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娱:第一导演》 第1章 刺激1995 “顾晨,不是老师特意压著你不让你当导演拍长片,我何尝不知道你有想法,有能力,剧本写得好!” “但现在是多事之秋,上个月……你这个剧本吧,实在是不適合这个时候拍……” 顾晨点点头,给老郑的茶杯里添了点水,笑道:“郑老师,您说的是。” “当初我写这个剧本的时候吧,就是看著张远、小帅这几位学长在拍片,想著自己也能拍一部,確实没想到这一茬。” 今年五十出头的老郑呼了一口气,往嘴里倒了一大口茶水,这才慢慢悠悠道:“你知道就好。” “我跟你爸小二十年的交情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就算我拉下这张脸,说服了领导,借到了一个厂標让你拍片,可你这剧本吧,要是足本拍摄,能上映的机率真没有多少。” “不足本拍摄,还有拍的意义吗?” “你之前还说想用自己的短片奖金、稿酬和所有版税来投资这部片,可如果片子不能上映,你这好几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我看你那部小说就写得更好嘛,要是实在写不出新的好剧本,也可以拍自己的小说嘛,既没有审查方面的风险,还能吸引很多有识之士,为你摇旗吶喊。” 顾晨笑了笑。 老郑也没注意到顾晨的反应。 把茶杯放下后,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整理桌子上的资料,边整理边自顾自说道:“悄悄告诉你,一谋导演过段时间要开新片了,主演定了江文。” “虽然剧本还在磨,但那原著小说我看过,比起你的书短是短了点,可也相当不错,节奏明快,轻鬆幽默,还有股子荒诞文学的味道。” “你大概也听说了,现在他的感情……”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唉,总之等过段时间他冷静下来了吧,我到时候跟他说说,把你送到他剧组里,你跟他和江文多学学,看看拍摄长片是怎么个流程,他又是怎么调教演员、给演员讲戏的,这样以后开自己的片子,也能更有把握些。” 顾晨在心中一阵腹誹,论调动演员潜力、挖掘演员特质,一谋可能还没他强。 而且一谋调教演员的方式,不是跟陈诗人、壮壮、小钢炮等各大导演都差不多吗? 比如在功成名就后踹了女朋友或老婆,跟年轻漂亮的女演员在一起,等这个年龄到了,再换下一个,再不然就是各玩各的,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不过,顾晨觉得这些也没什么。 开玩笑的说,如果不能跟年轻漂亮的女演员深入交流剧本,那当导演还有什么意义? 虽然没有永远二十岁的女演员,但永远有二十岁的女演员! 她们之中的大多数,也都在一茬茬的,跟攀缘的凌霄一样,等待著、上赶著,能有如橡树一般的大导演来调教她们。 哪怕是一个配角,只要厚著脸皮,也能借著“x女郎”的名號和履歷,走入大眾和行业视野。 两部戏之后,那就进入另一种阶层了。 不说可以达到208万吧,巨大的名利与醉生梦死的生活,这种打工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对她们来说都轻轻鬆鬆。 甚至,还会觉得空虚,想玩得更一点,更刺激一点嘞。 甩开这些念头,顾晨笑了笑。 “昂,我猜猜,郑老师你说的他相中的原著,该不会是述平的《晚报新闻》吧?” 老郑来了兴致,看向一旁的顾晨:“哟,你看过?” 顾晨乐了。 述平这名字在现在虽然声名不显,但后世在电影这行当里混饭吃的,有谁不知道他? 就算不知道这个笔名,也肯定看过他写的本子。 《鬼子来了》《一步之遥》《太阳照常升起》…… 还有那部已经能“申遗”的《让子弹飞》,他都是编剧之一,而且承担的分量很重。 “看您老说的,得了长白山文艺奖的,我要是不关注一下,怎么受得了你们天天把『大作家』掛在嘴边上来臊我。” “我哪老了?今年也就五十刚出头,还能再为国產电影再奋战二十年!” 老郑把资料分门別类,夹在了书架里,哈哈一笑。 “不过那可不是臊,是真心实意。” “往上数几十年,別说咱们学院了,就是所有高校都算上,有几个能在大一就写出这种小说的?要不是知道老顾只能写评论,写不来小说,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老顾给你代笔了!” 顾晨朝他伸出一个大拇指:“您老看人真准,他確实没那个实力。” “哪有你这样在背后编排自己亲爹的?” “实话实说唄,当他面我也这样说啊。” “贫吧你就,”老郑指了指顾晨,“行了,我待会儿跟一谋说一声,助理导演没跑儿,如果他喜欢你的那短片的话,副导演也未必不行。” 顾晨手放在鼻前,咳了一声:“那什么,郑老师,先別急著跟一谋导演说,我新剧本已经写好了,你给掌掌眼。” “写好啦?还是新剧本?” 老郑的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小子十八岁,就刚写出火爆全国的《风声》。 大一拍短片,不声不响,整了个坎城最佳短片出来。 拿著证书和新剧本,就说要拍长片。 剧本因为太……有先锋性,被否了。 双女主,其中一个女主还未成年,你说上映机率该有多低吧? 可这被否才过去几天,就又写好一个剧本了? 他的灵感是北戴河吗,哗啦啦啦往外冒水,堵都堵不住? 老郑接过顾晨列印好的剧本,怀疑道:“不会又是双女主的吧?” “那不能够,这次是公路片,既感人,又魔幻,天马行空,温情中透露著残忍,非常对欧洲那几个电影节的口味。” 见老郑看了开头便被吸引住,顾晨也没继续打扰他。 “那我剧本放这了,郑老师您先看,我明天再过来。” …… 顾晨走出老郑办公室的时候,大概刚上午十点。 风在空中显现著自己威力,將晨雾散尽。 太阳正燃烧著,爬上山巔,布散烈烈朝辉。 顾晨闭著眼睛,感受著阳光与微风。 半响,轻轻吐出一口气。 眼中有精芒闪过,显得平静而自信。 “刺激1995吗?我来了!” 第2章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前世,1975年出生的顾晨在文学系得到硕士学位后,便留校任教。 从讲师到副教授再到教授、文学系主任。 主讲世界电影史、电影大师研究、编剧理论与技巧和经典电影赏析等课程。 排过几部话剧,也出过几本书。 其中一本经过刪减后,被定为各大艺术院校的教材。 综合类高校中文系、传媒学院里的一些专业,也用这本教材。 相信你能大概看出来,他属於学院派性质,根正苗红。 但不像后来转当导演,拍出《烈日灼心》等电影的同事曹宝平。 顾晨一直到四十多岁时,也尚未拍过一部长片。 千禧年之前,不拍长片,自然是因为国內的电影製片厂讲究论资排辈。 厂標有限,胶捲有限,资金有限,各种资源都有限。 一般北电摄影系的学生毕业后,想掌镜当摄影师,都得熬上好几年。 拍片这种事,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这种二十多岁的小年轻。 第五代导演里,家庭“成分”不好,只能卖血买相机的张导就不说了。 出身电影世家的壮壮、诗人这些人,也都是在三十出头才得以拍摄长片处女作。 没有长辈眷顾的一谋,还要再晚几年。 1986年,已经三十六岁的一谋,主演《老井》时那叫一个玩命。 全程配合、琢磨,跟吴厂长一起討论怎么拍更好。 为了演出孙旺泉在井下奄奄一息的感觉,他好几天没有吃饭。 最终,获得金鸡电影节、百电影节和东京国际电影节的三个影帝。 受到该片导演,也就是西影厂的吴厂长大力赏识。 之后,他得到《红高粱》的拍片机会。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消息一出,西影厂炸了。 厂里有老人直接给吴厂长跪下,搞道德绑架。 说壮壮、诗人这些导演系的高材生能拍就就算了,姓张的那小子丫一摄影系的,掌镜才几年啊,凭什么当导演? 我比他大这么多,又为厂里奉献了全部青春,能不能让我也拍一部? 吴厂长知道这人才能一般,当场也给他跪下了。 说你这么多年都没拍了,也不差这一部,还是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吧。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这人才訕訕起身走人。 等《红高粱》在柏林勇夺金熊奖的重大利好传来,又斩获了金鸡、百的最佳故事片,这些风言风语才算消失。 千禧年之后。 尤其是03年之后。 港圈导演大批北上,內地的民营影企也蓬勃发展。 作为文学系的著名副教授,这时候,顾晨不拍长片的理由,变成了怕赔钱,怕辜负投资人的信任,厌恶市场环境等等。 实际吧,顾晨心里也痒痒。 但因为家里人都是搞教育、搞科研的,不让他拍商业片。 尤其是他母亲,看了他的剧本后,说丟不起这人。 但实际上,是她知道娱乐圈是个什么调调,自己儿子又没有什么心眼,冷不丁扎进去,绝对被吃得渣都不剩。 现在当个讲师,过几年升副教授,再当教授,不挺好的吗? 起码工资高,待遇好,受人尊重。 被拒了两次,顾晨就没再提这茬。 久而久之,大家都认为顾晨是真清高,真能耐得住寂寞,真一心教书育人。 但同事们在背后提及他时,多多少少都会感慨一句:“在学院里吧,可惜了。” 直到2025年,母亲去世一年后,已是天命之年的顾晨才正式筹拍自己的第一部电影。 电影主要根据某著名作家的哲思散文改编,也结合了顾晨的一小部分亲身经歷。 最终,这部横亘近四十年歷史的传记片,於2027年5月,在第80届坎城国际电影节上,斩获金棕櫚和影帝两项大奖。 该片成为继《霸王別姬》后,第二部获得坎城金棕櫚的华语电影。 电影男主角也成为继葛大爷和梁生后,第三位获得坎城影帝的华人男演员。 重磅奖项+1,男主角的人气加成+2,,原作家的国民度+3,完全不枯燥,甚至看过就忍不住泪崩的故事+4,自来水观眾的口口相传+5,同档期其余影片的衬托+6,猫眼的发行和营销+7…… 天时,地利,人和,顾晨的这部处女作顺势定档暑期后,获得了40.6亿的票房,成为2027年暑期档票房冠军。 在年度票房排行榜上,则是亚军。 仅次於大年初一上映的《流浪地球3》。 经此一战,顾晨在业內的知名度和地位都直线上升。 接下来两部片子,也都取得了巨大成功。 在眾多影企的追捧,和眾多男女演员的崇拜下,没了家中长辈提点的他,迅速迷失在了商业浪潮里。 开始渐渐忘记了自己是谁,从哪来,要到哪去。 其实,最开始,顾晨还是挺有底线的。 但有个常年走下坡路的影企,想邀请他执导一部电影,被他礼貌拒绝了。 第二天一早,他发现自己躺在酒店,身旁还有这家影企签约的一个小明星。 他理所当然地妥协了,让这家影企成了投资方之一,一部片下来,让他们小赚了两个亿。 之后,顾晨彻底放飞自我,奉行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准则。 在某读书综艺当天录製完成后的傍晚,他吃了点药。 好让自己有精神和体力,跟主演自己第四部片子的女演员之一(某个当红小),仔细研读刚刚完成的剧本。 但或许是药效过猛,又或许是当天体力消耗太多。 患有心绞痛的他,在沙发上休息时,刷到关於一对母子的新闻。 那位母亲,跟他母亲四十多岁时很像,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事隔经年,想到母亲对自己的提点,想到那家影企的咄咄逼人,再看著卖力研究剧本的小,激动之下,有一口气没喘上来。 小大惊失色,急忙把顾晨放在她身上的点滴剧本甩开。 站起来举著手呆了好几秒钟,才知道去给住在隔壁的经纪人打电话。 连他想掏速效救心丸的举动都没看出来。 顾晨彻底失去意识前,对那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印象,是一个老男人在给他餵药。 这人鬍子拉碴,头髮潦草,眼睛小小,皮肤很糙。 但这人是谁来著? 这档读书综艺的嘉宾?我处女作的文学顾问?还是比我大十几岁的忘年交? 啊,记不太清了。 也好,从混沌中来,到混沌中去。 他慢慢闭上了双眼,五十余年的人生化作无数镜头,一一在眼前浮现。 第一次上学抱著母亲的腿不撒手,第一次取得全校第一被鼓励,第一次跟初恋女友在河边拥吻,第一次被父亲说自己长大了…… 第一次登上学院讲台,第一次到了陪父母去看病的年纪,第一次操办自己家人的葬礼,第一次拍摄自己的处女作…… 也正是这次走马灯,让顾晨看到了自己之前看到过,但完全不曾注意的细节。 不知在黑暗中飘荡了多久,顾晨才幽幽醒转。 一睁眼,便是报志愿。 他喜极而泣,父母还说他这么大的人了,激动个什么。 顾晨抹抹泪,没说话。 报好志愿,来到卫生间镜子前,看到熟悉且陌生的面容,又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后,他才確信,自己的確是来到了十八岁。 他看著镜中的自己发誓—— 各位必须看到我!而且是早三十年看到我! “皇皇三十载,书剑两无成”的情况,绝对不能再发生! 全球票房排行榜上,99%都是好莱坞影片的情况,绝对不能再发生! 第3章 恋爱的犀牛 所以这次,他没选文学系,而是悄悄地选了导演系。 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母亲还教训了他一顿,父亲也少见地说了他两句。 顾晨也乐意听著,甚至还笑嘻嘻的。 须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能被父母骂,说明你还小,还被爱,还有退路,不知是多少人可望而可不得的心愿呢。 顾母没法,也只好由著他去了,毕竟年轻人的时间宝贵,不能白白復读浪费一年光阴。 再说,学院的导演系也不错。 这年头,大导演是有行政级別的,而且还是文艺工作者,说出去也有面,不会给他们家丟脸。 离开老郑的办公室,走到楼梯拐角处,就有两人迎了上来。 男的段龙,女的俞妃鸿。 前者是他短片的男主角,后者也有不少戏份。 顾晨被拒的那个剧本,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利益相关,平常温婉可人的她,这会儿见顾晨出来,顿时就化身成了急性子。 “怎么样,郑老师答应了吗?” 顾晨轻笑道:“你看你,又急。” “不是说了吗,老剧本铁定没戏,新剧本刚给他,小几万字,老同志且得看呢,估计明天就有信了。” 这时候的俞妃鸿刚刚二十出头,皮肤嫩得出水,一顰一笑,顾盼神飞,还有些成熟女人的味道。 她眼白上瞥,白了顾晨一眼:“那祝咱们大作家马到成功!” “比起你来,顾导確实是个大作家。”段龙在旁接了一句。 “去你的!” 段龙快走两步跑开,俞妃鸿作势要去打他,被顾晨一把拉住。 “行了,放宽心,能拍肯定少不了你们两个,先去排话剧。” 看著远处路过的几个同学,俞飞鸿心虚地拍了拍顾晨的手:“这么多人呢。” 顾晨一脸无所谓:“牵个手、散个步而已,有什么不能让人看见的??” 俞妃鸿停住,看向顾晨,想看清他脸上有没有一闪而过的情绪变化。 “那你说,我们现在是在处对象吗?” 顾晨有些惊讶:“啊,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学姐来著。” 俞妃鸿把顾晨还在牵著自己右手的左手举起来:“你对学姐就这样?” “这新校区,我怕你在学校里迷路。” “德行。” 俞妃鸿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但还是牵著他的手继续向前走了。 …… “这是一个物质过剩的时代,这是一个情感过剩的时代,这是一个知识过剩的时代,这是一个信息过剩的时代,这是一个聪明理智的时代,这是一个脚踏实地的时代。” “我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我们有太多的东西要学,我们有太多的声音要听,我们有太多的要求要满足……” 舞台上,陈闯、付大龙、江勤勤等龙套正在慷慨激昂,表演著话剧的“定场词”。 等几人退场,灯暗,他们又立马化身工作人员,將桌椅和一个沙发在舞台上摆好。 大幕拉开,聚光灯打下,段龙饰演的主角缓缓开口。 “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高楼和街道也变幻了通常的形状,像在电影里……你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带著某种清香的味道……” 站在舞台上,段龙面对著空无一人的观眾席,开始诉说自己当前的状態,和对明明的喜欢。 喜欢话剧,或者喜欢段龙的朋友,对这段应该不陌生。 出自经典话剧《恋爱的犀牛》。 他所饰演的马路,是一个动物园的犀牛饲养员,性格內向,每天接触最多的是一只名叫图拉的非洲黑犀牛。 儘管是一个生活在现代的年轻人,但他不会用电脑打字,不会英语,不会开车…… 唯独对犀牛的了解胜於常人。 以及,特別喜欢明明。 郭韜、吴悦、廖帆等演员在年轻的时候都演过《恋爱的犀牛》。 相比较而言,顾晨更喜欢段龙的那个版本,所以特意从中戏把他找过来演了男一號,女主角明明则交给了俞妃鸿。 之所以选他,一是跟郭韜比起来,段龙的顏值更高,身材更好,日后的路人缘更佳,而且荷尔蒙感爆棚,男女通吃。 二是正在打磨剧本的第二部电影,顾晨打算找他演男一號。 虽然电影现在还没影,甚至可能明年才开拍,但先熟悉熟悉总是好的。 这会儿段龙刚上大二,二十刚出头的年纪,满脸的胶原蛋白。 “我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我如何爱你?” 在一旁观看的顾晨皱眉。 “我默默忍受,饮泣而眠?我高声喊叫,声嘶力竭?我对著镜子痛骂我自己?我衝进你的办公室把你推倒在地……” “我爱你爱崩溃了?爱疯了?还是我在你窗下自杀?” 顾晨手放在桌子上,手指不自觉地微微敲击著桌面。 现在他年轻归年轻,可演技嘛,用“稚嫩”来形容都算是好听的。 “是我要求太高了嘛……还是我太习惯看到他十多年后的表演状態了?” 顾晨暗暗思索著,该如何让段龙进入角色。 “明明,告诉我该怎么办?你是聪明的,灵巧的,伶牙俐齿的,愚不可及的,我心爱的,我的明明……” “咔。” 在这个结尾部分的高潮片段,顾晨没有忍下去,主动叫停了排练。 “情绪不够。” 舞台下跟著顾晨看排练的陈闯等人面面相覷,但也都不敢开口。 “段龙,你觉得马路是个怎样的人?他有著怎样的爱情观念?” 拿到剧本两个月,段龙早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人物小传和分析都写了四千多字,对於人物当然有自己的理解。 虽然只是第一次在顾晨面前整体排练,有些紧张,但回答这种程度的问题並不在话下。 “马路是个温柔、孤独又有些迷茫的年轻人,他对明明的爱非常热烈,渴望生活、渴望爱情,但与此同时,这两者又不能令他满意,所以遇事时情绪比较容易激动,还很固执。” “对,是挺孤独、迷茫,”顾晨肯定了一部分,“但他不是普通的固执,而是更接近於偏执。” “我写的剧本,其实没有对马路的年龄、情感经歷、家庭背景等做过多的交代,但你应该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与时代脱节的人,一个活在自己世界的人。” “为了变成明明喜欢的人,像明明喜欢的艺术家陈飞那样,马路开始学电脑、学开车、学英语,甚至上恋爱培训课,但不管他做什么,都无法真正让明明爱上他,即使明明在被甩后跟他发生了关係,也只是想报復陈飞。” “马路对著犀牛图拉说话,就像是在对著镜子里的自己顾影自怜。马路掏出那颗心,杀的不是犀牛,而是他自己。因为犀牛图拉是马路的另一个存在。” “但两个相信並执著著自己爱情的人,最终都没有能够得到爱情。” “我希望你能演出来他的偏执、痛苦和迷茫。” 段龙看著顾晨,不时点头,等他说完后,顿了顿,表示自己“明白了”。 第4章 等不及了 俞妃鸿虽然只年长段龙几岁,但比起刚刚上大二的他,无疑要成熟的多。 不止在外貌、气质上有了成熟女人才有的韵味,就连演技,也比他成熟。 由於父亲是水木大学老师,她又从小喜欢表演,且很有灵气,在上北电之前就参演了不少片子。 1993年,也就是她毕业那年,她所主演的《喜福会》,全球票房三千多万美元,还得了英国学院奖的提名。 虽然只是女三號,但放在当时,是相当了不起的履歷了。 之后,俞妃鸿留校任教,当起了表演老师。 直到待了两年,感觉自己演技上没有什么长进,才选择去美国留学深造。 但现在有了顾晨,她去留学的计划就“无限期推迟”了,这才有了她来饰演《恋爱的犀牛》里的明明。 顾晨也没急著见效果,只是说让他自己琢磨,遇到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俞妃鸿,或者去跟崔老师请教。 他口中的崔老师,是北电的表演老师,俞妃鸿当老师前,还上过她的课。 她最出名的履歷,是担任96级表演班的班主任。 陈昆、黄小明、小燕子这些大火的明星,都是她带出来的。 看演员潜力的眼光,调教演员的能力,虽然不是数一数二,但也算排得上號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行了,大家也別聚著了,抓紧时间去食堂吃饭吧,马上赶不上饭点了都。” “食堂那饭,吃头茬跟吃凉的,也没什么区別嘛,我们就是想听顾老师你多讲两句。” 这时候的陈闯,还没演哮天犬、福贵等角色,脸上没有苦相,眼睛虽然小,但相当有神,而且是个颇有激情的大男孩,话也比较密。 相比较而言,段龙在眾人面前,就有些“內敛”。 原因之一嘛,自然是家庭条件比不上这些出自演艺世界的同学们,让他隱隱有些自卑,就连遇到喜欢的女孩,都不敢表白。 但好在,他肯下功夫,能熬时间,加上悟性很高,上了舞台跟私底下完全不一样,所以在班里的成绩很好。 有人猜测,就是他这个平常安安静静,但一到演戏就成了“戏疯子”的劲头儿,让他得到了顾晨的青睞,可以拍他的短片处女作。 这点,让他被许多同学羡慕嫉妒恨。 “得,你们也甭憋著了,到饭点了,咱们先去搓一顿?” 遇到喜事就请客吃饭,已经几乎成了顾晨的標配。 从他《风声》正式出版,到短片在坎城获奖,他们这些参与过短片的同学、校友,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他请吃过饭。 虽然人太多的时候,只能去学校食堂,但说出去也好听不是。 尤其他们猜测顾晨过几年会成为著名作家、导演,那就更多了一个可以跟伙伴们吹牛的砝码。 “顾晨那处女作你们知道吧,哥们男三號,进过坎城!你是不知道……” 顾晨写长片剧本的事,大家都知道。 下午拿过去,给老郑掌了掌眼这事,回来筹备排练的功夫,顾晨也没瞒著他们。 “好呀,知春路,我请。”俞妃鸿率先答应道。 顾晨环顾眾人,笑道:“得,你们沾俞老师的光了。” “你也不客气客气?” “客气什么,我们都是学生,你可是老师了,有工资的!”顾晨相当理直气壮。 “那你还有稿费、版税呢,比我可多多了。” “蒸饃,恁不服气?”顾晨嘿嘿一乐,“不行你也可以写嘛,我可以赞助你一桿钢笔。” “没有你的笔桿子好使行了吧。” 几人说著笑著,从学院北门出发,去了知春路。 知春路北电附近的主要街道之一,从北门过去只需要步行十分钟,沿街有许多中小型餐馆,提供家常菜、快餐等,价格实惠,深受附近院校师生们的欢迎。 当然,得是家里条件“还可以”的那种。 一般家庭,也经不起三天两头下馆子。 顾晨他们一行四男三女,轻车熟路的进了老李家常菜,点了鱼香肉丝、宫保鸡丁、西红柿炒鸡蛋、红烧茄子、酸辣土豆丝等八个菜。 量都不大,学院里也有,但毕竟比学院里好吃,人少也安静些,没学院食堂里那么闹腾。 关键是老李家跟其他家比起来还有个优势,米饭免费。 一个人吃两碗、三碗都管够,不会另外收费。 附近工人刚看到的时候,没少在这“贪便宜”,晚上下了工,五块钱的酸辣土豆丝和八块钱的鱼香肉丝换著点,就能吃三四碗大米饭。 但等到月底一算帐,才知道没自己在家做著好,渐渐才觉得“厚道”的老李为人阴险。 顾晨刚来学院吃不惯食堂的时候,也经常在这吃,只不过他不会那么干就是了——饭量不够大,而且一个人也馋嘴,一点就是两道。 吃到一半,俞妃鸿又关心起了他新片的事。 “放心好了,看老郑那专注的样,我就知道这本子肯定能拍,”他咽下一大口红烧茄子,又道,“即使学院里不支持,我出去找公司投资,或者自己投钱也会拍的。” “別吧,顾老师,我觉著学院的钱咱不白不,干嘛要用自己的积蓄呢,风险多大啊。” 这会儿在这吃饭的,都是从顾晨短片那就跟过来的,还基本都是93、94级的学生,陈闯跟他们比较熟,所以说话相当真诚。 “不信你问俞老师,看她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眾人看向俞妃鸿。 “都看我干什么,某人有钱就可劲儿造唄,投个片子把自己两年稿费造光了就老实了。”她把筷子使劲插在米饭里,恨恨的,好像在戳顾晨一样。 付大龙插了个话,对此作出总结:“你看,俞老师也支持等学院投钱,顾老师你等等唄,反正也才大二,往后日子还长著呢。” 的確,往后日子是还长,但顾晨等不起。 这会儿是文艺片最巔峰的时刻,要钱有钱,要名有名,还有地位。 现在不在欧洲三大扬名卖版权挣点钱,日后怎么掀起商业片浪潮,怎么在好莱坞兴风作浪?又怎么带领华流走向世界? 好莱坞第一部真正在內地上映的大片《真实的谎言》,票房已经破1亿了,四年后的《铁达尼號》,更是霸榜多年。 反观他,还没开始起步呢,一步晚,可就步步晚,以后干啥都赶不上趟。 顾晨放下筷子,拿起牙籤挑了下卡在牙缝里的土豆丝,又拿起一根新的叼在嘴里。 “我这就是打个比方,表表拍长片的决心嘛,看你们急的。” 俞妃鸿递过去一片纸巾道:“大家那是关心你。” 几人如此为顾晨著想,让他等学院资金,顾晨並不奇怪。 因为他们都算半个“业內人”,听的看的,知道当下的院线市场是个什么情况。 上世纪80年代,中国电影全年的观影人次是200亿+,平均每个国人一年都能看20次电影。 当时一张票几分钱,最多一两毛,《庐山恋》《城南旧事》《少林寺》等影片,妥妥的影响一代人。 但隨著电视、录像、游戏、小说等新兴娱乐方式的普及,分流了大批电影观眾。 电影院多少年不更新的设施老旧,观影体验不佳。 关键电影內容还单一,十部有九部都相当乏味,不具备可看性。 大多数国產片拍出来都压根没人看,只是有拍摄指標,大家论资排辈拍,中影也按价格买断而已,像《红樱桃》这样的“国產大片”已经算是计划之外的產物。 这会儿虽然才九月,但顾晨对今年的电影市场状况还是很了解的。 年观影人次2亿左右,总票房十来个亿。 观影人次只有十几年前的1%不说,走进电影院的人,也大多不怎么喜欢看国產片。 一部《真实的谎言》就占了全年票房的10%,而比它弱一点的,还有《狮子王》《生死时速》《燃情岁月》等等。 可想而知,中国电影市场完全就是个烂茄子——焉了。 第5章 喜欢就去追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段龙瞥了一眼掛在墙上的石英钟,看著顾晨道:“顾导,偏执这一块我大概想明白了,等晚上回去再琢磨琢磨。” 这会儿的段龙演戏就肯下狠功夫,顾晨知道他口中的琢磨,几乎等於通宵看剧本、想像情境,並在脑海里模擬,让他悠著点,早点睡。 段龙笑著应了声,骑著刚刚锁到小饭馆门口的自行车回去了。 知春路这离他学校有十来公里,骑车得差不多近一个小时,所以这会儿就得走,不然宿舍就关门了。 他这一走,也基本上等於这顿饭就结束了,顾晨跟陈闯等人说了说,让他们回去注意安全。 陈闯虽然话密,看起来也贼眉鼠眼的,但实际上,是学院里尤其是表演系里少有的“全勤”学生,没逃过任何一堂课,像夜不归宿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是以,顾晨和俞妃鸿也很放心。 几个学生一同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人。 饭后,俞妃鸿去结帐。 服务员兼老板娘王姐正弯著腰擦桌子,转头看著俞妃鸿笑道:“您家顾晨结过了。” 一句话,给俞妃鸿搞了个大红脸。 “什么我家的呀?”她瞥向顾晨,语气似埋怨,也似害羞。 顾晨全当听不懂,也跟著应和了一声。 “就是,什么就她家的啊,我姓顾,她姓俞,明显不是一家的啊。” “我懂,我懂,”王姐拉了个长音,笑著打量两人,“就像这是老李家常菜,但我姓王。” 顾晨没再理她,把最后一口米饭吃完,抹了抹嘴,朝门帘挡著的后厨喊了一嘴。 “老李,溜肉段好了没有?好了直接包起来。” “收汁了,这就齐活。” 一分钟后,肩头掛著灰色毛巾的老李出来,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將手里大塑胶袋套两个小塑胶袋的“套娃”交给顾晨,可以看出来,分別装著溜肉段和米饭。 顾晨接过,闻了闻,说他这手艺见长,便准备离开。 后头,俞妃鸿被王姐拉住慢了半拍,附耳过去,听她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她抿抿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跺跺脚,点点头走了。 “你俩神神秘秘说什么呢?” “说妃鸿喜欢人家就努力去追唄,这么好的男人可不好找哟。” 王姐看著两人的背影在路上下拉得很长,满嘴羡慕。 “这倒是实话。” 他一个男人,都觉得顾晨帅过黎明、刘德华。 一个“大作家”,经常吃他们这苍蝇馆子不说,还那么有礼貌、大方。 “以后常来哈。” “肯定的!”顾晨摆摆手,遥遥衝著热情的王姐挥了挥。 知春路上,俞妃鸿跟顾晨在路边悠閒地迈著步子,一边消食,一边往家走。 两人都住在学院斜对面的小家属楼,只不过,俞妃鸿那是单位分的小房子,而顾晨是租的。 “你今晚也吃夜宵啊?” “昂,估摸著今晚要写到十二点以后,写饿了得再吃一顿,不然一两点也不好睡觉。” 俞妃鸿知道他这习惯,但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 “少熬点夜,明天白天写也来得及啊,要我说,你调整一下作息,在早上写作多好。” “白天没灵感。” 顾晨隨口胡扯了一句。 “那你也不能天天熬这么晚啊,你看看人家海明威,都是喜欢在清晨写作,那才是一天之中头脑最清醒的时刻。” “那你怎么不看看卡夫卡,天天深夜写作,通宵达旦。” “人家那是有全职工作要干,没办法嘛。” “我也有啊。” “你什么工作?” 顾晨咳了一声:“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职业:学生,在电影学院导演系读大二,是一个……” “怎么那么烦人呢你。” 顾晨被她呛了一下,也乐得自在。 说话间,到了楼下。 两人不住同一栋,但隔著一个老长老长的绿化带,刚好能互相看到单元门。 “今天別送来送去的了,我看著你回去。” “行,明天见。” 顾晨住的地方是一间小两居室,之前的住客是一位老教授,去年退休后,跟著老公和孩子去了国外定居,这边便几乎以白送的价格租给了顾晨。 卖他们是不给卖的,说是要留个念想,顾晨当时还道了声可惜,再过几年,这房子是一年一个价钱,甚至能奔著七八万去。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给他一个去其它地方买房的动力。 他上楼后,没立刻去写作,而是打开电饭锅烧了一锅开水,把饭菜放在里面盖上盖温著,才去了书房。 书房不大,却充满了生活的痕跡和艺术的气息。 一盏老式的拉绳式檯灯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书桌上一摞摞的手稿和书籍,墙壁上掛著《公民凯恩》《教父》《肖申克的救赎》《城南旧事》等十部电影的海报,按色彩前后上下排列著,很是好看。 可能出乎很多年轻人的意料,顾晨写作,不是用笔写,而是用一台搭载pentium100处理器、16mb內存和1gb硬碟的电脑,作业系统则是微软在上个月刚刚发布的划时代的windows 95作业系统。 这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图形化作业系统,引入了“开始”菜单、任务栏和即插即用功能,极大地方便了用户操作。 当用一万五千多块钱把这台电脑装在家里时,顾晨狠狠地戳戳手,又尖叫了两声。 前年开始写的《风声》,14万字,他纯手写,加上几度刪减和誊抄,总字数起码在40万字以上,一个多月他就肝完了。 写完的那天,他才发现他食指、拇指的侧面和指尖,因为长时间与笔桿摩擦形成了茧子。 估计要是摆拍一下放到后世的网上,已经不能再让小姑娘们大喊“老公,筘我”了。 他打开microsoft office 95,用两个多小时时间,写了一个20个场景之內的小脚本,之后起身去厨房扒饭。 这时候提前热著饭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还是温温的,味道也没怎么变,跟刚出锅的差不多,不像凉菜再热又咸又难吃。 吃饭的功夫,翻看了几遍脚本,看是否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饭毕,又拿出一沓学院的草稿纸,开始画分镜头。 虽然他很有激情,想儘快把这镜头全部搞完,但不得不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画了一个多小时才画了10个场景,他就困得有些扛不住了。 第6章 忽悠,接著忽悠 將之前写好的脚本用小印表机打出来,跟分镜放一起装订好后,顾晨也没再去洗漱,眼一闭就摊在了床上。 临睡前还在想,什么时候可以用电脑画分镜,能节省一下他的工作量,要是像他前世那样,有可以按他想法画分镜的分镜头导演和设计团队就更好了…… 早上九点多,顾晨睡到自然醒。 抓过床头的bb机,发现老郑呼他。 给他呼过去后,说11点到学院,快速简单洗漱將头髮擦乾后便出了门。 发现路边早点摊还没收摊,买了点豆浆油条,就直奔学院主教学楼,到楼下的时候,刚好吃完抹抹嘴上去。 主教学楼是北电的核心建筑,导演、表演、文学这三个大系上课的地方都在这,各级讲师、教授们也基本都在这办公。 顾晨敲响了办公室门:“郑老师?” 里面传来一声温和的“请进”,他推门而入。 老郑坐在办公桌后,正与一位中年男子交谈。 那位男子身材清瘦,鬍子拉碴,神情专注而平和,正是第五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之一,见顾晨进来后,还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 顾晨一时有些愣住,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不卑不亢地打招呼:“郑老师好,田导好。” “嗯,你好。” 田导目光中带著一丝讚许:“我看过你的短片《调音师》,很有想法,镜头语言也很成熟。” “没有没有,那都是小打小闹,跟您比起来差得远。” “行,既然你们都因为作品认识了,我也不多介绍了。” “昨天下午壮壮来找我,我当时正在看你剧本的后半段,他见我看的投入,问我要了前半段,我们坐著看完后,有了一个统一的意见。” “能拍?”顾晨抢先问道。 “能!”老郑哈哈大笑,给自己杯子里添了点茶水,“这本子要是不能拍,让那群尸位素餐的老东西拍烂片,我们还叫什么电影学院。” 顾晨也乐了。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老郑你口中的“尸位素餐的老东西”,大部分都是从咱们学院里走出去的? “壮壮看了之后呢,非常喜欢,还问我这谁写的这么好的公路片,老辣、成熟、寓意深刻,还有一定的先锋性,微调一下就能开拍。” 老郑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只是端著茶杯笑吟吟地看著他。 顾晨向老田:“田导是想拍我这个本子?” 田导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刚刚还不苟言笑,这会儿见顾晨发问,才微笑道:“是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咱们大作家能不能割爱?” 顾晨连忙笑著摆手:“什么大作家,师兄你別损我。” 他思索了两秒,正色道:“师兄你的能力,我是肯定的,只要你想拍,绝对能把它拍好,甚至比我这个编剧拍得还要好。” 田导正得意著,心中就一紧,顾晨这是不愿意割爱啊…… “但师兄,咱那什么,上面去年不是出了个《通知》吗,我听说上面有你名字……” 顾晨说的那则《通知》,是主管部门在1994年3月发布的《关於不得支持、协助壮壮等人拍摄影视片及后期加工的通知》。 壮壮、张远、小帅等知名导演都在其中。 原因是他们执导的《蓝风箏》《bj杂种》《冬春的日子》等影片未经审查,就参与了国外电影节,还在电影节期间,跟国產电影代表团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那天后,田导“喜忧参半”。 喜的自然是《蓝风箏》得了大奖,让他在国际扬名,忧的是他会不会被处理。 处理结果出来后,他不忧了。 不仅不忧了,还把《通知》列印了出来,掛在屋里,表示这是哥们儿的奖章,没少给江文他们炫耀,业內不少人还称他们被禁的这七位导演是所谓的“七君子”。 被懟脸的江文一度急了,不过不是跟他急,而是跟有关部门急。 凭什么封他不封我?看不起谁呢?他演员转导演的长片处女作,拍的不比那《蓝风箏》好? 不管,《通知》也得给我来一个。 结果,由於民间和社会上的负面意见再大,此类通知再没正式出过,只有口头消息流传出来,说不准某某导演拍片,不准某某演员出境。 比如几年后,江文因为《鬼子来了》送坎城参展,被禁止在五年之內拍片,就没有书面的《通知》。 田导这会儿是北影厂的导演,但基本上閒了一年多,没什么事干。 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就当闭关修炼內功了,可看到顾晨这本子就手痒了。 “是有我,”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的打算是把你这个本子买下来,我当监製,找一个导演掛名,实际我负责,然后衝击欧洲三大。你觉得怎么样?” “忽悠”。 他边说,边看著顾晨的面色:“剧本的价格咱们可以按市场价的两倍走,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接著忽悠”。 顾晨心中冷哼一声,绝对不会让我吃亏? 我本子你最多出几万块钱,改得面目全非按你的想法拍完,去欧洲隨便入围个什么奖,版权都能卖上百万,前后几十倍的差距,这也叫我“不吃亏”? 他作思索状,琢磨了几秒,答道:“咱们都是学院里出来的,也都是郑老师的学生,师兄你好不容易开口一次,按理说我是应该答应的。” “但两个原因吧,一是有那个《通知》在,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二是这是我第一个长片剧本,我倾注了非常大的感情,还是想自己来拍。” 田导算是听明白了,即使没有那个《通知》,顾晨也不会把本子卖他。 “行吧,这趟白来了……” “好小子,老师支持你!咱们作者导演就该这样,自编自导,才能原汁原味,”他指著田导笑骂道,“这老傢伙这几年都被资本家带坏了。” “没有没有,田导的作品我还是很喜欢的。” 田导被拒绝了也没有多么泄气,“意料之中的事嘛”。 又聊了几句后,他便准备起身告辞。 “田导,其实我也有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