫氏的老宅,他也更想回到他和鸦隱时常会见面的公寓里。 即便只是停留在沾染了对方气息的空间里,他都能汲取到更多,更多,让他紧绷的精神得以放鬆的东西。 只是这一次,出了一点儿小意外。 別墅的暖气供给突然出了一点儿问题,於是只盖了床单薄蚕丝被的他,在零下十度的深夜被无情地冻醒了。 虽说第二天便有物管派人上来修理好,但病得头重脚轻的他,仍旧选择在屋里休息一天。 好在集团里该处理的紧要事件,都已经处理完毕。 剩下的那些繁琐的,冗杂的东西,自有下面的人负责。 这也是他为眾人开出如此优越的薪资待遇,理应得到的回报,不是吗? 当然,他並没有忘记给自家女朋友打电话,趁著这个机会,將病情说得更严重一些。 鸦隱一手拿著装了温水的玻璃杯,一手托著剥出来放在纸巾里的药片:“嘖。” “就你这身子骨,还敢放话说假期陪我一起去滑雪。” 宫泽迟整个人都埋在蓬鬆柔软的被子里,只露出一颗毛绒绒的黑色脑袋。 因为发著烧的缘故,脸颊上透著不自然的潮红。 乾燥起皮的唇瓣翕张了两下:“我都病得这么厉害了,你还嘲笑我?” “谁叫你这么笨,暖气坏了也不知道赶紧给我打电话。” 鸦隱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而且就算出去找间酒店將就一下,也比生生冻个半夜要强吧?” 说罢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在床沿,將手往前伸,“起来,吃药了。 宫泽迟默不作声的转过身子,面向墙壁。 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囈语,隨后便不动弹了。 他想,生病的人理应能有一定程度上的『特权』,获得更多的包容才对。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將宫氏变成了他的一言堂。 又在不破坏与陶氏的面子情的前提下,退掉了长辈安排的婚约。 好不容易才套到这么一个大宝贝,只不过在生病了稍微鬆懈下来,享受享受怎么了? 鸦隱的目光落在那团被辈子覆盖的团状凸起物上,挑了下眉。 很明显,这就是要人哄的意思了。 果然是生病的人,会变得比平日里更为脆弱? 怎么感觉这傢伙的心智,也隨著病毒的侵袭,退化到幼年期了? 有点古怪,但也给她一种莫名的反差和新鲜感。 时至今日,她都仍旧有点不太能摸得清,自己是怎么和他走到一块儿的。 回想起来,打从一开始这傢伙就是蓄意接近,趁著她家里生乱的当口,总能给她提供到相应的帮助。 像一只蛰伏了许久的蜘蛛,在阴暗的角落里织就著一张大网。 不但悄无声息地入侵了她的生活,还將她整个人都从头『裹』到了脚—— 但她也並不觉得窒息就是了。 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他英俊多金,不论是感情还是事业上都能为你提供相当丰厚的『供给』。 事事以你的感受为先,尊重你的喜好和一切的时间安排,到目前为止眼里也只有你一个人。 那么她想,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前提下,还感觉『窒息』。 鸦隱又气又好笑,她把手里的水杯和药放到床头柜上,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背。 柔声安抚道:“不是之前说想吃我煮的面么。” “乖乖吃完药,我就去厨房给你做。” 被子掀开了一道小口子,从被窝里传来了闷闷的声响:“还要再加一个煎蛋。” “嗯,刚刚我看冰箱里还有青笋和乾贝,煮进乌龙麵里会很鲜。” 宫泽迟这才从被子里露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那你多久回来?” 鸦隱迟疑了两秒:“大概需要二十分钟?” 宫泽迟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纵容的態度,並且开始试探对方的底线:“哦,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说著,他伸手从枕头底下扒拉出手机,点亮屏幕,“现在是9点零7分。” “我要在27分的时候,看到你的脸。” 鸦隱指尖颤了颤,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摸了摸对方乱糟糟的一头黑髮。 看著那双清浅的橄欖绿色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著她的面孔,不禁失笑道:“好。” “那作为交换,阿迟你先赶紧吃药,我现在就去厨房。” 宫泽迟点了下头,忍了又忍,唇畔还是浮起了一个小梨涡:“我开始计时了。” 鸦隱倒吸一口凉气,老干部什么的果然只是这傢伙平日里的保护色吧? 她控制著自己,想要伸手去戳一戳对方脸颊的衝动,乾脆利落地转身走向了厨房所在的方向。 眼看著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臥室门外,宫泽迟没来由地感觉齿尖一阵发痒。 他垂下了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瞼处落下一小块儿冷清的阴影。 却无法掩盖,他眼底狂热的,蠢蠢欲动的意念。 过了几秒,他深呼吸了几下,低头咬了咬曲起的食指指节。 这才稍微抑制住了,想要將心上人扑倒在床上的,汹涌的慾念。 Chapter18 Its Consuming Me(HE 完) 鸦隱发誓。 她只是在冰箱里发现了一罐黄桃罐头,然后找遍厨房也没能瞧见罐头起子—— 这才下楼,去地下一层的储物间里看看能不能找到开罐头的工具。 被宫泽迟作为临时居住地的这幢別墅很大。 除开一整个打通的双层大平层外,还附加了地下一层的储物间。 她原本还暗自吐槽,这地方只是偶尔和他约会才会过来。 虽说私密性很好,但没什么人气,总给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然而,她就无意间发现了这幢別墅地下的秘密。 好吧,也不能说是无意。 她在地下一层没能找到起子,倒是发现了满满一大面墙的酒柜。 也怪她手贱,一眼便在眾多琳琅满目的各色酒瓶里,发现了一支顏色极为漂亮的雾粉色的朗姆酒。 刚拿起来打算细看,却好像无意间触碰到了瓶底下的凹槽机关。 一道沉闷的响动后,酒柜缓缓平移,露出来了一扇闭合的木质大门。 鸦隱虽说不算求知慾尤为旺盛的类型,但在这样巧合的情况,没有人能克製得住吧? 她由衷地好奇,像宫泽迟这样平日里一副风光霽月,高岭之的派头下。 到底会掩藏著什么样的秘密? 不过犹豫了几秒,她便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隨著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內。 等她走完最后一步阶梯,脚底踩到散发著冰凉寒气的大理石地面后,这才意识到了不太妙。 她好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又或者是闯入了蓝鬍子的『那个』房间。 这是一方宽阔得略显空荡的空间,一张木桌和一把木椅摆在最中央的位置,散落著一些胶片,药水,切割机之类的东西。 除此之外,四周的墙面上都贴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物照片。 她们都有著同一张脸。 ——她的脸。 悬空的四个对角,拉著长长的线。 每条线下都缀满了密密麻麻的,用夹子夹住的照片。 照片里也无一例外,每一张都是她。 吃饭的她,走路的她。 和人商谈的她,巡查產业的她,在车里眯眼小憩的她,在商场里挑选礼物的她。 甚至许多照片,都明显追溯到她在克森市念高等部的时期。 显然是后来才被人通过各种方式从她以前的同学手里,收集而来。 这意味著,或许从她跟宫泽迟第一次见面起…… 便有一双眼睛,在她不曾在意的角落里,一直默默地注视著她。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沉重的呻吟。 一道黑色的影子斜斜的探进身来,在地上扭曲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兽。 宫泽迟倚靠在一侧光滑的墙面上,头顶流泻而下的光与影將他的脸悄然分割。 一半映衬著光,仍带了笑。 另一半淹没於黑暗,透著阴鷙的森然。 然后,他偏了偏头,面上带著种无奈与绝然混杂的矛盾之色。 声音喑哑:“啊,你全部都看到了呀?” 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大手將喉咙瞬间攥拢,一点一点挤压出胸腔里的氧气。 鸦隱张了张嘴,却没能吐出一个字。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宫泽迟一步步走向那个僵直在了原地的人,“阿隱现在的表情,是害怕我了吗?” 鸦隱长嘆了口气:“也没有到那种程度。” “只是稍微……有点吃惊罢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打消宫泽迟胸口中汹涌激盪的恐惧。 又或者,这里面夹杂了些微妙的畅意。 有魔鬼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不断蛊惑著他的意识: 看吧,反正她都已经看到了,不如趁著这个机会,让她再也没有別的选择好了。 告诉她,你都是被那些反覆出现的梦境碎片折磨了,才会变成这样的。 你只是太爱她了,所以必须得一一排除掉,那些可能导致她离开的任何风险。 宫泽迟上前几步,试图伸手想要拉住对方的袖口,却被对方倒退一步的动作刺的胸口一痛。 铺天盖地的酸涩感將他瞬间淹没,一颗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阿隱,你不要討厌我。” “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可是你那么好,那么耀眼,总是有那么多噁心的目光在阴暗处悄悄窥伺著你……我恨不得把他们的眼睛全都给挖掉。” 鸦隱看著面前眼眶通红,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气音的年轻男人,那种隱隱不適的感觉正在迅速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攀升的……虚荣心和掌控欲都被满足的,微妙的愉悦情绪。 她不动声色地欣赏了一会儿对方绝望的神情。 仿佛只要她说出『討厌』这类否定的词句,就能瞬间决定他的生死一般。 明明个子比她高出不少,身形也比她强壮太多。 他是站在整个奥斯克金字塔顶尖的天之骄子,天生就应该俯视一切—— 可现在却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匍匐著,哀求她的怜悯。 怎么就伤心成了这个样子,她也没说什么啊。 怎么搞得她这个受害人倒像是做了多天怒人怨,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唉,没办法。 谁叫这人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呢? “你好像是在形容自己呢。” 鸦隱好整以暇地环伺了一遍四周,“挖人眼睛什么的,还是不要做了吧。毕竟咱们手里都掌握著推动社会就业,合法纳税的良心企业呢。” “看得出来,你的確十分迷恋我了。” 鸦隱张开双臂將人抱住:“我该说点儿什么,嗯……我的荣幸吗?” “还是,加油,继续保持?” 最好的情况,也比不了此刻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接纳反应了。 宫泽迟张了张嘴,声音喑哑:“你,你不介意?” 鸦隱反问:“有点儿。” 宫泽迟的一颗心刚悬起来,紧跟著又听对方笑著说,“我都主动抱你了,你应该回抱我才对吧。” “这样不是显得,我好像有点儿自作多情了吗?” 下一秒,两道结实的臂膀瞬间將人紧紧箍在了滚烫的怀抱里。 恨不得將她嵌入身体里一样。 鸦隱被勒得直翻白眼:“松、松点儿,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宫泽迟像个只能隨著指令动作的机器人般,僵硬的稍微鬆开了些。 区別在於,只有她才能向他下达唯一指令。 她是他的最高指令。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的情况是不是稍微需要控制一下下?” 宫泽迟早就停止了自怨自艾,一开始,他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忘记了。 “没,这个只是你不在的时候,我偶尔会——” “我知道了。” 鸦隱打断了对方没说完的话,“笨蛋,害得我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准备,以为要跟个精神病人过一辈子了。” “不过你得答应我,如果有感觉那种想要『挖人眼珠子』这类的念头,有加重的情况的话,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可以吗?” 环抱住她脊背的指节颤了颤,缓缓鬆开,安静的垂在身侧。 宫泽迟將头搭在对方的颈窝里,轻柔的蹭了蹭:“好。” “我答应你。”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口袋里,静静的躺著一张浸润了乙醚液体的纱布。 她更不会明白,在他走入酒柜旁那个黑乎乎的洞口,走下那一步步阶梯时—— 脑海里到底翻涌过多少可怕的,见不得光的念头。 “谢谢你,阿隱。” 谢谢你,终究还是喜欢上了我。 - 好了,这个控制狂的part总算写完了。 成年后的宫比少年期,会有更多的隱蔽的手段。 但优点是他“织网”的本领会更高。 麻痹猎物的“毒液”也会更强。 喜欢偏执这类不那么正常男主的姐妹可以康康作者最新的一本短篇小说:《又在给她当狗了?》 大概25w字以內就会完结,现在已经更到快20w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