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穿书:随军后她夜夜被亲哭》 第1章 回城(开书大吉) (背景架空,与现实不符部分都是作者私设,宝们看书可在此处寄存脑子,无脑看。) “小同志,你找谁啊?” 秦翠华刚买完菜回来,就看到他们钢铁厂家属院大门外有个乡下丫头在东张西望。 月初寧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连忙回头看向来人,礼貌回答:“同志您好,我是来寻亲的。” 秦翠华上下打量眼前这个衣服洗的发白还缝满补丁的女娃,有些好奇,同时还觉得很眼熟。 常年下地干活皮肤被晒成小麦色的月初寧笑得一脸灿烂,整个小脑袋圆溜溜的是典型的头包脸,后脑勺圆润有弧度,一张软乎乎的小鹅蛋脸还瘦得有些凹进去,不及秦翠华的巴掌大,五官深邃舒展,看起来特別舒服耐看,那灿烂的笑容就像有魔力一样,仿佛能感染人跟著她一起笑。 秦翠华露出和蔼的笑容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你是去哪家寻亲啊,叫什么名字,带介绍信了没?” 月初寧连忙拿出自己的介绍信给对方看:“我叫月初寧,从林木村来的,要找的是月建国家,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秦翠华看过对方的介绍信,確认不是盲流后,把介绍信折好还给她:“你是月部长家的亲戚啊,我姓秦,就住家属院,我带你进去吧。” “谢谢秦姐姐。” 月初寧长得漂亮討人喜欢,这一声“秦姐姐”,还直接把秦翠华生生叫年轻了十岁。 直把秦翠华叫得心怒放,越看这小姑娘越顺眼,同时还觉得有些眼熟,热情拉著人往家属院里拽,“哎哟,你这孩子,嘴真甜,这家属院上下我最熟了,没有哪家的门儿是我不认识的。” “你那个林木村是在哪儿,这十来年我好像没见过月部长家有乡下的亲戚来过呢。” 月初寧挠挠头,“我只听村里说咱们村是祖国西北的,离这儿还挺远,我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过来的。” 她並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而是不久前穿越过来的。 月初寧穿的是一本年代军婚文里的炮灰边缘小角色,在文里是女主角月如鳶的远房堂妹。 十几年前原主妈钟婉琴带著原主和两个哥哥在乡下跟婆婆住在一起,结果一场天灾引发山洪泥石流把好几个村都埋了。 公婆小姑子都死在了那场灾难里,钟婉琴是个没有主心骨的女人,面对巨变差点活不下去,幸而在大伯哥月建军的提点下,才重新有了方向,打算带著三个孩子先去投靠自己亲妈,后面再想办法联繫在当时还在部队当兵的月建国。 钟婉琴一路省吃俭用勉强拉扯三个孩子到了亲妈家里,原主年纪小受不住路途奔波,生了好几场病。 后来月建军写信过来告诉她打听到了丈夫月建国退伍转业,联繫上了他,到处打听她们母子几个的下落,让她带著孩子去找孩子亲爹月建国,钟婉琴才带著两个儿子先去城里投靠丈夫。 原主因为身体没养好,就被留在了外婆家。 钟婉琴本打算与丈夫团聚后再回来接女儿,只是走错路辗转耽误了好几个月才团聚。 这一耽误,让原主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此与父母家人两地相隔几十年,造就她悲惨的一生。 当年月建国托人去接孩子时,听说岳母家也发了天灾全村被淹被埋,全村搬迁的路上,岳母痴呆犯了,抱著原主走丟了。 月建国到处托人又继续找了一个月也没有消息,至此认定她们不在人世。 只是他们没想到,痴呆的外婆带著原主漂泊好几个月后在一处偏远的村里落户了。 后来几年闹大饥荒,天灾不断,到处都有人流离失所,饿死,像原主和外婆那样能在流浪路上活下来的少之又少,外婆身体亏空很严重,没活到饥荒结束,就饿死了。 死的时候全身浮肿得厉害,肚子里全是无法消化的土和树皮,是年幼的原主哭著挖了一夜的地,才埋葬了外婆的尸体。 原主早早开始懂事,外婆过世后独自一个人从小干各种活赚工分养活自己,可一个无人帮扶的小女孩在村子里独自討生活,无依无靠,被欺负针对占便宜是避免不了的。 这样的人长大后性格只会走向两个极端,一个极端是变成任人搓扁捏圆的老好人受气包,另一个极端则是变成泼辣凶悍的狠人。 很不幸原主长大后,变成了前者。 18岁那年她嫁给了村里一个男知青,生了三个孩子,一边下地干活一边生孩子带孩子,身体留下许多病根,打喷嚏就漏尿,回家还要给她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知青丈夫洗衣做饭。 只可惜原主的贤惠勤劳,並没有留住知青丈夫,高考恢復第二年,原主的丈夫考上了一所师范院校后,捲走家里所有的钱当路费,再也没有任何音信。 原主在乡下拉扯几个孩子苦等了好几年,直到听闻村里同样考出去的一个女大学生荣归故里,偶然想起来在城里见过她那知青丈夫。 原主心里顿时有了希望,开了介绍信带上孩子挤上去城里的火车找丈夫团聚。 只可惜,她找到丈夫的时候,她的丈夫已经成为了別人的丈夫。 当年她什么都不懂,连结婚需要开证明领结婚证都不知道,她与丈夫只有事实婚姻,並没有领结婚证。 才三十岁的她,被她丈夫在另一个女人面前,称为“乡下帮过他的老大姐”。 明明三十二岁的丈夫比她还大两岁,可师范毕业后当上中学老师的丈夫,戴著斯文的边框眼镜,那张鲜少经歷过风霜的脸看著比她年轻不知道多少倍。 原主想起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那张又黑又老的脸,这些年又带孩子又挣工分养活全家而操心白的头髮,与城里人格格不入的老土打扮,苦涩的低头沉默了。 就在她心灰意冷要带著几个孩子回到乡下的时候,遇到了她的贵人:亲生父亲月建国的战友,如今已经在军区身居高位的周鸿洺。 周鸿洺不仅认出了五官与钟婉琴有七分相似的原主,还带著原主找到了父亲,彼时已经当上了钢铁厂副厂长的月建国。 欣喜的原主以为她们娘几个的日子终於苦尽甘来,可却发现他们身边多了一个女儿代替了她的存在,享受了本应属於她的一切。 ************************* 开新书啦~! 嘴甜自私娇软女主x腹黑闷葫芦爹系男主 避雷指南: 极品隨机出没! 非大女主! 女主是有些小自私的娇气包,精致利己以自我感受为第一位。 追求完美不犯错无道德瑕疵女主的,对女主有道德包袱的宝宝们可以略过这篇啦。 想写一些不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得太多的女主,生活已经很窒息了,希望看文的你在看书时也能轻鬆一些。 第2章 原书女主月如鳶 原来当年原主和外婆走失不到半年,月建国夫妇就收养了乖巧伶俐的女主月如鳶,后来月建国的职位越升越高,直至当上钢铁厂副厂长。 月如鳶也一跃成为了副厂长千金,又有两个年轻有为的英俊哥哥疼爱,最后还嫁给了团长男主,成为了人人羡慕的首长夫人。 而被生活磋磨得像个暮年老妇的原主,反而成了一个无法融入他们一家的“外人”,对她那些年所遭受的一切,全家轻飘飘用了一句“造化弄人”带过了。 原主这个已经嫁出去还生了三个孩子的女儿,就像一盆被泼出去的水一样,在往昔的亲人们渐渐冷淡的忽视中,默默在介绍信到期后带著孩子回到了乡下。 没过几年,听闻父母都陆续得病过世,她更觉得自己前半生执著的那条亲情纽带彻底断了,拉扯大三个孩子都嫁出去后,还没来得及享一天子女福,孤独一人因过劳死死在了乡下。 月初寧穿越过来正是原主18岁这一年,万幸还没嫁给渣男知青。 代替原主活下来的月初寧可不会傻乎乎放著副厂长千金不当,留在乡下给一个渣男知青又当老婆又当老妈子还当苦力的,最后还惨遭拋弃。 所以她千辛万苦从乡下找到城里来了。 她打定主意,只要能留在城里管吃管喝管住,不用再回乡下种田插秧就行,她很容易知足,绝不干跟女主抢光环抢男人那种勾当。 秦翠华带著月初寧刚走到月建国家附近,两人就看到了一个打扮得明艷动人的女孩匆忙从门內走出来,还不忘回头挥手:“妈我出门和紫娟去百货商店啦。” “等等鳶鳶,先把妈给你刚泡好的麦乳精喝了。” 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妇女捧著一杯麦乳精走出来,把杯子递到了女孩的唇边。 女孩微微低头就著中年妇女的手直接喝了一大口,才推开杯子:“剩下的不喝了,我要走了。” “再多喝点,乖。” 中年妇女慈爱的把杯子再次懟到女孩嘴边,女孩无奈一笑,这才自己端起来喝完了。 中年妇女又在她挎包上拍了拍,“妈在你包里又多放了些零钱和粮票,你和紫娟逛累了就去国营饭店吃,不用省钱委屈自己。” 女孩调皮朝妇女吐了一下舌头:“谢谢妈,就知道妈妈最疼我了,我肯定不告诉二哥你偷偷又给我塞零钱的事。” “你二哥才不计较这些,他前几天还说发工资了给你个惊喜,让你期待呢。” 妇女笑著给女孩正了正遮阳帽。 月初寧看著那一幕站在原地怔了怔,心臟没来由抽疼得厉害,疼得她呼吸都不敢太重。 那母女俩正说著,秦翠华笑著朝那两人叫道:“钟嫂子,吃过中饭了吗?” 钟婉琴和月如鳶听到声音,这才看向秦翠华那边。 钟婉琴压根没正眼看月初寧,只以为对方是秦翠华乡下的亲戚,对著秦翠华笑吟吟道:“还没呢。” 月如鳶展开笑容叫人:“秦姨好。” “……好。” 有了月初寧刚才叫的那一声“秦姐姐”在前,秦翠华听到这声“秦姨”,掛在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许多,只敷衍应了声。 “哟,你家这是,乡下来亲戚了吧,那不得好好招待一下,我不打扰你了。” 对家属院来的那些乡下人,钟婉琴从不拿正眼看,她虽然是笑著说话,但脸上多多少少带著城里人高高在上的鄙夷。 月初寧打量著眼前这对母女,穿著时髦外表看起来三十多的妇女,不出意外大概率就是她的亲妈钟婉琴了。 而站在钟婉琴身旁那个一看就知道被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孩,则是女主月如鳶无疑了。 月如鳶穿著一条水手领布拉吉,脚上一双黑色小牛皮鞋,两条带著蓬鬆感的鱼骨辫用漂亮的丝带扎上蝴蝶结,脖子上还系了一条漂亮的丝巾,手腕上的女士手錶也小巧精致,一看就不便宜。 秦翠华看到了钟婉琴眼底毫不遮掩的鄙夷,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这你就误会了,人家小姑娘可是你们家的亲戚,我不过是顺道帮你把人带进来了。” 心里哼冷,这钟婉琴十多年前带著两个儿子来家属院投奔男人的时候,比小姑娘如今这副模样还狼狈呢,她是不是以为家属院的人换了好几茬,没人记得她当年那副邋遢狼狈样了吧。 钟婉琴一愣,“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人我都帮你带过来了。” 秦翠华睁大眼睛,声音不由自主拔高了几个调。 又对月初寧指了指钟婉琴:“喏丫头,你要找的月建国家就是这里了,你看看你认不认识她。” 月初寧正要说话,正巧要和月如鳶一起出门的牛紫娟找过来了,看到秦姨带著个眼生的乡下泥腿子堵在月家,连忙过来问:“鳶鳶,发生什么事了,她谁啊?” 月如鳶目光落在月初寧身上,为难的向牛紫娟解释:“这位小同志说是我家亲戚,我想著会不会是搞错了。” 又看向钟婉琴:“妈,我记得爸爸说过,我们家除了大伯一家之外,已经没有別的亲戚了,更別提是乡下来的。” 当年接连天灾和大饥荒,月家同村的亲戚几乎都没有音信了,月家如今只剩一门亲戚,就是大伯月建军家了,如今也在月建国的帮衬下,买了份镇上的工作,搬到了镇上住。 钟婉琴点点头,“是啊,除了你大伯家,咱家哪还有什么亲戚。” 秦翠华一愣,看钟婉琴母女俩都这么信誓旦旦说她不是她们家亲戚,搞得她此刻有些不自信了。 她拉了拉月初寧衣袖:“丫头,你到底是不是他们家亲戚啊?该不会是找错门儿了吧,找错了也没事儿,要不我再帮你打听打听。” 毕竟全国上下叫“建国”的男人多如牛毛,万一真有同名同姓,那真是搞大乌龙了。 月初寧诚实回答:“我確实不是他们家的亲戚。” 第3章 认亲 秦翠华拉她的手顿住,更懵了。 牛紫娟的声音顿时嚷开了:“既然不是,怎么还往咱们家属院带啊,秦姨,你不问清楚就隨便带来路不明的人进咱们家属院,这心也太大了。” 月如鳶视线停在月初寧脸上,语气担忧:“我知道秦姨是一片热心肠,但您这样实在是太鲁莽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或丟了什么东西,你家张叔和张大哥可是要被你一起连累的。” 此时正逢中午,家属院陆陆续续的都有不少人下工回来做午饭,见月初寧面生,都八卦的悄悄停下脚步。 这年头大多数人买不起电视又没有手机,聊天八卦看热闹就是唯一的消遣了,难得来了个面生的小丫头,这不得悄悄探听清楚是谁家从哪儿来的亲戚啊。 人群里有人听了她们的话,顿时也有些不安心: “最近风口那么紧,盲流又多,秦翠华你怎么把来路不明的人往家属院里带,安的什么心啊。” 秦翠华被说得一肚子火:“我没有,我看过这丫头的介绍信了才带进来的,她不是盲流。” 牛紫娟嗤笑一声,“秦姨,这年头的敌特和盲流可厉害了,公章都能偽造,你怎么知道你看的介绍信是真是假,要我看,还是赶紧赶出去为好。” “就是啊,你要真害咱大院要是真丟了什么东西,你家老张不得打断你的腿。” “奇怪。” 月初寧一脸疑惑:“我这儿有介绍信和信物,找没找错门儿,大家確认一下不就是了,这位同志既然质疑我介绍信的真假,大可直接报公安,我经得起公安同志的查证。 可你们不问我要东西查证,也不说要报公安,反而一上来就先给我扣盲流敌特帽子,想直接把我赶出去。” 她的目光最后停在月如鳶身上,“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早在她和月如鳶互相对视上那一瞬,她从月如鳶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震惊和躲闪时,就知道,月如鳶认出她是谁了。 她本以为身为女主角的月如鳶,应该会是个讲道理有底线的人,毕竟书里描述的月如鳶就是个善良有底线讲道理的人。 书里原主十二年后在周鸿洺的帮助下找到亲生父母后,月如鳶並没有搞任何么蛾子,反而对原主特別友善,就像个真心为她著想的大姐姐一样。 在觉察到原主要悄悄带孩子回乡下的时候,还给原主塞了五十块钱,让男主团长丈夫帮原主母女买了臥铺票。 更何况在《七零军婚,重生后女配翻身当女主》这本小说里,月如鳶是团宠,她原本觉得就算提前回来了,应该也不会动摇月如鳶的团宠地位。 她只是不想继续留在乡下受苦下地,避免以后过劳死,所以才要提前回来。 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月如鳶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把她赶走。 月初寧微微一思索,就想明白了。 原来是她回来的时机太早了,月如鳶害怕发生任何变数,而她提前回来,就是那个变数。 在书里十二年后原主回来那时,月如鳶已经拥有了一切,原主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了,所以她可以高高在上的对原主“善良施捨”。 月初寧最后那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月如鳶心头涌上一股心思被看透了的慌乱,她有些吃惊月初寧居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怯懦胆小。 “好啊,那就叫公安来,等会儿你可別害怕得临时逃跑!” 牛紫娟先按捺不住了,在大院长大,父母都是工人的她,哪里能容忍一个乡下丫头驳斥她的话。 “紫娟,这位同志衝动,你怎么也被她带偏了。” 月如鳶挽住牛紫娟拉到自己身旁,看了一眼周围停下脚步围观的邻里邻居,大气的说:“不管怎么说报公安都太兴师动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属院出了什么事,万一影响家属院的风评可就不好了。” 围观的邻居们一听,顿时也觉得月如鳶说的有理,一些家里孩子准备就要说亲的,更是在意这一点。 “是啊,还是如鳶丫头明事理。” “乡下丫头不懂事,动不动就要把事闹大,咱们也不能跟著一起胡闹啊。” 月如鳶向家属院看热闹的邻居们笑笑:“兴许这位小同志是认错门儿而已,我待会儿好好跟她说说送出去就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別嚇著小同志了。” 又对月初寧露出一个笑容:“同志,你也说了不是我们家亲戚,那还是先离开吧,最近政策严打抓得紧,我们家属院是紧跟著政策走的,不方便留陌生人。” 这女主三言两语就能体面的把她打发走,还不留话柄,有点东西。 月初寧微微一笑:“那我更有理由留下来了。” 月如鳶脸色变了变,浮於表面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威胁:“同志你再这样,我可真要报盲流了。” 说话的同时手已伸过去就想把人往外推出家属院。 “我確实不是月家的亲戚,因为我是月建国的亲女儿,亲女儿能算是陌生人吗。” 月初寧往旁边一躲,躲过月如鳶想要推她的手,提高了声音,“我才要问你是谁?你以什么身份,凭什么赶我离开?” 月如鳶脸色一白,被她逼退了一步,身形都摇晃了一下。 家属院那些还没散去的吃瓜群眾一愣,突然兴奋起来。 “哈!” 牛紫娟立刻笑出声来,“我第一次见冒充人冒充到本尊脸上的。” 然后得意指著月如鳶,扬起下巴鄙夷道:“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才是月建国叔叔的亲女儿,你这个小盲流可真大胆啊。” “这位同志是月家的亲女儿?” 月初寧盯著月如鳶:“你来说,你真的是亲生的吗?” “我……我……” 月如鳶强装镇定之下,身体不由得有些发虚,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谁,什么原因以我家人的身份自居还从刚才起就一直想要赶我离开这里,但她绝不是月家的亲女儿。” 第4章 月家当年流落在外的闺女 本已回头的钟婉琴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来:“你刚才说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月初寧抬眸看著她,也不说话,眼睛却渐渐变红,如琉璃珠子般漂亮的眼瞳湿漉漉的倒映出钟婉琴的身影。 不就是演吗,你女主能演,难道她就不会演了? 钟婉琴这才將目光认真落在月初寧的脸上,开始打量起她那张不及巴掌大的鹅蛋小脸。 从刚才秦翠华把人带过来起,她就没拿正眼瞧过眼前这个满身补丁的女孩,加上她能感觉得到女孩的目光时不时的一直在注视自己,不由得起了一股莫名的城里人优越感,更加没拿正眼瞟过女孩一下。 越看钟婉琴的心跳莫名跳得越快,她心里不知怎的,竟然冒出了一个荒唐念头。 一个她根本不敢相信,从未想过的荒唐念头。 邻居们听月初寧这么一说,都好奇的开始打量她和钟婉琴,这不打量没发现,一打量嚇一跳,这两人竟然长得有七八分相像。 “天吶,不仔细看不觉得,这丫头长得跟钟婉琴年轻那会儿可真像啊。” “这丫头该不会真是月家流落在外的闺女吧?”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让钟婉琴的心越跳越快,“咚、咚、咚”的砸在她的耳膜上,让她呼吸都变颤了。 直到面前眼眶湿润的女孩哽咽著声音叫出一声:“妈妈,我是寧寧啊,你不记得寧寧和外婆了吗?” 钟婉琴的脑袋终於“嗡”的一声炸裂开,脑子里一片混沌的浆糊,直接无法思考了。 一旁的月如鳶嘴唇无力的动了动,在邻居们好奇投向她的目光里,脸色渐渐发白。 “你……真的是寧寧吗?” 钟婉琴颤著手抚摸上那张与年轻时的自己有七分相像的小脸,拇指摩挲著月初寧左睛下那颗熟悉的小泪痣,声音渐渐哽咽起来,“那你和你外婆这些年,都去了哪儿了?” 为什么到现在才找过来? 想起当年没找到自己老母亲和唯一的女儿这事,钟婉琴的眼睛就忍不住开始发酸发胀,心像是被剜走了一大块一样空落落的,又疼又难受。 “当年外婆家被淹了之后,外婆带著我和村里其他人一起流浪,后来我们和村里人走散之后,流浪了两个多月才在我如今所在的木林村安置下来。” 月初寧眼眶里盈满的泪水要落不落,两只小手紧紧捏著缝缝补补的破旧小包,楚楚可怜得让人心臟抽疼。 钟婉琴的眼眶瞬间蓄满泪水,捂著嘴唇一抖一抖的问:“你外婆她……现在还好吗?怎么……没跟著你一起来?” 听到钟婉琴提起外婆,月初寧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妈妈说带哥哥找到爸爸后,就给外婆寄信接我们一起过去,可是我和外婆等啊等,怎么也等不到妈妈来接我们。 外婆已经走了,她走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拿著这张照片,嘴里一直念著你的名字,可是她这辈子都再也等不到你来接了……” 她一抽一抽的从小破包里拿出一张黑白老照片递给钟婉琴。 照片里,是初中毕业的钟婉琴和自己母亲站在学校门口留念的照片。 照片里的年轻靚丽的钟婉琴,和现在的月初寧更像了,有陈旧的水渍晕染开了照片的边缘,或许是母亲的泪水。 “妈妈……你为什么不来接我们,你是不是不要寧寧和外婆了?” 细碎的哭腔彻底被委屈浸染,说到最后,月初寧眼眶里的的泪水终於止不住簌簌的落,怎么也停不下来。 或许……是残留在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原主意识在哭吧。 钟婉琴捏著手里的照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將月初寧搂入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不是……不是妈妈不要你和外婆呜呜呜,妈妈当年……当年和你爸爸托人找过你们的,是妈妈不好,妈妈应该让你爸爸再坚持托人多找两个月……是妈妈不好呜呜呜……” 牛紫娟和秦翠华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居然真的是月家的亲生女儿! 那月如鳶呢? 眾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月如鳶身上,被晾在一边看著那边母女抱在一起哭的她像个尷尬的外人一样。 “妈,有什么……”话不如进家里再说吧。 月如鳶摇摇欲坠的身体死死抓著牛紫娟的胳膊才稳住,她知道现在不该继续留在外面给人指指点点了,先回家关上门再说。 “妈妈,她是谁? 她没有自己的父母吗,为什么要叫你妈妈?” 月初寧打断月如鳶的话,从钟婉琴怀里出来,哽咽的声音里带著委屈,“她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著急赶我离开?” “我……我没有……” 月如鳶被她委屈外皮下的咄咄质问逼得不禁后退了一步。 家属大院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领养的,都以为她是亲生的。 当年钟婉琴带著两个男孩找过来,邻居们都听说她还有个落在乡下的女儿没接来。 领养了月如鳶后,大家就顺理成章认为月如鳶就是那个乡下接来的女儿。 “都是一家人,寧寧,鳶鳶比你大,也算是你姐姐了,以后你该叫她三姐。” 钟婉琴擦了擦眼泪,连忙帮著月如鳶回答。 月初寧声音还带著哭腔,唇角却划过一抹冷笑:“妈妈你不是只生了两个哥哥和我一个女儿吗,她是哪门子的三姐,是堂姐?还是领养的?” 领养两个字特意被她提高了音量。 月如鳶再次成为了所有人异样目光的焦点,猜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窃窃而来,听得她脸色煞白,羞愤难当。 钟婉琴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失而復得的亲女儿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月如鳶的情况,刚要开口回答月初寧,被咬破舌尖重新恢復理智的月如鳶抢先开口:“有什么话还是进家门再说吧,站在这里说话多不好。” 钟婉琴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被月如鳶推著先进了家门,还不忘拉著月初寧也进来,“你三姐说的是,我们回家坐著慢慢说。” 在门口一直站著像什么样。 第5章 她是孤儿吗 那边钟婉琴母女几个回家关上门后,家属院最爱聊八卦的几个婶子聚在一起八卦。 “我咋听著有些糊涂了,那乡下丫头说她是钟婉琴当年那个走丟了的亲女儿,什么意思啊,月家有两个女儿?” “秦大妹子,人是你领进来的,赶紧跟我们说说,咋回事啊?” 秦翠华一拍手,“害,其实我也没仔细问,但我估摸著好像真是钟婉琴当年丟在乡下的那女儿找来了,难怪第一眼我就觉得她眼熟,原来是长得像足了钟婉琴。” “还真是像极了钟婉琴年轻时那模样,模样俊得不行,反倒是如鳶丫头跟他们夫妻俩一点都不像,真是领养的啊?” 有人不太相信:“不能吧,他们月家是出了名疼闺女儿,我头一次见家里有什么好的都先紧著如鳶丫头的,连月家俩小子都把妹子当眼珠子一样护著疼,谁家不是把儿子当宝的,就他家不走寻常路。” “咱大院儿哪个姑娘有如鳶丫头那么好命,要说不是亲生的我也不信。” “瞧如鳶丫头月月穿新衣服,年年有新皮鞋,养得就跟以前那地主家的大小姐一个样,不是亲生的哪有人这么捨得下血本疼闺女儿。” “那这找来认亲的小丫头是咋回事?” 有个脑瓜精明的嫂子幽幽开口:“我看著如鳶丫头起初就一直盯著人家瞧,你要说她没看出来小丫头长得和钟婉琴像我是不信的,我们这些外人都看出来了,可她张嘴一直著急把人往外赶。” “害,这丫头从小就心眼多又自私,什么好的都想往自己身上扒拉,现在回来一个跟她分家里好东西的,能甘心才怪。” 几人互相对视交换了眼神,都觉得以后月家要热闹起来了。 另一边,跟著钟婉琴和月如鳶回家的月初寧,粗略打量了一眼这个家。 和那些普通工人三世同堂挤在一个拥挤的小空间里不同,升到了部长级別的月建国分到的房子是真的很宽敞,目测起码一百平左右。 宽敞的客厅还带了个同样宽阔的阳台,阳台旁有个小隔间,看著像是原来的厨房,但因客厅宽敞,在客厅隔了一部分连接阳台的空间做新厨房,那个小隔间现在被门虚掩著,估计是个杂物间。 屋里一共有四个房间,现在房门都关著,看不出谁住哪间,屋里还有卫生间,不用和同层楼的人一起共用厕所洗漱。 除了摆在客厅里的缝纫机和收音机外,还有黄梨木的全套木质家具,更难得的是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机,这年头买得起电视机的人家日子都富裕得很。 月如鳶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过的日子那是相当滋润和富足。 一回家关上门,月如鳶很有眼色的乖巧说:“妈妈,你和妹妹这么多年没见,一定很多话要说,我去给妹妹倒水。” 钟婉琴擦泪的手一顿,突然想起来什么,“鳶鳶,你怎么还没出门,不是要和紫娟一起去逛百货商店吗?” 月如鳶深吸气后,体贴而温柔的笑著:“今天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说不定有什么需要我能帮得上忙,逛街不著急,什么时候都能再去。” 钟婉琴慈爱的摸摸她的头髮,心都跟著软和了,“我们家鳶鳶真懂事,真不愧是妈妈的好女儿……” 话突然顿住,她想起了月初寧还在,顿时有些惊慌补充,“寧寧也是妈妈的乖女儿。” 月初寧眨著一双湿润的小鹿眼看著她:“妈妈,她是孤儿吗,你和爸爸从哪里领养的?” 一脸的单纯和不明白。 “孤儿”两个字,像一把刀直接插进了月如鳶心里,她捏紧拳头,目光恨恨盯著月初寧,呼吸都不稳了。 “这事……说来话长,等你爸爸和哥哥们回来了,我们再慢慢说,总而言之,从今以后鳶鳶是你的姐姐,我们都是一家人。” 钟婉琴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月如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收养月如鳶的经过,只好往后推,等丈夫儿子们回来了再说。 “好,那我等爸爸哥哥回来。” 月初寧懂事的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她並不相信钟婉琴真这么爱女儿爱母亲,不然当年也不会只找了一个月就放弃,后来有条件继续找了也不愿意再找,还这么心安理得过了十几年,一点都没想过走失了的老母亲和可怜的小女儿將会过上怎样顛沛流离的生活。 月如鳶捧来一茶缸白开水递过来:“妹妹大老远的找过来,一定渴了,先喝一杯水吧。” “寧寧,看你姐姐对你多好,以后你们两姐妹一定要相亲相爱。” 钟婉琴眼里满是讚许和暖心,以后两个女儿都是她的心头肉,月如鳶如此懂事贴心快速接纳月初寧这个妹妹,还主动给妹妹倒水,她心里別提有多熨帖了。 月初寧的目光,却落在月如鳶倒水的那个水壶旁那罐麦乳精上面,差点忍不住发笑。 倒杯水就叫对她好? 月如鳶若真想当一个好姐姐,难道不应该冲一杯麦乳精,给她这个身体瘦弱营养不良的妹妹补补吗。 月初寧擦了擦满脸的泪痕,伸出瘦得只剩骨头的手去接搪瓷茶缸,只是还没接到,整个人就一软,晕在了钟婉琴怀里。 “寧寧?!寧寧你怎么了?別嚇妈妈啊!” 钟婉琴嚇坏了,手足无措地摇著怀里的月初寧。 月如鳶暗暗冷笑,在旁边坐下来:“妈,让我来吧,我在学校学过怎么救醒突然晕倒的人。” 说话间,她已经摁住月初寧的人中,力气一点一点的加大。 钟婉琴看到女儿那么熟练的摁人中,一开始还很欣慰,但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月初寧不但没醒,被月如鳶摁住的人中还开始隱隱发青,月初寧唇色也变得惨白。 月如鳶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继续加大了力道。 钟婉琴看她按的心慌慌的,看月初寧翻了眼白,终於急了,赶紧阻止她,“別按了鳶鳶,再这样下去要出事了,我们得把寧寧送医院去。” 月如鳶不甘心的暗暗咬唇,终於不情不愿鬆开手了。 第6章 进医院 钟婉琴和月如鳶一左一右把昏迷的月初寧架出门的时候,秦翠华正和钢铁厂保卫科长媳妇杨丽英正说著月家刚才的事,就看到了这一幕。 杨丽英看到昏迷的月初寧人中那一块青紫的淤血,眼睛还翻著眼白,著急忙慌走过来,“哎哟我的天,不是我说你啊钟婉琴,你不待见走失的小闺女儿,也不能虐待人啊,看把小孩儿掐得,看著就只剩一口气了。” 秦翠华也跟过来,看不下去这两人把月初寧拉拉扯扯弄得更难受,一把將人背到背上:“行了你们这样架著让孩子更难受了,放我背上,我给你们背著去医院吧。” “谢谢你了秦大妹子。” 钟婉琴赶紧把月初寧放到了秦翠华背上。 杨丽英也跟著一路去了医院,好在她们家属院离医院不远,也就隔了一条街。 医生带著护士一起进来,护士熟练地给床上的月初寧扎针输液,医生则沉著脸看向三个妇女询问:“谁是病人家属?” 钟婉琴:“我是,我是她妈妈。” “造孽啊,自己生的孩子不好好养就算了,怎么还虐待成这样,你是怎么当孩子妈的!” 紧接著,钟婉琴就被医生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还不忘阴阳怪气一边打量她的衣著,一边讽刺她虐待孩子,自己穿得光鲜亮丽,却不给孩子吃喝还常年压迫孩子。 月初寧有严重的贫血和营养不良,因为营养跟不上,18岁的她,身体发育停滯下来,严重发育不良,这次晕倒是严重低血。 钟婉琴被训得涨红了脸,但同时又很无辜和委屈。 孩子这些年都不在她身边,她也不知道啊。 这时,月初寧终於缓缓睁开眼睛,听到医生正在劈头盖脸批评钟婉琴,著急的给钟婉琴辩解:“医生,你不要怪妈妈,都怪我,我身体差不关妈妈的事,妈妈姐姐对我都很好,姐姐一进门就给我倒了白开水呢,对我可好了。”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杨丽英阴阳怪气的嗤笑出声,“笑死我了,鳶丫头你怎么做人这么抠门,进门只给你家小妹凉白开啊? 但凡你进门的时候给她冲杯水,人家也不至於昏迷。” 又扭头对看起来傻乎乎的月初寧语重心长:“傻孩子,这年头陌生人路过我家门口討水喝都能喝到凉白开,给一杯凉白开就叫对你好的人是得多缺心眼儿啊,你以后长点儿心吧,別吃了闷亏都不知道为什么。” 杨丽英对钟婉琴没什么意见,但对这个心眼子多漏成筛子的月如鳶意见非常大。 因为她一双儿女都被月如鳶这个小心机女撬过墙角。 大儿子原本谈了个好好的对象,被月如鳶三言两语气跑了不说,儿子还被这个狐媚子几句话迷得晕头转向,她本以为月如鳶和儿子走那么近,还收儿子许多好东西,是想和儿子处对象了,也就不计较之前把儿子相亲对象气跑了的事。 结果她试探著想上门找月建国夫妇提结亲的事,这狐媚子居然挑唆儿子阻止她,还亲自上门说什么只把她儿子当哥哥之类的妖艷贱话! 不就是想享受她儿子的好处和追捧,却又吊著她儿子吗,都是女人,她还能看不透这个小狐媚子那点心思? 女儿也是一样的路数,在学校谈得好好的供销社財务科长儿子对象,也被月如鳶撬走当情哥哥去了。 秦翠华想起带月初寧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一幕,忍不住摇摇头:“钟嫂子,孩子好歹是你亲女儿,你家条件在咱们院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怎么忍心让她喝凉白开,当妈可不是你这么当的啊。” 月如鳶被两个邻居嫂子一唱一和的阴阳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委屈的看向钟婉琴,等著她开口维护。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钟婉琴脸上也有些躁得慌,但心里觉得月如鳶没有两个邻居嫂子说的那么多小心思,她们都误会了,她只是心急想给寧寧倒水喝,当时没想到那么多。 毕竟月初寧是突然间找上门的,她们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想不全有疏漏是常有的事。 杨丽英从鼻孔里“嘁”了一声,“不是我说你钟婉琴,你看你这心都偏没边儿了,你小女儿都成这样了,你还一张开嘴就替大女儿狡辩,你小女儿以后这爹不疼妈不爱的日子,我都能想像得出是怎么个水深火热了。” 钟婉琴涨红了脸为自己爭辩,“不会的!既然孩子找回来了,我一定会好好对她,所有孩子一碗水端平的。” 杨丽英讥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秦翠华看著床上瘦瘦一小团的月初寧,瘦得身上的衣服都差点掛不住,空荡荡的像小孩穿大人衣服一样不合身,又看到她人中那一块黑紫的淤血,更是心疼,“谁下手那么狠掐你人中啊,这是想掐死人啊!” 钟婉琴和月如鳶脸此刻就像两块调色盘,钟婉琴更后悔刚才不该让月如鳶好心办坏事乱来。 护士看月初寧不住摸著自己瘪进去的肚子,还一直无意识舔嘴唇的模样,忍不住皱眉:“你这妈怎么当的,看孩子都饿成什么样了,还在这儿杵著跟人叭叭。” 月如鳶立刻开口:“妈,要不你就在这儿陪妹妹,我去给妹妹买午饭吧。” 钟婉琴欣慰点点头,“身上的钱够不够,不够妈这儿还有。” 月如鳶连说还有,就飞快离开了这里,看样子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好在因著邻居还在,月如鳶买饭没有再搞她那些小心思,老老实实在医院食堂买了份饭菜和一大份鸡汤回来。 满满一碗飘著油的鸡汤端到月初寧面前,她手快过脑子,接过来就迫不及待把头埋到碗里喝起来。 曾经她喝的汤全都会事先把上面那层油撇得乾乾净净,从小就被家里养得娇气又挑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 穿进这具极缺油水的身体里后治好了她挑食的毛病,现在恨不得把碗边的油渍都舔光。 第7章 亲爹月建国 喝完碗里的鸡汤,月初寧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反应,高兴得眼睛又红了一圈,“自从妈妈不在身边后,我已经有十几年都没喝过鸡汤了,原来鸡汤是这样的味道啊,真香真好喝啊。” 明明她上一辈子喝鸡汤是家常便饭,可刚才却怎么也想不起鸡汤的味道是怎么样的,直到喝进嘴里,才有了实感,像是在喝世界上最美味的汤一样高兴得忍不住想哭。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她说出来了別人才能真切知道她过得有多苦。 书里的原主就是个懦弱的锯嘴葫芦,在乡下苦了二十几年一句惨也不会卖,找到亲人后还担心自己会给亲人们添麻烦,反过来处处替他们著想。 即便原书里周鸿洺要给原主找渣男丈夫麻烦,也被原主拦下来,因为担心孩子爹闹出什么事会影响他们三个孩子的未来,所以寧愿忍气吞声也不想连累孩子。 可她为所有人著想,所有人都不为她著想。 这回连杨丽英和秦翠华也跟著鼻子一酸,心疼起孩子的苦命。 “慢点喝,小心呛著,不够还有呢。” 钟婉琴心里又愧疚又难受,看她喝那么急怕她呛著,赶紧伸手抚摸她后背,一摸上去才发觉女儿的身板骨瘦如柴,隔著衣服摸到突兀的脊椎骨都硌进了她手掌里,心疼得鼻子一酸,又忍不住想哭了。 喝完汤打开饭盒,白白的大米饭上铺满了菜和肉,月如鳶给她打了两个菜,一个四季豆炒猪肉,一个番茄炒蛋,菜汁泡了上面一层的米饭,又香又入味。 杨丽英伸头去看饭盒里的菜,看到有蛋有肉的,刚想阴阳怪气的话又不情不愿咽下去了。 月如鳶这死丫头挺会做面子功夫的,看来是因为她们在场的缘故。 医院食堂大师傅的手艺不比国营饭店差,喝过鸡汤后,月初寧肚子里有油水了,吃起饭来慢条斯理的,斯文又好看。 月如鳶还以为她会在邻居面前狼吞虎咽吃恨不得用手抓著吃,丟尽脸呢,没想到她竟然吃得那么斯文。 “妹妹如果不够吃,我再去买。” 在邻居嫂子们面前,月如鳶表现得像足一个好姐姐的模样。 “对不起啊,我是不是了姐姐本来要去逛街的钱,姐姐我不是有意的,害你不能和朋友逛百货商店了。” 月初寧吃饭动作一顿,立刻卑微给月如鳶道歉。 杨丽英刚才憋进去的阴阳怪气终於重新有机会说出来了,“嘖嘖嘖,鳶丫头你看看你妹妹,可怜的哟,十几年都没尝过鸡汤的味儿,再看看你天天逛供销社逛百货商场,月月换新衣,年年换新鞋,真是同一个爹妈却不同命啊。” 月初寧一愣,睁大眼睛不敢置信打量著月如鳶身上的穿著,“这不是资本家小姐做派吗,这传出去可是要被批……” “妹妹你误会了!” 月如鳶打断她,死死咬著下唇,差点没咬出血,“我们全家都是工人,一直秉持艰苦朴素的作风和精神,你別听杨姨夸张化了,我今天是为了帮家里买需要用的日常用品,才和同学约了一起出门的。” 钟婉琴也意识到越说越严重了,赶紧帮腔:“丽英你真的误会了,如鳶哪有月月换新服年年换新鞋的,那都是旧衣服改的。” 秦翠华笑出声来:“谁家旧衣服是上月新出的的確良色啊,我们又不瞎。” 说完目光在月如鳶身上这件裙子上扫了一眼。 月如鳶捏紧裙摆跺了跺脚,“这件……確实不是旧衣服改的,这是时琛哥哥送我的高中毕业礼物,婶子们误会了。” 月如鳶嘴里的“时琛哥哥”就是男主宋时琛,如今在邻市军区当营长,日后会飞黄腾达,娶了月如鳶当上副团长,月如鳶生娃之后当上团长,晚年更是副师级退休,嫁给男主的月如鳶日后更是身份尊贵,还被男主宠上天。 只是没想到月如鳶居然那么早就和男主搭上关係了。 秦翠华和杨丽英撇撇嘴,都隱约听说月如鳶在部队处了个营长对象的事,对方等级还不低,津贴应该也挺多的。 她们下午还要上工,没过多久就回去了,不过她们两人回到家属院不到半小时,月如鳶故意苛待妹妹的刻薄名声立刻传遍了家属院。 谁传的,自然不言而喻。 月建国下午下班回家前,就在厂里接到电话,知道家里迎回了失散多年的亲人,只是没想到他回来后看到家里冷锅冷灶的,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最后还是隨便问了个邻居才知道中午发生的事,急急忙忙的就往市医院赶去了。 中午就传开的那些月如鳶的閒言碎语並没有传进当事人耳中,毕竟谁也不会傻到在当事人父母面前说当事人的坏话,那不是找打吗。 打听到月初寧的病房后,月建国还没来得及去病房,先被护士抓去交了医药费。 医生给月初寧开了调养身体的营养粉,又开了证明给月建国,交代他买红给闺女儿每天冲水喝。 月建国点头应下,虽然还没见到小闺女儿,但认为医生有些夸张了,不过是低血晕倒了,又不是得了什么要命的大病,不需要买那么多东西补。 以后闺女儿回家了,家里有吃有喝的给她,不需要她一个人那么辛苦自己养活自己了,慢慢不就能养好了吗。 交完钱去到病房,他最先看到的却是一脸惊喜挽住他胳膊的月如鳶,“爸爸,您怎么过来了呀?” 月建国严肃刚毅的脸渐渐多了几分柔软,“刚下班,听说你们都在医院,就过来看看了。” 钟婉琴也跟著笑:“这孩子,都多大了还向你爸爸撒娇。” 月初寧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床上,就这么看著他们一家三口站在一起,没有人给她说来人是谁,也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就像个外人一样。 第8章 睡哪儿 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段记忆,那是30岁已经生了三个孩子的原主畏畏缩缩的站在一间宽敞明亮装修十分阔气的客厅角落里,左右各牵著一个孩子,还有一个最大的紧紧挨著她。 而她前方不远的沙发上坐著一大家子人,他们其乐融融的说著话,却没人叫她落座。 她嘴唇乾得起了皮,喉咙也乾渴得厉害,但她只敢默默吞咽口水缓解,右手牵著的小女儿突然指著前方的小女孩手里捧著一罐可乐问:“妈妈,她在喝什么?” 小女孩是原主二哥月耀宗的女儿,那边坐著的人听到声音后,看向站在角落的原主母女几人,脸上是赤裸裸看乡下土包子的讥讽。 十二年后的月耀宗已经靠著月建国钱打点关係,在市政府身居要职,处处被人巴结,时时有人送礼求他办事。 面对一个突然找上门还带了好几个拖油瓶的乡野村妇突然说是自己亲生妹妹,他们本能的就是怀疑,证实是真的之后就是反感。 觉得对方就是来打秋风討好处的。 原主被他们盯得羞臊低下头,伸手就捂住小女儿的嘴,“不许这么没礼貌指著別人东问西问。” 小女儿默默闭了嘴,但看著那个小女孩喝可乐的时候,她也不自觉的跟著吞咽口水。 那一大家子仿佛没看到原主带著几个孩子卑微站在角落里的窘迫样,就这么让她们母女四人站著。 她就像个突然闯入他们世界的外人,打破了他们一家的安寧美满。 月初寧猛地回过神来,刚才的记忆仿若身临其境一般真实,这是……原主的记忆吗? 可现在原主的身体才18岁,脑海里怎么会有十几年后的记忆,难道原主也是重生的? 既然重生了,为什么不愿意活下去,反而让她这个异世魂穿了过来。 可转瞬她就想明白了,重生不是换脑子。 上一世的原主早早的就在乡下被村里人欺辱打压折断了脊梁骨,即便重生了,也依然立不起来,就像方才的前世记忆般,与血浓於水的亲人多年后再次重逢,原主也懦弱得连一个座位都不敢为自己爭取。 更何况在上一世,在惨遭渣男知青拋弃后,执念了半辈子的亲人也磨灭了原主最后一丁点活下去的希望,原主直接没有了任何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月初寧在心里轻轻嘆了一口气,真是懦弱又可悲的人啊。 她重重咳了两声,打断他们一家三口的温馨:“妈妈,那是……爸爸吗?” 脑子里对这个一脸严肃刚毅的中年男人的记忆是模糊的,面容也是模糊不清的,或许是因为他早年一直在部队几乎没回来探过亲,导致原主有记忆以来都没见过他的缘故吧。 “妈妈,瞧我们都忘了给妹妹介绍了。” 月如鳶像是才发现刚才他们忽略月初寧的样子,笨笨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才回头笑著给床上的月初寧介绍:“妹妹,这是爸爸,你和爸爸应该很久没见过了吧?” 月建国笑容瞬间敛起,看向床上那个黑黑瘦瘦的女孩,“是初寧吧,身体怎么样了,没什么大碍了吧?” “……爸爸。” 听到他隨口说出来的关心话,月初寧怯生生喊了一声,眼睛又重新红了。 开演。 看到月初寧怯怯的小可怜样,联想到这可是他亲生的女儿,月建国开始有些动容了,这才走过来摸了一下月初寧的头,“回来了就好,以后家里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嗯,以后我也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了。” 她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往下落,眼尾鼻尖微红,看得人心也跟著软得一塌糊涂。 月初寧上辈子没当过演员,但她有个特点,就是共情能力有点强,稍微细想一下原主的经歷,她就能立马楚楚可怜的簌簌落泪。 前世看电视她还喜欢对著镜子学琼女郎的落泪法,那哭得叫一个美,加上她本身的五官底子就小巧精致又漂亮,谁看了不得迷糊。 钟婉琴和月建国动容的一左一右围在她身边坐下,钟婉琴轻拍她的背:“傻孩子哭什么,回家是件开心的事,今天再哭眼睛就真肿了。” “你妈说得对,回家是值得开心的事。” 月建国笨拙的拍著她的背轻哄,他对这个只在襁褓里见过几次的女儿记忆不多,但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他又不是冷血的木头,看到在外受苦失散多年的女儿在他面前露出受委屈的可怜样,再铁血的硬汉也会心软动容。 “爸,妈,刚才护士说过妹妹没事了就可以出院了,我想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月如鳶不甘的打断方才还在她这边温馨一家,转眼又在月初寧身边温馨一家的三人。 “既然寧寧没什么大碍了,就回家吧。” 月建国深深吸气把情绪重新收敛了,才鬆开床上的妻女站起来。 失散多年以为已经不在人世的孩子重新回到身边了,他心里也很高兴。 回到家后天已经黑下来了,吃过晚饭后,月建国把医院开的营养粉拿给月初寧,交代她按医嘱每天喝。 月如鳶听说这营养费了十几块,心突然收紧,一股原本属於她的宠爱正被眼前这个黑瘦的小丫头一点一点吸走的感觉自全身蔓延开,没来由的恐慌起来。 钟婉琴给全家烧了热水,叮嘱她们洗澡了就先睡,今天忙了一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月初寧是最后一个洗澡的,她洗完澡,发现所有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间,就剩她没有安置。 月建国夫妻俩的房间门虚掩著,她径直走过去敲敲门,得到应声后才推开,也不走进去,就在门口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怯生生的问:“我不知道今晚睡哪儿。” 这对只有心里愧疚没有一点实际行动的夫妻,做事没头没尾的,连她睡觉的地方都不安排,就自己先关门睡觉了。 她不找来问,这夫妻俩不会以为她能自己安排好自己吧? 果然,已经躺到床上的夫妻俩立刻脸色不自然的起床,訕訕走出来。 第9章 让房间 钟婉琴慌张给自己解释,“瞧我,一躺床上就容易忘事儿。” 四个房间月建国夫妇住一间面积最大的,月如鳶住面积第二大的,剩下两间分別是大哥月耀光,二哥月耀宗的。 大哥月耀光去当兵了,房间常年空著,但每年探亲假都会回来,万一以后结婚了他未来媳妇也要有房间住,所以房间一直给他保留著。 二哥月耀宗觉得当兵太苦了不想去当兵,临近下乡前找了份临时工,期间月建国到处托关係跑了很久,一笔一笔的钱出去,终於在官方机构的一个小科室给月耀宗周转来了一个萝卜坑,现如今依然在家住。 今早月耀宗跟著领导出差去了,要周末才回来,所以现在不在家。 钟婉琴看向月建国,等他拿主意。 月如鳶听到动静也走出来,装出一脸茫然和好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了看四个房间,沉声下决定:“你们姐妹俩就住一间吧,鳶鳶你是当姐姐的,以后要照顾好妹妹,总不能让寧寧受了那么多年苦回到自己家了还得睡客厅,。” 听到这个决定,月如鳶脸上的偽装几乎都快要维持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睫表情隱忍而委屈:“我的房间让给妹妹住吧,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和紫娟感情好,去她那里借住,紫娟的姐姐下乡了,我正好陪陪她。” “你说什么傻话,妈妈不准你出去住!” 钟婉琴一听为了亲女儿,养女要出去住,神色就有些激动,月如鳶是她从小带大的,感情深厚,不可能轻易割捨,虽然月初寧回来了,但她打算的是两个孩子一碗水端平,从没想过为了一个孩子委屈另一个孩子的打算。 “胡闹,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了,再说牛家一大家子挤著哪里还能容得下你。” 月建国也不同意。 月如鳶悽然一笑:“我本就是领养,妹妹才是家里亲生的,如今妹妹回来了,我理应搬出来把房间还给妹妹,爸妈別担心,若是牛叔叔问起,我只说想和紫娟睡一块儿说说朋友间的悄悄话,明天就以工作为由出去找房子租住。” 钟婉琴和月建国心头一软,月建国为自己刚才语气太冲的话有些后悔,“鳶鳶,爸爸刚才不是怪你的意思,你別……” “爸,你別劝了,只要妹妹住著开心就好,你们就让我搬出去住吧。” 月如鳶咬著唇摇头打断他的话,推开钟婉琴拉著她的手,开门跑出去了。 钟婉琴和月建国看到养女如此隱忍退让还懂事,心里不由得开始对她產生愧疚。 月建国刚要指责月初寧容不下姐妹,问她这下可满意了,月初寧先发制人抱著自己破破烂烂的小书包颤巍巍朝他们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问我睡哪儿,没想到会引发姐姐这么大反应,寧愿不跟我一起睡也要跑出去。” 她抬眸,眼里闪烁著惊恐的泪:“三姐是不是討厌我,不喜欢我?” 月建国那一腔被月如鳶挑起来的莫名火气,在月初寧惊恐的小模样里瞬间消散。 长吁一口气,他庆幸自己刚才没衝动乱怪罪亲女儿,她只是想问自己睡哪儿罢了,她有什么错呢,是鳶鳶反应太过,把所有人都嚇著了。 鳶鳶这孩子也是的,家里又不是没房间了,偏偏要跑出去干什么。 她这一跑出去,邻居肯定得知道,亲女儿回来当晚养女就出去住,谁都能猜得出他们家对子女没公平对待了,说不定还得编排他们夫妻薄情,有了女儿就要拋弃养女。 一想到这些,月建国就头疼,明天上班他都没脸见家属院的同事了。 钟婉琴走过去把月初寧拉回来,“好了寧寧別怕,没人怪你,你安心先在你姐姐房里睡吧,我去把你姐姐找回来。” 月初寧怯怯看了一眼半开著的月如鳶房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三姐的房间这么豪华,贵重物品那么多,要是蹭坏什么我都赔不起,我不敢住。” 谁敢直接住月如鳶的房间啊,今天月如鳶能用以退为进这招给这夫妻俩上眼药激发他们的內疚,明天就能期期艾艾说房间少了什么东西,欲言又止赖到她身上。 一句以她从乡下来,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为由,就能把她偷东西的罪名摁死。 不过以退为进这招,月如鳶能用,她也能用。 她往衣服內里缝的內兜里摸了好久,才摸出一把毛票,“爸爸妈妈放心,这是过年时我挣工分发下来的钱,我自己可以出去住招待所,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这一把毛票零零散散的,看起来也就三四块钱,却让夫妻俩越看越心酸得厉害。 月建国走过去,看了一眼粉白系风格的月如鳶房间,有缝纫机,有书桌书架,还有衣柜和一排衣帽架,衣帽架上掛满了各色的布拉吉。 又看月初寧凡事不忍他们为难的懂事模样,心头的內疚翻涌而上。 若不是当年他们没有坚持继续找她们婆孙俩,她根本不需要受那么多苦,岳母也不会那么早就走了。 她也会像鳶鳶一样,拥有一间属於自己的房间,而不至於看到鳶鳶的房间却害怕得不敢睡。 她虽然没敢直说,但他也能听出来,这孩子在害怕要是丟了什么东西,会问责到她头上呢。 月建国和钟婉琴心难受得揪成一团,她怎么会这么想呢,这里就是她的家,她缺什么,他们当父母的都会帮她补齐,怎么会怪罪她呢。 最后不管月建国和钟婉琴怎么劝,月初寧依然害怕的不敢睡月如鳶的房间,免得月如鳶回来发现丟了什么东西或弄坏什么东西,她承担不起后果。 夫妻俩拿胆小的女儿没法,月建国更不会同意月初寧一个人出去住招待所,这要是让家属院的人知道了,他们月家是真的要成家属院的笑话了。 最后由月建国去住老大月耀光的房间,月初寧和钟婉琴睡他们夫妻的主臥,月如鳶的房间没人睡。 第10章 反转 月初寧诚惶诚恐,以同样的理由不敢睡夫妻俩的主臥。 夫妻俩又是一顿安抚,月建国直接拿出三张大团结塞给她:“想要什么爸妈顾及不到的就自己买,家里的东西都是拿来用的,丟了什么都不会怪到你身上,你不要胡思乱想。” 他觉得小女儿之所以会那么胆小,是因为身上没钱,所以直接给钱让她多点安全感。 月初寧假意推拒半天,最后月建国生气了,“你不要就是不想认我们,不把我当你父亲了!” 月初寧才在他严厉的目光里收下了。 心里却瘪嘴,老头小气,居然只给三十块。 月建国这才舒展开眉头:“明天让你妈给你扯布做两套新衣裳,这里就是你的家,家里的东西全都有你的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用什么就用什么,知道吗。” 月初寧擦擦眼角的泪,勉强挤出一个小猫一样的笑容,“知道了,现在我有爸爸妈妈,什么都有了,再也不用怕了。” 又乖乖低头小声,“我吃什么用什么都会跟爸妈说一声,绝不会不打招呼就乱动的。” 钟婉琴被小女儿这副乖得可人疼的模样感染,心里代入了她刚进城那会儿,被邻居嫂子们邀请去別人家做客时,也是这不敢碰那不敢吃的,还不敢落单,生怕別人家里丟了什么东西会怪罪到她身上她赔不起,心头酸涩得厉害,搂著女儿就跟著一起掉眼泪。 安抚好小女儿,钟婉琴发现月建国披了衣服要出门,知道他这是去牛家找月如鳶回家了,这时终於体会到一碗水端平並不像心里想得那么简单。 此刻她的心又累,忍不住有些怨月如鳶反应太过激,害他们夫妻折腾了大半夜。 月如鳶穿著单薄的睡衣敲开牛紫娟家门的时候,把他们隔壁的左邻右舍也吵出来看热闹了。 牛大海和妻子脸色难看开了门,刚睡著就被敲门声吵醒,谁能高兴得起来。 听说她是来找女儿过夜的,夫妻俩联想到白天听的閒话,难看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多了一丝八卦的意味。 牛紫娟出来门口看到月如鳶“被赶出家”来找她,瞬间气愤得不行,“月叔和钟姨怎么这么偏心,居然为了一个刚认回来的泥腿子把你赶出来,你才是最可怜的。” 又告诉了月如鳶,白天家属院的人是怎么说她刻薄月初寧的事。 月如鳶心里又惊又气,就这么站在牛家门口委屈得直掉眼泪,“这话又从哪里说起,我连房间都让给妹妹了,哪里敢苛待她,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谁,要这样造我的谣。” 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咋舌,怎么有反转? 难道月如鳶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大家白天都误会了吗。 却不想,下一秒就看到月建国就担忧的找过来了。 牛大海被吵醒本就有些不高兴,看他来了正好把气撒他身上:“月部长,你家对待子女得一碗水端平啊,不能因为找回来这个,就把那个赶出家门吧,你看现在,把大家都吵醒了。” 月建国嘆了一口气,“鳶鳶,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大晚上吵得你叔伯婶子们不能睡觉,还不快给大伙道歉,跟我回家去。” 在心底计划著月建国和钟婉琴肯定对她內疚不已的月如鳶听到这话,一下子傻眼。 怎么回事,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心疼她为养女让步,討伐月初寧霸道吗。 大家一愣,月如鳶不是被赶出来的吗? 月建国拉著她又给被吵醒的邻居们道歉:“对不住大家,是两个孩子太懂事了一直互相谦让,谁也不愿意对方受委屈,我们夫妻最是爱孩子的,怎可能会厚此薄彼。” 眾人一听,原来是这样,但又觉得月建国肯定隱瞒了什么,可月建国有意不说,大家只能悻悻回家关上门了。 反正日子还长,以后总有机会知道这两姐妹到底是真谦让,还是假大度。 回家得知房间分配的结果后,月如鳶心態差点没爆炸。 她没想到月初寧这张嘴居然这么能顛倒是非黑白,直接把她今晚所有的努力全都化为白费。 第二天一早起床,月如鳶顶著两个黑眼圈一夜没睡好。 她换了衣服出来,看到月初寧独自一人在厕所的水槽边上洗漱,心里的不甘涌出来,便走过去,压低声音道:“月初寧,你不会以为,你昨天装晕的事,没人发现吧?” 月初寧闭著眼睛刷牙没理她,像是没听到她说话。 她咬咬唇,不甘心的继续:“如果爸妈知道你在装晕骗他们,还了十几块冤枉钱买营养……” 哗啦啦的漱口声音混著“啪”的一声脆响。 月初寧面无表情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到了月如鳶嘴巴上,打断了她后面没说完的话。 她嘴唇重重磕在牙齿上,直接在口腔內破了皮,嘴里瞬间漫开一股铁锈味,疼得她差点飆眼泪。 月初寧吐掉嘴里的漱口水,慢悠悠转头,乌黑的眼瞳幽深明亮:“月如鳶,哦不对,我该叫你月四妹,以前在村里你不是叫这个名字吗,你不会以为你一开始就认出我是谁却还是要赶我离开的事,没人看得出来吧?” 在小说中,月如鳶重生前的上辈子,並没有被月建国夫妇领养,被领养,她重生后爭取而来的。 月如鳶这个名字,也是她被领养后,钟婉琴帮她改的。 她原本是月建国同村远房一个堂哥的女儿,他们家里生了四个女儿,她排行第四,所以叫月四妹,何其敷衍的名字。 “你……”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遥远得像是隔了一辈子的名字,她浑身都僵住了。 “原本我回家只想安静过原本属於我的生活,至於你是凭什么本事得到月家养女身份的,以后又想继续凭这个身份去干什么,只要不牵扯到我,我不会管,以我爸妈的工资,多养一个我也不会短了你的吃穿,我们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可你要是贪心不想容下我,那我也不会客气。” 月初寧探身上前,乾巴却有力的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我知道你最在乎的是什么,这张养得白白净净的脸要是破相留几个大疤,那些围著你转的男男女女还会继续討你欢心吗?” 第11章 转户口 月如鳶咬牙切齿的拿掉那只捏得她下巴生疼的手,“你敢!” 月初寧鬆开手后拧开水龙头重新洗手,“我有什么不敢的。” “爸妈和哥哥知道了的话,绝不会放过你的。” 她嘴上放著狠话,心底却没来由生出一抹恐慌。 “哈,大不了我陪你一起破相啊,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可你不同啊,你好像拥有的还挺多嘛。” 月初寧唇角勾起一抹癲狂的笑意,眼底多了几分疯感。 月如鳶被嚇得倒退几步,靠在墙边稳住后才勉强笑道:“刚才都是说笑,我本来就打算跟你和睦相处的。” “是吗?” “当……当然。” 两人洗漱完毕坐下吃早饭,月建国已经吃完早饭去上班了。 月建国因为是生產部长,每天习惯提前一小时到厂里工作间巡视工作。 钟婉琴在城里供销社上班,上班时间比月建国晚半个小时,这时还不急著出门,看两个孩子起床了,就去给她们泡麦乳精。 早上钟婉琴煮了白粥鸡蛋,切了肉丝炒榨菜,还出门买了油条豆浆和葱油饼回来。 一般的工人干部家庭早上能吃得像他们家这么丰盛的少之又少。 刚穿进书的时候月初寧还在乡下的小破茅草屋里,因为原主要攒钱交初中学费,念书需要要买纸笔本子,所以过得特別节俭,吃的都是啦嗓子眼的陈年穀糠。 月初寧从小就被养得娇气,哪里吃过这种东西,谷糠卡嗓子咽不下去的时候她差点没吃崩溃,起初一度怀疑她是一觉睡醒被爸妈扔来参加变形记了,只为了治自己的挑食。 直到在河里的倒影看到她那又黑又瘦巴的模样,才渐渐確信这不是变形记节目现场,而是穿越现场。 养父母有合作伙伴是开养鸡场的,还跟猫粮厂有合作,她考察猫粮原材料的时候去同学家的养鸡场看过,这玩意儿在她们那个时代是拿来餵鸡的啊,而且鸡吃的时候,谷糠已经打成粉末,混著粮食一起拌著吃。 二十一世纪的鸡吃得都比穿越后的她好。 早餐她细嚼慢咽吃了两大碗粥,两个煮鸡蛋,一碗豆浆和两个葱油饼,还有些意犹未尽。 两人都吃过早餐,钟婉琴才把泡好的两碗麦乳精端过来,让姐妹俩喝了。 月如鳶一看,心底又委屈又酸楚,这明明是专门买给她喝的,妈妈居然问都不问过她一句,就给月初寧喝。 妈妈怎么能那么偏心! 钟婉琴毫无发觉,在一旁等月如鳶喝完,好载她一起去上班呢。 月如鳶在钢铁厂办公室宣传科上班,是上半年她临近高中毕业前,月建国提前盯了很久,还了800块钱买下来给她预留好的位置。 钢铁厂办公室是8点钟上班,而且钢铁厂离家属院並不远,走路上班都不到半小时,这年头的大多数人都是走路上班,更別提钟婉琴出门上班还心疼她走路,要载她一起上班。 家里人全都出门上班后,整个屋子就只剩月初寧一个人了。 钟婉琴出门前叮嘱她在家不要乱出门,中午会回来给她做午饭。 索性她也没打算出门,在客厅整理了一下自己带来的补丁书包,拿出介绍信看了一下期限。 她这次出来,好不容易让村支书开了半个月的期限,她从乡下坐牛车转大巴车又转火车的耗费了四天,时间已经不多了,今晚得和父母说一下这事,让他们想想办法把她的户口转回城里。 前世原主那个懦弱的傻女人,全家没人出声帮她和三个孩子把户口转到城里来,她也傻傻的不想给父母哥哥们添麻烦,等介绍信到期就带著孩子回乡下。 她能看得出,这对便宜父母对现在的她是有愧疚的,可她和这一家子失散了十几年,没有感情基础的愧疚,很容易就因为一些小事崩塌。 人心本就难测,更失偏颇,谁知道这点愧疚能维持多久。 不然前世的原主也不会那么悽惨的独自带孩子回乡下,认亲认了个寂寞。 在他们的愧疚正浓时,她得趁热打铁先把户口的事解决了。 不然期限一到,她又得回乡下了。 等她回到乡下,月如鳶搞些手段拖一拖,就能把她回城的希望直接拖灭。 所以这事宜快不宜拖,最好趁著她在城里就把户口的事解决了。 不然认了亲,但户口转不回城里的话,回到村里还是得下地干活挣工分。 如果这个时间点回去,正好赶上夏收,抢收的时候村里的无赖懒汉都得强制上工,更別提她以前在村里的形象,就是一个拿命挣工分的孤儿,村支书怕不得每天给她安排上满工分的工作量。 她一个穿越过来的脆皮妈宝女根本干不了地里的活儿。 吃饱喝足,家里没人,月初寧懒洋洋倚在沙发里,打开黑白电视看了一会儿,兴致缺缺,开始盘算起以后的事。 等户口转回城里了,首要解决的问题是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 她不是没打过月如鳶房间的主意,但这种事不能她自己提出来,最好的办法是月如鳶赶紧嫁给男主,她才能名正言顺住进去。 可按小说剧情发展,刚参加工作的月如鳶没那么早嫁给男主,还得拉扯大半年,等男主死了娘月如鳶才会嫁过去。 还是打另外两间空屋子的主意吧。 家里那俩光宗耀祖都不在家,还非给他们留著房间,他们住得明白么他们。 今年过年前大哥月耀光就会谈对象结婚,还会调回本市,直接申请军区的家属房,哪用得著家里像守贞节牌坊一样给他留房间,简直糟蹋。 还是打老大房间的主意更快些。 穿过来这么些天了,月初寧一个金手指都没发现,储物空间的影子都没有,心里挺鬱闷的。 月初寧的命不算差,虽然上辈子她是个孤儿,但3岁被一对爱心企业家夫妇领养了,生活富足。 养父母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爱,大她5岁的哥哥虽然冷冰冰话很少,但也从没为难过她。 第12章 新衣服 只是她天生运气就不是很好,好几次在嗝屁的边缘徘徊。 小时候喝水好几次差点呛死,坐车出门隨机喜提出车祸,最严重一次两只胳膊受伤,医生说再晚几分钟,胳膊全都保不住要截肢。 重要日子出门必下雨,考试必漏带某样工具,有时候是准考证,有时候是2b铅笔,有时候东西都带齐全了却天降车祸,把她书包撞飞碾扁了。 因为她的倒霉体质,上学一直被孤立被造谣,没人敢和她说话,没人敢触碰她,没人敢靠近她,她没有朋友,连某些科目的老师都不敢收她的作业本,害怕霉运附体。 她的课本总会莫名多出很多让她滚出这个班,滚出学校的激烈文字和涂鸦。 如果她心理素质差但凡一点,早就抑鬱想轻生了。 可是她没有,她会自己给自己打气,自己哄好自己,鼓励自己,奖励自己. 她告诉自己,不要去在乎不爱自己的人的任何话,只要不在乎,就不会被伤害。 天生倒霉附体早早教会了她,不行就摆烂。 生活想要嚼烂她,没想到她入口即化。 她还有天底下最好的养父母,养母因为心疼她的倒霉对她过度保护,把她养得娇气十足特別依赖养母,回家一开口就“妈妈、妈妈”叫个不停。 这倒霉体质养父母还带她找很多有名的先生算过,但都算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命格奇特,奇特倒霉。 她觉得自己不会一直倒霉,所以一直跟著养父母坚持做好事,每个月都定期给各个小动物救助中心送物资、当志愿者,还陆续领养了十几只被遗弃的猫猫狗狗。 只不过没等到她扭转倒霉运气,某天睡醒就穿进了刚看完的一本年代文里。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钟婉琴下班买菜回来,发现月初寧在洗她昨天穿的那件补丁衣服,连忙把她叫过来。 她笑著从包里拿出两块布料,“看看,喜不喜欢,妈特地让人帮你留的,喜欢的话晚上给你裁成衣服,的確良给你做一条布拉吉,布做一套衣裤,怎么样?” 一块是浅蓝色的確良布,这年头一尺的確良就要一块五,是个时髦又昂贵的玩意儿,但它比一般的布料耐穿,加上不易起皱,不会缩水,不会褪色,还不怕熨烫,性能优异,卖得贵也十分受欢迎,供销社里经常被抢断货。 另一块是军绿色的细布,这年头最受欢迎的顏色就是军绿色,也是一有货就要被抢光的,小年轻们结婚尤其爱穿绿军装。 从这两块布料可以看得出来,钟婉琴確实了心思,没有隨便敷衍她。 月初寧对她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钟婉琴高高兴兴的放好布料,“那等会儿吃了午饭,妈给你量一下尺寸。” 钟婉琴在供销社上班,除了布还给月初寧置办了牙刷牙粉香皂新毛巾等生活用品。 她刚回家,什么都缺,自己这个当妈的自然要上心,免得孩子不好意思张口,白白受委屈。 做好午饭,月初寧才发现只有她们母女俩吃。 钟婉琴解释月如鳶今天中午不回家,和朋友有约了。 月初寧闭著眼睛想了一下书里的剧情,记起男主好像有个载领导来这边开会的剧情,她跑去堵男主了。 月建国中午从不休息,在钢铁厂的食堂吃了午饭就会继续投入工作,所以中午他基本上很少回家。 晚上一家人吃过饭后,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聊天,钟婉琴则带著裁剪好的布料进了月如鳶房间用缝纫机做衣服。 他们全家的衣服几乎都是钟婉琴做的,除了月如鳶。 月如鳶缝纫比钟婉琴更好,她房间的床单被褥窗帘,都是她自己亲自去挑布裁剪的,粉色的床单她缝上了百褶边,墙面天板刷了白灰,掛著各种精美的相框,书桌上一直有鲜插瓶,她的房间被布置更像是后世那种少女心爆棚的公主房。 这年头大部分人的房间都是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的毛坯房似的,月如鳶那样的房间,月初寧昨晚用“豪华”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坐在客厅里的月建国先是告诉了她收养月如鳶的原因。 月如鳶是月建国远房堂兄的女儿,家里生的女儿太多了,所以当年不想养要送人当童养媳,月建国看不过去,善心大发就接来认作了女儿养。 后来那几年大饥荒,那位远房堂兄一家都没熬过去,全都饿死了。 月如鳶至此再也没有任何亲人,只能依靠月建国夫妻了。 他一手一个拉住她们两人的手交握到一起:“以后都是一家人,姐姐要照顾妹妹,妹妹也要爱护姐姐。” 月初寧和月如鳶不约而同別开视线,敷衍的回答了一下。 接下来月建国问了她怎么找过来的。 月初寧早就事先有了准备,说是今年整理外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几封被退回来的信件。 那是当年外婆偶尔清醒的时候,照著记忆里的地址给月建国服役的地方寄过去的信,可惜月建国当年已经退伍转业了,没有收信人,信就被退回来了。 她怀著一丝希望去村委那里打电话到信件地址所在的军区询问。 实际上她確实也这么做了,一开始对方说月建国已经不在部队服役。 但她没死心,坚持打了好几次,对方请示上级领导后,终於辗转帮她查到了月建国现在上班的地方。 月建国从未想过女儿竟会是这样找到自己的,一想到当年岳母寄出去的信都被退回来了,心里酸酸胀胀难受得不行。 又大致问了这些年月初寧和外婆是怎么过来的。 月初寧就讲了她这些年一开始和外婆相依为命了几年,后来外婆没熬过大饥荒全身浮肿著走了的经歷。 说到外婆的时候,钟婉琴正好拿做好的上衣出来给月初寧试,一听眼泪又开始哗哗掉,止也止不住。 听到月初寧只念完初中,没有继续念高中的时候,月如鳶笑著问:“我和两个哥哥都上完了高中,妹妹怎么怎么不继续念高中,是成绩太差考不上吗?” 第13章 欠钱 月建国闻言,眉头顿时皱起来。 家里两个小子学习上都不如月如鳶一个厉害,老大勉强还算每门功课及格,老二不是读书的料,拖拖拉拉的10岁才肯上学,最后是在月建国的严逼下才磕磕碰碰读完高中了。 月如鳶虽然是收养的,但却是家里念书最厉害的,上学一点都不用家里操心,月如鳶从小到大的奖状都被夫妻俩视若珍宝的裱起来贴在客厅墙上。 家属院里还没哪个孩子有月如鳶成绩那么好的,月建国和钟婉琴一直以她为豪。 他摇摇头,觉得月初寧有些不爭气,以后家属院和厂里的人问起小女儿的情况,他有些没脸,脸色不自觉有些难看。 月初寧张了张唇,刚要解释为什么没上高中的原因,月建国开口:“你姐姐成绩很优秀,还得过学校奖励的笔记本和钢笔。” 这年头干部会在上衣口袋里別一支钢笔出门,月如鳶拿到钢笔奖励那阵子,月建国和钟婉琴夫妇出门见人就要炫耀这事。 他自豪指著客厅墙上贴著的大大小小全都属於月如鳶的奖状:“你以后要多向你三姐学习才是。” “爸,妹妹还小呢,贪玩些没心思念书很正常。” 月如鳶在一旁笑著帮月初寧说话,像极了十足的好姐姐。 月建国冷下脸:“都十八了,就比你小半岁而已,她这还叫小,那什么时候才算长大!” 她惊讶:“啊?我还以为妹妹顶多才十五岁而已呢,原来已经十八岁了呀。” 月初寧看那两人一唱一和完了,才一脸委屈开口:“对不起爸爸,都怪我没钱上学错过高中,辜负了您的期望,要是我能有钱念书,算算时间今年就能拿到高中毕业证了。” 月建国一愣,隨即皱眉:“高中一学期不到十块学费,乡下的学费比城里更低,你不是下地拿满工分的吗,怎么会半年凑不出一学期学费?” 月初寧看著他,“高中在镇上,离村里三十多公里,需要住校,要是住校了我就没法上工了,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根本没钱交每个学期的住宿费和伙食费。” 月建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儿才说:“没钱你就不知道找人借吗,有困难就找组织啊,现在人人都学习助人为乐的精神,总会有人愿意伸手帮你一把。” 他坚信这个世界上好人总是多的。 月初寧抹了抹眼角:“您怎么知道我没借,我一个孤儿在村里不借钱,哪里上得了初中,就是因为初中借了学费一直都没能还得上,所以没人愿意再借了。” 月建国嘴唇动了好几下,最后死死抿著唇没再说话。 “上学期间我前后借了七八十块,但自己一个人还债太艰难了,现在还欠著五十来块还不完,昨天医生说我身体不能再下地劳动了,不然会过劳死,可是还欠这么多钱,爸,我该怎么办?” 月初寧边说边看著月建国,就差没直接伸手问他要钱了。 月如鳶惊呼:“妹妹,你怎么欠那么多钱啊,將近五十块钱在城里都能够一般人上好几个月了,你是不是乱钱了?” 月建国问:“都是怎么欠的?” 他不是觉得欠得多,他如今升到了生產部长,一个月工资一百一十多块,这些钱他帮还了也不是问题。 他只是没想到,月初寧会过得比他想像中还艰难,连学都要借钱才上得起。 “从上小学一年级开始欠下来的,借过钱的有张老师,傅老师,林老师,方老师,还有村里的林四婶,林七婶,魏婆婆……” 月初寧搜刮著记忆里,曾经对她施过援手的好心人们,“这么多钱,横跨了將近十年,三姐觉得多吗?” 月如鳶一噎,訕訕闭上了嘴。 月建国脸色有点不好看:“怎么欠了那么多人的钱?” 月初寧看著他,这回没有说话。 她心底有些失望,丟了十几年的亲生女儿,果然没有亲手养大的养女亲,养女隨便几句话,就能轻易击溃这对父母对她刚筑起来的脆弱信任。 他们的愧疚,如她所料维持不了多久。 月建国顿时也觉得他问了个蠢问题。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不是那么多好心人每人伸手帮她一把,她哪里能活得了那么大,又哪能活下来还有书念。 沉默起身回房,再出来时,月建国拿了五十块钱交到她手里,“去把钱还了,昨晚给你的三十块想买什么买什么,以后每个月爸爸都会给你十块钱,由你自己自由支配。” 月如鳶脸上的笑一僵,没想到昨天晚上月初寧居然还得了三十块钱! 她没工作前每个月只有五块钱零钱,就连大哥二哥当时也只每个月比她多一块而已。 虽然妈妈会私下另外再补贴她,可凭什么月初寧拿的零钱,比大哥二哥上学期间还多? 但一想到现在她工作了,每个月拿二十多块钱的工资不需要上交,妈妈还是一如既往私下给她塞零钱,大哥还每个月给她寄10块钱,二哥每个月也给她买布买各种礼物,她才强令自己平復心情。 可是想到月初寧一次性拿到手那么多张大团结,她心里还是闷得难受。 “谢谢爸爸。” 月初寧毫无心理负担的收下钱装进了自己的小破挎包里。 她本来只是被月建国和月如鳶一唱一和说得心里不爽,想要月建国爆点金幣解解气。 没想到月建国这么爽快。 心里顿时气焰全消,只要月建国以后多爆金幣,她也可以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原主確实欠了学校老师和村里几个好心人的钱,但欠的不多,这些年努力赚工分省吃俭用的早就还的差不多了,只剩还欠两个经济条件比较好的老师一共三块多。 还完钱,剩下的大头都进她的小金库了。 她又从包里翻了翻,拿著介绍信递给月建国,说了转户口的事。 一旁的月如鳶心一紧,下意识抓紧了膝盖上的裙摆。 月初寧决不能转户口留下来。 第14章 买工作 月建国沉吟片刻,“初寧,转户口的事……恐怕没那么快,你想要留在城里,得买工作,年前家里给你二哥和你姐姐买工作也是前后等了好几个月才定下来的,现在有钱也马上买不到工作岗位。” 现在工作难买,之前厂里有两三个空缺都被抢光了因为上个月临近一批年轻学生毕业,到处打听给孩子买工作的人数不胜数。 现在多的是手里有钱都找不到工作坑买,那些家里买不到工作的孩子,都只能响应號召下乡当知青去了。 月建国好不容易抢到其中最好的一个,便是如今月如鳶任职的宣传科办公室。 家里一致决定留给月如鳶了,月耀宗宠妹妹,也没跟她抢。 月耀宗今年22岁,但不爱学习,初中还装病休学过一年多,只比月如鳶早一年毕业,之前他嫌累不肯当工人,又嫌苦不肯去当兵,结果只找了个临时工作,给人家怀孕回去待產的採购科办公室员工顶班。 但人家孩子断奶后就要回来上班的,月建国只好到处找熟人钱解决月耀宗的工作问题。 为了解决月耀宗的工作,他又是送礼又是托人搭线请吃饭的,前后砸了许多钱,把家里存款了大半,才在两个月前解决了月耀宗的工作问题。 还有另一个留城的办法,就是结婚。 月建国和听到他们谈话內容走出来的钟婉琴对视了一眼,只这一眼,夫妻俩默契否决掉通过结婚让月初寧留城的办法。 女儿刚找回家,他们不捨得让女儿马上就嫁人又离开家里。 更何况刚认回来的女儿就马上急著把她嫁出去,传出去他们夫妻不定得被编排成什么冷血父母。 还不如等他们买到工作坑了,再接她回城。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委屈月初寧暂时先回乡下呆一小段时间的。 月初寧苦著一张小脸,没想到倒霉赶上毕业季来城里,这个时间点別说车间工人了,扫厕所的岗位抢破头都抢不到。 月如鳶一脸难过和內疚:“爸,要不这样吧,明天我去找时琛哥哥,跟他提结婚的事,让他马上打结婚报告,我结婚了马上能把工作让给妹妹,这样妹妹就不用回乡下继续留在城里了。” “不行!” 月建国和钟婉琴异口同声道。 钟婉琴一屁股坐下来,把做了一半的衣服隨手放在一边,忧心忡忡:“你才刚毕业,妈捨不得你嫁那么早! 再说了那个宋营长你才接触不久,靠不靠谱都没摸清楚,你怎么能那么著急忙慌的就要嫁过去,万一以后嫁错人了你是想让爸妈和你妹妹內疚一辈子吗。” 男主宋时琛家庭条件不太好,亲爹早逝,还有一个瘫痪在床上的妈和一个名声不好的惹事精妹妹。 宋时琛每个月的津贴都在给宋母买药和供妹妹上学生活上面,这也是他即便年纪轻轻当了营长,也没姑娘肯嫁他的原因。 谁也不想嫁过去伺候瘫痪在床脾气还大的婆婆端屎端尿。 他们夫妻俩哪里捨得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月如鳶嫁过去后,要代宋时琛伺候瘫痪在床的亲家母,因此一直都不太赞成月如鳶和宋时琛处对象。 他们捧在手心养大的女儿,即便不是亲生却倾注了深厚的感情,胜似亲生。 当初听到月如鳶和这样一个家庭情况糟糕的男人处对象,都头痛不已,想不明白女儿到底图男人什么。 最后总结都怪那男人长得太英俊了,净祸害他们家乖女儿。 月建国跟著皱眉:“你妈说的没错,嫁人这事以后再说。” 可看过小说的月初寧知道,男主宋时琛会在月如鳶18岁这个时间点接到秘密任务一走就是大半年,月如鳶有重生前的记忆,非常清楚这一点。 半年后宋时琛那瘫痪的老母亲会被不爭气的妹妹无媒苟合与男人滚到一起而活活气死,宋时琛结束任务回来后得知这事,在月如鳶找朋友“打听”后找到了那个野男人,押著那男人娶了他妹妹,扭转了二人差点被扣上搞破鞋罪名的命运。 月如鳶还提议让那男人带著妹妹一起下乡当知青,远离这里就没人知道他们婚前的事,他妹妹就不需要再受人指指点点,宋时琛同意了她的提议。 不然重亲情的宋时琛绝不可能丟下未婚怀孕的亲妹妹不管,是一定要带著一起隨军的,要是不解决掉她以后还得照顾孕妇给小姑子伺候月子。 重生归来的她把一切都算好了,算好时间等宋母被气死了之后,又解决了麻烦的小姑子才和宋时琛领证结婚去隨军了。 隨军后大哥月耀光调回来,和他们在一个军区,有大舅哥看著,宋时琛更是没让她干过一点活儿,把她宠上天。 月如鳶红著眼眶真情实意道:“妹妹才是家里亲生的,如今妹妹回来了,我理应把我的一切还给妹妹,不过爸妈抚养我长大,该尽的孝我是一分都不会少的,只希望爸妈以后不要嫌弃我常常回来看望你们。” 月建国和钟婉琴一脸动容,感动得一塌糊涂,“看你三姐为了你牺牲那么大,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你三姐,感谢她为你做出的牺牲。” 月初寧打断他们的深情戏码,一脸茫然装傻:“三姐哪里为我牺牲了?什么时候牺牲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小白莲女主又开始玩以退为进这招了,既能体现她大度为了妹妹让出工作,又能在这夫妻俩面前博同情分,让他们把內疚转到她身上。 即便事后没办成,夫妻俩也会觉得天意如此,她有这份心就足够让他们都知道她对月初寧的牺牲了。 要是她没记错,重生后的月如鳶记得男主宋时琛去出任务的时间点,特地在他出任务前一天和他创造偶遇。 宋时琛原本有个从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妻,但因为他家里母亲的情况未婚妻家找藉口退婚了,他家这样的情况本就没什么姑娘愿意接近他。 在热情主动又不嫌弃他家情况的月如鳶面前,他终於放下重重防备,与她约定,他出任务归来时若她还未婚,两人就结婚。 第15章 让工作 宋时琛还给她留了个信物,是一枚他母亲留给他未来媳妇的朴素银戒指。 她下意识看向月如鳶两只手,果然看到了她右手中指套了一枚表面有些坑洼的银戒指,早上洗漱时明明还没有的。 月建国顿时沉下脸,下意识维护月如鳶:“怎么跟你三姐说话的,她为了你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和让步,还做错了不成?快跟你三姐道歉!” 月如鳶红著眼睛安慰父母:“爸,你別凶妹妹,我没事的,只是嫁人给妹妹腾工作岗位而已,只要妹妹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 “可是三姐不是中午就得知你那位当兵的对象今晚去出长期任务了吗?大院里好几个婶子中午遇到你们,还听到你们聊这事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们啊三姐?” 月初寧眼底澄澈无害的看著她,直接拆了她的台。 月如鳶眼眶里晶莹的泪一缩,心里惊涛骇浪,月初寧怎么会知道这事? 今天她去找宋时琛恰好被大院里的两个邻居婶子撞见,她起初並没有在意,没想到两个婶子说不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听了很久她和宋时琛的八卦了。 即使心里惊涛骇浪,但她表面仍旧一口咬死没说过,“妹妹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我今天中午確实偶遇了时琛哥哥,但他是来这边有事,並没跟我多说什么,许是婶子们听岔了也有可能。” 又一脸伤心难过吸吸气,“我知道妹妹从一回家就不喜欢我,我一片真心想要为你做点什么,你不接受也不能这样用最大的恶意在爸妈面前误会我。” “你姐从小就诚实乖巧从不撒谎,她说没有肯定是没有。 我看你就是在记恨我们领养了你姐姐的事,你心胸如此狭隘,实在让我失望! 还不向你姐姐道歉!” 月建国冷冷呵斥。 月初寧一脸错愕和难过,但还是咬著唇瓣弱弱坚决道,“如果非要我道歉的话,那明天姐姐真的和她的对象打了结婚报告,结婚后把工作让给我了,我会在签转让工作文件的时候,当著所有人的面给姐姐道歉,这样总可以了吧。” 月建国也意识到他刚才好像说得有点过了,脸色缓和一些:“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到时候要说到做到。” 她委屈垂下头,“我保证会说到做到的,希望姐姐这么为我著想的牺牲也是真的,而不是口头说说,结果事后有这有那的藉口,说到做不到。” 月如鳶脸色顿时一阵白一阵青,差点没被气死。 她神色勉强:“妹妹这话有些强人所难了,还没去做的事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情况,我没办法给妹妹保证。” 月初寧闭了闭眼,伤心的问:“意思就是你说了句空话,就叫为我牺牲让步了,我要求你说到做到,就是强你所难?” 月如鳶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钟婉琴看月如鳶弱势了,自认为公正出来插嘴,“寧寧,你怎么能这样说鳶鳶,你姐姐出发点是为了你好,不管怎么说,你都该对她心存感激才对。” “可是妈妈,村里魏婆婆告诉我,看一个人对自己好不好,不是听那人说什么,而是看那人怎么做。” “……” 钟婉琴一噎,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话说她说的不对。 月初寧又继续:“我知道姐姐说出来的所有话都是为了我好,我会说很多话感激姐姐的,谢谢姐姐谢谢姐姐,我非常感动。” 光说不做,她也会啊。 月如鳶僵硬的抽了抽唇角,露出一副伤心的神色,“不管怎么说,我明天都会去找时琛哥哥商量打结婚报告的事,努力不让妹妹失望的。” 月初寧讶异的看了她一眼,看得她一脸莫名。 见她还在装傻,月初寧幽幽嘆了一口气,“也罢,姐姐明知你对象已经出任务去了还要白跑一趟做样子,那就去吧,反正爸爸妈妈肯定会为你白跑这一趟又感动得让我对你心存感激的。” 这下连月建国都被她噎得闭上嘴了。 月如鳶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捏成拳,在只有月初寧看过来的时候,目光幽怨又恶毒,像一条恨不得生吞了她的毒蛇一样令人背脊发凉。 晚上睡觉,月初寧在黑暗中睁眼望著天板,心里正为留城转户口的事烦著呢。 她只是一个倒霉的脆皮大学生,被家里惯得一身娇气毛病,吃不了一点苦,只想摆烂,不想回去抢收啊。 突然她心中一动,有了,可以相亲结婚留城啊! 她翻了个身背对已经睡熟的钟婉琴,可是上哪儿找男人相亲呢。 要不然去找周爸爸吧,他手下那么多兵哥,总有一款適合她的吧。 周爸爸就是周鸿洺,前世为原主找回亲人的大恩人。 他和月建国同村一起去当兵,两人的妻子就在村里留守,温惠英怀孕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脚抽筋摔地上磕到了肚子,提前发动,是三岁的月初寧发现后跑去找人来拉她去镇上卫生所,才母子平安捡回两条命。 温惠英运气好,在村子天灾前两个月,周鸿洺提干有了家属隨军资格,休假回村打算接她和孩子去隨军。 听说月初寧救了他妻女的事,周鸿洺与妻子商议后找钟婉琴认了月初寧当乾女儿,夫妻俩没有女儿,发誓会把月初寧当亲女儿一样疼,从那时开始,原主就一直喊周鸿洺周爸爸,温惠英为温妈妈。 夫妻俩还提过等她再长大一些,就接她去参加文工团考试,爭取能留在文工团。 可惜他们第二年却收到月建国的信,告知月初寧不在人世的消息,夫妻俩为此悲痛欲绝了很久,温惠英更是年年顶著政策压力偷摸给原主烧纸钱。 这么多年来周鸿洺所在的军区,一直都驻扎在月建国钢铁厂周边地区,两人难得有空还会聚一聚。 第16章 保管 第二天早上去上班,月如鳶坐在钟婉琴车后座上声音担忧:“妈,八十块块可不是小钱,顶爸爸三分之二工资的,妹妹从没拿过那么多钱,会不会不太安全?” 被她这么一提,钟婉琴怎么想都不放心了,“是啊,那孩子在乡下哪里见过那么多钱,不行,我中午回去得给她说说,帮她拿著,免得她回乡下前弄丟了。” 月如鳶在后座笑容张扬,声音温柔如水,“妈你在供销社上班,什么都能给妹妹备齐,其实妹妹大概用不到那么多钱。” 钟婉琴一想也是,“她要什么我给她买就是了,那钱她拿著要是丟了,她爸准得大发雷霆,还是我帮她收著吧。” “妈你对妹妹可真好。” “傻孩子,你们两个我都一视同仁,別乱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我替妹妹高兴还来不及。” “你能这么想,是真懂事了。” …… 中午月如鳶依然没有回来吃饭,还真去假装去做样子了。 钟婉琴把做好的两套衣服拿给月初寧试,但脸色已经没有昨天那么慈爱了。 估计是因为她昨天晚上把场面闹得有些僵的缘故。 钟婉琴喜欢家和万事兴,习惯以前兄友妹恭的日子,昨晚两个女儿话里一直针锋相对她不是没看出来,但她总结一番,把过错归到了月初寧身上。 明明养女一直在为小女儿著想,但小女儿总是以恶意揣度姐姐的出发点。 来日方长,小女儿还得慢慢教才行。 月初寧可没管那么多,回房试了衣服,对著镜子解开头髮重新编了一条单边鱼骨辫。 这张脸与上辈子的她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上辈子她没因为下地干活被晒黑,皮肤更软白粉糯,养父母那些世交叔伯姨婶们每次见了她都要掐一把她的脸颊肉,像是要试试能不能掐出水一样。 换下满身补丁的旧衣服后,眼前的穿著浅蓝色布拉吉的月初寧水灵灵的像极一朵绽放的娇美月季,年华正好,美丽而青春,让人挪不开眼。 肤色均匀的浅小麦色皮肤看起来一点也不显脏,反而是匀称漂亮的健康美,把钟婉琴看呆了,思绪被她的模样带回了自己的少女时代。 她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少女时代从没有过一条裙子穿。 看到穿著裙子的月初寧,仿佛圆了她曾经的遗憾,就好像那裙子是穿在18岁的自己身上一样,此刻心里正不停迸发出想给月初寧做更多裙子的强烈念头。 月初寧长得跟她年轻的时候太像了,五官和脸型甚至比年轻时候的她更完美,她觉得眼前的月初寧,就是年轻的她的化身。 现在的月初寧有多漂亮,就代表著曾经的她有多美。 可一想到昨晚月初寧的行为,差点把月如鳶气哭,钟婉琴又硬生生把脸上的笑容按下去。 想起今天上班路上月如鳶对她说的担忧,她朝月初寧伸手:“你把那八十块钱给我帮你存著,等要回乡下了我给你把那要还人家的五十块缝进衣服里,以后想买什么东西我帮你买,你没拿过那么多钱,要是掉了怎么办。” 月初寧一怔,眼眶渐渐泛红,“我知道了,我会把钱全都还给爸爸,欠的那五十块我回乡下后会拼命挣工分自己还的,不论是还五年,还是十年,我都不会再麻烦你们了。” 钟婉琴脸色涨得通红:“你这孩子想到哪儿去了!我不是要收走你钱的意思!” “我知道,我从乡下来,没见过世面,也没见过好东西,更不配拿那么多钱,妈妈放心,等爸爸下班了我就还给他,以后再也不敢拿家里一分钱,这裙子……我洗乾净就给姐姐穿,姐姐这样的城里姑娘才配穿布拉吉,我不配。” 钟婉琴被她一番自我打压的卑微话语说得脑子嗡嗡的,要是有外人听到了,还以为她这个当妈的苛待女儿呢。 她又气又羞给自己辩解:“你现在回家了,这里就是你的家,家里所有一切都有你的份,你是我的女儿怎么就不配了。” 说著,语气又缓和了一些,“我让你把钱拿出来给我保管,是担心你弄丟,没有別的意思。” 月初寧怔怔的看著她:“回家?可我介绍信到期后不是又要再回乡下去了吗,这里真的是我的家吗? 大哥二哥从小需要交钱给你保管吗? 领养的月如鳶需要交钱给你保管吗? 如果妈妈真的担心,不应该一视同仁所有孩子一起担心吗?” 提到她不久后又要再回乡下,钟婉琴气势弱了几分,视线有些躲闪,“这里当然是你的家,回乡下……那只是暂时的,你爸已经开始帮你留意工作了,只要买到工作了肯定会第一时间接你回城的。 再说了妈让你交钱帮你保管,是想著你从没拿过那么多钱,你哥哥姐姐不一样,他们……” 说著说著,她自己有点心虚,没继续说下去。 在她也有了工作后,另外三个孩子没毕业前每个月都有零钱,所以她才不担心。 但她现在说不出口,说出来,岂不是又把她和孩子爸亏欠月初寧这么多年的事翻出来难受一番。 月初寧一副恍然大悟点点头,然后拍著胸脯给她保证:“原来是这样,那妈妈放心吧,我六岁独自討生活起,身上的钱票就是我的命,丟命都不可能丟钱,不然我早饿死了。” 钟婉琴心里此刻又心虚又难受的,再没说出让她把钱交出来的话了。 吃过午饭,见月初寧打开门要出去,钟婉琴多问了一句,“寧寧,你去哪儿?” 月初寧停下脚步:“我去问问有哪位好心的邻居婶子能载我一程去买鞋子。” 钟婉琴想起忘了帮她买鞋的事,脸色有点黑:“你再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去。” 不知怎的,她有些怀疑这孩子是在故意点她忘了帮买鞋的事,要是出去找邻居带去供销社,自己这个在供销社上班的亲妈脸就要在家属院丟尽了。 第17章 去军区 出门的时候遇上了好几个午休结束去上班的家属院邻居,看到穿著新衣服的月初寧乖乖跟在钟婉琴后身旁,全都被吸引了目光。 “婉琴,这是你家那个找回来的小女儿吧,叫什么名字啊?” “您好,我叫月初寧。” “哎哟乖!模样长得可真俊啊,要是不看满手的老茧,只看这脸蛋水灵灵的一点儿也不像在乡下呆了十几年。” “换了身衣服就是不一样啊,咱们大院就没有比初寧更好看的姑娘了。” 钟婉琴听到別人夸,心里美滋滋的,“这孩子长得十足像极了我,谁看了都知道是我女儿。” “婉琴,你们母女俩这是要去哪儿,你下午不上班啊?” 月初寧看了一眼钟婉琴,见她不说话,才开口:“妈妈心疼我,带我去供销社买新鞋子。” 大家闻言纷纷看她鞋子: “哎呀,这鞋子都烂得不能再烂了,再不买就真得光脚了。” “你看你三姐,一年四季四五双鞋子换著穿,婉琴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可不能偏心啊。” 钟婉琴笑容勉强:“谁说不是,我正想著给孩子买两双新的换著穿呢,她三姐有的,她肯定不能少。” 说完她不自觉看了一眼月初寧,见她刚才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这个当妈的面子,心里熨帖许多。 有人趁机多一嘴:“那鳶丫头真是领养的啊,这年头大家养自己的孩子都养不过来,你们夫妻两可真善良啊。” 这年头物资紧缺,城里更是每人都有定额,谁都不愿意家里多一张陌生的嘴吃饭。 说他们夫妻“善良”可不是在夸他们,而是在阴阳怪气呢。 钟婉琴笑容瞬间收敛,直接蹬上自行车,“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得迟到了,不聊了。” 要是放在从前,她非常喜欢到处炫耀自家不像別人家苛待女儿重男轻女,她家把月如鳶养得如何如何好,对女儿对儿子都一碗水端平。 可现在亲女儿回来,一举一动都会被这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邻居拿来放大对比,她有些头疼和心烦。 那些外人懂什么,养女儿又不是只看一朝一夕,时间长了,寧寧也会被她养得很好。 到了供销社,钟婉琴给隔壁柜檯的同事打了一声招呼让对方帮看一下,就带著月初寧去卖鞋子那边了。 月初寧看来看去,勉强选了一双深蓝色小一字带白塑料底布鞋,其他的更丑。 选好布鞋,她指著一双解放鞋说:“麻烦您再帮我拿一双37码的解放鞋。” 她只在看小说的时候看过,从没穿过,有点新奇,就想买一双试试。 “不要了不要了,別给她拿,要这双就行。” 钟婉琴把人喊回来。 先买一双有得穿就行了。 又买布又买鞋的,前两天还私下给月如鳶零补贴,她这个月工资不太够用了。 柜檯的大姐半转身看了看月初寧,又看了看钟婉琴:“到底要不要啊?” 月初寧扭头看她,眼里是小心翼翼和卑微:“对不起妈妈,是我把你刚才的话当真了,我不要了,这双布鞋也不要了,我脚上的鞋补一补还能穿,等会儿我出去找个修鞋店补补就成。” 钟婉琴脸一阵涨红,这话说得自己故意亏待她似的。 她在邻居面前的话不过是隨口说的,没想到月初寧会高高兴兴当真了。 “都要了,给我们包起来吧。” 钟婉琴咬咬牙,还是决定都买了。 免得以后她会指责自己偏心。 都是她的孩子,她谁都不偏心! 柜檯的大姐拿了鞋子包好放在一边,“布鞋3块2毛,解放鞋4块,一共7块2毛。” 付了钱,她觉得心里有些不高兴。 不高兴来日方长,什么东西不能慢慢补齐,非得一次性买了。 却意识不到,她给亲手养大的月如鳶私下补零一点都不心疼,给空缺十几年感情的月初寧多买一双鞋就难受,本就不知不觉偏了心。 月初寧假装没瞧见她那一脸便秘样,很上道的说了一句:“谢谢妈妈。” 如果她真是钟婉琴的亲生女儿,对钟婉琴有著亲情的渴望,一定不会捨得钟婉琴给自己钱,害怕麻烦钟婉琴。 可惜她不是,所以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接受了钟婉琴不情不愿买的鞋。 钟婉琴是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本就在原主最需要父母的日子里缺席了十几年,对她再好都是她应得的。 她不需要所谓的父爱母爱这些虚无縹緲的情绪价值,因为她穿越前已经从养父母那里得到了最好最幸福的童年,足以治癒她两辈子。 她和这对父母没有感情基础打底,他们对孩子的爱不够就会下意识优先选择感情深厚的孩子,因为人心本就是偏的,她前世收养了十几只小猫,都无法做到对所有猫猫的感情一碗水端平,只能努力做到在物质医疗条件上优待所有猫猫,更何况別人。 所以她从不打算和女主月如鳶抢夺什么父母兄长的宠爱,但父母的钱票,她能扒拉就要多扒拉。 就凭她是亲生的。 买完鞋子钟婉琴要回去上班了,她把自己的大门钥匙交给月初寧:“供销社左转那条街上有家配钥匙的,你去配了钥匙再拿回来给我。” 月初寧配了钥匙还回去后,嘴巴馋买了两个羊肉烧饼,一块枣泥糕,又找附近的人打听了一下部队军区位置,坐上公交车,一边吃东西一边晃晃悠悠去了军区。 她回城里才吃上两天大白米饭,那股娇气劲又回来了,刚在钟婉琴那里受了委屈,她不管,她要补偿自己,吃点好的。 到了军区驻扎地,门口有站岗的兵哥哥客气拦住她询问了来这里的目的,又看过她的介绍信后,笑了笑:“同志稍等。” 月初寧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记得一定跟你们周首长提呀,我叫月初寧,月建国的女儿,他听了就知道了。” 兵哥哥頷首应下。 第18章 陆秋砚 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天,她差点以为今天可能能不见到周鸿洺了,本来她也没觉得跑一次就能见到,毕竟人家现在身居高位忙得很。 就在月初寧等得快没耐心了,终於被允许进去了。 她跟在带路的兵哥哥身后,第一次进部队驻扎地,好奇的很,但又不敢太明目张胆东张西望乱瞟,直到上楼进了一间办公室,终於见到了周鸿洺。 刚才耽误那么久,其实是根据她的介绍信打电话回村里確认她的身份了。 周鸿洺看到她那张与钟婉琴十分相似的脸,顿时神色激动的站起来,快步走到她面前,哑著声音感慨:“寧寧都长这么大了,长成大姑娘了,好,真好。” 活著就好。 这样他们夫妻还有机会能补偿她,不会再留下遗憾了。 “周爸爸。” 月初寧鼻子一酸,眼眶情不自禁滚烫得厉害。 在这个书里虚构的世界中,只有周鸿洺和温惠英夫妻俩是唯一真心待原主好,想拼命补偿原主的人。 可惜上辈子的原主不珍惜,阴差阳错的命运造就她极度敏感和自卑的性子,总是害怕麻烦人家,更害怕欠了周鸿洺的情,会连累父母大哥二哥帮还人情,硬生生推开了这么好的乾亲。 月初寧这些年的情况,周鸿洺在电话里听林木村的村支书大致讲了些,但还是忍不住想了解得更清楚,拉著月初寧坐下后,让警卫员去买来果点心和汽水,细细的问了她这些年的经过。 越听他的心越难受。 要是他知道当年月初寧只是失踪,他一定会倾尽所有代价找到她们婆孙,绝不让她一个人吃那么多苦。 可是没有如果。 “叩叩叩”。 两人说得情绪正上头时,敲门声响起。 周鸿洺闭上眼睛平復了一下情绪,才沉声开口:“进来。” 一个穿著四个口袋干部军装的年轻男人开门进来,立正敬礼之后,拿著一沓文件和两个小盒子走到办公桌边上,等待周鸿洺过来。 月初寧好奇看了一眼男人,目光略过男人俊美深邃的五官先被他挺翘得把军绿色长裤撑起来的屁股吸引住了。 老天,他身材可真辣呀,屁股好翘。 敏锐觉察一道目光流连在自己身上,陆秋砚凤眸微眯扫了一眼,只见首长办公室的会客区正坐著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视线停留的位置正是在……他腰下的裤襠上。 月初寧猛地收到一记冷冷的眼刀,嚇得瑟缩了一下脖子,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视线有些冒犯了。 可她看得也没那么明目张胆呀,当兵的都这么警觉的吗? 他面无表情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周鸿洺拿起文件上的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询问:“这是什么?” “这是上次去接待外宾后,友谊商店那边送来的纪念品。” “是独我一个人有,还有老许老何老王老他们都有?” “许团王团和何政委都有,每人一式两份。” “呵呵,我就知道,不是大家都有份的,也不会有我的份。” 周鸿洺看不懂盒子上的英文,招招手把月初寧叫过来,“不是钢笔就是茶叶,寧寧过来看看喜不喜欢,喜欢就拿去。” 月初寧看到一个长条盒子上大大的“watch”,知道盒子里是手錶並非钢笔了,还是国外瑞士的牌子浪琴。 万一他需要这手錶呢,於是她想了想,“我能拆开看看吗?” 周鸿洺笑著点点头:“两个都拆了吧。” 她小心翼翼拆出来一块简约大气的手錶,故作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看表又看看周鸿洺:“这……” 周鸿洺也没想到,会是一块手錶,但他手錶好几块,所以也不甚在意,笑著说:“手錶也不错,你喜欢就拿去用。” “这太贵重了,我不敢收。” “这有什么贵不贵重的,发的就是不要钱的,不要钱的就是不贵重,拿去戴著玩儿吧。” 周鸿洺摆摆手让她別在意,又说:“打开另一个盒子看看是个啥。” 月初寧又拆开来,这回果真是一盒茶叶,她笑了笑,这次没收下。 做人不能太贪心,拿一样就够了。 周鸿洺以为她一个小孩子不会喝,也就没勉强,自己留下来了。 周鸿洺简单和陆秋砚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后,陆秋砚带著签好的文件出去了。 月初寧盯著他背影报復性多看几眼,她一路进来看了那么多人和兵哥哥都没人介意,就他拿眼刀嚇人。 周鸿洺注意到她的眼神,又看看走出去的陆秋砚,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也不知道小陆有对象没。 他又留月初寧坐了小半个钟头,看看时间就快5点了,这才说:“时间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家,过几天我得空了再正式登门,找你爸爸敘敘旧。” 月初寧低下头扭扭捏捏:“周爸爸,那我回乡下前,能不能多来看看您?” 周鸿洺一愣:“不是认回亲生父母了吗,怎么还要回乡下去?” 她低声解释:“户口没那么容易转回城里,爸爸说工作难买,让我在乡下慢慢等他想办法。” 周鸿洺重重嘆了一口气,眉头立刻皱起来,“寧寧啊,但凡你早两个月找过来,不,早一个月……唉。” 两个多月前,几个已故战友的遗孀求到他这边,希望能给孩子安排工作,都是当年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孩子们也是他看著长大的,周鸿洺自然是能帮则帮,於是动用关係到处找空缺的岗位。 “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介绍信拿来我看看。” 虽然她把这些年的苦都一句话简单带过,但他能看到出这孩子肯定受了很多苦,身体缺营养缺得厉害,不然也不会看实际外貌与十八岁的大姑娘一点都不相符。 孩子好不容易进城一趟,说什么也不忍心让她这么快回乡下吃苦。 月初寧隨身带著介绍信,拿出来递给他。 他打开拿出来快速扫了一眼,“待会我打电话到木林村村委那边和你们村支书沟通延长你的介绍信期限,到时候让他再寄一封新的介绍信过来。” 第19章 逛百货商店 “可是介绍信总有到期的时候,周爸爸,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兵哥哥当对象吧,我听说结婚隨军了,就不用回乡下了。” 月初寧突然抬眸,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说出来的话却把他嚇了个够呛。 这年头的男男女女都含蓄得不行,周鸿洺就没见过像她这么大胆不害羞的姑娘,隨即又很心酸,她这哪里是大胆不害羞,明明是孤身一人苦日子过得太久,太渴望有一个家了。 “別怕,你户口的事我会想办法,怎么要著急嫁人啊,嫁出去了就没时间跟家里父母常住了,这么多年不见,你不捨得他们吗?” 周鸿洺耐心劝著她再考虑考虑。 月初寧神色一下子就蔫了,她摇摇头,“爸爸妈妈已经有別的女儿陪著了,我的位置早已有人代替,继续在那个家住下去,我也不开心。” 月家有个时刻想和她宅斗的女主,不符合她想摆烂的目標。 谁希望一直提心弔胆提防这提防那的生活。 而且她也不確定月如鳶的女主光环到底有多强,所以不想劳心费力和女主搞什么宅斗,有那功夫还不如让周鸿洺给她找一个没婆家又常年出任务不回家的男人更快。 他眉头紧锁,想了想还是劝:“傻孩子,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或许你们只是太多年不见,感情都是需要慢慢重新建立的。” 月初寧苦笑看著他:“您说的对,所以感情的深浅也会造就差异对待。” 她这话虽然没明说,但常年做政委工作的周鸿洺哪里不明白话里的意思。 “到时候我再和你爸爸聊聊,做一做他的思想工作。” 就算要给月初寧找对象,那也得和月建国通个气,毕竟他是乾爸,月建国才是亲爸,不说一声於理不合。 想了想,周鸿洺又问:“那你有没有……”相中哪个了? 话到一半,又担心她脸皮薄不好意思,没继续问下去。 她刚才一直在看小陆,应该就是他了。 小陆这小伙子,確实很不错,是他一直以来有意栽培的好苗子。 要不…… 等他的警卫员小张把月初寧先送出去,他又把陆秋砚叫进来。 “小陆啊,个人情况有著落了吗,有没有在谈或者喜欢的对象?” 他语气和蔼单刀直入,没拐弯。 陆秋砚迟疑一瞬,不明白怎么问这个,但还是笔挺身姿立正敬礼:“报告,没有。” 周鸿洺满意点点头,重新认真打量起陆秋砚。 陆秋砚五官精致漂亮,皮肤晒不黑,身材高大强健,脾气好,其实像他这样外貌太出挑的兵,很多隱秘性的任务都不適合去做。 不出任务立功,就很难出头,可他能力却又异常优秀,几次围剿敌特据点都是他立大功,还有一次二团老许计算失误,致他们几个决策人陷入险境,是陆秋砚冒死把他们救出来的。 草根出身的他是凭过硬的本事真刀真枪升到营级的,老周越看越觉得合適自家乾女儿了。 突然想起他曾听过几句风言风语,不放心的多问一句:“外面有传你喜欢文工团的沈晴同志,情况属实吗?” “我与沈同志从未有过任何来往,以后也不会有任何来往,传言都是假的。” 以为周鸿洺听到那些谣言,想给他和沈晴搭线,陆秋砚神色冷峻了几分,不动声色与沈晴撇清关係。 周鸿洺顿时把心放到了肚子里,笑了笑:“好,那我现在以私人的身份,请你帮个忙,你愿不愿意?” * 张红兵把人送到外面,正想著政委怎么也不派车送送小姑娘,这个点回市里的公交车已经没有了,她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孩得走到什么时候哟。 就看到陆秋砚开车出来,停在了他们旁边,降下车窗后面无表情对月初寧说:“上车,政委让我送你回去。” 月初寧看了看冷冰冰凶巴巴的陆秋砚,又看看隨和健谈的张红兵,小声问:“换小张哥哥送行不行?” 记仇。 张红兵挺喜欢自家领导的乾女儿,说话很有意思,还给他塞了一把,说什么训练间隙可以吃补充能量,头一遭有妹子对他好,可把他激动坏了。 因此很乐意送她一程:“可以啊,老陆,我来吧。” 陆秋砚眸色凌厉,低磁好听的声音冷冷拒绝:“不行。” 张红兵挠挠头,笑著对月初寧说:“他送也是一样,你別看他凶凶的,其实他人挺好的,別怕。” 他知道陆秋砚的性子,从不跟人谈什么灵活变通换班,给他的任务就他的,除非他受伤了不省人事,不然他爬也要爬去执行。 “哦,那行吧。” 月初寧不情不愿开门爬上了视野开阔的副驾驶座。 一般情况下她坐车不太喜欢坐后座,前座视野更好。 开进市区,他在国营百货商店前停下,“政委交代我带你来逛百货商店,下车吧。” 月初寧愣了愣,没想到周鸿洺还给她安排了这个,於是推开车门下了车,跟在他身后,“我第一次来,你带路吧。” 百货商店里哪个区域有什么她都不太清楚。 陆秋砚頷首走在了她前头,宽肩窄腰大长腿的他迈一步顶月初寧两步,他走了一会儿发觉身后没动静,一回头就看到月初寧正在不远处小跑著过来。 “你慢点儿,我腿没你长。” 她不停穿梭在人来人往的百货商店里追他的背影,一个错眼就有可能跟丟,已经在怀疑这男人在报復她今天不小心多看了几眼他屁股的事,故意走那么快的。 他停下脚步,简单给她介绍了一下百货商店卖东西的区域,月初寧想了想选择了去买副食品糕点区域。 就一张亲生的嘴,在这儿苦了那么多天,现在有条件了对自己的嘴好点儿很合理吧。 陆秋砚頷首,带著她去了副食糕点区。 本市的国营百货商店的货品挺多,供销社有的这儿都有,供销社没有的这儿也有,匯聚了许多各地的特色商品,奶油雪糕,绿豆糕,鸡蛋糕,盒装的京八件,西北来的牛肉乾,大名鼎鼎的大白兔奶,山楂条,还有各种果乾蜜饯。 第20章 同志,吃雪糕 月初寧这具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身体看到糕点零食,像减肥液断了三天一样眼冒绿光,看得眼繚乱心痒痒的,什么都想要。 她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要票,什么东西不要票,想要什么了,就一手指著商品一边回头仰著脑袋用一双澄澈的眼睛眨巴眨巴看著陆秋砚,只要陆秋砚点头说有票,她就拿。 像个被大人带来逛超市的小孩一样,就差推辆购物车了。 不过她身后有个人形购物车,既然是周鸿洺派给她的,她用起人来十分肆无忌惮,自己拿不完的东西一股脑都让陆秋砚提著了。 “同志,你辛苦了,你也吃。” 看陆秋砚手里都提那么多自己的东西,她终於有些不好意思了,把手里的散装小包蜜饯往他手里塞,结果他手没空,就直接往他衣服下摆的口袋里塞了。 下摆口袋位置正好在人鱼线上,被她塞东西时隔著薄薄一层布料摸了好几下却浑然不知。 陆秋砚的眼眸微微睁大,僵硬的维持原来的姿势怔了好几秒,闭了闭眼才重新站直身体,微微偏过头,语气有些生硬:“別给我。” 然后从口袋里把几包蜜饯塞回手里提著的网兜。 他不能拿群眾的一针一线。 须臾,又轻声补充:“还有,下次不许这样。” 她是对任何人,都这么大胆的吗? 她不知道这样摸很危险? 若非他手上提满了东西,她早就被一个擒拿按在地上了。 月初寧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脸一下垮下来,不许这样是哪样? 不要就不要,说话那么直白难听干嘛,委婉一点会死吗。 她故意又买了好几样东西,提得他两手满的不能再满了,趁他不注意跳起来往他嘴里塞了一支刚剥开的奶油雪糕:“吃雪糕。” 陆秋砚咬住雪糕,冰冷没什么表情的俊脸难得出现了几分不知所措。 月初寧笑眯眯看著他:“同志,你可不能浪费食物啊。” 他艰难分出两根手指,秉著不浪费的原则,只能三两口吃完了一支雪糕。 奶油雪糕入口即化,口感甜腻又绵密,吃甜的会让人心情不自觉放鬆。 原想斥责她不该这样做,可最后什么也没说。 回到家属院,东西买太多了,月初寧皱眉沉思了一下,“这些东西你先带回去帮我存著,让周爸爸……你们周政委来我家做客的时候再一起带过来吧。” 然后就跳下车了,根本不等陆秋砚的回答。 陆秋砚从后视镜里看著那道渐渐变小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发动车子离开。 * 她回来没多久,月如鳶与什么人说说笑笑进门了,陪著她一起进门的,是两个穿著白衬衣戴著斯文边框眼镜的年轻男人,两人手上还提了满手的东西。 两个男人都眉清目秀,长得不错,月如鳶热情邀请他们进来坐坐。 月初寧好奇往门口多看了一眼,月如鳶每天早上都是由钟婉琴载著出门的,可每次下班,都是不同的人送她回来,据说都是她的好朋友。 “哎呀,妹妹也在呢。” 把东西都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后,她发现月初寧在看,笑眯眯道,“妹妹肯定没吃过阿胶糕和灰枣吧,这是楚大哥从家乡特地给我带的,没有楚大哥的同意,我不好擅自做主分给你吃呢。” 被称为楚大哥的男人笑容一收,冷冷说道:“小鳶,这是我特地送给你补气血的,要脸的人应该不会好意思开口问。” 提著苹果和香蕉的男人看到钟婉琴走出来,也咳了咳道:“伯母,这是我感谢小鳶上次帮忙特地送的谢礼,希望伯母別分给其他人委屈了小鳶。” 钟婉琴笑著摆摆手,“瞧小陈这话说的,鳶鳶的东西我和她爸从来不会替她做主,你们年轻人友谊深厚是好事。” 这才转向月初寧,“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没礼貌什么都想要,那是你姐姐的朋友特地送给她的东西,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我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呀,你们嘴巴一张都替我把话说完了。” 她可怜巴巴垂下脑袋嘆了一口气,“行吧,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才刚逛完国营商店买了一堆东西,还吃得肚子溜圆的她,根本看不上这点子东西。 月如鳶唇角得意勾了勾,“妹妹真爱逞强,只是陈大哥和楚大哥发话了,我总不能违背送礼人的意愿,还是要对妹妹说一声对不起。” 月初寧茫然眨了眨眼,“虽然不知道三姐为什么要道歉,不过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月如鳶心里哼了一声,没再理她,继续找她的大哥哥们继续说话去了。 晚上一家人晚饭时,月初寧低头扒饭,就等著他们谁先提昨晚的事。 结果安安静静吃完了饭,谁也没提昨晚月如鳶说要去找对象商量打结婚报告的事。 月初寧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但心里难免还是有点为原主感到难过。 还好她是穿越而来,不是真正的原主,不然或许真的会对这样的家庭寒心吧。 又不由得庆幸她有先见之明,给自己多找了一个保障。 “对了,阿宗出差已经回来了,打电话到厂里给我说今晚在大哥家住,帮大嫂挡挡人。” 月建国放下碗筷,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钟婉琴抬头看他,“大嫂娘家的弟弟又上门来要钱要东西了?唉,大哥也是可怜,只得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以后红梅红霞嫁人了,都没人能给她们撑腰的,咱们家能帮是得多帮些。” 月建国点头,“是这个理,阿光阿宗是红梅红霞的堂哥,和亲哥也没什么两样,我们和大哥一家是最亲的亲人,我儿子就是大哥的儿子。” 默默夹菜吃的月初寧想起小说里月建国和钟婉琴与月建军一家关係非常好,月建军没儿子,因此非常疼两个侄子,有什么好东西都要给两个侄子留一份。 第21章 道歉 月建国可怜大哥,当初甚至打过主意想把老二过继给大哥。 幸好钟婉琴不捨得,加上月建军也死活不同意,理由是不忍心看他们一家骨肉分离。 月建国过意不去,就让儿子们放假了就抽空去陪大伯小住一阵,月建军夫妻对他们俩比对亲女儿还好,因此两个儿子与大伯大伯母感情也非常深厚。 只是月建国和钟婉琴没活过九零年就陆续因病去世了,最后月耀光和月耀宗確实遵照他们父亲的想法,把大伯一家当亲生父母一样供养到老。 他们兄弟俩的下一代已经直接称呼月建军夫妻为爷奶了。 月建国的大哥夫妻俩,確实是代月建国夫妻俩享受了属於他的天伦之乐。 当时看书看到这里,月初寧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两个堂姐月红梅、月红霞,月耀光和月耀宗也是当做亲姐妹一样照看,当然待遇肯定及不上月如鳶这个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妹妹,但比对原主这个形同陌生人一样的亲妹妹,那可好太多了。 原主回到乡下后,只和钟婉琴通过几次信,钟婉琴还给她寄过一次钱票,其他人则没再与原主有任何联繫了。 后来这夫妻俩陆续病了之后就断了书信来往,原主至此再也没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有任何联繫了。 月如鳶闻言惊喜道:“二哥在大伯家呀?爸,妈,要不周日休息那天,让二哥带大伯他们来家里聚一聚吧,好久没见红梅姐和红霞姐了,还真有些想念。” 月建国也跟著笑:“一家人是要多聚聚,婉琴,到时候多买些菜。” 钟婉琴笑著答应下来。 吃完饭,月初寧开口提正事:“爸,妈,我有件事想……” 月建国站起身,“好了,不就是想问你那户口的事儿吗,我告诉你,你姐是不会那么著急结婚给你腾位置的,你做人不能那么自私,要拿你姐的幸福去换你的户口。” 月初寧张著嘴眨了眨眼睛,“不是,我是想说……” 她是想说过几天周鸿洺会上门拜访,先提前跟他们说一声。 从进门到现在,月如鳶对昨晚那些假惺惺的“牺牲”一句不提,她就知道户口的事怕是指望不上他们了。 月如鳶笑著打断她:“听说妹妹今天一口气闹著妈妈买了两双鞋,月底了妈妈工资不一定够用,妹妹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今天一下班就找钟婉琴问了月初寧有没有老实上交八十块钱的事。 结果月初寧不仅没交,还又让钟婉琴掏钱买了两双鞋。 月建国的脸色果然沉下好几分,“说来说去你只想著自己,自私自利一点都不顾家里现在什么情况,月初寧,你太让我失望了!” “爸爸,你……你原来一直是这样想我的吗?” 月初寧眼眶驀地一红,死死咬著唇瓣,一副被逼狠了委屈到极致的模样:“是是是你说的对,三双皮鞋两双布鞋换著穿的月如鳶最无私,我多买一双解放鞋换洗就把家里逼得揭不开锅了。 这个家里没人替我这个丟失十几年的人想过,我为我自己著想难道有错吗?家里需要我顾什么,是等著我买解放鞋的四块钱换米下锅吗?” 月初寧含泪梗著脖子仰头问月建国:“我是你亲生的吗? 你们在我最需要父母的时候缺失我的人生十几年,害我4岁就开始当家照顾外婆,6岁一个人討生活,这十几年来我没享受到一丝家的温暖,没有一丝父爱母爱,刚回家多买一双解放鞋就要被骂自私。 所以你亲女儿就活该不配多拥有一双鞋,別人生的才配是吗?” 说完,她浑身颤抖趴在饭桌上呜呜哭起来。 哭得月建国一时之间手足无措。 他只是因为昨晚信誓旦旦站在月如鳶那一边,结果没想到月如鳶果真如月初寧所说这事儿真的没有后续了,那个姓宋的小子真如月初寧所言,出任务去了。 他不想在儿女面前被逼承认昨晚错了,看到月初寧起初开口,才会有些不耐烦。 没想到却把这个看起来卑微怯懦的小女儿逼狠了,这字字句句说出来她都是最委屈的那一方。 他此刻除了手足无措,还觉得有些没脸,好一会儿,才瞪著钟婉琴和月如鳶:“你一个月四五十块钱工资都是怎么的!给女儿买两双鞋做两件衣服就光了,没钱了你不会问我要吗!” 钟婉琴被丈夫说得涨红了脖子,此刻恨不能找个地缝钻。 “还有你。” 他语气缓和许多,“鳶鳶,你妹妹都委屈哭了,你是做姐姐的,赶紧给她道个歉哄哄她。” 最后月建国动作僵硬拍拍月初寧的肩膀,“好了,我让你姐给你道歉。” 月如鳶气得差点呕血! 心里又气又酸涩难受,觉得他们是处不熟的白眼狼父母。 虽然月建国未来会当上副厂长,但是若不是她重生以来凭藉自己前世的先机帮他少走了许多弯路,他起码还得再过两年才能升到现在这个部长职位。 现在他竟然让她屈辱的给月初寧道歉,心里直接恨上了月建国。 可她现在还没嫁给宋时琛,还没当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长夫人,还不能一句话就决定那些欺辱过她的人的命运。 时机还没到,她还不能离开这个家,只能忍辱负重闭了闭眼,“对……不起。” 说完直接跑回房里了。 钟婉琴心里不忍,原是她的错,她多和鳶鳶抱怨了两句,鳶鳶才会误会,她心里替鳶鳶委屈。 见月如鳶跑回房间,忍不住追过去安慰她。 接下来的几天,月建国自觉愧对亲女儿,每天下班回来,都给月初寧带好东西,今天带一网兜苹果,明天带一盒蛤蜊油的,见月初寧愿意收下,他心底的愧疚渐渐淡了许多。 月初寧东西照收,却並没有被月建国的“父爱”打动,因为他每天带回来的好东西,都有月如鳶的一份。 第22章 二哥回来了 时间到了周日,因为月建军一家要过来,月建国夫妻俩起了个大早,在客厅呯呯嗙嗙一直弄出动静。 月初寧早早被吵醒再也睡不著,只能抱著毛巾脸盆和牙刷进了厕所洗漱。 上午九点半钟刚过,几辆自行车骑进家属院,月家热闹起来,是老二月耀宗和大伯一家到了。 月初寧和父母一起站在家门口翘首以盼,月如鳶已经像只蝴蝶一样飘出去,左手揽著一个年轻男人,右手揽著一个中年女人,他们身后还跟著两个年轻女人和一个相貌与月建国十分相似中年男人,亲亲热热一起走过来了。 “爸、妈,我把大伯大伯母都给你们迎过来了。” 她巧笑嫣然朝月建国夫妻眨眨眼,俏皮得很。 大伯母袁桂兰轻捏了一下她的小鼻樑,“你这丫头,怎么就那么惹人喜爱呢。” 隨即才看到站在门口的月初寧,眼睛里硬生生挤出一滴泪来:“这是寧寧吧,都长成大姑娘了,你小时候我可没少抱你呢。” 大伯月建军和月建国虽长相有五六分相似,但月建国参过军,所以常年都是严肃板著脸。 月建军眉目则和蔼很多,也笑道:“二弟这回真真是一家团聚了,寧寧还记得大伯吗?” 月初寧讶异的眨了眨眼眸:“大伯母,大伯,你们怎么都和我小时候差不多,都不老呀。” 袁桂兰和月建军虽住在镇上,家里只有月建军一个工人,但她却保养得宜,看起来一直养尊处优,过得十分好,气色比起钟婉琴这个家庭条件优渥的弟妹看起来更好。 两人被月初寧朴实纯真的话逗得笑出声来,纷纷夸她嘴甜。 “这是小妹吧,小妹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二哥。” 他们身后那个年轻的男人走上前来,容貌是那种痞帅的英俊,但语气和蔼笑得温和,让她恍惚產生一种错觉,觉得在他这里你是特殊的。 月耀宗对她这出乎意料之外的友好態度竟把月初寧嚇到了。 她脑子里关於原主前世记忆里,月耀宗对原主一直是趾高气扬的,刻薄的,从不拿正眼看原主一眼的。 甚至还嫌弃原主和几个孩子在月家过夜,会弄脏月家的房间,让妻子找藉口说房满了,赶她们母女四人去住招待所,却又不出一毛钱。 偏月家老两口难得寻回女儿,累积二十几年对女儿的內疚之情迸发出来,天天都要见女儿,连累原主只要咬牙掏钱一天一天续招待所的房费。 他们以为老二这个当哥哥的会把亲妹子安顿好打理好一切,所以每天只顾著拉女儿倾诉愧疚和思念,还心安理得天天收原主送来的果糕点,觉得原主可怜又孝顺呢。 殊不知原主是因为二嫂阴阳怪气的嘲讽,为了不让自己落一个不孝的名头,才每天数著毛票给二老买东西。 原主本就是个害怕给任何人添麻烦的哑巴,硬生生吃了一堆闷亏。 后来实在没钱付房费了,带著几个孩子在天桥下住了一天,孩子哭著要回家,原主看出来大家似乎都没有太多精力和时间招待她了,才默默打算回乡下。 又因提前把车费都光了,羞愧找周鸿洺借钱买车票要回去。 听说原主找到周鸿洺借钱买车票,月如鳶才突然出现,一副好姐姐的模样给原主塞钱说贴心话,还让原主有事找家人,不要去麻烦周首长。 原主本就因找周鸿洺借钱的事羞愧得抬不起头,被月如鳶点破,从此之后更是不敢找周鸿洺了。 月耀宗故意苛待原主自费住招待所这一段,书里是没有描述的,只粗略写了一笔原主在城里没待多久孩子吵著要回乡下。 月如鳶不知从哪儿得知她要回去的事后,善良大度的找到招待所给了她五十块,还让丈夫帮她们母女四人买了臥铺车票。 月初寧穿越过来才在脑子里解锁了这段记忆。 这让她对月耀宗此刻的友好多了一分防备。 总觉得他此刻不是真心的。 一家人进屋坐下后,月耀宗从他的公文包里翻出一把崭新的塑料梳子:“在电话里听说小妹找回来后,二哥出差也忙里偷閒给你带了见面礼,看看喜不喜欢。” 月初寧受宠若惊睁大眼睛,看了看在场的两个堂姐和月如鳶,又惶恐摇头:“这怎么好意思,我不敢收。” “拿著吧,不拿就是不喜欢二哥的礼物了。” 月耀宗笑著直接塞进她手里,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 月建国和钟婉琴满意点点头,都很高兴他们这副兄友妹恭的场景。 月初寧这才一脸感激涕零收下。 在她低头珍视著抚摸梳子时,並没有看到大堂姐二堂姐一脸鄙夷和嘲讽的无声嗤笑。 只是她记得这个年代一把塑料梳子就三四毛钱不能再多了。 而书里月耀宗给两个堂姐送东西,都是珍珠霜雪膏这一类更贵的东西,给月如鳶则更大方了,每个月都攒布票,还拿別的票和同事换布票,就为了给月如鳶买布做新衣服。 对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並不难看出来。 一番寒暄后,大堂姐月红梅进厨房帮钟婉琴一起做午饭,大伯母袁桂兰出门给附近的供销社说是给孩子们买汽水去了。 月建国月建军两兄弟一个多月没见,一起到家属院的院子里和一群老爷们围著下棋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月初寧一个人坐在一边,月如鳶和二堂姐月红霞一人一边拉著月耀宗进了月如鳶的房间。 月如鳶房间的门没有关上,里面时不时能传出他们三人的欢声笑语。 不一会儿,还有窸窸窣窣吃著什么糕点的声音。 刚才还亲切热情的月耀宗像是完全忘记有月初寧这个人的存在一样,无形间与她们一道玩起了孤立。 月初寧安静的翻著手里的语录,没空管月耀宗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一时忘了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她上辈子因为倒霉体质遭受霸凌被孤立的时候,这仨还不知道在哪呢。 第23章 孤立 上辈子遭受的一切练就她强大的心灵,所以这仨的小打小闹她完全没当一回事。 有空还不如多看看语录,这年头出门都要说上一两句,能记多少是多少。 突然房间里那三人不约而同走出来,原来是在窗口看到袁桂兰提著一网兜北冰洋汽水回来了。 汽水正正好每人都分了一瓶,多一瓶都没了。 袁桂兰笑著说:“寧寧肯定还没喝过汽水吧,这个瓶子喝完了可以拿去退押金,等会儿喝完了可別丟了啊。” 月初寧点点头,她又带著剩下的汽水进了厨房。 刚打开瓶盖要喝,背后突然一道力道狠狠撞了月初寧一下,把她手里的汽水直接撞掉了,玻璃瓶子摔得四分五裂,汽水汩汩流出来,弄得满地都是玻璃渣子。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几乎是玻璃隨地,厨房里就传来钟婉琴询问的声音。 钟婉琴和刚进厨房没多久的袁桂兰一出来,就看到一地碎了的玻璃渣。 “怎么那么不小心,浪费了大伯母一片心意,下次要小心点。” 这一切行云流水,就发生在眨眼间,月初寧都来不及反应,回过神来就看到一脸关切但语气略带责备的月耀宗。 她盯著那张关切的俊脸,心底突然隱隱察觉他想要对她干什么了。 从进门態度友好,到在长辈们面前只给她一个人带礼物,先让她產生好感卸下心理防御,又在和姐妹们聊天装作无意忽略她,冷落她。 现在责备完了又来一句关心的话。 这一热一冷交替玩得很溜啊。 如果她真是那个懦弱缺爱的原主,肯定会被这套玩得死死的。 月红霞反应很快,立刻找来扫把和垃圾铲,“没什么,小妹打碎了汽水,妈,二婶,你们別怪妹妹。” 月如鳶放下汽水去帮月红霞:“妹妹下次可不能这么糟蹋汽水了,这可是大伯母特地出去买的。” 月初寧也不辩解自己是被人撞的,因为在场三个人都睁眼说瞎话呢,三个对她一个,大伯母和钟婉琴肯定相信他们三人。 她咬了咬唇愧疚低下头,手还在微微颤抖,“对不起大伯母,我以前农活干多了吃得又少,手不听使唤使不上力气,医生说我身体过度劳作透支太厉害了,坏了底子。 我不是故意要摔坏您给的汽水,我也不想的,可我以前只有自己一个人,不拼命干活就活不下去,大伯母,我……我给您赔钱。” 说著她泪闪闪著急忙慌往身上的口袋里摸钱。 “別別,就一瓶汽水,本来就是给你喝的,哪里还能要你一个小孩子给我赔钱,说出去我成什么人了。” 袁桂兰赶紧拦住她,原本有些不高兴的心思顿时消下去了,小侄女这副风吹就倒还营养不良发育缓慢的模样,谁好意思怪得下嘴。 谁怪谁没良心。 钟婉琴开口替自己女儿给大嫂道歉:“大嫂,是我们当父母的对不起孩子,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孩子不是有意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袁桂兰笑容勉强:“瞧你说的,我只是担心玻璃渣子伤到寧寧,既然没人伤著那就行。” “二哥,你说得对,是我浪费了大伯母一片心意,我心里內疚得很,是我不配喝汽水,是我不配。” 月初寧没忘了月耀宗,特地把他提溜出来。 月耀宗深吸气,笑著说:“刚才二哥没有怪你的意思,是你想多了。” 亲妈和大伯母都说了没有怪人的意思,他总不能又说刚才是怕长辈怪罪,那就只能把错怪回她自己想多了身上了。 月初寧怯怯低头,也不辩驳,“二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二哥说是我想多了那就是我想多了,对不起。” 月耀宗脸色难看,隱隱感觉这个看似怯懦的亲妹子,似乎並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好拿捏。 钟婉琴赶紧解围:“不就一瓶汽水吗,寧寧喝妈妈的吧。” 袁桂兰拦著钟婉琴:“不用不用,我不爱喝这东西,还是让寧丫头喝我的吧。” 月耀宗眸色沉了沉,开口阻拦:“大伯母,我是当哥哥的,要让也应该是我让给小妹喝。” 月初寧觉得有意思,自己亲妈让出来的时候,月耀宗不拦,袁桂兰要让,他才出口拦,看来他和大伯一家感情真的很好。 “谢谢二哥。” 月初寧心安理得,一点客气推拒的意思也没有。 反正今天指定有一个人喝不到汽水,月耀宗活该。 月建军一家子是吃了晚饭,才回去的,月耀宗把他们送到了外面路口才回来。 第二天月耀宗下班的时候,突然带回来一条粉色碎布拉吉,当著月初寧的面给了月如鳶一个惊喜。 “二哥,你什么时候做的?” 月如鳶摸著漂亮的碎图纹,欣喜得不行。 月耀宗笑著摸摸她的头,“半个月前托同事从百货商店抢到的布,他说这个色很受欢迎,你们女孩子肯定会喜欢。” 欣喜完了,月如鳶才面带歉意看向月初寧:“二哥,我裙子够多了,你该给妹妹也做一件才是。” 月耀宗也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在父母面前诚恳解释,“爸,妈,这布是小妹找回家前给鳶鳶买的,尺寸是早就按鳶鳶的身材报给裁缝了,我不知道小妹会突然回家,我要是知道的话,借钱借票也要给小妹多做一件的。” 月建国满意頷首,“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我们都知道你对两个妹妹的这份心。” 月初寧一言不发,就看著这几个人像是完全忘了昨天月耀宗给她送的什么,今天给月如鳶送的又是什么。 这对照组不要太明显。 月耀宗对著月初寧笑道:“小妹別嫉妒你鳶鳶姐姐,现在二哥手上没有布票了,以后有机会也给你做一身裙子。” 以后是什么时候,谁知道呢。 “真的吗?” 月初寧眼里亮晶晶的,眸底洒满星光:“太好了,那我就先谢谢二哥了,真好,那过年我肯定能穿上二哥送的新衣服了。” 第24章 周鸿洺上门 又开心的对父母撒娇,“爸,妈,二哥对我太好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有新衣服过年呢。” 她已经看出来月耀宗是故意当著大家的面给月如鳶送裙子刺激她的,刺激完了,又给她画大饼,空口在父母面前表演宠妹。 既然他爱画,那她就直接帮他坐实这个大饼,过年要是没穿上新衣服,那就是他的问题。 现在才7月,她可足足给了月耀宗大半年时间攒布票了,嘻嘻。 反正只要他没给她送成裙子之前,明面上也不能继续给月如鳶送布送衣服了。 不然说好有票了给她做的,结果有票却不做给她,反而又给月如鳶做,怎么都说不过去。 钟婉琴看他们兄妹感情好,也很高兴:“那就这样说定了,寧寧过年的新衣服就由阿宗包了。” 月耀宗笑容一滯,“到时再说,现在布票都用光了,还没影呢。” 月建国也很欣慰,“以后两个妹妹你都要一视同仁疼爱,寧寧以前受了很多苦,凡事你要多让著她一些。” “知道了爸。” 月耀宗面上看不出,语气里已经带出了几分不情愿。 斗完智,月初寧心里也不嘻嘻,她现在只盼著周鸿洺快些空出时间上门拜访,救她出这个豺狼窝。 她只想要豺狼窝的钱票,並不想一直待在豺狼窝和这帮豺狼斗智斗勇,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真的很费精神。 月初寧千盼万盼之下,在她手里的旧介绍信就快要到期,月建国在饭桌上都开始隱晦询问要不要帮她买车票时,周鸿洺终於上门拜访了。 除了他自己之外,他还带了陆秋砚一起上门,只不过陆秋砚还没上楼,正在和他的勤务兵小张一起搬那买了一堆的礼品。 “建国,小陆为人踏实勤劳能力出眾,人品在团里是出了名的好,相貌也好,配咱们寧寧是够格的,只要他们两个小年轻能相中的话……” 周鸿洺正在低声和月建国商量给两个孩子相亲的事。 月建国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压根没想过让月初寧相亲嫁那么早,要真嫁出去了,他在家属院不得被人在背后指著骂对亲女儿薄情。 “……不著急,要不我让两个孩子先相处几天看看,说不定……寧寧不一定看得上小陆。” 见月建国黑著一张脸,根本没把他刚才介绍的话放在心上,周鸿洺心里默默嘆了一口气。 周鸿洺也不想这么火急火燎把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兵陆秋砚带过来给月初寧相看,但这不是没办法的事。 他已经带了林木村寄来的新介绍信,延长了月初寧一个月的留城时间,要是小陆相不上,还能赶紧的,相看他后边安排的二三四五號。 不过他看中的几个兵蛋子里,只有小陆是他最满意的,除了年纪轻轻25岁就升了营级外,家里还是根正苗红的贫农,是他深思熟虑后的人选。 其他几个,或多或少都有些他不太满意的方面。 若是月初寧和陆秋砚能相看上,他马上就可以批了这份结婚申请报告。 而月建国的眉头从刚才就一直紧皱著没鬆懈过,“这事儿不著急……我要和孩子她妈晚上商量一下。” 他只想让月初寧先暂时回乡下住住,反正之前十几年都熬过来了,他觉得她肯定也不介意再多等个一年半载的,等他打听到有人卖工作了,立马就会接她回城的。 虽然他挺感激好兄弟帮女儿延长了一个月的介绍信期限,但他並不高兴兄弟多管閒事给女儿介绍相亲对象。 月初寧坐在客厅另一边,好奇张望著两个老男人压低声音边抽菸边嘀嘀咕咕。 她只听到了个“相亲对象”,其他的都听不太清楚,周爸爸真给她安排上相亲了? 那对象人呢,咋没带来。 月如鳶从厨房捧著两个搪瓷茶缸走出来,靦腆走上前,“周叔叔,我给您冲了水,您喝水。” 周鸿洺上下打量跟前的女孩,看她脸色红润,四肢白皙细嫩,身穿最时髦的红色波点布拉吉连衣裙,脚上一双小牛皮鞋,手上还戴著一块手錶,眉头轻轻蹙起,並没有接过女孩递来的搪瓷缸。 这应该就是那个收养的养女了,他以往只单独找月建国敘旧,今天是头一次见月如鳶。 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月初寧,上衣是带补丁的粗麻衬衫,下身是一条军绿色的崭新长裤配解放鞋,手上光禿禿的,没有戴那天他送的那块表。 两个女孩光是穿著就差距很大。 月建国夫妻俩心善,双职工工资又高,多养一个孩子,周鸿洺起初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但现在月初寧回家了,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知道十个手指有长有短,这些年月初寧没养在他们夫妻身边,感情確实不如这个养女深月建国夫妇更偏疼养女也是有的。 可他还是忍不住替寧寧委屈,只是战友的家事他不好过多评论,又庆幸早年认了乾女儿,以后月建国顾不上这个女儿,他当乾爸的以后就多看顾著些吧。 月如鳶环视了一眼客厅,“咦?还有一位同志呢?” 才发现她方才在阳台看到从吉普车副驾驶下来的,还有一个穿65式干部军装的高大俊美男人,竟然没跟著周首长一起上来,下意识就问出了口。 周鸿洺看著她手里只倒了两杯水,“你怎么知道是一位同志,而不是两位?” 他先提了些糕点上来,让陆秋砚和自己的警卫员张红兵垫后把礼品都拿上来。 月如鳶顿时涨红了脸,低头小声辩解:“我刚才在阳台看到有一位男同志是跟您一起下车的,原来车上还有一位吗。” 周鸿洺目光深了深,他明明记得是小张停好车后,与陆秋砚同时下了车,小张过来帮他打开车门,陆秋砚去打开后备箱拿东西了。 陆秋砚確实很招女同誌喜欢,就连部队的女兵和文工团的女同志,都爱来打听他的事。 看来这个女娃子对陆秋砚也起了小心思。 可他明明听月建国说过,这个养女已经谈了一个也在部队当兵的对象了。 第25章 排斥 月建国看周鸿洺嚇到自己乖女儿了,有些不满:“老周,鳶鳶不是你手底下的兵,你別太严肃了。” 周鸿洺看了一眼月初寧,这才缓和了脸色解释:“难得来一趟,就带了些礼品来,他和小张在楼下搬礼品,等会儿就会上来。” 月初寧眼前一亮,人真的带来了呀,就知道周爸爸最靠谱。 楼下搬的东西,肯定是她那天去逛国营商店买的那些。 “谢谢周叔叔,您真好。” 月如鳶听到还有礼物没拿完,心里有些激动,忙把茶缸放到周鸿洺面前的茶几上,对他展开一个乖巧甜美的笑容,看起来就很天真烂漫討长辈喜欢。 若不是有月初寧在眼前对比,周鸿洺可能真的会被这个养女看似討人喜欢的表象所迷惑。 他眉头再次皱起,有心想澄清那是买给月初寧的,但他好歹当上一团政委了,说这种话会显得很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只好抿唇不言,等会儿让小陆亲自交到月初寧手上,这女娃总不至於厚脸皮抢小陆送给相亲对象的东西。 月建国坐到沙发上后,对周鸿洺得意挑挑眉:“怎么样老周,鳶鳶很乖巧懂事吧,要不你也认鳶鳶做乾女儿吧,再多一个人疼鳶鳶我也不会吃醋的。” 周鸿洺是军区一团政委,月建国觉得月如鳶多一个团政委当乾爸,再多一份强大的靠山宠爱他的乖女儿也很不错。 鳶鳶那么乖那么懂事,自从收养她之后,他们家一直蒸蒸日上,是他们家的小福星,老周不认是他亏。 周鸿洺看了月建国一眼,没说话。 月建国以为周鸿洺不说话就是默许了,高兴的朝月如鳶招手:“来来来,鳶鳶,快叫乾爸。” 周鸿洺不得不强撑著笑意委婉打太极:“我今天上门是来看寧寧的,再说了不和惠英商量就擅自认乾亲,她会不高兴,等我回去和惠英商量过了再说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月如鳶高高兴兴的刚张开嘴要叫人,就被周鸿洺婉拒,顿时有些委屈看向月建国,抿了抿唇,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失落和难过。 “那你赶紧回去问嫂子,嫂子要是见过鳶鳶,肯定会喜欢,到时候你们记得带认亲礼上门,不然我可不白白让你认了我的乖女儿。” 月建国哪里见得乖女儿这副失落的样子,有些不高兴的但还是强忍下去没表现出来。 周鸿洺此刻脸上的强顏欢笑险些掛不住,“这种事以后再议,现在先不谈这个,我今天是来专程看望寧寧的。” 只是没想到他没直接拒绝,被月如鳶误会成等他与妻子商议后,就会正式收自己当乾女儿,心里一高兴,忍不住朝角落的月初寧得意一笑。 她是拥有重生机遇的天命之女,月初寧只是个在乡下长大的泥腿子,月初寧身边的所有人,以后都会一个接一个围到她身边,团宠她一人。 月建国瞥了眼一直都不说话的月初寧,忍不住道:“寧寧,你乾爸都来了那么久了,你也不知道起来去端茶倒水招呼人。 你看看你姐姐多懂事,第一时间就给客人倒水,以后你要多向你姐姐学习。” 亲女儿从小没人教养,礼貌这方面实在是不能和养女比,还是得放在身边慢慢教几年才行,不能那么草率让她嫁出去。 周鸿洺闻言赞同道:“寧寧啊,陆同志等会儿就上来了,不如你给他倒杯水吧。” 至於月如鳶这杯,就给他的警卫员小张喝吧。 月初寧站起来,“好,那我去给客人倒水。” 周鸿洺蹙眉看著月建国下意识里对两个女儿不同的態度,又心疼又不理解十几年不见,当年那个过命交情的兄弟,此刻怎么会变成这样亲疏不分的人。 月初寧才刚进厨房,一个身材高大頎长,骨相优越,五官深邃的冷脸男人双手提满了东西一步步踩上了家属院年久陈腐的楼梯。 跟在他后面的张红兵喋喋不休:“老陆,要我说一开始你就不该听首长的话过来相看,这要是被沈晴知道了,该有多难过啊。” “別人如何与我无关。” 低沉的男声冷冷响起。 张红兵嘟嘟囔囔:“好好好,不说就不说,知道你要和沈晴避嫌,只是大家都知道你心里装著的明明是她……” 话说一半,没注意到陆秋砚停下来,突然撞上高他一个头的陆秋砚后背,疼得张红兵鼻子都感觉流鼻血了。 “是……陆同志吗,爸爸让我来接你们,免得你们找不到门。” 月如鳶提著飘扬的裙摆匆匆走到楼梯口,与楼梯下的男人四目相对,心不受控制漏跳了一拍,红了脸。 眼前这个相貌俊美的男人,与宋时琛的帅不同,宋时琛是英俊刚毅的帅,可陆秋砚是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帅。 只可惜她知道,未来不久后他会和宋时琛一起执行任务,因为掩护宋时琛而牺牲。 即便再帅,月如鳶也不会对一个快要死了的男人动心思,她可不想当一个结婚不久就要守寡的寡妇。 空有噱头的烈士遗孀和未来眾人羡慕的师长夫人,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她从始至终要的,都是当上人人敬仰的首长夫人。 同样都是姓月,凭什么前世月初寧那种懦弱无能的人一出生就什么都有,而她却出生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她还要和三个姐姐一辈子补贴托举那个不成器的废物弟弟。 还好老天有眼,给了她重生的机会,重生归来,她依靠自己对前世的记忆,提前出击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住同一栋楼的秦翠华买菜回来,看到打扮得枝招展的月如鳶,还有手里提满大包小包东西的陆秋砚,闻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哟,这就是如鳶一直掛在嘴里的那个对象吧,长得真俊啊!” 月如鳶红著脸不澄清也不解释,模稜两可的娇声嗔了秦翠华一句:“秦姨,您说什么呢,赶紧回家做午饭吧。” 陆秋砚的眉头顿时拧紧,对这场相亲起了排斥。 第26章 没看上 他是万般无奈之下,只想应付政委这一次请求才来的,心里並没有要结婚的想法。 等车开到熟悉的家属院前,他眸色微变,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那天那个小丫头的身影,眉宇间的焦躁不知不觉消退些许。 可没想到相亲对象竟会是眼前的女同志,而不是她。 在不知情说閒话的街坊邻居面前,这女同志模糊不清不解释清楚,他对这个相亲对象的第一印象直接降至冰点。 张红兵也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他万万没想到老陆的相亲对象会这么热情跑来楼梯口接人,也不知道他刚才上楼时喋喋不休的话,老陆的相亲对象有没有听到。 希望对方没听到。 “陆同志,请跟我来。” 月如鳶站在台阶上歪著脑袋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完全没看到因为太矮被陆秋砚挡了个严实的张红兵。 张红兵心里又开始不得劲了,果然周首长介绍的这个女同志真不怎么样,和在文工团当台柱的沈晴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別,一点礼貌都没有,就知道叫老陆,没看到他也在吗! 跟著月如鳶进了月家,月建国看到陆秋砚手上提满了东西,笑得爽朗,“有心了啊小陆同志,你怎么知道我闺女儿最喜欢乔其纱做的裙子了。” 除了那天月初寧逛百货商店买的一堆零食外,周鸿洺又多买了两罐麦乳精,还托人买了好几匹乔其纱布料今天一起带过来了。 隨即朝月如鳶说:“闺女,还不快接过礼物,谢谢陆同志。” 月如鳶羞羞答答走上前,伸手想从陆秋砚手里接过东西,“秋砚哥哥,你辛苦了,谢谢你的礼物。” 陆秋砚听到月如鳶这称呼,眸底一片冰冷,从她眼底看到了满满的贪婪。 她现在这副样子与他那擅装可怜顛倒黑白的后妈一模一样。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也没顾现场好像都没看到他家首长的人影,大步就跨出了月家:“抱歉,还有些急事,先走了。” 陆秋砚前腿迈出月家大门没多久,周鸿洺后脚才从厕所出来,看到满桌的东西,又看到警卫员小张一脸茫然站在门口,正进退不是,厉声问:“怎么回事,小陆人呢?” 张红兵也是一脸状况外:“陆营长放下礼品就说有急事,走……走了。” 这简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女方留啊。 看样子老陆也后悔来这一趟了,回头沈晴出去巡演回来要是知道这事该多难过啊。 唉,政委也真是的,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 周鸿洺的脸色立刻黑了,今天陆秋砚是跟他一起来拜访的,陆秋砚能有什么重要事。 该不会是没看上寧寧,直接走了吧。 虽然寧寧现在这副又瘦又小的样子確实没什么女人味,可底子不差啊,以后他们领证了,好好养一段时间不就水灵回来了吗。 这陆秋砚真是太不像话了! 他当即也跟著追出去,要把陆秋砚拦下来,好好问清楚。 进厨房倒开水的月初寧刚端著一杯水走出来,就看到屋里只剩月建国和月如鳶了,客厅的茶几上还多了好多好东西。 月如鳶正在看布料,见月初寧出来,下意识警惕的把几匹乔其纱都往自己怀里揽了揽,眼珠子转了转才说:“妹妹,周叔叔刚急匆匆离开了,你赶紧追出去送一送吧。” 月建国也忍不住有些埋怨:“让你去倒杯水那么倒那么久,客人都走了你还没出来。” 月初寧委屈解释:“我刚才找不到白罐子,所以耽误了。” 其实是她先自己冲了一碗水喝,才慢悠悠倒客人那杯。 月建国挥挥手:“算了算了,听你姐姐的话,赶紧去看看你乾爸出大院没,没出的话送送他。” 她乖巧应了一声,才放下水杯,隨手拿了几颗奶揣兜里才出门。 这年头的奶都是真材实料的浓缩奶精华,她现在这副小身板正缺营养,能吃就多补补,爭取把凹进去的脸颊肉吃出来。 月如鳶心里嗤笑了一声,抱起布料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她完全不担心月初寧追出去,会和陆秋砚接触后產生什么感情。 因为前世她就听说,陆秋砚有一个藏在心里的白月光:文工团领舞沈晴。 虽然明面上从没有人见过陆秋砚和沈晴有来往,但部队家属院的人都猜测可能是因为沈晴的父母是高知干部,看不上陆秋砚亲妈早死后亲爹另娶还生了好几个弟弟妹妹的复杂家庭,更怕陆秋砚乡下的家里吸他血养弟弟妹妹。 又有人猜测陆秋砚是被沈晴父母伤了自尊,所以明面上才从不与沈晴有任何来往。 沈晴长得確实高挑漂亮,气质好,学跳舞的人举手投足都非常优美,有沈晴珠玉在前,陆秋砚根本不可能看得上现在瘦的像个小人干,要身材没身材要女人味没女人味的月初寧。 只可惜上辈子陆秋砚死得早,听说他死后没多久,沈晴舞也不跳了,心灰意冷接受父母的安排嫁给了一个保密单位的研究员。 “首长,辛苦您为我费心牵线了,可我不喜欢那位女同志,不打算相了,抱歉,今日那些礼品的钱我会折算给您,就当是我让女方家里白欢喜一场,给女方的一些补偿吧。” 月初寧刚走到一楼,准备拐出去,就听到了不远处一道低沉好听的男声在说话。 她脚步立刻停了下来,这个声音的主人,该不会就是要和她相看结婚的男人吧。 听著还有点儿熟悉,好像之前在哪听过。 她深吸一口气后磨了磨牙,这男的还没正式相看居然就先嫌弃上她了。 可恶,什么玩意儿! 气呼呼扭头看到一楼房子窗户的玻璃不经意倒映出来自己的样子,她气得鼓鼓的脸颊由不自主凹下去,虽然底子好,但却是瘦巴巴的一副小人干模样。 这年头的人都喜欢好生养的女孩子,她现在这副模样看起来就不好生养。 但给她点时间养养就能养回来了呀! 第27章 认错 正逢中午,机械厂职工陆续回家属院做饭,还不时有人驻足好奇观看这辆停在院子门口的军用吉普车和站在车旁的周鸿洺和陆秋砚。 周鸿洺只好挥手:“先上车吧,这事等会儿再说。” 月初寧一听他们要走了,赶紧跑出来,朝缓缓掉头的吉普车大喊:“周爸爸,等一等!” 周鸿洺听到喊声,从后座探出头来:“寧寧,你怎么下楼来了?” 张红兵见首长探头,连忙不急不缓把车停下来。 “周爸爸,你怎么这么著急走呀,我还以为你会留下来吃午饭多陪陪我呢。” 月初寧上辈子是被养父母娇宠长大的,对真心为她好的人总是会下意识就撒娇。 周鸿洺看她巴巴希望他留下的小可怜样,又想到刚才战友偏心得没边的表现,对她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男人不管老少,想要掏心掏肺对你好的时候,最直接的表现就是给钱和买买买。 他想起身上带著的新介绍信还没给她,赶紧拆开信封,又从口袋里摸出所有钱票夹进信封里。 这才把介绍信从车窗递出来给她:“寧寧,这是周爸爸给你的零钱,不许拒绝,想吃什么就自己去买不要委屈自己。” “谢谢周爸爸。” 月初寧“推脱不过”收下了。 “今天提过来的东西和布料,都是给你的,不用分给別人,知道吗。” 他从车窗伸出手摸摸她柔软的头髮,笑得眉眼弯弯,“要是在家里住的不开心,就过来找我和你温妈妈,你温妈妈可想你了,一直跟我商量著说要接你过去住几天呢。” “嗯,我知道啦。” 她点点头。 “至於……” 他看了一眼坐在副座上坐得身姿板正,头也不回一下的陆秋砚,嘆了一口气:“这样吧,下午6点左右,我会给你们家属院的传达室打电话,到时候你来听一下。” 今天他本就只有一小时空閒的时间,开会前得知会路经钢铁厂家属院,才想著顺道过来把新介绍信带给月初寧,路上又了半小时买东西,现在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月初寧推辞一番,才收下了介绍信里夹著的二十几块钱和一小沓军用票据,捏著信封对掉头的吉普车挥手再见。 心里早乐开了,有了钱,她现在一眼都懒得多看那个相亲男人。 既然这男人背地里表示了没相上她,那她也不稀罕。 不论在哪里,自己兜里有钱,才是最大的底气。 她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大白兔奶,一起剥开扔进嘴里嚼吧嚼吧,浓郁香甜的奶味在口腔瀰漫,一点点缓解了她这副极度嗜甜的身体。 至於户口的事嘛…… 她闭上眼睛走进太阳底下,这事还是有些头疼。 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月的缓衝时间,这个月內,她得多找周鸿洺卖卖惨,让他再找几个兵哥哥相看,她就不信了,总有一个能看上她的吧。 趁这一个月里,她要好好养自己,把自己养得有肉些。 吉普车缓缓开出了机械厂的家属院,坐在副驾驶的陆秋砚显然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刚才车窗外的女孩。 是那天他亲自送回来的女孩。 和刚才那个打扮得枝招展迎他进门的女同志,不是同一个人。 难道……刚才那个满脸贪婪算计的女同志並不是他的相亲对象,她才是? “小陆啊,別那么衝动,要不你们再多接触接触,我乾女儿寧寧真的很善良淳朴,你多了解了解她,会发现她有很多优点的。” 周鸿洺实在是不希望这事这么草率就掰了,开始劝起来了。 陆秋砚那张俊美的扑克脸依然没什么表情,態度却鬆动了许多。 好像真的认错人了。 他目光有些不自然的瞟向车窗外,“您说的对,或许我是该和月同志多接触一下,多了解她的为人,不该这么匆忙下定论。” 如果是她的话,確实该为她之前那些大胆的行为,负责一下。 周鸿洺脸上立刻浮现笑容,“好好,没有深入了解就草率下定论,是鲁莽的,你能想通就好。” 月初寧回到家,发现她之前逛百货商店买的糕点零食,还有周鸿洺又额外添置的几块布料,只剩了些常见的便宜糕点,那些不容易买到的零食和布料都不在了。 她的牛肉乾。 她的蜜枣和葡萄乾。 她想了好几天,日日夜夜都在做梦把他们全炫嘴里。 是哪个挨千刀拿走了? 她狐疑盯著月如鳶那紧闭的房门,想起了出门前月如鳶抱著几匹布料不肯撒手的样子。 那都是周爸爸买给自己的,月如鳶这是要干什么? 月初寧深吸气,这顛婆该不会以为那都是给她的吧。 “叩叩叩”。 月如鳶听到敲门声,不耐烦放下刚准备拿来裁布的剪刀,又拿被子盖住床上摊开摆著的布料,才將门打开一条裂缝。 一看是月初寧,假笑都收起来了,只剩嘴巴上维持的假客气:“妹妹找我有事?” 月建国听到动静,也从房里走出来,看只有月初寧一个人回来了,隨口问:“你乾爸人呢,就这么走了?” 不管怎么说,周鸿洺给他亲女儿延长了介绍信期限,还带了那么多好东西上门,他怎样都得留人吃一顿饭,还吩咐钟婉琴去买烤鸭了。 “周爸爸有事先回去了,不过他让我下午6点去传达室等他的电话,说到时候和我约时间一起去找裁缝量身做新衣服。” 这当然是假的,她只是想找藉口拿回属於自己的布料而已。 “是吗,那你要好好谢谢人家。” 月建国听了挺得意的,战友对他孩子好,他高兴还来不及。 等收月如鳶一起当乾女儿,以后他们两家会更亲近,这样也方便他开口托老周把老大调回来,让老周在军中多多照顾他家老大前程。 她笑盈盈道:“爸爸,周爸爸还说来的时候就想著我从乡下来,应该来不及做新衣服换洗,才特地给我买了布做衣服的。” 又举起手上刚戴好的浪琴手錶开心晃了晃:“爸爸你瞧,这是刚才下楼时周爸爸送给我的手錶,好看吗? 咦布料呢?爸你帮我把那些布料都收起来了吗?” 第28章 要回 月建国皱眉:“我怎么会拿,不是还放在客厅吗?” 那轻薄的布料一看就是给小姑娘做衣服的,他有什么好拿的。 月如鳶一脸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既嫉妒月初寧下楼一趟,没想到居然还得了个外国牌子的名贵手錶,又生气那些布料居然不是周叔叔拿来送她的。 从小到大家里来了客人带来什么东西,月耀光月耀宗两兄弟从不会跟她抢,久而久之,她默认客人上门提的所有东西都是给她的。 她觉得月初寧是突然自己找回来的,周叔叔来之前肯定不知道有月初寧的存在,他专门买的那么多乔其纱不是给她的还能是给谁的。 月初寧的视线落在月如鳶身上:“刚才出门前我就看到三姐一直抱著布不放,该不会是三姐拿回去了吧?” 月如鳶极力克制著自己委屈的情绪,强顏欢笑:“我本想著我会做衣服,打算直接帮妹妹做呢,就先把布拿回房间丈量设计了,没想到周叔叔另有安排了呀,真是可惜。” 月建国眉头舒展,笑呵呵道:“寧寧,你三姐轻易不帮人做衣服的,她给你做衣服是真心要对你好,不管怎么说,你都要好好谢谢她。” 又来了又来了,月如鳶又带著她口头上的虚情假意来了。 月初寧也虚偽陪笑:“爸,三姐白天要上班,周末还有各种各样的朋友约她有事出门,我不捨得让三姐熬夜给我做衣服。 正好周爸爸说给我找裁缝,三姐就不用熬夜了。 您不心疼三姐,我还心疼三姐熬夜会到伤眼睛呢。” “好好好,难为你这么懂事为你三姐著想,你三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月建国哈哈大笑,感慨她们姐妹间感情越来越好了。 月如鳶把三匹布料卷好抱出来塞进月初寧怀里,心里快要被气哭了,但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温柔的笑,憋得胸口一团闷气,闷得她心口难受。 然而这还没完,月初寧又“咦”了一声。 她踌躇看著月建国,欲言又止。 月建国回头看她:“又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月如鳶现在心情乱七八糟的,听到月初寧的声音,更烦躁了。 布料都被她抢光了,她还想怎样。 她解释:“是这样的,刚才周爸爸说了今天带来的礼品都是原本要和我相亲的男同志钱置办的,只是现在好像没相上。” 月如鳶鬱结的那团气稍微散了些,悄悄掩唇轻笑,她就知道,陆秋砚怎么可能看得上月初寧。 月初寧和他的白月光沈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月建国有些不爽,那小子凭什么相不上他女儿,但又鬆了一口气,还好男方没相上他女儿。 他和钟婉琴本就不希望月初寧这种时候嫁人。 “我想著这么多东西肯定了男方好大一笔钱,既然相不上,那礼品就不该收了,这年头谁都不容易,没有相亲不成还白白拿人家那么多好东西的道理。” 月初寧语气委婉,现场瞎编。 东西肯定都是她亲亲周爸爸买的,但很明显月如鳶想全独占了,当然不能便宜月如鳶。 月建国一听,甚觉有理,这年头谁都不容易,买那么多好东西也不知道了年轻人多少个月的工资。 既然相不上,確实不能要人家的东西。 他点头:“那確实该还给人家,现在年轻小伙子找媳妇也不容易,咱们家不缺这一点小吃小喝的,下午你乾爸打电话过来后,你跟他提一下都还回去吧。” 月初寧笑著点头:“好。” 看了看客厅少了的东西,她惊奇:“哎呀,怎么少了好多东西,爸,你都吃了吗?” 月建国脸一黑:“我怎么会吃你们年轻人喜欢吃的玩意儿,我从不爱吃这些糕糕点点的。” 转而立刻想到了平时家里有好吃的,都是月如鳶吃,他视线转到月如鳶身上,看得她简直没脸抬头,羞臊不已。 他嘆了一口气:“鳶鳶,你拿了就先还回来吧,有什么想吃的以后有机会了咱们再买,这些东西可不兴吃人家的,那是人家拿来娶媳妇的。” “我……我知道了。” 她死死咬著唇,脸红得简直能滴血,从没有过这么丟脸难堪的感觉。 爸爸这目光看得好像她是个又馋又贪婪的人一样。 心底对月初寧的恨意又多了几分,气得拳头都捏紧了,都是月初寧害她这么丟脸的。 下午快要到6点时,月初寧提前15分钟去了传达室,还带了一小把水果,和传达室的吴老头隨口嘮嗑起来。 “你那三姐这辈子命好啊,长得俏有福气,爹妈把她当儿子疼,还找了个营长对象,以后是要当官太太的嘞。” 吴老头吃了她的水果,嘴里说的没一句是她爱听的,一直在叨叨月如鳶命好有福气。 月初寧咳了咳纠正:“听说是副的,副营长。” “嗐,那也是大官,我见过那个后生来找她,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啊,鳶丫头还有大把福气在后头呢。” 吴老头摸摸索索又剥开一颗苹果味的水果塞进嘴里,砸吧砸吧嘴上下打量她,摇摇头:“你这一看,就没你三姐有福气,身上都没二两肉的,担不住福气啊,鳶丫头可是要嫁给营长大官儿的命吶。” 要是有福气,咋还在乡下受了十几年的苦,人月如鳶不是亲生的,却过得比亲生的还好啊,这不是有福气是什么,说到底还是命好。 月初寧不高兴了,“哼,那您老可就看走眼了,只要我想嫁,也能找个军官嫁,营长还是副营长都能由著我挑。” 最后一句话她有些理不直但气必须壮,主打一个不能在外人面前丟了脸。 吴老头“噗”的一声笑出来,“说大话谁不会,就你啊,你咋不说你还能嫁首长呢。” 月初寧剥了颗奶,嚼吧嚼吧,不理他了。 “寧丫头,还有不,再给我些拿回去哄孙子唄,我孙子就爱吃这种有奶味儿的。” 吴老头看她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是大白兔,眼珠子顿时骨碌碌盯著那蓝白的纸转。 第29章 自私 “没了,大白兔那么贵我自己都不够吃呢。” 她面不改色扯谎拒绝。 吴老头看她上衣口袋还有些鼓,眼睛止不住的往里瞅,“那再给我一把水果唄,我家大壮不挑,水果味的也爱吃。” “成啊,吴伯伯,我爸说你会木工,我正想托你给我打一张新床,回去我给你买一包够不够?” 月初寧皮笑肉不笑的问。 吴老头立刻跳脚:“一小包水果就想骗我给你做床,你咋不去抢!木头不要钱啊,我干活给你白干啊!” 水果一分钱五颗,一包能要的了多少钱,这死丫头可真敢想啊。 月初寧委屈又无辜:“可不是这个理嘛,水果也要钱买的。” 吴老头这才反应过来,臊红一张皱巴巴的老脸憋了半天,最后蹲在门外一边抽竹筒烟一边念念叨叨“果然没福气”、“太计较”、“不懂人情世故”。 月初寧没放在心上,懒得理他了。 电话6点零几分打过来的,她接起来一听,果然是周鸿洺。 “寧寧明天你没什么事吧,我这儿有一部新上电影的票,正好你和小陆一起去看。” 明天他已经安排好陆秋砚排休了,专门让他空出时间和月初寧培养感情。 “小陆是谁呀?” 她有点懵,一时没弄清楚情况。 周鸿洺一拍脑门,想起来陆秋砚不管不顾直接走了的事,连忙解释:“就是今天本来要跟你相看的那个年轻男同志,今天我们临时有事著急著走,明天我让他带你去看电影逛街重新认识一下。” “哦哦好的……” 她记得她不是连男方的面都没见上,男方就跑了並拒了这门相亲吗,难道是周鸿洺用上级身份压著他必须要和她相亲不成? “明天上午10点钟,我让他开车过来接你,你就在家属院等他。” 周鸿洺高高兴兴给两个年轻人做好安排,这才想起来月初寧还不了解陆秋砚个人的基本情况,又在电话里细细讲起陆秋砚在部队的军衔,年龄,为人如何,最后才说道陆秋砚的家庭情况。 说到年龄,他迟疑了一下,有点心虚:“这个……小陆虽然比你大7岁,但是年纪大的会疼人,长得也显年轻,別人都看不出来他25了,你……应该不介意吧?” 月初寧顿了顿,“我不介意呀。” 她上辈子活到24岁,才刚研究生毕业,身边好几个师兄师姐都是二战三战才考上来的,什么年龄都有,但大家心態都很年轻,所以她觉得25岁很年轻啊,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放在这个18岁就能结婚领证,过了20岁就得著急结婚的年代来说,25岁算大龄未婚男青年了。 电话那头的周鸿洺听了,可心酸了,他家如似玉年芳十八的乾女儿哟,要不是急需转户口,哪里会便宜小陆这个大龄单身汉,完全可以慢慢挑適龄年轻男人。 她嘴上越是说不介意,他越心疼,更想多补偿她了。 “小陆家父母的情况比较复杂,母亲去世父亲再婚了,下面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都是他后妈生的。 不过你別担心,等你们两个定下来后,我会让他打报告带你隨军,到时候他申请了家属房,你们就住部队的家属院里,不用回去和他父母弟妹一起住。” 他也忧虑过月初寧嫁过去的话和陆秋砚后妈那一大家子住的话会被欺负的情况,所以这几天反覆想了又想,和妻子商量来商量去,觉得让陆秋砚带她隨军,放在他们夫妻眼皮子底下照看,是最好的办法。 隨军了他和妻子就能隨时照顾得到她,她也不会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负。 其实陆秋砚个人条件已经是他挑中的几个人选里最好的了,但家庭情况確实有些拖后腿。 可其他几个备选人虽然有潜力,但军衔都还达不到让月初寧隨军的资格,虽然有两个家里条件不错,但家都不在本市,让她结婚了孤身一人去人不生地不熟的外地婆家住,他更不放心。 要是被婆家欺负了都找不到地方哭诉。 副营级以上的兵只有一个陆秋砚是最年轻且未婚没对象的,其他的不是有对象了就是结婚了的,要么中年丧妻。 周鸿洺可做不出让月初寧一个年华十八的黄大闺女嫁二婚老男人给人当后妈的事,更何况这还是他决心好好补偿的乾女儿。 月初寧听完对方家里的情况倒是没什么实感,既然结婚了就隨军,那男方家里那一大家子弟弟妹妹,以后就当一年一见的亲戚处就成了。 周鸿洺提到他16岁就出来参军,参军这几年只回过一次老家,还是因为亡母挪坟的原因才回去,隱隱猜测,对方和家人的感情应该不深,倒是可以处处看。 只是她心里还是一直记得这个未曾谋面的男人面都没正式见上,就拒了她的事。 记仇·jpg。 狗男人挺狂啊,见面了她再好好报仇。 遛他一顿再甩了他,哼。 月耀宗跟著领导到处去开会平时挺忙的,回家的时间很少,今晚他难得回来一趟。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笑著问她:“听说今天周叔叔给小妹送了好多布料,小妹应该用不完吧?” 月初寧假装听不懂:“我不知道呀,我从小捡的別人旧衣服穿,从没做过衣服,也不知道周爸爸送的布做完衣服后,还能剩多少,二哥是想要碎布头做鞋面还是缝包?” 月耀宗今天一回来,就从在房间里哭得好不伤心的月如鳶那儿,知道了月初寧霸占周叔叔送来的所有布料竟也不捨得分一块给月如鳶的事。 不愧是乡下长大的,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还又自私又可恶,一点也不知道谦让自己姐姐。 他笑容冷了冷,“家里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孩子,小妹要是懂事,应该拿出布料跟你鳶姐姐平分才是。 而不是这么不懂事,自己全都独占了。 我认为周叔叔送那么多布肯定是把你们两个人的份都准备了,不是让你自己一个人自私的全部霸占据为己有。 这要是传出去被人知道,只会觉得你自私贪心呢,以后可没人敢娶。” 第30章 內疚 正在吃饭的钟婉琴一愣,没想到月初寧会那么贪心,若不是老二说出来,她都不知道小女儿一个人把所有布料都霸占了。 她不由得眉头一皱,“寧寧,既然你周爸爸送了那么多布,你一个人也用不完,妈也不求你和你姐姐全部平分,就分一块出来给你姐姐吧,再说了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你一个女孩家家有好东西只顾著自己不顾姐妹,可不好听。” 月如鳶低头吃著菜,唇角止不住上扬,心情格外舒畅。 有宠自己的家人帮自己衝锋陷阵,就是好。 月建国隨口附和:“你二哥说的不无道理,你该多听听他的。” 月初寧一副懵懂的模样眨眨眼,“可是我明明听家属院的人都在说姐姐自私自利不懂事,逼得我这个亲女儿差点睡客厅,她还能安心自己独占一个大房间。 还说她但凡有良心就该找人把她那大房间隔成两间才对,我听了很生气,还上去和他们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姐姐对我很好。” “可是他们反过来骂我笨骂我傻,说我不受父母待见被偏心对待了,连一间自己的房间都没有也不敢吭声。” 说著说著,她委屈极了,小小声问月建国夫妻:“爸,妈,我才不笨也不傻,对不对。” 月建国和钟婉琴一愣,隨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是啊,隔房间这个办法他们怎么没想到过。 月耀宗面上和顏悦色,桌下的手却已攥紧成拳:“家属院的邻居都很喜欢鳶鳶,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这该不会是小妹自己说的吧。” 月初寧一愣,隨即立刻摆出一副被冤枉了的难过模样:“二哥是怀疑我吗,好,那我们去找杨婶子对质!” 她知道杨丽英一双儿女都被月如鳶这个搅事精祸害过,杨丽英早就恨死月如鳶了,说月如鳶的坏话根本不背著人。 月耀宗敢去问,杨婶子就能把他从家门口喷到家属院外面去。 月耀宗脸色终於变了变,咬著后槽牙才笑了笑:“二哥没有不相信你,只是隨口说说。” 钟婉琴和月建国不太清楚內里的细节,但一直都知道杨丽英看月如鳶不顺眼,一听到她的名字,也没了怀疑。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又有些恼,原来家属院这些人背后竟然是这样编排他们家两个女儿的。 可仔细一盘,好像从亲女儿回来之后,他们心里想著两个女儿一视同仁,但一直都没做到把一碗水端平过。 前几天钟婉琴晚上甚至起过月初寧一直跟她睡,让月建国睡老大房间不是办法,隱隱起了想让她快点回乡下的念头。 想起这事她现在突然有点內疚自己不该有那种想法,这可是她亏欠了十几年的亲生女儿啊。 又记起今天白天周鸿洺突然上门做客,结果月初寧唯二的两身新衣服都洗了,只能穿补丁衬衫见客的事,后续想让月初寧分布的话顿时全都咽回去。 转而说道:“鳶鳶一屋子的衣服,光是今年开春到现在就做了五六条裙子,阿宗你前两天又给她送了条新裙子,反倒是寧寧只有两身新衣服可以替换,原先老周本意也是送寧寧的,还是先给寧寧做衣服吧,鳶鳶那么多新衣服,就別做了。” 月建国显然也想起来她穿补丁衬衫见客的事了,提起这事,他还觉得在战友面前有些抬不起头,好像还让战友误会了他们夫妻亏待亲闺女了。 阴晴不定的脸色也变了变,改口道:“寧寧没什么衣服,是该紧著给寧寧做,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以为我们对寧寧不好呢,阿宗,寧寧过年的新衣服,你也別忘了。” 月耀宗没说话,脸色黑得可怕。 他本来是想给鳶鳶爭公平的,结果又被提醒了一遍要给月初寧做新衣服的事。 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给她做什么狗屁新衣服。 小时候他就嫉妒周家哥哥对她好,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只给她,从不多看他和大哥一眼。 后来周叔叔温阿姨还收她当乾女儿,说以后要带她去部队参军,他更是心里不平衡。 凭什么不收他和大哥,只收月初寧一个人。 他就是故意在月初寧面前表现出疼爱月如鳶的样子,让月初寧露出嫉妒的丑恶嘴脸,让全家人都看清她的真面目。 她当年丟了就丟了,根本不该再找回来。 这个家亲生的孩子,有他和大哥就够了。 吃完饭后,月耀宗拦下月初寧,她好奇看著他:“二哥怎么了?” 月耀宗维持著和顏悦色的笑容:“刚才二哥是担心你,才会说那样的话,你別误会二哥。” 月初寧装傻充愣:“没有呀,我什么时候怪过二哥了?” 原身三岁已经有记忆了,当年五岁的月耀宗小时候总是从原主手里抢东西,偷吃原主的迷糊,原主捡了一块好看点的石头都要惦记,嫉妒心不是一般强。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彩色头绳递给她,“来,这是我今天特地为你买的,你鳶鳶姐姐可没有份的。” 月初寧表情夸张接过来,兴高采烈:“这怎么行,等会儿我就给三姐分一半。” 什么玩意儿,一毛钱一包的头绳也拿来收买她。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他笑了笑:“她有对象送,你就自己留著用吧,这可是二哥的一片心意。” “真的可以吗?” 她小心翼翼收好,看起来高兴极了。 月耀宗盯著她欢欢喜喜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乡下来的丫头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收买她並不需要太贵的东西。 第二天吃过早饭,全家都去上班后,月初寧换上洗过的浅蓝色布拉吉连衣裙,对著镜子编头髮,往晒得有些粗糙的小麦色脸蛋上涂珍珠霜拍鹅蛋粉。 她要美美的出门。 第31章 是他 虽然十八岁的她儘管被生活磋磨得再惨,也还是有妈生美貌底子撑著,一番捯飭之后,美貌度上升了好几个点。 又对著镜子鼓起略微凹陷的脸颊肉,要是脸上再有肉点就更好看了。 別人家十八岁的姑娘脸上是胶原蛋白满满的婴儿肥。 她这副身体的十八岁,被磋磨得婴儿肥都没了影,只养了十来天时间太短了,还没长出什么肉。 陆秋砚提前了半个小时抵达钢铁厂家属院附近,並没有直接开过去,而是停在巷子口。 想起昨天直接走了,有些失礼,犹豫再三,下车去买东西了。 离十点还剩五分钟左右,才將车开过去。 传达室的吴老头看到威风的军绿色吉普车,第一反应是月如鳶那个营长大官的对象来找她,乐呵呵走出来,敲了敲车窗,“来找如鳶丫头的啊,咋来那么早,她上著班呢。” 他们家属院除了昨天,往日里开四个轮子来的军官,都是找月如鳶的。 主驾驶的车窗落下来,露出男人极具压迫感的俊美侧顏,把吴老头嚇了一跳,有些结结巴巴的改口:“领……领导,今天您也是来找、找月部长吗,他现在在上班,还、还没回来。” 这不是昨天来月家找人的那一车领导里的其中一位嘛,今天怎么又来了。 男人锋利冷峻的凤眸在看到吴老头身后不远跑过来的女孩后,压迫感渐渐消散,“我要等的人到了。” “啥?” 吴老头一回头,就看到了奔过来的月初寧,“你?” 这丫头真的攀上军官啦? 他还以为她昨天扯大炮呢。 月初寧走近了终於看清车里男人的长相,一看到车里那张清冷俊美的侧顏,她顿时心凉了半截。 竟然是他。 周爸爸逼迫谁跟她相亲不好,怎么逼迫的人是他。 难怪他昨天掉头就走。 不过如果是他的话……她忍不住盯著那张禁慾的冰山脸多看了几秒,遛完就甩的计划渐渐有些动摇。 这男人是真的有几分姿色在的,带出去见人都很长她的脸,遛一次就甩是不是有点亏? 反正她绝不会喜欢上他,要不多遛几次再甩? “看够了就上车。” 男人清冷磁性的声线一如既往性感又禁慾,说出来的话也一如既往不给面子。 月初寧回过神,发现吴老头在看她笑话,气鼓鼓又给这男人记了一笔。 原本还打算遛他的时候给他点好脸色迷惑他一下的,现在全没了。 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就不能好好说话请她上车吗。 周爸爸逼迫得好,以后他要是不听话给她摆脸色,就让周爸爸公报私仇罚他。 用权势逼一个美男子委身於她,然后再甩了他,想想就带感。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勾起唇角差点笑出声。 不对,她是为了把农村户口转出来,不是为了什么戏耍良家妇男的。 今天出门她还背了个新买的军绿色斜挎包,装得鼓鼓囊囊,里面都是等会儿看电影的零食,在那堆月如鳶交回来的零食里拿的。 手里还抱著三块布料,打算今天出来顺道找裁缝师傅裁新衣裳,东西太多於是上了后座。 陆秋砚看了一眼后视镜內,已在后座坐好的月初寧,又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面摆著他刚才下车去买的汽水和话梅陈皮。 上次明明毫不犹豫就上了副驾,这次怎么不坐副驾了。 是不喜欢跟他並排一起坐? 还是……记恨他昨天掉头就走。 他昨天並不是有意的,只是…… 陆秋砚闭了闭眼,最后什么也没说,直接发动了车子,先去看电影。 电影还有十多分钟开场,看的是《卖的姑娘》,这是一部从外国引进的电影,今年的夏季上映,很多人都去看了,看得泪流满面的。 虽然上辈子去各种高端巨幕电影院看得多了,但她还是挺期待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次看电影体验的。 渐渐適应了这个要啥没啥物质匱乏的年代后,她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和期待感。 看电影的人排成长队等著进场,排队的人手上都拿著零食瓜子生,还没进场就已经在外面打开报纸边磕边等了。 陆秋砚停好车后,看了看副座上的话梅和汽水,问她:“带点吃的进去?” 上次逛百货商店,她看到什么吃的都眼睛放光,应该很喜欢吃这些。 月初寧诧异看著他,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贴心的时候。 转念一想,肯定是被周鸿洺交代过了,不然这男人怎么可能会懂这些。 她拍了拍自己的斜挎包,“不用,我都带了的,就是上次逛……” 话没说完,手里被塞了两瓶北冰洋汽水和一包话梅,她茫然仰头看他:“这是……” 男人的声音冷冰冰硬邦邦:“……政委交代给你买的。” 拿周鸿洺当了藉口。 “……哦,有心啦。” 她瘪瘪嘴,没看到男人緋红的耳根与耳廓,只觉果然不出她所料是周鸿洺交代的,是她高看他了。 可能是临近电影快要开演的时间了,排队的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一窝蜂的往前挤,队伍渐渐乱了,后面的人还不停叫骂:“快点进去啊,电影要开场了!” 这部电影上映了一个多星期了,反响很不错,今天很多工厂的年轻人都是特地休假过来看的,生怕错过开幕。 陆秋砚不动声色护在月初寧身后,防止她被人挤到。 她还在一边往前缓慢移动一边嘎吱嘎吱吃饼乾,全然不知身后的男人帮她挡了多少撞上来的人。 前面突然有人被推倒了,一个倒下来就像多骨牌一样连带著又摔倒好几个,连累后面的人不停往后退,担心踩著人。 月初寧被前方突然往后挤的人连累倒退,后背贴上了陆秋砚前胸,娇小的身形刚好严丝合缝嵌进他怀里,被他强而有力的手臂箍住肩膀,稳住了她的身形。 她单薄的肩膀在陆秋砚怀里僵了一瞬,“前面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往后退。” “嗯,前面有人摔倒了。” 清冷的声线自她头顶上传来,后脑勺枕在他胸口,还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微微颤动。 第32章 看电影 忽然她的手腕就被一只大掌扣住,陆秋砚一手牵著她,一手护在她身侧。 她被拉得一个猝不及防,下一秒她原来站的地方又一波人倒退回来,叠罗汉似的压倒了几个。 “我带你走。” 不然不知道要在这儿堵多久。 “……哦哦好。” 月初寧也被这推搡踩踏的阵势嚇到了。 人挤人就是危险。 陆秋砚仗著他比所有人都高出一个头的优势,迅速找出一条路,带著她在人群里穿梭,不一会儿就远离了扎堆拥挤的人群,到了出口附近。 进去后已经关灯了,漆黑一片,她跌跌撞撞被陆秋砚牵著走。 从被陆秋砚牵著走开始,她就觉得自己不是在被牵著走,而是被撵著跑。 她已经在黑暗中不知道踩了几个人的脚背了,每踩上一片软绵绵,就有人“啊!”一声。 然后就是一句亲切问候,“草泥玛,走路不长眼啊!” 月初寧忍了又忍,黑灯瞎火的长什么眼。 但她是踩人的那个,不占理,就没回嘴。 最后把怒气都转到了那个背影高大的男人身上,“你走慢点,我跟不上。” 这狗男人是不是忘了他自己长得有多高,腿有多长,他迈一步她得劈叉才能跟得上。 牵著她的那只炙热大掌一顿,她鬆了一口气,这男人终於把她的话听进耳朵里了,转而双腿一腾空,一阵失重感袭来,她感觉自己离开了地面。 这人……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把她提起来了。 “这样你方便些。” 那些骂她的声音他刚才也听到了,是他考虑不周了。 “嗯,那……先这样吧。” 她摸黑乱抓了好几下,勾住了一个热乎乎的玩意儿,终於稳住了上半身。 嗯? 感觉不像是被提起来,她蹭了蹭屁股下那个硬邦邦的臂弯,有点像被当小孩一样单手抱起来了。 “陆秋砚,这是啥,怎么尖尖的。” 她不知道摸到了个啥,尖尖的热乎乎的顶著自己软乎乎的掌心,好奇压低嗓音询问。 只听一阵微喘和不停吸气的动静在她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嘶哑成气音:“別摸!” 那是他的喉结。 然后那只作乱的小手被捉住放到了另一个地方。 “哦……” 她规规矩矩不敢再乱碰,但还是挺好奇刚才到底摸到啥了。 周鸿洺送他们的票座位在前面第二排,位置非常好,也非常靠前,陆秋砚抱著她走走停停,等著前面的人找到位置坐下,又继续往他们的位置前进,耽误了好几分钟才走到。 她都已经在男人的怀里看完开场了,还感觉到抱著她的这具宽阔健硕的身体好像越来越热了,都把她热出汗了。 找到座位坐下后,月初寧口渴了,吸溜吸溜喝起汽水。 陆秋砚目不斜视盯著黑白幕布,淡淡道:“刚才事从紧急,不然恐怕要耽误半小时才能坐下,你……” 放心,我会负责的。 话没说完,月初寧大大咧咧打断他:“理解理解,刚才那都是为了赶快进场,我不介意。” 陆秋砚:“……” 看电影期间,月初寧一个人独食,把零食汽水全炫完了,这回一点也不给陆秋砚塞。 因为还在记仇昨天的事。 好在陆秋砚也没问她要吃的,安静看完了整场电影。 反倒是月初寧后来还看哭了,哭的稀里哗啦,一抽一抽的还要往嘴里塞牛肉乾。 干啥都不耽误她吃。 男人狭长的凤眸余光落在那嚼著牛肉乾一鼓一鼓的脸颊肉上,唇角微勾。 她很喜欢他选的牛肉乾,那下次见她再多买些。 电影结束散场后,他问:“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月初寧想起车上带出来的布,“去找裁缝做新衣服。” “好。” 他微微頷首,迈著大长腿走在了前面。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就像个被周鸿洺上了指令的机器人一样,沉默寡言带月初寧去她想去的地方,去完裁缝铺,就去国营饭店吃饭。 菜是月初寧点的,她只顾著按自己的喜好点了一堆,完全没问陆秋砚想吃啥,但最后是陆秋砚付的钱和票。 有种他回去就跟周鸿洺告状,再也別跟她相了。 哦,她估计他应该拧不过周鸿洺这根粗大腿,嘻嘻。 点完菜后服务员皱眉盯著她这小身板上下打量,语气有些冲:“一下点四个菜,你吃不吃得完啊,知不知道浪费粮食可耻啊。” 月初寧刚要说话,她身后掏钱的男人沉声开口:“吃得完。” 隨后一只修长的手臂从她身后伸出来,递上了钱和粮票。 服务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姑娘,她愣愣看著高大俊美的军装男人,一下子脸就红了。 没想到他们是一起的,她垂下眼睛羞涩道:“同志带妹妹吃饭啊,我再送你们俩一碟卷吧。” “不用了。” “要的要的,等会儿我亲自给你端去。” 正好趁这个机会问问他在哪儿服役,有没有联繫方式。 月初寧笑眯眯挽上陆秋砚的胳膊,“那我跟我对象就谢谢服务员同志的好意啦。” 一看就知道这服务员对陆秋砚有意思,对著陆秋砚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夹起来了,刚才对她说话的时候就冲得不行。 她不噁心回去怎么行。 服务员一滯,顿时感觉亏了一个亿。 白瞎一碟卷,还钓不到男人。 陆秋砚默不作声看著月初寧挽上他胳膊的小得意样,没有抽回手臂。 今天只是第一次相看,她这么快就承认他们是对象了? 那结婚报告…… 扎完服务员的心,小没良心的立刻就鬆开了他,找空桌子去了。 用完他就扔。 月初寧点的四个菜分別是回锅肉、红烧狮子头、醋排骨、红烧肉,全是肉菜,还另外点了两份大排面。 她不知道这年代饭菜份量实在,等菜上桌后,她老实了。 也不怨刚才服务员为啥对她那么冲了。 光是大排面就比她这颗圆溜溜的小脑袋还大碗,她都不敢保证自己吃完大排面,还吃不吃得下菜。 第33章 负责任 还好她低估了自己这副劳作了十几年一直拿满工分的身体,吃完大排面后,她还意犹未尽用两个卷就著每样菜送了几口。 等她停下筷子不再夹菜后,剩下的菜全都被陆秋砚吃得乾乾净净,连菜汁都被他拿卷沾著吃完了。 她忍不住问:“陆同志,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加点什么?” 她怀疑他其实没吃饱,心想怪不得这男人长得那么高大,之前看他一直以为他挺瘦的,估计这身显瘦的绿军装下,每一块肌肉都是实打实的。 陆秋砚放下筷子,“不用了。” 下午三点多,两人结束了今天的行程,陆秋砚开车將她送回钢铁厂家属院,临別前开口询问:“下次想什么时候出来玩?” 他好申请休假。 “啊?” 她懵了一下,这才想起,周鸿洺好像在电话里提过,让他们两人多接触,好培养一下感情。 以后他该不会休假都像上工一样来接她出门吧。 不了不了,对著一个除了吃饭给钱当苦力提东西之外零交流的扑克脸,她实在是不想在跟他出门了,没有情绪回应真的很无聊,还尷尬。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打电话到你们部队?” 她委婉打著太极。 “好。” 今天牵过手了,也抱过了,他是该对她负起责任来。 政委提过,她……很迫切的希望马上结婚。 那……下次来接她问问她希望什么时候打结婚报告吧。 开车离开的陆秋砚没想过,月初寧转头就去传达室给周鸿洺打电话甩他了。 吴老头看她是被陆秋砚开车送回来的,笑嘻嘻过来打听:“寧丫头,这是你那对象啊?” 虽然看著凶,但长得比月如鳶那对象更帅,能开车出来职级肯定不低。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看来这丫头也是交上好运了。 月初寧刚想回答不是,顿了顿,她没正面回答:“吴伯伯,你想问什么?” “哦,也没啥,他叫啥名字啊,在部队里是个啥军衔啊,这么年轻居然能开车过来,高低得是个连长了吧?” 吴老头眼珠子开始骨碌碌转起来,不住地往月初寧斜挎包上瞧,想看看她对象今天给她买了啥好东西。 月初寧笑眯眯看著他,“猜错啦,他已经是营长了哦。” 吴老头变脸很快,对月初寧的笑容立刻多了几分討好:“这么年轻就当上营长了啊,真是前途无量啊,我就说寧丫头你是个有福气的。” 他就说这冷脸小伙子肯定不比月如鳶那对象差。 没想到还真是。 月初寧斜眼看他这变脸的速度,这老头前几天才说她是个没福气的呢。 不过她这回没纠正他,只是对他招招手,“我想往部队打个电话,麻烦你帮我拨个號吧。” “噯好嘞,你等著啊。” 吴老头屁顛屁顛上前来,拿起电话就开始拨號。 电话接通后,是周鸿洺的勤务兵张红兵接的电话,听到月初寧的声音,他挺高兴的:“小月同志是你啊,你找我家政委啥事儿,他开会呢,一个小时后才有空。” “这样啊,那我一个小时后再打来吧。” “哎等等。” 张红兵叫住她,有些支支吾吾的,没话找话:“那啥……你吃过饭了吗?” 月初寧是第一个给他吃的女同志,他对月初寧是有几分悸动的,但不敢声张,担心政委觉得他配不上月初寧,回去翻来覆去好几夜后,决定开始发愤图强,想著以后要是能提干往上升了,他再找政委提能不能和月初寧处对象的事儿。 月初寧:“吃过了,电话费贵呢,我先掛啦。” 张红兵忙道:“好好好,那你快掛吧。” 掛完电话,他还有些失落,好久没见过月初寧,难得能听到她的声音,结果只听了几句就要掛电话了,真可惜啊。 一个小时后,月初寧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张红兵兴奋等在电话旁边,快周鸿洺一步接起电话:“小月同志啊,你找政委啊,好好好,我给他接电话。” 真好,又跟小月同志说了几句话,他可真机灵。 周鸿洺先把张红兵赶出去打饭了,才乐呵呵接起电话:“今天出去玩得开不开心啊?” 陆秋砚回来后,周鸿洺已经先问了他们今天感觉如何,陆秋砚回答两人相处很和谐,他心里一直高兴著呢。 相处和谐就说明有戏,陆秋砚是个抢手的男人,不出意外两人进展顺利很快就能打结婚报告了。 月初寧敷衍著笑了笑:“还行,电影很好看,饭店的菜也好吃。” 周鸿洺笑著问:“那你觉得小陆人怎么样啊?” 月初寧委婉表达:“他……沉稳內敛,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这男人高冷话少,说话还不好听,难相处。 周鸿洺哈哈大笑:“老实本分的男人才是过日子的,寧寧喜欢的话,就定下来吧。” 月初寧赶紧拒绝:“可是他长得太招摇了,那张脸招蜂引蝶的出去一趟好多女同志都盯著他看,这种男人让我没有安全感,还是算了吧。” “啊?” 周鸿洺,小心翼翼確认著:“乖女儿啊,这个『算了』是什么意思啊?” 应该不是不处了的意思吧。 月初寧天生软绵的嗓音带了几分认真:“抱歉周爸爸,我觉得他不適合我,让您费心了。” “不……不处了?” “嗯,不处了。” 她觉得这男人有点邪,本想多遛几次再甩的,但今天跟他出来一趟,走在外边她的虚荣心莫名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回来后她想了想觉得不能再处下去了,等会儿真被他那张脸钓住了就完了。 得及时止损。 周鸿洺一愣,跌坐进椅子里,半晌起不来。 万万没想到,月初寧会嫌弃陆秋砚长得太好看。 这这这。 他闭眼按住眉心揉了揉,怎么会这样。 他乖乖乾女儿竟因为这种原因没相上小陆。 他心里有些肉痛,捨不得陆秋砚这种打著灯笼也难找的男人。 陆秋砚的抢手是几个团有女儿的老傢伙都爭著想要的程度,二团老许悄悄找到他想替闺女打听陆秋砚,他都没理会。 第34章 八卦 还有沈工两口子也替女儿沈晴来悄悄打听过陆秋砚的情况,说明沈工两口子对陆秋砚其实是很满意的。 两口子那女儿沈晴原先跟在邻市驻扎的老高手底下一个姓宋的小营长有婚约,结果不知怎的解除了婚约。 他和军区几个老傢伙合计著是沈工两口子看不上姓宋家里有个瘫在床上的老母,不捨得沈晴嫁过去受苦,结果没多久他这边突然传起了陆秋砚暗恋沈晴,把沈工两口子看不上姓宋的谣言套到了陆秋砚头上。 他原先也担心陆秋砚是不是真的对沈晴有意思,还特地找陆秋砚问清楚,知道陆秋砚没有喜欢任何人,才放心的。 可是没想到月初寧会嫌弃他。 头大,难办。 “周爸爸,周爸爸?您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生气了?” 见周鸿洺半天没声音,月初寧有些心虚。 除了遛他报復回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点,她觉得自己大概掌控不住陆秋砚那样的男人。 周鸿洺声音有气无力得:“傻孩子,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只是你们相看不上的话,那我这边就再帮你另找一个小伙子吧,不过其他人可就没有小陆那么优秀了。” 他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月初寧点点头:“没关係,只要能让我留在城里,我不介意的,其实不用那么优秀,平凡点更好,平凡点过日子也安心。” 周鸿洺隱藏的女儿奴属性一点点爆发,觉得乾女儿说的都很有道理,“你说得对,太优秀你確实有压力,平凡些的,一点点慢慢往上升的也不错。” 掛了电话,他火急火燎合计著手里那几个备选人名单,最终確定了二號男嘉宾:顾玄。 顾玄今年23岁,与月初寧年龄倒是相差不大,现在已经是连长了,而且下半年很有希望提干副营,顾玄老子在首都军区当司令。 他现在家里出了点状况,两个哥哥都出了事,某种意义上来说目前是他们家单传唯一的男丁独苗苗。 顾司令当年带过周鸿洺一段时间,所以特地把儿子放到他这边来歷练了。 以后顾玄歷练完回去了在他老子顾霆的地盘里,肯定升得更快。 倒是一支潜力股。 之前周鸿洺没把顾玄放在首位考虑,一是他现在军衔不能带月初寧隨军,二是因为担心顾玄现在是独苗苗,家里都把他当宝供著,说不定会对月初寧造成压力。 顾司令经常打电话过来问他儿子情况,各种隱晦暗示不要让顾玄出危险的任务。 但顾玄是个阳光开朗没什么心眼的大小伙子,人还是不错的,相貌也周正,配他家那看著就乖乖的乾女儿正合適。 顾家也不会嫌弃月初寧在乡下过了十几年,现在上面政策还在严抓,老顾巴不得儿子娶一个贫农阶级的姑娘回来。 对姑娘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太丑,智商要正常。 一伙人勾肩搭背去部队食堂的路上,遇到了往宿舍走的陆秋砚,几人立刻立正敬礼。 敬完礼顾玄露出一排整洁的大白牙朝他笑:“陆哥,走啊,一起去吃饭。” 现在正好是晚饭点,再晚等会那帮小年轻下训了就没肉了。 陆秋砚淡淡拒绝:“不必了,你们去吧。” 他和小丫头在外面已经吃过了,这会儿还不饿。 “不吃饭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顾玄是陆秋砚手下几个连长里唯一一个不怕他的人,別人都规规矩矩叫陆营长,就他下训后敢对陆秋砚勾肩搭背叫陆哥。 “连长,陆营长今天休息,说不定在外面跟人吃过了。” 今天陆秋砚看起来心情是史无前例的好,跟平日那副所有人都欠他三十公里负重跑的恐怖样子完全不沾边,副连长王强嘴快过脑子大胆调侃了一句。 调侃完了,他被所有人用一种“你完了”的表情注视时,才发觉自己这欠嘴又犯贱了。 就在他战战兢兢伸手刚要抽自己一个嘴巴的时候,陆秋砚眸色柔和点点头,“嗯,在外面吃过了,你们去吃吧。” 所有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一样。 陆秋砚是谁,从入伍到现在这將近十年的生涯里,唯一一次休假是回老家给他过世的老母挪坟。 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他竟然休假,跟什么人,出去吃饭了? 几个人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男的女的? 是不是沈晴? 应该不是,沈晴去外地巡演了。 难道是沈晴的父母? 臥槽大瓜啊。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二营营长徐诚身上:靠你了。 徐诚指了指自己:“我?” 顾玄挑挑眉:“徐哥,你和陆哥平级,还比陆哥大,陆哥肯定会给你这个老大哥面子的。” 徐诚射了一个眼刀过去,这倒霉小孩说的什么话。 还他是陆秋砚老大哥呢,估计要不了多久,陆秋砚就成他大哥了。 他知道陆秋砚能力强还有天赋,假以时日当他顶头上司是迟早的事。 虽然平日里和陆秋砚常一起开会,也因为比陆秋砚大8岁,所以平日里即便在陆秋砚面前常用一副过来人口吻说话,但对陆秋砚总是会多些分寸,不敢真的放开了去动手动脚乱说话。 对著陆秋砚那张成天死了爹妈一样冷漠的脸,谁也放不开手脚。 吃完饭回宿舍后,徐诚最后还是在那帮小子连哄带骗的怂恿下去找陆秋砚“聊天”。 “老陆啊,今天这么难得竟然休假了啊,去哪儿玩了?” 徐诚露出一个自以为看不出破绽的糙汉笑脸。 陆秋砚余光看向门外那一堆阴影,早就发现了他们。 都不用他起身去拆穿那帮人,张红兵突然找过来了,在门外大声问:“你们蹲著儿干嘛呢?” 陆秋砚微暗的眼眸隱隱一亮,是她打电话过来找他了? 谁知道张红兵没进来,又在门外开口,“顾连长,政委找你有事,赶紧去。” 顾玄摸摸脑袋心虚看了一眼宿舍里面,才瞪了身边十几个一起来听墙角的人:“该不会是你们帮崽子犯了什么事连累我去挨骂了吧?” 第35章 改建 他身边十几號人皮一紧,全都夹著屁股屏住了呼吸。 张红兵笑道:“我看政委心情挺好,肯定是好事,放心去吧。” 副连长王强率先重新放鬆,甚至起鬨:“玄宝,你爸又给你打电话了。” “玄宝,你爸又担心你饿瘦了。” 顾玄抡起沙包大的拳头:“滚,再乱说等会儿回来就收拾你们!” 嘻嘻哈哈了几句,顾玄跟著张红兵走了。 陆秋砚眸色暗了暗,站起身走到门外:“都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太閒了明天需要加练?” 剩下的人全都嚇破胆连滚带爬跑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徐诚鬆了一口气。 他笑笑,“人都走了,要不跟哥嘮嘮,是不是真有情况了,真是沈晴?” 老实说,他平日里是跟陆秋砚接触最多的人,他並不相信陆秋砚真像突然冒出来並越传越广的传言里一样,喜欢沈晴。 因为陆秋砚看谁眼里都是一片黯淡,没有任何光泽。 人的感情不管怎么掩饰,都不可能一丝破绽都没有。 他和陆秋砚一起遇到沈晴的次数很多,但陆秋砚看她的眼神无波无澜,什么反应都没有。 但……陆秋砚这人,挺擅长隱藏情绪的,搞不好真在心里偷偷喜欢沈晴也说不准。 徐诚也只有一年前跟他一起执行抗洪任务时救洪水里的猪时,猪才刚被揪住拉回岸上,突然猪蹬了一脚甩开几个摁猪的战士,又滑回洪水里时,才见过他为数不多神色紧张的样子。 不过也是,那头大猪都快200斤了,当时一起抓猪的战士们哪个不激动紧张,谁能放任200斤的猪肉被淹死。 陆秋砚拿出借来的针线包正在缝上衣鬆动的扣子,声音淡淡的,“我说过,我与沈同志没有任何关係。” 他已经暗中在调查,到底谁才是这个谣言的源头,可惜现在还没查出结果。 徐诚訕笑著挠挠后脑勺,“哈哈哈,是,这不是大家都觉得你……” 放在心里喜欢,面上不愿意承认么。 陆秋砚冷冷抬眸,眸底的冰冷仿佛能把徐诚冻住一样让他背脊发凉。 他赶紧改口,“瞧我,怎么能別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没有一点自己的判断呢。” 陆秋砚重新垂下眼睛,继续缝起了上衣的扣子。 徐诚看到了他上衣口袋露出来的两张电影票根,隨口开了个玩笑,“还去看电影了啊,难不成你去相亲了?” 不知道多少领导想找周政委打听给陆秋砚介绍相亲,只是全都没了下文。 陆秋砚穿针的大手停滯了一下,“……是。” 其实也没什么好隱瞒的,以后结婚带她隨军了,徐诚早晚会见到她。 徐诚低头偷偷张望了一眼陆秋砚的脸色,果然看到了他那黑漆漆的眼珠颤了颤,他差点都要怀疑眼了。 “可是你不是……” 徐诚话到嘴边紧急剎车,改了口,“……我就没见你对女人感过兴趣啊,你怎么突然改性了?” 平日里多漂亮多有女人味的女同志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他都有反应了,可陆秋砚眼睛都不带斜一下的。 他一度偷偷在心里猜测陆秋砚可能天生不行,所以对女人没反应。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秋砚脸色重新冷下来,“徐诚,你该回去了。” 徐诚訕訕站起来:“这也该熄灯了,那我……我不打扰你了。” 连哥都不叫了,看来是真不能再问了。 他不住宿舍,媳妇来隨军了,他得回去跟老婆孩子热炕头。 * 月建国今天白天上班的时候,接到了周鸿洺打来的电话,询问他是不是家里不够地方住,可以把月初寧接过去陪温惠英住一段时间,正好让她和乾妈聚聚。 月建国越听脸色越黑,觉得战友好像在暗嘲他亏待亲闺女,不给亲闺女分房间,当即在电话里拒绝了,並表示早就打算好把月如鳶的房间隔成两间,不劳周鸿洺操心。 周鸿洺在电话里笑呵呵:“老月,这怎么能叫劳烦呢,寧寧也是我闺女,我疼我闺女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再说了要是没有寧寧,我家老二和惠英当年就不在人世了,” 月建国强忍著额头冒出来的青筋,语气客气:“这什么话,寧寧才是我亲闺女,她有我疼都来不及,哪里轮得到你这个乾的。” 周鸿洺状似无意关心:“你要隔房间啊,砖头买到了吗,砌墙你也不用找人了,我给你派几个劳力过来吧。” 月建国咬牙切齿笑著拒绝:“不用了,哪里需要你……” “要的要的。” 周鸿洺积极打断他:“咱俩关係那么铁,你拒绝就是看不起我了啊,我明天就安排人上门。” 掛完电话月建国是又烦又气,还不得不加急找人订砖头去了。 不然明天周鸿洺的人上门来,岂不是真让周鸿洺看了他的笑话去。 晚上一家人吃饭,月耀宗想起来楼下有人问他们家拉了一车砖头是要干嘛。 他看向月建国:“爸,家里要改建什么地方,阳台吗,还是杂物间?” 月建国沉著脸夹了一筷子猪油渣炒四季豆:“给你两个妹妹隔房间用的,明天你周叔叔会派人过来帮忙砌墙。” 月如鳶心臟猛地一缩,手里几乎拿不稳筷子。 怎么会真的要隔她的房间。 她以为……她以为爸爸不会当真的。 如果她的房间被隔了,那空间岂不是缩小一半! 房间里所有摆设规划可是她了十几年不断改进的,全是她的心血。 他们怎么可以不问问她,就这样擅作主张把她的房间一分为二。 她死死捏著筷子,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手都不自觉微微发抖起来。 钟婉琴回来的时候没遇上什么人,她也有些好奇楼下堆的砖头是谁家的,没想到居然是自家的,顿时也愣住了。 “这么著急啊。” 她看到月如鳶脸色苍白,有些不忍,“怎么也不跟两个孩子商量商量,就火急火燎拉砖头回来了。” 第36章 二號男嘉宾 月初寧点头附和亲妈:“是啊爸爸,你怎么不问问三姐的意思,万一三姐不高兴怎么办,我从小就没有属於自己的房间,睡哪儿都行的。” 钟婉琴一愣,像是刚想起自己还有个亲女儿似的,訕笑著打圆场:“寧寧你別多想,你三姐怎么会不高兴,对吧鳶鳶?” 说著碰了碰一旁的月如鳶手肘一下。 月如鳶强忍著情绪挤出一个微笑:“我高兴还来不及,我的房间早该让给妹妹的,妹妹一直不肯入住,我还惶惶不安了很久,这次有了折中的法子,妹妹和我都能安心了。” 月耀宗不忍心她这么委曲求全,“爸,要是小妹不愿意和妈妈挤一间房了,我就申请单位宿舍,让小妹直接暂住我的房间算了。” 她不久也要回乡下,根本不必急隔什么房间,老头简直没事找事。 月初寧抬眸看了他一眼,这男的顛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本事比她还厉害。 三言两语就把隔房间顛倒成她不愿意跟亲妈一起挤一个房间了。 她垂眸委屈又卑微道:“对不起二哥,占用爸妈的房间並非是我本意,当初我死活不肯住的,但是爸爸发话了,还为了这事还跟我生气。 害你误会是我的错,要不我明天就求周爸爸帮我买票回乡下吧,爸,那些砖头不用砌了,都退回去吧。” “那怎么行!” 一听她要去找周鸿洺,月建国一拍桌子瞪了一眼月耀宗示意他別再说话添乱。 又放柔了声音,“你周爸爸明天都派人过来帮忙了,你可不能那么不懂事反反覆覆的,乖。” 月初寧要是去找周鸿洺买票回乡下,那周鸿洺铁定直接把月初寧接到他家去了,他指不定被老战友误会成什么样。 这绝对不行。 月耀宗咬牙笑著:“原来是这样,我不知道內情,只是想有个折中的法子不折腾鳶鳶也不委屈小妹,反正我不常在家住,小妹要是看得上我的房间,住我的房间也挺好。” 月建国脸上的神色缓和许多:“胡说什么,你以后娶了媳妇没房间住像什么话,再说了你小妹那么懂事,哪里会住你的房间。” “是啊,二哥可是家里的男丁,以后是要娶媳妇为我们月家传宗接代的,二哥你怎么那么不懂事。 以后可不许这么说了,不然不止爸爸会生气,我也会……会生你气的,以后再也不收你送的头绳了。” 她不好意思的嗔怪完,又笑著从衣兜里掏出一包新皮筋,“三姐可不要吃醋二哥给我送头绳,你瞧,我也给你买了一包。” 又机灵古怪朝月耀宗一笑:“二哥,我可没拿你送的分给三姐,我是自己重新了一毛钱买的。” 月耀宗强忍著微笑的脸黑了又黑。 “这怎么行,我是当姐姐的,不能收妹妹的东西,妹妹还是留著自己用吧。” 月如鳶笑容渐渐僵硬,她早就不用这种便宜头绳了,月初寧该不会是故意噁心她来的吧。 钟婉琴和月建国见了,纷纷露出和蔼的笑容,“鳶鳶,你妹妹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月初寧直接塞她手里,“那可不行,咱们既然是姐妹,那我有的,三姐也得有,不然我良心不安。” 月如鳶只得收下,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感动的模样。 钟婉琴又点月耀宗:“阿宗,以后两个妹妹你都得一碗水端平才行,给鳶鳶买了什么就要记得给寧寧也带一份,给寧寧送了什么也得给鳶鳶买一份,不然你瞧你小妹还得自己破费。” “知道了妈。” 月耀宗心里哼了一声,他给月如鳶买的都是好东西,怎么可能会给月初寧。 她这种没用过好东西的泥腿子,哪里分得清什么高低贵贱,给她好东西只会是浪费。 只是以后只能私下送月如鳶,再也不能摆到明面上了。 月如鳶当天晚上回房间,就直接把那包头绳从窗口狠狠丟出去,丟到了大院里不知哪个角落了。 洗澡前钟婉琴还过来敲门特地嘱咐她:“明天上午你周叔叔会带人来砌墙隔房间,你今晚赶紧把东西收拾一下,空出一半地方来知道不。” “知道了妈。” 月如鳶委委屈屈应下来。 * 上午9点,顾玄开车带著五个兵蛋子来了钢铁厂家属院,把车停在了月建国家那一栋楼下面。 昨晚他去了周鸿洺的办公室后,周鸿洺以私人名义请他帮个小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私底下周叔叔一直都很照顾他,周叔叔难得有事让他帮忙,他当然是义不容辞。 去登记用车的时候,还遇到了陆秋砚,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看陆秋砚眼神疑惑,就直接说了他们要去政委亲戚家干活,中午还包饭。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陆营长一听到他们是去钢铁厂家属院,又问了是周政委让去月家帮忙后,就冷著一张嚇人的脸走了。 一下车,几个大小伙就从车上拿出箩筐扁担,挑起砖头就往楼上去。 月建国今天上午特地请假留在家里,等他们上门的。 月初寧切了苹果,冲了水,知道一共有六个人过来。 一大早的她就被喊到传达室接电话,周鸿洺告诉她其中一个叫顾玄的是二號男嘉宾。 周鸿洺没直接问顾玄要不要相亲,只想著让两人先见一面,等见过了之后,再私下分別问两人互相感觉怎么样,感觉不错就正式相亲。 至於陆秋砚这边,他头疼又心疼,还没想好要用什么话来委婉告诉陆秋砚,他家闺女嫌弃他长得太好看了,没相上他。 索性装傻充愣,先晾陆秋砚几天,等他想好藉口了再说吧。 想了想还是担心陆秋砚会找上他,习惯性想把张红兵叫进来,让帮他挡人,结果想起来张红兵这小子兴冲冲加入了砌墙大队,帮忙去了。 他忍不住失笑,这小子未免对他的事太上心过头了,没让去也要抢著去帮忙。 张红兵挑的砖头最多,在看到月初寧等在门口迎他们的时候,背脊都不由自主挺直了。 他想让月初寧看清楚,他力大活好,是一把子力气的干活好手,不是孬种。 第37章 干活 这几个大小伙子里,月初寧只认识张红兵,於是笑著给他先打了招呼:“辛苦大家了,小张哥哥,你也来了呀。” 张红兵心里一暖,这么多人,她只单单喊了他。 他是特殊的。 “砖头一定很重吧,你们爬了三层楼辛苦了,先喝水再干活吧。” 她把六个大小伙子引到客厅里,茶几上已经摆好了六大碗水。 几个年轻小伙子挠挠头客气一番,都捧起大碗咕嘟咕嘟喝水。 张红兵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心里比吃了蜜还腻歪,他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顾玄:“老顾,我这碗是甜的,小月妹妹给我加了,你没有吧。” 其他人肯定都是凉白开。 顾玄灌完一大碗水后,白了他一眼,“哥这碗也是甜的,你傻乐呵什么劲呢,还小月妹妹,也不知道害臊。” 说完抬眼瞅了瞅张红兵嘴里的小月妹妹,只见厨房门口站著一个乖乖巧巧的妹妹,不及他巴掌大的鹅蛋小脸虽然有些瘦过头,但也掩盖不住她五官的好看,特別是那双翦水秋瞳明媚瀲灩,朝阳透过窗户洒在她过於单薄的身上,为她披了一层柔柔的金光,让他一时间有些挪不开眼。 张红兵一傻,也是哦,小月妹妹肯定不知道他喝的哪碗,索性都放了。 她真的好贴心。 心里更暖了。 顾玄猛地回过神,发现张红兵也在盯著那看著乖乖的妹妹傻笑,赶紧收敛心神,招呼兄弟们干活了。 他刚才绝不像兵子这傻样这么丟脸。 月初寧在厨房门口悄悄盯著另外不认识的五个人看了一遍,大概猜出来哪个是二號男嘉宾了。 比其他人高半个头,头小肩宽那个肯定是顾玄没跑了。 周鸿洺大概形容过他的外貌。 顾玄外貌偏向於后世网上的阳光体育生男大这一类型,长得很清纯好看,放在后世绝对是小鲜肉顶流,长得確实不错。 但不能和一號男嘉宾陆秋砚比,因为差距太多了。 她现在倒是在心底好奇起男主宋时琛和陆秋砚比,哪个更帅了。 或许是宋时琛更胜一筹也说不定,毕竟这可是男主。 月四妹那死丫头吃得可真好啊。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了张红兵叫人的声音:“老顾老徐,我以前在老家经常帮人盖房子,这事儿我有经验,你们都听我指挥。” 有人不满:“这话说的,谁没在老家给人盖过房子,兵子你充什么老大。” “哈哈哈咱们玄宝肯定没盖过,玄宝从小是捧在手里长大的,金贵著呢,他家哪里捨得让他给人盖房子。” “皮又痒了是吧!” 顾玄神色激动抡起拳头朝喊他“玄宝”的小伙子打过去。 月初寧听到“捧在手里长大”这几个字,不由得朝顾玄多看了一眼,一时觉得这对男人来说,不是什么好词。 不会又是一个耀宗耀祖吧? 正巧顾玄也不经意间看过来,两人视线相撞,顾玄慌乱移开视线,青涩得不行。 她……她是在偷看他吗,还是……还是不经意间扫过来而已? 顾玄不自觉就著戴了脏兮兮劳保手套的手挠了一下后脑勺,挠得后脑勺全是砖头灰也没发觉。 应该是不经意间扫过而已吧。 他满脑子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中午休息,钟婉琴从国营饭店带了几个硬菜,又炒了一碟青菜,煮了一大锅米饭和一大锅绿豆水,热情招待起六个大小伙子。 怕他们不够吃,她中途还骑车出门又买了一斤白面馒头回来。 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最是能吃,既然是上门帮干活的,肯定得让人吃饱。 六个小伙子吃过饭后,月初寧和月如鳶一起给他们舀解暑的绿豆水。 月如鳶本来因为房间被隔的原因就心情差,给帮忙干活的几个人更是提不起一点笑脸,面无表情分完绿豆水,她也没房间回,乾脆拿了包出门去了。 几个小伙子都不是傻的,谁是真热情谁不待见他们,都能看得出来。 “哎老顾,你有没有觉得,小月妹妹在看我?” 干活的空档,张红兵忍不住用肩膀碰了碰顾玄,小声跟他说悄悄话。 顾玄回头看了一眼,发觉小姑娘正乖乖巧巧坐在客厅翻著手里的语录大全,谁也没看,心里莫名有点失望。 却也没忘打击张红兵:“你咋那么不要脸还自我感觉良好,人家女同志在看书呢。” “她肯定有偷看过我,她还给过我吃,她说我训练辛苦,吃可以补充能量。” 张红兵忍不住小声反驳,顺便说出月初寧曾经给他吃的经歷。 一想起这事,他心里就甜滋滋的。 顾玄一听,下半天干活都提不起劲了。 六个人干活就是快,太阳落山前,他们就砌好了分隔墙,还另外又开了个门,把门也装好了。 不得不说,周鸿洺这个乾爸当得是真的很贴心,来前还让小伙子们运来了组装木床,几个大小伙子搬搬抬抬把木头运上去后,还给月初寧组装好了木床。 分隔成两个小房间后,平均每个房间大概10平米左右的面积,月如鳶的家具和东西本就多,此时显得非常拥挤。 张红兵有些为月初寧打抱不平:“小月妹妹,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啊,这怎么住人啊。” 这床还是他们家政委运来的,要不然真就空空如也了。 一旁钟婉琴和月建国脸上尷尬不已,钟婉琴訕笑著找补:“这不是刚隔出来的房间嘛,以后慢慢添置就什么都有了。” 张红兵耿直的说:“那小月妹妹在家可真惨,都住了那么久一件能搬到房间放的东西都没有,你家偏心得有些严重啊,小月妹妹是亲生的吗。” 月建国夫妻俩脸都黑了,但还是不得不强撑著笑容应付:“寧寧当然是亲生的,这不是她才刚回来,急急忙忙的,也来不及准备嘛,以后就都有了。” “是啊是啊,我们家对孩子都是一碗水端平的,哪有什么偏心不偏心的。” 被人当面戳他们心窝子说他们偏心,他们心里有种被冤枉了的难受。 第38章 给糖 月建国心里一边安慰自己,这些小伙子只是不知內情,一边又惴惴不安,害怕他们回去给周鸿洺说他亏待月初寧,到时候说不定又要提接月初寧去他家住那种话。 心烦意躁的,脸色黑如锅底,有些嚇人。 钟婉琴给月初寧使了个眼色:“寧寧,赶紧送送几位同志,晚点儿给你周爸爸打个电话,好好感谢人家,知道吗。” 月初寧乖乖应下:“好的妈妈。” 把六人送下楼,月初寧从两侧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水果,给他们每人都分了一把,笑盈盈道:“谢谢大家,大家辛苦啦,你们平时训练想来也很辛苦,多吃些可以补充能量哦。” 六个大小伙子受宠若惊,一开始还不好意思要,都偷偷看顾玄的脸色。 顾玄是他们连长,连长不点头他们不敢拿群眾一针一线。 顾玄想了想:“今天这不是任务,是休息间帮长辈的忙来给小月同志砌墙,算私事,难得小月同志一片心意,都拿著吧。” 几个毛头小子这才摊开粗糙的大掌接过月初寧的,纷纷给嘴甜的小妹妹道谢。 顾玄偷偷留意著大家手里的,发现他手里那一小把下面,比其他人多了一颗奶。 不知怎的,顾玄心底没来由一阵窃喜。 她是特意多给他一人的吗,还是无意多抓了一只? 张红兵脸上是又高兴又失落的。 顾玄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为什么。 这小子的少男心事要泡汤啦,人家小姑娘对他压根没有多余想法,是他自己想多了。 拉一车满身大汗臭烘烘的小子回去后,顾玄找周鸿洺交差去了。 想起张红兵说月初寧的房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的事,他也有些替小姑娘委屈,顺道提了一嘴,“政委,还好有你给小月同志送了一张床,不然她真的太可怜了,什么都没有。” 两个房间对比一个天一个地,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两个女孩在家里的待遇。 周鸿洺托著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才微微頷首:“我知道了。” “哦对了政委,小月同志还托我拉了几大包东西回来,她说这些东西她留不住,还是不要送了。” 顾玄想起来帮小姑娘搬了好多吃食礼品回来的事,也一併匯报了。 张红兵看到这些东西很眼熟,在车上说过,这是政委上门看望她的时候带去的礼品。 那句“留不住”,让顾玄有些心酸,多可怜的小姑娘啊。 周鸿洺看到那些送回他办公室的礼品,记得月初寧打电话跟他说过这事,等顾玄正式上门再让顾玄一起重新提过来给她吧。 但心还是跟著抽了一下,他知道,她在月家,真的过得不好。 那相亲的事,更不能拖了。 他闭了闭眼缓和上涌的情绪,朝顾玄摆摆手,“知道了,你先去吃饭吧,吃了饭再过来,晚点我有些私事想跟你谈谈。” “哦好。” 顾玄摸摸脑袋出去了。 他往钢铁厂家属院打了个电话,等了几分钟,月初寧过来接起电话。 他声音忍不住柔和下来,“寧寧今天有了自己的房间,高不高兴,新床大小合適吗?” 月初寧的声音听起来並没有多高兴,她规规矩矩说:“很合適,今天太谢谢周爸爸了。” 她知道她不会在这个家里长住,这个房间隔出来,是周鸿洺一片好心想为了她爭取些东西。 本来她那天只是隨口乱编,从未想过他们会真的把月如鳶的房间隔出一半给她当房间。 事实证明,若不是周鸿洺在背后帮她推一把,家里这些人確实不会给分她房间,不论她回不回乡下,都不会分。 月建国会拉砖头回来,也只是为了不在周鸿洺面前丟了面子罢了。 下来接电话这会儿,家里那三位都围在神色懨懨的月如鳶身边哄她开心呢。 周鸿洺强压下上来的情绪,又笑著问:“今天见到顾玄了吗,对他印象如何?” 月初寧也笑:“都好,如果顾同志愿意的话,可以试著相处一下。” 按理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是没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 能和陆秋砚相亲,她就该高兴才对。 可她想起陆秋砚在背后拒绝过自己的事,心里就莫名有些难受,咽不下那口气。 更別提这男人一张嘴说话,就没一句能让她高兴的。 大概还是上辈子被养父母骄纵得有些小任性了,性子一下改不过来吧。 她又不是小猫小狗,她也有自己的小情绪。 反正他也是被周鸿洺强押过来跟她相亲的,本来强扭的瓜就不甜,她拒了他,正好给他自由。 “好好好,那我晚点跟顾玄提一下,他若是没什么意见,我就给他排休假,让他带你出去走走逛逛,吃个饭啥的。” 周鸿洺又开始高高兴兴给两个年轻人安排起行程:“上次的电影好看不,我手上还有票,你要是还想看,我让顾玄那小子给你送去。” 这年头不论男女老少都稀罕看电影,特別是秋收下村里放电影,一部电影能反反覆覆放十几遍百姓们都不会腻,去下一个村子放,还会有人跟著去下个村子继续看呢。 他觉得月初寧看一遍肯定不够。 正好他手里不缺电影票。 “可以呀。” 她觉得挺好看的,再看一次也无妨。 掛了电话没多久,顾玄吃完晚饭找过来了。 周鸿洺表情严肃让他坐下来聊,搞得他反而有点紧张。 “什么事儿啊周叔。” 私底下顾玄是直接喊周叔的。 “今天你见过的那位小月同志,是我乾女儿。” “我知道,那我下次见该改口叫她一声妹妹了,小月妹妹长得真可爱啊,又贴心又討人喜欢。” 还悄悄多塞了一颗奶给他。 他家里条件好,从小到大好吃的就没缺过。 可有些东西,別人都没有,独独只他一人有,吃起来总是特別香。 周鸿洺也笑著赞同:“是吧,我女儿长得又好看又討人喜欢,只是命苦了些。” 顾玄忍不住道:“小月妹妹在那个家里一定过得很艰难。” 周鸿洺点头,“所以我想给她安排些未婚的小伙子相亲,她能来隨军的话,我也能多照看些。” 第39章 算盘打得啪啪响 顾玄心一提,想到自己连级根本没资格带家属隨军,就有些懊恼,他要是再努力一些就好了。 陆营长只比他大了两岁,还是草根出身,一点背景和人脉都没有,都已经是营级干部了。 他真的太不爭气了。 但还是带著几分期待问周鸿洺:“那周叔您有人选了吗?” 周鸿洺斜了他一眼,看透了他脸上那点子遮不住的期待,故意卖关子:“我也没想好,你帮我参谋参谋,谁比较適合我家寧寧呢?” 顾玄懨懨的:“我觉得月妹妹那么好,咱们这儿的臭小子没一个配得上的。” 陆营长好像挺符合要求的。 不不不,陆营长太老了,月妹妹才18岁,陆营长这是老牛吃嫩草。 而且陆营长心里好像有別的女人了。 不適合,绝对不適合。 “对了周叔,我姐说下周出差路过我们市,我看月妹妹房间里什么都缺,要不让我姐带月妹妹一起出去逛逛添置些东西吧。” 顾玄拙劣给自己找了个藉口,约月初寧出来玩。 想了想又正色换称呼:“政委,我下周二能不能休假护送一下两位女同志?” 周鸿洺若有所思盯著他,没说话。 把他盯得汗流浹背,“您……这么看著我干嘛啊。” “下周四啊……” 他故意拉长音调,“我记得好像是红兵那小子休假吧,要不我让红兵护送两位女同志逛逛也一样。” 这小子……都不用他开口,就已经把算盘打得啪啪响了。 “那怎么行!” 他神色激动得声音都不自觉大了几分,隨即才小小声嘟囔,“周叔,我跟我姐都快一年没见了,你就让我去吧,你放心,我会跟兵子商量换休,绝不麻烦您老。” 周鸿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玄就风一般先溜了,还不忘边溜边丟下最后一句话,“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臭小子,我还没吭声,居然就敢先惦记上我闺女。” 他无奈的笑著摇摇头。 也罢,先不说破,让两个年轻人逛逛,看他们两人合不合得来。 晚上回宿舍,顾玄悄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颗已经被他体温捂化变形的奶,盯著奶笑嘻嘻的,也不吃。 上铺的副连长王强时不时的听到顾玄的“嘿嘿”声,忍不住探头瞅他在干啥。 “连长,你从哪儿得来的奶?” 又不吃,一直嘿嘿笑个不停到底是在干啥? “今天去给人帮忙,人家给我的。” 顾玄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这话刚好被走到他们宿舍门口的陆秋砚听到了。 王强揶揄他:“人家是谁啊,男的女的,男的你肯定不会笑成这样吧,连长是不是有情况了啊?” 顾玄收起笑脸,严肃瞪了他一眼:“別胡说,会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哟哟哟,是姑娘啊,长得漂亮不?” 顾玄收好奶,不理他。 王强爬下来从他背后一个熊抱上来,“说说唄连长,我不告诉別人。” 顾玄止不住一直上扬的唇角,但还是板著一张脸严肃:“还没影儿的事,我只是受政委所託,给人家姑娘家砌一堵墙而已,但政委確实有意想给她在部队找个对象,以后让她一起隨军。” 站在门外的陆秋砚眸色暗沉下来,手里的针线包瞬间被捏得变了形。 把人从背上甩下来,顾玄声音带著几分期许:“我现在哪里够格带家属隨军,不过今年內……应该有机会吧。” 如果顺利的话,下半年他应该有机会提副营。 那……他还是有机会娶小月妹妹的。 王强笑嘻嘻坐在床边,“那连长今年是好事將近了啊。” 顾玄又假意瞪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就见陆秋砚目光阴鷙走进来。 两人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整理衣襟敬礼。 他把针线包放在桌子上,“谢了。” “哦哦……哪里哪里,营长用著方便欢迎下次再借。” 王强缩了缩脖子,被陆秋砚这副冷麵煞神的模样嚇到了。 以前陆营长给他们加练的时候就是这副煞神脸,以至於现在每次见到他冷脸都有心理阴影。 今晚感觉陆营长周身气压更低了,谁惹这位煞神了,他还了东西怎么还不走,他挺直的腰脊骨都不敢放鬆下来。 陆秋砚凤眸微微眯起,目光落在顾玄手里的大白兔奶上,“有情况了?” 顾玄笑著挠挠头:“哪能啊,人家姑娘只是多给了我一颗,是王强想多了。” 陆秋砚点点头,“姑娘长得怎么样?” 王强和顾玄相视了一秒,有些茫然,陆营长不是从不打听八卦的吗,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好看,就是太瘦了些。” 说完想起张红兵说过月初寧第一次来找周鸿洺时,陆秋砚还开车送过她,他晒得黝黑的脸上有些微红,“营长,你不是被政委指派过送人家小月同志回家了吗,你还能不知道人家长啥样。” 陆秋砚俊美冰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走了。 王强和顾玄面面相覷,搞不懂他这问了一半就突然什么话也不说,直接走了是几个意思。 但也没过多纠结,两人第二天还有任务,早早熄灯睡下了,完全不知道,明天开始,等待他们的是地狱。 * 月初寧突然有了属於自己的房间,虽然简陋得像个毛坯房,只有一张从客厅搬来的椅子和一张床,但还是忍不住高兴。 终於不用跟钟婉琴睡了,她每天起来后就叫醒自己,一分钟床都不给赖,简直痛苦。 一高兴她就忍不住想吃,自从来了这里,她莫名有了吃的癮。 往口袋一掏,啥也没有,这才想起来,她下午把口袋里的全给兵哥们了。 还好像还混了颗奶,那是她自己吃剩的,不小心混进去了,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晚上钟婉琴抱来了一床被褥给她,“这可是妈今天让人赶工加急给你做的。” “谢谢妈妈为我费心了。” 月初寧接过那床拿旧被褥改的床单和薄毯,转身开始铺床。 旧了点但没有补丁,乾净整洁的,她就没怎么介意。 第40章 祖传玉鐲 想了想,钟婉琴还是忍不住说:“那车砖头可是你爸託了好多人的关係才买到的,他这可都是为了你,你以后要多孝顺你爸,知道吗。” 今天那些不知內情的毛头小子哪里知道他们为了月初寧付出过多少。 他们不知道不要紧,但月初寧得知道。 “我知道的妈。” “寧寧,你三姐刚被接到我们家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没有,东西不是一天就能添置齐的,过日子都是慢慢过慢慢添,別人说什么都不要当真,也別往心里去,明白不?” 钟婉琴就在一边看著她铺床,见她动作利落並没有上前搭把手。 “嗯我知道的,我刚回来嘛,东西少是正常的,都是住著住著慢慢添置的。” 铺完床了,月初寧转身朝她笑了笑,“只是一个月后我回乡下去,这房间可能要空一段时间了,其实这墙不该砌那么快的,三姐住著肯定不方便。” 她知道钟婉琴喜欢听什么,这个月还要在这一家的眼皮子底下討生活,该说什么她动动嘴皮子还是得说。 钟婉琴露出笑容赞同点头,“谁说不是,你爸和你周爸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风风火火说干就干,害得……” 后面的话她猛的剎住车,笑了笑,“好了,看看还缺什么,妈明天上班再给你去置办。” “还没有枕头呢。” 月初寧把自己那装满衣服的补丁背包往床头一放,“不过我今晚可以用背包垫一晚。” “妈妈很欣慰有你这样能吃苦又懂事的好孩子,那没什么你就先睡觉吧。” 她和这孩子相处时间不长,何况现在孩子已经长大了,其实母女俩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能说的。 光待著没话聊她也待不住,索性出去了。 才从月初寧房间出去,她转身就进了月如鳶的房间。 月如鳶是她从小带大的,她操持月如鳶的衣食住行十几年已经刻入骨髓,一见著月如鳶总爱絮絮叨叨操心这操心那的,话多得永远都说不完。 月如鳶才把一排衣帽架挪好地方,转身就看到钟婉琴推开虚掩的门进来。 她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妈你不是在妹妹那边吗,怎么有空过来我这儿了。” 她嘆了一口气,走过去在月如鳶身旁坐下,將她搂了过来,“吃你妹妹的醋啦?” 说是要一碗水端平,可有时候感情上来了,哪里能分得那么清呢。 月如鳶笑笑:“怎么会,妈妈疼妹妹,我也疼妹妹。” 说完,从钟婉琴怀里挣扎出来,要去继续整理她的衣服了。 钟婉琴照顾她长大的,哪能没听出来她话里浓浓的委屈,怕是觉得自从亲女儿回来之后,她再也不是自己的首位了。 看月如鳶在整理衣服,她也站起身,帮著一起整理。 月如鳶的东西確实多,房间缩小一半后,原本如梦似幻的粉白色系少女房间显得拥挤不堪,两人不得不把很多东西都收起来。 整理完房间后,钟婉琴拉著她重新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手绢包著的东西放进她手里,“看看喜不喜欢。” 月如鳶打开手绢,发现是一个碧玉通透的玉鐲,她微微睁大眼睛,“妈,这是……” “这是我当年结婚时,你外婆给我的嫁妆,很早之前我就想好把它留给你了。” 早在她以为月初寧死了,她这辈子只有月如鳶一个女儿的时候,就打算好了,这个祖传的玉鐲等月如鳶出嫁时传给她。 虽然月初寧突然找回来时,她还有过几分动摇,摇摇摆摆犹豫了好几晚,一开始想著两姐妹谁先出嫁就给谁。 毕竟月如鳶现在已经有在谈的对象了,说不定很快就会结婚。 而月初寧,她和丈夫商量过,三年內都不会让她嫁出去。 现如今虽先给了月如鳶,也不算违背自己的决定。 等三年后开始给月初寧谈婚论嫁了,她会攒钱再打一个金鐲子留给月初寧出嫁用,也不算委屈小女儿。 这样也不算厚此薄彼。 月如鳶有些嫌弃这个看不出品质的玉鐲,既不是和田玉也不是玻璃种,看起来不像什么品质好的玉。 她前世也是活到了局势开放后的,知道那些品质好的翡翠玉石和黄金以后都会身价飆升。 但可不包括这种不值钱的垃圾玉石。 还不如给她个金鐲子呢。 不过既然给她了,那就算不值钱她不戴也会牢牢抓在自己手里,绝不便宜月初寧。 但面上肯定要推辞一番,“妈,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你还是留给妹妹吧。” 钟婉琴把玉鐲推回她手里,“傻孩子,以后肯定是你先你妹妹一步结婚,我原本就打算谁先结婚就先给谁,你们两姐妹我谁也不偏心,你就放心收下吧。” “妈你胡说什么,我……我哪有。” 她脸一红,手指不自觉摩挲著戴在手上的那枚银戒指,想著这周末有空得坐车去一趟宋时琛的老家看望一下他母亲和妹妹,联络一下感情了。 宋时琛不在的日子里,她得多去看望看望,等宋时琛回来知道了,一定会更感动的。 “你一定要嫁那个宋副营长,我和你爸其实是不愿意的,但我看你是铁了心非他不可,就只能在身外之物上,多给你补贴补贴了。” 钟婉琴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又道:“你妹妹以后的对象,肯定会由你爸亲自把关,不会差到哪儿去,反正啊,不会像你那么委屈,非要嫁一个家里有……” 话到一半,她怕月如鳶不开心,就没继续说未来亲家母瘫了难伺候这事儿了。 这孩子看著懂事乖巧,实则下了决定,谁都改变不了她的主意。 * 第二天中午去食堂打饭,徐诚发现平日里吃饭最积极的王强和顾玄都不见人影,隨口问了一句:“真是稀奇,那俩饭桶今天居然没冲在打饭第一线。” 有知情的人悄悄凑到他耳边低语:“他俩今天上午失误犯错啦,被陆营长罚去写检討了,要写3000字呢,不写完屁股不能离开凳子。” 第41章 没缘分 三千字,可真是要了王强那个文盲的老命了。 王强已经皱了一上午的苦瓜脸了。 顾玄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以前就不爱上学,现在绞尽脑汁都编不出三千字的检討。 徐诚挺意外的,“老陆啥情况啊?” 陆秋砚一向很严厉,但一般处罚都是体能训练居多,今天怎么突然改成来文的了? “不知道哇,今天的陆营长感觉比以往啥时候都恐怖。” 今天被陆秋砚的目光扫视过的小崽子们,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徐诚打好饭后特地凑到陆秋砚对面去坐。 一坐下果然感觉到今天的陆秋砚比以往任何时候的压迫感都强。 他想了想,决定说些让陆秋砚开心的话,“老陆,怎么不继续休假跟你那小对象去联络感情啊? 这刚认识的时候就是趁热打铁的好时候,你假都用不完正好拿去休啊,还是你那对象太忙了?” 谁知道陆秋砚不但没能心情好起来,看起来好像更恐怖了。 徐诚感觉不对,嘴快过脑子问了一句:“该不会是你和那相亲对象黄了吧?” 不能啊,老陆这副皮囊,还有这身份这么拿得出手,哪家大姑娘不是追著他跑的,哪捨得拒绝他。 他沉默寡言的吃著饭,依然不说话,但脸色更难看了。 徐诚一愣,不会是真的吧? 难怪今天气压那么低,他还歪打正著撞这小子枪口上了。 哪家姑娘眼瞎了啊,他倒真有几分好奇了。 “老陆啊,这个情况嘛,其实也正常,这相亲第一面本来就是看合不合適的,你这么优秀的小伙,女方肯定是眼瞎了才……” 徐诚絮絮叨叨的,想要开解陆秋砚。 陆秋砚往日里只有被人追著跑的份,估计是第一次被人甩,自尊心恐怕会受挫想不开。 他是过来人老大哥,当然得开解一下年轻人。 “你只有这件事要说?” 陆秋砚放下勺子,喝了一口汤,看神情挺平静的,但端腕的手指都用力过猛捏得发白了。 徐诚笑笑,换了个话题:“今天吃那么少?” 就吃二两米饭,果然是失恋了。 平日里都是吃今天量的三倍的。 徐诚还是忍不住叨叨:“別看我和你嫂子现在挺好,其实当年也是相了好几个,最后只有你嫂子愿意嫁给我。 你俩没相上,说明没缘分,相亲这种事儿,不多相几个,哪能找到最適合的呢。 你条件那么优秀,又有那么多姑娘喜欢你,总能在那么多喜欢你的姑娘里挑到一个最合適的。” 陆秋砚低头吃饭,没搭理他。 没缘分吗。 也不是没有姑娘打过往他身上扑,想赖上他的主意。 可是他只对政委家那个小丫头起过,要对她负责的念头。 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当时心里这么想了。 可是为什么顾玄昨天会…… 算了,她既然不希望他负责任,那他也不会上赶著去负。 只是心里依然无法控制有些纠结和难受,他还不明白这种感受叫患得患失。 徐诚还没絮叨完,陆秋砚就端起吃完了的餐具先走了。 他朝陆秋砚的背影喊:“哎哎,我还没说完呢!” 陆秋砚不理他,只是脚步走得更快了。 徐诚太嘮叨了。 * 月初寧第二天在客厅一堆月如鳶整理出来,还没找到地方放置的东西里,发现了外婆的玉鐲。 这是记忆里,外婆说要传给原主唯一的遗物。 外婆说这个玉鐲只传给女儿。 原主还开玩笑的问过那万一有一代生的全是男孩怎么办? 或者生了好几个女儿该分给谁? 外婆笑著回答她目前还没出现过这两种状况,每一代总会有一个是女儿,所以这个玉鐲就一直代代传下来了。 她在外婆曾经的照片里看到过外婆戴著这个玉鐲,因为形状和一般玉鐲不一样,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外婆去世前一直翻箱倒柜要去找,可怎么也找不到,原主以为是她们当年流浪途中弄丟了,因此一直不在意。 没想到,会在月如鳶这里。 “妹妹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趁我不在,偷拿我的玉鐲。” 月如鳶一回来,就发现月初寧拿著妈妈给她的玉鐲不肯放手。 她就知道,月初寧果然惦记这个不值钱的东西。 跟她一起回来的上次被她称为“楚大哥”的楚逸。 “小鳶,这就是你妹妹?一个手脚不乾净,偷你东西的贼?” 楚逸说话可谓是完全不在乎月初寧的名声,有多难听恶毒,就往多难听恶毒去说。 因为他知道月如鳶的这个乡下妹妹自从回家后,已经让月如鳶受了不知道多少次委屈。 现在还那么大胆覬覦小鳶的东西,直接偷上手了。 他冷冷嗤笑,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乡下泥腿子。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挤在门口不进去?” 中午下班回来的钟婉琴推了一下挡在门口的两人。 月如鳶回过头后,脸上儘是难过和伤心,“妈,我不明白,我到底要退让到什么程度,妹妹才能满意?” “怎么了乖鳶鳶,你怎么这么说。” 看到月如鳶这受尽委屈的样子,钟婉琴心一揪,声音都冷下来了,“你妹妹她又做什么了?” “我明明已经把房间分了一半给妹妹,也从没起过和妹妹抢爸妈抢哥哥的心思,凡事一而再再而三都给妹妹让步,可是为什么妹妹还是不肯满足,连您留给我的一个小玉鐲都要夺走。” 楚逸冷笑著添油加醋:“小鳶,你何必为她遮掩,什么夺走,她分明是未经你同意就拿,不问自取是为偷,钟姨,您小女儿这等小偷行径,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我没抢,也没偷,这个东西就这么隨隨便便摆在客厅里,甚至连盒子都没有,我只是……”拿起来看了一下。 “够了月初寧!” 钟婉琴怒声打断她的辩解,“你怎么能隨隨便便不经过你姐姐的同意就偷拿她的东西! 我和你爸给你的还不够多吗,你为什么非得惦记她的东西! 就为了你那莫名其妙的嫉妒吗! 你想要什么就问我和你爸要,是我们当初对不起你,跟你姐姐没有任何关係。” 第42章 顾玄的青梅竹马 在外人面前做出这种小偷小摸的行为,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脸都被这个女儿丟尽了。 “这是外婆生前决定留给我的遗物,外婆说过这个玉鐲只能传给每一代的亲生女儿,这本该是我的东西。” 月初寧捏著玉鐲举起来,让钟婉琴看个清楚,“妈,我只想问问为什么您会把她留给了不是亲生的三姐?” 钟婉琴看到这个玉鐲时,所有的怒意全都在霎时间转为错愕,隨即变成心虚。 是,她的老母亲確实说过,这是她曾外婆传给外婆,外婆传给她,且只传给亲生女儿的玉鐲。 可那是因为自从月初寧回来后,月如鳶受了太多委屈还一直默默忍受,她心有不忍,才想著用这个玉鐲让月如鳶能开心一点。 月如鳶是她一手养大的,在她心里已经跟亲生的没有任何区別了。 “好了,这个玉鐲既然你外婆传给我,我要给哪个女儿自然是由我来决定。” 钟婉琴深吸一口气,將自己的决定缓缓道出:“我从一开始就想的是你们两姐妹谁先出嫁,这个玉鐲就给谁,从没有过指定给谁这种偏心的想法。 你姐姐已经有了对象,今年內说不定就会嫁了,我给她合情合理,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你放心,以后你出嫁了,妈会再给你打一个金鐲子,绝不会委屈了你,你没必要在这掐尖要强跟你姐姐爭一个小玉鐲。” 老二说的果然没错,寧寧的心眼实在是太小,嫉妒心太强,什么好的不好的都得跟鳶鳶爭。 “可是三姐现在不是还没嫁出去吗?” 她眼眶驀地一红:“妈你知道吗,外婆忘了这个玉鐲已经给了你,过世前几天都还念念叨叨玉鐲去哪儿到底放在哪儿了,硬是憋著一口气执著的想要把玉鐲找出来给我。 那是已经过世了,您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外婆最后的心愿。 我不要什么金鐲子,我只想让外婆能安息。” 平静敘述完她脑子里最后关於外婆的记忆,簌簌滚落的泪珠早已染湿了她的衣领,那张与钟婉琴七分相似的面容哀伤得让人无法不动容。 “三姐,这个祖传的玉鐲没有什么品质也不值钱,我愿意把我所有的东西拿出来跟你交换这个玉鐲。 不管你要什么都行,妈妈说的金鐲子我也让给你,求求你行行好,让给我行不行? 这是外婆在这个世界上留给我的最后一丝念想了,我给你磕头了。” 她突然跪下来朝月如鳶一遍又一遍磕头,直接把月如鳶嚇懵了。 不管怎么样,她都该为原主拿回这个外婆留给她的重要遗物。 月如鳶若是珍惜,根本不可能就这样隨手丟在客厅里。 这个玉鐲给谁,也不该给月如鳶。 “我……” 月如鳶呼吸急促得直接装昏倒进了楚逸的怀里。 躲过了月初寧的道德绑架。 “钟姨,你看看这……” 放在心尖上护著的人晕了,楚逸刚要发火,没想到月初寧也额头磕得红肿晕在了地上。 和毫髮无损突然昏过去的月如鳶比,是月初寧晕得更正常些。 他那些质问顿时卡在嗓子里,说不出口了。 月如鳶被心急如焚的楚逸送去了医院,钟婉琴为了不落偏心口舌,自然也得送月初寧去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后,月如鳶被拆穿装晕,但她还是顽强的继续装晕,想等医生护士都走了才肯醒。 多年来被养得细皮嫩肉的她根本禁不住一丁点疼,被护士大力掐人中掐醒了。 现场一阵尷尬无声,护士嗤笑了一声才转身出了病房。 月初寧的身体情况並没有好转多少,钟婉琴又被医生喷了一顿。 憋了一肚子火的她只能把气都撒在了楚逸身上:“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抱著我家女儿,我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明知道她有对象就不能保持点分寸,少管我们家的閒事,我两个女儿的事用得著你多嘴吗!” 楚逸被骂得晕头转向,最后还掏钱买了水果来探病赔罪。 玉鐲最后被钟婉琴又收回去了。 她硬著头皮在全家人面前决定,两个女儿谁先嫁就给谁,没嫁前就放在她手上,谁也不给。 月初寧心里有把握,这回她一定比月如鳶嫁的早。 这个玉鐲她绝对能替原主拿回来。 * 几天后到了下周二,一大早顾玄用周鸿洺团级干部的名义借了车,先去招待所接了他大姐顾燕,没想到还多跟来一个人,他一看,竟是从小在军区大院一起长大的邱玲玲。 邱玲玲比顾玄小两岁,父母也是首都军区退休干部,有一个弟弟刚入伍没多久,她则遵从父母的安排,进了机关单位採购科,在顾燕手下工作。 “你怎么非要跟来啊,我这……我今天是有客人要招待的,你还是回招待所待著吧。” 顾玄嘟嘟囔囔,显然有些不太高兴邱玲玲这个意外的加入。 顾燕先瞪了弟弟一眼,才笑道:“玲玲別听他的,我说你能来,你就能来。” “还是燕姐对我最好。” 邱玲玲朝顾玄嬉皮笑脸做了个鬼脸,才欢欢喜喜挽住顾燕的胳膊。 顾玄苦著一张脸看他姐:“姐,我今天要托你带周叔的乾女儿逛街採买的,她来能干嘛,净瞎捣乱。” 邱玲玲从小就霸道,大院里基本上没什么女孩子跟她玩,她都是在男孩堆里混的。 顾玄担心她说话口无遮拦,会让月初寧不开心。 “周叔的乾女儿啊……” 顾燕若有所思盯著弟弟的脸色,勾起一抹笑来,“是周叔拜託你的,还是你主动揽活?” 瞧她家这傻弟弟一大早这一身洗过澡的清爽香皂味儿,还把皮鞋擦的鋥亮,像个开屏求偶的公孔雀一样。 用脚趾想都能知道他什么心思。 “这……有区別吗,周叔照顾我那么多,我帮周叔多照顾照顾她乾女儿,那不也是人之常情嘛。” 顾玄不知道他那青涩又略微有些害羞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 顾燕笑了笑,没再多问,和邱玲玲坐上后座,几人一车直往钢铁厂家属院而去。 第43章 下马威 月初寧接到电话,说是顾玄会9点准时来家属院接她去购置採买房间的东西。 上次陆秋砚来接她,就来得很早,她觉得他们军人都挺守时的,於是提前五分钟早早在家属院大门口等著了。 谁知道这一等,就等到了9点半,军绿色的吉普车才姍姍来迟。 顾玄远远看到孤零零在大院门口徘徊的月初寧时,心里又內疚又气恼。 都怪邱玲玲半路非要停在国营饭店吃早饭,说她一大早起来还没吃东西,又有顾燕在一旁附和说她也没吃。 他只能停下车让她们下车去。 本以为她们两人只是买几个包子馒头豆浆啥的回车上吃,谁知道她俩竟然点了麵条,在那儿慢悠悠吃完了才回到车上。 只留他一个人在车上不时看表,急得团团转。 邱玲玲和他大姐竟还招呼他也一起吃。 如果只有邱玲玲一个人,他早就发火了,可有他大姐在,他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只能憋在心里,匆匆赶来,还是晚了半个小时。 他打开车门跳下车,满腔的怒火在见到月初寧那一刻,已全部转为愧疚。 走到她面前低头给她道歉,“抱歉啊小月妹妹,等很久了吧。” 月初寧看了看表,“半个小时,也没有很久,是半路车胎坏了吗,我记得部队纪律严明,不出事你肯定不会迟到那么久的。” 虽然她没有一直在外面等,而是刚好从传达室走出来看一眼,就看到吉普车拐进来了。 但等待是非常消耗耐心的事,这年头还没个手机能消遣,她把传达室这个月的报纸都要看完了。 “是……路上確实发生点小意外,你怎么那么傻,车没来就该先在家等著,我肯定会亲自上楼找你的。” 顾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但根本不敢说,是车上两位女同志从点单到等面吃麵,硬生生耽搁了几乎一个小时才造成迟到的。 “你坐副驾驶吧。” 他主动给月初寧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突然被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的邱玲玲先一步上去了。 “抱歉啊,我刚吃饱坐在后面有点晕车,能不能让我坐副驾驶。” 邱玲玲朝月初寧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屁股坐下后却像钉了钉子一样,再也不肯挪动一下。 “哎你……” 月初寧被她快速窜上车的时候推了一小把,惯性倒退了两步,被顾玄眼疾手快扶住了。 “餵邱玲玲,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推人啊!” 顾玄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对不起嘛四哥,我刚才吃麵吃太饱了,坐在后面实在是难受得很,这才想著坐前面不至於那么难受。” 邱玲玲委屈噘著嘴道歉。 而后才朝月初寧笑道:“抱歉啊这位同志,我们刚才在路上吃早饭耽误了点时间,你应该没等很久吧?” 月初寧面无表情看著她:“等了很久,你们要吃饭,应该提前出门才对吧,不守时本就没素质,不把別人的时间当时间的人更是自私。” 顾玄被这话说得面红耳赤,羞得恨不能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邱玲玲被她说得脸色一白,显然没想到月初寧在顾玄面前,竟然会说话这么直白,不给人留面子。 她就不怕顾玄不喜欢这么牙尖嘴利的女人吗? 顾燕以为这小姑娘上赶著想嫁进他们顾家,会表现得乖巧隱忍一些,没想到竟然是走真性情那一套。 她微微勾唇,也是,她家这个傻弟弟的性子,可不一定吃乖巧隱忍那一套,这种真性情不做作的反而能把她的傻弟弟吃得死死的。 这个小姑娘,倒是挺有心机的。 只不过她可不吃这一套。 “月同志,我是顾玄的大姐顾燕,让你久等是我们的错,都怪我们招待所附近没什么卖早餐的店,你要怪就怪我吧。” 顾燕一开口,无声替邱玲玲把锅揽了过来。 若是这女同志真心想和顾玄好,绝不敢怪罪她。 果然,月初寧看一眼面上诚恳认错的顾燕,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终转而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上一个已经黄了,这个不能再黄了。 只是这个二號男嘉宾的婆家人,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若真嫁给二號男嘉宾,那决不能跟婆家人住一起。 现在就已经开始用迟到无声给她下马威了,以后还不知道这一家子有多少羞辱人的手段等著用到她身上呢。 顾燕满意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几人纷纷上车,月初寧离得远远的坐到了另一边的窗边。 只是一路上,顾燕並没有放过她。 “我们家小玄跟玲玲从小一起在大院长大,关係好,这不小玄有了新朋友,玲玲第一时间也想认识。” “哦,原来是这样。” 顾玄听著不对劲,赶紧打岔,“大姐你可別胡说,谁跟她关係好了,我们几个兄弟玩,她非要硬插一脚进来凑热闹。” 邱玲玲立刻委委屈屈瘪嘴,“四哥,当年我们一起爬山,半路下大雨,你还因为打雷一直紧紧抱著我不放,关係不好的话你抱我干嘛。” “谁想抱你了,我当时以为旁边的人是我二哥。” 他至今没想明白明明他一直跟在二哥身边的,为什么最后抱住的竟然是邱玲玲。 她到底什么时候把二哥挤开的? 邱玲玲笑嘻嘻用手指戳他的脸,“那也不能否认你当时紧紧抱著我的事吧,怎么,你现在不敢承认吗?” 顾燕看了眼假装看窗外风景,没瞧见前面那对青梅竹马互动的月初寧,软声训斥,“玲玲,在外人面前对你四哥动手动脚的像什么话。” 忽然想起什么,她抱歉对月初寧笑了笑,“抱歉啊月同志,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就爱这样胡闹,你可別误会。” 要不是在开车,顾玄分不出手去推开邱玲玲,此刻他真想折断邱玲玲那只手。 他紧张的从后视镜里观察月初寧的表情,见她一直面无表情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已经后悔当初拉大姐当藉口约月初寧出来了。 第44章 支开 早知道他就该勇敢点,直接跟周叔坦白,正式单独与小月妹妹相亲独处的。 现在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今天出门,月建国得知是周鸿洺贴心派人来陪她逛街购置房间需要的东西,不知道是怕丟脸还是咋的,默默给她又塞了二十块钱和几张工业票。 还告诉她,他会安排定做小桌衣柜,让周鸿洺不用在这方面费心了。 月初寧捏著手里的二十块钱和工业票,给自己买了一个搪瓷盆和一个暖水壶,还买了几双新袜子,一条新毛巾和一个新枕头。 她在家没有自己的脸盆,每次洗脸都是用钟婉琴的脸盆,有时候钟婉琴用脸盆泡洗衬衣的时候,她就没脸盆用了,只能拿手接水洗。 钟婉琴给她用的毛巾也不是新的,她不知道之前是谁用过拿来洗什么的,都不怎么敢用,每次只能洗完澡或者空手洗完脸,顺手打湿那条毛巾,假装用过了。 买了新毛巾,钟婉琴给的那条就拿来泡脚擦脚用吧。 月如鳶有两个暖水壶,有时候她晚上会因为和所谓的朋友们在一起回来得晚,钟婉琴就会用暖壶灌了水给她留著洗澡水,来例假的时候她也隨时有热水喝。 而月初寧也是出於这个考虑,决定给自己买一个热水壶。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例假,之前去医院的时候问过医生,医生说她身体太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恢復例假,平时要注意补血多喝热水。 最后又买了个新枕头,还买到不要票的碎布头找裁缝师傅车了两个枕套。 几天前钟婉琴问她缺什么,她就报了一个枕头。 没想到钟婉琴果然不负她所望,一直到今天都没给她把枕头买回来。 她垫著背包睡了几天,实在是难受,今天再也受不了必须得买一个了。 反正今天月建国给了钱,爹的钱还是娘的钱都是,买回来就是了。 今天买的这些东西,以后她嫁人了肯定是要一起带走的。 绝不会留在月家。 买完东西,顾玄抢著给她提满了大包小包,顾燕拦都拦不住。 邱玲玲不知出於什么目的,也买了一堆东西,顾燕本是打算指挥顾玄给邱玲玲提东西的。 只是顾玄没听她的,就像眼里没邱玲玲这个人似的,邱玲玲说什么他都不接话,东西也不肯主动帮邱玲玲提一件。 搞得顾燕和邱玲玲提满东西,显得有些狼狈。 反倒是月初寧手里就拿著一个暖水壶和一个枕头,其他什么都被顾玄包圆了。 月初寧心情较车上那会儿好了一些,看得出来顾玄不是个真愣头青,没看出来他大姐和这个叫邱玲玲的到底在打得什么主意。 还好他拎得清。 不然她这趟回去,真的会直接给二號男嘉宾灭灯。 中午几个人是在国营商店附近的国营饭店吃的饭,上次她和陆秋砚也是来的这家。 前台负责点单的还是那个一脸別人欠她几百块的臭脸女服务员。 她显然认出了远远站在一边的月初寧。 看了看今天跟月初寧一起来的並不是陆秋砚,而是男女混合一共四人,点单的也不是月初寧,而是站在前面两个看起来穿著考究的女同志,她撇撇嘴,想说什么最后又忍住了。 顾玄皱眉听顾燕报了好几个菜,邱玲玲在一旁笑吟吟说都是她喜欢的菜,忍不住回头问月初寧想吃什么。 结果回头一看,发现月初寧远远站著,並没有跟过来和他们一起点菜。 他朝月初寧招招手,“小月妹妹,快过来看看你想吃什么,我受了周叔委託,今天可不能委屈你了。” “小玄,这都点了四个菜了,再加可就吃不完了。” 顾燕咳了咳提醒道。 “那就把醋鱼去掉,让小月妹妹选一道菜。” 这道菜刚才邱玲玲喊得最高兴,看得出来是她最喜欢吃的一道菜。 反正他也不爱吃,服务员说现在厨房的鱼都是两斤以上的,他不吃的话,靠她们几个小鸟胃的女同志谁都吃不完。 “啊……四哥你怎么能这样啊,这是我最喜欢的菜耶。” 邱玲玲不满的嘟嘴控诉,还用手指戳了戳顾玄肌肉健硕的胳膊。 顾玄往后一仰躲开了她的戳戳,脸色难看道:“你喜欢吃那你自己买单,反正我不吃,我不会付这道菜的钱。” 刚才他是忍了又忍才没把她那只手反剪在后背,这全是看在他大姐的面上。 如果他衝动这样做了,今晚他老娘绝对会打电话到部队喷他十分钟以上不带重复词的。 顾燕也不太喜欢这菜,只是为了给邱玲玲做脸才特地选的,见顾玄真有些不高兴了,这才笑著朝服务员换菜:“同志麻烦你,把醋鱼换成凉拌黄菜吧,另外……” 她朝月初寧招招手,“月同志也过来点个菜吧,瞧你跑那么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让你点菜呢。” 月初寧翻了个白眼,是谁刚才联合那个叫邱玲玲的,硬生生把她挤出去的。 她没重新挤过去,只是想著反正肯定是顾玄买单,东道主点啥她就吃啥吧,现在她已经不怎么挑食了,什么都能吃。 “小月妹妹,过来点菜。” 顾玄目光坚定朝她招手,大有她不过来就不罢休的气势。 她只好走过去,隨便选了个辣子鸡丁。 然后就听到了邱玲玲一声娇嚎:“哎呀怎么选辣的,我吃不了辣。” 顾玄面色冷冷:“吃不了就別吃,我没请你来。” 月初寧在心里满意竖了个大拇指,很好,二號男嘉宾目前表现都很不错。 希望他能一直保持。 上菜前,顾燕突然支开顾玄买汽水去了。 顾玄一开始没动,直到顾燕面色沉下来,他才不情不愿站起身,询问月初寧要不要一起去。 月初寧刚要答应,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立刻被顾燕拉住。 顾燕不动声色在月初寧手心捏了捏,“你一个大男人,还得要女同志帮你拿汽水不成?” 月初寧知道她这是有话想要对自己说,索性她也想听听,这个顾燕会在顾玄看不到的地方,变脸成什么样。 於是点头,“我今天走累了,不想走了,顾同志你去吧。” 第45章 威胁 顾玄也只好同意了。 走出饭店前,他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她们那一桌。 月初寧那么单纯,把她留下来和大姐、邱玲玲单独在一起,他真的很担心。 可不论他怎么使眼色,月初寧都傻傻的不明白,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这个傻姑娘,以后他一定要护好才行。 顾玄的身影消失不见,顾燕脸上客套的笑容也隨之一起消失,转而被冷脸替代。 “月同志,我猜你应该已经了解过我们顾家的情况,知道我家老爷子在首都那边,是个什么地位。” 月初寧装作茫然的摇摇头,“我不知道啊,顾大姐你想说什么能直说吗,你们城里人拐来拐去那套我听不懂。” “小玄他二哥在两年前年前因公伤了手,永远失去了往上立功的机会,他三哥一年前参加秘密任务直至今日也没有任何音讯。” 顿了顿,她又继续,“我们家现在在军中只剩小玄这一根独苗,他的婚事不可能会由他自己做主。” 顾燕与母亲合计过很久,只有家世对顾玄以后在军中更有助力的邱玲玲,才是最適合顾玄的。 两家在同一个大院一起住了几十年,知根知底又能互相成就,是最適合不过的亲家了。 此时凉拌菜最先上桌,凉拌黄菜被顾燕推到月初寧面前。 她一改刚才的冷脸,殷勤招呼月初寧:“月同志,来,吃菜,多吃点凉拌黄菜,这道菜啊,我想你肯定喜欢吃。” 月初寧没动筷子,也没说话。 原先顾燕加的这道凉拌黄菜她还没多想,现在一个劲推给她吃,她还不明白什么意思,那就是傻的了。 “哇,拌得真入味啊,你们也吃呀,这里的大厨手艺真的超棒。” 没错,她就要装傻到底。 顾燕又勾唇轻笑:“月同志,你非要一意孤行,也该知道现在小玄的级別,还带不了你隨军。 只要我家愿意,小玄能一直停在连级几年都不会往上升,万一他再去什么地方出个一年半载的任务,你们这样聚少离多的婚姻,可不会有好结果的呢。” 这赤裸裸的威胁,就差没明说要直接把她逼走的地步了。 如果隨不了军,她的粮食关係又转不到婆家,一样会被这家人拖死在乡下。 更何况这家子的大家长可是首都军区司令员,这滔天的权势连她最粗的大腿周鸿洺也没办法应付。 就算周鸿洺想帮她找工作,只要顾燕想整她,她这辈子都可能找不到工作,困死在乡下一辈子。 若是顾玄又被外派出去聚少离多,他家里人想动她的话,就算他有想护著她的心也没用,人不在她身边根本护不住她。 月初寧又夹了一筷子爽口的黄菜,嘴里吃得津津有味,心里已经把利弊权衡完毕了。 顾玄她大概是嫁不成了。 虽然顾玄这个小奶狗很帅,但还不值得她跟他玩什么虐恋情深。 养母教导过她,为了別人一次又一次破底线伤害自己,不管是伤在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那都不叫爱,叫犯贱。 小说里那些虐文女主就是迷之坚信自己能软化渣男的心,一副不值钱的样子任劳任怨给钱给身子倒贴渣男一辈子,最后还要被渣男怨恨她耗了自己一辈子,最后眾叛亲离,什么都没捞著。 她们软化的不是渣男的心,明明是软化了自己所有的底线。 她连陆秋砚那么帅的都能说拋掉就跑掉,顾玄算个啥。 顾燕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再继续施压,慢条斯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刚端上来的红烧肉,吃得斯文。 邱玲玲看了一眼老实下来乖乖吃菜的月初寧,轻轻嗤笑了一声。 真是什么乡下的泥腿子都敢打她顾四哥的主意了,不过不管多少女人扒上来,结果都一样。 顾妈妈和燕姐从始至终,都只认她这个儿媳妇,谁来也抢不走她的顾四哥。 最后一道菜上齐,顾玄正好回来了。 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边还跟著一个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冷脸军装男人。 月初寧抬头一看,差点嚇得魂飞魄散。 陆秋砚为什么会跟著顾玄回来了? “大姐,这是我上级陆营长,小月妹妹之前来找政委时就见过了吧。” 顾玄放下手里的汽水,热情给陆秋砚介绍起在座的人。 陆秋砚剑眉微挑:“小月妹妹?” 月初寧含糊“嗯”了一声,脚丫子不自觉蜷缩起来,死死抓著鞋底,尷尬得几乎不敢抬头。 这顾玄也太自来熟了,妹什么妹啊。 还在陆秋砚面前这么叫,他不尷尬她都已经尷尬得想逃离地球表面了。 “陆哥,这是我大姐顾燕,小月妹妹我就不介绍了,你们都见过了,哈哈。” 至於邱玲玲,顾玄选择性无视了。 陆秋砚目光落在低头只顾著扒碗里白饭的月初寧,眸色幽深,“见过。” 月初寧小身板一抖,紧捏筷子的指尖都泛了白。 还有什么能比和二號相亲对象相亲时遇到一號相亲对象更尷尬的事。 打完招呼陆秋砚就会走了吧。 她紧紧盯著地上那双像船一样大的皮鞋一动不动的,就是不抬脚走。 怎么还不走啊? “陆同志你好,我家小弟一直以来托你照顾了。” 顾燕朝他伸出一只手,目光停在陆秋砚那张俊美得过分了的脸上,久久不捨得挪开。 她今年已经27岁了,不是嫁不出去,而是因为出身起点太高,导致眼光也高,挑来挑去一直挑到现在,也没能挑到如意郎君。 这陆同志看起来很不错,回去后,打听打听这位陆同志的家庭情况吧。 “谈不上照顾。” 陆秋砚注意到顾玄大姐落在他身上那道带著审视的目光,但並没有在意,也没与她握手。 他的目光从踏进国营饭店到现在,一直都落在那个只顾著扒饭装聋作哑的小鸵鸟身上。 她……好得很。 顾燕也不尷尬,那只停在半空中的手很自然的收回来,转而对顾玄笑道:“小玄,怎么不叫陆同志一起坐下吃个饭。” 月初寧心里咯噔一声,叫你妹啊。 让他走行不行! 第46章 小骗子 “陆哥你来市里开会肯定赶不及回去食堂吃饭了吧,要不跟我们一起吃吧。” 顾玄不抱希望试探著问了一句。 以前一起吃饭叫过陆秋砚很多次,但陆秋砚从不会应约,所以他以为这次陆秋砚应该不一定会坐下。 没想到陆秋砚在月初寧左边的空凳子坐下了,“好,那打扰了。” 顾玄和月初寧同时愣住,顾玄立刻高兴站起来:“那我去让服务员再加一碗饭和三两白菜猪肉饺子,陆哥你看够吃不。” 他和陆秋砚都是能吃的,多了一个陆秋砚不加量,他俩吃不饱。 陆秋砚点点头,“可以了。” 月初寧就差没把头埋进饭碗里了。 一整场饭局下来,她从一开始只敢夹面前的凉拌黄菜,到后来理不直气也壮的伸筷子去夹陆秋砚面前的红烧肉。 好聚好散,她心虚什么。 反正是他一开始先嫌弃她的,她还没跟她生气呢,有什么好心虚的。 只是她每次筷子伸过来,陆秋砚也刚好要夹红烧肉,两人的筷子不经意间总要撞一下。 “小月妹妹,你那么瘦,该多吃点肉,谁把这个凉拌菜放你面前的?” 顾玄看月初寧很爱夹红烧肉,而且只夹瘦的,那些肥肉她都不敢夹,心疼的调整起菜的位置。 把凉拌黄菜换到了邱玲玲面前,红烧肉换到了月初寧面前。 “谢谢顾同志,不用特地调整,我夹得到,你也吃呀。” 月初寧感激朝他笑了一下。 陆秋砚夹了一大筷子凉拌黄菜送到顾玄碗里,“多吃。” 顾玄傻愣愣道谢:“谢谢陆哥,你怎么知道我有点腻了,刚想想吃点凉拌菜。” 月初寧:“……” 二號男嘉宾有点脑子,但不多。 “对了小月妹妹,政委还给我们送了电影票,等会儿吃了饭就去看吧,看完电影我再送你回家。” 饭吃的差不多了,顾玄把接下来的安排说了一下。 “去看《卖的姑娘》?” 陆秋砚眸色一凛,脸色冷了下来。 这是上次他们一起约会时看的电影。 傻乎乎的顾玄眼睛一亮:“陆哥,你怎么知道的?” 隨即一拍脑门:“哈哈哈我忘了,最近这部电影很火,你肯定也看过了吧?我听说你上周休假也从政委那儿领到了电影票。” 陆秋砚覷了一眼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的月初寧,冷笑:“是啊,上周刚看过。” 她是不是打算今天要跟別的男人也去看? “是不是很好看,我听说特別感人。” 顾玄感兴趣的追问。 陆秋砚抿唇不语,月初寧低头数著碗里的饭粒,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陆秋砚下一句会说出“你可以问问月同志好不好看”这种话来。 还好不甘被忽视的邱玲玲抢著开口了:“四哥,你还要带我们去看电影啊,这部电影我也没看过呢。” 顾玄脸上的笑容一敛,声音都变冷了,“我手里只有三张票,你要想看,就自己买票。” 要是他到现在还看不出他大姐带邱玲玲是来干嘛的,他就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了。 要不是他大姐在,他真想直接丟下邱玲玲让她自己坐公交车回招待所。 对付邱玲玲这种厚脸皮的女人就不能有一丝心软,不能给她留一点体面。 不然她会把你留的体面和心软当做顺势攀上来的机会,最后会死缠烂打得更厉害。 顾燕笑著打圆场:“小玄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家里可没教过你说这种没风度的话,怎么说玲玲都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请玲玲看一场电影怎么了,又要不了多少钱。” 顾玄冷哼了一声,“我的礼貌和风度从不对某些厚著脸皮死缠烂打贴上来的人,还有,我没有青梅竹马。” 月初寧既感动又欣慰,瞧瞧二號男嘉宾多拎得清。 可惜是个做不了自己主的。 要是他这抹了蜜的小嘴能安到陆秋砚身上,那可真就太完美了。 邱玲玲被顾玄当著外人的面说得一点脸都没了,又羞又急,直接气哭了,“不看就不看,我又不是非要看这破电影!” 要不…… 月初寧偷偷瞄向一旁身姿笔挺面如冠玉的男人,她回头对陆秋砚死缠烂打应该还不算晚吧? 至少陆秋砚这边的乡下婆家,可没有顾玄那边那么只手遮天,能直接把她摁死在泥里。 周鸿洺说过,几个小伙子里各方面综合下来最好的就是陆秋砚,顾玄算是次於陆秋砚的,剩下的男嘉宾情况都是越来越次。 她可不能越挑越差。 顾燕轻拍著邱玲玲的手背哄人:“说什么胡话呢,你是跟著我出来的,我怎么会让你受委屈的,等会儿电影燕姐请你看好不好?” 邱玲玲抿唇委委屈屈挽住顾燕的胳膊:“燕姐,还是你对我最好。” 顾玄没理她们,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先出去启动车子了。 几人纷纷都起身出去,月初寧故意落后顾燕和邱玲玲一步,和陆秋砚一起拿等会要去退的汽水瓶子。 今天中午的汽水听说是陆秋砚请客的,所以这些汽水瓶他现在要收拾一下拿去退押金。 上次的服务员趁机凑过来討好笑著问月初寧,“同志,你和你对象又来吃饭了啊。” 她想藉机会问问,先去开车的那位军人同志有对象了没。 没有的话能不能给她搭线介绍一下。 陆秋砚凤眸阴鬱:“我们不是对象关係,请你慎言。” 月初寧看前面那三个人走远了,才攥住男人的衣角拉了拉,委屈巴巴给他解释,“我跟顾同志没什么关係,是周……你们政委看他休息有时间,才托他和他姐姐朋友带我採买置办东西。” 男人面色冰冷,下頜线绷得紧紧的,但……没甩开她攥著衣角的那只小手。 她得寸进尺转为拉著他的衣袖,“陆秋砚,你看,顾同志明显和那位邱同志才是一对。” 最后还小小声补充一句:“你真的误会我了。” 男人冷笑垂眸,看著偎依在他身侧这只又怂又厚脸皮的小鸵鸟,没说话。 小骗子。 第47章 借钱 服务员愣愣看著他俩,吵架了? 她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要不……她走? 陆秋砚拿著几个喝完汽水后的空瓶子走出来,月初寧低头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出来。 顾玄看到月初寧出来后,从车窗伸出头来,“小月妹妹,过来坐副驾驶。” 邱玲玲已经被他赶到后座去了。 陆秋砚讽刺回眸盯著她:“快去吧,顾玄等著你去看电影。” 她头低低的,在顾玄看不到的角度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摆,含糊不清嘟囔了一句:“我跟你走。” “不坐顾玄的副驾了?” 她小脸涨得通红:“……我以后只坐你的副驾。” 这男人怎么比她还记仇。 算了,现在情况特殊,先哄住再说。 “……” 陆秋砚没再说话,但眼里的讽刺一览无余。 月初寧顶著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仰头朝他乖巧笑了笑,“你等等我,我去跟顾同志说清楚。” 他没做声,她当他默认了,赶紧过去找顾玄说清楚。 “对不起呀顾同志,那个电影票你们三个人去看吧,东西麻烦你帮我送回钢铁厂家属院的传达室,我就不跟你们去看电影了。” 月初寧站在车下面对顾玄说道。 顾玄一愣,“可是刚才明明说好了的,怎么又不去看电影了。” 这电影票本来就是为了和她一起,才要来的。 她不去,那他还看什么看。 全都没意义了。 月初寧一脸为难又纠结往车后座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轻声开口:“不管怎么说,今天还是谢谢你了顾同志,你那么忙,以后我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再见啦。” 车后座的顾燕满意闭眼靠到座椅上,无声的轻拍了一下旁边邱玲玲的手背。 她就知道,这小丫头刚才吃饭的时候听懂她的话,知难而退了。 顾玄心一抽,慌慌张张下车拦人:“我带你出来的,就要带你回去,你上车,我送你。” 月初寧倒退一步,与他拉开一米的距离后,又看了一眼车后座的方向,“谢谢你的一片好意啦,不用送了,我走了。” 说完,朝陆秋砚走远的方向奔去了。 那个方向正好有公交车站,顾玄没有多想,此刻他满腔的怒气正无处发泄,气得眼睛都发红了,就那么看著月初寧的背影渐渐缩小,直至消失在前方路口拐角。 月初寧多次看车后座的举动,他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肯定是刚才他去买汽水时,他大姐对月初寧说过什么了。 此刻他再一次后悔,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天真,用大姐当藉口约月初寧。 他就该先斩后奏,等结婚报告批下来了,再给家里报信。 月初寧追上陆秋砚,他正好到了买汽水的店里退汽水瓶子押金,像是没看到她跟过来了,只当她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她抿抿唇,死皮赖脸挤到他身边跟著他。 为了不回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当老黄牛,豁出去了。 刚才在国营饭店那一顿吃的提心弔胆的,吃完自己那碗饭后半饱不饱的,又不好意思加饭,此刻还有点饿。 她厚著脸皮问:“陆秋砚,你刚才吃饱了没,我们要不要买点鸡蛋糕尝尝?” 陆秋砚接过营业员递来的退瓶子押金,没有吭声。 她眨巴著狡黠的小狐狸眼,“你刚才好像都没有汽水喝,要不我给你买一瓶吧?” 请他喝汽水,他总不至於还不高兴吧? 完全忘了第一次被带去国营商店买东西,给他硬塞东西被退回来还被警告“下次不许这样了”的事了。 因为前世被霸凌的缘故,月初寧养成了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只记得好的不把坏的往心里去,嘴上说记仇,但並不会对人真的做出什么恶事,所谓的记仇也很快就会忘掉拋诸脑后。 比如现在她厚著脸皮回头找陆秋砚的时候。 “同志,麻烦你给我两瓶北冰洋。” 她还要再喝一瓶。 营业员给她拿了两瓶新汽水,又问:“你不是想要鸡蛋糕吗,要称几斤?” “要要要,给我称两斤。” 等会儿在车上她和陆秋砚一起吃。 “好勒,一共两块四角六分钱。” 营业员麻利称好两斤热乎乎刚出炉的鸡蛋糕装好递给她,等著她给钱。 她往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把毛票分票数了数,只有一块多钱,朝营业员尷尬一笑。 今天上午买东西把月建国出门前给的二十块都得差不多了。 其他钱她前几天为了安全已经办存摺存起来了。 之前出门吃吃喝喝一直不需要她掏钱,没想到鸡蛋糕那么贵! 营业员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她,没说话。 “陆秋砚,你能不能借我两块钱?” 她豁出脸面巴巴的向他伸出一只汗津津的小手, 身边就认识他一个,人家营业员都把鸡蛋糕包好了,她也半饿著肚子,不买不太好吧。 再说借了钱就有来有往,更方便他们以后联繫呀。 心里的小算盘打完后,她理不直气也壮仰起小脸看他,等他借钱。 “下次没钱就不要买。” 陆秋砚面无表情掏出三块钱直接递给营业员找钱。 “……哦。” 她顶著营业员嘲讽的笑意气得跺了跺脚,软软的耳廓尷尬得緋红一片。 这男人一张嘴就吐不出象牙。 没一句话是给她留脸的。 买汽水和鸡蛋糕又不是单单为了她自己,反正她没错! 只要脸皮够厚,就绝不內耗得到自己。 陆秋砚接过那瓶几乎懟到他唇边的汽水,仰起头喝,雪白的喉结隨著汽水咕咚咕咚喝下去时跟著一动一动的,性感至极。 他站在柜檯前一口气喝完了那瓶汽水,又把瓶子还给了盯著他看得发呆的营业员。 拿起包好的鸡蛋糕,发现她匆忙收回偷看的小眼神,小口小口喝起汽水。 他无奈道,“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好,今天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她天生软糯的声音每次对他说话的时候,总像是在对他撒娇一样。 “不用了。” 他淡淡拒绝。 本来也没打算真让她给钱请他吃东西。 第48章 耍他的后果 “你別看不起我,我一定会把钱还你的。” 她信誓旦旦。 实则心里想的是,把这男人赶紧定下来带去打结婚报告。 结了婚他的钱就是她的,给他还钱,就是左手倒右手。 最后都在她手上。 今天来市里开会,他並没有登记用车,而是骑自行车来的。 她既然不坐顾玄的车回去,他自然得把人亲自全须全羽送回去。 真让她一个人回去,他也不放心。 “陆秋砚,等会儿你上我家坐坐呀。” “上次你来我家的时候走得匆忙,也没能喝上一杯水,等会儿我给你冲水喝呀。” “对了对了,上次我们一起去国营商店买的那批好吃的,我又让周……你们政委拿回去,本来是想让你上门的时候,当著我爸的面亲自送我的,你下次去他那儿拿了给我送过来嘛。” “或者等我们结婚了,一起拿到我们新的小家留著我们自己吃好不好?” “陆秋砚,你什么时候还能休假呀,你下次休假再来接我出去玩好不好,我喜欢你带我出门。” 月初寧喝完汽水后,屁顛屁顛跟在他身侧,像只嗡嗡嗡的小蜜蜂一样不停找话,自说自话。 说得她口乾舌燥。 陆秋砚没理她,也没打断她,任由她在身边一直嗡嗡嗡。 小骗子的嘴今天像抹了蜜一样甜,上次出来看电影都没今天话那么多,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上次,他明明问过她。 是她避而不谈。 说好打电话给他。 却转头找了別的男人上她家里帮忙砌墙。 还给別的男人吃。 呵。 这次是想再耍他一次? 她要是敢再耍他……他就让她知道,耍他的后果。 …… 月初寧坐在一直震震震得她全身发麻的自行车后座上,垂眸盯著被绿军装包裹著的苍劲有力的细腰,正犹豫著要不要伸手抱上去。 她属实是没想到,陆秋砚今天是骑自行车出来的。 这顛顛簸簸的泥土路骑得整辆自行车一直在抖就没停过,顛得她没什么肉肉的屁股硌得生疼。 下一秒,车头一歪碾进一个大泥坑,惊得她条件反射抱紧了陆秋砚的腰身,脑袋都贴上了他的后背。 要不是因为侧坐的原因,她双腿都能缠上去圈住他的腰,像只八爪鱼一样整个人扒住他。 男人唇角无意识上扬,没有开口让她鬆手,也没解释碾进泥坑的原因。 这年头都是泥土路,泥坑多很正常。 又一个大顛簸,她把环住他腰的两条细手臂又缠得更紧了些。 正逢路边有人牵牛经过,牛和老乡一起看过来的时候,他耳廓飞速变红,轻咳了一下,“注意影响。” 她闷声闷气的嘟囔,“只要你承认我们是对象,那我们抱起来就名正言顺,別人看就看了,有什么好怕的。” 这路那么坑洼,差点都要被震掉下去了,哪里肯鬆手,不抱紧点,要是把她摔坏了怎么办。 她可不想满身灰回家被月耀宗和月如鳶看笑话。 还有守大门的吴老头。 “……” 牵牛的人被他加速蹬车甩到身后,陆秋砚没再说让她放手之类的话。 月初寧悄咪咪在他身后无声鬆了一口气,又嘴甜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忍心我摔下车,你真好。” 真怕这狗男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又拿难听的话叫她不准抱,把她里子面子全都丟光。 估计是担心她摔下来,会打电话给周鸿洺告状吧。 那他真的没看错她,她真的会去告状。 陆秋砚这次没有回她。 对於她那些骗人的衣炮弹,他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了。 月家。 今天月如鳶中午不舒服,跟她一个办公室的副厂长家公子楚逸送她回了家属院。 月初寧回来的时候,楚逸正端著一杯热水从她家厨房走出来,另一只手里还拿著药。 “妹妹你回来啦。” 月如鳶听说了她今天又被周鸿洺派人接去买东西,一整个上午上班都不在状態,心里酸得七上八下的,中午就胃疼了。 胃本就是个情绪化的器官,非常容易受情绪影响。 “嗯。” 月初寧敷衍应了一声,没空理她。 见月初寧提著大包小包还有个新热水壶回来,她咬唇柔柔对楚逸撒娇,“楚大哥,药太苦了,我吃不下 。” 楚逸把药和被子放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油纸包著的蜜饯展开来,笑著哄她 :“你乖乖吃了药,我就给你吃甜的压一压苦味。” “谢谢楚大哥,你真细心。” 月如鳶一口吞下药,就著楚逸端杯子的手喝了一口热水,一副烫到了的样子楚楚可怜朝楚逸噘嘴,“楚大哥,药好烫呀,我可不可以等一下再喝。” 月初寧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准备要进厨房给快要上楼的陆秋砚倒水去了。 刚才在楼下,她好不容易才磨得陆秋砚同意上楼坐一坐的,哪有閒情逸致在这看月如鳶表演团宠炫耀给她看呢。 “妹妹今天去哪儿了呀,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一定了爸爸不少钱吧,唉,也不知道爸爸这个月工资够不够用。” 见月初寧假装视若无睹,月如鳶没打算放过她,直接开口叫住她。 楚逸冷笑一声,“小鳶,你这个妹妹做的是越来越过分了,上次偷你的东西,现在还不顾你们家里情况,一直乱月叔和钟姨钱,这种不懂事的人还不如趁早送回乡下。” “楚大哥,你別这么说我妹妹。” 月如鳶柔柔的替她说话。 “哼,小鳶你就是太善良了,月叔有这样的女儿真是倒霉,一点都不会替你们家里著想。” 月初寧:“请问你是三姐的对象吗?” 楚逸脸一红,慌里慌张看了月如鳶一眼,“你……你別胡说坏了小鳶的名声,我们只是好朋友兼同事。” 但心里却生出了几分期待。 月初寧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爸心甘情愿给我这个亲生女儿钱,关你屁事。 你明知我三姐有对象还餵她喝水,你自己都不把她名声当一回事,还用得著我坏?” 第49章 阴晴不定的男人 骂完她才回头笑著对月如鳶邀功:“三姐你放心,这等居心不良的同事,我帮你骂过了,我绝不允许有人坏了我三姐的名声。” 楚逸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唇蠕动了好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涨红著脖子闭了嘴。 月如鳶惨白著一张脸还要强撑笑意给月初寧道谢,气得胃又开始隱隱疼起来了。 “陆秋砚,你来啦,快来喝水。” 身高腿长的军装男人踏进月家,被月初寧跑过去迎进来。 坐在月如鳶身旁的楚逸莫名看进门的军装男人不顺眼。 月如鳶迎上男人冷漠的目光,心臟还是不受控漏跳了一拍。 无他,这男人是她这辈子接触的男人里,长得最好看的。 陆秋砚怎么又来她家了,是因为上次见了她之后,对她的亲和友善留下印象,专程来找她的吗? 她害羞低下头,用手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声音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陆同志,欢迎你来我家做客,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月初寧殷勤得像只小蝴蝶一样从厨房转出来,还捧著一个装满水的搪瓷缸子递到陆秋砚手里。 陆秋砚没理会月如鳶的问话,接过她送来的茶缸子,喝了一口后微微蹙眉,“不用放那么多。” 太甜了。 他喝的不习惯。 月初寧才不管,家里的白又不是她买的,四捨五入对她来说就是不要钱的。 不要钱的可不得哐哐加。 她甜甜的笑著討好他,“你平日里训练量大,本就该多吃补充能量,所以我特地给你多加了一勺,让你多补充点能量。” 其实多加了两勺。 陆秋砚眸色一冷,喝水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跟他看过的电影想背著他和別的男人去看还不够。 还把对別的男人说过的话用来討好他。 很好。 月初寧被他这嚇人的阴鷙眼神盯得笑容一滯,大热天里脖子冷颼颼的。 又怎么了这男人。给他喝水还瞪人,突然就阴惻惻的,嘴巴还不会说话。 阴晴不定的怎么那么难伺候。 月如鳶不满的走过去,挤到了月初寧前面,“妹妹,你是在楼下遇到他的吧,陆同志由我来招待就好了,他都说了不喝那么甜的,我来换一杯水给陆同志吧。” “啊?” 月初寧愣愣的被月如鳶一屁股挤到一边,一时间没明白她这是要干嘛。 陆秋砚手一抬,避开了月如鳶伸过来的手,“不必。” 谁也喝过了,他该走了。 本来他並不打算上来。 是她…… 他一口气喝光茶缸子里所有的水后,抬腿迈出了月家大门。 月初寧赶紧跟出去送他一程了。 这男人现在是她最好的一根稻草,不管他一开始是不是被逼著来跟她相亲的,现在都得抓紧。 不然她再挑下去,就得挑到二婚当后妈的了。 月如鳶一愣,他这……怎么突然变脸,说走就走了。 是因为今天还有別人在吗? 是因为……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眼神不善的楚逸,心里一咯噔。 陆秋砚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所以才变脸那么快,都不等她重新给他倒水,就走了。 她咬咬唇想要追出去,但再三衡量,还是没有追出去。 算了,一个將死之人,拉拢不到身边就不拉了。 虽然她享受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她身上,享受被所有人宠著爱著。 但陆秋砚这样的不久后就会出任务死了的人,有时候也不必过於执著。 还是把握住眼前的楚逸更重要。 再过一年后,现在的厂长退休,楚逸的父亲就会升任厂长。 就算半年后嫁给宋时琛,她也不可能乖乖在家给宋时琛相夫教子当全职太太,她有她的事业要追寻。 以后能在钢铁厂护著她给她大行方便之路的人,除了月建国就是楚逸了。 但月建国为人太死板了还爱讲规矩,所以楚逸她必须要牢牢抓紧。 趁著现在楚逸对她死心塌地的,还是继续拉拢楚逸比追陆秋砚更重要。 她转身走回楚逸身边,“楚大哥,你怎么啦脸色好嚇人。” 楚逸一愣,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连忙扯起唇角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小鳶你……认识刚才那人?” 这男人不是小鳶的对象,小鳶的对象他见过,相貌是他比之不及的英俊,能力也是他想不到的优秀。 那男人开著部队的军用吉普来市里开会时,在车上居高临下看著他的样子,就让他觉得自己莫名低那男人一等,不甘心小鳶选择那男人,却又不得不服气。 可今天来的这男人,並不比小鳶那对象差多少,他也是衝著小鳶来的吧。 来月家不是衝著小鳶还能是谁,小鳶那么优秀,那么善良可爱。 总不至於……是衝著她那个空有一张没长开的漂亮小脸却又自私又贪婪的妹妹来的。 为什么围在小鳶身边的男人,一个赛一个优秀,他在小鳶面前那一点拿不出手的体贴,在小鳶心里,是不是连號都排不上? “他是我乾爸的部下,上次乾爸带著他一起来我家作客,今天可能是路过,就想上来看看我吧。” 月如鳶笑著解释。 爸爸上次就提过让周叔叔认她当乾女儿的事。 她相信周叔叔很快就会和他妻子商议完过来认她当乾女儿。 这是迟早的事,她现在这样说也没毛病。 “……你乾爸?” 楚逸一愣,没想到原来月如鳶在军中还有一个干部。 那男人穿的是干部军装,职级应该不会低到哪里去,那小鳶的乾爸职级岂不是更高。 “嗯。” 月如鳶低头害羞笑了笑,“乾爸是我爸当年的战友,我爸转业后被分到钢铁厂,乾爸则在军中一路升到了团政委。” “原来是这样。” 楚逸觉得自己在月如鳶面前有些抬不起头。 他不是那个最优秀的。 不过他们现在同在钢铁厂上班,不管怎么说,相较於其他人,他还是有这一点优势的。 下楼后,陆秋砚才刚翻身將大长腿跨过二八大槓自行车,自行车后座就被月初寧两手抓住了。 第50章 陆秋砚的命运 “陆秋砚,你下次什么时候休假呀,休假了你来接我出去玩好不好?” 她拉著他的后车座,大有他不回答,就不放他走的架势。 陆秋砚闭了闭眼,有些头疼。 是不是只要出现一个能带她隨军的男人,她就会放手马上转身,去追逐另一个男人了。 他睁开眼,眸底聚拢了一片阴鬱,“最近都没空。” “啊……” 她小小失落了一下,却又马上打起精神,“那你没空的话,我去你们军区找你呀。” 山不来就她,她去就山。 只要她主动,他们就会强行有故事。 “你怎么去?” 他下意识第一反应,是担心路途遥远,她一个人过来他不放心。 说完又有些后悔。 月初寧没能意识到他脑子里那些拧巴的弯弯绕绕,实话实说,“我坐公交车去呀,坐两个小时就能到你们军区了。” 但这年代的公交车摇晃得很,她坐著有点犯晕车,不过不算严重。 於是又可怜兮兮给他卖惨,“就是摇摇晃晃走走停停的我有点晕车,但是只要能见到你,什么我都可以忍耐。” 晕车这么难受她都咬牙忍下了,为了这男人,她牺牲真的太大了。 他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情绪,“既然晕车,就別勉强自己来。” 好几年都没有正经休过假,他的假期攒了很多。 月初寧一腔厚脸皮的热情被他这冷言冷语兜头浇灭了一半。 他是不是巴不得她別来。 她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维持住笑脸,“可是我想见你呀。” 活了二十几年,这还是她第一次厚著脸皮去追男人。 谁说女追男隔层纱的。 这狗男人就差没把她脸皮丟在地上踩两脚了。 陆秋砚默了默,实在是不知道,她今天这么多语出惊人的大胆话语,到底是谁教的。 哪个姑娘家敢像她这么豁得出脸面说这么……这么没脸没皮的话。 她是不是还对顾玄这么说过。 所以顾玄今天才巴巴的开车过来带她去採买? “那就这么说定啦,明天我去你们军区找你哦。” 见陆秋砚一直不说话,她也不打算等他回应了。 反正他一开口,没一句是她爱听的,他能说得出什么象牙。 还不如她自己一锤定音。 陆秋砚望著她自说自话完了就扭头走人的没良心背影,气笑了。 再回家,她正好撞上要离开的楚逸。 楚逸冷冷瞥了她一眼,只“哼”了一声,便从她左边出了门。 月初寧没理会这个刚才说不过她,就莫名其妙给她摆脸色的月如鳶备胎。 月如鳶能网罗那么多死心塌地的备胎后宫,全是靠重生前的记忆,找准了机会帮过这些男人。 她不打算……等等,她突然僵在门口,想起了书里关於男主宋时琛的剧情。 宋时琛升副团,是执行了某次打击敌特间谍任务,他捣毁了敌特的老巢居头功,但因为老巢埋了炸药,因为跟他一起去执行任务的大部分人,都在那次任务里牺牲了。 还特別提到过有一个人是为了掩护他,被绑了炸弹的敌特缠住一起炸死而牺牲的。 那人甚至死无全尸。 那个人的名字她看书的时候是匆匆扫过,並没有特地去记。 可现在突然想起这一段来,她惊恐发觉,那个掩护男主宋时琛牺牲的人,就叫陆秋砚。 这个陆秋砚……该不会就是她现在死缠烂打的陆秋砚吧。 她腿一软,扶著门框的手都开始发虚。 她心臟咚咚跳得飞快,一步一挪回到自己房间,直接仰躺下来。 想了很久之后,她决定……不管了,嫁吧。 月如鳶都能重生改命了,她相信自己到时候也有机会能帮陆秋砚避开这个死劫。 从小养父母就教育她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说不定有一天,她就不那么倒霉了。 穿到这个年代后,她的倒霉体质似乎再也没有触发过了。 她觉得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她穿越了,也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夙愿,再也不用担惊受怕那隨时会要了命的倒霉体质。 她会坚定继续做好事。 救他也算为自己积德。 以后救了他,他总不至於会再对她这么阴晴不定了吧。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 月初寧起身去开门,发现敲门的人是月如鳶。 “你刚才在楼下拦了秋砚哥哥那么久,都在说什么?” 月如鳶的脸色阴惻惻的,像是她的东西被月初寧覬覦了一样。 月初寧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 月如鳶咬咬唇,突然冷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就凭你这种在乡下呆了十几年的泥腿子,能勾引得了秋砚哥哥吧?” “那跟你有什么关係,你不会以为你真是什么万人迷,所有男人都要围著你转吧?” 月初寧被她踩中痛脚,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被挑起了情绪波动。 月如鳶冷笑了一声,“他心里是有……” 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 陆秋砚心里是藏有一个白月光沈晴的。 月初寧再怎么上躥下跳,也不可能成为陆秋砚的对象。 “什么?” 月初寧知道月如鳶是重生的,確实知道很多书里没有写出来的情节。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像是发现自己掌握住拿捏月初寧的办法似的,月如鳶得意挑了挑眉,“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求你了,告诉我吧。” 月初寧是个没有骨气,能屈能伸的小女子,嘴巴求一求,对她来说又不损失什么。 她连陆秋砚都能拉下脸去硬贴了,也不在意月如鳶说她没有自尊这一类的话。 自尊这种东西,该舍就得舍,该捡起来她自然会捡起来的。 月如鳶一愣,嗤笑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笑得张扬,“没想到你真对秋砚哥哥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啊,你早上洗脸的时候,都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话锋一顿,她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了,“月初寧,你该不会是打著想嫁给秋砚哥哥的心思,以此摆脱再次回乡下的命运吧?” 第51章 顾玄的心事 “嗯,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陆秋砚那冰山男人,月如鳶肯定是撬不动的。 即便月如鳶猜到她想做什么了,她也不慌。 周爸爸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喂,我都求你了,你到底说不说啊。” 月初寧有些不耐烦了。 月如鳶脸色变换了好几下,什么也没说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她跑过去“砰砰砰”大声拍门:“餵月四妹,你赶紧把话说完,別说一半就跑。” “月四妹!” “月四妹开门吶!” 月如鳶气冲冲打开门:“你给我闭嘴!不准再叫那个名字!” “哦,那你说啊,陆秋砚他怎么了?” “他……” 月如鳶脸上的怒容一变,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反正你和秋砚哥哥是没有可能的,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早早回乡下吧。” 看到她神色古怪,月初寧心一提,她一直躲躲闪闪不肯明说,该不会就是指陆秋砚不久后会掩护男主牺牲的事吧。 如果是这件事,月如鳶確实不敢在事情还没发生前,就先说出去。 万幸,她是穿越者,她也知道这个剧情,此刻倒也不继续纠缠月如鳶了。 月如鳶见她突然灰溜溜回房间了,还有些发愣,她怎么……不追问陆秋砚的事了? 想了想,她不一会儿直接出门,去给又下县里出差的月耀宗打了个电话。 第二天,月初寧在家吃过早饭,等家里人都去上班后,背上新买的小挎包出门去了。 她特地去买了话梅和山楂片,晕车的时候吃些至少不会那么难受。 可惜买不到蜜柑,在那种气味难闻的老旧车上闻蜜柑皮是最舒服了。 这次过来她没在外面等多久,很快就被人带到周鸿洺办公室去坐了。 周鸿洺以为她是专程来看他的,高兴得很,不停从他文件柜里掏好吃的。 自从上次月初寧说会多多来看他,他就开始准备了。 一大部分都是妻子温惠英帮著一起买的。 妻子有她的工作,一直抽不出时间去看望月初寧,今天正好,他给妻子单位打去电话,让妻子中午下班带上放学的小儿子一起来军区食堂,他们一家正好一起吃个饭。 小儿子当年可是因为月初寧才能顺利出生的,从小他们夫妻俩就对小儿子耳濡目染,他有一个救了他命的姐姐,但这个姐姐去了另一个世界了。 小儿子周崇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姐姐一直都有好感,每每得到什么他觉得宝贝的好东西,都会记掛著给姐姐也留一份,很多糕点食物都因此藏在他的秘密基地里发霉腐烂,也等不到送出去给姐姐的机会。 长大一点进入小学之后,他才明白,姐姐去另一个世界了的意思,就是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小小的他得知这个真相犹如晴天霹雳,还因此哭了一天,学都不去上了。 但现在周崇已经15岁,上高中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像小时候一样,对这个给了他生命的姐姐保留著小时候那份好感。 不过有些可惜,今天竟然是周崇学校集体组织去爬山的日子,妻子中午要给孩子送饭,两人都过不来了。 “周爸爸,那你中午把陆秋砚一起叫来吃饭唄。” 她见周鸿洺高兴得忙来忙去又是泡茶拿零食又是打电话叫妻儿中午过来一起吃饭的,都不好意思说她这次过来,是来找陆秋砚的了。 不能伤了老人的心。 “怎么要叫他?” 周鸿洺手上动作一顿,有些没弄明白。 要叫也该是叫顾玄那小子才对吧。 “那个……之前是我不懂事,不知道陆秋砚的好。” 她小脑袋压得低低的,声音细得不行,“我后悔了,我决定还是选陆秋砚。” 周鸿洺莫名鬆了一口气,还好当初他决定迟几天再给陆秋砚说相不成的事。 寧寧现在后悔了,也还有转圜的余地,还好还好。 可是……“顾玄那小子,是不是哪里不好?” 昨天是顾玄那小子带寧寧一起出门的吧。 肯定是顾玄干了什么让寧寧厌恶的事了。 不然寧寧不会无缘无故吃回头草,拋弃顾玄重新选陆秋砚。 “顾玄他很好,性格也好,只是他家里那边的情况不適合我,何况昨天,我还见到了他一位青梅竹马的女同志,或许顾玄家里另有安排。” 月初寧有什么说什么,並不打算遮遮掩掩。 周鸿洺愣了愣,无奈笑了一下,看来是他给老首长的孩子乱点鸳鸯谱了。 只是去年顾司令在电话里跟他聊起顾玄这小子的事时,还说起过若有適合的姑娘,可以让孩子们先相看相看,不然过几年调回去家里再帮顾玄张罗的话,都老了。 他才敢放心把顾玄放入备选名单的。 没想到顾司令家里会变卦那么快。 这倒显得他多管閒事了。 他笑了笑:“这样也好,还好我没跟小陆提你之前没想看上他的事,这样等会儿中午我叫他过来食堂,咱们一起吃饭。” 月初寧笑了笑,“好,谢谢周爸爸。” “既然你喊我一声爸爸,那就不要说谢字这种生分的话,你那不是亲生的姐姐对你父母都那么理所当然的予取予求,论疼女儿我也不能输给你爸。” 临了周鸿洺还不忘阴阳一把老战友。 中午休息时,陆秋砚和顾玄他们是同一批一起进部队食堂的兵。 顾玄走进食堂一眼就看到了打好饭端著走向周政委那边的月初寧了。 他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来,脚步剎住,停在了食堂门口。 “怎么不走了连长?” 王强发现顾玄突然停下来,落下一大段路了才回头看他还是一动不动的,有些疑惑。 “突然有些不舒服,你们吃吧,我回宿舍休息一下。” 昨天下午回去后,他整个人就看起来有点丧丧的,王强一开始好奇问过,但並没有问出什么来。 以为他真的不舒服,王强隨口道:“那你先去休息,等会儿我给你打份饭回宿舍。” “不用了。” 他掉头走出食堂,声音都失去了力气。 第52章 逼婚 王强愣了愣,“不吃饭怎么行。” 下午还有拉练呢,不吃饭怎么撑得住。 陆秋砚余光瞥了顾玄的背影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顾玄这副模样的原因,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也一眼就发现了在食堂的月初寧。 昨天她说来,没想到真的来了。 专程来找他。 冷硬得像座冰山一样的心出现了化冰的一角,他唇角不知何时早已微微勾起。 还没朝她那边走去,周鸿洺已经先朝他招手了,“小陆过来。” 陆秋砚大步走过去时,周鸿洺那边已经给他打好一份饭了。 “坐下来一起吃吧,寧寧难得过来一趟看你,不要丟她一个人。” 周鸿洺乐呵呵把打好了的饭推到他面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虽然寧寧是来看望他的,但今天为了哄小陆对寧寧多上些心,骗骗小陆高兴高兴也好。 陆秋砚推辞:“我自己去打一份就好。” “这可是寧寧帮你打的,你可不能拒绝她一片好心。” “这……” 陆秋砚犹豫再三,“好吧。” 晚点他会私下给政委钱票的。 “对了小陆,明天没什么任务,不然你休假陪寧寧出去逛逛玩玩?” 再找个时间让他把之前那些礼品再重新提去月家。 上次的礼品被送了回来,本想让顾玄正式登门的时候提去的。 可惜顾玄这边既然不行了,那还是由陆秋砚再上门一次。 反正上次陆秋砚莫名其妙的走了,也不算正式登门,正好让他补去一趟。 陆秋砚没有马上答应,搞得月初寧饭都咽不下去了,捏著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 生怕他下一句就是拒绝。 “周爸爸,你別给秋砚哥哥压力,我们什么时候去玩自己安排就行,不用你操心。” 她想了想,还是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免得陆秋砚一开口,又把她面子里子都丟地上踩了。 陆秋砚只抬眸看了她一眼,像是默认她所说一样,吃了口菜。 周鸿洺笑了笑:“好好,你们年轻人自己拿主意就行,寧寧啊,小陆平时忙得很,顾不上你的时候,你多主动些来这儿找他玩,也顺带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月初寧笑著答应:“知道啦,现在我也没什么事儿,那我有空就来找你们,可不许嫌我烦哦。” “你不是晕公交车?” 每天往返要坐四个小时,她能受得了吗。 她笑容一滯,僵了好一会儿,才红著脸垂下脑袋,“因为想见你们呀。” 狗男人不拆她的台会死吗。 他果然巴不得跟她撇清关係。 要不是周鸿洺在,他估计早就甩脸子走了吧。 周鸿洺却以为两人需要独处空间了,悄悄端起餐盘离开了,把空间都留给了两个小年轻。 陆秋砚敏锐注意到周鸿洺离开的举动,只朝他微微頷首点了下头。 周鸿洺离开后,两人沉默的吃著饭,谁也没说一句话。 他吃饭速度很快,三两下不到五分钟就搞定了,剩下的时间只是在等她。 月初寧担心他没耐心等著急了,一边吃一边想办法跟他聊天,把他留住。 “你们中午休息时间有多长呀?” “还有时间。” 她委屈巴巴向他撒娇:“下午你忙完了能不能送我回去,骑自行车也行的。” 陆秋砚抬眸看她:“你知道骑自行车得骑多久吗?” 他们部队驻扎地在郊外,路很崎嶇,昨天从国营饭店载她回去的时候,才半小时的路她都娇气得直哼屁股疼。 回钢铁厂家属院那么远的路程,骑自行车载著她骑不快,估摸得三小时打底,她这么娇气,哪里受得住。 “不知道,可我想你多陪陪我嘛。” 她就知道这男人软硬不吃。 抿唇暗暗咬咬牙,实在不行,那她就不要脸给他看。 这年代作风保守,她总有办法逼他对自己负责。 “下午再给你答覆。” 他再想想別的办法,实在不行,就陪她一起坐公交吧,她不舒服的话,他还能多看著些。 月初寧一听他这看似没答覆实则变相拒绝的话,气得小脑袋都想冒烟了。 就算她再厚脸皮,也禁不住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脸。 谁能一直热脸贴冷屁股没情绪的。 她脑袋一空,不管不顾抱上他的腰身,脑袋都贴上他的腹肌了,“不管不管,你现在就给我答覆!” 不然她不安心,万一他下午直接找藉口溜没影了怎么办。 今天顛簸了两小时公交可不能白来。 陆秋砚身形一僵,耳根一阵发热,“快放手,这里是食堂,人多口杂。” 他是男人,怎样都不算吃亏,但她是女同志,不论如何都会处在风口浪尖上被指指点点。 谁知道他说完,月初寧反而抱得更紧不肯撒手了,“不要不要,被看到了就看到了,反正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无奈软下语气,“你先鬆手……” “大不了咱们今天就打结婚报告。” 看她直接来一招霸王硬上弓,看他这回哪里跑。 果然周围真的响起了指指点点的低语。 但因为对象之一是陆秋砚,那些议论纷纷的声音並不敢太大。 月初寧从他腹肌里冒头,刚才一直埋在他腹肌里的那一边小脸有点发红,也不知道是被压得充血了还是咋的。 她鼓起勇气衝著那些低声议论的人说:“我们是正经对象,今天就要打结婚报告了,名正言顺的!” 食堂的人一愣,全都纷纷错愕看向陆秋砚。 接下来就是一片道喜的声音响起:“恭喜啊陆营长!” “恭喜营长,到时候记得发!” 开玩笑,陆秋砚是什么人,他不愿意谁能近得了他的身。 要真不是对象关係,就这小姑娘刚抱上来那一瞬,就会被反剪双手押到地上。 能任由小姑娘抱那么久都不扯开她的,那肯定是真的了。 “现在能鬆手了吗?” 他发现自己有些拿眼前的人没办法。 知道她心急想领证,但也不必那么急。 他又没说……不要她负责。 “嗯……” 她鬆开环住他腰身的两条手臂,小脸緋红一片,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第53章 上门提亲 刚才她是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一鼓作气逼婚的。 现在理智回笼了,她的羞耻感后知后觉出来了,此刻四肢软绵绵的有点发虚,双腿像是踩在云朵上一样感觉不真实,小脑瓜子也不受控制的嗡嗡作响。 她这算是……逼婚成功了吗? 成功了吧? 他饶有趣味看著她这副缩脑袋的小鸵鸟样,“刚才不是还挺大胆的,现在怎么又怂了?” “那你是不是真答应跟我结婚了?” 她小小声的在他身侧嗡嗡嗡问,还是有点不太敢相信。 他轻轻嘆了一口气,蜷起纤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頜,让她直视自己:“你都当眾逼婚了,我能不负责吗?” 猝不及防被抬起脸,她慌张扭头一侧,躲开了他强势的视线,“碗筷还没收拾呢,我去……” “会有人帮忙收拾的。” 他打断她,轻笑:“走吧。” “去哪儿?” “找政委。” “……哦哦哦。” 是不是现在就能打结婚报告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时不时有人悄悄张望,好奇打量月初寧。 月初寧只来过军区两次,大部分时间都在周鸿洺办公室里待著,不是所有人都见过她。 此刻他们更好奇的是,陆营长身后怎么跟著个小脸红扑扑还低著头的陌生小姑娘 。 难不成是他家乡的妹妹来探亲了? 好像是听说他在老家有一个还是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来著,只是听说陆营长跟后妈关係不好。 今天咋会招待妹妹? 不过不愧是陆营长的妹妹,长得是一脉相承的好看啊。 没人敢往结婚对象那方面想,是因为陆秋砚是出了名的对女同志没兴趣,多少姑娘想往他身上扑,都近不了他身一米內。 大家都觉得25岁能杀出一条血路升到正营级的陆秋砚根本不需要女人。 女人只会影响他升迁的速度吧。 更何况……他心里不是有那谁,文工团的沈晴吗? 沈晴长得美家世好工作好,整个军区还真没几个女同志能跟沈晴比的。 “现在就打结婚报告?” 周鸿洺诧异抬头,拉下老眼镜,看了一眼一如既往没什么情绪的陆秋砚,才看向他的宝贝乾女儿。 眼神询问:咋回事儿啊? 他是错过什么了吗? 就一顿饭功夫不在,就快进到打结婚报告了? 月初寧在长辈面前有些害羞,只顾著低头支支吾吾“嗯……”,脑子里一团浆糊,难以串成一句通顺的话。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遇上这种一生大概仅有一次的人生大事。 还是这么草率又有些儿戏的被她逼出来的。 想到以后要和一个完全不了解的陌生男人住在一个家里,她现在还有些不太適应的不真实感。 又觉得婚姻真的很神奇,就这样凭一张纸,把两个陌生人绑在一起过日子了。 周鸿洺被她这薄脸皮害羞的样子可爱到了,笑呵呵放下钢笔:“现在不是不能打,只是打报告前,总该先通知一下你们双方父母吧? 小陆,你需要写封信回去通知你父母。” 陆秋砚迟疑片刻,遂頷首:“明白。” “还有寧寧你爸妈那边,在打报告前,怎么都得带小陆上门正式见一下家长。” 月建国和钟婉琴是她亲生父母,不通知於理不合。 他有些恨自己只是乾亲,不能全权替月初寧做主了。 上次提相亲的事,月建国就態度不明,隱隱排斥。 恐怕父母这关,不好过。 果然,月初寧得意的小脸立刻变成了苦瓜小脸,她怎么把那对偏心夫妻给忘了。 “別担心,到时候我陪你们一起上门。” 看到月初寧那张小苦瓜脸,周鸿洺於心不忍,到时候带妻子一起上门陪著。 总有办法说服建国夫妇。 回家后,月初寧找到钟婉琴和月建国,说了家里这周六周鸿洺上门作客的事。 月建国第一反应是周鸿洺这回要来认月如鳶当乾女儿了。 赶紧跟孩子妈商量周六那天买什么菜招待周鸿洺去了。 钟婉琴还不忘提醒月初寧:“寧寧啊,周六那天你就穿用你周爸爸送的布做的新衣服,知道吗。” 不然这没脑筋的孩子又穿补丁衣服的话,真的是要丟死人了。 月如鳶心里一喜,周叔叔又要上门了吗。 这回肯定是带著温阿姨上门认她当乾女儿来了。 她高兴了一晚上,拉著钟婉琴帮忙选明天要穿的衣服。 钟婉琴笑著帮她一起选搭配的衣服头和鞋子,“你温阿姨平日里就喜欢打扮得端庄稳重,你就穿这件蓝色条纹的布拉吉吧,看著就端庄。” “妈,温阿姨真喜欢这种顏色吗。” 月如鳶喜欢红色和粉色,不喜欢喜欢蓝黑这种沉闷的顏色,她觉得这是大妈穿的。 “穿得稳重点总没错,你要嫌顏色沉闷,那加条白色的丝巾怎么样,明天再换蓝白色的丝带绑辫子。” “好吧。” 月如鳶拿著裙子对比搭配了一番,总算没拒绝。 周六中午,平日中午从不回来的月建国难得准时下班到家了。 月如鳶甚至比月建国还提前半小时回来了,一回家就进房间重新整理仪容仪表去了。 月初寧不明白她这么干什么,是自己的乾爸上门,又不是她的乾爸,她表现那么积极干嘛。 月建国的自行车与周鸿洺的四个轮子,是一前一后到家属院的。 下车的时候两人热情来了一个中年好兄弟间的熊抱。 今天张红兵没来,是陆秋砚负责开车。 陆秋砚下车搬东西的时候,月建国眼尖瞄了一眼这个相貌过分好看的小伙子一眼,“老周,这是……” 周鸿洺笑呵呵打太极:“咱们先上楼,上去了慢慢说。” 他上次已经打探到月建国的態度,知道月建国不高兴在这种时候给月初寧相亲。 未免月建国现在黑脸赶人,他就没点破陆秋砚是来干嘛的。 月建国想起来上次也见过这小伙子,老周自然是不可能亲自开车的,这应该是老周的勤务兵。 搬的这些……应该就是认亲礼了吧。 第54章 抢功 他眉眼顿时舒展开,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看来老周上次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还真准备了丰厚的认亲礼来认鳶鳶当乾女儿。 他就说老周怎么会看不出鳶鳶的乖巧懂事。 “对了,嫂子呢?” 既然是认乾亲,不一起来么? 周鸿洺愣了愣,“惠英去出差了,不方便过来。” 虽然他一开始他也想让惠英来,可出差没办法,工作重要。 但心里有点奇怪,好好的建国问起他老婆来不来干什么。 “哦……没关係没关係。” 月建国笑了笑,鳶鳶应该不介意的,老周来了也足够了。 等今天认了乾亲之后,鳶鳶有空再亲自登门拜访嫂子这个乾妈也挺好,说不定嫂子还会觉得鳶鳶有诚心呢。 两个各怀心思的老男人和和气气一起上了楼,陆秋砚提满了大包小包落后他们三步的距离跟在他们身后。 一直守在门口的月如鳶听到脚步声,赶紧提著精挑细选的素净端庄裙摆迈出门。 银铃般嗓音率先响起,“爸爸,周叔叔,你们终於到了,快进来。” 在客厅被钟婉琴命令泡茶的月初寧看了一眼枝招展跑出去迎客的月如鳶,什么也没说。 月建国笑声爽朗对著周鸿洺:“瞧这孩子看你来了多高兴,自从上次之后她就一直盼著你再来,今天可算把你盼过来了。” 月如鳶刚打完招呼,抬头就看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陆秋砚,脸上更是惊喜。 是前天被月初寧打岔后,他今天又特地过来的吗。 看来陆秋砚並不像传闻中那么难以接近。 这一世富养长大的她觉得自己並不比沈晴差到哪里去,她坚信只要陆秋砚多接触了解她之后,会发现她比沈晴更优秀。 “周叔叔,陆同志,你们喝茶。” 把人迎进门后,月如鳶端起月初寧刚泡好的茶就往杯子里斟茶,然后双手捧著茶杯亲自端给周鸿洺。 周鸿洺没接。 月如鳶维持著笑脸尷尬了一下,“周叔叔,您是不喜欢喝茶吗。” 周鸿洺静静看著她,依然不说话。 月如鳶只得回头看向月初寧,“妹妹,我就说周叔叔不爱喝,你偏要泡茶,唉没关係,我去厨房换其他喝的吧。” 月初寧无辜的眨了眨眼,没有马上说话。 这是钟婉琴让她泡的。 茶叶难得,平日里钟婉琴还不捨得拿出来泡呢。 “寧寧给我倒一杯茶。” 周鸿洺把月如鳶的行为看在眼里,没点破月如鳶那些抢功的行为。 茶明明是月初寧泡的,她一转头就抢了倒茶的活儿,不知情的还当茶是她泡的。 他不接,她又马上把泡茶这事甩到月初寧身上。 这女娃子,心思可真多。 “好哦。” 月初寧欢欢喜喜应下,拿了另一个杯子专门重新给周鸿洺倒了一杯茶,双手送到周鸿洺面前,“周爸爸喝茶。” 周鸿洺笑呵呵接过来,看向脸色僵硬的月建国,“建国,你养女给你倒茶呢,快喝了吧,別浪费。” 上次是第一次上门,不知道详细情况的他本著看在月建国的面上,给了这女娃子太多脸面了。 没想到越给她脸面,她竟越明目张胆欺负寧寧。 他看不得寧寧那受了委屈都不敢说话的小可怜模样,真被月建国认为他小家子气跟一个小女娃计较,就让他计较吧。 今天他不想忍了。 “鳶鳶,把茶给爸爸吧。” 月建国咽下一口浊气,心里不禁埋怨起周鸿洺为了给月初寧出气,竟然让月如鳶丟脸的举动。 他当然知道茶是月初寧泡的,但谁泡的都无所谓,能喝就行。 老周干什么这么小家子气,要跟一个小女孩家家的计较。 他忘了他今天是来认鳶鳶当乾女儿的了吗。 以后两个都是他乾女儿,他就不能把一碗水端平,非要厚此薄彼让鳶鳶伤心吗。 “我的呢?” 陆秋砚目光落在月初寧身上,等著她倒茶。 “秋砚哥哥,这杯是你的。” 月如鳶赶紧捧起刚才斟的第二杯茶送到陆秋砚面前。 见他手里提满了礼品还没放下,她將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双手伸过来想要接他手里的东西,“秋砚哥哥太客气了,怎么上门还提那么多礼品,我和妹妹恐怕吃不完。” 今天在长辈们面前,她要当一个宽厚大度的姐姐。 有东西都会跟妹妹分享,而不像月初寧那样,得了布料自己独占。 “这位女同志,这是我今天送相亲对象的礼品,不是给你的,请你別惦记。” 陆秋砚微微欠身,躲开了她伸过来要接东西的手,“还有麻烦你自重,叫我陆同志就行。” 而后才一样一样把礼品轻轻堆放到茶几上。 月如鳶脸上笑容一僵,脸色瞬间惨白一片,顶著在场人的目光,她差点没自尊崩溃。 陆秋砚怎么能这么没风度,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周鸿洺朝月初寧示意了一下,“寧寧过去看看,都是小陆按你的口味买来的,上次本来就要给你的,中间发生了点小误会,今天就重新正式登门再走一遍流程吧。” 端著切好的苹果刚从厨房走出来的钟婉琴一愣,和月建国的脸色同时黑如锅底。 这个老周竟然敢擅自主张,要对他们女儿的亲事做什么! 月建国黑著脸厉声质问:“寧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著外人不好发作,但自己的亲女儿必须得给他一个解释。 今天难道不是老周上门认鳶鳶当乾女儿的吗,好好的怎么就变成另一个女儿的相亲宴了。 “建国,你这是做什么,要发火就衝著我来,吼寧寧干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安排的!” 周鸿洺立刻站起来,挡住了月建国那像是恨不得吃了月初寧一样的视线。 陆秋砚也身体快过脑子一步,一手拉过月初寧就往自己身后带。 电光火石间,一老一少两个大男人就把月初寧护在身后挡了个严实。 站在一边的月如鳶眼神怨毒的盯著这一幕,最后视线落在了月初寧身上。 钟婉琴黑著一张脸走过去要拉月初寧,“月初寧,你现在躲在男人后面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到妈这儿来。” 第55章 偏心 钟婉琴简直被她气死,躲在一个陌生男人背后像什么话。 这要是被人看到了,指不定得传什么閒话。 这男人又长得这么高大英俊,往这儿一站比那个姓宋还能勾动人心,她亲闺女要是被勾了魂,不管不顾嫁了可怎么办。 她和老月可不打算让亲闺女在这种刚认回家的时候出嫁。 难得一家人才团聚没多久,她可不捨得让月初寧在这种时候嫁出去。 月初寧轻轻咳了咳,被男人紧紧扣住的那只手腕反手在他掌心点了点,示意他放心,她没事的。 陆秋砚的手心传来一阵如羽毛轻轻扫过的痒意,酥酥麻麻的触感如电流自掌心蔓延而开。 他闭眼平息住不断涌动的情绪,才鬆开了她的手。 被鬆开手之后,她从他背后走出来,到了钟婉琴旁边。 钟婉琴一把拽住她往身边一带,狠狠瞪了陆秋砚一眼,“你这男同志怎么那么不知廉耻,隨隨便便就拉我女儿的手,小心我告你耍流氓!” 骂完陆秋砚,又苦口婆心劝月初寧,“寧寧,你可不能被这种容月貌的男人骗了,这种男人在外面容易招蜂引蝶的,最不老实! 你现在还小,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等过几年你长大些了,妈和你爸自然会帮你选更適合的男人。” 她也不管“容月貌”、“招蜂引蝶”这两个成语用在男人身上对不对,心里著急忙慌的,只想著让月初寧別上男人的当,真对他那张脸动心了。 陆秋砚一如既往板著一张冷冰冰的脸,对钟婉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沉默看著月初寧。 “妈,你別这样说,其实陆秋砚他……” 月初寧看他脸色不好,以为他生气了,赶紧先说好话稳住他。 本来这男人就是被周鸿洺押著来相亲的,並不喜欢她,等会儿她亲妈口无遮拦把男人骂跑了怎么办。 “月初寧!” 钟婉琴突然声音尖利打断她,脸色扭曲得有些恐怖,“你帮著一个外边的男人说话,是不是真看上这小白脸了?” 这丫头不会真被男人勾了魂,不打算顾著家里的父母,就想跟男人跑了吧? 周鸿洺不高兴的皱眉:“弟妹,你怎么说话的,小陆是我手下最优秀的兵,怎么就不老实,不靠谱了? 他身居正营级干部,拿17级工资,以后和寧寧结婚了,经营他们两人的小家绰绰有余。” 总比寧寧在这个家处处被偏心父母无视,建国夫妻俩还鬼遮眼一样毫无所觉。 常言道当局者迷,建国夫妻俩常年宠这个养女早就深入骨髓,根本不能意识得到这个问题,遇事情只会让寧寧委屈。 这个家寧寧还不如不待。 月建国一听这小伙子居然拿跟自己只差一级的工资,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才拿的16级工资,这小子的工资也就比他少十来块钱。 顿时看向陆秋砚的目光,都多了几种复杂的情绪,有羡慕也有即將被一个年轻小辈赶超的不甘。 他曾经也是军人,知道这小伙子那么轻的年纪就能提到正营级,是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爬到这个位置的。 当年他就是卡在升副营级的关口,年纪到了没能提干,最后只能退伍转业来到钢铁厂。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原以为鳶鳶那个26岁副营长的对象已经非常年轻优秀了,没想到老周带来的这个比鳶鳶那个还优秀。 月建国的態度稍稍软和了一点,“小伙子,我不是针对你,而是我家女儿与亲人失散十几年吃尽了苦头才刚回到家,我和孩子妈对她亏欠太多,不捨得她那么快嫁人离开我们。” 钟婉琴刚才被周鸿洺那多年来累积的决策者威压镇住,嚇得一直不敢说话,现在月建国说话了,她才小声附和,“是啊,周大哥,你也该体谅一下我们和孩子分开那么多年,我这个当妈的哪捨得跟自己孩子再分开。” 周鸿洺抬眼看著那夫妻俩,“你们真不捨得跟寧寧分开?” 月建国与钟婉琴互相对视一眼后,坚定点头。 月建国还被他这怀疑的语气问得十分不爽,“老周,你这什么语气,这些年我们亏欠寧寧那么多,恨不得把她留在身边好好补偿她,当然不捨得让她离开我们夫妻身边。” 周鸿洺面上不显,心里冷笑了一声,慢悠悠问:“可我怎么听说,寧寧介绍信到期后,你们又要送寧寧回乡下了,这不是挺捨得的吗。” 月建国夫妻俩瞬间脸色一阵惨白。 在周鸿洺故作疑惑的目光里,两人都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一样难受。 还有一种极力刻意遗忘的的丑事被人突然揭开摊到明面上供人嗤笑的羞耻感。 “老周,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打算……” 月建国嘴唇囁嚅著想给自己找补。 周鸿洺语气柔和下来,“建国,我知道你的打算,你打算让寧寧先回乡下待到你帮他买到工作,再接她回城吧。” 月建国猛地点头,“是啊老周,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你果然……”是懂我。 周鸿洺再次打断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只有寧寧一个孩子,你还有另外三个孩子要顾著呢。” “老周,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我会偏心其他孩子,不把我自己亲生女儿当一回事吧!” 月建国愤愤不平的瞪著他,觉得他在戴有色眼镜误会自己。 心里不甘心极了。 月初寧回来后,他前前后后为了这个孩子做了那么多,又是帮她还钱,又是砌墙给她一个属於自己的房间的,怎么落在老周眼里,就是什么都没做! “难道不是吗,寧寧现在在你眼前,你的心都偏向睁眼说瞎话的养女,寧愿指责寧寧都不捨得指责养女一句,寧寧不在眼前了,你怕是都不一定记得她在乡下过得是什么日子吧?” 周鸿洺不紧不慢,有条有理点头肯定他的偏心。 月如鳶几乎不敢抬头,双手紧紧捏成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里,又羞又怒。 第56章 劝阻 从没想过周鸿洺这样一个看起来那么和蔼慈祥好忽悠的长辈,居然早就看穿她那点小心思。 看穿还算了,竟然一点爸爸的面子都不看,就这么直接说出来,让她在陆秋砚面前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你……!我……!” 月建国被他说得脸红脖子粗的,愣是找不到一句话去反驳他。 因为刚才他確实觉得只是小事,谁泡不是一样,没什么好计较的。 钟婉琴忍不住开口护自己男人,“话不能这么说,刚才確实是鳶鳶心急了点,可……鳶鳶並没有任何恶意,再说了寧寧又不计较,周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咄咄逼人,是不是有些……” 最后她越说越小声,在周鸿洺和蔼却不善地目光里,渐渐没了声。 “是啊,寧寧不计较,所以寧寧委屈点也没关係,你们的养女不委屈就行了,是吧弟妹?” 周鸿洺冷眼斜著钟婉琴,“弟妹,你们当年也是在乡下住过的,你是最知道乡下农活的繁重。 即便你们想起来的时候能给寧寧寄点钱当生活费,可遇上夏收秋收,修水渠挖水渠这种谁都逃不开的集体劳动,你们不知道寧寧现在这副身体根本扛不住吗? 你们所谓的补偿和不捨得,就是寧愿把她重新丟回乡下干农活,好在左邻右舍面前全了你们那点面子,也不愿让她嫁去隨军,让我和惠英能时时帮著照看?” 现场顿时一片沉默。 这下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该说这也是暂时没办法的事吗? 如果只有月初寧在,月建国夫妻俩一定会这么说。 可当著这么多外人的面,他们俩实在是没脸说出口。 “可是……可是寧寧是我亲女儿啊。” 钟婉琴紧紧抓住月初寧的胳膊,硬生生挤出眼泪突然打起了亲情牌,“寧寧,你真的捨得离开爸妈,去嫁什么男人吗,你不要爸妈了吗?” 周鸿洺深吸气,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拎不清的弟妹知道道理不在他们夫妻这边,竟然企图拿捏心软的寧寧。 寧寧单纯又顾念亲情,她却利用这点去拿捏寧寧,天下哪有这样的做人母亲的。 心都歪坏了。 “啊——” 月初寧被她掐得惊呼一声,转而隱忍又委屈的小声说,“妈妈我手臂好疼,你可不可以轻一点掐……” 虽说是小声说的,但现场太安静,所有人都听到了。 周鸿洺终於找到藉口开口,“弟妹你这是做什么,不待见孩子也不能掐孩子逼她啊!” 陆秋砚也神色紧张上前两步,却到底有所顾忌,这回没有直接再拉她到自己身边,给月建国夫妻两再落口舌的机会。 “不是,妈不是故意的,妈只是……只是……”想让你表个態。 钟婉琴眼泪一顿,脸色涨红得厉害,指甲都掐进月初寧胳膊肉里的那只手这才鬆开些许。 “我捨不得好不容易才重新团聚的爸爸妈妈,二哥和三姐,还好想一直都没能有机会见到的大哥。” 月初寧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楚楚可怜反抱住钟婉琴的手臂,“妈,我捨不得离开家里回乡下,我不想回乡下,我还没见过一直在部队的大哥,小时候大哥最爱带我玩了。 我想一直和家人在一起,爸爸妈妈別赶我回乡下好不好……” “这……” 钟婉琴打嗝一样的抽噎声顿时硬生生停下来,婆娑的泪眼里也硬挤不出眼泪了,只剩已经哭出来的泪水糊在眼睛上,看啥都像水洗过一样朦朧。 她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想让月初寧表的不是这样的態啊。 周鸿洺低头轻咳了一下,掩饰住不住上扬的嘴角,“建国,弟妹,其实让寧寧结婚隨军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我们军区家属院就在郊外而已,坐公交就两小时,你们和寧寧平日里完全可以天天来往。 可比寧寧那要坐几天几夜火车转大巴转牛车的乡下近得多了。” 他的傻乾女儿就是太单纯太真诚了,可就是这份真诚朴质的话,却比任何言语都能直击人心。 最终这场闹剧,以月建国夫妻俩顶著一张家里死了人一样难看的脸招呼边吃午饭边说,转移了战场。 午饭钟婉琴原本就准备得很丰盛,一开始先入为主以为会是月如鳶的认亲宴,所以前一天晚上美滋滋和自家男人合计了第二天的菜色,一大早就特地去排队买了羊肉,还买到了烤鸭。 月初寧吃的心满意足,月建国夫妻俩却全程拉著两张驴脸食不下咽。 在周鸿洺的不断逼问下,月建国才黑著一张脸鬆口同意月初寧和陆秋砚的相亲。 周鸿洺摇头,“两个孩子早前已经见过几次了,互相之间也不排斥对方,我认为还是赶紧打结婚报告的好。” “这怎么行,这传出去像是我月建国养不起刚接回来的女儿了似的,像什么话!” 月建国第一个反对。 周鸿洺覷了他一眼,“那让寧寧半个月后回乡下去,你面上的名声就好听了?” 他现在大概摸清了月建国的那些心思,说话都不想替月建国遮掩了。 他在这种时候选择当体面人只会让月初寧吃亏。 月建国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抿紧乾燥的嘴唇不说话了。 他口才不如老周好,他怎么都说不过老周。 还说什么说。 月如鳶则是脸色古怪,似笑非笑:“妹妹真的確定要和陆同志处对象吗,这位陆同志在军区那边可是有……” 她故意说话留了一半,似是顾忌什么,没有直说下去。 “有什么?” 月建国猜到她应该是知道什么。 周鸿洺脸色沉了沉,大概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建国,小陆的情况我是最了解不过,该介绍的刚才也都跟你介绍清楚了,他若真是个不好的,我又怎捨得把他带来与寧寧相看介绍? 我看你养女想说的大概是我们军区家属院那些没来源的碎嘴谣言吧?” 月如鳶不甘的咬咬唇,“虽是谣言,但无风不起浪,能传出……” 第57章 婚事落定 “听邻市军区的几位战友说,月如鳶同志和宋副营长的认识过程也有些故作巧合的成分在,战友们都在传你是为了故意接近他……” 陆秋砚声音不急不缓,但说出来的话却听得月如鳶心惊肉跳。 调查谣言源头时他顺手查出那个与他传流言的沈晴先前有一个儿时定下的未婚夫叫宋时琛。 不知怎的,沈晴和宋时琛一年多前退了婚。 虽然对外说是破除包办婚姻,两人和平退婚自由恋爱。 但帮调查的人四处打听总结猜测沈晴当初或许是嫌弃宋母瘫痪宋妹名声不好,宋时琛家里一堆拖油瓶,所以才退了婚。 可没想到退婚不到一年,宋时琛就升了副营,还多了个巧合救过他母亲的女孩,后来那女孩还成了他对象。 那女孩就是现在月家养女月如鳶。 私下调查的结果是沈晴这边指使人传出去的流言。 至於为什么,那些受了沈晴的指使传流言的人並不清楚。 他自问与沈晴並无来往,沈晴確实也有意无意接近过他几次都没成功,但凭藉调查的结果和观察,他直觉沈晴大概是在利用他达成什么目的。 至於是什么目的,只能等沈晴巡演回来,才能问得出来了。 但既然他已经查出谣言源头,绝不会再容许这些谣言再继续传播。 “周叔叔说的是!” 月如鳶急急打断陆秋砚的话,笑著打岔,“谣言怎可当真,爸,我那都是听不相干的人乱传的,没真凭实据的话不提也罢。” 周鸿洺冷笑一声,“月如鳶同志以后可要谨言慎行,你未来的对象也是军人,在这里我就不计较了,以后要是在军区家属院传播这种没证据的谣言,可是要受处分的。” 月如鳶委屈咬著唇低下头,隱忍又可怜,看起来都快要哭出来了。 “行了老周,差不多就行了,鳶鳶也是一片好心为寧寧著想,以为这位陆同志还有什么我们不清楚的情况,误会解开就行。” 月建国看不得她受委屈。 也觉得周鸿洺说得有些过了。 周鸿洺看在月建国仅剩的一点面子上转了话题:“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回去后我就让小陆打结婚报告,建国,弟妹,寧寧的嫁妆你们也可以备起来了。” 隨即又故作体谅的笑了笑,“要是你家养你儿子和养女光钱了周转困难,也不必勉强,我和惠英也是寧寧的周爸爸温妈妈,我们一定会给寧寧最好的陪嫁礼。” 月建国咬牙切齿客气笑道:“老周你这是什么话,我月建国怎么可能亏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老周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以为他没听出来这是在说他有钱养儿子养女,没钱养亲女儿吗! “那是我多虑了,建国,弟妹,你们放心,等小陆和寧寧一结婚,我会给寧寧安排最好的家属房,绝不会亏待她。” 回去前,周鸿洺朝月初寧招招手,“寧寧过来,送一送我和小陆下楼。” 路上遇到人,周鸿洺都很热心的介绍,月初寧是他乾女儿,那个英俊优秀的小伙子是月初寧的未婚夫。 “原来那人不是如鳶丫头的对象啊,我之前看长得那么一表人才,还以为是她对象呢。” “真没想到寧丫头也能有这等福气,两姐妹都是嫁军官的命啊,他们月家也不知道走的什么好运气。” “听说这还是个营长咧,月如鳶那个只是个副的,到底月建国也没算亏待他亲闺女,还算知道亲疏有別,懂得给自己亲闺女找了个更好的。” 月建国夫妻站在家门口,把左邻右舍这些话全都听了个大概。 月建国心情有些复杂,既有点高兴竟然没人閒话他那么早嫁亲女儿出去,但又有点不高兴这些碎嘴的长舌妇说什么亲疏有別的话。 在他心里,鳶鳶和寧寧都是他的女儿,不分什么亲不亲的,这些人怎么说话的,这不是平白让两姐妹生分吗。 回去后周鸿洺就让陆秋砚打了结婚报告,还好陆秋砚打报告及时,再晚一小时,他就得去出任务,没空了。 现在只等报告一路审批下来,陆秋砚出完任务回来,两个小年轻就能去打结婚证了。 * “爸,中秋快到了,这些礼品刚好可以拿去送给一直照顾二哥的冯主任呢,今天妹妹这相亲礼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月初寧送完人回到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月如鳶要把今天陆秋砚重新提上门的礼品拿去送礼给月耀宗做人情来往的话。 “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月如鳶假装刚发现她回来似的,“妹妹是不捨得拿今天这些相亲礼给二哥铺路吗?” 月建国和钟婉琴心里正烦著呢。 今天男方送来的这些东西他们都不太想要,送出去给老二的领导做人情往来確实是个好主意。 月初寧惊讶的眨了眨杏眸,“三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没听懂,什么送不送的?” 月如鳶笑著说:“妹妹,从你回家后二哥对你一直很好,还给你带了好几次礼物,你难道不该为二哥著想一下,把今天这些糕点礼品送出去帮二哥做做人情往来吗?” 月初寧盯著那对礼品看了看,没回答她的话。 月如鳶知道她肯定捨不得了,笑眯眯的加了一把火,“二哥以后工作顺利了我们家才能好,妹妹可不能在爸妈面前这么小家子气,不为家里著想。” “姐姐,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月初寧抬眸认真看著一直不说话但眉头紧皱的月建国夫妻:“爱是常觉亏欠,不爱才会斤斤计较,觉得我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小家子气。 姐姐是认为爸妈不爱我,会做出算计要拿我一生只能收到一次的相亲上门礼去给二哥做人情周转这种事吗?” 此话一出,月建国脸色顿时大变。 月如鳶狠狠咬唇,“这怎么能叫算……” “行了鳶鳶!” 月建国打断她,“你小妹说的不错,我和你妈对你小妹亏欠那么多,何况这又是她一生仅此一次的上门礼,再怎么样也不能拿去给你二哥做周转,这要是传出去像什么话!” 第58章 偷听 “是啊鳶鳶,我和你爸就从不会拿你收到的糕点礼品做人情送出去,你妹妹收到的礼品,我们同样也不会拿的,这种话以后可別说了,知道吗?” 钟婉琴隱隱感觉到了养女似是有些不甘了。 但再不甘也不该说出这种话来。 这要是传出去像什么样。 月如鳶强笑著解释道:“我知道了,是我刚才一心想帮二哥,著急说了胡话。” 当天晚上,月如鳶心里憋得慌,又出去打了电话,不例外还是给去外地县市出差的月耀宗打的。 回来后钟婉琴温和的问她,“鳶鳶刚才去接谁的电话啦?是不是那个宋副营长?” 月如鳶敷衍摇头,“不是,是二哥的。” “你进来,妈有些事想跟你说。” 钟婉琴知道她今天有些不开心,猜测大概是因为月初寧会先她一步结婚,拿到那个玉鐲的原因,今天说话才有些带上了情绪。 两人进了房间就关上门,钟婉琴心疼的在里面哄了她一晚上才出来。 * 月初寧和陆秋砚一起去他办公室提打结婚报告的事那天,周鸿洺就打电话通知村支书將她的户口资料从林木村寄过来了。 结婚报告打上去要对她的家庭身份做背景审查,这个审查倒是不了多少天,周鸿洺满打满算,肯定能在十天內把月初寧的粮食关係和户口都转过来。 他也是这么给月建国和月初寧提醒的。 月初寧现在已经在月家过得有些度日如年,心不在这个不算家的家里了。 刚来城里那会儿,她还有过偷偷摸摸找邻居秦翠华打听今年市里还有哪些工厂单位从年头开始就一直没招过工的,打算偷摸著出门去转悠能不能像小说女主一样,捡个工作回来。 穿越前的她是985硕士毕业,招工考试虐这些初中毕业高中毕业的人简直小菜一碟。 她还写了一手好字,钢笔字毛笔字都是一绝,一开始还有过心存侥倖哪个工厂阅卷领导看了她的字,都得惜才留她,抄大字报和黑板报都拿得出手。 可惜她运气並没有那么好,动员下乡前全市找工作的人家就像蝗虫过境一样恐怖,那些一直没对外招过工的单位工厂,实际上內部早就走绿色通道定完人员名单了。 哪里轮得到她一个没身份没背景还没人脉的小丫头去捡漏。 现在在家无处可去的她,只能把主意打到去探望周爸爸这件事上。 “总是去打扰你周爸爸做什么,你什么时候能懂事一些,不把人家的客气当真,有这时间还不如在家帮你妈分担些家务活才对。” 经过月如鳶无意间的提起,月建国才觉得这个亲女儿就是回家后一直无所事事养尊处优太閒了,才会跑出去找男人。 他那天被周鸿洺懟得下不来台,面子都没了。 现在周鸿洺走了,还有十来天就要嫁出去的月初寧成了他发泄的对象。 还没嫁呢,现在就想跑了。 是觉得他亏待了她不成? 月建国越想越气,不在身边养大的就是养不熟,真是白眼狼。 月初寧还畅享在她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家的快乐梦里,猝不及防就被月建国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钟婉琴板著脸附和:“你这孩子真是一点也不会心疼父母,每天在家都不知道给妈搭把手。” “那就从明天起,家里衣服都让寧寧来洗吧,晚上吃了饭寧寧负责给全家烧水洗澡。” 月建国直接分配好了任务。 “对不起妈妈,要是我上班没那么忙就好了,这样我就能也帮妈妈分担一些家务了。” 月如鳶坐在钟婉琴身边挽著她的手,真诚又无辜。 月建国笑道:“说什么傻话,你才刚进厂里没多久,重心本来就该放在工作上,楚副厂长很重视你,工作要好好表现,其他事不用你操心。” 没听到月初寧的回答,他又皱眉看过来,“我刚才说的,都听清楚了吗?” “我知道了爸爸,爸妈对我那么好,我做点家务是应该的,之前是我不好,不该真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养身体,一点都不体谅妈妈的辛苦。” 月初寧垂下眼眸,诚恳答应下来。 洗就洗吧,只要月如鳶不后悔今天的挑唆,她不介意。 月建国一噎,说到底月初寧为什么会身体不好,还不是他们这对父母不负责任。 想到这点,他只能咽下剩下想要说教的话,转而道:“你那么懂事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月初寧真的將全家衣服倒进大盆里拿去洗了。 月如鳶出门前看到她抱大盆进厕所的样子,心情很好的勾起唇角,才出门上班去了。 月初寧拧开水龙头把衣服都泡进去后,从包袱里找了件蓝黑色裤子丟进去一起泡。 这裤子是她进城前在乡下供销社抢到的瑕疵布,想著进了城总得多条裤子换洗,就多做一条换洗。 没想到这不要票的便宜瑕疵布染色工艺不好,洗了好几次还是会掉色。 然后就回自己房间躺著去了。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大门那边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赶紧从房间走出来准备去装模作样。 正好奇是谁回来了,就隔著虚掩的大门听到了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 “沈同志真的很优秀,只可惜这次下县里的同志们去打听她的事,都听说她有一个更优秀的对象了,我还听说沈同志隶属你们军区,红兵,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她的情况,是不是真有对象了?” 这是月耀宗的声音。 月初寧停在了大门不远处,没上前去打扰他。 “你看上我们文工团一枝沈晴啦?那你还是死心吧。” 另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传来,月初寧歪著脑袋托腮想了想,一下子没想起来是谁。 “为什么?” 张红兵老老实实回答,“你口中所说的那个更优秀的对象,是我们军区最优秀的营长,叫陆秋砚,长得好能力强,耀宗,虽然你也很优秀,但在老陆面前,你……比不过,人家可是25岁就提拔到正营级了。” 第59章 打算 月初寧愣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门外那人嘴里所说的陆秋砚……是那个与她打了结婚报告的陆秋砚吗? 他心里原来已经有別的女人了,就是那个叫沈晴的女人? 月耀宗的声音里透著一丝期望询问:“那他们两人为什么不处对象?” “嗐,这事儿……我们军区私底下传,听说是沈晴父母那关没过,不过大伙都猜沈晴肯定也是喜欢老陆的,不然怎么会把上门相亲的对象全拒了呢,八成是在跟她父母赌气较劲吧。” 说句真心话,张红兵心里也觉得老陆和沈晴这两人外貌和工作是最般配的。 可惜都传沈工老两口不同意这门亲事,看不上老陆老家那堆拖油瓶,担心他们如珠似宝娇养长大的女儿嫁过去吃苦。 毕竟听说当年沈晴出生时和人抱错了,10来岁才找回来的。 老两口对沈晴那是满腔的愧疚,怎么补偿都不够。 沈工两口子心善,原打算两个女孩一起养的,结果两个女孩起了几次矛盾,沈工两口子听说纠结了很久,最终把抱错养了十年的那个女儿送回老家给乡下亲戚养,再不相见了。 这几天张红兵休假回乡下老家探亲去了,还不清楚军区里闹得沸沸扬扬关於陆秋砚要结婚了的事。 月初寧脚不由自主一软跌坐进沙发里,神色看起来有些呆。 她刚才总算认出另一个声音是谁了,是周鸿洺的勤务兵小张哥。 既然是小张哥,那他口中指的陆秋砚,就是她要结婚的那个陆秋砚了。 要说听到陆秋砚心里有別的女人,她没有任何反应那肯定是假的。 就算她一开始就知道陆秋砚没看上他,她觉得自己也不喜欢陆秋砚,嫁给他只是为了利用他转她粮食关係和户口。 可知道陆秋砚当初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了女人才拒绝的她,自尊心还是难免受挫,心臟不可控的难受了一下。 但也就那么一下,反正……反正她又不喜欢他。 她只是利用他。 对,利用他。 “可是……” 月耀宗似是还想再说什么。 张红兵又说:“不过我上周二休假前一天晚上,见过老陆去了一趟沈工家里,估计可能是找沈工聊他和沈晴的事了,说不定他俩要不了多久就能过父母那关了。” 上周二……月初寧根据时间线想了想,是她和顾玄还有他那大姐和青梅竹马一起出去买东西那天。 那天中午偶遇了陆秋砚后,她衡量利弊迅速放弃了顾玄重新厚著脸皮缠上陆秋砚。 想来他那时应该很厌烦她的厚脸皮,所以当天晚上才跑去心爱女人的父母家,希望爭取机会,摆脱掉她这个没脸没皮自动黏上来的人吧。 现在月初寧只在心里庆幸,还好她第二天马上在大庭广眾之下走了逼婚这一步。 或许陆秋砚会在心里恨她,恨她逼得他娶了自己,占了他白月光的位置。 但……她只是为了自己打算。 要怪就怪陆秋砚自己下手慢。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有周鸿洺在,他就不敢对她怎么样,娶她回去也得供著。 以后她会想尽办法帮他避过那个必死的剧情,就当是还了利用他的债。 这几年先想办法攒点钱,等过几年局势开放了,她会跟他离婚,把位置腾出来还给他的白月光。 到时候南下去深市,趁深市还没发展起来赶紧买房买地,以后开发了她就安心在深市当裤腰带一串钥匙的包租小富婆,有空到处旅游去。 以后他们一个南一个北,她离他远远的不去妨碍他和白月光。 她做计划从不拖泥带水,短短的一瞬,月初寧已经在心里打好了未来的算盘。 门外月耀宗声音有些失落,“那看来,我跟沈同志是没有缘分了,对了,进来喝口水吧,这个时间估计我小妹在家。” 下一秒响起锁头被取下的声音,大门被推开,月耀宗和张红兵一起走进去。 月耀宗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厕所门那里传来洗衣服的声音,上前敲了下门,笑道:“小妹你在洗衣服吗?” 厕所门不一会儿被从里打开,月初寧在衣服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惊喜的跟他演起来,“二哥?你出差回来啦。” “小月妹妹,还有我。” 张红兵憨憨走上前来,“我来你家做客,你欢不欢迎?” 月初寧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笑:“是小张哥哥呀,当然欢迎啦,你快坐,我给你倒水。” 她小陀螺一样转进厨房,捧著一杯水出来递给张红兵:“小张哥哥你喝水,吃早饭了吗,厨房里还有白粥,菜也热著呢,要不要吃点?” 月耀宗假装吃醋:“好啊妹妹,有了情哥哥,就不要亲哥哥了?水也不给我倒,早饭也不叫我吃,我太伤心了。” “二哥你就算跟小张哥哥关係再好,也不能开这种坏他坏我名声的玩笑吧,这一点也不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我和他有仇,故意拿玩笑当藉口针对人呢。” 月初寧一脸诧异望著他,满脸不解。 月耀宗笑容一滯,皮笑肉不笑咬紧了后槽牙:“小妹,我才是要怀疑你是不是討厌二哥,二哥是个粗人,不过是有口无心说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可你……” “耀宗,你小妹说的没错,这种玩笑以后千万不能乱说,你跟我关係好,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计较,但你在別人面前这样说,真的会被打的。” 张红兵打断他,直接站在月初寧这一边。 虽然他心里悄悄喜欢月初寧不假,但他希望以后能堂堂正正向她表白,光明正大和她在一起,让她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而不是这种看似玩笑实则一点也不尊重她和他的调侃。 这一点也不好笑。 月耀宗眼底聚起一片阴沉,假意笑了笑:“这次是我失口了。” “再说了二哥,三姐给你打电话肯定说过我已经有对象的事了,你还开这种玩笑,我都怀疑你真的是故意的了。” 有张红兵站在她这一边,她懟起月耀宗来毫不客气。 早就忍他很久了。 第60章 不甘心 张红兵喝水动作一顿,现场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人都傻住了。 刚才……小月妹妹说了什么。 他怎么……没听明白。 月耀宗装傻:“你三姐什么时候打过电话给我了,我没接到,没听说过这事儿啊。 小妹,哥哥出差一趟,你怎么就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野男人拐跑了,对方是谁,你告诉我,敢覬覦我小妹,我要去揍他!” 月初寧笑眯眯的只是不答,转而反问:“那二哥肯定揍过三姐那个野男人对象了吧,我记得三姐说过叫宋时琛的,二哥揍哭他了吗?以后我有机会见到那个野男人姐夫,得问问才行。” 月耀宗玩笑的表情一收,“小妹你说话別太过分!你鳶鳶姐的对象可是正经军人,又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野男人,我揍他做什么。” 宋时琛前途无量,他很看好。 何况他也打不过宋时琛。 月初寧抿唇有些委屈,“三姐的对象是正经军人,我的对象也是正经军人,怎么二哥偏偏就骂我的军人对象是不三不四的野男人。 二哥好偏心,我可是你亲生妹妹。”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月耀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 看似怯懦的月初寧好一张凌厉的嘴。 把他每一句贬低全都点出来懟回去了,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与温柔婉约又冰雪聪明的鳶鳶一点都不一样。 这么伶牙俐齿的女人,他倒是好奇谁敢娶。 军官? 肯定是让周叔叔给她强行找的,说不定对方根本不喜欢她。 等他见到对方了,一定会好好给对方讲清楚他这个“亲生小妹”的真面目。 掐尖要强处处计较的女人,哪个男人都不喜欢。 “小妹胡说什么,我真不知道你那个对象是军官,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乱说。 再说了覬覦我小妹的男人,二哥骂一骂怎么了,我小妹失而復得是全家的掌上明珠,什么男人都配不上你。 二哥是捨不得你才这么说的,你倒好,还胳膊肘往外拐,没嫁就先护起外面的男人了,二哥真的伤心了。” 他违心说道。 “二哥,你真是这么想的话,我很感动。” 她垂下晦暗无光的眼睛,听到这种话並没有多高兴。 “那是当然,你可是我亲小妹,我巴不得把你捧在掌心里宠。” 月耀宗宠溺一笑,谎话隨口就来。 在外人面前,他树立的宠妹兄长形象一直都很好。 她扯著唇角动了动,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二哥又说笑了,你和小张哥快去吃东西吧。” 发现张红兵的视线一直停在她身上,看著有些呆呆的,她问:“小张哥,你怎么在发呆呀?” 月耀宗揽著他的肩膀把他转过去,“红兵,你是打算现在回部队,还是留在我家吃个便饭再走?” “不了,我……” 他恍恍惚惚回神,心口闷得有些透不过气。 她是第一个给他递关心他的姑娘,虽然对她来说或许是不足掛齿的小事。 但到底是他悄悄放在心里的姑娘,知道她有对象了,他现在心情乱七八糟的,確实不太想留在这里了。 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祭奠他还未开始就逝去的爱情。 “我得去继续洗全家的衣服了,不然就要错过中午的太阳了。” 她看了看天色,转身向厕所走去。 张红兵的视线还是忍不住一直停在她身上,不捨得挪开。 然后就看到了她身形在前方摇晃了一下,他也跟著心一紧,快走两步过去,“小月妹妹,你怎么了?” 她及时扶住沙发,额头抵著手腕缓缓靠坐到沙发里,才有气无力朝他笑了笑,“可能是低血又犯了,可能是刚才洗衣服蹲太久了。” 月耀宗赶紧把张红兵往回拉,“红兵,你不打算留下来吃饭是不是有急事要赶回去?时间也不早了,要回去的话现在该回了,等会儿中午下工路上车多。” 张红兵忍不住有些担心,“可是你身体……” 月初寧也朝他虚弱笑道:“没事的,在乡下干农活太多身体透支得厉害罢了,之前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过好好养著就行,我缓一缓就好了。” “那你还是別洗衣服了,回房间休息去吧。” 他又转向月耀宗,认真说道,“耀宗,你那么心疼你小妹,你帮她洗一洗吧。” 月耀宗一愣,隨即皱起眉头,“只是洗个衣服又不是什么重活,小妹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下午还得上班,恐怕没什么时间。 对了,你要回部队赶紧回去吧。” 他是男人,怎么能做家务。 这些事都是女人干的,张红兵是不是脑子坏了,竟然叫他帮洗衣服。 “嗯……我还有点事,是该走了。” 张红兵依旧心乱如麻,浑浑噩噩就往外走。 临走前仍不忘说,“耀宗,你还是帮她洗洗吧,她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身体本来就不好。” 月耀宗只点头笑笑,既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 “小张哥哥,你这就急著要走了吗?” 月初寧站在他右边,满怀期待看著他,“留下来吃个午饭好不好,上次的事我还没谢谢你呢。” 她朝他悄悄眨了个眼:我还有一些事想私下问问你。 张红兵本欲附和月耀宗的那些藉口一顿,看懂了她眼里的暗示。 “红兵,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急著要走吗?” 月耀宗站在他左边咳了咳,不轻不重提醒了他一句。 默了默,他改口:“没什么急事,今天我还在休假的,这个点回去可能赶不上食堂的打饭时间了,耀宗,你不介意我多留一会儿吧。” 心里头的难过,还是抵不过他心底迫切想知道,那个和月初寧相亲的男人到底是谁。 是谁先他一步,抢走了他悄悄藏在心底的姑娘。 那个人要是还不如他,他真的会不甘心! 月耀宗咬牙切齿看著他,脸色阴森恐怖:“红兵,你刚才明明说过你有急事不是吗?” 第61章 感悟 “不是什么急事,下午再回部队也不打紧,耀宗,你是不是不方便,我看你好像不太想我留下来……” 就算再木头,此刻张红兵也反应过来月耀宗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赶他了。 月耀宗强忍著笑了笑:“怎么会不方便,我只是担心误了你的事,你要是不急,我还巴不得你留下来吃顿饭,这次下县里出差受你照顾许多,我都没能好好谢你。” 没眼力见又没脑子的莽夫,要不是有点用,他都懒得客套。 张红兵心里有些不高兴,在月家坐不住,立刻藉口出去买点东西了。 月耀宗跟单位大部队一起回来的话,应该是下午才能到。 月耀宗突然见到他跟他客套,叫他带一程,才提前到家的。 刚才也是月耀宗极力邀请他上来坐坐吃饭,他拒绝好几次都被强拉上来。 结果他真的上来了,这人又要赶他走了。 这么反反覆覆的,谁能高兴得起来。 月初寧也找了个藉口下楼去邻居家借点红泡水喝,两人一前一后出门了。 走出家属院外面,张红兵故作轻鬆强顏欢笑,“小月妹妹对象是谁呀,说来听听,我也很好奇是我认识的哪个臭小子能拐到善良乖巧的小月妹妹。” 月初寧靦腆垂下脑袋,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道:“就是你们军区那位陆秋砚,陆营长。” 她从未谈过恋爱,跟別人提这事是有点害羞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你说什么?” 张红兵不可置信猛地抬头,强壮的身体竟然有些摇摇欲坠,“你怎么……怎么会跟他相亲,他是有……” 有喜欢的姑娘的人了! 话到嘴边,看著一脸纯真的月初寧,他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不忍伤她的心。 “我不赞同这门亲事。” 他神色有些激烈,想起陆秋砚和沈晴那些传闻,就胸闷得厉害,“小月妹妹,老陆他……不是你的良人。” 为什么偏偏是老陆。 是一个心里已经有了其他女人,註定会辜负他放在心底的姑娘的老陆。 他不服。 “没关係。” 月初寧朝他和气的笑了笑,“我和他过日子不图什么感不感情,感情这种东西虚无縹緲。 人的感情最是善变,曾经有多热烈回归平淡后就有多冷清,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爱不爱你上面,只会摔得粉身碎骨。 我从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选择与陆营长结婚,只是因为他適合我。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只要我不委屈自己,就没人能给我委屈受,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几个呼吸间,他像是全身力气被抽空了似的,肩膀都塌了下来。 他是一个不懂情情爱爱大道理的毛头小伙子。 可月初寧这番像是过来人才能悟得出的话,还是让他无法反驳。 她认为过日子没有什么情情爱爱可言,她不相信一时的心动能维持一辈子。 他很想对她拍胸脯保证自己能。 很想告诉她,他愿意成为她一辈子的依靠,为她遮风挡雨一辈子。 可她能说出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这样的话,肯定不会相信他所有的壮志豪言吧? “小月妹妹年纪那么小,怎么会有那么深的感悟。” 他深吸气憋回所有的悲伤,脸上儘是强顏欢笑。 “这跟年龄无关,跟经歷有关, 经歷的风雨多了自然就懂了。 我从小就孤身一人长大,没有人为我遮风挡雨,所以我只相信自己。” 两人隔著一米的距离漫无目的走在外面,说这话的时候月初寧神色有些平静得过了头。 张红兵不知怎的,一阵心痛。 她这些话,把他刚才涌上心头那句“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我”的表白,打回了心底最深处。 是啊,他凭什么,以什么身份让她相信他的话。 只凭空口白牙的一腔热血吗。 两人走到附近的国营饭店,张红兵打包了两个肉菜和几个大肉包子和白面馒头带回去。 虽说留在月家吃饭,但他一个饭量巨大的军人,哪能占人家的便宜。 现在城里人口都是有粮食定额的,他吃了人家家里人的份,別人就不够吃了。 他工资津贴不低,平时都是吃部队食堂,攒下来的票据也多,不缺今天这点打包饭菜的小钱小票。 中午钟婉琴和月如鳶下班回来,月如鳶特地看了一眼阳台,发现衣服还没洗好晒起来,刚要挑起话题,就发现家里来了客人。 她记得这个军官,上次砌墙的时候见过,长得一般般,所以她没放在心上。 “这位是?” “这是周叔叔的勤务兵,张红兵,也是二哥的朋友,你叫小张哥哥吧。” 月耀宗从房间出来,笑著给她介绍,“我这次出差偶遇他回家探亲,受了他许多照顾,特地请他过来吃顿中饭。” 月初寧故意努嘴笑道:“什么呀二哥,你一开始一直在赶小张哥回去呢,是我坚持留小张哥吃饭的,妈你还记得上次来砌墙小张哥也来了不?” 钟婉琴一拍脑袋,对著张红兵笑道:“你瞧婶子这脑子,年纪大了就是记性差,快去做,婶子给你们做饭。” 张红兵笑道:“是我来打扰,哪里用您忙活,我刚才去国营饭店菜和馒头包子,不嫌弃就一起吃吧。” “哎呀这怎么使得,你这小伙子可真是懂事,再怎么说你也是客人,阿姨再去炒个腊肉。” 钟婉琴笑得合不拢嘴。 这种有自知之明不占便宜的小伙子,她最是喜欢。 吃过饭后,月如鳶笑眯眯盯著厕所意有所指:“我刚才去厕所洗手,发现衣服还泡著堵在里面没洗呢,这都泡一上午了吧?” 钟婉琴一听,眉头忍不住皱起来,“怎么还没洗啊?” 月如鳶掩唇轻笑,“小妹上午是在忙什么事吗,就我所知你应该也什么事都没得忙吧,下午太阳就过了天了,再不洗到时候可晒不干。” “对不起三姐,是我不好,上午我不是没洗,是蹲太久犯了低血头晕得厉害。” 月初寧惊恐的看了她一眼后,像是应激一样疯狂朝她道歉,“对不起三姐,对不起我马上就去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62章 阻拦 说完她踉踉蹌蹌站起来,身体不稳连带著磕碰了饭桌,餐桌上的碗碟筷子被带动得抖动了一下,乒铃乓啷的响。 “嘶——” 她疼得眯起眼睛,却还是故作坚强忍著疼,“我马上就去,三姐你別著急,我一定马上洗好。” 月如鳶笑容一僵,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张红兵实在看不过眼了,“婶子,小月妹妹身体那么差,为什么偏要让她在养身体的时候干这干那,你家这位养女可真刻薄啊。” “张同志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被一个外人当眾指责刻薄,月如鳶气得脸带上脖子都红了。 她本是打算在外人面前暗示月初寧一上午什么也没做,懒得要死,还打算让在家无所事事的月初寧把午饭的碗筷也给洗了。 没想到月初寧倒是厉害,竟然先倒打一耙,直接把她剩下的话堵死了。 这种时候她要是还敢说出让月初寧去洗碗的话,张红兵一定坐实她刻薄的名声。 他可是周鸿洺的勤务兵,她不能让周鸿洺再继续误会自己。 “我听耀宗提起你的时候,总是说你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听著就很不妥,耀宗,婶子,你家这养女真是像极资本家大小姐派头啊。 不像小月妹妹从小就没有亲人为她遮风挡雨,她光是为了活下来,就累出一身病了。 结果到头来还要被你拿出资本家大小姐的做派压迫,耀宗,你真是错把鱼目当珍珠。 我还是跟政委提议一下,小月妹妹结婚前都搬去他那儿住吧,也好过在这里被人压迫干活。” 张红兵摇摇头,对这个不知感恩还要欺压人的养女很不满。 “小张同志啊,这你可误会了,鳶鳶可勤快了,从小到大帮了我不少家务活。” 钟婉琴被月耀宗在桌底拍了一下,赶紧笑著解释,“这不是她毕业刚进厂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了,我家寧寧又是个孝顺的,在家养病閒著,所以才主动提出要洗衣服帮我分担家务。” “婶子的意思我明白了,这毕竟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张红兵冷笑一声,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刚站起身走两步,他又折回来,“未免小月妹妹太孝顺,不顾自己身体又要洗碗,我还是帮忙洗个碗再走吧。” 钟婉琴涨红了脸推他,“你是上门做客的,先前还帮了我们家大忙,怎么能去洗碗。” 最终她看了看月耀宗,又看了看月如鳶,咬牙道,“鳶鳶,你去洗碗吧。” 儿子是大男人,怎么能进厨房干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寧寧都去洗衣服了,鳶鳶再不干点什么,她真的会怀疑张红兵这混小子回去在周大哥面前又胡乱编排。 万一周大哥真的来把寧寧接走,她家老月一定会吃了她的。 男人在外面的面子大过天,她不能让老月在周大哥面前丟脸了。 张红兵慢悠悠踱回来,“婶子,我再喝一杯水,不打扰吧?” 钟婉琴咬牙切齿笑了笑,“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想喝就喝,婶子给你去倒水。” “不麻烦婶子,我自己可以倒。” 他拿起刚才喝过的搪瓷缸子,自顾自倒满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品起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品茶呢。 月如鳶差点要被气哭了。 可她能怎么办,这种时候,她只能忍气吞声去洗碗筷。 她已经看出来这张红兵是生怕她不洗,故意留在这监督的。 等以后她当上首长夫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晚上月耀宗又在月如鳶的房间里安慰她很久很久才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月初寧刚好洗完澡跟他撞了个正著,视线无意撞上的瞬间,她被月耀宗的眼神嚇了一跳。 再重新定睛一眼,他眼底那种阴毒感被笑意取代,月耀宗温声提醒,“小妹洗完澡出来可得小心脚滑摔了。” 她点头,“嗯,谢谢二哥关心。” “我听说小妹那个未婚夫已经打了结婚报告了,怎么那么急就定下来了,不再多相看一阵子?” 他若有所思的拦住她的去路,閒话家常般聊起来。 “嗯,大家相亲不都这样吗,相看觉得合適,就打结婚证结婚唄,只不过他是军人,需要再多一步打结婚报告。” 月初寧不太想跟他聊这个话题,只好敷衍带过了细节。 这年头大部分人结婚都是相看几次合適就结婚。 所以她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有些人上午相亲下午结婚都是有的。 要是放在村里,盲婚哑嫁都还存在呢,男女双方父母偷偷见过觉得不错就能定下,不是所有乡下丫头的婚事都能自己做主的。 不然月如鳶的上辈子,又怎会被自己亲爹拿去卖钱换彩礼,好供养她弟弟月耀祖。 一想到月如鳶这辈子那早死了的亲弟弟叫月耀祖,她又忍不住看向月耀宗。 不愧是月家同一辈男丁,都是耀字辈的。 还好月家的女孩子没资格用耀字辈取名,不然她名字肯定好听不到哪里去。 她的名字是钟婉琴怀孕回娘家时,外婆取的。 月建国是个大老粗,觉得岳母取的这个名字不错,就回信同意了。 不然她大概会被早死的月家老太太取名叫月小妹或者月三妹之类的。 月耀宗似笑非笑道:“小妹可真是狠心啊,刚回家就要结婚跟男人跑,这让別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家亏待了你呢。” “二哥这话说的,好像家属院左邻右舍平日里都知道你们本来就偏心似的。” 月初寧也笑眯眯回懟,“家里对我好不好全家属院都看在眼里,大家心里明镜似的。 知道的只会为我高兴,觉得家里为我著想帮我找到了条件那么好的对象。 只有那些不知情觉得家人一直亏待我的,才会以为我结婚是为了逃离这个家。 人在做天在看,二哥你说是不是?” 第63章 同村男知青 月耀宗一噎,脸黑了好一会,才换了个说法,“二哥只是觉得你还小,嫁太早了,你明年再嫁也不迟啊。” “可是结婚报告都打上去了。” “打了结婚报告也可以先不结婚,你该向你鳶鳶姐姐一样自尊自爱些,別见到个男人就要上赶著嫁,你要是知道廉耻明天就赶紧先把这结婚报告拦下……” “不拦。” 她直接打断他,拒绝得乾脆。 他这副急切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心生警惕,总觉得他像是为了拖延时间要干什么似的。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演什么兄妹情深了。 “你……” 月耀宗深吸气,“你一个女同志就不能有些羞耻心,学会自尊自……” “二哥要是没別的事了,我该回房间了,你放心,我很自尊自爱的,绝不会让成年了的哥哥进房间独处,就算咱俩有血缘关係也得避嫌,对吧。” 月初寧笑了笑,直接回房关门。 只留下月耀宗一个人站在原地气得脸色阴森恐怖。 他当然能听得出来,她在阴阳他和月如鳶没有血缘关係,却一有空就往月如鳶房里钻,说他们不知羞耻! 过了几天,月如鳶翻找前些天洗好叠起来的衣服时,发出一声尖叫。 她最喜爱的两条布拉吉,竟然被月初寧那不知从哪儿搞的破烂便宜裤子染色了! 其中一条裙子恰好是她软磨硬泡搬出宋母,才说动宋时琛送的那条,她还打算等宋时琛回来后穿给他看的。 钟婉琴脸色阴晴不定,不光是月如鳶的裙子被不均匀的染得深一块浅一块的蓝,月耀宗和月建国的白衬衫也被染坏了。 这些衣服全都没穿过几次,不可能因为染色就丟掉或者拆了缝成別的什么东西。 这父子俩下班回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 月初寧这死丫头从回家起就没见她的踪影,不知道又野哪儿去了,搞得她想发火都没地发。 “別著急鳶鳶,妈有办法洗混色了的衣服,今晚妈用土方子弄弄就行了。” 见月如鳶哭著一直乱翻衣服把客厅弄得乱七八糟的,她赶紧过去安慰。 月如鳶气得不顾形象尖叫起来,“没用的!用土方子衣服上的色也会被洗掉的!” “发生什么事了?” 月耀宗下班刚回到家,在门口就听到月如鳶那尖利得近乎崩溃的叫声。 刺得他耳朵都有些疼了。 月如鳶很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平时都是温声细语善良的模样。 他第一反应想到月初寧,“是不是小妹又给你委屈受了?” 钟婉琴解释,“你小妹这几天洗衣服的时候把全家衣服混在一起洗串色了。” 刚才她也被月如鳶吼愣了。 不敢相信平日里那么温柔善良的养女那张乖巧可爱的脸居然能扭曲得那么嚇人。 月耀宗定睛一看,果然看到自己一条白衬衫被混得一块深蓝一块浅蓝的。 他脸色黑得能滴墨汁,“她人呢,犯了那么大的错是不是跑哪儿躲起来了?” 说完他直接大步上前走到月初寧房间门口,“砰砰砰”把门拍得震天响。 月初寧那个临时隔的小房间的门,是拆了厨房旁边的杂物间的破门装上去的,並不牢固。 月耀宗这会儿气上头来,伸脚大力一踹,“轰”的一声,直接把门踹塌了。 月初寧並不在房间里,不知道去哪里还没回家。 他衝进去,有些无能狂怒的到处踹她房间里的东西。 除了一张桌角不齐的小桌和摆杂物的凳子,其实月初寧的房里並没有其他东西了。 月如鳶眼含著泪水恢復柔弱的模样拉了拉他,“算了二哥,別这样,晚上妹妹回来了会不高兴的,我衣服坏了就坏了吧,反正我习惯让著妹妹了。” “可是……” 他心有不甘,还想再踹两脚月初寧的床。 “打扰了,月同志,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一直站在门外等待的一个戴著眼镜的年轻男人適时咳了咳,礼貌出声。 钟婉琴一愣,看向门外,看到了一个拄著拐杖穿著有些发旧的白衬衫,但长相斯文秀气的男人。 “阿宗,这位是你同事?” 看这长相就知道是城里人,应该是老二带回来的。 她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让人看到家里笑话了。 听到声音,月耀宗终於冷静了几分,走过去把人迎进来,“傅同志快请进,抱歉,刚才让你见笑了。” 隨即笑著给钟婉琴和月如鳶介绍,“妈,刚才我在家属院外面遇到这位傅念城同志,他与小妹在乡下就认识,关係……不一般,这次他说一直不见小妹回村,特地问了村支书要到我们家地址找过来的。” 钟婉琴皱眉,一个大男人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找到人家女同志的家里来了。 又不是对象…… 想到这里,她猛然一顿,才回味起刚才老二那句“关係不一般”。 * 月初寧今天上午洗完衣服晒衣服时,在阳台听到楼下有人喊救命,踮脚张望了一下,才发现家属院外对面那条小河边上围了好几个人在那边喊边团团转。 仔细一看,是个小女孩溺水了。 还有个男人在岸边伸手想拉人,但小女孩飘到河中央了,根本拉不到。 这个点大部分都去上班了,几个围在岸上的人显然都不会水,只能在岸上干著急。 她正好晒完衣服,二话不说直接下楼去救人了。 小时候倒霉落过一次水差点溺死,她就去学游泳了。 还好原主在乡下住的那条村子附近有河,夏天小孩子都是去河里洗澡游泳,所以原主自然而然也会水。 “都让开,我会水。” 月初寧挤开那个在岸边一直走来走去挡路的男人。 小女孩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剩个头顶还浮在水面,就快要沉下去了,这男的还转来转去专门挡她,害她想就近跳下去捞人一直被阻。 “你搞什么,能不能別捣乱,我都要急死了!” 男人一转身差点撞上月初寧,又急又气,掉水里的是他亲妹妹,他急得都快要冒火了。 第64章 救人 “滚开,挡我救人了!” 她常年干农活,力气还是有的,直接一把推开男人,不等男人发火已经一头扎进水里了。 “你……” 男人气结,刚要发泄怒气,就看到月初寧已经扎进水里不见踪影。 他张著嘴愣了愣,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 “那不是月建国家那个刚找回来的亲闺女儿,叫什么寧……丫头的吗,她会水啊?” “乡下长大的,会水也正常吧。” “那可真是太及时了,胜利,你家紫嫣这下有救了。” “胜利啊,你等会儿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寧丫头。” 岸上的男人是牛大海家唯一的儿子,叫牛胜利,和牛家大姐是龙凤胎,排行老二。 他心里偷偷喜欢月如鳶,平日总爱从三妹牛紫娟嘴里套月如鳶的消息,对让月如鳶受委屈的月初寧意见很大。 牛胜利一听下水救人的是那个常欺负月如鳶的月初寧,眉头皱得能打结,冷笑了一声:“哼,这可说不准,別是想出风头,等会儿人没救上来还净添乱了。” 他话刚落音,月初寧已经用咯吱窝夹著他小妹牛紫嫣从水里冒头,往岸边游了。 “哎呀呀,真的救上来了,快快快,大家搭把手拉她们一把。” 几个嫂子婶子连忙蹲下来伸手出去要拉人。 牛胜利一噎,顿时觉得被啪啪打脸。 只是他刚才那些话,根本没人理会,大伙都忙著救人呢,没空管他。 几个嫂子先把月初寧怀里已经昏迷的牛紫嫣拉了上来,才去拉月初寧。 牛胜利私心作祟,走过去假装搭把手,却一脚精准踩到了月初寧刚搭在岸边的手背上。 他刚用力压下去,月初寧就爆发一声惨叫“哎呀——”!!!! 她一个纵身自己跳上岸,“啪啪”两巴掌大力糊向踩她的那道身影上,不偏不倚正好打了个左右对称。 把牛胜利都打懵圈了。 “你……你打我?” 他捂著脸震惊睁大眼睛,耳朵被打得嗡嗡作响。 从小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被牛家千宠万宠长大的,连他爹妈都不捨得打他。 一个小豆芽菜居然敢跳起来打他,力气还很大! 可惜根本没人理他,因为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牛紫嫣身上。 “这丫头没气儿啦!” 她呛水了,肚子胀胀的,得做人工呼吸。 “我来我来,我会抢救。” 月初寧不理会愣愣捂脸的牛胜利,扭头就去给牛紫嫣做人工呼吸了。 “哇”的一声,牛紫嫣在月初寧的专业手法抢救下,吐了一大口水,幽幽清醒过来。 “哇!呜呜呜二哥我错了,別打我了別打我了。” 才10岁的牛紫嫣一醒来就吚吚呜呜哭起来。 哭得大伙一头雾水。 大家都不知道,她是被牛胜利一气之下,一脚踢进水里的。 早上她发现厨房里剩了个煮鸡蛋没人吃,就偷偷吃了,结果牛胜利回来闻著她嘴里的蛋腥味,就知道是她偷吃了自己的煮鸡蛋。 一气之下一路追著把她揍出家属院,他也没想到他就是隨便踢一脚,会把牛紫嫣踢进河里。 他奶对这个最小的小妹是仅次於他的宠爱,因为牛紫嫣长得跟他奶年轻时一模一样。 小妹掉进水里之后,他才后知后觉怕了,可他又不会游泳,只能在岸边转来转去干著急。 现在眼看著牛紫嫣这混帐丫头要在左邻右舍面前败坏他名声了,也没空继续在一旁捂脸震惊了,一个箭步衝过去就捂住她的嘴,“死丫头你胡说什么!” “二……唔唔唔!!!” 牛紫嫣口鼻都被牛胜利大力捂著,本就还处在虚弱状態的她眼白一翻,直接昏死过去了。 牛胜利回头怒瞪著月初寧:“看你干的好事,我妹要是死了我跟你没完!” 月初寧和几个婶子互相对视一眼后,全都愣住了。 这什么顛倒是非黑白的魔怔人啊。 他自己捂昏了他妹,反过来赖在了救人的月初寧身上。 最后送牛紫嫣去医院,月初寧也跟著去了。 她是去找医生给自己证明清白的。 所以中午没来得及赶回家。 此刻她还不知道,家里有一个林木村的旧相识在等著她。 这会儿医院闹哄哄的,牛大海夫妻俩下工回到家属院后,从邻居嘴里得知他们两个孩子的事,急匆匆往医院赶去了。 这会儿牛胜利正胡搅蛮缠让月初寧赔医药费呢。 牛大海夫妻俩赶过去后,被凶悍的医生和护士呵斥管好他家的超雄儿子。 “爸,你不知道,她……” 牛胜利额头青筋全都爆出来了,涨红了脖子要跟他爸告状,让他爸找月初寧赔钱。 牛大海不情不愿轻轻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背,“胜利,闭嘴!给人家月同志道歉!” 医生和邻居几个嫂子都说了事情经过了,他儿子还在这胡搅蛮缠,简直让他丟脸丟死了。 最近他准备要评六级工了,可不能在这种时候找月部长家女儿的麻烦。 虽然他天天在家听牛紫娟说月家两个女孩不合,月初寧刚回来到处欺负月如鳶。 月建国虽然比较宠月如鳶,但月初寧好歹是他亲女儿,何况还要嫁军官了,这可得罪不起。 “凭什么让我道歉,是她差点害死小妹,爸你都不知道,她那时对著小妹一顿乱搞又吹又压的,肯定是那时把小妹压昏的。” 牛胜利屈辱的咬紧牙关,就是不肯道歉。 医生呵斥:“你懂个锤子!多亏这位小同志正確的急救措施,你小妹才能获救!” 这年代老百姓都很相信医生的权威性,医生发话了,牛大海更觉得丟脸了。 在家儿子怎么胡闹都无所谓,但在外面他还是要脸的,不是无脑任由牛胜利乱来的人。 秦翠华附和著搭腔,“可不是嘛,要不是你突然跑去捂住紫嫣丫头的口鼻,她也不至於憋死过去啊。” 牛胜利气得五官都扭曲了,刚要继续梗著脖子狡辩,牛紫嫣这时幽幽醒来。 一看到面色恐怖的牛胜利,她顿时嚇得缩进被子里,“二哥別踢我进水里了,我下次再也不敢偷吃你的鸡蛋了。” 医生:“……” 牛大海:“……” 他感觉在家属院要没脸见人了。 第65章 定罪 月初寧回家的时候,身后还跟著被牛大海强硬要求过来当著月初寧父母的面给她道谢和道歉的牛胜利。 “月初寧你给我滚过来!” 她刚踏进门口,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一声怒吼。 钟婉琴听到门口有动静,就知道是月初寧回来了,正憋著一肚子火没处撒。 衣服衣服洗坏了,现在还有个村里就好上了的野男人跟到城里来了。 她刚才知道这事儿当场气得直掐人中,真怕自己被这不孝女气昏过去。 钟婉琴怒气冲冲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气势汹汹跟来的牛胜利,顿时有些摸不著头脑。 “胜利哥,你怎么来了?” 月如鳶从钟婉琴后面看到跟来的牛胜利,连忙问。 “还不是你这个好妹妹,都害我小妹送医院去了!” 牛胜利一看到月如鳶就脑子一片空白,哪里还记得什么道歉和道谢,一腔热血涌到脑袋顶上,只想给月如鳶出气了。 “什么?” 钟婉琴火冒三丈,“对不住啊胜利,我这女儿从小在农村长大没人教根子学坏了,她犯了事儿你不用给我面子,要怎么处置我都会秉公处理,绝不徇私!” 她生拉硬拽把月初寧拽过来,“还不赶紧道歉!我和你爸多正直的一个人,你怎么就知道净扯他后腿,我真恨不得让你回农村算了,在这儿就知道给我和你爸丟脸,真是家门不幸!” 因为衣服染色的事儿,她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又有野男人找上门来,她更是气得恨不得这不孝女当年直接死了算了。 免得现在搞出那么多丟尽家门脸面的事,她和自家男人的以后都没脸见人不说,说不定还会影响鳶鳶和两个儿子以后嫁娶都说不定。 “我小妹掉水里本来被救上来就没什么事了,她又压又吹气的,直接把我小妹搞得憋死过去送医院救治了,要不是她,我小妹说不定根本不用去医院!” 牛胜利坚持认为牛紫嫣昏死过去是月初寧搞的鬼,跟他没有任何关係。 他就是捂一下牛紫嫣的嘴,哪有那么严重。 是他爹畏惧月建国才硬逼著他过来的。 他可不怕。 钟婉琴面色骤变:“你说我家这个混帐丫头把你家紫嫣弄进医院了?” 紧接著月初寧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挨了钟婉琴一巴掌,打得她隱约都感觉到了五臟六腑在震动。 她回头愣愣的看著眼前面容扭曲的女人,即便很早很早就知道她是一个偏心又双標,说一套做一套的妈。 但心底还是对钟婉琴残存著最后一丝虎毒不食子的期望。 现在这一巴掌,打碎了她心底最后那一丁点期望了。 月如鳶一脸担心的模样上前劝说,“妈,你彆气了,小心气坏自己,小妹做了那么多混帐事也是因为小时候没人教,我们回头好好教就是了。” “还教什么教!等著事儿过了我就让你爸把她送回乡下去! 胜利啊,这不孝女今天我任你带回去给你爸妈处置,你们家要打要骂都无所谓,医药费我多少钱,我先给你垫付。” 这不孝女还想嫁军官? 就她这在村里未婚就先跑去找男人拉拉扯扯名声都坏完了的德性,现在野男人还找上门来,人家陆营长出任务回来铁定得退婚。 早知道周鸿洺带人上门提亲那天,她和老月就该坚定不移拒绝,趁早把这个混帐丫头送回乡下! “哎呀不是,钟嫂子你好好的为难孩子做什么……” 隔壁秦翠华听到月家的动静赶紧过来,一看只有牛胜利一个人,就知道坏事了。 月如鳶走过去赶人:“这是我们的家事,秦姨还是不要多管閒事了,还是赶快回家吃饭好准备上班吧。” 秦翠华“嘖”了一声,果然掉头就走了。 月如鳶勾勾唇,月初寧,这下可没人救你了。 发现月初寧还有些愣愣的不吭一声,钟婉琴恨铁不成钢指著月初寧脑袋戳,“还发什么呆!明天起直到回乡下前你哪儿也不许去,就在家给我糊火柴盒还家里给你赔出去的医药费!” 月初寧太阳穴刺痛了一下,倒退两步躲开她的手指,“我不会去糊什么火柴盒。” “小鳶,你这个没人教没人养的小妹可真是个小白眼狼,仗著现在爹妈认回来了,就可劲儿闯祸让你爹妈在后边给她擦屁股。” 牛胜利看到月初寧被钟婉琴骂,心里一阵痛快,忍不住火上浇油。 今天一定要替月如鳶把她多日受的委屈气给出了。 “胜利哥,你別这么说,妹妹她只是不懂事,再长大些就会好了。” 月如鳶在一旁著急的替月初寧说话。 “小鳶,你就是太善良了,都这样了还替她说话,她可从始至终都没替你想过,还不停抢你东西。” 牛胜利被月如鳶这委屈求全的態度拱上了火,“钟婶子,那医药费不要你赔给我了,我就要每天上门来看她糊火柴盒,直接领她那火柴盒的工钱,她这种人不值得你们帮她擦屁股!” “这怎么行,你家紫嫣的医药费哪里等得起。” 钟婉琴不太赞同,又回头怒气冲冲指著月初寧,“你要是敢不糊火柴盒,明天我就让你爸把你送回乡下,什么时候懂事知道错了再什么时候回城里!” 这次就是周鸿洺来了也没用。 说到底周家夫妻俩都是乾亲,她的女儿她还没权利做主了不成? 到时候让老月搞个跟周家夫妻断绝乾亲关係不就成了么。 这时牛大海在秦翠华的提醒下匆匆赶来,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钟婉琴的怒吼,一下就知道牛胜利这小子又犯浑了。 月如鳶一副温柔好姐姐的做派劝道:“妹妹你赶紧跟妈妈认个错吧,爸妈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会明白妈妈用心良苦的。” “我没错凭什么要认错?” 心灰意冷后,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妈,我刚回家一句话都没说,你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直接给我定罪了? 公安办案都讲究先找证据,而你却连自己的亲生血脉都不信任,就急吼吼把刑都给我判了,你真的把我当女儿看吗。” 第66章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匆匆赶来的除了牛大海,还有秦翠华和几个吃了午饭后閒著过来看热闹的邻居嫂子。 听小姑娘说话声音犟里带著委屈,精致好看的五官透著几分破碎感,一双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忍著眼泪,眼尾和鼻尖红通通的,带著一股隱忍的倔强。 “怎么回事儿啊钟大妹子,好好的你怎么这样吼孩子。” “是啊,寧丫头今天做了好事钟嫂子你怎么还把孩子给骂哭了,你要担心她下水危险好好说就是了,这么凶孩子做什么?” 有嫂子忍不住开口帮可怜的小姑娘说话。 “牛胜利!” 牛大海一声吼,“我让你来感谢人家寧丫头救了你小妹,你是怎么说的?” 时间紧急他赶回去囫圇吃个午饭的功夫,这小子竟然背著他阳奉阴违。 “爸!” 牛胜利梗著脖子咬牙切齿,“要我感谢不可能,除非她再也不跟小鳶抢东西!” “胜利啊,这事儿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把你小妹踢进水里,人家寧丫头好心跳水里救她上来,你不光不感谢,还倒打一耙。” 秦翠华摇摇头,“牛老哥,你家胜利真是不懂事啊,不能因为他平日里喜欢往鳶丫头身边凑,就无缘无故针对寧丫头吧。” “是啊,你家胜利真是为了鳶丫头都弄得是非不分了,再说了鳶丫头都有对象了,他再怎么往上凑也没用了啊。” “可不得保持点分寸嘛,这年头流氓罪判得可不轻啊,搞不好是要吃生米的。” 牛大海被几个嫂子说得脸红脖子粗的,一巴掌拍上牛胜利的后脑勺,“混帐东西!平日里我怎么说的,我让你跟月家丫头保持距离的话你都听进狗肚子里了吗。” 他没想到儿子竟然已经为了月如鳶一个有对象了的死丫头昏头昏脑到这种地步。 这可是他家唯一的独苗苗,要真为了个女人被定上流氓罪,那他老牛家可就绝后了。 都怪他婆娘和老娘慈母多败儿,平日里就知道惯著这个混小子! “钟嫂子,寧丫头,对不住了啊,我家这混帐小子不懂事,我回去一定好好教。” 牛大海强压著牛胜利的脑袋往下摁,“快道歉!” “凭什么!” 牛胜利跟头倔牛似的,咬死不鬆口。 “臭小子,不道歉是吧,好,要是让我再知道你以后跟如鳶丫头有来往,你就给我滚去下乡!” 牛大海被逼急了,只能用下乡来嚇唬他。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牛胜利紧紧抿唇,觉得他爸不过是在嚇唬他。 他是他们牛家唯一的男丁,他爸绝不可能放他下乡当知青。 他奶和妈就绝不会同意。 “你不信?” 牛大海气笑了,“你放心,你老子我不会真让你在乡下当一辈子知青,等你吃几年下乡的苦,知道错了……” 他视线瞥了一眼一旁的月如鳶,咬牙切齿道,“等尘埃落定后我自然会把工作让给你回城,在那之前,你就好好在乡下反省!” 牛胜利一惊,他听懂了他爹话里那句“尘埃落定”是什么意思了。 是指等月如鳶嫁出去与別的男人成家生子后,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意思。 “对、不、起!” 牛胜利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后,怒瞪月初寧,“这样总行了吧!” 月初寧反问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牛胜利一愣,涨红著脸怒吼:“是我为了给小鳶出气,才故意在钟婶子面前冤枉你的,这下你满意了吧!” 说完掉头就跑了。 再不跑他都受不了那些八卦的婶子的灼灼视线了。 他喜欢月如鳶又没错! 一旁的月如鳶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这蠢货! “对不住寧丫头,你胜利哥不懂事,你別跟他计较,明天叔给你带些礼物赔罪,你喜欢吃啥,要不叔给你买斤苹果吧,就这么说定了啊,可不许跟叔客气啊。” 牛大海生怕月初寧会开口拒绝似的,边说边后退,说完就跑没影了。 只剩脸色变换不定的钟婉琴还站在原地,她现在心乱如麻的,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月初寧了。 要她一个当妈的给女儿道歉? 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从来就没有父母还孩子道歉的道理。 再说要不是这丫头在乡下跟男人不清不楚的被男人先找上门来,她也不至於会误会。 说来说去还不是这丫头那些没教养的行为先让他们误会了。 死丫头要是个洁身自爱知廉耻的,怎么会被乡下男人找到家里来。 想到这里,钟婉琴弱下去的气势又重新回来了。 错怪就错怪了,又还没对这不孝女做出什么,她还没跟这不孝女算帐呢,这不孝女还能反了天了不成。 月初寧有些疲惫的准备回房换衣服,她身上还湿著,就算是夏天,被湿衣服捂久了也是会感冒的。 让她等钟婉琴给自己道歉? 嘴上乾巴巴地道歉有什么意义呢。 道了歉钟婉琴下次就不会又先入为主的冤枉她了吗? 钟婉琴连她身上湿漉漉的都没有一句关心,还能指望她嘴巴再动一动,说句道歉? 还不如想办法藉机在陪嫁上多要些钱和东西来得实在。 “站住!” 钟婉琴见她一副失望的样子一言不发要回房,脸上掛不住,打算借乡下男人那事先发作一下,盖过刚才自己冤枉她的事。 她声音淡淡的:“妈,我为了救牛家小妹,浑身都湿透了,有什么事先让我换了湿衣服再说好吗,不然要是感冒就不好了,打针吃药也要钱的,我不想给家里添负担。” 钟婉琴一噎,才注意到她走过的地方一脚一个潮湿的鞋印,关门前那一剎那,她头髮还湿漉漉的贴在脸边,顿时訕訕闭上了嘴。 算了,等今晚孩子爸回来了,再一起跟她算帐吧。 只是没想到她刚伸手一推房门,门竟然直挺挺往里倒。 “轰”的一声巨响,门板朝內摔在房间的地上,嚇了她们三人一大跳。 第67章 打砸 “这是……” 钟婉琴有些內疚,追上去想给她解释门为什么会坏了的原因。 这门的事也怪她自己,谁让她把鳶鳶的衣服洗坏了,老二只是一时脾气急。 月初寧淡淡看了她一眼,並没有询问的意思,而是拿起要换洗的衣服,提起热水壶就进了厕所去了。 还好她买了热水壶后,一直都在壶里备满热水以便不时之需。 钟婉琴有些尷尬又有些恼,这丫头什么意思,给她甩脸子? 月如鳶赶紧劝:“妈,我们还是先去上班吧,有什么事下午下班了再说。” 钟婉琴才忍住没跟过去拍厕所的门。 “对了妈,那位傅同志您打算怎么办?” 去上班的路上,坐在自行车后座的月如鳶適时询问。 她担心钟婉琴会因为错怪的愧疚,又打算对月初寧轻拿轻放了。 她和月耀宗特地把那个傅念城弄进城里来,可不是为了让钟婉琴轻拿轻放的。 钟婉琴想起这茬,心里的愧疚全消,“这事等今晚你爸回来了再跟她一起算总帐!” 今天傅念城被月耀宗领进门的时候,在月耀宗的询问下,大致告诉了月家人他和月初寧的过往。 半年前傅念城下乡分到月初寧所在的林木村当知青后,月初寧就经常有意无意接近他,对他示好。 他坦言在月初寧肆无忌惮的接近下,为了保全她一个女同志的名声,才不得不答应和月初寧试著处对象。 钟婉琴看在傅念城那张秀气斯文的脸上,並没怀疑他的话。 这个傅知青確实有让大姑娘倒追的资本在。 上个月他帮月初寧干农活时摔进旱田里,摔伤了腿,没养好腿前只能暂时停止上工。 他没想到月初寧会因此丟下他跑来城里,他担心月初寧的安危,才一路找过来的。 不为什么,只为了对月初寧负责,毕竟两人已经是对象了,伟人说过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此时的傅念城已经被月耀宗送去招待所住下了。 月如鳶见她变了脸色,一颗心放下来,笑著安慰,“妈,你也別怪小妹,她只是一时糊涂,等晚上爸爸回来了,我们全家一起好好劝劝她,让她好好跟这位傅知青扯结婚证吧。” 那天知道月初寧打著让周鸿洺给她安排军官相亲的主意起,她就和月耀宗联繫上了。 她怎么可能容忍月初寧能跟她一样,找个部队的军官男人。 周鸿洺亲自出马给月初寧介绍的男人,肯定不会挑普通的,一定是挑有上升潜质的潜力股。 即便陆秋砚以后会死,但只要周鸿洺不出岔子,就能保月初寧一直留在城里过好日子。 她留在城里自然会和月家这夫妻俩时常联络,万一…… 这是她和大哥二哥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她知道不久后医院会有一门技术,叫亲子鑑定。 有些事本就该埋在十几年前,再也没有被挖出来的机会,万一也不行。 那天她就直接打电话到月耀宗上班的地方联繫上他。 月耀宗正准备出发陪领导去走访几个县的公社开会,接到月如鳶的电话有些诧异。 直到月如鳶直入主题坦言月初寧不会在介绍信到期后回乡下了,打算相亲结婚留在城里的事,月耀宗才觉大事不妙。 “放心,这些天我也不是一直什么都没做,我早就钱去打听过她这些年在乡下的事了。” 月耀宗信誓旦旦在电话里向月如鳶保证,“她在乡下已经有一个男人了,我会儘快想办法让那男人进城找她。” 紧赶慢赶,总算在月初寧的结婚报告批下来前,让这个乡下男人进城了。 月初寧想要嫁军官隨军的梦,今晚就得破碎。 想到这里,月如鳶心情就好得不行,下午的班都不想上了。 平日里她上班就閒得很,她所在的办公室一共有四个人,一个是宣传科主任,还有一个女同志比她年长几岁,是两年前招工考试进来的,没有任何后台背景。 另外两个就是她和楚逸了。 楚逸是副厂长家的公子,主任哪敢指使他干什么活,楚逸平日来来办公室就是来围著月如鳶转的。 月如鳶更是不敢给她派什么活了。 他们钢铁厂宣传科的活儿就全都落在了那个没后台的女同志身上。 时不时地,她乾的一些活,最后还会写上楚逸和月如鳶的名字。 还好宣传科平日里本来也没多少活,所以主任很放心的压榨那个没后台的女同志。 今天下午月如鳶一高兴,楚逸又直接带她出去逛街看电影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主任和另一个女同志,若有领导来问,主任也会熟练回答那两人为了下期宣传板报出去採风了。 月初寧用掉一壶热水,勉强洗了头洗了澡,最后不够还得用冷水凑,但总算摆脱全身湿漉漉的黏腻感。 换上从拿出来的浅绿色乔其纱布拉吉,她用毛巾吸乾头髮的水分,走到阳台边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用毛巾擦头髮。 这条新的布拉吉还是用周鸿洺上次送来的布料做的,这是她第一次穿。 把头髮擦得半干之后,她回到那个没门的房间,才发现床上还有好几道四十几码的大脚印,高低不平的桌子被踹翻了,桌子上放的搪瓷缸子掉在地上,盖子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一旁堆放她背包的凳子也被踢翻,她进去拿换洗衣服的时候,背包是掉在地上的,上面还有一个沾满泥的鞋印。 这种时候会闯进她房间到处乱踩乱踹的,除了月耀宗之外,不会有別人了。 月建国中午没大事是不会回来的,况且他还要脸面,做不出在亲闺女房间打砸乱踹的举动。 还有七天她的新介绍信就要到期了。 结婚报告还没批下来,陆秋砚那天离开后就去出任务了再也没见过。 暂时落脚的小房间被打砸得乱七八糟,连门都没了。 站在空荡荡的阳台上,她心底不知怎的,莫名生出一股天大地大竟无她容身之处的孤寂感。 不过她是个可以自己產生热量温暖自己的小太阳,这一点小孤寂感很快就被她调整好心態压下去了。 既然最后几天都不让她好好在家待著,那就別怪她让他们在家属院死死维护的那点子遮羞布被扯下来了。 第68章 相好找来了 擦乾头髮后她编了两条蓬鬆的鱼骨辫,又擦了雪膏收拾好自己,才下楼去传达室往周鸿洺那边打电话。 有人单打独斗自己靠自己是因为无依无靠,才不得不单打独斗。 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自己一个人根本无能为力,有靠山就得去靠。 更何况周鸿洺本就欠原主两条命的恩情,这份恩情不用掉,只会形成压力压垮周鸿洺夫妇。 打完电话后,周鸿洺让她在传达室等,他马上就派人过来接,她就乖乖的坐在传达室发呆。 吴老头见月初寧又来打电话,安心的出去摸了好久鱼,拉屎后又回家逗了一趟孙子,才打了一茶缸子的开水才慢悠悠往回走。 回来看到月初寧还坐在他传达室发呆,就凑过去问:“寧丫头,你还有水果没有,再给我几颗唄。” 月初寧隨手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水果递给他,又继续发呆等人了。 吴老头见她今天那么好说话,笑嘻嘻问她,“今天有个男人一直在家属院外边徘徊,说是你对象,来找你的,后来还被你二哥领进去了,他是谁啊?” 陆秋砚风尘僕僕赶到家属院,在传达室大门外听到了这一句。 他看著传达室窗边那道娇小的身影,脚步停下来,没有再往前。 对象? 男人手中那份已批覆的结婚报告瞬间被捏皱,除了他,她又去哪里找什么对象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几天就要结婚了吗。 月初寧无神的表情终於多了几分活人感,有些高兴的问:“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是陆秋砚出任务回来了吗。 他是不是来找她一起去领结婚证的? 应该是中午救人又去医院的时候来的吧,就那一会儿她不在,竟然就错过了。 吴老头见她突然就变得神采奕奕的,嘴巴张老大,“真是你对象啊?” 可她不是正在和一个营长相亲吗。 这叫怎么个事? 正纳闷著呢,他眼尖先看到了窗外陆秋砚的身影,“谁在那儿?来找谁的?” 月初寧也歪著脑袋有些奇怪,这老头怎么说话的,他一个守大门的消息最灵通,她都跟著陆秋砚进进出出那么多次,上次周鸿洺在的时候,全家属院都知道他是她对象了呀。 吴老头站起来往外走,“你来找谁的,先过来登记一下!” 听到吴老头开始工作了,她只好忍下询问,隨手拿了份报纸看起来。 报纸刚举起来,猛地被扶著门框回来的吴老头一把拉下来,“丫头,你那相好找……找来了!” 这死丫头搞破鞋要被撞破了。 乡下一个对象,部队一个相好,她是不是以为不会露馅啊。 她怎么敢的啊,她以为她是地主老爷要娶二房呢。 “什么相好?” 月初寧被吴老头搞蒙了,一会儿对象一会儿相好的,他词儿怎么那么多。 放下报纸走出来一看,她就看到了风尘僕僕一脸冷漠的陆秋砚。 ……行吧,什么时候看他都是这冰山脸,她都习惯了。 “你来啦。” 当著外人吴老头的面,她有些害羞,垂著小脑袋走出来,小跑著到了他身侧。 陆秋砚冷峻著一张能吃人一样的脸,不理她。 要不是犹豫踌躇著要不要直接离开被吴老头看到身影,他不会现身。 见他不说话,月初寧扯了扯他的衣角,仰起头有些小羞涩的问他,“你上午来找我啦?我做好人好事送溺水的邻居小妹去医院啦,要是知道你来,一定不跟你错过。” 语气里还带了几分求夸奖的小骄傲。 陆秋砚一怔。 他看了一眼吴老头,“上午来找她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月初寧疑惑的看看他那副严肃的脸,又看看一脸惊慌懵逼的吴老头,“吴爷爷,怎么回事,上午来找我的不是这位陆营长吗?” 全家属院上下都知道陆秋砚才是她正牌对象,上午敢自称她对象找过来的,不是他还能有谁? 陆秋砚睨了一眼她的神色,茫然不知,不似作假。 小姑娘每次心虚时,要么像只鸵鸟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要么会特別多甜言蜜语。 她的那些小心思和小表情,很容易看穿。 大热天里吴老头被陆秋砚这副审犯人一样的架势嚇得汗流浹背的,一边用手背擦额头的汗一边解释,“这……那男人说是乡下林木村来的,跟寧丫头一条村,叫什么什么……城,我记不清了,哦对,我这儿有登记,领导你看。” 完了完了! 这死丫头要被正房抓姦了。 不对不对,这个部队刚处的算二房了。 乡下那个怕才是正房,估摸著乡下那个说不定都摆过酒席了。 死丫头真会搞事啊,这下他们钢铁厂家属院的名声都要被她败完了。 “傅念城?” 月初寧挤过去一看,看到这名字头脑一片空白。 这死渣男竟然好意思找过来坏她好事。 “认识?” 陆秋砚垂眸凝视她从震惊到气得捏紧小拳头的变化,开口询问。 “认识,是半年前下乡到我们村里的一个知青,进村的时候挺受村里姑娘欢迎的,一个多月前他摔断腿后就没多少姑娘往他跟前凑了。” 月初寧举著小拳头咬牙切齿,“不知怎的可能是看我好说话干活又利索,没人找他之后,他反而常常来我跟前凑,还说过希望我一边照顾断腿的他,一边给他挣工分养活他这种话,每天下工他都柱个拐在我的小茅房门前拦我。” “我都拒绝他好多次了,没想到他竟然会找到我家来。” 小拳头气得在空气中打了几拳。 年初刚下乡的傅念城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却凭藉跟村会计女儿走得近,下乡那半年都过得很滋润。 摔断腿被接歪骨头之后,村里那些有女儿的人家全都勒令女儿不准再接近一个不会干活如今还瘸了的废人。 傅念城盘算了一圈后,盯上无父无母却又勤劳能干的月初寧了。 第69章 告状 上辈子的原主起早贪黑的像条专属傅念城的老黄牛一样给他洗衣做饭挣工分,还到处找医生给他看腿把他接歪了的腿重新治好,还因为生了三个女儿天天被他嫌弃语言打压pua,最后渣男直接把她拋弃在乡下,落下一身病的原主年纪轻轻才四十岁出头就过劳死了。 她本以为离开林木村回到城里,会跟那个渣男知青划清界限,从此再无往来。 只是她低估了这渣男的厚脸皮,没想到他竟找到城里堵到她家门口来了。 陆秋砚目不转睛看著她那气呼呼挥拳的小模样,心底有一片地方顿时被她软得一塌糊涂。 月初寧怒气冲衝倒豆子一样把渣男的事如实说出来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男人心不在她身上,一直藏了个白月光的。 反正他们现在还没打结婚证呢,万一他趁这个机会撮合她和渣男可怎么办。 只要她和渣男被绑在一起,她这辈子就只能待在乡下了。 而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摆脱掉她继续攻略他那白月光的父母去了。 那可不行,她要嫁给他,也不光是为了自己,还为了帮他避开不久后必死的命运。 “陆秋砚你別多想,我跟那人可一点关係都没有。” 她一著急,直接又用老招抱上男人苍劲有力的细腰,“再说了你答应过要对我负责任的,你们军人不能言而无信,你要是言而无信,你、你以后在部队是走不远的。” 抱他的腰主要也是最顺手,而且这宽肩细腰的黄金比例平日里光看著就知道抱起来会很爽。 不知道多少女人惦记过他的腰。 吴老头顿时转过身捂眼睛,世风日下啊。 陆秋砚微微眯起狭长漂亮的凤眸,“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对你负责了?” 月初寧一愣,想起来“负责”是她说的。 她闷声闷气耍赖,“我这辈子只被你一个男人碰过,那天还在你们部队食堂被那么多人看到了,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拿这个傅知青的事借题发挥,不跟我打结婚证,不然……” “不然?” “不然我就……我就跟你领导告状!” 他唇角悄悄勾起来,单纯得有些天真的小姑娘,放狠话都不会,威胁人都威胁得毫无威慑力。 逗够了,他瞥了一眼一直偷偷从指缝里看热闹的吴老头,“好,那你跟我一起回部队,去告吧。” 先带她回部队拿她的户口资料,再去领结婚证吧。 月初寧懵了,“什么?” 她傻眼了,这一招对他不管用吗? 不应该啊。 “走吧,去部队,找我的领导告状。” 他將她的两条细胳膊从自己腰间轻鬆拿下来,牵著她往外走。 “……去就去!谁怕谁!” 她恼羞成怒,气头上根本没发现自己被陆秋砚像个小孩一样牵著走。 陆秋砚肯定是装的,表面装作若无其事而已。 陆秋砚今天风尘僕僕出完任务回来,就被叫到周鸿洺的办公室去,让他去钢铁厂家属院接月初寧过来。 他回来的时候就知道结婚报告已经批下来了,心想著正好去接她领了证今晚直接带回部队。 她那个家,確实不適合再待了。 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她那一边的。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 母亲死了之后后妈次日就进门了,他在家里就像是个外人一样,永远格格不入。 两人走出去后,吴老头才把手从眼睛上拿下来,心想这下完了,这丫头名声全毁了。 她部队找的二房不要她了,这下她得跟乡下那个正房回农村种地了,不然估计得判流氓罪。 吴老头有些蠢蠢欲动,想找人聊这八卦。 但想到自己小儿子最近在相亲,要是这丫头的名声影响到他们家属院的风评,把他未来小儿媳妇嚇跑了可不行。 这丫头果然是个没福气的,福气还都是她自己作没的。 为了小儿子的幸福,吴老头憋著一肚子八卦无人诉说,难受。 两人一起走出家属院的小巷子,才看到吉普车,开车的是张红兵,他已经在车上等了好一会儿了。 看到两人手牵手出来,张红兵心里一阵苦涩,“你们来啦,上车吧。” 陆秋砚垂眸看她,“想坐前面还是后面?” 张红兵的心也跟著提起来,不知怎的,明知道他们两人已经打了结婚报告了,也亲眼看到他们牵手一起出来,他竟生出一丝期待,期待她选副驾驶。 只是坐车,坐哪儿都很正常,他在心底安慰自己。 “我跟你坐。” 她那只被牵的手反握紧陆秋砚宽大粗糙的手掌,像是生怕他丟下她一样,把他握得紧紧的不肯鬆开。 “好。” 他打开车门,一手被她紧牵著,另一只手在她爬上车时扶著她的腰身把她扶上去。 军用吉普的底盘很高,每次看她上车那费劲的小模样,他总是忍不住想直接把人抱上来。 小身板在那个家里养了都快一个月了,也不长一点肉,刚才那一扶就能摸到她的肋骨。 还是养胖些,更健康。 张红兵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说不刺眼是假的。 上车后,他故作坚强笑道,“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扯结婚证啊,到时候记得给兄弟们发喜。 小月妹妹,以后老陆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找我或者找政委都成,我们都给你做主。” 陆秋砚眸底暗了暗,对张红兵这个称呼起了几分反感,“你多虑了。” 月初寧客气回答:“应该等结婚报告批下来后,就去领结婚证吧,不知道我的户口资料寄过来没有。” 张红兵转方向盘的手一顿,默了一会儿才笑著说,“今早都寄到了,政委为了你特地找邮局加急的,结婚报告也批下来了。” 这些事都是经他的手去办的,他知道的最清楚。 同时陆秋砚也知道。 月初寧眼睛一亮:“这么快呀,那今天赶一赶,应该能领到结婚证誒!” 说完她才发觉自己这话显得太心急了,偷偷摸摸望了一眼不动如山的陆秋砚,见他那冷脸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才重新放心。 第70章 结婚 张红兵的车技很好,毕竟是给领导开车的,开得又快又稳,一个小时左右就开到了军区。 陆秋砚带著月初寧去了周鸿洺的办公室,两人进去一趟出来,拿齐了证件资料就又出来了。 他回头看著愣在门口停下脚步的她,“不是要赶在今天领结婚证?” 月初寧还有点懵,她还没告状呢,他就先认怂了? 她就知道,他果然只是表面装的冷静,实际上真的很怕她给周鸿洺告状。 趁他没变脸前,她赶紧跟过去,“来啦。” 望著那两人走远的背影,张红兵站在办公桌旁边,心情有些复杂和难受。 周鸿洺摘下眼镜看他,“刚才小陆跟你说了什么,要查谁?” 刚才他拉著闺女儿说话,只听到了几个字。 张红兵回过神来,微微俯身压低声音匯报:“有个从林木村找来的男同志,叫傅念城,说是小月同志的……” 周鸿洺越听脸色越严肃。 月初寧跟著陆秋砚出了办公楼,这次是陆秋砚亲自开车,车上只有他们两人。 出乎她意料之外,结婚手续办得很快,她满心以为会拿到两本小红本本。 结果拿到手的是一张大红奖状。 月初寧拿著那张大红奖状反覆看了几遍,有些茫然看向陆秋砚,“这个……是正规的吗?” 这跟她想像中的结婚证不一样啊。 她有些心慌慌的,怀疑是陆秋砚耍小心思,带她来一个假冒的机构办的假证,就为了给他心底的白月光留位置吧? 她看的很多心里有白月光的渣男,前期跟女主都是领假证骗女主给他掏心掏肺来著。 陆秋砚迟疑了一下:“……我也是第一次领,你可以拿回去问问政委。” “哦哦……那我回去问问,你介意吗?” 她小心翼翼把奖状摺叠好放进自己的小背包里,准备等会儿回去找周鸿洺问问。 “隨你。” 她这点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猜都不用猜。 看他神色没什么变化,她放下心来,有些踌躇和害羞看著他,“那……老公,我们现在去哪儿?” 今晚她要搬去军区了吗,那是不是现在就得回去收拾东西,那些便宜家人那边怎么说? 有时候做计划时是一回事,真正经歷到这个节骨眼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月初寧此刻脑子乱糟糟想东想西的,对以后未知的生活有些许茫然。 陆秋砚心尖不受控颤了颤,耳廓倏地緋红了一圈,板著脸咳了咳,“在外面不要这么叫,影响不好。” 这年头作风严谨,男女同志走在外边都不能靠太近,刚才家属院那段路也就是仗著没人经过,他才会牵著她走。 更別提在外面叫得那么亲密。 月初寧抬头看了一眼他那严肃的脸色,悻悻改了称呼,“那……陆大哥?” 她也不知道这年代的年轻夫妻都是怎么称呼对方的,总不能学月建国和钟婉琴互相叫孩子爸和孩子妈吧。 她穿的可是一本小说,说不定陆秋砚会给他的白月光守身如玉,根本就不可能会碰她呢。 哦对了,她养父养母互相都是叫对方的姓,她边看陆秋砚的脸色边试探著开口,“不然叫你老陆?” 陆秋砚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这男人怎么那么难伺候,总不能叫“餵”或者像现在这样,还继续连名带姓叫他吧? 以后要是让邻居听到多生分。 “都行,你看著叫吧。” 他打开副驾的车门,先让她上了车,才拐过另一边,“晚点带你回钢铁厂家属院收拾你的东西。” 在那之前,先去一趟附近的供销社。 “嗯?” 到了供销社,月初寧有些疑惑,“不是要回家属院吗?” 陆秋砚没回答她,而是对营业员说,“来十斤水果,三斤奶。” 他手底下的小兔崽子们比较多,再加上她那边的钢铁厂家属院邻居,这么多斤也差不多了。 水果是管够的,奶每人分一颗就差不多了。 又掏出攒了许多的军用工业票,“两个红双喜脸盆,两对大號红双喜搪瓷杯,两对牙刷,两支牙膏,两条新毛巾……” 听他报出这一连串的东西,还都要带红双喜的,营业员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新婚的小两口了。 笑嘻嘻给他们拿出一对对成双的物品。 月初寧还在发愣,主要是没想到他会这么上心的出钱购置新房的东西。 她都已经做好准备把她在月家那个小房间的铺盖打包带去部队家属房直接用了。 是做样子给周鸿洺看吧? 肯定是了。 冷不丁的被陆秋砚轻轻拍了一下肩,“发什么呆,看看还想要些什么,我这儿票都齐全。” 三转一响的票据都有,这里货品不齐全,回头休假了他再带她一起去买齐。 营业员把陆秋砚刚才报的那一连串生活物资都备齐了,才喜滋滋给他们道贺,“小两口这是刚结婚呀,恭喜恭喜,男同志要不要给女同志扯布做套新衣裳,我们这儿有新回来几块色漂亮的布料,要不要来看看?” 月初寧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陆秋砚,才试探著说,“那我想看看布行吗?” 是他先开口问的,那她就顺著杆子往上爬了。 就算他不开口问,以后她也会想法子得寸进尺要的,反正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 “把新色都拿出来看看。” 陆秋砚没什么意见,他的衣物鞋袜都是部队发的,基本上不需要另外买布做衣服。 每月发的票证里都有布票,他已经攒了很多布票。 正好给她多做几身新衣服。 小丫头在那个家,肯定没人给她做什么新衣服。 第一次来部队的时候,她穿的裤子上还有补丁,而且都洗得发白了。 还有鞋子……他垂下眼眸,看了眼她脚上那双深蓝色碎胶底布鞋,復又抬头去看买鞋的柜檯。 这家供销社的鞋子样式有些老气,不太適合她。 又想起几次去月家,她那个姐姐每次都穿著不重样的洋气皮鞋。 这次任务结束他有三天时间休整,明天带她去国营百货商店看看皮鞋和三转一响。 她的第一双皮鞋,就由他来买吧。 第71章 採购 营业员抱来七八捆新色布料摊开给月初寧选。 月初寧一下子看中了三四块暖色系的布料,她拿了一块之后,犹犹豫豫的又拿了一块,並回头看陆秋砚的脸色。 陆秋砚没接收到她的眼神,此时的他正环视供销社四周的柜檯,看看还有什么能买的。 她赶紧又把另外两块看好的色一併塞给了营业员。 趁机多拿点。 营业员问她,“这几块你都打算要几尺?” 月初寧被问懵了,“这……我也不知道,我从没做过衣服。” 在现代的衣服全都是现成的,来这里后她就买过一次瑕疵布,人家说还剩一块做裤子的料她就要了,不太清楚做衣服要几尺。 营业员今天看这对新人有喜,態度还算不错,语气很好的问:“每一块都打算做什么,我给你估算用料。” 月初寧看著几块布,一一报了想做的衣服,最后一块手感舒適柔软的布,她要了两套睡衣的放量。 营业员麻利的裁好她要的放量后,陆秋砚又报了几样生活用品,这才看向她选的布,不禁皱眉。 营业员心里有些打鼓,不会是嫌女同志买太多了,不想要了吧? “怎么不要这几块布料,不喜欢?” 他不太懂女同志衣服流行的色,但他大概知道现在的男女同志都很喜欢买的確良布,以拥有的確良做的衣服为荣。 “哦……我不喜欢这种布料,这种不透气,我更喜欢纯的。” 她老实巴交的回答。 这年代的人確实更追求新颖流行的的確良,但她这个现代人还是更喜欢穿舒適透气的纯。 当然,如果有得选,什么贵什么好她就选更贵更好的。 这不是现在这个供销社就这几样没得选么。 营业员心里的想法跟陆秋砚一个样,没办法嫁人了的女人就是这样,刚嫁的第一天就开始替男人省钱,因为知道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的是,什么都不捨得给自己买好的。 她自己也是这样,嫁了人不捨得用这不捨得用那,好的都要省给公婆孩子和男人,自己苦一些就苦一些吧,等孩子长大了就好了。 还是当姑娘的时候好啊,什么都不用顾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陆秋砚皱起的眉眼更深了一分,的確良確实比布更贵一些,她这是在帮他省钱吗。 是不是因为在那个家里从没得到过好的东西,所以觉得自己不配用好料子。 “这些的確良的料子都不喜欢?” 他耐著性子又问了一遍。 月初寧没弄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老老实实摇头,“不喜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嗯,那先包这些起来吧。” 陆秋砚没再说別的,利落的付了钱和票据,双手都提满了刚才买的东西。 上次政委带的乔其纱她就挺喜欢。 今天穿的这身连衣裙也是乔其纱做的。 要不想想办法,给她买这种料子吧。 月初寧见他没给她分摊一些,就理直气壮的两手空空跟在他身侧,啥也不拿。 反正车就在外面,累不死他。 养母说过,不要心疼男人,男人比你想像中还要能干,不然为啥大自然要让男人的体魄比女人还大一號。 要学会正確打开男人的方式,男人不是用来疼的,是用来干活的。 你不逼男人一把,永远不知道男人有多能干。 你不让他给你撑起一片天,他说不定还会觉得在你这里寻求不到你需要他的感觉,转头就要给別的女人撑起一片天了。 虽然吧,眼前这个男人確实是想给別的女人撑起一片天,但也不耽误她用他。 反正这男人心也不在她这儿,以后她只需想办法拿到他的工资存摺就行了。 只要他的工资津贴和奖金票据在她手上,她不介意他婚內跑去找白月光互诉情衷,他这么强壮能干,说不定可以撑起两片天呢。 她呲著个大牙美滋滋在心里啪啪打算盘,在陆秋砚的视角看来,有些傻得可爱。 不知道她又在傻乐呵什么,总不能是因为今天给她买了新生活用品吧。 那这小丫头也太容易知足了。 发现陆秋砚在看她,她心虚了一下,不会是看她太閒了,几分钟的路也要给她分点东西提吧? 趁著左右没人,她拉住他的臂弯踮起脚尖,软糯粉润的唇瓣轻轻在他下頜线上贴了一下,“谢谢阿砚带我来供销社採购,我从没想过你会这么贴心为我们的新房准备这么多成双成对的新东西,我太惊喜了。” 不要钱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可真是个机智的大聪明。 陆秋砚身形一僵,偷亲留下的柔软触感像一道烙印一样残留在他脸上,无法磨灭。 入夏后的下午最是炎热,影影绰绰的树荫下,提满东西的陆秋砚身体更热了。 “阿砚。” 软糯的嗓音甜甜传入他耳中。 “……嗯?” 男人性感雪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嘶哑得厉害。 “喜欢你。” 独属於少女的馨香气息环绕在他身侧,悄无声息侵占了他的五感,將他俘获。 今天的甜言蜜语直白而热烈,简单而却最有效。 他轻颤著纤长的眼睫,垂眸看著偎依在身侧的娇小身影,喉咙乾涩,“这话以后不许再对第二个人说。” 小骗人精这张嘴一句话能同时对好几个男人说,他不得不警告一下。 父母也不行。 只能是他。 何况那对父母,也不配。 月初寧杏眸微顿,愣了一下,乖乖“嗯”了一声后赶紧表忠心,“我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这么说过。” 除了上辈子的养母养父外,这辈子她確实只对他一个人这么说过。 穿越之后换了身体,就算第二辈子了,这很合理吧。 这次可不能算说谎。 不管他心里有没有別人,她得在他面前表態非他不可才行。 有时候男人就是这么双標的,一边让你非他不可,一边白月光和糟糠妻两头都要。 不过还好,她看中的是他的物质条件,她是一个很现实且世俗的人,物质第一。 想办法把他的工资津贴和奖金存摺哄到手了才是最重要的。 第72章 贺喜 陆秋砚垂眸看著他的新婚小妻子一双亮晶晶的杏眸转呀转眨呀眨的,就知道她这话不保真。 “以前我不计较,今天起,不许。” 以前他未曾进入她的生活,没办法计较。 从今以后,不能不计较。 “真的没有,从前没有,现在是你,以后也只会是你。” 她嘴甜的哄人表忠心。 “好了,上车先回一趟部队。” 把买的东西都放一放,免得等一会儿去家属院拿她的东西,车上装不下。 顺道去问问,那个傅念城的信息,问得怎么样了。 因为有周鸿洺这个粗大腿开方便之门,早在打结婚报告的时候,他就开始给小两口留意部队家属院的家属房了。 提前预留的那间家属房他早就派人去打扫过了。 今天他们结婚证一到手,家属房也马上分下来了。 陆秋砚带著她回到周鸿洺的办公室,周鸿洺高兴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今晚我带你温妈妈和你弟弟一起去你们小两口的新家吃顿喜宴。” 今天临时临急的,赶了些,都没能准备上正式的喜宴。 说到底还是委屈寧寧了。 陆秋砚则在不远处和张红兵低声交流著什么,不时地还望向他们这一边。 周鸿洺朝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又拍了拍月初寧的肩膀,“你放心寧寧,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周爸爸一定会护你和小陆今天顺顺利利。” “谢谢周爸爸。” 月初寧有些没听懂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还是乖巧道谢。 他们一路出来,正逢训练场上的兵哥们解散,陆秋砚走过去给每个班的班长都发了一小袋喜,让他们给每一班的战士分发下去。 不一会儿,训练场上先是响起各种口哨声,接著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吼叫声: “恭喜陆营长和嫂子新婚燕尔!” “祝陆营长和嫂子长长久久!” “祝陆营长和嫂子以后每天都像喜一样甜!” …… 各式各样的祝贺吼声像浪潮一样一阵盖过一阵,震得月初寧忍不住往陆秋砚身后缩了缩,想偷偷捂耳朵。 同时被乌泱泱的几百双眼睛望过来热情的盯著,她还有些害羞。 陆秋砚不动声色將她护在身后,俊美如斯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好了,吃过喜就该干嘛干嘛去。” 二营的徐诚拿到喜后,本想过来打趣几句这对新婚小两口,恭喜他终於相到合適的良人了,看陆秋砚板著张脸护眼珠子一样不让人盯他老婆,这才识趣的没上前来。 就说嘛,凭老陆这脸,就是扫茅坑都有人上赶著嫁,第一次相亲不选他的那个女同志真是瞎了眼。 不过这个新媳妇相貌竟然不比沈晴差,小鸟依人跟在老陆身后,水灵得很。 热闹的训练场上,只有顾玄是个例外。 他安静的站在一边,心里几种情绪交替反转,既震惊陆哥的新媳妇居然不是沈晴,而是小月妹妹,又难受小月妹妹眨眼间,就在他眼前嫁给別的男人了。 他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徐诚走过来搭著他的肩感慨,“老陆这媳妇真漂亮啊,跟老陆挺般配的。” “她才十八,陆哥老牛吃嫩草!” 顾玄捏了捏手里的喜,夹在水果里的唯一一颗奶直接被他捏扁了。 * 从部队出来,陆秋砚就开车直奔钢铁厂家属院去了。 他们回到家属院时,正赶上下班高峰期。 陆秋砚停好车后先下车去后座拿东西了。 月初寧自己解开安全带慢吞吞下了车,才发觉他拿斜挎包装了一包。 两三个眼尖的小孩看到他装,都纷纷围过来,眼巴巴看著他,“叔叔,你这个去哪里买的啊?” “叔叔,这个绿色的什么味的?” “这个红色的好吃吗?” 月初寧不禁失笑。 每当小孩围到大人身边找藉口来问七问八的时候,就是想要討吃的时候。 一般都是社牛孩子才敢这样。 內向的只会一直在角落里偷偷看,期望大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主动拿给自己吃。 比如远远分散的几个孩子,一边用期待的目光偷偷看过来,又不敢上前来问。 她小时候就是那种內向的,每次期待得到满足的时候,总会特別开心,期待落空,大人没发现她也很想吃但不敢去问,没主动给她的时候,就会敏感纠结又失落。 哎,她小时候也是个彆扭敏感的小孩呀。 但在充满爱的童年的滋养下,她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敏感了。 现在就由她来当那个主动落实孩子们期待的大人吧。 她也抓了一把奶和几把水果走过去,笑眯眯递给秦翠华的小女儿,“张巧巧,你要不要吃喜呀?” 张巧巧一看是熟悉的寧姐姐,也不怯了,伸出小手脆生生答:“要!” “那你说一声『祝寧姐姐新婚快乐』,我就给你。” “祝寧姐姐新婚快乐,天天快乐!” 小丫头在熟人面前嘴可甜了,还会自己有样学样再加一句。 其他几个怕生的小孩远远瞧著,有些蠢蠢欲动,但因为和月初寧不太熟,又不敢上前。 月初寧朝他们招招手,“过来,每人学张巧巧刚才那样说一句,就能领喜吃哦。” 几个孩子得到召唤,终於大著胆子过去了。 不一会儿,月初寧身边就围了一群小萝卜头,一声高一声低的“祝寧姐姐新婚快乐,天天快乐!”了。 陆秋砚那边的社牛小萝卜头们,也不甘示弱大声喊,“叔叔新婚快乐!” 孩子们之间无形中比起了谁更大声。 好像谁更大声,谁得的喜越多似的。 谁都没注意到,陆秋砚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 有几个相熟的嫂子听到孩子们的喊声,纷纷祝贺,“寧丫头,你今天结婚啦,恭喜恭喜呀!” 月初寧发完了手里的那几把喜,回到陆秋砚身边,直接从他挎包里又掏了两把,分別给几个道喜的嫂子们分喜,“谢谢嫂子们,来来来吃喜!” “小两口真般配的哟,一个帅一个美,百年好合哦。” “恭喜恭喜,祝你们早生贵子。” “恭喜呀,祝你们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第73章 名声 陆秋砚和月初寧一路走进家属院一路发喜,不一会儿,整个家属院都响起了此起彼伏得道贺声。 陆秋砚刚才那阴云密布的脸色在一声声“夫妻两真般配”、“百年好合”等等不断重复的贺词里,渐渐柔和下来,眉眼温润得不行。 更招大姑娘小媳妇的目光了。 已经回到家开始洗米下锅的钟婉琴从阳台探出头来,好奇家属院怎么突然那么吵吵嚷嚷的,楼上楼下都热热闹闹的一片恭贺声不断,像是有人结婚了。 月耀宗骑车前面的横槓带著月如鳶,后面载著傅念城回到家属院外的巷子口时,正巧碰上了骑车下班的月建国,双方同时剎车单脚撑地,打了个照面。 “爸,真巧啊。” “爸,你下班啦。” 月耀宗和月如鳶主动打招呼。 月建国点点头嗯了一声,看到他车后座的拿拐男人,客气问了一句,“这位同志是你同事吗,要不要上楼喝杯水?” 月耀宗笑了笑,“你误会了爸,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傅念城同志,是小妹在乡下谈的对象。” “你说什么?” 月建国的眉头瞬间打成死结,脸黑成锅底。 另一边,钟婉琴刚洗了米下锅,就忍不住想出来凑热闹,看是哪家的谁结婚了,她怎么事先没八卦到任何风声。 就看到家属院一大群老老少少喜气洋洋簇拥著她亲闺女,和那个长得像个男狐狸精一样勾人的陆营长朝她走来。 “恭喜恭喜啊,钟嫂子恭喜你家今天大喜啦!” “恭喜恭喜!” 人群看到她之后,道贺声又开始高低不齐地响起。 听到这话她一下子呆在原地,傻眼了。 “你你你、你们这是……” 她抖著手指指著並肩向自己走来的那一大群人,嘴唇都打起了哆嗦,“这是在干什么?” 什么大喜? 能有什么喜? 虽说之前她和孩子爸草率同意了这两人处对象,但又没同意他们结婚,结婚这种大事,没有家长们坐下来商量好,怎么可能会隨隨便便扯证。 没有户口资料他俩就算想办也办不了结婚证,全家的户口资料可都是在她那儿放著呢。 好好的这些人道什么喜。 “恭喜啊钟嫂子,你家给小女儿准备了什么陪嫁啊?” “三转一响总得有其中两样吧,这可是你亲生的啊。” “哎呀这可说不准,亲生的但是没养在身边,到底不如亲手养了十几年的养女亲呢。” 一向跟月家不合的杨丽英不阴不阳的说了句风凉话。 “什么陪嫁不陪嫁的,我女儿的婚事儿还没定论呢!” 钟婉琴上前两步就要去拉月初寧到自己身后,“月初寧你过来!大白天的你挨著个男人那么近干什么,也不怕被人指指点点丟家里的脸!” 家属院里人多口杂的,今天还有一个乡下男人找上门来,这不孝女真不怕名声烂完了会影响鳶鳶。 陆秋砚眸光一凛,冷冷隔开张牙舞爪的钟婉琴和他的新婚小妻子,“岳母,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邻居们好心道喜恭贺,您一张嘴倒是把好心的邻居们打成不明事理的人了,这不妥吧。” “你叫我什么?” 钟婉琴拔高声调,声音都变得刻薄起来:“我女儿还没跟你扯结婚证呢,你就敢这样乱叫毁我女儿名声,我绝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你这样的人!” 家里人的户口资料全都在她手上,她不点头,月初寧就嫁不出去。 人群一怔,乱七八糟的道贺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突然安静下来。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面面相覷,不明白钟婉琴这话什么意思。 她亲女儿能嫁给营长级別的军官,长得又那么一表人才人中龙凤的,她还有什么不满意人家男方的。 “妈,一周多前周爸爸不是就已经跟你和爸商量好让陆营长打了结婚报告吗,上门那天全家属院上下都见过也知道我和陆营长在处对象的。 您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打算让我嫁了吗?” 月初寧先打破了周围的安静。 “你还敢说!” 一提这事,钟婉琴的脸就气得有些扭曲,“你在……” 她刚要说出月初寧在乡下不知检点招惹了个男知青,现在还敢来勾搭部队里的军官也不怕人家到时候告她破坏军婚! 话到嘴边,看著乌泱泱的人群,硬生生憋了回去。 到底是她自己的亲闺女,这种事自家人关起门来说就是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去,这不孝女以后怕真的没脸见人了。 “麻烦让一让,二哥,怎么那么多人围在我们家门口?” 人群后突兀响起一道柔柔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月如鳶。 “都让让!” 月耀宗赶紧冲在她前面给她开路。 眾人默默让开一条道给他们通过。 让开道之后,大家才发现,这父兄妹三人身后,还跟了个眼生的拄拐男人。 “咦?妹妹你和秋……陆营长怎么都站在门口呀?” 一走进来,月如鳶就先看到了身高腿长惹人注目的陆秋砚。 她微微一笑,回头朝身后拄著拐杖慢慢过来的傅念城,“正好,傅知青你快过来,我妹妹在这儿呢。” 人群一时之间有些茫然,这个傅知青又是谁? 月耀宗赶紧回头扶著傅念城走过来,笑著介绍,“小妹,你在乡下处了对象怎么也不事先告诉我们,也不联繫人家傅知青,还好傅知青担心你找过来了,这下好了,你们终於能团聚了。” 说完,像是才发现站在月初寧身边的陆秋砚一样,带著歉意笑了笑,“这位就是陆营长吧,初次见面,我是月初寧的二哥。 陆营长,你可千万別怪我小妹背著你在乡下处了个对象的事,她从小没人教不懂事。” 陆秋砚眯起狭长的凤眸,冷冷扫视上赶著在所有人面前装模作样演戏的月如鳶和月耀宗,眸底一片阴鬱。 见陆秋砚不说话,月耀宗勾勾唇角,又继续说,“既然现在我家小妹正经对象找来了,你看你不如还是……把你那结婚报告撤了,就当从没跟我小妹相过亲吧。” 第74章 丑事 隨即將傅念城拉给现场的人大声介绍,“这位傅知青是我小妹乡下处的对象,小妹回城一个多月不和傅知青联繫,傅知青担心得不行就找过来了,回头他们结婚了,我们家一定请各位邻居吃喜。” 钟婉琴一阵心惊肉跳,老二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把月初寧和那乡下知青的事儿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 这种事关上门自家解决就是了。 这孩子真是的,今天怎么那么耿直。 但她又不忍心责怪亲儿子,只能把阻拦的话改成附和,“让大伙见笑了,我家这不孝女从小没人教搞出这样的丑事来,把我和孩子爸的老脸都丟尽了!” 又咬牙切齿瞪著月初寧,“大伙放心,等这不孝女和傅知青结婚了就会回乡下去,远远地绝不会影响到咱们家属院的风评。” 月如鳶笑盈盈走出来,“让大家看笑话了,大家都散了吧,这事儿我们会关起门来解决好,绝不会给家属院和大伙添麻烦的。” 这事只要在眾人面前留下这似是而非的几句话就足够了,关上门后月初寧就是叫破喉咙也无法改变了。 钟婉琴这才朝月初寧怒喝,“还不快滚过来,你还想当著全家属院的面丟脸丟到什么时候?” 一直没说话的也傅念城开口温和劝道:“初寧,快进屋吧,別让邻居们看了笑话,进屋后我们坐下好好向你父母说明白,我相信他们会理解和祝福我们……”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巨响,傅念城的脸被狠狠扇了一个大耳刮子,打得他脸都偏到了一边,拄著拐杖的身体都站不稳了,直接倒进了月耀宗的怀里。 月耀宗一个猝不及防的,扶著傅念城倒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 傅念城被打懵圈了,只觉耳朵“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刚才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都接不上了。 “呸!我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不能在这儿当著人民群眾的面说清楚的! 你个不要脸的软饭男,刚下乡就勾勾搭搭缠上李会计家小女儿,为了给女知青摘摔断腿被李会计嫌弃后,看我无亲无故又能干好拿捏,故意赖上我是吧?” 打完那一巴掌,月初寧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把他老底揭了。 进屋关上门? 想都不要想,关上门后,就是他们一张嘴直接定黑白了。 “月初寧!你自己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还敢倒打一耙在这儿丟人现眼,快给我滚进屋里!” 月耀宗站稳后,急得一边给傅念城辩解,一边走过去,想要强行把月初寧拉进门去。 这可是他出路费从那鸟不拉屎的山沟里找过来的王牌,为的就是直接把月初寧打回那个穷山沟里,再也走不出去。 “啪”的又一声响。 月耀宗刚过来迎面就被扇了一耳刮子,扇得他脸狠狠一偏,脸上火烧一样疼。 月初寧痛心疾首抖著那只扇了人的手,满脸破碎和难过:“二哥,你怎么能听陌生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当初来家属院还被三姐拦著闹著诬赖我是盲流要报公安抓起来呢,你怎么能人家张嘴说两句话就信,还巴巴的上赶著和这软饭男一起故意当著全家属院人的面坏你亲妹子的名声来了。 之前我就奇怪你为什么一直劝我撤回结婚报告,二哥你是不是真的不希望我嫁给陆营长?” 揭完这个,她也没漏了月耀宗这根搅屎棍。 跟陆秋砚领了结婚证,再也不用为了回城的户口畏手畏脚发愁,她现在特別硬气。 月耀宗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打,打的还是脸,他顶著嗡嗡的耳鸣回过神来,顿时怒火中烧,举起手来就要扇向她:“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只是他的手还没打下来,就被陆秋砚迅速捏住,陆秋砚微微一用力,他瞬间疼得整条手臂都发麻起来。 月初寧眼眶里的泪一顿,不敢置信的喃喃,“二哥,你骂我什么?你怎么能骂得那么难听,我可是你亲妹妹。” 他之前在家属院立的都是宠妹人设,这下围观的眾人看月耀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够了!” 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月建国终於出声,“这事確实不能只听这位傅知青的一面之词。 寧寧,你二哥只是太担心你才会乱了分寸,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打你二哥!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我和你妈又不是不会为你做主。” 最后死死盯著陆秋砚,“陆营长,还麻烦你放开我家老二。” 军人的手劲有多大,月建国这个当过兵的当然清楚,老二从小就娇气吃不了苦,陆秋砚这一捏,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陆秋砚甩开月耀宗的手,冷不丁出声:“您二位所谓的做主,不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偏听偏信你的儿子养女和外人,先给她把罪定下来吗?” “你!” 月建国一个深吸气后,气得不停从鼻孔里喘著粗气,“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月家自己的家事,就算你是寧寧的对象,也是个外人,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陆营长,没事你请回吧!” “爸,阿砚不是外人,我们今天已经领证结婚了,他是我丈夫。” 月初寧挺身而出,娇小的个子挡在陆秋砚面前,挽著他的胳膊理直气壮为他正名。 並从军绿色的斜挎包里拿出摺叠好的结婚证打开来,展示给所有人看,“本来这喜事是想要和你们一起分享的,没想到我的好二哥和好三姐给我准备了一个更大的惊喜。” 她抬手用手背揉了揉红通通的眼尾,“二哥,三姐,你们为什么要偏听偏信一个外人,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你说什么?” 月建国、钟婉琴、月耀宗和月如鳶全都震惊住了。 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那张大奖状一样的结婚证是真的。 “不可能!” 钟婉琴下意识开口:“家里人的户口资料全在我这儿,你怎么会……” 第75章 算计 说到一半,她突然惊恐停下来,慌里慌张看向月建国:“不对,寧寧的户口关係还在林木村,並没有转回来。” 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月部长,人家陆营长说的又没错,你家偏心都偏到山沟里去了,谁敢让你们关上门做主啊。 你养女和儿子这么隨便就相信一个外头的男人冤枉你女儿清白,不就是为了把她赶回乡下再也回不了城吗。 这事儿谁遭殃谁受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大伙儿又不是傻子。” 杨丽英看准机会立刻踩了一句。 可算给她逮著机会在全家属院人面前黑月如鳶这小贱人一把了。 刚才月初寧亲自到她家请她吃喜,还背著其他人亲自给她塞的全是奶,她看得清清楚楚,家属院其他人只得一颗奶,剩余都是水果呢。 知道这两姐妹合不来,她可不能不帮月初寧一把。 月建国的脸色黑如锅底,却只能死死抿紧嘴唇什么也反驳不了。 都怪这不孝女非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把事情闹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有什么事不能关上门一家子自己解决。 她非得把全家人的脸都丟尽才高兴吗! “初寧,当初明明是你主动帮我干活,是你在村里天天对我围追堵截给我送这送那,我才答应跟你处对象的,你现在怎么能翻脸不认人。” 傅念城宕机了好一会儿的脑子终於重启完毕,“初寧,我们可是牵过手也亲……啊——!” 话没说完,傅念城刚才挨了一耳刮子的左脸又挨了一耳刮子,扇得他左耳的嗡鸣声都像隔了一层膜一样,恍惚以为自己聋了。 这一巴掌打得月初寧手掌都麻麻的,她仰头看向陆秋砚:“阿砚,你们部队经核查属实这个软饭男傅知青造谣破坏军婚毁坏妇女名声,该怎么处罚?” 陆秋砚轻轻勾唇,“轻者被下放农场劳改一辈子,重者立罪木仓毙。” 傅念城瞳孔一颤,嘴唇抖动得厉害,拐杖都差点拿不稳了。 “我、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就先不打扰了。” 他肿著半边脸转身就想跑。 陆秋砚的声音幽幽从他身后传来,“这位傅念城同志,我们部队不冤枉任何人,我会立刻派人走一趟林木村,查访核实你今天所说的话。 另外劳烦各位钢铁厂家属院的左邻右舍,为他今天所说的话做个证,免得傅念城同志事后不承认今天说过的话。” “我可以作证!” 杨丽英没看到月如鳶倒霉,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赶紧第一个站出来。 “我也愿意作证,这什么人啊,见不得人家小姑娘过得好,非要坏人名声搞破坏!” “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钢铁厂围观的老老少少们都热血沸腾的发声。 月耀宗和月如鳶悄悄对视一眼,见大势已去,不再说话,想在这件事里悄悄隱身。 不料月初寧没忘了把他们拎出来,“阿砚,我觉得他不会时隔一个多月了才突然在我要跟你结婚了才找上门来,说不定是有什么人故意找上他,把他带过来的,你顺便也让人一起查查这事吧。” 杨丽英找准机会就抢话:“我说寧丫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你这个二哥和你那个三姐不待见你,要把你弄回乡下,这事儿不用查就知道是他俩。 你爹妈还瞎了眼一味偏袒他俩,今天要不是有大伙儿火眼金睛给你做主,等你爹妈关上门做主处理这事儿,你今天可就遭殃倒大霉,名声尽毁一辈子钉死在乡下啦。” 这位杨婶子,可是她刚才特地跑到人家家门口送喜拉上门来沾喜气凑热闹的。 她就知道,杨婶子一张嘴永远不会令她失望。 月建国夫妻俩的脸色涨得像猪肝色一样,所有人心里有数是一回事,被杨丽英戳开说害他们此刻头都抬不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夫妻俩恨恨盯著月初寧,这不孝女不知道杨丽英一直莫名对她三姐意见很大吗,怎么还把这个大院祸害招来,她到底有没有脑子! 月初寧怯怯的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喃喃:“怎么会呢,我又没得罪二哥和三姐,二哥肯定是太傻太单纯了才会偏信那个软饭男知青。 况且我都嫁出去了,也不会在家里住,他们没道理这样做的。” 陆秋砚眸色冷如冰霜:“是不是他们,查证过后就清楚了,胆敢算计我妻子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大概是没料到陆秋砚会主动在人前护她,还霸气宣称她是他妻子,月初寧有些受宠若惊,要不是知道他心里有別的女人,她差点会被他这副架势误导他对自己好感。 但这份受宠若惊很快就被她驱散了,他会这样只是因为她刚才晒了结婚证,他身为她的丈夫,顏面不能丟吧。 自己的妻子被人这样欺辱,对他来说跟踩他的面子有什么区別? 男人的脸面大过天,他不过是在维护他的顏面罢了。 不然他要是全程一声不吭,怕要在钢铁厂家属院留下个没用的印象。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被说“不行”和“没用”。 月耀宗身形一个踉蹌站不稳,眼神躲闪不敢看陆秋砚。 陆秋砚气势太强势,他心虚得厉害。 而且他联繫傅念城接来这里的痕跡,普通人查不到,但部队肯定能查得到。 这也是他和月如鳶商议过后,一致决定关上门解决这事儿的原因。 只是他们没想到今天会半路杀出个陆秋砚来! 他不是应该还在出任务的吗,为什么会提前回来,还不打一声招呼就和月初寧领了结婚证。 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今天这齣闹剧看得出来岳父岳母並不待见我妻子,既然如此,我们夫妇也不多留了,收拾完我妻子的私人物品,我们夫妻就会离开。” 陆秋砚冷声说完,又放柔了声音微微俯身对月初寧说,“我陪你一起进去收拾东西。” 月初寧乖乖点头:“好。” “这像什么话!” 月建国黑著脸出声拦人。 第76章 心寒 意识到自己態度有些冲了,他又软下语气:“既然婚也结了,就是一家人了,今晚就留下来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庆祝一下。” 再不出声任由这两人胡闹下去真就这么走了的话,他辛辛苦苦在钢铁厂建立起来的脸面和威严全都要在今天扫地了。 月初寧微微勾唇,甜甜一笑:“好,我都听爸爸的,那就请大家一起进门吃喜沾沾喜气吧。” 月建国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算这不孝女还有些分寸。 家属院的男女老少们一听,不要钱的恭贺话又开始一箩筐又一箩筐的响起,簇拥著两个新人进了月家大门。 钟婉琴这时终於想起来月初寧房间的大门今天被月耀宗踹倒了,心里暗叫不妙。 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大伙簇拥著新人进了屋后,看到从里倒进去的房间门全都愣了愣,又看到那个房间里桌倒凳翻,一屋子既简陋又乱七八糟的,床上被子上还有许多男人的大鞋印。 “这……” 眾人面面相覷,“遭贼了?” “不能吧,真遭贼了怎么只有这一间房这样,客厅整整齐齐的。” “寧丫头,这是不是你房间啊?” 月初寧茫然无措地点点头,“我今天中午救了牛家小妹回家后,就发现我房间变成这样了,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家里穿这么大鞋码的只有我二哥,不知道是不是二哥哪里又看我不顺眼……” 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我的老天爷啊,你们家是真没一个把你当人看啊,这都造的什么孽哟。” “我看你二哥天天说宠你,看来都是假的啊。” “月部长怎么能因为孩子失散多年没养在身边,就这样下狠心虐待打骂啊。” 道贺的声音渐渐被指责声盖过。 月建国挤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让他血压飆升的一幕。 他大喝一声:“月耀宗!你给我滚过来!” 月耀宗梗著脖子不服气道:“那是因为她洗衣服把家里所有人的衣服都洗串色了,我不过是……” “住口!” “啪”的一声。 月建国扇了他一巴掌,打得他嘴角一歪,虽然控制著力道没用力,但好巧不巧打在刚才月初寧扇过的那一边脸上,月耀宗半张脸都麻了。 “给你小妹道歉!” 他今天再不做些什么阻止家里这群拖后腿的东西,以后月耀宗在家属院的名声就要烂透了,谁还敢嫁给他! 在月建国吃人一样恐怖的眼神下,月耀宗也意识到现在不是衝动为月如鳶出头的时候,只好忍辱负重对月初寧道歉。 “寧寧,这次是你二哥不对,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该这样糟蹋你的房间。” 月建国几个深吸气候,压下烧得正旺的怒火,在眾人面前努力维持正直的父亲形象:“今天既然是你和小陆的好日子,家里会给你陪嫁全新的三转一响,另外这十几年来家里亏欠你居多,爸和你妈再另外补贴你三百块钱私房钱,不让你委屈出嫁。 另外,这次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三哥做的不对,我做主让他给你补贴两百块钱。” 道贺的人一阵惊呼。 一共五百块钱,在这个年代可是巨款。 顶一个普通工人一年多的工资。 没有哪家嫁女儿能掏的出那么多钱的同时,还陪嫁一整套全新三响一转的。 月建国这一番话確实瞬间挽回了不少他们夫妻的脸面。 杨丽英適时阴阳怪气:“说得好听,又没真刀真枪当著大伙的面给出去,谁知道是不是一句空话。” “我月建国说得出做得到,绝不会亏待我亲女儿!” 月建国死死瞪了一眼不嫌事大的杨丽英,沉声对钟婉琴和月耀宗低喝:“还不快去拿钱!” “我凭什么要给……” 月耀宗一听到要他拿两百块出来,痞帅的俊脸瞬间扭曲。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月建国的怒喝打断:“老子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吧,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想在这个家待了,不想待了你就滚出去別再回来!” 刚要放狠话的月耀宗堪堪冷静了一瞬,想到他以后的工作仕途还要靠月建国出钱出力去奔走打点,他咽下所有的憋屈,“好,我去拿钱。” 他工作那么久才攒的两百多块钱,一下子就只剩零头了。 月建国的目光最后停在月如鳶身上:“鳶鳶,你是做姐姐的,妹妹结婚了你也该尽一份姐姐的心意。” 今天那个傅知青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鳶鳶也参与了。 她不表態出一份心意说不过去。 这孩子糊涂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月如鳶不会不明白这是也让她出一份钱的意思。 月耀宗急了,“爸,我都出那么多钱了,你怎么还让鳶……” “住口!” 月建国瞪著他,“你要是嫌给你小妹的私房钱少不够尽你当二哥的心意,那就再出钱给她打三十六条腿的陪嫁也行。” 月耀宗一听,终於訕訕闭上了嘴。 月如鳶硬著头皮笑道:“小妹,我才刚参加工作不到三个月,手里攒了好久的二十块私房钱都补贴给你,你可不要嫌弃姐姐给的钱少,这是我所有的钱了。” 月初寧无辜的眨著眼睛笑道:“没事的,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我知道三姐平日里钱就大手大脚的,自己拿一份工资都不够,妈妈私下还每个月都补贴你十块零钱,之前你还说过大哥每个月也给你寄十块钱补贴,倒是我拿了三姐的私房钱很不安,三姐你会不会下个月不够钱呀。” 这话一出,眾人譁然: “一个月工资全拿不交伙食还要当妈当大哥的补贴,竟然只存了二十块,月如鳶这是吃金子呢!” “你瞧她那身衣服和鞋子天天换,手錶都有三四只轮著戴的呢,可不奢侈得很吗。” 月建国更是有些震惊。 他是知道月如鳶每个月的工资有多少的,一开始听她说只有二十块私房钱,还觉得这孩子勤俭节省。 结果听到老大每个月居然还给她寄十块钱,老大一分钱都没往家里寄过,他此刻竟然觉得有些心寒。 第77章 三金 就连孩子妈竟然也瞒著他给月如鳶补贴,全家都背著他给月如鳶补贴,相当於没一个人把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此刻他心里是真的气到了。 这么多人补贴她,每个月將近五十块钱都够別人一大家子活得滋滋润润的了,月如鳶到底是怎么的,竟然只攒了二十块钱! 月如鳶嚇得心惊肉跳,“妹妹你胡说什么,我……我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一半给妈妈买菜的,妈你说是不是。” 说完赶紧朝钟婉琴使眼色。 钟婉琴也被眾人的议论嚇得半死,忙不迭先帮月如鳶圆谎。 她也不知道老大竟然每个月都给月如鳶寄钱,还枉她这个老母亲天天担心老大在部队吃不好穿不暖,月月给老大寄吃的用的。 结果亲儿子有了工资竟然没想过给她这个当妈的孝敬一次不说,连信都是几个月才有一封,可却月月给月如鳶寄钱,此刻心里是针扎一样难受。 圆完谎后,她看月如鳶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冷不丁的就把手从月如鳶那儿抽回来,回房取钱去了。 月初寧满意的欣赏著月建国夫妻变脸的过程,原来他们对月如鳶的宠爱,也不是坚不可摧的啊。 在这夫妻俩心里还是能传宗接代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刻意识到儿子们的心都不在为他们掏心掏肺的父母身上,能不变脸吗。 不过好戏还没演完,这才哪到哪儿。 月如鳶和月耀宗今天挖那么大的坑等著她,她还没还回去呢。 要拿那么多钱出来,钟婉琴的心疼得像是被刀割一样,但当家的在那么多人面前都发话了,她只能不情不愿进房拿了三百块钱出来。 她咬著牙交给月初寧:“你们俩也是的,结婚那么突然,父母都不知会一声,三转一响一时没票凑不出来,过些日子我和你爸凑到票了再买好给你们小夫妻送过去吧。 今天的事都是误会,爸妈要是不疼你,哪捨得给你陪嫁那么多,这五百块钱你拿著好好经营和小陆的新家。” 又悄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赶紧在大伙面前澄清刚才的事都是误会。” 多少能挽回一些是一些,总比什么都不说要强。 “妈你刚才说什么?人多太吵了我没听清。” 月初寧大声嚷嚷:“赶紧在大伙面前干什么呀?你大声点。” 她可是记得小说里,月如鳶和宋时琛结婚时,月建国夫妇除了陪嫁三转一响外,又给了月如鳶一千块压箱底私房钱。 钟婉琴还和月建国合计了几百块钱给月如鳶打了三金。 他们那边的习俗三金一般都是男方备的,但宋时琛当时没什么钱,钟婉琴又不愿意委屈月如鳶没有三金,才提出由他们娘家出资打三金。 月如鳶和宋时琛也是临时匆忙扯证结婚的,钟婉琴来不及买菜招待人,月建国和月耀宗就提出直接去国营饭店吃,家属院好多人都去了,把国营饭店都包场了。 光是月如鳶结婚,这夫妻俩就了两千多块钱,还不算后期钟婉琴对月如鳶源源不断的补贴。 足以见这夫妻俩对月如鳶有多疼爱。 到她这儿一套三转一响和五百块就想打发她,还要她澄清? 不好意思她没听清。 “你这……” 钟婉琴简直被她这耿直的蠢样气死,刚要发火,又硬生生忍下来,硬扯起一抹笑意凑到她耳边,“妈是说你现在趁著人多,赶紧澄清一下刚才……” “妈,你说趁著现在人多,要给我打三金?” 月初寧欣喜的看著她,大声说出来,“谢谢妈,我就知道妈不会不疼我的。” 钟婉琴一愣,隨即反应过来,这不孝女把“澄清”错听成“三金”了。 “打三金啊,你们家丟了这孩子十几年,確实应该打一副三金补偿补偿隨她出嫁。” “婉琴我刚才错怪你了,原来你还是疼孩子的。” 喜气洋洋的眾婶子嫂子们一听,全都恭维起钟婉琴,把她高高架起来。 她憋屈的在一群女人们的恭维里艰难点头:“傻孩子,你是我亲生的,我不疼你疼谁。” “啥款式的呀,拿出来大伙瞅瞅唄。” 有人起鬨。 钟婉琴脸色勉强:“这孩子结婚结得那么急,哪里来得及准备,等过些日子我和孩子爸准备好了再亲自给她送去。” 能拖则拖,谁还会追著她问三金准备得怎么样了呢。 都已经给这不孝女补贴五百块钱和三转一响,够对得起她了,还打什么三金。 今年开年为了给老二和鳶鳶买工作的事就了好几千,今年月建国早就跟她说过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 “妈妈,今天既然出嫁了,外婆留给我唯一的手鐲也该传给我了,我想戴著手鐲带著她对我的祝福出嫁。” 虽然今天状况很多场面又乱,但月初寧一直没忘记原主外婆留下来的玉鐲。 如果不趁今天提出要过来。 过后月如鳶哭一哭卖一卖委屈,钟婉琴估计又要被踢皮球扯皮很久。 钟婉琴也想起来这事儿,话是她当初说过的,只能咬咬牙又回了一趟房间去取。 月如鳶心里一咯噔。 虽然这个玉鐲看品质不值钱,但月如鳶心里总感觉这玉鐲不能给月初寧。 给了月初寧,她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她只能眼睁睁看著钟婉琴亲手把那个玉鐲交到月初寧手上,却什么也做不了。 可这个节骨眼上,她根本抢不了,卖惨卖委屈这招用不了。 她咬咬唇骨碌碌转著眼珠子,现在人太多了,除了真心疼爱她的人会吃这一套,其他人都跟人精似的,不吃这套反而会拆她的台。 “二哥。” 她悄悄附到月耀宗耳边:“你想办法,让妈今晚把月初寧留下来,让她在家里过一夜。” 月耀宗皱眉微微思索了一下,“行,我知道了,我来想办法。” 虽然不知道鳶鳶想要干什么,但把月初寧留下来,也正合他意,因为中午他准备了个惊喜给月初寧。 他走过去,正打算先跟月建国提一提这事,门口那边传来动静,打断了他。 第78章 乾亲上门 “建国,弟妹,我们和惠英来了,我们这对乾爸乾妈是不是迟到了,哈哈哈哈。” 热热闹闹的月家大门那边突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声音洪亮的爽朗小声。 周鸿洺携妻子温惠英从门口笑著走进来,身边还跟著一个一脸桀驁不驯的帅气少年。 月建国笑著快步走过去,和周鸿洺双双握手:“老周,嫂子,可把你们盼来了,我们家寧寧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们不来,我可真会记你们一辈子的。” 又摸了一把少年的头:“这是周崇吧,都长这么大了啊。” 即便再不高兴见到周鸿洺夫妻俩,月建国到底是个场面人。 “月叔叔。” 周崇在父亲扫过来的威严视线里,不情不愿喊了一声。 温惠英在市妇联上班,如今已经当上主任了,是个雷厉风行的事业型女人,平日里不笑的时候总是带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妇女主任严肃脸。 可见到当年那个救了她一命的小小人儿,情绪上来她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寧寧,我的寧寧,快过来让温妈妈好好看看你。” 最近的调解纠纷特別多,这些天她一直因为工作的原因没办法去见月初寧,她很愧疚。 今天本来还有一场家庭纠纷要调解没办法及时赶过来的。 但月初寧大喜的日子,一向以工作优先的她,头一次把工作分给了同事,提前一个小时请假下班赶去跟她家老周匯合。 就为了不错过月初寧今天最重要的一天。 “温妈妈。” 月初寧走过去,乖巧的叫了人。 眼前的人和十几年前原主记忆里那个神色痛苦浑身狼狈的妇女五官渐渐重合,大气的长相一看就知道是个豁达好相处的人。 “噯!乖寧寧,怎么那么瘦啊,这是吃了多少苦才瘦成这样的。” 温惠英搂她的时候,一下子就摸到了她身上明显的骨头,瘦得让人心疼。 隨即转身,朝身后那个一直往別处看的少年招手:“周崇,快过来叫寧姐姐。” 周崇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走过来,手里还提著不少东西。 温惠英笑得温和:“怎么不叫人,这是你心心念念了十五年的寧姐姐哦。” 少年瞬间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红著脸瞪了母亲一眼,才別彆扭扭的看向月初寧:“她看起来那么小,我才不叫!” 小时候在心底幻想过很多寧姐姐的模样,但见到真人的时候,他还是紧张了。 个子小小的寧姐姐比他矮了半个头,软乎乎的小鹅蛋脸漂亮又精致,唇红齿白的比他班上所有的女同学都好看,笑著说话的时候那灿烂的笑容就像有魔力一样,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喜欢她。 “你叫周崇?” 月初寧歪著脑袋去看他压得低低的头,“周崇弟弟你好,我是你姐姐月初寧,谢谢你今天过来为我庆贺结婚,我很高兴哦。” 少年的整张脸火热热的一直烧到耳根,他急急放下手里的东西,“喏!我妈给你带的,不许给別人吃!” 然后又瞪了一眼跟在月初寧身后那道高大頎长的身影:“大个子姐夫也不行!这都是给你补身体的!” 说完就像头小牛一样衝出去了。 “真是难得,老周,我竟然看到咱家这头小倔牛害羞了。” 温惠英笑得不行,“寧寧,他撒谎呢,其实这里边有一半的东西,都是他用自己存的压岁钱给你买的。” “这是阿胶吧,这玩意儿可难得了,我之前托我老家那边亲戚帮买都买不到呢。” 有人眼尖认出来其中一份礼品,惊呼出声。 钟婉琴急急走过来,把月初寧往自己身边拉,“温嫂子,好久不见啊,难得你有空来给我家寧寧庆贺,有心了。” 又扫了一眼刚才周崇放下的眾多礼品,笑著推辞回绝:“怎么带那么多贵重东西过来,这年头大家日子都紧巴巴的,我们可不能收,心意收下了,东西你等会儿还是提回去退了吧。” 这架势,像是怕温惠英跟她抢女儿,又不想温惠英对月初寧好,免得温惠英抢过她这个亲妈的风头。 温惠英皮笑肉不笑:“弟妹这话可就不对了,这是我给我乾女儿的,又不是给你的,你不愿意给寧寧补身体,也不能拒绝我这个温妈妈好心给寧寧找来好东西补身体吧。 知道的以为你客气,不知道还以为你不想寧寧好呢。” 同为人母,听过丈夫那天回去给她说起的经歷,她很震惊月建国夫妇竟然这么拎不清。 现在更是对鬼遮眼一样双標还偏心的钟婉琴很是看不起。 钟婉琴自己对养女劳心费力钱出力,却不允许別人对月初寧好。 像她这种又蠢又自私的人,真的不配当寧寧的母亲。 温惠英这些年调解过大大小小不少家庭纠纷,见过很多这样不爱孩子却又要把孩子死死攥在手里的父母。 既不肯放孩子自由翱翔也不肯让別人对他们的孩子好。 这个世界上当母亲不需要任何考试,所以才出现那么多不配为人母人父的人。 不过钟婉琴跟她们有一点不一样的是,钟婉琴亲手养大的孩子,就如珠似宝的疼爱,不是亲手养大的孩子,即便没有感情也只想紧紧攥著所有权,不肯放给別人。 钟婉琴被懟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没想到温惠英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还在自己亲女儿面前给自己下不来台。 “谢谢温妈妈,您和周崇弟弟的一片心意,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吃完不浪费的。” 月初寧笑著感激。 钟婉琴气得血液不停往头顶冲,这个不孝女竟然偏帮一个没血缘的乾亲,也不站在她这边帮她说话。 她是不是忘了到底谁是她亲妈! 明知道温惠英当著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下不来台,她就该附和自己的话直接拒了这些东西才对。 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孝女,简直白生她了! 钟婉琴气得很想发作出来,逼月初寧表態选谁,可今天这么多人的场合,她又发作不出来,只能憋了一肚子火气,气得她胸闷头晕的,胸口不停起伏。 吃了一肚子的闷气进去。 第79章 撑场 月如鳶过来扶住她,柔声问:“妈,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也知道刚才月初寧那些话让钟婉琴和她生了些嫌隙,所以看准时机就过来哄钟婉琴了。 钟婉琴就喜欢她的嘴甜,好哄得很。 有人关心,钟婉琴那气得憋闷的胸口果然气顺了许多,她拍了拍月如鳶的手背,“妈没事,还是你懂事些。” 不像月初寧那个不孝女,就知道向著外人也不知道向著自己亲爹亲妈。 月如鳶好歹是自己亲手养大的,还是向著自己的。 月初寧也甜甜一笑走到另一边挽住钟婉琴的胳膊,“不过温妈妈,你误会我妈了,我妈对我也很好,还打算给我打三金呢。” 她知道口头上逼钟婉琴承诺的事,事后没人盯著的话,钟婉琴就会忘记並假装没发生过。 上次隔房间后说好买的那枕头,到现在都没影儿呢。 这位亲妈理直气壮的当无事发生。 温惠英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啊,现在很少有父母捨得给女儿陪嫁三金了,是我误会你了婉琴。” 对方突如其来的態度转变打了钟婉琴一个措手不及,她愣愣的点头附和,“啊嗯嗯,是啊毕竟寧寧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哪能真不疼她。” “那三金在哪,我看看款式?我也打算给寧寧打一副首饰呢。”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温惠英热心的要和钟婉琴探討。 钟婉琴支支吾吾:“寧寧这丫头结婚结得太突然了,我都还没准备好去打呢。” “那感情好!” 温惠英一把拉住钟婉琴的手:“这不巧了吗,改天我抽空咱们两个妈妈一起给寧寧选款式打三金,婉琴,到时候我休息了就来找你。” 钟婉琴被赶鸭子上架,只能逼不得已点头答应下来。 一旁全程被温惠英无视的月如鳶眼底的怨毒和嫉恨满得差点要溢出来。 “建国,今晚的喜宴你和弟妹有什么打算?” 寒暄得差不多,周鸿洺別有深意的问了一句,“寧寧好歹是你亲女儿,总不能这么草草发一下喜就打发了吧,更何况这喜还是小陆买的。” 他声音洪亮,来贺喜的眾人全都听到了,大家一边喜笑顏开的继续说著话,一边控制著压低了声音。 免得听不到月建国和周鸿洺的对话声。 “这……两个孩子也不打一声招呼就突然来了这一出,我和孩子妈哪有什么准备,请大家吃吃喜沾沾喜气也差不多了,再说陆营长总不能空手娶我女儿吧。” 月建国笑著把锅全都甩到了月初寧身上。 买几斤喜能多少钱。 周鸿洺笑呵呵:“既然你们要是没安排,那我和惠英这对当乾爸乾妈的,可就安排起来了。” 月建国愣了愣,“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早有准备了?” 合著周鸿洺夫妻早就知道月初寧今天要结婚,他们这对亲生父母反而不知道? 这像什么话! 周鸿洺摇摇头:“哪能啊,小陆也是下午临时回来找我要资料证件去打结婚证的,我就赶紧联繫了市里最大的一个国营饭店留好菜,现在过去正好能开席吃饭。” 说完,还幽幽看了月建国一眼:“我给完小陆证件资料后,就马上往钢铁厂打电话想通知你了,只是打了两次,接线的人都说你忙没空接电话,这可不能怪我没通知你啊建国。” 月建国一噎,肚子里的火气顿时因为心虚消了一半。 今天周鸿洺的电话打过来时,其实他就在自己办公室里,隨时都能去接电话。 他心里恼周鸿洺越界管自己女儿的事,才故意没去接,让厂里员工找藉口打发周鸿洺掛电话的。 现在这屋里大半都是钢铁厂的员工,还有好几个办公室的,只要他们一张嘴他就会露馅。 他赶紧訕笑著转移话题:“寧寧有你这么好的乾爸疼,真是她的福气,老周你想的太周到了。 这样,饭店那些钱我付大头,你可不许跟我这个亲爸抢,不然就是看不起我了!” 月初寧回来发喜这个点本来就是家属院的人刚下班的时间,除了少数家里有不上班的人已经做了饭的,大部分都没做饭,一听有喜宴可以去吃,都一呼百应。 那些家里做了饭的,也派出了一个主力去吃席。 笑话,这可是去国营饭店吃,谁肯错过。 家属院上下闹哄哄簇拥著两个新人一起走出来,就在大院外看到了满眼的绿军装年轻小伙们骑在一辆辆二八大槓上说说笑笑。 每一辆二八大槓车头都临时绑了一朵大红。 看到陆秋砚护著月初寧出来,全都笑著起鬨说来给陆营长迎亲撑场子了。 月如鳶看到这一幕,嫉妒得心里不停翻滚著酸水,眼睛都妒红了。 月初寧这么匆忙的结婚,竟然还有几十辆自行车来迎接她出嫁有这么大的排场,这在家属院都是头一份! 本来在她的预想里,风光出嫁的应该是她才对。 可月初寧不光先她一步出嫁,还比她预想里更风光,风头都盖过她了。 周鸿洺笑笑:“这群臭小子们非要跟来,我只能让他们跟了。” 月建国咬牙切齿的笑笑:“没事,热闹些也好。” 说完这话,他心都在滴血。 这么多人来,目测都上百人了。 这得多少桌才坐得下啊! 更何况部队里的小伙子出了名的能吃。 这群毛头小子一个人顶三个人的饭量。 本来给出去五百块钱,他就心里不舒服,刚才他又放话要付饭店的宴席钱大头,简直心如刀割。 他可以主动给自己的儿女钱,但如果是被迫並非出自他自愿,他就会很难受。 这不孝女今天还害他们一家丟了大脸,他更不情愿这些钱了。 周鸿洺睨了一眼月建国那难受得像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假装没发现,转移了视线。 是该让这老小子好好为自家亲闺女出出血才对。 这一顿宴席吃了將近六百块钱,月建国拿到帐单的时候,手都一直在抖个不停。 虽然来吃席的都会给红封,但这年头大家都穷,红封里能有几个钱。 闹哄哄到晚上八点左右,今天这场喜事总算结束了。 第80章 留下 就在月初寧要跟著陆秋砚回去前,月如鳶拉住月耀宗互换了一下眼神,月耀宗赶紧过去低声对钟婉琴说了几句话。 钟婉琴这才適时过去把月初寧叫住:“寧寧啊,这头一晚上,你那家属房肯定没安置好,你总不能去住陆营长的宿舍,宿舍里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家的过去也不像话,今晚还是留在家里过夜吧。” 月初寧脚步一顿,回头静静看著钟婉琴,没有马上说话。 温惠英笑著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婉琴,不是我说话难听,只是寧寧那房间都被你家老二打砸成什么样了,像是能住人的样子吗。” 她和周鸿洺互相对了一下眼神,今晚钟婉琴开口让月初寧留下来,肯定是要把今天憋下来的火气都撒在月初寧身上。 钟婉琴一噎,囁嚅著打起了感情牌:“这……这不是还有我吗,寧寧可以过来跟我睡一屋,如今她嫁人了,我也是捨不得女儿,想跟她母女俩睡一屋说些贴心话而已。” “是啊温姨,毕竟妹妹失散那么多年,现在又马上嫁人了,我妈只是捨不得妹妹。” 月如鳶在一旁帮腔,又看向月初寧,“妹妹你才回家不到两个月,之前说的不捨得爸妈不捨得我们,该不会都是假的吧?” 大院里有些心软妇女也忍不住跟著劝:“是啊以后可就是別人媳妇了,今晚就留下来陪陪你妈吧寧丫头。” “你妈那也是想你陪陪而已,毕竟你们母女都失散那么多年了,就团聚不到两个月。” 月如鳶看著月初寧轻轻蹙起的小眉头,心底轻笑。 今天她有多得意,得到了多少,今晚她就得全都吐出来。 月初寧挽著陆秋砚的胳膊不肯鬆手,只及陆秋砚肩膀的身高让她只能仰起小脸看他,她软声叫他:“阿砚,你留下来陪我一起好不好?” 迎上那双珍珠般漂亮的眼瞳,她怯怯的模样像只无人认领的小猫咪一样,挠得陆秋砚心底痒痒。 陆秋砚心软了,不忍拋下她一个人面对月家这群能將她吃得骨头都不剩的豺狼。 刚要点头答应,周鸿洺先一步出声,“小陆你不是有三天假期吗,不如就留在月家,给你岳父岳母家乾乾活表现表现吧。” 有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月耀宗,笑容不达眼底,“寧寧房间那门不是坏了吗,正好你给修修,况且寧寧的衣服东西都没收拾,她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哪里提得了那么多东西,你留下正好给她提东西吧。” 藉口都找得那么完美,把月家人想拒绝的话全都逼退了。 月建国又狠狠瞪了月耀宗一眼,气这小子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但没有再责怪。 月家那四个人全员脸黑得像锅底一样难看,有陆秋砚这个外人在,酝酿在心底回去发作的討伐月初寧大会被迫终止了。 只能以后想法子再把月初寧叫回家,让她把今天拿到的钱再给回来了。 她拿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不如还给家里,给她两个哥哥以后工作走动铺路用才是正经! 她以为自己嫁了男人就翅膀硬了吗,那男方家庭情况那么复杂,哪个都不是好相处的,只有她两个哥哥好起来了,她背脊才能挺得起来,男方才不敢小瞧她。 以后她就会知道,娘家才是她的底气。 陆秋砚顺势应下:“明白。” 月初寧鬆了一口气,庆幸还好有周鸿洺帮腔。 不然她还真没把握留下陆秋砚今晚帮她挡一挡这场家庭审判大会。 月如鳶不是非要留她一晚吗,那她就让月如鳶后悔今晚留她下来。 回到钢铁厂家属院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累了一天的钟婉琴指挥月如鳶烧全家的洗澡水去了。 她可还没忘记今天月如鳶背著她,把她两个亲儿子哄得团团转给钱还买这买那的事呢。 月如鳶委屈咬咬唇,看向月耀宗:“我提不起那么重的水桶。” 烧水就得一趟一趟去厕所提水进厨房烧。 她重生后从没干过活,又不像月初寧那泥腿子在乡下干了十几年的活,哪里提得起那么重的水桶。 月耀宗一时心软:“那我……” 钟婉琴拉住他往他房间里去,“阿宗过来,妈给你拿药酒擦擦你那脸。” 月初寧这不孝女手劲怎么那么大,敢下那么重手打她自己的亲哥,她就不怕以后老二跟她生了嫌隙,不肯为她撑腰了吗。 月耀宗的脸都淤青了,看得钟婉琴心疼得不行。 “嘶——你轻点儿妈!” 月耀宗那肿起来的半边脸被钟婉琴没轻没重的一碰,疼得他一蹦三尺高。 月如鳶头一次被钟婉琴这样冷待,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咬牙盯著月耀宗房间虚掩著的门,听著那母子俩在房间里的软声细语,恨上了在月初寧和陆秋砚面前一点都不给她面子还指使她干活的钟婉琴。 等钟婉琴没用了,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让这老女人死得更快一些,更痛苦一些。 不一会儿,月建国从房间出来,晚上吃的喜宴好吃是好吃,但太重油重盐了,搞得他现在口渴得紧。 进了厨房发现月初寧也在倒水喝,他赶紧指挥她给自己也倒一杯。 月初寧乖乖应下来,给他倒水。 不一会儿,擦完药的钟婉琴母子也来厨房找水喝了。 虽然进城十几年了,但钟婉琴还是改不了在农村的一些抠门习惯,不捨得放油放盐,所以他们家平日里吃得清淡。 她厨艺一般,今晚的国营饭店大师傅祖上据说出过御厨,所以天天吃钟婉琴手艺的全家人今晚吃得特別多,这会儿全都渴得要命,每人喝了一大碗水。 考虑到夜里起夜麻烦,大家都没再继续喝第二碗了。 月如鳶烧上水之后,也渴得要死,但她没去喝厨房大水壶的水,而是拿出她的麦乳精回房间自己泡了一杯麦乳精喝。 喝完后她给月耀宗也冲了一杯,看著钟婉琴出来后不久才进了月耀宗的房间,探望他脸上的伤势。 第81章 取款单 钟婉琴从房间里走出来,看了一眼月耀宗那紧闭的房门,还有房间里传来两兄妹模模糊糊的说话声,心情复杂的走过去刚要敲开,犹豫了一会儿,忽而掉头进了此刻没人的月如鳶房间。 她记得今早和月如鳶出门上班的时候,正好碰上邮递员送信,月如鳶收到了一封信。 以前她会问几句,听她说是下乡了的同学,就不会再多问,今天听月初寧这么说了,她心底有一股强烈的预感。 早上这封信,八成是老大从部队寄过来的。 她常来月如鳶的房间,知道月如鳶有几个抽屉是上了锁的,从掛在房门边上的挎包上摸了摸,就摸到钥匙了。 打开抽屉一看,一叠叠的信件用皮筋捆在一起,其中有一叠加起来几十封信,全是月耀光从部队寄过来的。 还有一封最上面的信没来得及捆进去,就是今早月如鳶收到的那封了。 信封已经拆开了,钟婉琴往里一摸,摸出来一张信纸,还有一张取款单。 看到取款单上那二十块钱的金额,钟婉琴盯得瞳孔发颤,浑身颤抖。 好啊,原来寧寧还说少了! 老大这个平日在她眼里看来最稳重孝顺的儿子,竟然给月如鳶寄那么多钱! 还写了满满两页纸的信。 她翻著那一叠部队地址的信封,月耀光每个月都写了信寄给月如鳶。 可给家里的信,却一年到头只有三四封。 她还担心老大吃不好穿不暖的,月月寄物资给他。 他就是这样对家里阳奉阴违的! 钟婉琴脑子清晰之后,想起来老二的工资也从没给过她一分钱,每个月都给月如鳶买擦脸的做新衣服买各种新奇又昂贵的吃吃喝喝。 却从未单独给她这个亲妈送过任何东西。 她这个亲妈偶尔能吃上老二买的好吃好喝,都还是蹭月如鳶的。 这一刻钟婉琴又失望又心凉,脑子越想越缺氧,呼吸都急促起来。 她大口大口深吸气,正要开始看信的时候,月如鳶回来了。 一回来,就看到钟婉琴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上锁的抽屉被打开,钟婉琴正在翻她锁在抽屉里的信件。 桌面上还放著早上刚拿到的一张取款单。 “妈……” 月如鳶瞬间慌了神,“你怎么进我房间也不说一声,我……啊——!” 话还没说完,她迎面被钟婉琴砸了一捆信过来,几十封信捆在一起分量不轻,她鼻樑被砸得生疼,委屈的泪水瞬间就簌簌往下落。 “妈……我不是故意要瞒著你的,是……” 月如鳶还没说完,就被衝进来的月耀宗抱住,他生气冲钟婉琴质问:“妈!你怎么能这样砸鳶鳶,你是不是被月初寧那小贱人挑拨了!” 听到月耀宗喊养女小名,喊有血缘关係的妹妹叫小贱人,钟婉琴突然心冷半截,浑身冰冷起来。 月耀宗护著月如鳶查看了一下有没有伤到哪里,回过神来才觉察钟婉琴一直没说话。 他总算恢復了几分理智,好声好气道:“妈,鳶鳶可是你看著长大的,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这样寒她的心,况且是你教导我和大哥从小要爱护鳶鳶的。” 钟婉琴破防怒喝:“我可没教你们越过父母不管眼里只有她一个人,是你寒了父母的心!” 这一刻老二嘴里心里还是只有月如鳶一个人,她是真的伤心难过了。 月耀宗走过来搂著她的肩膀温声解释:“妈,我们对鳶鳶好,那是因为鳶鳶是我们的小福星,你自己回头想想,自从鳶鳶来了我们家,我们家才顺起来的。” 难得被儿子搂著哄,她怒气渐渐消了一半。 到底都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更何况她自己也没少下心思疼爱月如鳶。 月如鳶委委屈屈解释了月耀光为什么一直给她寄信的原因,是为了帮扶一个曾帮过自己却已经牺牲的战友的妻子,为了避嫌才让月如鳶当中间人的。 寄回来的钱大部分也都是给那位战友的遗孀,並非是月如鳶一个人完。 钟婉琴的脸色总算好看许多,“那个战友遗孀你改天带我去看看,以后妈可以代你大哥给那个小寡妇拿钱,你一个没出嫁的女孩家家,少和寡妇来往。” 真有这样一个寡妇,她得去找那小寡妇说清楚,儿子给了这么久的钱也够了。 难不成还要养战友的遗孀一辈子不成。 月如鳶和月耀宗悄悄对视一眼,她破涕为笑扑进钟婉琴怀里,“我都听妈的。” 月耀宗已经在心里迅速盘算起找谁扮演那个莫须有的寡妇了。 以后钟婉琴去给钱也不怕,到时候找来的演员还是会把钱还到他们手上。 “你们大哥这些信,都拿给我看看。” 最后钟婉琴的目光落在寄件人落款为月耀光的那一叠信封上面。 月如鳶笑了笑,没犹豫就直接把信封递给她:“妈妈想看就看,我和妈没有秘密。” 信封都是空的,里面只有一张取完款后邮局给回来的凭证而已。 最新一封信她没来得及收起来,只能硬著头皮让钟婉琴看。 还好月耀光平日里写信就很谨慎,只写了知晓家里亲生小妹回来,让月如鳶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因为月初寧而受委屈之类的话。 钟婉琴拆开別的信封看到几乎都没信,心里莫名没那么难受了,已经大致相信了月如鳶说的帮月耀光照看小寡妇的事。 不过心里到底留了根刺。 “阿宗,这个点已经不早了,你和鳶鳶都已经成年要注意避嫌,以后你少单独进妹妹们的房间。” 拿著那一叠信封出门前,钟婉琴还不忘提醒一句,並拉著他一起出来了。 月耀宗皱了皱眉答应了。 回到自己房间,钟婉琴也被月建国呵斥了一顿,让她以后不许再私下补贴已经开始拿工资的月如鳶。 钟婉琴唯唯诺诺答应下来,心里也正有此意。 月如鳶已经开始领工资了,本来就不该贴补了,是她以前被嘴甜的月如鳶甜言蜜语哄得多了,才总会下意识想对月如鳶更好一点。 第82章 空间 今晚回来后,只有陆秋砚没过家里的喝水。 此刻陆秋砚正在她那小房间里给她换床单,今晚他会一个人睡她的房间。 月初寧进来悄咪咪覷了他一眼,被他凌厉的视线扫过来捉了个正著。 她乾巴巴笑了笑,心虚移开视线。 今晚她要干大事,有一点动静都逃不过陆秋砚那训练出来的警觉,真让人头疼。 要是他帮她躲完家庭审判大会就有事回部队多好。 自私的月初寧用完男人就想扔出去,完全没有一点愧疚的心理。 但现在天色都那么晚了,她脑瓜子转呀转,实在没找到什么藉口让他今晚回部队了。 要不……也餵陆郎喝点安眠药吧。 她走过去软声问他:“阿砚,你要不要喝麦乳精,我给你冲麦乳精好不好?” “不必了,我不渴。” 陆秋砚看出了她眼底那一抹狡黠,淡淡拒绝了。 今天他们那一桌主桌的菜都有些重油重盐,確实挺咸的。 小丫头不知道在心底计划著什么。 月初寧没理他的拒绝,还是进厨房冲了一杯麦乳精回来。 她进房间后主动挨著他坐下,小手端著搪瓷茶缸送到他嘴边,天生软甜的音色带著蛊惑人的魔力:“今天老公为我做了那么多事,还帅气的为我出头捏住二哥手不让他打我,我也想为老公做一点点小事,冲杯麦乳精犒劳你今天辛苦啦。” “別闹。” 陆秋砚闭上眼,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没有推开她。 她单膝跪在床上时,床身微微摇晃了一下,嚇得她上半身顺势贴上男人的胸膛稳住身形。 女孩柔弱无骨的手掌在他脖颈肩轻搭,姿势曖昧,像是在主动勾引他吃掉她。 稳住身形后,她把搪瓷茶缸送到他唇边,在他耳边甜软的撒娇:“老公你就喝一下哄哄我,好让我不觉得自己今天什么也没帮到你好不好嘛。” “你……” 男人喉结不可抑制滚动了一下,气息微喘。 “轰隆”一声巨响。 月建国夫妻俩从房间出来,发现响声是从月初寧房间传出来的。 月耀宗和月如鳶也跑出来查看动静。 只见月初寧那小房间的门半开著,床塌了。 月初寧整个人姿势亲昵趴在了陆秋砚身上,腰身被陆秋砚牢牢护著,没摔著,但手里那杯麦乳精撒了。 远远的撒到了另一边,是陆秋砚眼疾手快推出去的。 “这……”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月建国夫妻脸色有些难看,就算领了结婚证,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那也不能这么火急火燎的,看把这床都弄塌了。 “这成何体统,就算你们结婚了,也该克制一些,家里还有別人呢。” 钟婉琴有些看不过眼,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没结婚的呢。 即便今晚是他们的新婚夜,那也得分地点不是。 陆秋砚脸色凝重,有点嚇人,目光落在月耀宗身上,“床脚的锯子痕跡,不知是谁的手笔,看样子是有人不希望我妻子在家里安心住下。” 若不是今天他过来著她领了结婚证,又陪她一起回来,今晚摔下床的,就是她了。 她这副柔弱的小身板这么一摔,腰肯定会受伤。 “什么?” 月建国皱眉上前查看,果然在几个床脚都看到了锯子得痕跡。 他回头狠狠盯著月耀宗,月耀宗目光躲闪,被两道视线盯得十分不自在。 他今天一气之下,確实锯了床,为的就是给月初寧一个教训。 让她以后干家务活別再耍心眼。 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有些多,他都把这茬忘了。 要是陆秋砚没跟回来,他谅月初寧也只能吃下这哑巴亏,因为父母和鳶鳶不管怎么样都会站在他这一边,为他圆话。 现场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都有数知道这是谁弄的。 月建国假意对月耀宗斥道:“瞧你干的好事!你小妹不就洗坏几件衣服,非要气性那么大,把她床蹦塌了,明天你赶紧找人修一修。” 月耀宗摸摸鼻子:“知道了爸。” “教训”完了儿子,月建国这才看向陆秋砚:“今天老二已经给寧寧补贴过两百块钱了,这事儿就这样吧。 既然这床坏了,小陆啊,你看要不你还是就近找个招待所住下吧。” 月初寧扯著他的衣角劝道:“床坏了也没办法,外面巷子口马路对面就有一家招待所,我陪你出去吧。” 不知怎的,她竟有些庆幸这床塌得很是时候。 陆秋砚盯著她的眼睛,她就这样委屈自己,不打算计较了? 但竟没从她脸上看到什么委屈,反而是一种不知道在期待什么的神采奕奕样。 想起她今晚的那些小动作,他又莫名觉得,她似乎有自己討回公道的方式。 须臾,他微微嘆了一口气,牵著她的手一起走出去了。 钟婉琴还不忘提醒月初寧记得送完人就回来跟她一起睡。 月建国今晚去老大房间睡,把床腾给了她们母女俩。 睡前钟婉琴本来是要叫月初寧把今天拿到的钱都交出来的,但不知怎的,她眼皮重得厉害,还没等到月初寧回来就先睡死过去,打起了轻微的呼嚕声。 月初寧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高低响起了好几道打呼声,睡在月耀光房里的月建国呼嚕声已经震天响了。 她今晚喜宴开席前特地摸到厨房让大师傅给她爹妈那一桌炒得重油重盐一些,说她爹妈就好这口。 果不其然回家后一家子全都到处找水喝,水里被第一个去喝水的她火速下了安眠药。 原本今晚就算月如鳶不找藉口把她留下来,她也打算找藉口留在家里住一晚。 今天拿到玉鐲那一刻,她想起小说里那些空间的设定,没去国营饭店前就找藉口进了一趟厕所想试试这玉鐲会不会有空间。 她想起看小说的时候,全文都没描述过这个玉鐲的出现,现在她穿越后脑子里凭空有了原主和外婆那段关於玉鐲的记忆,这才想著会不会是个机缘。 在厕所里狠狠心拿小刀深深割破手指,血液沾到玉鐲立刻消失无踪,果然这玉鐲里真的有一个空间。 第83章 收走,全都收走! 玉鐲吸收血液后,她的脑海里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茫茫空荡荡的超大空间,四周雾蒙蒙的看不到边缘。 她当即实验了一下,目之所及看到厕所里的草纸,就走过去將手放在上面,心里默念“收”,厕纸就消失无踪,再默念“放”,厕纸又重新出现在眼前。 开启了空间的玉鐲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再也没有任何光泽了。 不过失去光泽后的玉鐲看起来特別易碎,她用手绢包起来放回了贴身的口袋里。 虽然是个进不去的储物空间,但对月初寧来说,已经是惊喜得不行了。 出了厕所后她不放心又倒一杯热开水试了试,过了一个小时发现水还是跟刚放进去时一样热,而手鐲她没戴在身上,而是让陆秋砚临时帮她保管了。 確保了不戴玉鐲后依然能收放自如的使用空间,她终於安心。 看来空间已经认主了。 既然有了空间,那今晚不搬个家,都对不起她这一个多月来在家受的委屈。 这安眠药是半个多月前她回医院重新找医生开营养粉的时候,她跟医生提钟婉琴打呼吵得她睡不好,早上七点不到又被钟婉琴薅起来,睡眠质量很差,医生给她开的安眠药。 別说每晚吃了那安眠药后,她睡觉都香多了,白天精神好了许多。 后来隔了房间后,就没再吃过这安眠药,还剩了十几颗,她用纸包了十颗全都压成粉倒了三分之二进厨房的水壶,剩下三分之一趁月如鳶烧水的空档倒进了月如鳶的水壶。 又等了半个小时,月初寧盯著睡死过去的钟婉琴,用手捏住钟婉琴的鼻子好一会儿,还把她翻了个身,也不见她醒过来,心里暗嘆这年头医院开的安眠药,药效可真猛啊。 她躡手躡脚去月耀光房间,从月建国身上摸出一把钥匙,回到房间后打开月建国和钟婉琴房间的衣柜门,从衣服堆后边摸出一个带小锁的箱子,打开箱子一看,一摞摞的大团结整整齐齐捆了六摞。 每摞的厚度大概是一百张这样,六摞那就是六千块。 她一挥手,所有的大团结全都进了空间。 还有个小布袋里捆著两摞票据,一摞是粮食俯视类的票据,另一摞比较少,却全是工业票证,三转一响的票据全部齐全,光是自行车票就有两张,最多的是收音机票竟然有五张,缝纫机票和手錶票都是两三张左右。 想起白天钟婉琴推脱说没有三转一响的话,月初寧气得一挥手,全部没收。 看来不是没有,只是不想在她身上罢了。 这些票估摸著是要留给光宗耀祖那两个好大儿娶媳妇,还有月如鳶嫁人的时候用的。 这回她就让他们真正啥票都没有! 摸完月建国夫妻俩的臥室,月初寧再次轻手轻脚进了月如鳶的房间,一通搜刮,竟然搜出了几张不记名存摺。 这种不记名存摺通常都是用於小额储蓄,取钱时不用身份证明也不需要密码。 月初寧数了数,一共七张不记名存摺,存摺里的钱加加起来统共一千五百多块钱。 她有些疑惑,小说里月如鳶后期可是买下了许多待开发地皮等著被征的,后期月如鳶光是靠征地获得的房產和资產,就达数十亿之多。 如果只有这点钱,哪里买得起那么多地皮。 但很快她就发现,月如鳶真正的家当大头,是一小箱小黄鱼,和一小箱珠宝玉石首饰。 这两箱东西藏得很深,但多亏她看过小说,书里描述过月如鳶是怎么藏的,所以她才能挖的出来。 那箱小黄鱼光是分量就不轻,起码二三十斤重,那一小箱珠宝玉石里,血鸽红宝石和帝王绿宝石玉鐲项链手链戒指装得满满当当。 好一个月如鳶,真是家底丰厚啊。 打开梳妆檯下一个带锁的抽屉,抽屉里又有一个上锁的木盒,她从月如鳶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来,看到了十几个不同款式的手錶,月如鳶是真的很识货,这十几个手錶全都是国外几个奢侈品牌的绝版纪念款,月初寧没客气,全收了。 虽然月如鳶戴过的东西她嫌弃,但以后可以当古董拿到拍卖会上卖掉。 这些奢侈品牌的绝版带宝石的周年纪念款手錶后世可是非常值钱的。 她真好奇月如鳶是从哪儿搞来那么多东西的,但一想到她舔狗那么多,其中不乏许多家里条件好的人,条件最好的一个男的,是哥尾会房主任家的公子。 如果是哥尾会的话,那这些黄金手錶和珠宝首饰的来路,她大概也清楚了。 收走,全都收走! 这些都是她以后南下去深城买房买地皮的本钱。 有趣的是,月初寧还在月如鳶房里,搜到了三把钥匙,这三把钥匙分別是月建国夫妻房间的钥匙、衣柜锁的钥匙和衣柜里装钱票那个小箱子的钥匙。 这三把钥匙她不动声色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最后抄家抄到月耀宗的房间,月初寧都忍不住替他唏嘘,全家最穷的竟然是他,整个房间就搜刮出来七十多块钱。 书里写过月耀宗跟在冯主任手下工作,私底下收到的贿赂並不少,但他一心都扑在月如鳶身上,有什么好东西全都给了月如鳶。 从他那里找出来最多的竟然是布票。 看样子估计都是拿別的票据换的,想给月如鳶买布做衣服的。 最后她打开客厅的 明面上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她暂时没有去动。 搜刮完毕,月初寧才躡手躡脚回房,找出纸笔写了几封信后,穿上旧衣服戴上自製的布口罩悄悄出了家属院。 今天月如鳶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她只抄月如鳶的小金库怎么说得过去。 月如鳶小日子过得那么滋润,她得给月如鳶安逸滋润的小日子找点麻烦才行。 不然哪对得起月如鳶这么煞费苦心联手月耀宗设计陷害她。 一封举报月如鳶和楚逸有不正当男女关係,上班逃班的举报信悄悄塞进了钢铁厂楚副厂长的竞爭对手家里。 第84章 收拾 另一封她找到邮筒投进去,这一封信是寄给月如鳶未来小姑子宋娇娇的。 最后一封是举报月耀宗的顶头上司冯主任贪污受贿並包庇其手下的人狐假虎威仗势欺压人的,这封信是送到了哥尾会的房主任家,从围墙外丟进了院子里。 这个房主任的家还有个大院子,装修得特別牢固,像是怕人上门寻仇似的。 她怕丟太偏了,特地同一个內容写成五封信,五封信撒落在房主任院子里,都用皮筋捆著石头包的,確保不会夜里被风吹走,有两封准头很好,掉在了大门口。 估计明天一早就会被看到。 月建国当初走通的事这位冯主任的关係把月耀宗塞进了官方机构里,月耀宗在冯主任手下就是一条指哪打哪的狗,三年后冯主任高升冯市长后,月耀宗也鸡犬升天,成了市长秘书,不知多少人上门送钱送礼求他办事。 即便陆秋砚侥倖逃过死劫,未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待在部队,还是会发生其他变故而导致退伍。 她可不能任由月耀宗和他上面的冯主任这样升上去,现在才1973年,局势开放了还要再等四五年,三年后月耀宗手里的权利就会变大了,到时候他想要出手动她和陆秋砚,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下面就会有人来搞他们。 有趣的是,房主任的儿子房冬是月如鳶的裙下之臣,月如鳶明知道房主任是月耀宗领导的死对头,却还是因为哥尾会家的公子能源源不断给她送来各种抄来的黄金首饰,而私下来往密切。 月家所有人都不知道月如鳶和房冬来往密切,这事月如鳶也瞒著月耀宗。 跑完这几处再悄悄回到家属院,她已经累出了一身汗,用暖水瓶里的热水重新快速冲了澡后,才重新躺回床上。 第二天六点半不到,陆秋砚就已经在外面买好早餐上门来了。 全家是被他的敲门声叫醒的。 全家都觉得昨晚睡了个好觉,今早起床精气神特別足,除了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月初寧之外。 钟婉琴开门见是提了早餐的陆秋砚,只好把人让进来。 她还以为这小子会直接回部队呢。 “寧寧,赶紧起床,陆营长过来了!” 回房后,钟婉琴过去就要拍醒月初寧。 门外响起陆秋砚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岳母,昨天她累了一天,让她继续睡吧。” 他来那么早的本意,只是想趁月家人没起来前赶过来,有他在的话,他们至少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就昨天的事为难她。 钟婉琴听了之后,像是要跟陆秋砚较劲似的,还是硬生生把月初寧拍醒了。 “我起来了妈,別拍了。” 月初寧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头疼得厉害,全身还有点乏力,几乎睁不开眼睛。 今天是周日,全家都不用上班,但昨夜他们都睡饱了,除了月初寧外此刻全员精神奕奕的坐在饭桌上,吃著陆秋砚买过来的早饭。 饭桌上有豆浆有包子馒头油条葱油饼鸡蛋饼,样很多。 毕竟刚娶了人家女儿,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月建国夫妻俩见他买了那么多东西过来,对他的態度总算好了些许。 平静吃过早饭后,月初寧要开始收拾自己的铺盖卷准备搬去部队家属院了。 不知怎的,她怀疑是昨晚睡太少的缘故,起床后就觉得头重脚轻,全身乏力,还有些许害冷,换衣服的时候就没选裙子,而是穿了衬衫长裤。 今天还得收拾在月家那些家当,她努力勉强自己强撑著打起精神来了。 “妈,你帮我收拾衣物铺盖吧。” 月初寧撒著娇拉钟婉琴的手一起去收拾。 顶著门口几个过来嘮嗑的邻居的目光,钟婉琴只好笑道:“你这孩子。” 月如鳶也趁机说道:“我也来帮妹妹收拾好了。” 月初寧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须臾笑了笑:“那就谢谢三姐了。” 又招呼在门口聊天的几个婶子:“婶子们进来吃聊聊天呀。” “哎哟寧丫头真客气呀。” “那我们可就进来坐坐啦,有啥要帮忙的不?” “丫头我给你看看这床,我家老胡能给你修。” 几个婶子一听还有喜吃,都笑嘻嘻踱进门了。 她那小房间顿时热闹起来,大家一边閒聊一边看她们收拾,时不时还搭把手。 说是铺盖卷,其实她並不打算把家里的床铺被褥搬走。 除了她的衣物鞋袜之外,床上用品唯一带走的,就只有她新买的那些枕头枕套和枕巾。 之前陆秋砚上门提亲送来的那一堆零食礼品她没放在房间里,而是放在厨房门口那上了锁的大厨柜里,所以躲过了昨天月耀宗的打砸。 昨晚她已经把没开封的礼品全都收进空间了,只剩一些开封过的留在厨柜里做做样子,这个厨柜不装米麵粮油,只装一些偶尔才吃的生豆类等,所以钟婉琴基本上一周只开个两三次而已。 刚才她已经把厨柜里剩下属於她的礼品糕点都搬出来连带洗脸盆热水瓶那些东西让陆秋砚先搬下车里放了。 从乡下带来的那个补丁大背包上还残留著月耀宗那44码的大鞋印,她拿过来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重新整理叠放进去,又当著钟婉琴和月如鳶的面,把用手绢包好的玉鐲也塞进了背包里层缝的內袋里。 收拾好包袱后,她就站起身走出去,到厕所那儿收拾她新买的搪瓷洗脸盆和毛巾等洗漱用品了。 这个家已经没有回来再住的必要了,自然得什么都收拾得乾乾净净。 和陆秋砚搬东西下楼又復再上楼回到房间时,几个婶子都走了。 月初寧发现钟婉琴脸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见她进来了眼神还有几分躲闪。 又扫了一眼大背包,发现背包最外层的拉链不是她离开前拉到尽头的紧密状態,而是离拉链尽头还有一点距离,空了个小缺口出来。 她勾了勾唇笑问:“妈妈脸色怎么那么苍白,我就出去一趟而已,发生什么事了吗?” “能有什么事儿,妈就是捨不得你嫁那么早。” 钟婉琴笑著说道。 第85章 问罪 说完钟婉琴颇有些埋怨的瞪了旁边的月如鳶一眼。 她就一转身送几个邻居婶子出去的功夫,回头就撞上月如鳶在翻月初寧的包袱拿出那只玉鐲来。 被撞破了月如鳶还隱忍又委屈地抿唇哭诉她偏心,本来这玉鐲已经给到自己手里了,结果兜了一圈却给月初寧,她实在是心里不甘。 碰上听到月初寧回来的脚步声,她只得匆忙帮月如鳶圆谎。 罢了,既然答应了给月初寧打三金了,这玉鐲给月如鳶就给了吧,三金可比这只玉鐲贵重多了。 既然月如鳶要了这玉鐲,以后她也不给月如鳶一视同仁打三金了。 “是啊妹妹,你才回家不到两个月就要嫁人离开家里了,妈妈捨不得你,毕竟你终归是妈妈身上掉下来一块肉。” 月如鳶在一旁假装吃醋酸溜溜附和道。 月初寧可不惯著她:“三姐真爱说笑,说得好像我不嫁人,就不会离开家里回乡下似的,你和二哥不是还积极给我找了个乡下知青过来,为的就是让我马上嫁回乡下吗。” 月如鳶脸色瞬间一变,扫了一眼门外確定没有邻居在周围了,才咬唇委屈道:“原来妹妹还在因为昨天的事误会我,我发誓我真的不知情,那位傅知青也是二哥在家属院外遇到的,我们是问清楚了情况才带过来的,没想到他会说假话。 我想他八成是听说了爸妈工作好,以为跟你结婚后,可以让爸妈看在你的份上帮他运作回城,才会盯上你的。” “要怪就怪那个乡下知青太不要脸,连这种事都敢骗到家里来,你放心寧寧,这事儿爸妈心里都门清儿,不是你的错。” 钟婉琴也顺势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傅念城身上。 陆营长这个外人还在这儿呢,这事儿可不能再掰扯了,鳶鳶这丫头也真的是,明知道昨天的事自己不占理还非要再在外人面前又说这些。 月初寧冷笑了一声,没接话。 钟婉琴有些尷尬和內疚,想了想站起身来,决定找月建国商量一下,要不就直接把三转一响的钱和票直接交给月初寧,让他们小夫妻今天直接去买了得了。 本来昨天她心里是有些生气月初寧不懂事把家里的脸都丟尽了,所以才拖著不想给的。 但现在冷静下来,想著终归是自己亲女儿,给她陪嫁三百块钱和三转一响也算是补偿这十几年来没把她养在身边的遗憾。 要是养在身边,这些年在月初寧身上的钱肯定不止这三百块,等月初寧结婚了肯定也会再出一笔钱让她好在婆家有钱傍身不至於受委屈。 这么一算,其实给出去的三百块其实真不算多。 只是才站起来,门口就传来一阵热闹。 钟婉琴走出来一看,竟然是大伯哥月建军和大嫂袁桂兰带著两个侄女过来了。 一进门袁桂兰就抱住月耀宗痛心疾首抹眼泪:“哪个天杀的,竟然把我们耀宗打成这个样子啊!” 她含泪小心翼翼碰了碰月耀宗肿起来得半边脸,月耀宗立马疼得齜牙咧嘴往后躲。 袁桂兰心疼得不行,回头怒气冲冲对著钟婉琴就是一顿说道:“钟婉琴!你到底是怎么当妈,怎么能眼睁睁看著咱们老月家的种被人打成这样! 看把孩子疼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带他上医院看看,你到底会不会照顾孩子!” 月初寧悄悄在心底咂舌,大伯母这副凶悍的模样,跟第一次上门时那副好说话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钟婉琴被说得心里顿时就有些委屈,“大嫂,昨晚我已经给老二擦过药酒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伤,过几天就会好了。” 她知道大嫂袁桂兰生不出儿子,所以一直把她两个儿子当命根子一样疼,平日里的大嫂都是很好说话的,但她两个儿子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大嫂就会特別紧张。 今天被大嫂说她不会照顾孩子,她觉得很冤。 她勤勤恳恳把三个孩子养大,怎么就不会当妈了。 “是你生的这个好女儿!打了我们耀宗是吧!” 袁桂兰怨毒的眼神突然看向月初寧,“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竟然敢打我们老月家的种!谁给你的胆子!啊?!” 说话间,袁桂兰已经张牙舞爪举著巴掌要扇过来了。 一旁的月建军冷眼旁观,也不打算阻止自家媳妇。 只是袁桂兰那使足了力气的巴掌扇下来,扇了个空,月初寧早就有意识往陆秋砚那边闪身躲过去了,陆秋砚也及时迈出一步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后,两人竟然默契的双向奔赴了。 反而是袁桂兰因为用尽全身力气,整个人都往地上扑去,摔了个狗吃屎。 “大嫂!” “大伯母!” 钟婉琴和月耀宗同时衝过去,月耀宗冲得太快,直接把钟婉琴撞开了,但他眼里此刻只有袁桂兰。 他紧张的扶起袁桂兰问,“您没事吧?” “哎哟疼死我了,耀宗啊我的额头是不是肿了?” 袁桂兰在月耀宗怀里柔弱的扶住额头,扮起了可怜。 被自己亲儿子撞到一边的钟婉琴看著这一幕有点刺眼。 月耀宗扶起袁桂兰后,恶狠狠瞪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到陆秋砚身后的月初寧,眼底像是淬满了毒液一样让人生怕。 月初寧被他那不舒服的视线盯得打了个冷战,这眼神像是把袁桂兰磕到额头怪到她身上了。 她一阵无语,什么人啊这。 袁桂兰要打她,难道她非得乖乖站原地被打是吧? 真是惯得他。 “哎哟我的腰。” 迟来的疼痛感袭来,钟婉琴扶著后腰回头一看,发现自己被儿子那一推,撞上了茶几尖尖的桌角,疼得她这一瞬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妈,你怎么了?” 月耀宗这时才后知后觉他刚才撞开的那个人是钟婉琴。 他犹豫几秒,向月建军使了个眼色,待月建军过来接替他之后,才去扶钟婉琴。 月建军扶起妻子,看月耀宗那肿得刺眼的半边脸多了几分心疼。 他回头看向月建国:“老二,你家这丫头片子是该好好管管的,看把耀宗都打成什么样了,你就任由著她胡来?” 第86章 受伤 月建国看到月耀宗脸上那深得发黑的淤青也有些心虚,向他大哥訕訕低头,“大哥说的是,我一定好好管教这个不孝女。” 月初寧委屈:“大伯,我昨天是打了二哥一巴掌不假,先不论是二哥先联合外人找上门想坏我名声,我一个营养不足的小姑娘能有多大力气,是爸爸后来太生气又打了二哥一巴掌,二哥才伤成这样的。” “闭嘴!” 月建国狠狠瞪著月初寧,恨她多嘴。 他这个大哥什么都好,可就因为没儿子,因此对自己两个儿子当命根子一样宝贝。 涉及到两个儿子,他大哥就会变脸。 月建军黑著脸看向月建国:“她说的是真是假,你也打了耀宗?” 月建国心虚:“大哥,我打孩子也是为了教育他,这孩子做事太衝动了,这样下去我们老月家在家属院的名声……” “行了。” 月建军打断他,阴沉黝黑的脸阴惻惻看不出情绪。 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脸色有些凝重,但已经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和蔼模样。 他拍了拍月建国的肩膀:“我知道你想得比较远,但打孩子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不管怎么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这一巴掌衝动打下去,耀宗的自尊心哪里受得了,这不是要打生分了你们的父子之间的感情吗。” 月建国愣愣低头,有些惭愧:“大哥说的是,我昨天也是一时气上头,是我考虑不周了。” 月初寧心里感嘆,这个大伯看著憨厚实则有点东西啊,几句话就能让月建国產生惭愧。 她没猜错的话,接下来他恐怕就要忽悠月建国出钱出力补偿月耀宗了。 说起来月耀宗那工作,月建国之所以会那么卖力到处找人牵桥搭线,也是多亏了月建军好几次“好心建议”。 她悄悄多看了一眼月建军,摇摇头,不能生的男人执念真的好重的。 上辈子她有个来自粤省汕区的女同学,家里父母做生意好几千万的资產,但只生了两个女儿,那女同学的爸爸觉得绝后了,就拼命拿家里的资源和钱去给女同学的堂哥和堂弟铺路,只为让侄子们给他养老送终。 而两个女儿什么也不给。 传宗接代的毒瘤思想真的害人啊。 月耀宗盯著袁桂兰那渐渐肿起来的额头,心里有些担心:“大伯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你上了年纪,可別被磕出什么毛病。” 疼得几乎直不起腰的钟婉琴咬咬唇,有些委屈,“阿宗,正好你带我也一起去吧,我这腰不知怎么的,越来越疼了。” 月耀宗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但转瞬即逝,他想了想:“妈,我自行车后座只能带一个,你既然是腰疼肯定坐不了前面的横槓,要不你在家等等,腰疼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我带大伯母去医院看了再回来送你去。” 钟婉琴平日里就没少哼哼腰疼,所以月耀宗根本不在意。 钟婉琴有些委屈,但还是隱忍的点头同意,“好,妈都听你的。” 陆秋砚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我开了车来,可以送你们直接过去。” 最后是陆秋砚开车送袁桂兰和钟婉琴一起去的医院,月初寧顺带提著钟婉琴给她收拾好的衣物下楼放到车上,放好东西后直接坐在副驾驶,一起跟去医院了。 月耀宗本想陪他们一起,最后被月如鳶劝住,由她陪著去。 家里顿时只剩月建国月建军两兄弟,还有月耀宗。 月建军面色凝重將月建国招呼过来,跟他商议起今年爭取给月耀光铺路好让老大调回来,还有接下来让月建国补偿月耀宗的事来。 听说月建国给了月初寧五百块钱,他有些怒其不爭:“一个丫头片子,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人了,有这钱你不如留著给耀光和耀宗用。” 月建国一想也是,忙安慰月建军,过几天让钟婉琴去找月初寧把钱要回来。 月耀宗捂著脸默默听他们两人的对话,心里那股气总算平息了许多,脸上的巴掌不算白挨了。 他坐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自己骑自行车直接去了医院。 只是他前脚刚走没多久,一群不速之客上门了。 经过医生检查,钟婉琴的腰被撞击得还挺严重,本来她生了三个孩子,腰就劳损得很厉害,这一撞,医生直接建议她臥床休息半个月好好养,还给开了药让她回去每天晚上敷。 “什么?臥床半个月,可我还要上班啊!” 钟婉琴有些不满。 医生冷冷看她:“那你去上吧,瘫痪了別回来找我。” 一听到瘫痪那么严重,钟婉琴立刻老实了,乖乖遵循医嘱准备臥床半个月。 袁桂兰其实就是肿了个包,擦点红油就行了,根本没什么大毛病。 先去看袁桂兰的月耀宗鬆了一口气才过来钟婉琴这边,一听说钟婉琴要臥床半个月,顿时拉长了脸:“这医生是不是故意往严重了说,好多收钱啊?” 月初寧幽幽道:“那大伯母头上那包,医生怎么没往严重里说,好多收钱呢。” 月耀宗一噎,脸色涨得通红,好半天才强词夺理,“他那是……那是找不到理由唄,给他找到理由的话肯定往严重里说。” 医生白了他一眼,“傻逼,老子想找理由誑你个不懂行的多简单,直接说她脑震盪就能住院一周,你自己是个坏种,別看谁都坏!” “我……” “你你你什么你,你这种亲妈都推伤的不孝子不是坏种是什么,拿单子滚去交钱拿药!” 医生直接把缴费单甩他脸上,黑著脸端起搪瓷茶缸出去接水喝了。 刚才给钟婉琴看腰的时候,这腰怎么伤的,她小女儿全都一五一十老实交代了。 这个大女儿还遮遮掩掩的打断小女儿好几次,不想让她把话说完。 这女人也是倒霉,生两个大的孩子都不是什么好鸟,幸好最小一个女儿还算是贴心的。 第87章 月如鳶挨打 还好陆秋砚开了车,钟婉琴来回一点都不折腾,顺顺利利回到家属院。 下车后才发现家属院的人看他们几个的眼神都怪怪的,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的,最后什么也没说。 被月耀宗背著的钟婉琴一头雾水,连忙招呼一个关係不错的邻居婶子问大伙怎么都一副怪怪的眼神看他们。 那婶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压低声音悄悄说:“你家被人举报了,现在哥尾会的人都来了,你们还是快回去看看吧。” “你说什么?” 钟婉琴控制不住音量,陡然拔高的声音差点吼聋月耀宗。 袁桂兰顿时皱眉:“钟婉琴你怎么回事!不知道孩子正背著你吗,你吼那么大声是要把耀宗的耳朵吼聋啊?” 钟婉琴这才意识到,刚才是朝月耀宗耳朵吼的,声音顿时弱下来,“老二啊,妈刚才不是故意的。” “行了!” 月耀宗忍无可忍直至她们两人,“赶紧上楼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 月如鳶心一揪,想到她藏在自己房间里的那两箱东西,就惴惴不安。 不知道今天上门查抄的是谁,若是抄出来了,那月家解释不清这两箱东西的来源,下场恐怕会很惨。 她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应该不可能被找出来,这个藏东西的方式她是上辈子跟一个躲过抄家的人那儿学来的,这些人肯定发现不了。 月耀宗的心情也是七上八下,说句老实话,他才来冯主任手下工作不到半年,但已经帮冯主任干过不少脏事了。 他怀疑肯定是冯主任被对手抓到什么把柄,牵连到他了。 几人心里各怀心思都很不安,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陆秋砚垂眸看了一眼身边的月初寧,月初寧极力掩饰的平静之下,还是被陆秋砚捕捉到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开心。 这就是她昨晚要做的事,举报自己的家人? 但经过昨天和今天短暂的接触,他稍稍能理解,她为什么寧愿做出断了自己娘家的后路,让自己以后再也没有娘家可以背靠的壮士断臂行为了。 这样的娘家,不光不能成为她最后的退路,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堵死她最后一条路的凶手吧。 断了也好。 既然以后他们成为夫妻,他会负起自己身为丈夫的责任,成为家里的顶樑柱,为她撑起一片天。 只见月家门口守著两个带袖章的人,家里面则响起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钟婉琴和袁桂兰妯娌俩心里都暗暗骂娘,到底哪个天杀丧良心的举报她们老月家,要是被她们知道是谁,非扒了对方的皮不可。 这搞不好,是要牵连到月耀光和月耀宗以后工作的。 见他们回来,门口守著的人朝里面说了句什么,里面走出来一个穿著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正是冯主任的死对头,哥尾会的房主任。 房主任笑容满面,语气和蔼:“自我介绍一下,敝姓房,现担任哥尾会主任,请问哪位是月耀宗同志?我们哥尾会需要月耀宗同志配合一些调查工作。” 趴在月耀宗背上的钟婉琴下意识攥紧了儿子的肩膀,压低声音道:“阿宗,千万別出声承认,过了这风头你爸和大伯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袁桂兰也听到了这话,向钟婉琴投了个讚许的眼神。 看到房主任,月如鳶终於在心里鬆了一口气,那她房里的东西大概都能保得住了。 月如鳶曾隱晦的利用巧合给房冬提供过几个没被抄出全部资產的资本家,上辈子那几个资本家熬到了局势开放,依靠那些藏下来的资產重新翻身,看得她眼热得很。 但凭她自己是不可能找得到这些人藏起来的剩余財產,只有通过哥尾会,才能抄得出来, 几次巧合之后,房冬直接把月如鳶当成了自己的幸运女神,觉得她是来旺他们家的,对她几乎有求必应。 因为提供线索有功,她也得了不少好东西。 房主任是见过她的,但肯定不会在这种场合拆穿他们的关係。 “咦?三姐,这不是你那位好朋友房房同志的爸爸吗?” 寂静得只有翻箱倒柜的现场里,月初寧惊讶出声。 “你说什么?” 钟婉琴和袁桂兰同时惊呼出声,不敢置信的看向月如鳶,才又看向月初寧。 月初寧无辜的眨了眨眼:“妈,大伯母,你们不知道吗,我都见过好几次一个男同志送三姐回到家属院外边的巷子口了,三姐叫那男人房同志,那位房同志说哥尾会主任是他爸,这不就是眼前这位吗?” 又指了指月如鳶手上戴的劳力士:“三姐你手上这手錶还是那个房同志送的呢。” 月如鳶瞳孔一缩,惊惧交加,瞬间慌了神。 她明明很小心,每次房冬要送她回家,她都不让房冬进家属院那条小巷子。 这小贱人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 月初寧话都说到这里了,在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月如鳶手上那只可是国外的手錶牌子,在他们这里根本买不到,这种手錶一般都是通过抄家得来的。 袁桂兰回头抓住月如鳶就尖声质问:“是你!是你这小野种贱人要害我们老月家!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当初不该让小叔子收养你! 好吃好喝养你十几年竟然养出一条白眼儿狼,你把我们老月家的根都害惨了小贱人!” 越说越怒,袁桂兰控制不住情绪,举起手就狠狠扇了月如鳶一巴掌。 “啊——!” 被突然打了一耳光,月如鳶捂著脸尖叫了一声,委屈看向月耀宗,咬著唇疼得眼泪不停往下落。 不等她柔弱的继续向月耀宗博取同情,月初寧又继续说:“三姐,就算你嫉妒爸妈一时偏疼我,也不能一时生气做出这种恩將仇报引狼入室的事吧。” 袁桂兰扑过来一把揪住了她的头髮: “小贱人我打死你!小叔子好吃好喝养著你还养出仇来了是吧! 嫉妒人家亲生女儿找回来跟你爭宠,就恩將仇报要报復我们老月家是吧! 我打死你个白眼狼贱货!打死你打死你!” 第88章 维护 “啊別打了大伯母!別打了!” 混乱中髮辫被扯得乱七八糟的月如鳶惨叫连连,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袁桂兰扯下来了,剧烈的痛感疼得她齜牙咧嘴面容扭曲,再也没有了刚才那副楚楚可怜博同情的柔弱感。 月耀宗刚才那一丁点心疼,在看到月如鳶喷出来的鼻涕泡时,滤镜瞬间碎了一地。 钟婉琴没想到月如鳶这死丫头竟然那么大胆,敢跟哥尾会主任家的儿子有来往,还因为他们夫妻俩稍微对月初寧好一点,就记恨上他们举报了家里。 这一刻竟然也没有一丝心疼,只在月耀宗背上冷漠旁观。 房主任皱了皱眉,朝屋里的人示意了一下,很快出来两个身强力壮带袖章的女同志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女人拉开了。 说是扭打,其实都是袁桂兰单方面殴打月如鳶,袁桂兰虽然养尊处优十几年,但当年下地干活的力气也没全都消失,殴打月如鳶简直易如反掌。 两人被扯开后,月如鳶头髮乱得像疯人院跑出来的顛婆一样,脸上被尖利的指甲抓出好几道红痕,还有一个巴掌印,衣服咯吱窝那里还被袁桂兰扯裂开一道口子,脚上的鞋子也被踩掉踢飞了一只。 反而是袁桂兰整了整衣服后,毫髮无损。 房主任並没有当眾承认他儿子和月如鳶认识,但他儿子经常围著月如鳶转的事他有所耳闻,他这种一路爬上来的人精哪能看不透月如鳶那点子小心思。 不过是看她提供过几次有用的情报,才默许纵容儿子陪她玩玩,但娶回家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一会儿,那些抄家的人运出一大袋一大袋的东西出来后,钟婉琴和袁桂兰终於在正屋客厅里看到了月建国和月建军两兄弟。 两兄弟一起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头压得低低的一直不敢吱声。 刚开始哥尾会的人上门的时候,月建国仗著自己是钢铁厂领导的架势奋勇抗议后,被打服了。 笑话,这群牛鬼蛇神什么高官大能没批豆过,月建国一个小小生產部长在他们眼里算个屁。 钟婉琴被放到掏得一个洞一个洞的沙发上哭天抹地,月如鳶和月耀宗则是冲回各自房间查看情况。 月初寧进了家门开始,不动声色假装四处转一圈看惨状,悄无声息看到什么收什么,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和地上的白罐子,厨房里被砸开的五斗橱里,破了的大米袋子和几包富强粉还有掛麵腊肉,连盐罐子和酱油瓶都收了个乾净。 主打一个就算她不用这些他们用过的二手锅碗瓢盆,拿去二手卖掉也要给月家人添堵。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等会儿下楼再趁机把月家那三辆自行车也收了吧。 不过这些哥尾会的人可真恐怖啊,好东西是一点都不肯放过,还好昨晚家里所有未开封的麦乳精和水果罐头还有牛肉乾等零食都被她提前收到空间里去了。 哥尾会的人並没有走,还有两个人守著,等那些提著大袋东西的袖章们去而復返后,客气“请”走了月耀宗。 “如有需要,我还会再回来找各位配合我们工作审查的。” 房主任依然保持著温和的语气笑道。 月如鳶顶著个鸡窝头衝出来,显然是发现她房间里的財物家当全都没了。 “等一下!” 她眼里布满红血丝,瞪著一旁的月初寧:“你们还没搜她,她的东西在你们上门前全都搬到车上了!” 好狠的房主任,不愧是能坐上哥尾会一把手位置的狠人,竟然一点都不看她当初提供情报的功劳,用完她就扔,把她的家底全都抄了。 反正她已经不好过了,那月初寧也別想逃过这一劫。 月初寧和陆秋砚双双一怔,显然是没想到,抄家行动要收尾了的时候,月如鳶会在这时候跳出来咬他们一口。 瘫在破洞沙发上的钟婉琴和蹲在地上的月建国也纷纷愣住。 没想过月如鳶会当著他们的面让人搜查月初寧。 那平日里月如鳶那副和月初寧姐妹感情好的模样保不齐也不是真的,她真的在嫉妒月初寧回来后分走了她在家里的宠爱了。 这让他们的心又寒了一片,更確信了这次举报事件,是她恨他们做父母的对月初寧好,恩將仇报了。 看到月初寧面色骤变的模样,月如鳶吐出一口畅快的气。 既然是全家抄家,那谁也別想逃得掉。 房主任疑惑的落在月初寧身上,但在看到穿著干部军装的陆秋砚时,眼里多了一丝忌惮。 “既然如此,你们今天把东西都搬哪儿了,麻烦带个路吧。” 又和顏悦色对陆秋砚解释:“我们哥尾会也是职责所在,接到有人举报月耀宗同志私下有贪污受贿的嫌疑,既然你们是月耀宗同志的家人,那只能一併搜查,以防有遗漏的赃款財物,还请同志协助我们配合调查了。” 陆秋砚頷首:“应该的。” 房主任刚要鬆一口气,又听陆秋砚继续说:“还请你们按规定先得到军区许可,才有资格搜查我们夫妻的个人物品,我与妻子会在这里等你们取得搜查许可回来。” 房主任面色一沉,就知道要搜军部的人,没那么简单。 本以为这年轻人只是个职级不大的小兵,应该很容易忽悠,三两句话就会傻傻配合。 六五式的军装没有肩章,根本看不出来职级,只能依稀凭这年轻人那四个口袋的干部上衣初步判定对方至少是个排长。 没想到竟被这张年轻的脸给骗了,对方並不是个头脑简单的小兵,看样子,职级不低。 “这位主任。” 钟婉琴看不下去了,出声为月初寧证明清白:“今天我家小女儿的包袱是我收拾的,我可以保证里面都是她的衣物鞋袜床铺枕头,没有掺杂任何与我儿子工作有关的物品,当时我家还有三位邻居嫂子在,她们也能作证。” 本来就对月初寧有些內疚,这一刻她选择了维护月初寧。 因为月如鳶今天太让她失望了。 第89章 发烧 房主任默了默,让人找来了今天来过月家串门的三个邻居,详细询问之后得知月初寧的包袱里確实都是衣物床品,如果真有什么钱財类的东西,她们不可能看不到。 房主任的人还在家属院里问出了昨天月耀宗找乡下男知青陷害月初寧又打砸了月初寧房间的事。 有这一层隔阂在,没人相信月耀宗会有好东西还给月初寧拿著。 陆秋砚敢说出让他去徵求军区搜查许可,並在这里等他的话,就证明这年轻的小夫妻俩並不怕他搜。 房主任沉思片刻,看向面无表情无惧无畏的陆秋砚,最终拍板不搜他们那辆军用吉普车上的包袱了。 陆秋砚牵著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以示安心。 事实上月初寧也不担心他们车上的吃食衣服被搜,因为有军部这一层威压在,只要搜不出他们想要的东西,那这些东西被糟蹋了他们就得赔。 “凭什么……”不搜她! 本就披头散髮像个疯婆子一样的月如鳶,这一刻面容扭曲,更是狰狞。 “死丫头,你闹够了没有!” 钟婉琴气得不行,抄起手边一个搪瓷茶缸的盖子就扔过去,因为太激动,还拉到了腰伤。 茶缸盖砸到月如鳶的后背,终於把她砸清醒了。 她被砸得愣了一下,冲回一片狼藉的房间里,不一会儿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 钟婉琴闭上眼睛哀嘆:“造孽啊。” 哥尾会的人收队离开后,月家一片狼藉,根本不能住人,为防家具藏有东西,月家的家具全都被哥尾会的人暴力拆砸了,连床板都一片片撬出来了,厨房更是一片空空,连一大一小两个煤球炉连带著角落里的几十块煤饼都被搬走了。 事实上是被月初寧收进空间了。 月家人慾哭无泪,只能整合一下各自身上的钱票,打算晚上去招待所开房住,先过渡几天,等下周发工资了,再慢慢重新添置东西。 陆秋砚则开车带月初寧回部队家属院。 两人都上了车,月初寧又折返下车说是要去上厕所,让陆秋砚等她几分钟。 趁月家人还在楼上哀嘆收拾废墟里能用的东西,她悄悄摸到停放自行车的地方,把月家三辆自行车全都收进空间了。 要是有机会去黑市,卖掉也是大几百块呢。 重新回来后,上车绑好安全带,她一直紧绷的精神状態总算鬆懈下来,整个人像只无骨的液体小猫一样瘫进了座椅里,昨夜没睡好的她精神警备状態一解除,就犯困一直打盹,歪歪斜斜靠在副驾上睡著了。 但她睡得並不太安稳,身上总觉得冷,可脸上又隱隱在发热,冷热交替的,四肢还绵软无力。 开车的陆秋砚將车速放慢了下来,不捨得吵醒她。 想到今天又是去医院又是发生抄家事件,乱鬨鬨的错过了吃中饭,按现在的速度回到部队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食堂也没有饭可以打了。 他顺路去了一趟国营饭店,打包了两份肉菜和饭,怕不够吃,又多买了五个大肉包子,这才返回车上。 三点四十多分,车子开到部队家属院,停在了他们分到的家属房楼下,陆秋砚停好车后推了推副驾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月初寧,发现她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可爱得他心底一片柔软。 “醒醒,我们到了。” 鬼使神差的,本想拍她肩膀的大手不由自主就上移改为轻拍她那緋红的脸蛋。 只是没想到摸上她的脸,他才发现她烫得厉害。 “好好,我马上……” 月初寧半睡半醒的,有一点意识但是不多,懒懒答应了一声后,磨磨蹭蹭的依旧不肯动。 他皱了皱眉,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副驾的车门后帮她解开安全带,带著一层厚茧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摸了一下,像是发烧了。 怎么会发烧,是她昨晚跑出去投举报信,吹了夜风著凉了? 感受到一片冰凉贴上自己额头特別舒服,没清醒的月初寧並不知道那是陆秋砚的手掌,只下意识用滚烫的脸仰起来去贴蹭那一片冰冰凉凉,给自己降温。 起初刚上车时,她的脸是贴在冰冰的车窗上的,但车窗被她贴热了,她就迷迷糊糊换地方贴,下意识去寻找下一个冰凉可依靠的物体。 软糯的脸蛋在男人粗糙的大掌里轻轻来回蹭著,像极他以前在乡间小路遇到的一只小野猫,一点都不怕他,知道他有吃的,还会主动凑过来,来回在他腿间用脸蹭来蹭去撒娇卖乖,让他心底一片柔软,忍不住就把口袋里乾粮都给了那撒娇精小猫咪。 如今,他好像也娶了个撒娇精回来。 虽然她脸上发烫厉害,但身体却一直在努力蜷缩,看著像是有些发冷,像只淋湿了雨缩成一团的小流浪猫一样可怜,他赶紧帮她解开安全带,將人从车里抱出来就去找医生。 感受到自己身体在被移动,发了烧犹不自知的月初寧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了男人绷紧的下頜线和凸起的喉结。 她知道是陆秋砚在抱著自己走路,可此刻浑身都难受得厉害,所以没有任何挣扎,只用虚弱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问:“我们要去哪儿?” “去看医生,你发烧了。” 低沉好听的声音是从耳朵贴在他胸肌上的胸腔內传来的,他说话的时候,她还能感受到他的胸腔在微微震动。 他还想质问她昨晚到底都去了哪里,怎么会烧起来的,但想到她这会儿肯定没力气回答,也就没问了。 “哦……大概是昨天下水救了牛家小妹后,耽误了一个中午没能及时换下湿衣服的缘故吧。” 她有气无力说道。 难怪今天起床后就难受得厉害。 原来是发烧了。 “不舒服就少说点话。” 从没照顾过人的陆秋砚看她说话费劲的模样,憋了半天,只憋出来这一句。 “好……” 她应了一声之后,重新闭上沉重的眼皮。 第90章 看病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觉陆秋砚已经停止走路了,她才费力又睁开眼睛,努力从眯缝里看眼前的场景。 她现在的状態就像熬了个通宵明明困得不行,却想睡又睡不著的状態,这种熬人的感觉本就难受还叠加了个发烧,更难受了。 不一会儿,一条冰冰凉凉的东西从她领口伸进来,难受得迷迷糊糊的月初寧闭著眼睛不高兴的抿唇往陆秋砚怀里蹭来蹭去的躲,无意识的避开那条冰冰凉凉的东西。 陆秋砚无奈的看著像只猫儿一样拼命缩成一小团往自己怀里蹭的小妻子,只好从医生手里接过水银体温计:“我来吧。” “那行,等会儿夹五分钟就拿出来,那儿有个掛钟。” 医生指了指墙上的掛钟。 “別躲,先量一下体温,就夹五分钟。” 他背靠著墙坐到了长凳上,尝试著用最轻的嗓音哄她夹体温计。 月初寧半睁著眼不情不愿摸索著拉下一点领口,一条体温计迅速就戳进来了,还戳歪了到她肩膀上。 “哎呀你戳疼我了。” 脆弱的时候她特別娇气,只戳这一小下,她本就因发烧而发热厉害的眼眶立刻盈上一层泪水。 水雾蒙蒙的眼眸委屈又幽怨盯著陆秋砚,小嘴都噘起来了,“算了给我自己来吧……” 陆秋砚手足无措把体温计递给她。 因为发烧而眼睛发热流出来的生理性泪水顺著她的眼尾滑落,他以为她真哭了,有些內疚,生平头一次恨自己手劲儿大。 憋了半天,才有些木訥的说:“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別哭了。” 月初寧夹好了体温计,趁机恃宠而骄:“光是嘴巴上说,没有行动表示,我不接受。” 他认真道:“想要我做什么,我能做到的並且不违反部队纪律,就答应你。” 她眼睛一亮,掰著手指头就开始提要求:“我身体不好,要好好养身体就不能劳累,你不能让我刷锅洗碗。” 做饭她可以,但是刷锅洗碗她不想干。 陆秋砚略微一思索,点点头:“好,以后都我做,我去出任务了你就去食堂或者外面吃。” “那家里的卫生呢?” “我来打扫。” “嘿嘿嘿,老公你真好,像你这么体贴的男人这个世界上简直少有,我真幸运能嫁给你。” 得到满意的回答,她的情绪价值也及时送上来,嘴甜的夸了一句陆秋砚。 “言巧语。” 见她情绪好转,他鬆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小事,婚后他本就不打算让她干什么家务活,答不答应她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別。 只是他的小妻子真容易满足,就这些小事都能那么开心。 测完体温后,医生看了眼温度计:“发烧了,都烧到38度9了,要吊针。” 陆秋砚点点头,“好,大概要多久?” 医生看了看掛钟:“大概晚上八九点能吊完,等会儿我再给她开两天的药。” 这里是军区家属院旁的卫生所,他们军区不是很大,所以没有设立医院。 因为家属院就在隔壁而已,一般不是半夜发烧送来的病人,都是当天打完点滴就直接回家属院了,所以医生没说让在卫生所过夜。 陆秋砚頷首,不再说话。 扎针的时候,月初寧血管有些不明显,护士看起来又像个刚实习的新手,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还扎错了一次,月初寧悄悄观察陆秋砚的脸色,果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一抹不耐烦。 害怕他觉得她是个麻烦,等会儿不交钱就把她丟在这儿走了,她另一只手下意识抱紧了陆秋砚不肯鬆手,脑袋直接枕在他胸口不肯起来了。 陆秋砚本就因为这个手生的护士多扎了月初寧一针而不高兴了,看怀里的人儿抱他抱得更紧了,湿漉漉的杏眸緋红得厉害,委屈又不敢说的小可怜样,看得他面色更冷了。 小护士也被他这冷脸嚇得够呛,不敢再鲁莽乱扎,这回摸准了才扎下去,终於找准了血管。 好不容易顺利扎好针掛上吊瓶,陆秋砚把她放到了临时床位上。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四点半了,想到她中午还没吃东西,他站起身来,打算回车上去拿中午在国营饭店打包的饭菜过来。 只是步子还没迈开,就感觉上衣被揪住了。 “阿砚,你不要丟下我一个人自己先回去,我害怕。” 水光瀲灩的杏眸可怜巴巴望著他,另一只没扎针的手紧紧捏著他的上衣不肯鬆手,捏出了一团褶皱来。 这男人八成是耐心用尽,要是丟下她先回去了。 她只在车上被带著去过新分下来的家属房,自己走的话根本不认路啊。 万一回去后他再紧急出个什么任务的就没人影了,她大晚上的吊完针,总不能一家家敲別人的门问你知不知道新搬来的陆营长住哪儿吧,我是他新婚媳妇儿。 想想这样的场景她就觉得自己摸黑敲开军区家属院的人问路的样子又可怜又尷尬。 中午晚上还没吃饭,饿著肚子到处拍人家的门问路,更惨了。 脑子里糊糊的刚七上八下想完尷尬的场景,现实里她的肚子就尷尬的“咕咕”叫了几下。 月初寧:“……” 尷尬得抓陆秋砚衣服抓得更紧了。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他总不能那么冷漠狠心丟下她吧,第二天要是传回周鸿洺耳朵里,有他好果子吃。 陆秋砚只能弯下腰来,耐著性子解释:“我没有要离开,只是回车上拿刚才在国营饭店打包的饭菜过来,你中午没吃,肯定饿了。” “那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我可以自己举吊瓶。” 她还是不肯鬆开揪住他上衣的那只手,觉得他在找藉口开溜。 只要他溜了,回头再说一句部队临时有事回不来,她又能拿他怎么办。 还不如想办法留住他。 “不行。” 男人的脸瞬间严肃起来,嚇得月初寧一惊,湿漉漉的眼眶更红了几分,感觉都快要被他这冷峻的气势嚇哭了。 意识到他语气有些严肃了,他赶紧稍稍柔和几分,“你乖乖的在这里等我,十分钟內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见她额间出了一层薄汗,就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轻轻帮她擦掉了额间细密的汗珠。 第91章 撒娇失败 不远处的两个小护士交头接耳,以前就一直好奇谁能嫁给优秀又帅气的陆营长。 本以为一直都冷冰冰的陆营长不论娶了谁都是这冷淡样,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副温柔的一面。 现在看到陆营长的媳妇了,羡慕又佩服,这小媳妇撒娇本事真是牛,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她那软得能掐出水的小甜音娇滴滴说“不要丟下我,我害怕”的样子。 会撒娇的女人就是好命。 生在这个保守又含蓄的年代,她们从小耳濡目染那一套保守作风,根本学不来月初寧这一套。 月初寧垂著小脑袋不说话,执拗的揪著他的上衣就是不肯鬆手。 “不是饿了吗,真的不想吃饭吗?” 陆秋砚盯著她刚才咕咕响的肚子,大掌伸过去轻轻摸了一下,果然瘪进去了。 她生病了可真是粘人。 刚才那个多扎了月初寧一针的小护士走过来,好心说道:“还有半个小时食堂那边就开饭了,要不我等会儿帮你们去打饭吧,你们中午打包的饭菜现在肯定凉透了,哪有吃热乎的好。” 月初寧眼睛一亮,“真的吗,谢谢你善良又美丽的护士同志,你人真好。” 小护士被她夸得脸一热,不好意思的绞了绞手指,“顺手的事儿不用谢,我们等会儿也要打饭的。” 陆秋砚微微頷首:“多谢了,等会儿我给你钱票。” “哎好。” 小护士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又捧著一杯温水走回来,递给月初寧:“月同志,你发著烧多喝水好得快。” 小护士上班没多久,头一次被病人夸,心里飘飘的,刚才她扎错月初寧也不怪她,心里一热,忍不住就想对月初寧好。 “有劳了。” 陆秋砚先代替月初寧接过了水杯。 月初寧没有接过来,而是直接就著他手里的水杯埋头喝水了。 陆秋砚耳廓一红,想让她自己拿著水杯喝,默了默还是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抿紧唇微微倾斜水杯,让她头不用埋那么低。 就惯她这一次。 等她病好了,就不惯著了。 没多久小护士就帮他们两人带饭回来了。 因为发著烧,月初寧只能默默喝著骨头汤吃著清淡的饭菜,看其他人大快朵颐吃著油腻的红烧肉和辣子鸡丁。 辣子鸡丁的香味太浓了,香得她不停咽口水,馋得要死。 “老公,我可以不可以尝一尝辣子鸡丁?” 她声音软趴趴的向身边吃饭的男人撒娇。 撒娇过几次后她总结出来,陆秋砚一般很少会直接拒绝她,撒娇是有些用的。 撒娇这种没有成本的情绪价值对她来说像喝水一样简单,何乐而不为。 陆秋砚停下筷子,就看到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盯著自己,满是期待。 他没有马上说给还是不给,而是选择询问护士,病人能不能吃。 小护士老实巴交回答:“最好是不吃。” 结果下一秒就撞上月初寧那可怜巴巴的小鹿眼,几乎都快要委屈哭了。 她心软得一塌糊涂,顶著陆秋砚严肃的眼神支支吾吾改口:“其实尝一小口问题也不大。” 无情而不自知的陆秋砚最后拍板决定:“既然如此,那还是不要吃了。” 然后三下五除二吃光了他碗里的饭菜,真的一点都不打算给月初寧尝一小口。 他觉得不吃的话说不定好得更快一些。 发烧不好受,要是反覆烧的话,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政委私下跟他说过她身体本来就因为过度劳累透支得厉害,她性子还那么娇气,还是快点好起来,少受点罪。 没想到这次撒娇会不成功,月初寧傻眼了。 生病的人最是矫情,上辈子的月初寧生病的时候,养父母总会在不影响生病的前提下,儘量满足她的口腹之慾,结果这辈子她碰上个无情的陆秋砚,心里那股矫情劲一上来,真的要被他气哭了。 要是生病的是他那藏在心底的白月光,这狗男人指不定得心疼成什么样,要月亮给月亮,要星星给星星的呢。 现在被迫娶了她这根没人疼没人爱的小野草,他才不可能会心疼她。 嫌她麻烦还来不及呢。 要不是她有周鸿洺这个乾爸爸,他估计连做样子都懒得做吧。 越想越气,月初寧不爭气的眼泪从眼眶滚落,啪嗒啪嗒滴在手背上,饭盒里,吃一口混著泪水的白米饭,简直就像她可怜的人生一样又咸又涩。 她好命苦啊。 陆秋砚吃了几口饭没听到小撒娇精有动静,一抬头却看到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正委屈巴巴独自掉眼泪。 陆秋砚有些慌了。 他嘴笨的问:“好好的你哭什么?” 月初寧用手背抹了抹脸颊边的泪水,屁股一挪背对著他,闷声闷气说:“不要你管。” 陆秋砚微微蹙眉,不太明白她刚才还抱著他不肯鬆手不捨得他离开,现在又突然变脸像翻书一样不要他管了的態度转变。 直男的他站起身,“好,那我先回去一趟,你先在这里打完点滴再说。” 她还有三瓶点滴没打完,估摸著还得一个多小时,他得先回去把今天从月家拉来的东西都从车上卸下来搬回新家,再去还车。 车子还一直停在家属院那边没开去还,会耽误部队车辆管理使用,他心里一直掛著这事儿。 等忙完了再回来接她,时间应该差不多刚好。 月初寧一愣,回头就已经看到狗男人大步离开的背影。 她咬牙切齿捏紧了小拳头,好傢伙真就想方设法的跑是吧,一点都不顾忌她还是个脆弱的病人,现在吃饱了连样子都不做了是吧。 这个点他还能去哪,该不会又要去拜访白月光的父母了吧。 呵呵也是呢,昨天跟她领结婚证闹出来的动静那么大,连轴转到现在才有空回来,可不得著急忙慌的去以后的老丈人家里解释清楚吗。 等陆秋砚走了,小护士偷偷过来,打开她的饭盒递给月初寧,“这边的我还没吃过,你想吃啥,赶紧夹一块儿偷偷吃,我不让陆营长知道。” 小护士的饭盒里也打有辣子鸡丁,盖子一掀开,那刺鼻的香辣味儿飘出来,月初寧赶紧转头用手帕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香得刺鼻啊。 第92章 过夜 “谢谢你呀护士同志。” 擦了擦鼻子,月初寧调转筷子,换筷子头从她饭盒里夹了两块鸡肉吃,部队食堂的炊事班手艺也是一绝,这辣子鸡丁炒的又香又嫩。 口腹欲得到满足,刚才那股委屈劲儿瞬间忘得一乾二净了,现在她只觉得满足又开心,简简单单就是幸福。 “吃吃,这是昨天我结婚的喜,吃了沾沾我的喜气。” 月初寧从隨身背的小挎包里摸出两把塞进小护士手里,一把水果一把大白兔奶。 小护士一阵惊喜,隨即又客气推辞:“我拿两三颗意思意思就行了,其他的你收回去吧。” 她豪气的一挥手,“客气啥,反正我老公的钱买的,你儘管吃。” 只要不是她的钱,她都大方得很。 小护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再推辞,把都揣进口袋里了。 等会儿回去给小姐妹们分一些。 “你咋那么娇气呀,陆营长不给你吃鸡肉就哭了,刚才都嚇到我了。” 小护士边吃饭边问。 月初寧嘿嘿一笑:“那不是因为有人吃这一套嘛,你以后结婚了也学一学,不会撒娇的女人容易命苦。” 小护士听得一愣一愣的,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说说笑笑,气氛很愉悦的就吃完了一顿饭,女孩子跟女孩子相处,就是身心舒畅。 不像和陆秋砚在一起,除了气她就是气她,她还得努力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心累。 出乎意料的,月初寧的点滴比医生预计的八点钟左右提前吊完了。 这期间她出了一身汗,乏力和头重脚轻的感觉已经消失,现在有一种大汗淋漓后的神清气爽感。 看样子烧应该是退了,於是又找来体温计测了一遍,果然已经退烧了。 “今晚睡前吃一餐药,温水送服,回去后先不要洗澡也不要洗头,出汗觉得难受拿热毛巾擦擦就成,免得又著凉。” 医生包好六餐药递给她,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好的好的,一共多少钱呀?” 月初寧接过药放进了自己的小挎包里。 医生回答:“陆营长刚才已经给过钱了。” 月初寧点点头,心想算他不至於良心全坏了,还知道给钱。 稍微原谅他一次。 拿完药走出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外面没有路灯,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她顿时傻眼了。 小时候她就很害怕一个人走那种没有路灯的小路,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脑子里就会莫名开始想起曾经看过的恐怖片,天黑走夜路简直就是酷刑。 她收回刚才原谅他的决定。 这个没有霓虹灯渲染的年代,天黑得特別彻底,这些路都还是坑坑洼洼的泥路,可不是后世的水泥路,这伸手看不见五指的,走著走著撞人家墙上或者掉进坑里都不知道为什么。 月初寧没走出去两步路,就心慌慌跑回去找医生护士藉手电筒。 “咦,陆营长不来接你一起回去吗?” 大伙还以为陆秋砚在外边等她呢。 没想到陆秋砚竟然已经先回去了,丟下老婆一个人在这儿打点滴。 不过想想隔壁就是家属院,走个十来分钟就能回到家了,好像也没什么必要接。 月初寧心里憋著气,真的很委屈,她小小声问医生:“我能不能在卫生所过一夜,明天再回去呀,我怕半夜里又重新復烧起来。” 医生一愣,想了想点头:“也可以,那我给你安排个床位吧。” 在卫生所过夜是要收床位费的,这年头大家都很节俭,家就在隔壁而已,没事绝不会浪费这个钱。 只觉得陆营长这年轻的小媳妇起钱来真是一点也不心疼,不太会过日子啊。 另一边,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搬回新家后,陆秋砚就去还车了。 换完车他是走路回去的,回到家看一地凌乱,就乾脆开始收拾起东西来,还把中午打得饭菜包子都吃完了。 小护士给他打的那点猫饭一样的分量,他根本没吃饱,吃了中午的饭菜才刚好够。 夏天黑得慢,直到天彻底黑完了已经是八点钟了,他下楼找蜡烛时,听到隔壁家的嫂子骂骂咧咧教训孩子的声音,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个媳妇落在卫生所那边,没接回来。 单身一个人惯了,他一时还不太记得从今以后他不是一个人过日子了。 去隔壁找战友藉手电筒,又因为昨天结婚了的缘故被战友家人问东问西耽误了十来分钟,才得以脱身一路回到卫生所里。 “咦,陆营长你咋又回来了?” 医生看到去而復返的陆秋砚,有些惊讶,不是先自己回去了吗? 难道真来接媳妇儿了啊? 陆秋砚頷首:“她打完点滴了吗?” 医生点头:“她说担心夜里重新烧起来,要在这儿住一夜。” 陆秋砚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免得半夜重新烧起来,又要送她过来折腾一个来回,来回跑她也睡不好,在这过一夜正合適。 “那我去看看她。” “哦好,我让小李带你过去。” 来到病房外,里面安安静静的,月初寧昨天夜里只睡了三个小时,本来就睡不够,打完点滴,她沾床不到五分钟就已经睡过去了。 陆秋砚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看到她睡熟了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人的他,只是傻愣愣帮著掖了一下被子,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闭眼守著她休息了。 夜里月初寧哼哼唧唧喊著口渴,陆秋砚瞬间睁眼,听到她嘟囔著喊口渴,俯身压低声音拍了拍她,“好,我去给你倒水,你等会儿。” “要喝温水。” 半梦半醒间她神智有些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陆秋砚走出去找护士要温水的时候,一阵兵荒马乱的喧闹声从卫生所门口那边传来。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听动静像是有人不小心扭到脚了。 “陆营长,你怎么在这儿?” 一道百灵鸟一样好听的女声越过乱糟糟的人群,叫住了陆秋砚。 第93章 抓姦 等温水的陆秋砚身形一顿,回头就看到了一张几次在他面前晃悠的熟悉面孔。 沈晴惊喜在身旁之人的搀扶下挪到他面前,“好久不见陆营长,你怎么会在卫生所,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刚结束巡演回来的沈晴不小心扭伤了脚,一起的同事们赶紧簇拥著送她过来卫生所了。 只是没想到一进来,她就一眼看到了陆秋砚,简直不要太惊喜。 她们负责巡演的小团是刚刚才回到军区的,还没人知道陆秋砚结婚了的事,此时听到沈晴和陆秋砚搭訕,都纷纷起鬨: “哎呀沈晴,某人该不会是听说了你刚下车时不小心扭到脚,特地找过来偶遇的吧?” “哈哈哈不要拆穿某人,人家肯定是因为別的原因,才不是专门来找咱们沈晴的呢。” 沈晴害羞低下头娇羞的嗔怪同事们:“只是巧合遇到,你们別胡说了,坏了陆营长的名声可不好。” “是是是,大家可千万不要胡说,坏了我们沈晴和陆营长的名声。” 眾人又嘻嘻哈哈打趣起这两人来。 陆秋砚眉头紧皱,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他不管怎么向身边人澄清他与沈晴没关係,但依然没有人相信的原因。 沈晴这种看似撇清关係实则让误会更进一步加深的说话方式,实在是很有一套。 如果他在这种时候也跟著附和撇清关係,更像是在附和沈晴似的,让外人觉得他们两人像是在私下约定好了说法一样。 病房里,本就渴得半梦半醒的月初寧被外面的吵闹声彻底吵醒,她揉著眼睛坐起来,努力往乾巴的喉咙吞咽了一下口水,刚才好像做梦梦到有人答应给她倒水来著。 醒了就她一人,果然是做梦,要喝啥还是得靠自己,於是摸索著下了床,出去找护士同志要水喝。 只是刚出来,她就看到了外面七八个身材纤细优美的人簇拥著一位个子高挑身材纤细的女同志,这群人看起来像跳舞的,可能是军区文工团的吧。 那位被簇拥的女同志面前,是一道高大挺拔宽肩窄腰的绿军装身影,看著有点眼熟。 这身材跟她那新婚老公有点像啊。 她还以为他们军区就他这一个大高个子呢,没想到还有第二个。 只见那女同志双手抱著半杯水扭扭捏捏的用百灵鸟一般好听的声音娇滴滴的说著什么话,在那道高大的绿军装身影前小意柔情的不行。 她只觉得不愧是文工团出身的人,嗓子真好听啊,练过的就是不一样。 不过她离得有些远没听清到底在说什么,只隱约听到了个“陆营长”。 月初寧歪著脑袋茫然又迷惑,军区里姓陆的营长还挺多啊,姓陆的都这么有出息的吗。 哎不管了,她现在可没空看人家军区情侣谈恋爱,还是赶紧去要水喝才是正事。 刚迈开步子要走过去,冷不丁的就听到几道嘻嘻哈哈的起鬨声音: “沈晴,接下来还要咱们在这儿陪你不?” “咱们是不是在这儿有些碍事了啊。” “嘻嘻嘻咱们在这儿等会儿有人都不好意思送沈晴回去了。” 没有指名道姓,却句句都在暗指某人。 起鬨的声音叫得有些大,顿时就被值班的护士呵斥不许大声喧譁打扰病人。 那七八个人顿时压低了笑嘻嘻的声音。 不远的月初寧却在听到“沈晴”这个名字之后,一下子愣住了。 咋回事,那个百灵鸟一样的女同志,该不会就是她那刚结婚热乎著的老公的白月光吧。 她又盯著那道高大的背影看了看,越看越像是她那结婚没两天的老公背影。 她那丟下打点滴的她自己回家的新婚老公,现在是又为了他那白月光,巴巴的重新回卫生所来了吗。 月初寧突然就觉得好玩,甚至想隔空从空间里掏一把蜜饯果乾,边吃边看这俩私下幽会的情深似海场景。 她只是把陆秋砚当老板一样哄,又不爱陆秋砚,並不介意他和他的白月光干啥。 只要他的白月光不舞到她面前跟她抢陆秋砚的工资津贴,她才不管陆秋砚爱谁又跟谁產生了什么误会谣言。 她又不是没了男人不能活的。 她现在只是没了陆秋砚帮她转粮食关係和户口和钱不能活。 只是她还没吃瓜呢,就被巡房的两个护士发现了。 俩护士看了看前面的情况,又看了看形单影只的她。 同情的对她说:“月同志,你们才刚结婚,你不要憋屈自己躲在角落里难过。” “月同志,既然结婚了陆营长就是你的丈夫了,你俩才是正经夫妻,这情况你不出面抓姦还等什么。” “走走走,我们陪你一起!”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两个热心肠的护士一左一右裹挟著往前抓姦去了。 啊? 不是啊,她没想过去抓什么奸。 她怀疑这俩小护士是想看抓姦热闹,才这么热情架著她走的。 值班的护士重新倒了一杯水拿出来,“陆营长,你的温水来了。” 刚刚她倒了第一杯还没交到陆秋砚手里,就被沈晴身边那帮子簇拥她的文工团的人抢著把水送到了沈晴手里。 她本以为陆秋砚要温水可能就是给沈同志的,谁知道陆秋砚板著脸又要了一杯。 她还有些奇怪是不是陆秋砚自己也要喝。 谁想到第二杯水也没送到陆秋砚手里,中途又被人拿走了。 “谁啊……” 她这次有点生气了,就不能等陆营长自己给吗,非要从她手里抢啊,烦死了。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陆营长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新婚小妻子出现在眼前。 嚇得她话都顿住了,接下来的话也不说了。 陆营长的新婚妻子和放在心上的女人竟然在这里遇上了,身处八卦第一线的她激动万分。 好刺激啊。 刚睡醒又有些反覆低烧的缘故,月初寧眼尾有些红红的,一手拿著水杯一手自然的挽上了陆秋砚的胳膊,软甜的嗓音带著些许茫然:“老公,你在这里干嘛呀?” 她出来就是找水喝的,看陆秋砚给他白月光要水喝,那就顺手接过来喝了。 第94章 熬鹰 陆秋砚一愣,没想到她竟然自己跑出来了,小脸蛋和眼尾有点红红的,像是在发热。 他轻轻蹙眉:“怎么不在病房里好好待著。” 夜里凉,被子一掀热气都跑了,她这样很容易著凉。 月初寧心想,要不是半夜渴了,她也不想出来的。 “口渴了,出来要水喝,你不是回去了吗?” 她转而看向对面一时间有些懵逼,搞不清楚状况的一群人,客气而不失礼貌的询问:“这些是你在部队里的朋友们吗?” 正眼打量了这位白月光后,她不得不承认,陆秋砚这位月光姐是真的有资本能成为他放在心底的人。 瞧人家那身高目测就有一米六五以上,腰是腰,胸是胸的,身材曲线优美却充满练过了的力量感,浓眉大眼脸型圆润饱满很漂亮,一看就是演女主角的脸。 沈晴显然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同志那声“老公”震惊到了,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陆秋砚摇摇头:“这是部队文工团的同志,不熟,不是朋友。” 月初寧“哦”了一声,没再接著问下去。 他不承认在她的预料之中,还没哄到他的工资津贴前,她还得继续好好哄著他的,所以隨口问问走个过场就行。 她又不是爱他要死要活的,有啥好闹的。 “这……” 文工团那七八个人面面相覷,有些搞不清状况。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几位如果以后再让我听到这些似是而非的引导性言论,只要再引起任何误会传谣言,我会找文工团的朱团长追究责任到个人身上。” 这些似是而非的起鬨言论没办法当场追究他们什么责任,因为他们大多时候都很机灵的用“某人”来暗指他,但他却不能上赶著对號入座。 看来沈晴应该有特意引导过他们。 他只能先警告,若是今后再引起谣言,那就別怪他不客气了。 在场的人包括月初寧听了他的话都愣住了。 但反应过来之后,所有人包括月初寧在內,都不相信他会真的追究责任。 文工团的人视线落在陌生的月初寧身上,虽然没弄清楚情况,但都约莫猜出来陆秋砚今天会突然严肃警告他们,应该是因为这个陌生女同志的缘故。 而月初寧,则是认为陆秋砚看她在场,所以故意说这些话做样子给她看,好在她面前假装撇清和沈晴的关係。 沈晴连忙解释:“陆营长,他们不是故……” “我们回去吧。” 陆秋砚没有听沈晴说什么,而是顺势反牵住月初寧的小手全都攥进自己宽大的手掌里,转身就带她回病房去了。 卫生所的走廊有穿堂风,他怕月初寧著凉。 月初寧以为他为了不让她发现什么,所以才不顾沈晴解释,草草带她离场。 看样子他应该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有点心虚的。 文工团的人眼睁睁看著陆秋砚牵起那个女孩离开了,才去看沈晴的脸色。 其实他们跟陆秋砚完全不熟,平时也只不过是仗著沈晴在,才敢说这些似是而非的打趣话。 发现沈晴神色不太好看,大伙交换了一下眼神,顿时闭上嘴,一时也不敢问沈晴是怎么回事,免得沈晴更不高兴。 回到床上,月初寧喝完杯子里的温水后,把杯子递给陆秋砚,“还要喝。” “不渴就行了,不准再喝了。” 大半夜的起夜去上厕所,是要跑到外面的旱厕去上的,她现在身体那么虚弱,吹风了肯定又会反覆烧。 月初寧撇撇嘴,怀疑他是因为刚才被她撞破私会白月光,所以现在趁机报復她。 她又不是故意的,好小气的男人。 她只好躺下来,想起来白天收了家里的热水壶放在空间里。 等会儿陆秋砚走了,她再偷摸从空间拿水喝吧。 闭上眼睛装睡了十分钟后,身旁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她悄悄睁开一丝缝隙偷看了一眼,发现陆秋砚就这么坐在凳子上,背靠墙闭上眼睛,像是在闭目养神。 说他像闭目养神,是因为他身姿笔挺,一点也不像睡觉。 月初寧心里嘀咕,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不走? 被她今晚抓包后,终於想起来他还要做样子,所以在这儿守著她继续做戏吗。 篤定他捨不得丟下沈晴不管,月初寧又继续装睡等了半个小时,依然没等到他离开。 闭上眼睛装著装著睡,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猛然睁眼,已经天光大亮,身旁的凳子早就没了人影。 呔,大意了! 月初寧懊恼的看了一眼手錶,已经是早上八点钟了,白瞎昨晚装睡那半个多小时。 她个没练过熬鹰也没练过耐力的菜鸡,哪里熬得过陆秋砚这种经过专业训练还有实战经验的人。 是她轻敌了。 趁她睡著的空档,陆秋砚这廝应该和沈晴黏黏糊糊前月下了一晚上,说不定还在背后吐槽她睡得像死猪一样呢。 “醒了?” 病房的门被打开,身高腿长的陆秋砚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手里还拿著一个新脸盆,盆里面放著一条新毛巾和新牙膏新牙刷漱口杯,都是结婚那天买的。 早上六点多醒了之后他见月初寧睡得正香,轻轻喊了两声也不见醒,还翻了个身。 他只好先回隔壁家属房去洗漱,他腿长走路快,走回去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 洗漱完了顺道就去部队食堂打了两份早饭回来,回到这里才刚七点钟,见月初寧依然没醒,他就一边守著她一边吃早饭。 出去洗餐具的时候,发现其他病人在洗漱,才想起来她等会儿醒了没有东西洗漱,就又回了一趟家属房,拿给她新买的洗漱用品过来了。 月初寧盯著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俊美脸庞看了好一会儿,也没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心虚,心想这男人表情管理挺好,这都没露出一点破绽。 陆秋砚不知道她盯著自己在看什么,直白的问:“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月初寧收回视线摇摇头:“没有啊。” 陆秋砚:“那盯著我看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转而笑著夸他:“看你好看呀,我觉得自己真有福气,能嫁给你这么帅又优秀的老公,一定是我前世积德。” 想像他是她的研究生导师,把他当甲方一样供起来哄就行。 第95章 小家 “好了。” 他直接將脸盆塞进她怀里,“去洗漱吧,洗完回来吃早饭。” “老公你真贴心,还去买早饭回来了。” 她接过脸盆后,一副惊喜的小模样,嘴甜夸人:“我觉得自己好幸福。” 一般人迟早会被她这乖巧劲儿哄得以后要啥给啥。 但陆秋砚恐怕没那么好忽悠,所以她时刻不忘绷紧精神,隨时对他討巧卖乖。 “嗯,去吧。” 陆秋砚平静的俊脸之下,极力克制住了內里不平静的情绪。 既然已经娶了她,作为一个身体零件正常且有需求的男人,他自然是要履行夫妻义务的。 决定娶她,只是因为自己少见的对她的靠近没起生理性的排斥感。 他骨子里又有一种从一而终的道德感,被她第一次见面时无意间乱摸过自己的身体,想著反正这辈子也要娶老婆,那只能把她娶回家了。 娶了她,正好也能破了沈晴传出去的那些离谱谣言。 要说什么爱不爱的,那他应该是不清楚的。 这年头结婚,哪有人考虑这些虚无縹緲的东西。 他也不懂风雪月情情爱爱这些东西是什么样的,只是遵从本心娶了月初寧,按自己的想法负起照顾妻子的责任。 再遵从本心履行夫妻义务,就那么简单。 但在把她身体养好之前,他还不打算动她。 要是没养好身子就不小心怀孕了,他担心她身体会留下什么病根。 可她再这样没底线的撩拨下去,他不保证哪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特別是她在自己身边转悠,身上只独属她才有的少女馨香气息將他团团围困住的时候,是他最忍不住的时候。 洗漱的时候,她在隔壁听到了別人八卦她的事。 准確的说是八卦她和陆秋砚,还有沈晴昨晚那场修罗场。 “昨晚文工团真没发生点啥刺激的啊?” “唉没呢,沈同志扭伤脚了就过来看病,看完她同事就陪她回去了。” “这么平淡?真的假的?那陆营长的新媳妇不知道她男人和沈晴那点事啊?” “应该有听说过吧,但看她昨晚还挺平静的,沈同志看病前后也就半个多小时就走了,陆营长后来陪她回病房后就再也没见他出来过,搞得我还挺失望。” 月初寧单手抱著脸盆拉开门,就看到八卦她的几个人声音戛然而止,看她们脸色还有些尷尬。 “啊哈哈,这不是陆营长媳妇嘛,早啊。” “早啊。” 月初寧面无表情回了一声,然后就越过她们回病房去了。 八卦的几人齐齐鬆了一口气,本来还以为会被月初寧找麻烦,谁能想到陆营长这新婚小媳妇脾气和外貌一致,都挺软的。 抱著脸盆回病房的路上,她也奇怪了一下陆秋砚昨夜竟然全程没出去过。 可能是军人骨子里的责任感缘故,因为跟她结婚了所以就强制自己开始避嫌吧。 算了,有这功夫想这些没营养的事,还不如想想用什么办法哄他主动上交工资津贴。 在她这里,钱票才是最重要的。 回病房吃过早饭没多久,护士拿了体温计进来给她测体温。 醒来之后她没有低烧的跡象,於是陆秋砚帮她收拾好东西,又要来温水吃了一餐药后,两人就去办退房回家了。 陆秋砚一手抱著脸盆,盆里放著月初寧的洗漱用品和包好的几餐药,对她说:“走,我们回家。” 回他们两人的小家。 “好。” 她快步走到他身侧,跟在他身边一起出了卫生所。 回到军区家属院是上午九点多,大部分人都上班上学去了,但仍有部分没工作的军嫂看到了那位帅气的陆营长带著一个俏生生的小媳妇回来了。 有陆秋砚那个冷脸煞神在,大家都不敢轻易上前找月初寧搭话,都只在自家门口悄悄打量月初寧,好奇她的情况。 更好奇陆秋砚娶的居然不是沈晴,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 大部分军属都还不知道月初寧和周鸿洺的关係,所以只觉月初寧能拿下陆秋砚这块油盐不进的死木疙瘩,定是手段了得。 长得还那么漂亮,像个柔弱易碎的瓷娃娃似的,男人最是吃这套,陆营长也不能倖免。 月初寧一边走一边默默四处张望记路记周围標誌,以免下次陆秋砚丟下她,她好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走。 周鸿洺给他们挑选的家属房是带院子的,院子里一共三间並排的砖瓦房,还带一个小厨房。 有新建才几年的家属楼可以选,但周鸿洺询问月初寧意见的时候,月初寧还是选了带院子的小房子。 虽然院墙有些低,但带院子就很方便,可以自己在院子里再建个厕所和洗澡房。 新建的家属楼是按钢铁厂筒子楼那种建法,每层都使用公共厕所和公共厨房。 她不喜欢跟別人共用,一是洗澡要排队不方便,二是她想偷摸开小灶自己吃点好的也不方便。 今天谁家吃的啥整层楼的人都能知道,她要是天天吃肉,別人家都不知道有多少閒话要说。 这是月初寧在钢铁厂家属院得到的血一样的教训。 同层楼的邻居闻著香味都能到处大嘴巴八卦谁家在吃肉,像是非要揪出来是哪家在吃肉一样执著。 她好奇到处转悠著观察自己的新家,先是绕著院子看了一圈,又进厨房转了转,发现厨房是那种大灶台设计,一共两个大灶,应该是一个烧水一个煮饭炒菜的。 但锅是没有的,只有两个大窟窿,等著买两个新大锅放进去。 她不会用这种大灶,从月家抄过来的锅也是架在煤球炉上用的小锅,尺寸不对。 陆秋砚走进厨房来,“锅还没去买,厨房收拾好之前,我们就先吃部队的食堂,明天你身体好些了,我带你去再补充一些生活用品。” 结婚那天他觉得买的东西挺齐全了,结果分门別类摆放好之后,发现还是缺很多东西。 他以前都是住宿舍,吃食堂,吃住行生活用品部队都给发,活得很简单。 第一次有属於自己的小家,以后还要照顾一个小他七岁的小妻子的衣食住行,才发觉生活没那么简单。 第96章 厕所 “我们去哪儿上厕所?” 她发现里里外外都没有厕所的踪影。 “出门左拐直走见到一棵榕树后再右拐一百米左右,就是公厕了。” 不住家属楼的话,就只能上外面的公厕。 选家属房陆秋砚全程没有任何话语权,分到什么他就住什么。 “那你带我走一遍。” “好。” 说完两人就一起出了门。 公厕离他们家倒是不远,也就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但是……月初寧站在公厕外面,看著飞舞在空中的大只苍蝇,还有空气中瀰漫的臭味,她捏著鼻子沉默了。 进城一个多月,她都快要忘了在乡下那几天,被上旱厕支配的恐惧了。 “老公,我们自己在院子里建个厕所好不好?” 传进年代文標配,在家建厕所。 她也要赶潮流,使唤男人给自己建个厕所。 陆秋砚一愣,没想到她回家后一开口先提的要求,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 “可以。” 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下午我找人过来帮忙,顺便找人拉一下电线。” 他家小妻子在钢铁厂家属院那边的家里,家里是有单独厕所的,她应该是习惯了。 这独门独院的房子有点老一直没拉电线,不像新盖的家属楼是通了电的,下午得隨机抓几个壮丁过来帮忙。 中午是陆秋砚去食堂打了饭回家一起吃的。 打饭的时候遇到了徐诚和顾玄他们,顾玄看到他拿著两个铝製大饭盒,心里又酸又涩。 他知道其中一个是陆秋砚给月初寧带的。 徐诚走过去打趣:“哟,这新婚第二天的,我们陆营长怎么没带媳妇一起来吃饭啊,新媳妇害羞呢?” 陆秋砚淡淡才解释:“她昨天夜里发烧,身体不舒服。” “她现在怎么样了,身体好些了吗?” 顾玄冷不丁出声,脸上还有些著急。 陆秋砚视线落到顾玄身上,默不作声看著他,没回答。 顾玄被他那平静的目光看得渐渐冷静下来了,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问出口的话有些不妥。 他艰难改口,“陆哥,我的意思是嫂子身体没有大碍吧?” 陆秋砚“嗯”了一声,“已经退烧了。” 顾玄听了,也乾巴巴“嗯”了一声,“那我不打扰陆哥打饭了。” 徐诚莫名感觉到气氛好像不太对,但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只感觉顾玄和陆秋砚好像突然之间就不对付了。 咋了这是,他是错过了什么八卦了吗? 等他反应过来,这两人已经分开两头打饭去了。 月初寧在家整理自己的衣服放进衣柜,床她已经铺好了。 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正屋两边的各有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关上了门,另一个房间门大大敞开著,她就以为那个关上门的房间应该是属於陆秋砚的,这个房门大开的应该就是她的了。 大开的房里暂时空荡荡的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大床和一个衣柜,她就开始擦柜子擦床铺床叠衣服开始收拾起来。 打了饭回来,他看到月初寧忙碌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 在食堂被“逼婚”那天,他就有了准备,找了木匠打了新家的木床、衣柜和一张吃饭的桌子,两张凳子。 虽然媳妇娶得匆忙,新家里现在什么都缺,但三十六条腿他以后会慢慢补齐的。 衣柜做得挺大,月初寧的衣服现在不多,都拿出来叠好放进去后只占了一小角。 她回头看到陆秋砚回来了,笑了笑:“怎么都没看到你的衣服鞋袜?” 陆秋砚回答:“还在宿舍,下午我去收拾,先出来洗手吃饭吧。” “好。” 她洗了手回来后,陆秋砚已经把饭菜都摆在了桌子上,等她过来吃饭。 堂屋现在也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凳子,他们的新家跟她在钢铁厂家属院那个什么都有的家相比,显然寒酸得不行,陆秋砚心里有些愧疚。 但月初寧却很满意,也不嫌弃现在家里空荡荡啥啥都缺的,吃饭吃得津津有味。 可不满意吗,远离了月家那群便宜家人后,老公又要回老家大半个月,她一个人在家想怎么摆烂就怎么摆烂。 简直不要太舒服。 至於家里缺的东西,以后过日子让陆秋砚给钱慢慢补齐就是了。 这个小家她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吃了午饭没多久,月初寧碳水吃多了有些晕碳,迷迷糊糊的就躺在新床上睡著了。 等她一觉睡醒,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下了床到窗户边一看,发现十来道穿著白色套头背心的身影在院子里热火朝天的干活。 其中一道身影是她男人陆秋砚。 她这才想起来陆秋上午说过给她盖厕所的事儿,心想这男人真是有求必应啊。 只要不爱他,跟他搭伙过日子是真不错,答应的事说到做到,而且不拖拉。 现在才下午两点多钟,陆秋砚进屋喝水的时候,发现她已经醒了。 他又给她也倒了一杯水,“午饭后你还没吃药,先吃一餐药,外面太阳大,没事不要出来。” “好。” 她应了一声,回房去找昨晚医生开的药出来。 吃了药之后,她打开昨天从月家带过来包袱,找出六七大包桃酥和生芝麻葡萄乾拿出来,摆满了堂屋的桌子上。 她对陆秋砚说:“等会儿你招呼他们累了就进来喝水吃些糕点,改天我们家厨房收拾好了,再招呼他们来吃顿饭感谢一下吧。” 陆秋砚看她把自己的零食小家底都掏出来了,轻笑道:“我请他们在食堂吃顿好的就行,不用你大出血拿那么多零嘴招待他们。” 月初寧挽著他的胳膊撒娇:“以后我想吃,你再给我买嘛,人家上门帮我们盖厕所,我总要对大家表示一下谢意嘛,不能让人说你老婆不会做人呀。” 陆秋砚:“他们不会说这种话。” 找人帮忙的时候,这群轮休的小子一呼百应。 以前他去给別人帮忙的时候也很积极,从来不是为了主人家那一口吃的喝的,纯粹就是热心肠。 月初寧摇著他的手臂瘪瘪嘴:“就算人家嘴上不说,身为一个懂得感恩的人,我也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嘛。” “知道了。” 他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顶:“去休息吧,这群小子我来招待就行。” 第97章 分房睡 她嘿嘿笑著又邀功似的补充了一句:“我在水壶里加了白,让大家都来喝水,甜的能补充体能。” 说完之后身后仿佛有条看不见的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洋洋得意的等著陆秋砚夸她。 只是她没等到想像中陆秋砚夸她的话,而是等来了陆秋砚迅速阴沉下来的一张冷脸。 “那……那我先回去继续整理收拾房间了,你们注意不要太累。” 月初寧翘起来的唇角渐渐垂下去,不明白好好的这男人怎么又突然变脸了。 每次他一变脸就特別难哄。 她还是赶紧溜吧。 “站住!” 他忍无可忍叫住她。 月初寧悻悻停下来。 “下次不许再对別的男人说『吃能补充体能』这种话。” 这句话像根卡在喉咙里的刺一样刺著他,她每对其他男人说一次,他就难受一次。 “啊?” 她愣愣的,不明白这话有哪里不对。 但看他那难看的脸色,她还是乖乖点头答应:“我知道啦。” 又有些委屈的补充:“我这次是对你说的呀,你是我老公,不是別的男人。” 他心里的烦躁总算消下去些许,“回房去吧。” 月初寧背对著他吐吐舌头,阴晴不定的男人。 真难伺候。 下午太阳下山前,八九个大小伙子就在院子的墙边搭好了一个简易的旱厕。 陆秋砚正打算带著群小子们去食堂吃一顿,放了学的周崇突然骑著一辆二八大槓来他们家了。 “我爸妈叫你们去家里吃饭!” 少年语气硬邦邦的,看起来有些傲娇。 见月初寧从堂屋里走出来,他还有些不高兴,埋怨了一句:“昨晚我爸就让我来叫你吃饭,你们怎么不在家?” 昨天他跑了两趟,他们这个新家都黑灯瞎火的。 月初寧笑著对他道歉:“对不起呀小崇,让你昨天白跑了一趟,我昨晚生病了,在卫生所那儿打点滴。” “哦……那我原谅你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听原来是她生病了,周崇脸上的不高兴顿时烟消云散了。 “这不是周崇吗,又长高了啊。” 几个忙完的大小伙子见是政委家的小子,洗过手后一个个的轮流过来摸他的脑袋。 周崇头髮揉来搓去的,气得追著他们跑,却又跑不过他们。 最后陆秋砚拦住打闹的一群人:“行了,明天中午食堂等我,今晚你们先自己解决吧。” 大小伙子们这才应声离开了。 周鸿洺家住在家属院另一边,走路也不远,周崇见那两人都走路,就下车推自行车跟著他们一起走。 周家分到的也是一个带院子的房子,但不是平房,而是两层的小楼,院子左边种满了葱姜蒜小米辣等调料,右边则是蔬菜,被温惠英划分得井井有条的,看著很舒服。 搞得月初寧种菜的dna在身体里蠢蠢欲动,也想回家马上规划起家里的院子种点啥了。 “可算把你们等来了。” 温惠英听到门口的动静就走出来迎人。 一阵寒暄过后,大家都进屋落座了。 本就计划著新婚小夫妻来家属院的第一顿饭由他们夫妻俩招待的,这顿饭温惠英准备了很多肉菜,有红烧鱼有白灼虾有红烧肉,还有一锅番茄燉牛腩,牛腩是她托人买的。 陆秋砚不像月初寧那么自然,坐下说吃就吃,他第一次以乾女婿的身份到领导家吃饭,两手空空的上门倒显得有些侷促。 “嗐,秋砚你要实在过意不去,等会儿吃了饭,帮你温妈妈把外边西北角的那块地翻了,她正愁周崇这小子不好使唤了,没帮她翻地呢。” 都是一家人了,周鸿洺对陆秋砚的称呼就由“小陆”改为了“秋砚”了。 陆秋砚頷首:“好的政委。” 周鸿洺假意生气:“叫我什么?” 他滯了一瞬,才有些不自然的改口:“周……爸爸。” 温惠英也笑著逗这英俊高大的乾女婿:“那我呢。” 陆秋砚有些无措的看向月初寧,像是在求救似的。 月初寧轻笑:“快叫温妈妈呀。” 他俊美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属於年轻人的青涩窘迫,最后还是在温惠英的逼迫下,叫了一声“温妈妈”。 温惠英乐得不行,可太稀罕逗这种表面一本正经的冷脸小伙子了。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要多叫月初寧带陆秋砚上门来玩。 吃过饭后,小夫妻俩慢慢散步回去。 陆秋砚提著她从月家带回来的一个热水壶,还有他新买的一个热水壶,统共两个热水壶去打了两壶热水回来给月初寧洗澡。 月初寧是关上门在屋里一个死角洗的澡。 因为窗户还没有窗帘,要命了,明天得想办法让陆秋砚搞点报纸回来贴窗才行。 陆秋砚自己则是去另一个空屋里直接洗冷水澡。 月初寧白天睡饱了,这会儿还不困,洗完澡后正坐在床上点蜡烛看书。 灯泡还没买,明天得提醒陆秋砚买灯泡才行。 陆秋砚洗完澡带著一身凉意走进了房间並关上门,月初寧才察觉哪里不对。 不是,那什么,他怎么进她房间来了? “还没睡?” 他用毛巾擦著短髮,见她在看书,就隨口问了一句。 她回答:“嗯,白天好像睡多了,现在一时还不困。” 不一会儿,陆秋砚擦乾了头髮后,迈著大长腿走过来,看她还没放下手里的书,“看的什么?” “在废品收购站隨便淘的一本短篇小说集。” 她將封面露出来给他看。 “嗯。” 陆秋砚走近了之后直接坐到床边,从她手里拿过书,细心分出一根手指卡在她看的那一页上面,才隨手翻看起来。 “那个……” 她见他就这么坐下来,好像不打算挪窝了,才终於忍不住问出来:“我们不分房睡吗?” 陆秋砚放下书本,抬眸看向她:“我们为什么要分房睡?” 月初寧一懵,想起来白天是她先入为主,以为另一间紧闭的房间会是陆秋砚的了。 她尷尬的笑了两声:“没没没,我就是隨口乱问的,你別当真,哈哈哈。” 第98章 扫兴 他放下书本,狭长深邃的凤眸带上了一丝戏謔:“怎么,害怕?” 他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月初寧果然有些慌张的往角落里缩了缩。 他该不会心里爱一个,但也不耽误睡她这一个吧。 啊啊啊是她这个没经歷过男欢女爱之事的笨蛋把男人想得太简单了。 男人的脑迴路跟女人不一样,男人都是人机分离,那方面和爱是分开的。 完球了她这下翻车了。 “离那么远干什么,怕我吃了你?” 见月初寧小屁股往后挪著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又往前俯身靠过去。 幽暗的烛火一闪一闪的,男人深邃的凤眸微微眯起:“既然怕,当初还敢那么勇猛的逼婚? 你不会以为,我娶老婆回家,只是当摆设而已吧?” 月初寧脸一红,大声嚷嚷:“谁……谁怕了!” 又嘴硬解释:“我只是一时没做好心理准备。” 但在他持续靠近的时候,还是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是真有点怕。 因为有生以来都没干过那档子事,第一次会紧张和害怕很正常吧。 片刻,她只感觉到头顶被一只大掌轻轻揉了一下,然后才响起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声音: “好了,睡吧,今晚不碰你。” 隨即眼前逼仄的压迫感消失不见,她睁开眼睛一看,陆秋砚已经躺下来了。 “晚安。” 她也小心翼翼贴著里侧躺下,拉上了被子。 第二天一大早,月初寧是被部队的起床號角声吵醒的。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盖过头顶,不一会儿,就把被子捲成了一团。 可號角声一直持续不断地响,一点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她烦躁的哀嚎一声坐起来,这才发现,陆秋砚已经不见人影了。 陆秋砚已经洗漱完毕走在了去食堂买早饭的路上。 他知道月初寧不会醒那么早,所以自己先吃了才打包她的那一份带回去。 回来后月初寧果然已经醒了。 但像只呆呆的小鵪鶉一样,卷著毛巾被坐在床上,好像还没彻底清醒。 见陆秋砚回来了,她一脸绝望的问他:“这个喇叭声是不是每天都要响,风雨无阻啊?” “是。” 陆秋砚点点头:“还睡吗,不睡就起床洗漱吃早饭吧。” 不光每天早上响,每天还要响好几遍。 “不睡了。” 月初寧磨磨蹭蹭下了床,拖拖拉拉洗脸刷牙去了。 陆秋砚见床上乱乱的,留在房间里开始叠起了被子枕头。 吃过早饭后,陆秋砚去隔壁找战友借了自行车,带她出门採购去了。 想起来她上次坐后座半小时就一直揉屁股,这次他找了东西垫著,好让她坐著舒服些。 本来原定结婚第二天就该带她去的,只是她家里又出事,她又发烧的,就耽误了一天。 自行车也得先买一辆二八寸的,这样以后出门带她也方便。 岳父岳母家刚被抄,也不知答应她陪嫁三转一响要什么时候才能买,他不会等著別人买。 这一趟出去先是去了附近不远的供销社,回来后自行车上就掛满了东西,买到了一个大锅,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生活调味品。 月初寧还买到了一大块不要布票的没染色粗布。 陆秋砚诧异她怎么选了这布,但还是说:“下午我们要去国营商店,那里的布样更多一些,不要买这种粗布做衣服。” 他一直没忘了要给她买小皮鞋的事。 她知道他这是误会了,笑著解释:“这不是做衣服的,这布我打算买来给我们房间做块窗帘用。” 这土布遮光性至少比报纸好一些。 陆秋砚微微点头,交了钱。 他就没想到要给他们的房间装窗帘。 家里还是得有个女人,房子才会越来越有家的感觉。 他们单身男人住的,只能叫睡觉的地方。 回来的时候,陆秋砚收到了一封家里寄来的信。 回到家他才拆开信,快速看完之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月初寧好奇的问:“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沉默半晌,才回答:“家里出了急事需要我回去一趟,可能得走半个月,等会儿我们去国营商店,我要顺道去买火车票,要是买得到明天的票可能明天就得走。” “怎么那么著急。” 她愣了愣,又客气问了一句:“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去?” 他盯著她羸弱的小身板思考了几秒,摇摇头:“你才刚退烧身体弱,长途奔波你恐怕顶不住,我自己回去就行。” 虽然信里特別强调让他带著新婚媳妇一起回去看望。 但他思量再三,还是算了。 家里那群人他自己应付就行,何必带她回去跟他一起受冷待。 月初寧听他这么说,心里乐得轻鬆,面上乖巧听话:“那我都听你的,按礼数我是该跟你一起回老家拜访你家人的,这次去不成,下次我们再补上。” 她摸不准他对家人的態度具体如何,反正这么说总不会得罪他这位需要合作几年的甲方爸爸吧。 下午和陆秋砚去逛国营百货商店,除了生活所需的用品外,陆秋砚还买了自行车和缝纫机。 今天拿不动缝纫机和自行车,月初寧又不会骑二八大槓,就约定第二天开车过来取。 月初寧会用缝纫机,但是只是用来补东西,不会做衣服。 老式的缝纫机对她来说上手难度不大,买回去熟悉熟悉就行。 买了缝纫机,她就可以自己给窗帘锁边了。 再说了以后她可以学做衣服嘛,自己想做什么样的都行。 最后只剩手錶,她想起自己是有一块周鸿洺送的外国手錶的。 那手錶还是陆秋砚拿过来的。 她想著陆秋砚应该不会买手錶了。 毕竟这年头的人可简朴,有一个手錶用就已经比大部分人都好了。 又不是人人都像月如鳶似的,搞几个手錶换著戴这么招摇的行为。 她目前也是有得用就行,买不买都无所谓。 但陆秋砚却还是带她去手錶柜檯买了一块沪牌女士手錶。 他亲自帮她戴上新手錶,银白的錶盘小巧精致戴在她手上,怎么看怎么好看。 最后去逛布料区,给她挑的五款布料都买了单,还买了一双小皮鞋。 她高兴得一整天唇角就没落下去过。 她的高兴只持续到回到部队,就被扫兴了。 钢铁厂家属院那边打电话过来,让她这段时间白天回月家照顾钟婉琴。 第99章 一起回老家 说是照顾钟婉琴,实则是让月初寧照顾钟婉琴的同时,顺带收拾家里洗衣做饭。 月家人觉得反正她又没班上,那么閒正好回家给家里搭把手。 这亲女儿嫁得近就是方便。 事情的起因是在招待所住了一夜后,月建国觉得一家子在招待所住太费钱了,催促钟婉琴赶紧想办法回家整理收拾一下搬回去住。 月耀光寄回来的那二十块钱匯款单,钟婉琴直接让月建国去取钱先紧著自家用了。 月如鳶囁嚅著支支吾吾:“一直都补贴的钱突然断了,我不好向大哥交代。” 小金库被抄之后,她身上只剩十几块钱了。 这二十块要是不拿到手,她这个月都不够。 钟婉琴声音尖利:“我们家现在都火烧屁股了,你还想当菩萨去补贴別人?” 月建国黑著一张脸盯著月如鳶:“老大那个战友叫什么,他战友又叫什么,我让你周叔叔去查查部队有没有给烈士遗孀安排好后续。” 月如鳶一听月建国要查那么详细,顿时闪烁其词推说不清楚。 再也不敢提那二十块钱匯款单的事了。 钟婉琴因为撞伤了腰得请假半个月臥床,照顾她日常起居还有收拾整理家里的重担落到了月如鳶身上。 月如鳶在月家过了十几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日子,一朝月家被抄家,从好日子掉回了普通老百姓的日子。 被月建国和钟婉琴指挥得团团转了一天之后,终於受不了。 她第二天上班就委屈给楚逸诉苦,楚逸心疼她,又带她去看电影哄她开心了。 临走前他交代宣传科的王主任:“主任,我和月如鳶同志出去採风,说不定会延迟下班时间,要是月部长找过来问,你就这么跟他解释吧。” 他心疼月如鳶回家要干活,这才想了藉口帮她延迟回家时间躲过去。 王主任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楚逸和月如鳶经常这样大喇喇旷工出去,楚逸也没管王主任答不答应,自顾自说完就带著月如鳶走了。 然后这两人就被钢铁厂的人当场抓获旷工实锤。 月如鳶和楚逸被押回钢铁厂厂长办公室的时候,还一脸懵逼,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 楚副厂长在老厂长面前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老厂长说接到举报信举报月如鳶和楚逸常常擅离职守旷工出去玩,他还不信。 结果儿子和那个月如鳶被当场抓了个正著押回来,他才有些慌了。 明年老厂长就要退休了,只要没有空降,他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厂长。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要绷紧神经,走好每一步。 谁能想到他自己倒是走好了每一步,可他儿子却在这种时候扯他后腿! 老厂长本来是对楚副厂长寄予厚望的,但楚逸实在是太拖楚副厂长的后腿了,处理不好会引起厂里工人不服。 最后楚副厂长咬牙主动帮楚逸申请被调出办公室转为工人,去做冶炼工了。 而月如鳶,月建国听说她和楚逸擅离职守旷工跑出去的事,简直气得两眼一抹黑,差点当场高血压犯了。 虽然钢铁厂也有炼钢女工,但月如鳶这副娇滴滴的模样显然干不了这工人的活。 她要是失去这份工作,宋时琛现在外出任务又回不来的,就要被动员下乡了。 最后在楚逸痛心疾首把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的情况下,月如鳶被调去了钢铁厂食堂,当厨房女工了。 月如鳶感觉才短短两天时间,一直顺风顺水的她天都要塌了。 想回家习惯性找月耀宗哭诉依靠,却想起来月耀宗被哥尾会带走了还没回来,回家又要照顾钟婉琴又要做饭洗衣干家务,她差点没崩溃。 转到食堂后厨的第二天,她因为切菜被菜刀切伤了手掌,终於获得了一丝喘息。 因为受伤了,她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不照顾钟婉琴还有洗衣做饭了。 就引导月建国打电话把月初寧叫回来。 这段时间月如鳶像是被下降头一样倒霉,她怀疑跟月初寧脱不了关係。 既然如此,她怎么可能放任月初寧一个人嫁去部队家属院过好日子。 家里刚装上电灯泡,明亮的灯光下,陆秋砚见她气鼓鼓的回来,问:“怎么了?” “我爸觉得我白天没事干,让我白天回钢铁厂那边伺候我妈顺带洗衣做饭。” 她在陆秋砚面前扮起了可怜无助的模样:“可能是三姐见不得我嫁给你过上好日子了,所以才会攛掇我爸叫我回去干活。” 陆秋砚想起来她家那个没有血缘关係的三姐月如鳶,眉头就皱起来,“那就不回去。” “可是一直不回去的话,时间长了家属院的人会有閒话,说我不孝顺。” 她凭啥因为没从小养育她长大的月家人背上不孝顺的骂名。 “对了!” 她眼前一亮,期待看向陆秋砚:“老公,你今天买到回老家的车票了吗?” 陆秋砚頷首:“买到了明天下午三点半发车的火车票,中午吃过午饭我就要走了,你在家自己照顾好自己。” 顿了顿又补充:“不想回去就不要回去,不用管別人说什么。” 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五张大团结和一沓军用粮票肉票副食品票:“我已经打了休假报告,会回老家一个月的时间,这些钱你拿去当这个月伙食费,家里有什么要添置的就从这里出。” 月初寧美滋滋接过钱和票,水灵灵的杏眸转了转,提起热水壶先去洗澡了。 洗完澡,她放好钱票了,才挨著陆秋砚坐下来,抱著他的胳膊期期艾艾说: “老公,我想了想,要不你带我一起回你老家吧,我们新婚,你合该带我回去拜访你的家人。” 也能名正言顺躲过回月家当免费劳动力,还不留任何口舌。 陆秋砚刚洗完冷水澡,身上还冒著寒气,这大热天晚上贴著他的胳膊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她一个没忍住,就拿脸蛋蹭上他胳膊了,巴適。 第100章 安慰 “別在这种时候別勾引我。” 陆秋砚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得有些发哑。 月初寧:“?” “我没有啊。” 不是在说跟他回老家的事嘛。 她啥时候勾引他了。 別乱冤枉好人! 陆秋砚闭了闭眼,压下体內汹涌的欲望后,哑声问:“为什么想跟我回去?” “就……想陪你见见你家人。” 她见男人声音有些低气压,自己的声音也变弱了一些。 陆秋砚冷声否认:“那些不是我的家人。” “已经过世的咱妈也不是嘛?”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小小声问。 “你说什么?” 他驀然睁开眼睛,墨黑幽深的瞳孔像一滩深不见底的死水一样,定定看著她。 “我说……我陪你回去看看咱妈,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听说你好多年没回去过,知道你应该带我给咱妈扫扫墓,告诉她你结婚了的事呀。” 她理所当然的看著他说道。 他的情况周鸿洺相亲前就告诉过她了。 看得出来,陆秋砚唯一放在心上的家人,应该就是那位过世了的婆婆了。 有了后妈就有后爸,陆秋砚小时候在后妈后爸手底下討生活,过得应该也很不好,所以这些年才一直没回去过吧。 “……好。” 良久,他才从喉咙里听到了自己应下来的声音,隨即就下床去关了灯。 啪的一下房间突然黑暗下来,月初寧在黑暗里眨了眨眼,茫然。 嗯? 这是答应她的意思了吗。 他咋说关灯就关灯的,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身旁响起男人窸窸窣窣躺上床的动静,月初寧也只好跟著躺下来。 “睡觉吧,明天我去找政委帮你买车票。” “是周爸爸。” 她笑嘻嘻的纠正,想想又补充:“你自己去买的那车票也退了吧,到时候让周爸爸帮我们买同一个车厢的。” 他默了默,才出声:“也好。” 两天一夜的火车,她一个人在臥铺那边,他也不放心。 既然决定要带她回去,那自然是要在路上照顾好她的。 见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月初寧闭上眼睛,准备入睡了。 冷不丁的,旁边那道頎长宽大的身躯忽然翻身过来,一条长臂直接將她捞过去,將她搂进了怀里。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微微有些轻颤:“媳妇,谢谢你。” 月初寧像只小鵪鶉一样乖乖不动被他搂著,知道应该是她刚才那番话,说到他心坎里了。 她想了想,嘴笨道:“我们是夫妻了,不用说谢的。” “嗯……” 长臂微微收拢,將她后背严丝合缝嵌进了他的胸膛里。 她傻愣愣的不敢说话,心想让他抱吧,他也是个没有父母爱护的可怜孩子。 夜晚最是容易感性的时候,给他抱抱安慰他一下也好。 只是没想到这一抱,就抱到了天亮。 月初寧满头大汗被早晨的號角声吵醒,发现自己昨天夜里睡出了一身汗。 做梦梦到她被包成了一条劲脆鸡肉卷,在煎锅里被反覆翻面煎,热得她一直在反抗,要从麵皮里挣扎出去。 结果越挣扎反而被麵皮裹得越紧,还有两道铁锁捆住了裹她的麵皮,不让她挣脱。 她顶著一道翘起来的头髮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陆秋砚已经不在房里了。 昨晚那两道捆她的铁锁,八成就是陆秋砚那两条手臂吧。 这男人的身体就像个火炉似的,热得她都出汗了。 昨天她在国营商店见到了电风扇,也不知道要多少钱。 以后得想办法哄陆秋砚给她买台电风扇才行。 不行了,她浑身粘腻得很,得烧水洗个澡才行。 陆秋砚正在厨房归整摆放东西,早上他起来神清气爽,就煮了粥,去食堂打了些馒头包子和咸菜回来。 见月初寧也起来了,就让她拿碗舀粥吃早饭去。 她在厨房团团转到处找烧水的锅:“我想烧水洗个澡。” 陆秋砚止住团团转的她:“怎么要洗澡?” 她娇气的朝他扁扁嘴:“你身上好热,昨晚我出了一身汗。” 陆秋砚一怔,隨即才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你先去吃早饭吧,我给你烧。” 她甜甜的说:“谢谢老公,你真好。” 他纠正:“不是说是夫妻了,就不要再提谢字了吗。” “哦对。” 她想起来,这话是她昨晚说的。 而后踮起脚,揪著他扣得严丝合缝的衬衫领在他脸上轻轻“啾”了一下,“那换这样谢好不好?” 话是问句。 却没等他回答好不好,人就已经拿著空碗出了厨房了。 陆秋砚抬手轻轻碰了碰被她柔软的唇瓣贴过的地方,只觉像是火烧一样烫。 小撩人精。 样太多了。 总有一天,他会招架不住。 吃了她。 把她吃干抹净。 早上吃过早饭又冲了个澡,月初寧和陆秋砚一起去找周鸿洺。 这年头火车臥铺和飞机资源紧张,只供干部,平头老百姓是坐不起飞机,买不到火车臥铺票的。 別说平头老百姓,普通干部如陆秋砚这样的,即便已经到了营长级別,也是没有资格买臥铺票。 本来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回去,坐两天一夜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带上她一个娇气包小姑娘,那就不能跟他一样硬扛两天一夜了。 更何况她现在身体底子还差。 请周鸿洺帮忙买臥铺票很顺利。 因为臥铺票本来就只供周鸿洺这个级別以上的领导干部购买,全国的领导干部又不是天天都需要坐火车出差的,所以周鸿洺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了两人的臥铺票。 还给月初寧开一封为期一个月的介绍信。 另一边,早上月建国上班后,因工受伤请假在家的月如鳶和钟婉琴就在家等著月初寧上门。 从八点钟等到十点钟都没等到人影,月如鳶有些急了。 月初寧那小贱人该不会不来了吧? “部队驻扎地过来咱们这儿本来就要两个多小时,不著急。” 钟婉琴指挥著月如鳶给她倒了杯水,一边嗑瓜子吐得满地都是,一边慢悠悠说。 两人又在家边看电视边等到十二点,还是不见月初寧的人影。 第101章 往事 “妈,我打电话到他们部队家属院去问问怎么回事吧。” 月如鳶终於坐不住了。 钟婉琴点点头:“那行,你问问寧寧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 月如鳶笑著点头应下,快步下楼去了传达室打电话。 从周鸿洺办公室出来才上午九点,陆秋砚申请用车去取昨天定的自行车和缝纫机。 月初寧顺道跟他一起出门,买些火车上的吃食了。 火车票还是下午三点半发车,时间其实挺紧的。 她在车上问:“老家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吗?” 不然怎么这么急著回去。 陆秋砚点点头:“外婆生病了,老家就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虽然都在同一个村子里,但他知道陆家人是绝不会去照看他外婆的。 “那必须得抓紧时间回去。” 月初寧点头。 不然说不定会后悔一辈子也有可能。 她还不知道陆秋砚在乡下有个外婆,於是在车上好奇问起了陆秋砚老家的事。 这才知道陆秋砚的外公年轻时在战场牺牲,外婆靠著外公的抚恤金和勤劳的双手,独自抚养长大一双儿女。 陆秋砚的母亲从小被外公定下娃娃亲,外公和爷爷都是在异国他乡的援助战爭中牺牲的,长大后他母亲就遵从两位牺牲了的长辈遗愿嫁到了陆家。 作为长嫂她勤劳能干,操持家庭照顾年幼的小叔子小姑子,却还是躲不过被婆婆磋磨。 怀陆秋砚的时候,孕晚期的陆母还在地里干活,结果就在地里生了陆秋砚。 生了陆家长孙,她的日子也並没有因此变好,连月子都没能坐,在家躺了一天就要起来给婆婆小叔子小姑子洗衣做饭餵鸡鸭。 陆父其实对这桩婚姻很不满,怨恨陆母占了自己妻子的位置,害他娶不成心上人,多年来一直冷暴力陆母,任由陆母被他家人使唤欺负得团团转。 陆母在陆秋砚五岁的时候因过劳成疾去世了。 外婆心里愧疚又难受,一直把陆母去世的原因怪到自己身上,怪自己当年不该为了坚持完成老头子的遗愿,让女儿嫁到陆家。 陆秋砚本来还有一个舅舅,舅舅成年后也去参军了,但没过几年,就传回参加秘密任务牺牲了的消息。 村里也渐渐传出她克夫克子女,是个不祥之人。 她成了住在村尾的独户,没人敢和她来往。 陆父再婚后,她听说陆秋砚过得不好,提过好几次把陆秋砚接过来自己养的事。 但陆家老太太,也就是陆秋砚的奶奶死活不同意。 他们村也从没出过娘家人把人家的大孙子接回去养的事,所以大队长也不支持。 陆秋砚只能继续在陆家谨小慎微的活著。 陆秋砚升上副营级那年,回去给陆母挪坟时,提出要带外婆隨军。 但他不知道外婆不属於直系亲属,没有隨军资格。 老太太也不愿成为他的拖累,坚决不肯跟他走,为此还闹过一次绝食。 陆秋砚没办法,只能每月给外婆寄物资尽孝心。 其实老太太並不缺钱,她有舅舅的抚恤金,还有军部的人每年一次上门慰问。 但陆秋砚知道老太太抠门习惯了,肯定不捨得钱,所以才会月月寄物资。 “可是既然担心外婆,你为什么还好几年不回去?” 月初寧不明白,既然担心,那就更应该年年回去看望呀。 陆秋砚安静的看了她一眼,默了默,才说:“太过关心她,我不在的时候,她会招致陆家人的欺负。”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即便像军部的人一样每年回村上门看望她,但总有离开回部队的时候。 能护一时,却无法一直护著,还不如把这份关心转到暗地里。 所以明面上对外婆看似不闻不问,只暗暗託了一位在镇上当邮递员的转业战友务必將他每月寄的物资送到外婆手上。 每次去村里送信的话,就暗中替他多注意外婆的情况。 外婆年轻时落下许多病根,身体一直不好。 这次他是收到了陆家人的来信,主动提及外婆前两天摔了一跤,让他赶紧带新婚小媳妇回来看看老人。 知道他不愿再回来面对他们这群陆家人,所以陆家人很有心机,拿外婆当藉口让他带媳妇回来。 “那我们这次多带些东西回去看望外婆,外婆喜欢吃什么?” 她听完外婆的经歷,更心疼老太太了。 陆秋砚想了想,“嗯,外婆喜欢吃核桃酥和生。” “好,不过核桃酥和生吃太多容易上火,等会儿我们回卫生所再让徐医生开点降火的凉茶,到时候一起带回去。” “都听你的。” 开车打著方向盘的男人唇角微微勾起,心底一片柔软。 中午小夫妻俩还了车后大包小包收拾好东西,周崇又蹬著二八大槓过来叫他们去吃午饭了。 明明走路就七八分钟的距离,这小子还非要蹬自行车过来。 看得出来是刚学自行车没多久,犯车癮了。 周鸿洺开完介绍信就跟他们提过,中午过去吃顿送行午饭的。 月初寧和陆秋砚过去的时候,还带了两份在外面国营饭店打包回来的肉菜。 一份是小炒黄牛肉,一份是一整条松鼠鱖鱼。 周鸿洺和温惠英都好酸甜口,从那晚吃饭,夫妻俩快速消灭了一整咕嚕肉就能看得出来。 “来就来了,叫你们两个小辈吃饭,怎么还自己带菜,真把自己当外人啦?” 温惠英嗔怪了一句。 但看到陆秋砚把松鼠桂鱼装碟端上桌后,还是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酸甜的香气太刺激味蕾了。 饭店大师傅手艺超绝,连一向不爱吃酸甜口的月初寧都忍不住夹了两块。 吃过饭后,温惠英开始一袋一袋的拿出她给小夫妻俩准备在火车上吃两天的伙食。 有十几个水煮蛋,有十几个大白面馒头和咸菜,还有她自己秘制的猪肉乾整整一斤。 最后还拿两个大號的铝製饭盒装了两份中午的饭菜压得严严实实的,让他们今晚在火车上当晚饭吃。 第102章 赶火车 周鸿洺忍不住叨叨她:“火车上有餐厅,让寧寧和秋砚去餐厅吃热乎的炒菜多好,吃这些乾粮干啥。” 温惠英瞪他:“餐厅不要钱啊,两个孩子刚结婚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的是,能省就要省。” 周鸿洺憋闷的二话不说转身进了书房。 不一会儿从书房里出来,不知道上哪儿弄的两个红包皮,给月初寧和陆秋砚一个发了一个。 “这是乾爸给你们的新婚红封,寧寧上了火车想吃什么就去买,不用省钱。” 又对陆秋砚说:“你也別太省,委屈寧寧又委屈自己。” 温惠英走过来,悄悄在他耳边问:“包了多少?” 周鸿洺在两个小年轻看不到的地方伸了手指比划一下。 温惠英露出满意的笑容:“这还差不多。” 陆秋砚想还回去几次都没成功,只能手足无措的收下了。 “现在扒手多,你们两个在火车上要小心注意看管行李。” “秋砚,寧寧身子弱一些,你要好好照看她,也別忘了注意自己。” 温惠英絮絮叨叨的嘱咐著两人,叮嘱了一句又一句,总觉得没嘱咐完。 手里抱著温妈妈为她准备的沉重爱意,月初寧眼睛忍不住有些酸涩。 她有些想养母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陆秋砚也有些动容,但他平日里本就话少,也没感受过来自长辈的关爱,只会笨拙的不停頷首应下。 最后她不放心,又跟去了小夫妻俩的家,想看月初寧的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 这孩子就出过一次远门,她不放心。 “陆营长媳妇,你在这儿啊,你家里打电话过来找你呢。” 见陆秋砚带著月初寧回来,有人赶紧叫她去回电话。 温惠英看了看月初寧,才问道:“谁打来的?” 对方回答:“她说是陆营长媳妇的三姐。” 温惠英沉下脸来,“她打电话来做什么?” 月初寧觉得没什么好隱瞒的,就把昨天接到月家电话的事告诉了温惠英。 温惠英皱眉,“我知道了,这电话我去接就成,寧寧你继续收拾行李吧。” 另一边,打了电话过去听闻对方说月初寧不在家没法接电话的时候,月如鳶暗暗冷笑。 没想到月初寧会选择不回来。 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不管月初寧回不回来,她都有法子让月初寧不好过。 回来了,就把人使唤得团团转。 不回来就搞臭月初寧在部队家属院的名声。 这年代背上不孝的名声出门是会被戳脊梁骨骂白眼狼的。 看她以后在部队家属院怎么抬得起头。 她前脚刚回到家里,要给钟婉琴说月初寧今天不打算回来给家里搭把手的话。 后脚就被叫去接电话,说是部队家属院的电话打回来了。 钟婉琴催促她:“你赶紧去接,应该是你小妹打电话回来了。” 心想不知怎的,有些失落和不高兴,小女儿今天该不会有事不回来了吧。 家里现在变成这样,她这个当妈的也受了伤,月初寧这死孩子怎么就那么狠心。 还真不肯回来搭把手帮帮忙。 月如鳶下楼一接起电话,结果没想到打过来的竟然是温惠英。 她手紧紧捏著听筒,硬著头皮笑道:“温姨,怎么是您接电话,我妹妹她人呢,她是不是不愿意回来照看妈妈?” “我听说你妈被你二哥撞伤了,你也刚好受伤,家里没人照顾是吧?” 温惠英慢悠悠询问。 “是啊。” 她幽幽哀嘆了一声,“最近我们家不知怎的,像是被人刻意针对似的,接连倒霉,只有妹妹一个人置身事外,巧合得让人忍不住怀疑……” “行了,不用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温惠英打断她那些上眼药的话,“这样,我明天正好休息,我代替寧寧上门看看你妈好了,顺道给你们搭把手。” “温姨,我能问问妹妹为什么不回来吗?” 月如鳶一惊,感觉事情似乎超脱了她的预想。 温惠英冷笑了一声:“寧寧的男人带她回老家见公婆,嫁鸡隨鸡她也没办法,咱们也不好苛责別人家的儿媳妇回公婆家吧,反倒是结了婚老是往娘家跑才会招閒话吧,你妈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孩子。” 月如鳶一噎,不甘的咬紧下唇:“可是……”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明天我过来看看你们。” 说完“啪”的一下就掛断了电话。 电话费可贵呢,她没那么多钱跟月如鳶这心思多的小妮子浪费。 另一边,收拾好行李的月初寧夫妻俩已经大包小包提前一小时到了火车站。 实则基本上都是陆秋砚提。 月初寧背上背了个崭新的双肩书包,又背了个斜挎包,手里提著一个装铝製饭盒的网兜,就没了。 上一次来火车站是月初寧从乡下进城的时候。 那时她从牛车转大巴车,从大巴车转火车的进了城,一路跋涉奔波现在回想也就那样。 人的適应性真的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过一段时间苦日子,啥苦都能吃。 过上一段时间好日子,就开始娇气起来,啥苦都吃不了。 她现在闻著火车站外浑浊的气味,就有些受不了。 连忙从斜挎包里拿出两颗话梅含进嘴里压一压。 见陆秋砚背了几个大包,手上掛满小包,依然腰背挺直丝毫不感觉累的模样,她又摸出两颗话梅来。 “阿砚,你张嘴。” “嗯?” 男人微微弯腰,隨即两颗话梅被塞进了他嘴里。 “甘甘甜甜的,舒服吧。” 她笑道。 “嗯。” 他点头。 见她餵了他,又继续往嘴里塞话梅,忍不住嘱咐,“別一下子吃太多,会渴,水喝多了要上厕所不方便。” “知道啦。” 月初寧努嘴答应。 可还是想吃。 突然前方传来抓小偷的高声呼喊。 不一会儿,一个身上脏兮兮的男人就被踢倒在地上,抱著头弱声求饶。 但还是被几个追上来的青年拳打脚踢,没有因为他的求饶而放过他。 月初寧注意到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腿脚好像有些不方便,所以才会那么快被追上。 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傅念城吗? 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前世已经当上中学老师文质彬彬的傅念城,驀然与眼前狼狈又脏兮兮的男人重合。 变化可真多啊。 第103章 傅念城的下场 上辈子的傅念城又高傲自尊又强,在原主全心全意的照料下,体面了一辈子。 不想这辈子竟然沦落成被群殴的小偷了。 只是他不是应该前几天就回林木村了吗。 怎么还在这里。 难不成……是没钱买车票回去? 陆秋砚显然也认出了对方是谁。 见月初寧在盯著傅念城看,他沉声问:“心疼了?” 月初寧摇摇头,“哼”了一声,“你不是说派人去查他的事了吗?” 心疼? 不存在的,她不光不心疼,还要落井下石,跟进落实他跑来城里破坏军婚的罪名。 陆秋砚点头:“已经联繫当地的军部派人去查证了。” 他可不是嘴上说说嚇傅念城而已,只要说出来他一定会做到。 “那我们先进车站吧。” 月初寧放心的扬起笑容,拉著陆秋砚的衣袖就要转身离开。 “初寧!月初寧是你对不对!” 傅念城显然认出了人群中转身要离开的月初寧,眼睛一亮。 月初寧脚步没停,头也没回。 “初寧,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肯定是放心不下我,才会找到这里来的,初寧我真的知道错了!” “月初寧!你明明在心里喜欢我的,你不能丟下我不管!” 他不顾一切撕心裂肺大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这次他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鬼迷心窍,收了月耀宗的路费进城里逼月初寧跟他回乡下。 那天被陆秋砚的话嚇跑之后,月耀宗就没再给他的招待所续房费和伙食费,连回去的路费都没了著落。 他被赶出招待所,饿了一天之后,终於屈辱的干了这辈子最不齿的事: 去抢小孩手里的包子。 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月初寧拉著陆秋砚隨人群进了车站,没有回过一次头。 她知道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傅念城被扭送公安,由公安遣返回林木村。 听说公安会从他以后劳作的工分里慢慢扣回他返程的路费。 轮不到她去可怜傅念城。 如果她可怜傅念城,心疼帮他这一把。 那谁又去心疼上一辈子的原主。 她不是心善的圣母,面对用阴招害她的人,还能软下心肠去可怜他。 既然傅念城选择进城与月耀宗合伙陷害她,那这个后果就该由他自己去受著。 只是没了原主的悉心照料,这辈子的傅念城恐怕要瘸腿一世了。 要是陆秋砚认真计较,他说不定回去就要被下放农场劳改。 那就再也没机会考上师范回城当他那风风光光的中学老师了。 不过这些都不该是月初寧操心的事了。 人哪能不为自己犯的错买单呢。 进了火车站人越来越多,陆秋砚將月初寧护在身侧慢慢往前挪,以防被人群衝散。 好不容易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挤上了火车,在列车员的带领下,两人到了臥铺车厢。 一节车厢只有一个厕所,是蹲厕,洗漱间在走廊一边。 臥铺车厢一共有十一个包房,每个包房里有两边上中下六个床铺位,月初寧和陆秋砚两人分別是其中一侧的中铺和下铺。 他们对面的是一位老人和一个年轻女人,那两人显然是一起的。 对面那两人看穿著整洁体面,老人面目慈祥,一看就像个机关单位退休的干部,女人像是分派照顾老人生活起居的助理。 陆秋砚带月初寧打开包房进去后,双方都微笑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下午三点半钟,火车缓缓启动出发了。 月初寧坐在陆秋砚的下铺有些昏昏欲睡,最后脑袋一歪,直接在他的下铺上睡著了。 陆秋砚倒是不困,身姿板正的坐在床沿边上守著她。 对面的老人和女人则是在看书。 五点钟的时候,女人拿起空饭盒就起身要出去打饭了。 月初寧睡得不沉,包房门打开她就醒了。 肚子刚好也饿了。 陆秋砚见她醒了,才轻声询问:“饿了?” 她点点头,脸颊睡得有点发热。 “我去餐厅那边让人帮我们热一下饭盒,你在这儿等我,別乱跑,外面乱。” 叮嘱完了,他才拿出中午温惠英帮两人装的盒饭走出去。 不一会儿,对面床的女人先一步打饭回来了。 今天火车上的菜色是青椒肉丝和土豆燉肉,对面的两人先开始吃饭,香得月初寧悄悄咽了一口口水。 中午她吃的不少,但现在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还好陆秋砚十几分钟后也回来了。 饭盒一打开,他们的菜色更香,盖过了对面的香气。 温惠英心疼他们俩在火车上吃不到什么好吃的,晚上这顿的盒饭里,铺满了中午他们打包回来的小炒黄牛肉,还有她自己炒的豆角炒鸡蛋,回锅肉和醋溜土豆丝。 她知道陆秋砚饭量大,光是吃这一盒饭肯定吃不饱,所以才贴心多准备了二十个大馒头。 月初寧每顿能吃两个就算顶天了,大部分馒头都是给他在火车上分几顿慢慢吃的。 吃完那一大份盒饭,又敲了个水煮蛋吃下,最后月初寧掰了半个馒头夹上饭盒里仅剩的几块小炒牛肉吃了。 另外半个馒头实在吃不下了。 她將半个馒头送到陆秋砚面前:“阿砚,我吃不完。” 陆秋砚將她吃剩的半个馒头接过来,两口就吃掉了。 她看著温惠英准备的十几个水煮蛋,对这份沉重的爱意有些噎得发慌。 明天得想法子哄陆秋砚都吃了。 她吃今晚这一个,就差点噎著了。 说干就干,她开始剥鸡蛋了。 陆秋砚看她吃不下馒头开始吃鸡蛋了,怕她噎著,开始翻找背包找搪瓷茶缸,打算出去打点开水回来给她喝。 结果她剥好一个,直接送到他嘴边:“阿砚,你吃。” 陆秋砚刚要起身的动作一顿,微微皱眉:“你怎么不吃?” 这些都是温惠英给她补身体才煮的,她怎么还反过来让他吃。 软乎乎充满胶原蛋白的鹅蛋脸笑得甜丝丝的,“我吃过了呀,我想给你剥,你也吃。” 陆秋砚余光扫了一眼对面床上的那两人,才快速从她手里接过鸡蛋,一口吃下。 第104章 同程乘客 月初寧惊嘆他这一口一个蛋的实力,赶紧又开始剥下一个。 陆秋砚接连吃了三个鸡蛋后,终於把他的小剥蛋工叫停了,“好了,別剥了。” 再吃下去他真的能一口气吃完剩下的七八个鸡蛋。 “哦。” 她悻悻停下来。 等陆秋砚拿两个饭盒出去洗了,对面的老人才轻轻笑出声来。 “你们两个是刚新婚吧?” 老人笑吟吟道。 月初寧点头:“对呀老奶奶,您怎么猜出来的?” 老人笑而不语。 年轻女人轻笑回答:“也就你们刚结婚的小年轻敢这么大胆,不过啊,在人多的地方还是要记得收敛些。” 月初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光顾著討好陆秋砚了,忘了这是个保守的年代。 在外面太过亲密也是要被带袖章的警告的。 她从自己的双肩背包里掏啊掏,掏出来一个苹果递给对面两人:“谢谢你们的提醒,请你们吃个苹果吧。”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年轻女人看了看老人,一时间没有马上接过来。 老人点点头,“也行,我老婆子也不能白吃了你一个小孩的苹果,李芳,把咱们包里的巧克力拿出来给小同志尝尝。” “噯好。” 得到领导点头了,李芳才笑著接过苹果来。 在火车上吃了两天乾粮盒饭了,她也担心领导吃这么干巴会上火。 难得能吃个苹果改善一下。 月初寧则得到了一块巧克力,外包装上都是英文。 巧克力在这年代太稀有了,她来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她小心翼翼放进包里,准备留著自己吃独食。 分给陆秋砚? 不存在的,她自己都不够吃。 只有她吃到腻吃不下的东西,她才会想起陆秋砚。 晚上七点十分,火车缓缓到了中转站,老人和年轻女人也到站下车了。 她们临走前,还朝月初寧挥手说再见。 到站停了约莫二十来分钟,他们这一间臥铺包房里,上来了两个穿著考究体面的年轻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进来的时候就一直捏著鼻子小声抱怨,说火车上太臭了。 说话带著港普口音,一看就不像內地人。 陆秋砚默不作声打量了一眼新上来的两人,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这两人应该是港岛来的华侨。 这一两年局势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开始陆续有一小批华侨受邀回国来做交流。 在这个时代,他们可是高人一等的外宾,处处都受优待,与外国来宾享同等资格,友谊商店也是为他们这一类人开放的。 他身后跟著一个提了两个大皮箱的高大男人,看著像是他的保鏢之类的。 进来之后,那个男人立刻放下捏著鼻子手,文质彬彬对他们友好打了个招呼。 陆秋砚微微頷首,算是回应了。 只是那男人在看到下铺床上的月初寧时,愣神了片刻。 直到陆秋砚有些不悦的將月初寧挡在自己身后,隔绝了男人的视线。 “sorry啊,只是看这位小妹妹有些眼熟,没別的意思。” 男人歉意的对陆秋砚笑了笑。 接下来,男人就开始跟他的同伴用港区话夹杂著英文交流起来。 月初寧听出来这是港区话了,但她不怎么能听得懂。 不过对方说的带著港区口音的英文她倒是能听懂。 她若无其事假装听不懂,看著车窗外不断往后消逝的风景。 通过夹杂的英文,她大约能听得出来他们此行目的地是先去沿海几个发展比较好的城市,一路北上去到京城,好像先是和什么人匯合,谈什么合作之类的。 中间偶尔几次他们的目光假装无意落在了她身上。 像是在偷偷打量她。 大约感觉出来,这两人聊天间隙夹杂了对她的好奇。 陆秋砚也感觉到了。 “时间不早了,我给你铺床。” 他站起身来,將自己下铺的枕头也拿到了中铺,那里一顿摆弄。 月初寧爬上去一看,好傢伙,陆秋砚把他的枕头横著挡在外面,直接挡住了对面看过来的视线。 “你上去睡觉吧。” 看看时间也八点多钟了,在火车上也没什么事干,不如睡觉。 月初寧从背包里翻了翻,翻出牙刷盒牙膏:“那我出去刷个牙。” “好,洗漱台在走廊左边,別走远。” “知道啦,这是我第二次坐火车了,不会丟的。” 她拿起自己的搪瓷茶缸,里面装著牙刷和牙膏,拉开包房的门就出去了。 只是她出去不到几分钟,外面突然闹哄哄乱了起来。 隨即响起了喊抓贼的声音。 陆秋砚瞬间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只是他没想到,对面床的两个男人也火速起身要衝出去。 一时间三个身材高大的大男人挤在狭窄的包房里,转个身都困难。 三人面面相覷,另外两个面对陆秋砚的冷脸,尷尬的笑了笑。 最后在陆秋砚的指挥下,三人才得以一个一个出了包房。 听到闹哄哄的声音正是从洗漱台那边的走廊传来的,陆秋砚不由得心一紧,期望她千万別有事。 三人赶紧往那边冲。 闹抓贼是从另一个车厢那儿跑到他们臥铺车厢来的。 陆秋砚赶过去正好遇到那贼往他脸上冲,他一个擒拿直接把人脸著地按押住了。 按住人之后,他才环顾四周,在人群里发现了含著牙刷的月初寧,才微不可察的鬆了一口气。 还好。 稍后一步赶过来的那两位华侨晚了一步。 在等待火车上的乘警过来时,没想到小偷竟然是有同伙的。 见只有陆秋砚一个人,有人悄悄挪到了他背后,突然举起一把小刀就朝陆秋砚刺过去。 “小心!” 月初寧惊叫出声,身体往前倾,就想衝过去。 “別衝动!” “別过来!” 陆秋砚和人群里一道港普同时出声。 拦住她的是那个斯文的华侨。 另一个身形高大健硕看起来像他保鏢的华侨已经快她一步衝过去,想要帮陆秋砚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高踢出去的腿,和陆秋砚瞬间踢出去的腿,会同时踢中那个举刀的同伙。 两人一脚踢在同伙脸上,一脚踢在同伙肚子上,把同伙直接踹飞出去好几米。 第105章 捉小偷 那小偷同伙被踹趴在地上,五臟六腑一阵剧痛,立刻呕出一口血,感觉內臟都要碎了。 陆秋砚朝帮他的华侨微微頷首,道了句谢。 “小偷!” 又一声高呼。 “干啥咧,放手!” 一个模样朴实抱著婴儿的妇女高声大喊。 “你偷他手錶了!” 月初寧一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就要往她怀里的襁褓伸过去。 她刚才明明看到这妇女悄摸从斯文华侨西裤口袋里拉出一只金灿灿的手錶,默不作声塞进了孩子的襁褓里。 “你冤枉好人吶,你是不是想抢俺孩子啊!” “救命吶,抢孩子啦!” 朴实的妇女高声呼救的同时,抱著孩子的身子一侧,躲开了月初寧伸过来的手。 “怎么回事啊你这小同志!” “怎么扒著人家不放手,你该不会是拐子吧!” 几个“热心人”瞬间挤过来,把妇女和月初寧硬生生挤开来。 “怎么回事儿?” 火车乘务员及时带著两名乘警从车厢另一头赶过来。 人群更混乱了,不一会儿,妇女已经被五六个男男女女挡在身后,就快要看不见身影了。 他们身后不远就是下一节车厢,正主还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月初寧著急得快要冒火了。 那可是镶金镶钻的劳力士啊。 就这么被顺走她都替別人心里滴血。 忽然,那个高大健硕像保鏢一样的华侨快速越过人群,像一堵山一样挡在了车厢的另一边出口。 想要趁机偷溜出这节车厢的抱娃妇女瞬间傻眼。 乘警正在跟陆秋砚交接被按在地上的那个犯罪分子。 犯罪分子被拷起来之后,那个守住车厢出口的华侨开口叫住乘警。 “麻烦警察同志再排查一下在场的人,我家先生的手錶丟了,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没排查出小偷之前,请各位配合先不要离开这节车厢。” 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华侨的相关证件出示。 乘警一看,顿时重视起来。 人群里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大伙一片好心捉贼,你们咋能寒了大家的心!” 隨即立刻有人不满的附和: “干什么不让大伙走啊,我们要回去睡觉了!” “就是啊!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把咱强行留这儿!” 月初寧推开刚才那几个挡住她的男同志,把抱孩子的妇女揪出来:“就是她,刚才我看到她从这位同志口袋里偷偷顺走了一块金光闪闪的手錶!” 抱孩子的妇女丝毫不慌,理直气壮反驳:“公安同志,她诬赖好人!俺没有偷东西,你要为俺做主啊!” “怎么回事?” 其中一名乘警走过来看向月初寧:“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偷了东西。” 月初寧把身姿挺得板正:“我是人证,亲眼见她偷拿之后塞进了孩子的襁褓內。” “我看她就是想抢小孩!被识破了才恼羞成怒反咬这位大嫂一口的!” 人群里一道声音带著恶意说道。 乘警看了一眼那个缩在人群里不敢冒头的说话的人。 月初寧嗤笑了一声:“有本事污衊我,你倒是站出来啊,鬼鬼祟祟的我倒是要怀疑你跟小偷是一伙的了。” 下一秒,那个说话的男人立刻被陆秋砚提著衣领揪出来了。 男人躲无可躲,硬著头皮狠瞪月初寧:“你能怀疑人家大嫂,我就能怀疑你,怎么,你八成就是拐子吧!” 乘警看向月初寧:“你怎么说?” 他们虽然是公安,但也不能仅凭月初寧一面之词就搜那个抱孩子的妇女。 “我是军属,我能为我说的话负责任,你敢为你的怀疑负责任吗?” 月初寧不紧不慢说完了,期待的看向陆秋砚。 陆秋砚对乘警頷首:“这位是我妻子,我的军人证件刚才已经出示过了,还有谁想再看,我不介意再出示一遍。” 那人一愣,显然没想到月初寧竟然是军属,顿时有些傻眼,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慌张,下意识看了一眼那个抱孩子的妇女。 “公安同志,俺真没偷东西啊,这位军属同志说不准是看眼了,俺愿意给公安同志搜身证明清白。” 妇女依然没有慌张,而是真情实感的哭诉喊冤。 “既然如此,那我就……” “等一下!” 月初寧勾了勾唇角:“她有同伙,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月初寧每指一个,妇女脸上肉眼可见惊慌多了一分。 她一连指出四个男人,“这位个人刚才维护她的时候最积极,我合理怀疑他们是一伙的,要搜他们都要一起搜。” 几个被点名的人顿时真慌了。 “还有这两个。” 陆秋砚又提出来两个月初寧没发现的。 这两人是刚才混在人群里说话的,月初寧太矮了,看不到说话的人。 但他比在场所有人都高,一眼就精准锁定了目標。 被点出来的六个人瞬间面白如纸,心如死灰。 最后镶金带钻闪闪发光的手錶是在一个身材矮小不起眼的人身上搜出来的。 这六个人里的其中几个本想仗著人多要窜到其他车厢。 被华侨保鏢眼疾手快抓住两条漏网之鱼。 他显然是被专业训练过的,一下手就把那两人的膝盖踢脱臼了。 两个逃窜失败的人倒在狭窄的过道里抱著膝盖喊得撕心裂肺。 闹剧收场,他们四个人排成一小队一起回到了臥铺包房。 斯文华侨很高兴,对月初寧伸出手来:“我叫何霆,大家都叫我菲利普,这位是我的助手阿万。 谢谢你,善良正义的女士,要是没有你,今天我妈咪留给我的手錶就要丟失了。” “你好何同志,不用谢的,助人为乐是我的分內之事。” 月初寧刚要伸手跟他相握,另一只大手快她一步,与何霆的手握住了。 月初寧的小手还被那只大手挤开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陆秋砚,笑了笑:“这位是我丈夫陆秋砚。” “幸会。” 陆秋砚吐出两个字,然后就鬆开了对方的手。 “幸会幸会,多谢你们刚才的仗义热心。” 何霆很热情的掏出一张名片递出去: “女士,陆先生,这是我的名片,若有需要,可以直接打名片上的电话找我,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第106章 到站 月初寧纠正道:“我叫月初寧,不要叫我女士,叫我月同志就好,还有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求什么回报。” “名片收回去吧。” 陆秋砚也淡淡拒绝,而后催促月初寧:“你该睡觉了。” 何霆不高兴了,“这怎么行,我父母教导我有恩必报,何况这只手錶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们要是不让我报,我会良心不安一辈子。” 他又想了想,“我还会请你们的官方机构帮我查到你的工作单位,反正我是一定要报这个恩的。” 陆秋砚见他这么执著,只能头疼的先收下他的名片。 收下,不代表以后会联繫他。 陆秋砚和月初寧第二天下午六点多才到站下火车。 白天还会和何霆还有他的助手阿万相处一整天。 在火车上她睡得不是很安稳,翻来覆去睡睡醒醒的熬到六点多,才彻底清醒。 其他三人也醒得很早,对面那两人醒的早的原因约莫跟她也差不多:在火车上睡得不习惯。 至於陆秋砚,她不太清楚,他坐在凳子上挺直脊背都能过一夜。 这回出去洗漱,他们两两一组轮流出去。 洗漱完了之后,何霆热情邀请他们两人去火车餐厅吃早饭。 陆秋砚想起他们包袱里还有乾粮,刚要拒绝。 月初寧先他一步高兴的答应下来:“好啊好啊,一起有个伴。” 能吃热乎的她不想委屈自己吃乾粮。 好日子过上几天,她的挑嘴习惯好像又慢慢恢復了些许。 老话说吃不了苦的人,都是命好来享福的。 她不要脸的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是享福的好命。 “陆先生,一起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何霆友好的邀请。 月初寧揪了揪陆秋砚的衣摆,“阿砚,周爸爸让你不要委屈自己的,再说了他不是还给了我们红包嘛。” 红包里的钱她偷偷拆开看过,整整十张大团结,一共一百块呢。 她现在好奇,不知道陆秋砚的红包里是多少钱。 找个机会向他打听一下。 陆秋砚只好点头,跟她一起出去了。 早在她先一步答应的时候,他就没得选择了。 他不会放心她一个人跟这两个人去餐厅车厢吃早饭的。 早饭他们在火车餐厅吃了阳春麵、豆浆油条还有香菇肉馅的大肉包子。 月初寧知道陆秋砚饭量大,给他叫了三碗阳春麵,两碗豆浆五条油条和五个大肉包子。 何霆倒是没多惊讶。 因为他的助手阿万饭量也跟陆秋砚差不多。 阿万的肌肉看起来比陆秋砚更加发达,胸肌鼓得都把衬衫撑起来了。 月初寧心想,阿万这身材放在后世网上,一定会被一群女网友在下面一水儿评论“男妈妈”。 而陆秋砚是穿衣显瘦的类型,穿上衣服一点也看不出衣服之下他的肌肉有多结实漂亮。 月初寧也只是在他穿贴身的白色老头背心时,从被老头背心勒出来的肌肉痕跡,才看得出来这男人身材有多好。 付钱的时候月初寧心想,她和陆秋砚这一顿,应该要一块多两块。 主要是陆秋砚吃得多。 谁知道一问乘务员,对方表示他们已经付过了。 何霆笑笑:“让我请你们吃饭吧,我这次换的钱太多了,实在不出去,求你们帮我一下吧。” 来到內地之后,他一直都处於不断被內地刷新物价的震惊里。 这要是在港岛,他在酒店喝个下午茶都要大几百的。 来到这儿之后,吃一顿竟然只要不到五块钱? 搞得他换了上万块的钱和特有的票据,竟然一时之间无用武之地。 起初他是想换十万块来著。 还好听好友的劝没换那么多。 不然得多买一个皮箱专门装钱了。 中午的饭,依然是何霆请的。 他本著想多些出去,这样就不用带那么多钱在身上的想法,拼命点菜。 一下子点了八盘菜。 当然,火车上的菜色有限,今天中午就四个菜色,这八盘菜里,其实是每道菜点了两盘。 负责点单的乘务员脸都拉下来了,“同志,不要铺张浪费。” 何霆委屈巴巴指著阿万:“我没有浪费,他本来就吃得多,少吃一点就发虚。” 最后,乘务员提议先上四个菜,吃完不够再点。 结果他们確实吃完了又补点,这下乘务员没话说了。 只用惊讶又难以言喻的目光看著阿万的大块头。 月初寧美滋滋吃完了,回去的时候才想起来,包里还有七八个鸡蛋没消灭。 可不能再放隔夜了,晚上这顿要让陆秋砚都消灭了才行。 下午他们是六点四十分下火车,所以决定在火车上吃了晚饭再说。 何霆再次提出要邀请他们去吃晚饭的时候,陆秋砚这次很坚定拒绝了。 月初寧中午也吃撑了,所以晚上打算隨便吃点对付一下就行。 她笑道:“我们就要下车了,你们去吃吧。” 何霆无奈,临出包房前,像是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多问了一句:“你们住在那个城市,我以后想去拜访你们。” 其实短短一天,她与何霆聊得挺来,算是默认当朋友了。 何霆与阿万的身份昨晚也经过確认,不是可疑人物,她觉得多交这一个朋友没什么不好的。 於是大方告诉对方:“我丈夫在康市的军区服役,如果你有机会路过的话,欢迎来康市的部队家属院找我们玩,我们会带你好好游览康市。” 陆秋砚没有打断她,算是默认。 何霆很高兴,“一定,我还要跟一位朋友匯合,到时候会带朋友一起拜访你们。” 月初寧想了想又补充:“但近一个月內你先不要去,我们这次是要回老家,不在康市。” 以免对方扑了个空,她得事先说明一下。 “ok,没问题。” 何霆笑著打了个手势,又邀请了一次:“下一站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停靠,真不和我们吃一顿晚饭吗?” “不了,不必再邀请。” 陆秋砚回绝得没有迴旋的余地。 何霆和阿万最后只能依依不捨离开包房去吃饭了。 第107章 不安分 在火车上让陆秋砚干掉剩下的水煮蛋时,又在陆秋砚的死亡凝视下不情不愿自己吃了一个。 她嗓子眼感觉都要被蛋黄堵住了。 没有酱油沾著吃,她觉得干吃水煮蛋实在是难以下咽。 吃完这顿乾粮晚饭,她从包里摸出一个两个大苹果,给了陆秋砚一个。 啃完大苹果,那股糊嗓子的噎感才消失了。 陆秋砚有些诧异的凝视她怀里的包:“你什么时候带了苹果?” “我想吃,也想给外婆带,就装了一些呀,反正苹果耐放嘛。” 发现他目光疑惑的盯过来,月初寧下意识抱紧自己的双肩包。 其实她是借著伸手进包里的动作,从空间偷渡出来的。 她的包是自己收拾的,陆秋砚並不知道她装了什么。 陆秋砚见状,不再问了。 隨著火车停靠到站,陆秋砚背上大包小包,紧紧牵著月初寧下了火车。 何霆还在火车餐厅那节车厢上吃饭。 他的视线从火车餐厅的窗户那边看出去,在熙熙攘攘的下车人群里,看到了鹤立鸡群的陆秋砚。 阿万用港区话感慨:“是与霍先生长得很像,但霍先生的表情没有月小姐那么生动。” “霍星曜这人就是平日里太严肃了,不过他手底下管著那么多人马,不严肃不服眾。” 何霆想像了一下好友笑起来的模样,情不自禁掩唇发笑,“这位月小姐笑起来那弯弯的眉眼真就和霍星曜一模一样,真怀疑是不是他们霍家还丟了个小女儿。” 阿万想了想,“应该不可能吧,听说霍夫人只生了一个孩子。” 何霆点点头,“我开玩笑啦,不过看这位月小姐跟他长那么像,说不定是一种缘分。” “您不是本来就打算等与霍先生匯合后,就找机会带他见一见月小姐吗。” 不然怎么会要问起他们住哪。 “是啊。” 何霆眼底突然有光,很期待霍星曜见到月小姐后,会是什么反应。 说不定会认个乾妹妹呢。 要是霍星曜没兴趣认,那就他认。 他对月小姐初印象就很好,月小姐还那么善良,帮他夺回了手錶。 就是有些可惜,已经结婚了。 现在这边发展还很迟缓,月小姐在这里生活肯定过得很艰苦。 要是月小姐还是自由身就好了,他就能邀请她去港区发展了。 另一边,月初寧与陆秋砚下火车到的是市里,说是市里,但在月初寧看来,跟镇上差不多。 明天一早他们还要坐大巴车去到镇上,又要坐驴车从镇上到村里才能到村里。 今晚他们在市里的招待所开了一间房。 月初寧想要热水洗澡,在火车上两天一夜没洗澡,又是大热天的,她觉得自己要餿了。 陆秋砚去找招待所前台要了两壶热水过来给她。 她提著热水瓶去了公共卫生间洗澡洗头,舒服得不行。 她回来之后,陆秋砚也去冲了个冷水澡。 擦乾头髮浑身乾爽,她愜意的在招待所的床打了个滚。 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她在火车上睡得腰酸背痛的。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比上次硬座进城的时候要舒服。 熄灯后陆秋砚躺在了外围的床上。 这床有点小,没他们家的床大,月初寧往里挪了挪,想给他挪位置。 结果又被陆秋砚捞过来抱在了怀里。 月初寧茫然:怎么又要抱。 是因为临近到家,思乡情切了? 她小小声问:“是准备到家了,所以你想外婆和妈了?” 陆秋砚愣了一下,没明白她问这话什么意思。 他抱她过来,只是担心她晚上睡不安分。 小姑娘夜里睡觉不安分,老喜欢翻来覆去的滚。 家里的床是挨著墙的,她睡在里侧怎么滚都无所谓。 在外面还是抱著她安全点,免得滚到床底下。 但还是回答:“有一点。” 她小小声提要求:“那你抱松一些,我怕睡到后半夜又热出一身汗。” 陆秋砚:“只要你不动得太厉害,我会看情况调整。” 月初寧一愣,隨即有些羞恼:“什么意思呀,嫌弃我睡相不好吗,我睡得可板正了。” 陆秋砚:“嗯。” 月初寧被他这一声“嗯”得像是一拳打进了里一样,气都泄了。 她“哼”了一声,小小的身板在他怀里挪来挪去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然后她舒服睡著了。 她倒是舒服了,反倒是陆秋砚难受了。 刚才被她刚才蹭来蹭去的,蹭得浑身火热。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两人距离后,把站起来想要蠢蠢欲动冒头的小秋砚挡了挡。 免得顶到她。 她真是……一点也不安分。 在陌生环境过夜,月初寧总是觉少,醒得特別早,清晨六点多就醒了。 她醒了之后才发现自己一个人呈大字型独占整张床,陆秋砚不见人影。 直到她起来梳好头编完辫子了,才见一身水汽的陆秋砚从外面回来了。 她疑惑的问:“你去洗澡啦?” “嗯,有点热。” 陆秋砚背对著她,耳廓一片红。 月初寧很赞同的附和:“是吧,夏天两个人一起睡真的挺热,很容易出汗。” 她没好意思说,陆秋砚的身体还特別热,像个火炉似的。 陆秋砚回过头看著她,“你不喜欢一起睡?” 月初寧吞吞吐吐:“也……也没有啊,跟你一起睡很有安全感,就是……就是……” 他点点头:“那就好,去洗漱吧,等会儿出去吃了早饭就退房上路了。” 月初寧:“……” 他倒是问一问她接下来没说完的话啊。 出去吃了早饭之后,陆秋砚又买了十个大肉包子装进铝製饭盒里。 又拿出水壶请国营饭店的人帮忙灌满开水。 月初寧挠挠头:“你这是……没吃饱?” 陆秋砚摇摇头:“中午我们可能要在车上,这是我们中午的午饭。” 她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男人真的挺贴心,什么都能提前想好,跟他出远门,她倒是什么都不用操心。 太省心了。 嫁给他好像真挺不错的。 摇摇晃晃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大巴车后,终於到了镇上。 第108章 后妈 换上驴车后,月初寧总算觉得舒服许多,连路边一坨坨的牛屎都觉得清新了。 驴车慢悠悠走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在下午两点钟前到了陆秋砚的老家大丰村。 陆秋砚带著月初寧从田埂走过,陆续惊动了正在上工的村民。 小孩子都远远的打量他们,对他们身上的大包小包更是好奇。 总觉得里面装满了好吃的。 但碍於陆秋砚那冷脸的嚇人样,小孩都不敢靠近。 “这不是陆家老大嘛?” “是陆家老大,除了他这十里八乡的还有谁有他俊。” “快叫孙爱芬啊,她家老大回来了。” “爱芬,你家老大带新媳妇回来啦。” 田里陆陆续续响起村民们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戴著草帽穿得灰扑扑的朴实憨厚妇女从田里跑出来。 跑到陆秋砚面前,孙爱芬笑得一团和气:“老大回来啦,中午没吃呢吧,走走走,妈给你们回家弄点儿吃的。” 又热情的拉住月初寧的手,“这是老大媳妇吧,哎哟长得真俊啊,瞧这白嫩的皮肤,跟咱们乡下人就是不一样。” 月初寧在城里一个多月,渐渐的把肤色养白回来了些。 但要说很白那倒是没有,也就比原来浅一个色调而已。 想要白回她最原本的肤色,大概得捂上一个冬天。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陆秋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这妇女又是谁? 陆秋砚声音淡漠:“这是孙姨,你这么叫就行。” “孙姨。” 月初寧客气笑了笑,把手从孙爱芬那儿抽回来。 有看热闹的村民觉得陆秋砚不识好歹,忍不住指责,“你后妈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还不愿意叫一声妈啊,这也太伤她的心了。” “就是啊,要不是你后妈这么多年替你拦著,你早被你爸打死饿死了。” “爱芬別难过,別人的孩子都这样,养不熟的。” 孙爱芬一脸落寞,却还是露出一张朴实的笑脸:“说啥呢,不管老大认不认我,我都认他是我儿子,你们可別再说这些话了啊。” 陆秋砚一脸冷漠,没有说话。 他这个后妈心思深不可测,在人前特別会做样子,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善良心软做不了男人主的后妈。 表面上全村人都以为他们家里是陆父说了算。 实则整个陆家都要听孙爱芬的。 別人都以为他小时候被苛待,是因为陆父娶了孙爱芬后,就不待见他这个前妻留下的娃,所以才虐待他。 孙爱芬多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想劝陆父对他好点却劝不动的无力感。 全村都觉得她这个后妈做得很好了,但陆秋砚却一直不领情,还觉得陆秋砚这小孩白眼儿狼。 实则他悲惨的童年全是她背地里一手造就。 全村都被她外在的表象迷惑了。 月初寧还不太清楚这个孙爱芬的真面目,一开始倒也没说什么。 但隨著村民们都在指责陆秋砚的时候,她发出灵魂质问:“那为什么我家阿砚要被公公打死饿死,他是犯了什么滔天大错非死不可吗?” 討伐陆秋砚的眾人一愣,顿时哑巴了,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他们只知道陆秋砚被陆父苛待,不知道为什么被苛待。 孙爱芬笑笑打圆场:“老大媳妇你不知道,老大小时候特別调皮,他爸气性又大,所以下手就重了些,我拦也拦不住,唉也是我没用,老大怨我是应该的。” 眾人一听孙爱芬的解释,顿时释然,又开始安慰起孙爱芬来。 月初寧疑惑的打断那些人的安慰,向他们真诚发问:“我听说孙姨后来又生了两个弟弟妹妹,前面也有一对弟弟妹妹,我想问问大伙,难道咱们陆家就阿砚一个人调皮,其他四个弟妹都是天生乖孩子吗,他们没有因为调皮被打过吗?” 眾人这下都沉默了。 谁都知道,陆家最调皮的人,其实是陆家小儿子陆宝峰。 在场其中一些人还因为陆宝峰的恶作剧深受其害。 有一次差点把打穀场都点著了,大队长都动了怒。 结果怎么著,陆宝峰毫髮未损,连一句重话都没被说过。 孙爱芬结婚时带来了一双比他只小了几个月的儿女,是一对龙凤胎,说是跟前夫生的。 实则谁也不知道她前夫是谁。 只知道她早前跑去城里干了几年临时工。 从城里回来后,她就带回来了一对孩子,对外说孩子爹是工厂的正式工,她那临时工也是孩子爹帮弄的。 孩子爹出意外去世了,她的临时工也没了,只好回到村里。 大家都可怜她的遭遇。 其实那临时工是陆父托关係帮她弄进去的。 陆父当年年轻时,和孙爱芬是青梅竹马,只是陆父娶妻后,孙爱芬又进城了,两人就没联繫了。 大家都觉得男人结婚了就收心了,还夸陆父是个好男人。 至於续娶,那也是在陆母去世后才续娶的。 陆父再娶那天婚礼办得可风光。 还有人觉得这两人兜兜转转终成一双人,也是不容易,结婚的时候全村都是祝福的。 不得不说,孙爱芬的肚子真是爭气,后面一对也是龙凤胎。 且是进门不到一年就生了,还是早產了一个多月的。 但双胞胎都早產,村里人倒也不奇怪。 见大家沉默,她追问:“大伙怎么不说话,咱家四个弟妹都是乖孩子,从没犯过错?” 孙爱芬见月初寧开始较真,赶紧转话题:“老大媳妇饿了吧,走走,別在这儿光顾著说话了,咱们赶紧回家。” “那不行啊,我还没问清楚呢,大伙都说说唄。” 月初寧不依不饶。 “哪能不调皮啊,要说陆家最坏的就是老么陆宝峰这混小子了!” 有个苦陆宝峰已久的婶子终於忍不住咬牙切齿:“我家就住旱厕边上,这混小子每年过年都带著一群混世魔王来炸旱厕! 我真x娘的x了他祖宗十八代了!” 说著说著,那婶子火气都上来了,直接爆了粗口。 孙爱芬被突然爆粗口的婶子喷了一脸口水,和煦的笑容顿时耷拉下来。 第109章 陆老大娶了个明事理的媳妇 那婶子一起头,其他几个受过陆宝峰苦果的村民也开始大倒苦水。 刚才还对孙爱芬和顏悦色的脸色全没了,现在个个围著孙爱芬翻旧帐,像是当场就想让孙爱芬给个说法出来。 “这么一看我爱人原来是因为公公偏心才挨的打呀。” 等婶子们说得差不多了,月初寧才假意摇摇头,用一种很失望的目光看著孙爱芬。 “可不是嘛,说起来其实秋砚这孩子从小就安静乖巧的,也不知道老陆脑子抽的什么筋,一点小事就要把他往死里打,现在回头想想,是真偏心。” 有婶子在月初寧有意的引导下,总算脑子灵光起来。 “那他为啥偏心啊,肯定是因为娶了孙姨,爱屋及乌偏心孙姨的孩子啊,孙姨的孩子都上房揭瓦了我公公还惯著。 这归根结底的,不就是因为孙姨的缘故,我爱人才会受到不公平待遇嘛。 没娘的孩子没人护,哪像孙姨的孩子啊,把整个大队都拆了,孙姨也能护得住。 大伙评评理,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对罪魁祸首有好脸色吧。” 月初寧不住点头,笑眯眯在眾人面前把孙爱芬偽善的脸皮揭了下来。 眾人被她这么一分析,纷纷恍然大悟。 確实是这个理儿啊。 陆秋砚倒是有些意外。 村里怎么编排他白眼狼的,他从没在意过,因为他知道,他是不会在这个村里待一辈子的。 可月初寧却奋起为他出头,帮他討公道。 心底像是有什么,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孙爱芬被月初寧一番灵魂质问搞得差点装不下去。 此刻看月初寧的眼神,带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怨毒。 小兔崽子这些年跑远还出息了不好收拾了。 娶回来的媳妇没曾想也是个厉害的。 “老大媳妇,这你真的错怪我了,我是什么人,在村里这么多年大伙都看在眼里的。” 她老脸一阵躁得慌,囫圇描补了一下。 在村里经营那么多年,她还能让个刚回来的小丫头黑了不成。 这事以后她慢慢找机会描补回来就是了。 是黑是白,以后还不是凭她日久见人心的表演。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好了好了,大伙都散了吧,这大太阳的,老大媳妇这细皮嫩肉的再晒下去怕是要中暑,赶紧先回家吧。” 又诚恳的对眾人道:“各位嫂子別生气了,改明儿我一定押著宝峰上门给大伙道歉。” 月初寧早就注意到她看自己时闪过的一抹怨毒眼神,確定这后妈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了。 她赶紧落井下石:“口头道歉谁稀罕啊,孙姨你这不得提点鸡蛋啥的上门表表心意才像话嘛。” “瞧瞧,陆老大娶了个明事理的媳妇。” “秋砚啊,你媳妇会做人,你是个有福气,以后得好好疼媳妇啊。” 一听有鸡蛋,眾人脸上顿时乐开了。 陆秋砚罕见的对村民頷首点头:“我一定好好对她。” “行了,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咱们就不打扰了啊。” “孙爱芬,別忘了带鸡蛋上门啊,咱们等著呢。” 眾人散伙前,还不忘提醒孙爱芬。 孙爱芬气得牙齿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整个陆家的资源都是她的囊中物,要她拿鸡蛋出来给这些婆娘,就跟剜她的心一样难受。 陆秋砚这锯嘴葫芦娶了个好媳妇啊,一回来就替这万年一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锯嘴葫芦出头来了。 在田边走了几分钟后到了陆家,陆家都是砖瓦房,围了个大院子,院子里有几只母鸡在悠閒的咯咯噠,还有猪圈,里面养了两头猪,修整得还不错。 不像一路上看过来不少茅草房那么简陋。 看样子陆家是有一定家底的。 回到家后,孙爱芬就叫唤道:“妈,老大和老大媳妇回来了。” 屋里的陆老太拄著拐走出来,倒三角眼滴溜溜在陆秋砚和月初寧身上转了片刻,才出声啐道: “几年不回家,我还当你忘了我和你爹了呢,简直白养你这么大!” 陆秋砚对陆老太的叫骂没有任何反应,一副任骂不还口的木头样。 “白眼儿狼,早知道当年就该饿死你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陆老太可不是光会骂人而已,她虽然拄著拐,但走路可利索了。 三两步就衝过来,要抢月初寧的背包,要看看他们回来都带了啥好东西。 孙爱芬勾唇笑起来,“大老远的带那么多东西拿累了吧,老大媳妇,把东西给我帮你提著吧。” 月初寧赶紧闪身躲到陆秋砚身后,避开了孙爱芬和陆老太朝她伸过来的手。 这俩是看她最弱,才专门盯著她手里的包袱抢吧。 陆秋砚抬手一拦,护住身后的月初寧:“不是说要给我们做吃的?” “吃吃吃,一回家就想著要掏空我老婆子的米缸,养你这么大还不如养头猪,年底我还能分猪肉吃!” 陆老太夺了个空,拄著拐就不停敲地,又开始重新骂起来。 “老大啊,这些年来你也没寄什么钱回家,家里十几张嘴等著吃饭呢,家里哪有什么余粮。 你和你媳妇这么大两个人,回家总不能两手空空就想白吃白住家里的吧? 不交点粮也得交点钱吧,不然家里哪里吃得开。” 孙爱芬皮笑肉不笑朝陆秋砚伸出手,就想要钱。 原来目的在这儿呢。 月初寧揪了揪陆秋砚的衣摆,眼神示意了一下:既然这样,还不如在外面住。 在这儿给她们交钱,她们反而会得寸进尺。 別等会儿钱也交了,吃的反而最差,那才是真的慪气。 “叫我们回来,住哪儿?” 陆秋砚接收到她的眼神,没说马上走,而是问了句大家都没想到的。 “呸!钱都不交还想著住?” 陆老太最討厌的就是陆秋砚那张死爹妈一样的死人脸,每次都觉得晦气。 她最喜欢的,还是她的乖乖金孙陆宝峰。 陆宝峰嘴甜又討喜,总能把她哄得开开心心,她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留给陆宝峰。 而陆秋砚这个大孙子,她只觉得他没良心,每年竟然只寄十块钱回来。 第110章 回家住要交钱 陆秋砚目光里淡漠无神看著陆老太:“这里不是我家,是招待所?” 孙爱芬笑著打圆场:“老大啊,你奶不是那个意思。 这家里你二弟和小弟都结婚生了孩子的,屋子是怎么也不够住。 不过为了你,我和你爸想方设法把你侄儿们赶去跟你二弟夫妻挤,让他们把房间空出来一阵子给你们夫妻俩住。” 她眼睛转了转,又笑著继续道出了目的,“老大,你看你二弟这么为你著想,你这个当大哥的,总得补贴补贴你二弟吧。” “对对对!” 陆老太赶紧附和,还不忘给孙爱芬一个讚许的目光,“你是当大哥的,你弟弟们为了你这么委屈,你总得拿个三五十块出来补贴补贴才像话! 还有这段时间的伙食费你们一共交个五十块就成。” 说完她就朝陆秋砚伸出一只布满皱纹的老手,等著他给钱。 陆老太只是拿老二当个藉口,这补贴老二的钱到了她手里,可就吐不出来了。 老二又不是亲生的,要不是看在老二夫妻俩是干活的一把子力气好手,每天都拿满工分。 儿子为了孙爱芬这婆娘又不愿意把老二夫妻分出去。 陆老太早把老二分出去单过了。 “既然这么麻烦和勉强,我们去镇上招待所住就行了,也不会在家里吃,不必那么费尽心机委屈老二。” 陆秋砚大手拢在月初寧的肩上带著她转身就走。 月初寧憋在胸腔那口气总算顺下去了。 她刚才还真担心陆秋砚非要交钱住家里。 这会儿还趁机回头笑著嘲讽:“老太太,就是天天上国营饭店吃一个月,也吃不了五十块呢,您这是狮子大开口呢。 哦对,我们夫妻去招待所住也要不了三五十块那么多,为了省钱,我看我们还是出去住吧。” “妈!” 孙爱芬嗔怪的瞪了一眼陆老太,怪她一上来就忍不住把底裤都露了。 把陆秋砚骗回来,虽然就是为了从他身上抠钱出来。 但她走的是徐徐图之的路线。 哪能像陆老太一样,一上来先大张口把陆秋砚嚇跑了。 “老大啊,你奶那是一时生气乱说的而已,她就是这些年想你又见不到你,心里气著呢,就想著戳一下你心窝子让你知道她不高兴了,你哪能当真呢。” 她三两步走过去挡在门口,笑著继续道:“再说了你这几年对你奶的关心也实在太少,不说寄钱回来孝敬她老人家,连信都不爱写,这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陆秋砚吐出几个字:“你们不说,就传不出去。” 孙爱芬笑容一僵,没想到陆秋砚会这么回答。 这让她怎么接。 月初寧赶紧掐大腿,硬生生把笑憋回去了。 好一会儿,孙爱芬才憋屈重新开口,“不管怎么说,你们难得回来一趟还出去住,让人看见总要说閒话,还是在家住下吧。” 陆秋砚:“家里住太贵了。” “噗!” 这下月初寧是真的忍不住笑出来了。 她没想到,陆秋砚是有些搞笑天赋在的,特別是一本正经说这种话的时候。 孙爱芬和陆老太可笑不出来,她俩脸色渐渐黑下来。 在陆老太忍不住又想敲拐骂人的时候,孙爱芬终於难受的开口:“都是一家人,你意思意思交点就行,你侄儿们房间都打扫乾净腾出来了,你不住可就负了他们一片心意了。” 月初寧心里实在是看不上陆家这一家子贪婪的嘴脸。 哪有人回家还要交伙食费住宿费的。 还狮子大张口要那么多钱。 从来只有她往別人身上抠钱,没有別人能从她身上抠钱的。 陆秋砚的钱,四捨五入也等於她的钱。 她坚决不能让陆秋砚给这家子吸血鬼掏一毛钱。 陆秋砚还没来得及同意或拒绝,陆家老二陆宝山回来了。 他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孙爱芬的话,忍不住皱了眉头:“妈,你怎么能向大哥要钱。” 孙爱芬嘆气,“这不是家里粮食也紧张嘛,你和你弟弟妹妹还有你家孩子侄儿们十几张嘴等著吃饭,要不是家里实在紧张,妈也抹不开脸朝你大哥伸手要钱。” “大哥难得回来,不管怎么说也不该向大哥伸手要钱。” 陆宝山长得和孙爱芬很像,都是一张朴实憨厚的脸。 他放下锄头,拉住陆秋砚的胳膊:“大哥,你安心住下吧,我让我家两个小子都把房间打扫乾净了的,你们不用出啥钱,妈和奶那边我去说就行了。” 陆秋砚垂眸看著陆宝山那双晒得黑红又乾巴有劲的手,没有马上说话。 小时候,陆宝山比他的待遇好不了多少。 因为陆宝山在陆老太眼里不是陆家亲生的,即便改了姓,陆老太依然视陆宝山兄妹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为啥,就因为那年代家家户户口粮都紧张,多这两张吃饭的嘴,陆老太心里不舒坦。 但陆宝山好歹有亲妈在身边时时补贴。 陆宝山觉得自己和陆秋砚一样不受陆老太待见,被陆老太一视同仁苛待,因此觉得他俩是难兄难弟,因此私下常主动和陆秋砚搭伴。 两个吃不饱的孩子总爱上山转悠找吃的,但陆宝山身手没有陆秋砚灵敏,每次两人上山陆秋砚打到的猎物,下河摸到鱼,都会分紧紧跟著他的陆宝山一部分。 陆宝山私下拿到亲妈孙爱芬偷偷省给自己的吃的,也会分陆秋砚。 但两人偷吃被陆父发现,陆秋砚每次下场都挺惨的。 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看来,陆秋砚和陆宝山之间是比其他兄弟姐妹更亲近一些的。 今天陆宝山听说陆秋砚回来了,第一时间就赶紧往家里跑。 看到他亲妈和奶奶又在为难陆秋砚的时候,忍不住就要为陆秋砚出头。 他让儿子们空出房间给陆秋砚住,也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陆秋砚眸色动了动,“既然老二这么说了,那我和你嫂子就住下了。” 去镇上招待所五毛钱一晚,每天来回村里都要上三四个小时,也很不方便。 能在陆家免费住下,他没什么意见。 第111章 陆宝山 “嘖!老二你这孩子!” 孙爱芬嗔怪,“家里统共就那么多粮食,你难不成要从你们一家的口粮里省出来给你大哥大嫂?” 陆宝山无所谓道:“小时候没有大哥,我也长不了那么壮,现在大哥难得带大嫂回来一趟,我做弟弟的也该表一表心意。” “你呀,就知道护著你大哥,从小就这样,还是你们兄弟俩感情最深了,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管你了。” 孙爱芬难得没有继续坚持要陆秋砚交伙食费住宿费了。 这倒是让月初寧有些稀奇了。 但总感觉,这后妈没有那么简单放过他们。 来日方长,孙爱芬肚子里揣著什么心思,她总会知道的。 孙爱芬笑道:“行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从你们小家的口粮里拿点米和红薯下锅,先给你大哥大嫂煮一锅粥让他们先垫垫肚子吧。” “不用了,我们不饿。” 陆秋砚微微蹙眉,开口拦住她。 “这怎么行,你们肯定赶了大半天路……” “我们买了包子在路上吃,现在不饿。” 月初寧补充。 听这后妈说话,好像他们要从二弟一家嘴里抢食似的,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那行吧,那晚上再一大家子一起吃。” 孙爱芬也不勉强。 陆老太心里不满,刚要说什么,被走过来得孙爱芬一把拉住往堂屋去了。 “这位就是大嫂了吧。” 等陆老太和孙爱芬都走了之后,陆宝山憨笑著看向月初寧。 “嗯。” 陆秋砚頷首,给月初寧介绍:“我二弟,陆宝山。” 月初寧礼貌点头向陆宝山问好:“二弟好。” “哎,我听说刚才在外边大嫂还帮大哥说话了,对不住了大嫂,我妈那人没有恶意,但总是好心办坏事,你別误会她,也跟她计较。” 不管怎么说,孙爱芬都是陆宝山的亲娘,陆宝山还是忍不住想解释一两句。 以后要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一段时间,他觉得关係还是不要闹僵,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尷尬。 月初寧笑笑:“二弟多虑了,是不是好心我和你大哥自有判断。”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陆宝山挠挠头笑了笑,听她这么说,也没再帮自己亲妈继续说话了,像是担心再说下去会惹月初寧不高兴似的。 他换了个话题:“对了,我带你们去房间放行李吧,一直提著多累啊。” “好。” 陆秋砚頷首。 三人走到左边倒数第二间砖瓦房,陆宝山打开门笑道:“我让我媳妇都打扫过了,乡下小地方,大嫂可別嫌弃。” 月初寧长得漂亮又娇滴滴的,脸蛋嫩嫩的比他们村里的姑娘白了一两个度,怎么瞧都像城里娇养的姑娘。 今天她穿的是白衬衫和军绿色长裤,脚上一双解放鞋,巧合的与陆秋砚的穿著一致,一看就十分般配好看。 月初寧只笑笑,没说自己曾经也在乡下住了十几年,才来城里两个月而已。 而是先一步进了房里,打量四周。 房里空荡荡的就一张简陋的木头床,两张矮凳,连个桌子都没有。 “大哥,你还记得这张床吗,这还是当初咱俩一起睡……” “你去忙吧。” 房间带到了,陆秋砚打断他,开口赶人了。 一点都不顾一脸感慨想敘旧的陆宝山。 月初寧也笑了笑:“是啊二弟,你不用陪著,家里不是写信专程让我们回来看外婆的嘛,我们放了东西就去看外婆了,你忙去吧。” 陆宝山感慨的表情一顿,訕笑了一下,“好好,那我打扰大哥大嫂了。” 陆秋砚的外婆不是他外婆,陆宝山身为孙爱芬的儿子,自然是不受外婆待见的。 他肯定不会跟著去。 说完,才依依不捨退出去了。 “你和你二弟小时候感情很好?” 月初寧望著陆宝山走远的背影,问了一句。 这是回到陆家后,第一个站在他们这一边帮腔的人。 但月初寧短时间里也看不出来陆宝山人怎么样,所以只好问陆秋砚,再决定要不要对他释放善意。 “小时候还行,现在不知道。” 陆秋砚实话实说。 他一满十六岁就出去参军了,到现在已经九年多没和陆宝山接触过了。 人都是会变的。 他不敢直接保证,现在的陆宝山和以前一点都没变。 月初寧懂了,就是现在他也不清楚。 把背包从肩膀上解下来,她在背包里摸来摸去,摸出来一把锁头。 陆秋砚诧异看著她:“这是……” 她怎么出门还带锁头这么占分量的东西? 也不知道她这背包到底多重,一路上都不肯让他背。 月初寧笑了笑:“既然要在这儿住下,咱们出门看望外婆的时候还是锁上门比较保险,不然我怕你那个奶奶和孙姨会进来转悠。” 她没直接说他奶奶可能会进来偷东西,虽然他奶今天看起来对他態度十分恶劣。 但终归是他奶奶,她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万一他听了不高兴咋办。 “也好。” 他点点头,“那现在就上锁吧,我们出去找外婆。” “好。” 她在包里又摸了好几下,把包里吃的用的全都替换成她的旧衣服,这才拿上锁头跟他出门。 走出门口了,她不放心的嘱咐:“你包裹里別放钱票,都带在身上吧。” 做好两手准备,屋子要上锁,但房里也不要放钱票和好东西。 “都带在身上。” 他这次出门没有带太多钱票,所以都放在身上了。 “那就好。” 月初寧鬆了一口气,隨即就锁上了房门。 两人走出去后,悄悄摸过来的孙爱芬一看到门上掛著的大锁头,顿时拉下脸来。 她转回堂屋里,欲言又止的把这事儿告诉陆老太。 “唉,妈,老大这孩子约莫是跟我们生分了,把我们当贼一样防著。” 孙爱芬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唉声嘆气的。 陆老太顿时就气得骂街:“个丧尽天良的白眼儿狼,回我家住还把敢我家的房子给锁上了! 等援朝下工回来,我非让援朝打断他的腿不可,你再让援朝找把斧头,把那锁给我劈开!” 第112章 看望外婆 孙爱芬担忧道:“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娶了媳妇才……” “你说得对,那块木头哪能想到锁门,肯定是那个矫情的死丫头攛掇的! 早知道他会自己选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厉害玩意儿娶回来,前几年他回来就该让他娶你侄女,至少你侄女能拿捏住他让他收心向著家里。” 孙爱芬笑容变了变:“妈,这话可不兴瞎说,我侄女珍珍那时已经有未婚夫了。” 虽然前几年陆秋砚回来帮他那死了的亲妈挪坟时,孙珍珍正好来看她,確实初见陆秋砚惊为天人,那几天都忍不住往他跟前转悠。 但没过几天还不是躲著他走,八成是对著陆秋砚那死人脸好几天发觉没什么意思,没兴趣了。 老大除了那张脸隨了他那早死的大舅长得好看,也没其他优点了。 要说起来,她侄女孙珍珍的未婚夫李青柏,现在这官职做得可比陆秋砚还大,孙珍珍每次回来都喜滋滋给她匯报自己未婚夫升职的事。 听说如今已经升到副团了。 孙珍珍未来的公公,还是本地军区的首长。 未婚夫的家世那么好,孙珍珍还是分得清利害的。 “是吗,那她都结婚了,咋还月月往咱村里跑,我还以为她是喜欢我家那没良心的白眼狼才来得那么勤奋呢。” 陆老太嘴巴不高兴的高高抿起来。 “珍珍还没结婚呢,她未婚夫常年在外边出任务,一直没空回来跟她打结婚报告,那孩子一个人也挺无聊的,就常来看我。” 孙爱芬解释完了,又笑道,“再说了她每次来咱家小住也不是空手来的,每次都带您最爱吃的钙奶饼乾来探望您呢。” 其实孙珍珍每次过来小住十来天,还给了5块钱伙食费。 但那钱都被孙爱芬自己私下收著了,陆老太並不知道。 另一边,月初寧跟著陆秋砚走了十多分钟,走到了荒凉的村尾才远远的瞧见一道篱笆院子茅房。 陆秋砚心一紧,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把月初寧远远落在了后面。 她只好小跑著跟上去。 篱笆门是扣住了的,推不开,陆秋砚身手好,不一会儿就直接翻进去,从里面打开了门。 “谁又来了啊!” “走!都走!” “不用你们来假惺惺的!” 屋里面的人听到了外面院子的动静后,顿时响起赶人的声音。 “外婆,我是秋砚。” 陆秋砚平日里无波无澜的俊美脸上起了一丝涟漪,轻颤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来。 屋里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他衝进屋里,看到了躺在堆满乱七八糟东西的床上起不了身的老人,眼眶开始渐渐泛红。 “你……你真是我家秋砚?” 老人颤巍巍举起一只手来,浑浊的眼睛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 “外婆,秋砚回来看您了。” 他直接跪到了床边握住了外婆的手。 月初寧站在门边没有马上进去,而是把空间留给他们祖孙俩,就这么看著背对著自己的陆秋砚和床上的老人。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想此刻的他脸上一定是难受心疼又自责的情绪。 祖孙俩温存了几分钟后,月初寧终於適时上前来,轻声提醒陆秋砚:“阿砚,外婆不知道一个人在家躺了多久,你扶她起身,我看看她背后有没有长褥疮。” 月初寧上辈子也去老人院做过义工,她知道有些照顾不周的老人,没有人常来帮他们翻身,背后长了褥疮,全都烂完了,十分触目惊心,看著特別让她心疼和难受。 她掀开外婆的衣服一看后背,果然肩胛骨已经有些发烂了。 她眼眶顿时一阵酸涩,忍不住心疼起来。 可外婆却笑著回过头去盯著月初寧看。 “这姑娘是你媳妇?” 外婆盯著月初寧看了一会儿,满是岁月痕跡的脸上喜笑顏开。 陆秋砚点头:“嗯,我们刚结婚,她就说要跟我一起回来看您。” 外婆伸手摸了摸月初寧的脸,“好,真好,长得漂亮又贴心,是个好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外婆,我叫月初寧。” 她深吸一口气,把眼睛的酸胀感压下去,重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真好听,那外婆以后叫你寧寧好不好?” “好” 她笑著应下后,又建议:“外婆,我们去医院检查看看吧,您不能这样一个人在家,不然我和阿砚都不能放心。” 陆秋砚早有此意。 外婆有些心疼钱:“我才六十六,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只是摔一跤,哪有那么严重。” 其实摔跤后第二天她骨头就隱隱疼起来了,但她没当一回事儿。 等她上午出去上工,还没走到田边就疼得起不来的时候,才被好心的知青们送到了村卫生所。 村里才知道她昨天摔了一跤。 陆家人正愁找不到机会叫陆秋砚回来呢,见她摔伤了,赶紧就写信夸大其实说外婆摔得很严重快不行了,让他赶紧回来见外婆最后一眼。 陆秋砚去买火车票的时候当即给在镇上邮局的战友打电话,让他帮忙下午去村里了解情况。 战友后来回电话说没那么严重,而且已经在村卫生室接受治疗了,他才鬆了一口气。 外婆觉得村卫生室给她天天敷药压根没起什么作用,反倒越来越严重了,又心疼在卫生室一直钱,前两天说什么也不肯在村卫生室呆了,找了根木棍强行拄著回来了。 结果一回来就直接起不来了,在床上躺了两天连身都翻不了。 陆秋砚可不管外婆怎么想的,他当机立断就小心翼翼把外婆背到背上,与月初寧一起走出了院子,去找驴车送外婆先去镇上的医院检查。 驴车去镇上医院得一个多小时,他们了一块钱包驴车来回,让赶驴车的全程只载他们,顺带在医院等他们回来。 赶驴车的老王头高高兴兴收下一块钱巨款,笑得別提有多殷勤。 连赶车的时候都知道找平坦的路注意不让车上太顛簸了。 第113章 带外婆看病 “夏老太,我早劝你去镇医院看了,你偏不听,村卫生所那老陈头懂个啥,去年驴发癲我被甩下来扭伤了,他都没看好!” 老王头一边赶车一边对外婆念念叨叨。 外婆躺在铺满乾草的驴车上,只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老王头。 “你瞅你外孙回来了,还不是把你薅镇医院去了,省那几块钱干什么,你外孙都当营长了,有的是钱。” 老王头也不管夏老太回不回应他,他自己叨叨上头了,就一直说。 “你懂啥,那都是我外孙用命换来的!” 外婆忽然开口啐他,说完自己忍不住捂著脸小声呜咽起来。 陆秋砚每一次出任务的背后,代表的是他极有可能会再也回不来。 当年她儿子,陆秋砚的大舅,就是这样。 年纪轻轻连婚都没来得及结,生命永远停在了青春年少的二十年华,再也回不来了。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你、你消消气。” 老王头显然也知道夏老太肯定是想她儿子了,赶紧低头认错。 他可是收了陆秋砚一块钱的。 等会儿陆秋砚不高兴了让他退钱咋办。 到了医院,陆秋砚重新背起外婆就进去了,月初寧也赶紧跟上。 镇上的医院条件比村卫生室可就好了很多,医疗也专业很多。 负责外婆的是一位女医生,姓沈,她们进了里间脱了裤子做了检查。 一番检查下来,確定是大腿骨折了。 村医老陈头根本没看出来外婆骨折了,让外婆在村卫生室白瞎了好些天。 办了住院之后,沈医生又给开了一些擦褥疮的药膏,並嘱咐陆秋砚多买些补充蛋白质和维生素的食物给病人吃。 陆秋砚不懂蛋白质和维生素是什么。 沈医生简单解释:“吃鸡蛋,喝骨头汤,多吃青菜多吃肉,荤素搭配,总之一定好好补充营养。” “你咋不说让我顿顿吃满汉全席咧。” 外婆抠搜了一辈子,听到医生这话,顿时就肉疼起来。 在她看来顿顿吃肉喝骨头汤还吃鸡蛋,可不就是满汉全席了嘛。 陆秋砚对著外婆摆出一副不高兴的脸色:“外婆,不许任性。” 外婆顿时委屈的撇撇嘴,“哎我老了,还得反过来被你这个小的管著了。” 沈医生笑了笑:“阿婆,您孙子那么孝顺,您就偷著乐吧。” 外婆喜滋滋的纠正:“不是孙子,是外孙。” 月初寧也笑著打趣:“外婆您都不知道,他刚知道您摔伤的时候,急得当天就去买了火车票,生怕回晚了。” 外婆嗔怪的看了一眼陆秋砚:“这孩子,就爱瞎操心。” 其实心里早就高兴得不行。 就没哪家的外孙有她外孙那么孝顺的。 月月惦记著她给她寄好东西,还让那邮递员小孩每周都上门一两趟看望她。 沈医生的目光驀地落在月初寧身上,盯著她看了好一会儿。 月初寧看过去:“医生怎么了?” 是她这段时间没好好照顾自己,脸色差了被医生看出来了? 沈医生摇摇头,笑道:“没什么。” 这时一个护士急匆匆敲了敲病房门:“沈医生,部队那边来了十几名受伤的战士,人手不够,你赶紧过去搭把手。” 女医生点点头:“好,我这就过来。” 临走前又交代了外婆几句话,女医生才匆匆离开。 看时间已经快要五点了,月初寧说道:“刚才沈医生说这儿有食堂,我先去给外婆打饭吧。” 老太太一个人在家躺了两天,虽然她床上乱七八糟的有饼乾之类的食物可以充飢,但这两天都没吃过一口热乎的,肯定会营养不良。 陆秋砚頷首:“是我疏忽了,还是你想的周到。” 有时候他真的认为自己没有月初寧细心。 结婚以来,他开始慢慢一点一点的发掘出她的优点来。 记忆里那个娇气又爱骗他的刻板印象反倒越来越模糊了。 她,真的很好。 他不后悔娶她。 “等一下。” 月初寧都走到门口了,又被陆秋砚叫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皮递给她:“政……总之都给你拿著,要买什么就从这里拿,不用省钱,不够再问我要。” 像是完全忘了,出发前,他还给过月初寧五十块的事一样。 “好,我知道啦。” 月初寧笑著接过来,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也很有默契的不提他临出发前给过她五十块伙食费的事。 他的钱就是她的。 最好把他的工资津贴全都上交给她。 怎么她说了算。 走出病房了,她才拆开红包,一看里面是八张大团结。 比她的少二十块。 月初寧心里开始沾沾自喜,果然周爸爸是最疼她的。 给她包的红包是最多的。 去了食堂,想著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村子,她乾脆打了三份饭菜和汤回来。 “你们两个小年轻吃就行了,我不用吃那么好,寧寧啊,你把外婆那份拿去食堂问问看能不能退啊。” 外婆看到月初寧每份饭都打了三个菜,蛋肉青菜都有,一下子心疼得不行。 月初寧把饭放到她面前:“外婆,装进饭盒里就退不了啦,您先喝汤,喝了再吃饭。” 陆秋砚从她手里接过外婆的汤:“你先吃吧,我餵外婆吃。” “嗯好。” 这几年他都没能回来看望外婆,难得有尽孝的机会,月初寧没跟他抢。 “不用你喂,我又不是手骨折了,我自己能吃。” 外婆想要从陆秋砚手里夺碗。 陆秋砚是个下了决定谁都没法改变的人,说要餵就坚决要餵。 最后外婆没拗得过他,只好任由他餵著吃完了一顿饭。 但吃得心里是真的暖暖的。 虽然她儿子死的早,她没能有亲孙子。 但她的外孙比村里任何人的外孙都孝顺。 他们在医院这一待,就待到了六点半,太阳已经下山,窗外的天边是一片橘红色。 想著老王头还一个人饿著肚子在医院门口等他们,陆秋砚起身说道:“我先送你回去,今晚我在这里陪外婆过夜。” 夜里他不放心外婆一个人。 第114章 长得有几分相似 月初寧不满噘嘴:“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陆家啊,人生地不熟的,我一个人害怕,还不如留下来和你一起陪外婆过夜呢,至少外婆对我很好。” 陆家那群豺狼虎豹,要是见她一个人落单,怕是恨不得把她骨头都吃乾净了吧。 陆秋砚解释:“明天一早六点前我就赶回陆家,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他们的。” “不要,我要留下来照顾外婆起夜。” 她怎么说都不肯回去:“再说了我是女孩子,照顾外婆比你方便,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帮外婆脱裤子吧。” 床上的外婆老脸一红,隨即发话把两个人都赶回去:“行了,不用你们在这儿。 夜里都有护士呢,人家护士比你们专业多了,你们俩在这儿能做啥,別等会儿碰掉我腿上绑的板子。” 她不是第一次住院,一年前也住过院,护士都很负责任,夜里回来巡查好几趟病房,病人有啥需求都能满足。 那时她隔壁床有个刚做完手术不能自己上厕所的老太太,都还是护士夜里来扶那老太去的呢。 人家护士同志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比这两个笨手笨脚的小年轻在这儿碍她的眼来得强。 就是住过院了,知道住院费用贵,她才肉疼,不捨得再来住院。 她有一笔儿子牺牲后发下来的抚恤金,一直都不捨得动。 她想等以后不在了,就把这钱留给陆秋砚,劝他退伍后去城里买份工作好好生活,平安活著就行。 陆秋砚一年不退伍,她的心就一年到头都悬著放不下来。 总害怕陆秋砚会像她家老头子和大儿子一样,会牺牲。 什么都不如活著重要。 陆秋砚是世上唯一与她有血脉相连的亲人了,她不得不为陆秋砚打算未来。 最后外婆好说歹说,还叫来了护士给陆秋砚和月初寧再三保证,小夫妻俩才不情不愿的被护士推出了病房。 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呢,哪能有那么多家属留在这儿。 等小夫妻俩都出去了,隔壁床的大婶一脸羡慕:“大姐,你家外孙可真孝顺啊,竟然还说要留下来给你陪夜,你真有福气。” 外婆有些高兴但还是故作埋怨:“哎呀这孩子就是爱瞎操心而已,我哪能让他真留下来添乱吶。” 月初寧和陆秋砚下了楼,才发觉医院一楼人很多,今天好像是当地部队出什么任务有十几个人受伤。 他们在人群里还看到了外婆的主治医生沈医生。 她正在和一名干部模样的军官交流。 陆秋砚眼眸动了动,停下了脚步。 “是认识的吗?” 月初寧顺著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了与沈医生交谈的那位干部军官身上。 陆秋砚微微頷首:“嗯,几年前一起执行过任务,受过他的照顾,我过去打个招呼。” 月初寧点头:“是应该要打一声招呼,那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两人走近了一些,听到了沈医生与对方的谈话內容。 沈医生:“你別误会,我是被分配到这里的,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军官:“嗯,我知道,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吧?” “挺好的,忙忙碌碌,很充实。” 月初寧感觉这两人像是旧相识,还有些不能说破的感情夹杂在內似的。 一时间她停下了脚步没再往前走,顺带还拉住了陆秋砚:“等一下。” “怎么?” 陆秋砚诧异垂眸看著她。 “他们那边好像在敘旧,咱们等一下再过去吧,免得打扰了他们。” 沈医生在几米外看到了陆秋砚和月初寧,赶紧说道:“你的手也包扎过了,没什么问题我还有其他病人要看。” 军官欲言又止了一下,才道:“……好。” 隨即他也回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身高优越得鹤立鸡群的陆秋砚,而后目光才停在月初寧身上扫了一眼。 月初寧却在看到对方的时候,短暂的愣了一下。 这人……怎么长得和她便宜爸月建国有几分相似。 月建国五官最优越的是鼻樑和脸型,他的优点全都在那军官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对方长得和月建国並不是十成相似,只有三四分相似,且是挑著月建国的优点相似。 认真说起来,这人比月建国帅多了。 虽然月建国也不差,从已经老去的五官可以看得出来,月建国年轻时也是个周正的帅哥。 像她这副身体,就是挑著月建国和钟婉琴的优点长的,所以比钟婉琴青出於蓝而胜於蓝。 “小陆,好久不见。” 对方走过来,和陆秋砚击掌相握后,浅浅虚抱了一下。 “李营长。” 陆秋砚平日里冷若冰霜的俊美脸上难得出现了真诚的浅笑。 李青柏也没纠正他,自己如今已经升到了副团级,只笑道:“好小子,听说你也升到营长了,后生可畏啊,今儿起我可不能叫你小陆了,要叫你陆营长了。” 陆秋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人忽然叫了一声:“副团,轻伤的那几个怎么安排,是留在这观察几个小时,还是现在就跟你一起回去?” 李青柏:“轻伤没什么大碍的,医生说不必留院观察的,十分钟后整队跟我回去。” 说完,身边又响起了一道“副团长”的喊声。 “又干啥,一口气给我说完。” 李青柏回头不耐烦道。 结果就迎面发现陆秋砚一直在看他。 他瞬间恍然,刚才那声是陆秋砚叫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没解释什么。 陆秋砚:“恭喜。” 李青柏摆摆手:“嗐,什么恭不恭喜的,咱们自己心知肚明,都是牺牲了的战友们的托举,才能到这个位置,我实在受之有愧。” 他到现在也无法忘记战友为了掩护他而牺牲的场面。 只能儘自己最后一份绵薄之力,在暗中资助守护战友的遗孤长大成才。 听了他的话,陆秋砚的表情也凝重下来。 两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了下来。 月初寧在一旁安静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的,很有礼貌的当个不隨便乱插嘴的瓶。 第115章 像不像 “对了,你这次来医院这是?” 李青柏率先打破沉默,目光这才落在陆秋砚身边的月初寧身上:“妹妹?还是……” “外婆摔伤了,我和媳妇送她老人家过来。” 陆秋砚的手搭在月初寧的肩膀上,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这是我媳妇,月初寧。” “好小子,都娶媳妇了啊。” 李青柏拍了拍他的肩,又对月初寧笑著拱手:“弟妹。” 陆秋砚对月初寧介绍:“这是李青柏李副团长,两年前跟我一起出过抗洪任务,救过我一命。” 李青柏摆摆手:“说什么救命,就是拉了你一把而已,不要说的那么严重误导弟妹。” “李团长好。” 月初寧隱去了“副”字,这样好听些,也简洁些。 李青柏立刻摆手:“可千万別这么叫,要嫌『副』字拗口,你不如叫我一声大哥吧。” “那我叫一声青柏大哥妥不妥?” 她笑著问道,目光看向身边的陆秋砚。 陆秋砚頷首:“可以,这么叫挺好。” 李青柏听著觉得很亲切,赶紧对陆秋砚道:“就这么叫,你以后私下也这样叫,別叫什么营长副团的,我听著不舒服。” 陆秋砚点头:“好。” “来叫一声给哥听听。” “……青柏大哥。” “噯,真好听。” 李青柏高兴了。 看看时间,距离他刚才说的十分钟就剩两三分钟了,他道:“我准备要带手下这群崽子收队回去了,你们呢?” 陆秋砚:“我们也要先回去,明天一早再过来。” 李青柏:“那行,明天我也得来医院看受重伤的那群崽子们,有空咱一起吃顿饭。” 互相道別后,月初寧和陆秋砚才走出医院。 老王头正坐在驴车上吃盒饭呢。 月初寧打饭的时候,也帮老王头打了一份土豆燉肉的盒饭。 把老王头都感动坏了,直称以后把月初寧当亲闺女一样疼,谁敢欺负她他就跟谁急。 月初寧觉得刷一刷老王头的好感也没啥坏处。 给老王头打一份饭也就几毛钱,但以后她肯定会常坐驴车来镇上,有了这份土豆燉肉饭,以后坐驴车时有谁敢说她閒话的,老王头肯定向著她说话。 “回去啦,等著,我扒一口土豆就走。” 老王头先把饭都吃光了,剩了很多土豆和猪肉不捨得吃,想要留著回去慢慢吃。 他夹了块土豆塞进嘴里,边利索的收拾好边招呼他俩上车了。 “她咋样了?” 老王头指的自然是外婆。 月初寧接话:“骨折了,还有一些淤血,医生说还好没耽误太久,不过得住院一段时间呢。” “哟,那怕是得不少钱吧。” 一提到说要住院,老王头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为啥,就是心疼钱像流水一样出去。 月初寧笑笑:“那也得治好外婆不是,钱哪有人重要,命都没了的话要钱也没用了啊。” “你別说,还真是这理儿。” 老王头觉得这小丫头说话还挺有道理的,忍不住赞同点头。 然后就絮絮叨叨说起了之前村里谁家老人咋样了家人不捨得送去医院钱,一直拖著不去治,最后在家躺著硬撑,没多久死了,死得挺惨,身上都化脓了,到处都是褥疮。 看著就觉得瘮人,同时还有些心酸。 大概是同为老人,忍不住就共情想到以后自己老了动不了的情况了。 但都哭穷,都说没钱,大家也知道那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为了老人把家底掏空,全家上下十几口人都不活了吧。 这年头都不分家,下面的子女娶了媳妇生了孙辈,家里人口可不就越来越多了嘛。 驴车走到熙熙攘攘的人多的路段,月初寧拉了拉陆秋砚的衣摆,小小声问他:“那个青柏大哥家里的情况,你知道不?” 陆秋砚微微蹙眉,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李青柏的家里情况,但还是点头:“听別人说过一些,怎么了?” “就是……我觉得他五官有些地方,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他们家会不会是有亲戚在我们康市那边发展的呀?” 她没直接说那个像的人是月建国。 陆秋砚想了想,“当年我们一起出任务,確实在小队里流传过一些李……青柏大哥不好的传言,说他是靠家里上位才升得那么快,他父亲是本地军区的司令员李首长。” “啊?” 月初寧小脸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 看样子是她想多了。 根据她看小说多年的经验来看,小说的世界里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个长得相似的人。 从小时候模糊的记忆里翻了翻,她想起来小时候村里人说钟婉琴生下大哥月耀光之后臥床了好几个月,孩子都是大伯母袁桂兰帮带。 后来调养了好几年的身体,才生下月耀宗,结果身子差又坐了两三个月的月子,孩子又是袁桂兰帮带的。 她和月耀光年纪相差了十岁,今年月耀光都二十八岁了。 也不怪袁桂兰把钟婉琴那俩儿子当命根子一样疼。 从出生开始就是由她抱养的,感情肯定不一样。 袁桂兰她自己反倒是早年生了头胎是男娃,结果没养活不足周岁就夭折了。 后来连生好几胎都是女娃,听说都偷偷丟了好几个女娃了。 现在两个堂姐月红梅和月红霞,都是命大,才被留下来的吧。 “不过听说青柏大哥早年被歹人抱走了,被一户好心的村民收养到15岁,才被李首长认回家接回身边的。” 陆秋砚想起来听过別人说过这事,就补充了一句。 月初寧一怔,反问:“认?咋认的,跟我和我妈一样,凭他们父子长得像吗?” 陆秋砚摇头:“不知道,不过你这么好奇这事,这些天说不定会有机会见到李首长。” 到时候她可以自己去看看,李青柏和李首长长得到底像不像。 第116章 劈锁头 另一边,陆家。 下午陆家的当家人陆援朝下工回到家后,就听到陆老太哭天抢地的控诉,还有媳妇孙爱芬时不时的表面为陆秋砚说好话实则拱火的言语。 陆援朝当即气得猛拍桌子:“这个没良心的不孝子!他现在在哪?” 陆老太的控诉和孙爱芬的拱火倒不是最让陆援朝生气的,最让他生气的是陆秋砚竟然没有乖乖在家等他回来,就跑出去不见人影了。 一回来就摆谱,完全没把他这个亲爹放在眼里。 陆宝山偷偷摸摸看了好几眼陆父,却一直不敢说话。 孙爱芬发现他眼神躲躲闪闪的,忙问:“老二,你是不是知道老大在哪儿?” “不……不知道。” 陆宝山赶紧支支吾吾的否认。 老二媳妇悄悄在他后腰捏了他一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压低声音道:“知道你就说出来啊,別惹爸不高兴!” 陆援朝冷冷看向他,不由分说下令:“老二,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出去给我找,把他马上给我找回来!” “爸,那我尽力去找找吧。” 陆宝山一脸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出了门后他兜兜转转到了村尾的夏老太家。 见院门紧闭,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隔著院子朝里面大喊了几声。 结果喊得筋疲力尽也没听到有人回应。 这时一群路过要回家吃晚饭的孩子笑嘻嘻说夏老太被人接走去镇上玩咯。 陆宝山一愣,连忙拦住他们要问清楚。 问仔细了才知道,原来陆秋砚和月初寧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就背著夏老太坐上驴车去镇上的医院了。 他又跑到赶驴车的老王头家,一问老王头竟然还没回来,就知道陆秋砚也还没回来了。 他看了看天色太阳都下山,想著家里应该要开饭了,咬咬牙还是回家把情况给陆父说了。 陆父听到陆秋砚竟然跑镇上去了,脸都黑了。 他怒不可遏:“好啊,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从小到大吃我陆家的用我陆家的,一回来反倒先找外家,早知道他这么没良心,老子当年就该掐死他算了。” 整个晚饭的工夫,陆父都骂骂咧咧个不停,还下令全家把饭菜都吃光,更是勒令孙爱芬不许心软给陆秋砚留饭。 孙爱芬一脸为难:“这……不好吧,再怎么说这孩子也难得回来一趟,还带了媳妇,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 “行了!” 陆援朝打断她:“就是你这么心善,事事为他著想,才把他这闷驴脾气越惯越不像话!我说了不准留饭就是不准留饭!” 这些年来陆秋砚每年只象徵性寄十块钱回来这事,本来就惹得陆援朝很不满了。 但这小子一直在外地当兵不回来,他就算在老家再气也拿陆秋砚没办法。 如今好不容易把陆秋砚骗回来了,他非要让陆秋砚想起当年他的严父之风不可。 “哎,好吧,老陆,老大他现在在部队里是位高权重的,你別太苛责他,有什么话咱们好声好气跟他说明白就是了。” 孙爱芬不动声色的又拱了一把火。 陆援朝顿时火冒三丈:“混帐,怎么样我都是他老子,老子教训他是天经地义! 他以为他当个营长官儿就了不起了,需要老子去討好他了?” 陆老太抹泪:“可不是嘛,今天他回来那当了官后高傲的架势,都不把我这个奶奶放在眼里了,援朝啊,等他回来了,你可得好好教训他!” 然后眼疾手快,把孙爱芬一早分出来的两碗属於陆秋砚和月初寧的饭夺过来。 一碗倒进了她最宠爱的么孙陆宝峰碗里,另一碗倒了一半进自己碗里,另一半倒进了陆援朝碗里。 陆援朝深深吸气,却並没有说什么,显然是默认了陆老太这些举动。 就该让陆秋砚这小子带著新媳妇饿一晚上,长点教训。 吃饱喝足天都黑完了。 陆援朝终於想起来陆老太说过,陆秋砚夫妻俩回家就带了把锁,把门锁起来的事。 “斧头呢,老二,去把我斧头拿来!” 这会儿他吃完饭,又有力气了,四处张望著就要寻找斧头的踪跡。 “爸,大哥难得回来一趟,你別再跟他把关係闹那么僵了。” 陆宝山忍不住劝了一句。 老二媳妇悄悄在他身后拍了一巴掌:“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爸让你干什么你就去干。” 老二媳妇吕小简直对自家男人气得牙痒痒。 明知道陆老太不待见他们二房,这个时候就该努力討好公公,抱紧公公的大腿,让公公在老太太面前多说好话消除对他们二房的偏见才是。 他倒好,自从那个跟他们没有血缘关係的大哥回来之后,就跟著了魔似的,处处帮大哥说话,和公公作对。 到时候人家大哥假期结束就拍拍屁股走了,啥都不用面对,就他这个傻的以后还得承受公公的不待见。 简直是蠢到家了。 “你去不去?” 陆援朝指著他的鼻子怒道:“好,你不去是吧,老五,把斧头给我找过来!” 陆宝峰一听,乐滋滋的就去厨房的杂物堆找斧头去了。 老五媳妇邓招娣抱著孩子对吕小投了个得意的笑。 她刚嫁进来不到两年,但她在陆家的地位和待遇,比这个二嫂高不知道多少倍。 当年她男人娶她,还了一百块钱彩礼呢。 听说二哥娶吕小,只给了二十块钱彩礼而已。 每次家里得了什么好东西,陆老太都紧著他们五房。 即便婆婆孙爱芬私底下总爱贴补二哥,但她每次收到消息就怂恿她家男人过去闹一闹,总能成功把大半好东西闹回来。 搞得吕小现在私底下得到婆婆什么好东西,都不敢在她面前炫耀了。 大哥常年不在家,吕小就在她面前以长嫂自居,常想利用长嫂的身份使唤她干活。 可惜每次她都有自家男人护著,吕小还反过来被陆老太使唤得团团转。 “唉!又让老五这马屁精抢功劳了。” 老二媳妇吕小眼看著陆宝峰去了厨房,哀怨的看了自家男人一眼,有些恨其不爭。 “爸,斧头找到了!” 不一会儿,陆宝峰就找出来斧头,兴高采烈拿过来给陆援朝了。 第117章 既要又要 陆援朝接过斧头,气势汹汹的就往老二孩子那间房去。 一大家子凑热闹似的都跟在他身后。 “老陆,算啦,別这样。” 孙爱芬假意拉著他的手臂劝:“或许是老大媳妇带了什么值钱的东西,老大不想別人动他们夫妻俩的东西而已。” “爱芬你鬆手!今天我非要让这不孝子想起他老子的厉害不可!” 孙爱芬越劝,他越愤怒:“我倒要瞧瞧,他这屋里放了什么金银財宝,还把全家人当贼一样防著了!” 陆援朝从孙爱芬手里抽回自己的胳膊,实际孙爱芬也根本没用力拉他。 因为根本不是真心要阻拦他。 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到了老二临时让出来的那间房前。 临到门口了,陆援朝的怒气好像也消了不少,站定在屋子前,盯著那大锁並没有挥斧头。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有动静,孙爱芬和陆老太都疑惑了。 陆援朝缓缓放下斧头,指挥孙子们去给自己搬一张矮凳来。 在板凳上坐下之后,他双手环胸放著狠话:“我倒要看看,他今天晚上到底还回不回来,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了!” 孙爱芬悄悄看了一眼陆援朝的脸色,琢磨了一下,明白他终归还是有些忌惮陆秋砚这个大儿子了。 表面上不论说得再狠,真到面前了,还是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僵。 毕竟陆援朝是真的老了。 陆秋砚也真的已经长大成人还成才了,並且不需要仰仗和依靠家里。 换言之,家里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拿捏得住陆秋砚。 陆援朝显然在过来的路上也想通这一点了。 孙爱芬咬咬唇,心里有些著急,但又不能直接怂恿陆援朝动手,不然这就违背她一贯以来的形象了。 好在他们没等多久,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大门那边传来动静了。 二房的几个孩子都没见过这位大伯,在父母怀里扭来扭去的,想去大门那边开门看看情况。 二房结婚比较早,生了三个孩子,一个女孩两个男孩,最大的两个是双胞胎,都已经六岁了。 陆援朝冷笑了一声:“可算是回来了,谁也別去开门,让他们在外边喊个半小时再说。” 陆宝峰附和:“就是,大哥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在外边那么久不回来,一点都不把咱爸放在眼里。” 孙爱芬柔声嗔了小儿子一句:“宝峰,不许这样说你大哥。” “妈,全家也就你最心善,站在他那边帮他说话,也不看看他干的都是什么事,在城里升职加工资过上好日子了也不知道给家里多寄些钱孝顺奶奶和爸。 这次回来竟然还把全家都当贼一样防,我说大哥就是没良心。” 陆宝峰不满道。 要不是大哥把门上锁了,他高低得摸进去看看,大哥在城里都带了啥好东西回来。 听说大哥都当上营长了,那工资指不定得有三五十块钱一个月呢。 他那么积极拿斧头,就是希望他爹劈开锁头之后,进去把大哥带回来的好东西多分一些给他。 再让大哥以后每月寄个二十三十块的回来,他每个月也能分到个一二十块去瀟洒瀟洒。 陆宝山有些著急反对:“爸,大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进不了门可不会在家门口乾等,说不准转头就会去镇上招待所住的。” 小时候陆秋砚被家里关在外面不能进门很多次。 但陆秋砚並没有可怜兮兮的蹲在家门口过夜,他在山上有个秘密基地山洞,每次被关在外面,他就直奔那个山洞去。 不去外婆家,是因为去过一次,结果连累外婆被陆老太到处败坏名声说她抢他们老陆家的孙子。 更別提如今陆秋砚出息了,怎么可能在外边等著被晾半小时。 他爹怕不是太久没见过大哥,都忘了大哥当年那犟骨头事跡了吧? 陆援朝顿时也回过味来,知道如今对自己这个大儿子,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来硬的了。 现在的陆秋砚有本事了,这点小伎俩哪里能惩罚得到他。 “大娃二娃,你们快去,给你们大伯和大伯母开门去。” 陆宝山不由分说,先指挥两个儿子跑去给陆秋砚开门了。 免得晚一会儿,陆秋砚真掉头去镇上了。 陆秋砚和月初寧回到家,发现他俩被关在了门外。 月初寧埋怨的斜了他一眼:看吧,要是我一个人回来,肯定要受委屈。 没明说出来,但幽怨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秋砚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软下语气来:“是我在医院考虑不周了。” 他以为陆家会看在他如今出息了,为了想方设法从他身上捞好处,態度会有所改变。 却不想,他这些“家人”,態度还是和以前一样,既想从他身上捞好处,又想像以前一样不把他当人看。 “走吧,既然他们不愿让我们回来,那我们就去镇上,我去大队长家借一辆自行车。” 他从不打算在这儿一直敲门等陆家人觉得罚够他了再来开门,带著月初寧掉头就离开。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 两颗小脑袋从门里探出来,刚好看到一男一女转身离去的背影。 “大伯!大伯母!” 老二家的大儿子叫了一嗓子:“我爸让我来给你们开门啦!” 陆秋砚停下来脚步,回头看去。 月初寧也被迫停下脚步来,她根本没觉得身后响起来的小孩声音是叫他们的。 她还年轻,才十八岁,根本没那个思想和准备,觉得她已经是当大伯母的人了。 每次听別人叫伯母这个称呼,她都觉得是在叫孩子已经好几个了的中年妇女同志。 “你们两个……是国栋和国强?” 陆秋砚转过来,看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几年前他回来挪坟见过这俩孩子,当时他们还是襁褓里的婴儿,他听老二说过,名字叫陆国栋和陆国强。 “大伯,大伯母!我是陆国栋!” “大伯,大伯母!我是陆国强!” 俩脏兮兮的小子跑到他们跟前一起叫了人之后,好奇的眼睛一直在他和月初寧身上来迴转悠打量。 第118章 认人 “好,” 陆秋砚的冷硬的脸上渐渐软化些许,从斜挎包里掏出一大把混在一起的水果奶分別塞到他们手里:“吃喜。” 这是上次他发剩的喜。 买的確实有点多了。 包底时不时的还能摸到几颗,这次他乾脆全掏出来给两个小子了。 “谢谢大伯!” “谢谢大伯!” 俩小子挺有礼貌的,並没有因为拿到就兴奋的跑开,还知道说谢谢。 对於又乖又有礼貌的孩子,月初寧向来都有好感。 “真乖。” 见他们俩期待的盯著她,她想起包里有几包生芝麻,从包里掏出来递给他们:“拿去吃吧。” “谢谢大伯母!” “谢谢大伯母!” 拿到月初寧的生芝麻,俩小子一视同仁,大声道谢。 只是“大伯母”这个称呼还是让月初寧一时没办法代入。 这总让她脑子里想起袁桂兰。 两人跟著两个孩子进了家门口,一路走到自己屋子前,才看到等在他们门口的一大家子。 好傢伙,白天只看到孙爱芬、陆老太和陆宝山三个人还不觉得陆家人多。 如今一大家子十几口人等在他们那间上了锁的平房门口,把月初寧嚇了一跳。 “你还知道回来?咋没去外边住招待所来得自在?!还回这个家干什么?” 陆援朝一开口就忍不住要说点难听的。 “嗯。” 陆秋砚頷首:“本来要去住招待所,二弟劝我留下的,你要不想我们住下,我们现在就出去住招待所。” 说完转身就要带月初寧走。 “站住!” 陆援朝气急败坏站起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孙爱芬赶紧过去拦人:“老大,你爸刀子嘴豆腐心你咋能当真呢,他那是想你了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说完又朝月初寧使眼色:“老大媳妇,你赶紧劝劝他。” “啊?” 月初寧装傻:“公公不是要赶我们出去吗,阿砚你等会儿,我去开锁把咱们的东西收拾一下再走。” 孙爱芬差点气了个倒仰,她真是昏了头了才想到找老大媳妇这个货色帮劝。 又赶紧回头朝自己两个儿媳妇使眼色。 吕小和邓招娣这才赶紧围上来拦住他们的去路:“大哥大嫂你们都误会了,爸那是太想你们了不好意思承认呢,这才说的气话。” “就是啊,爸那也是气大哥你几年都不回一趟家而已,你咋能跟爸较上劲了呢。” 拉拉扯扯的,总算把陆秋砚和月初寧拦回头了。 孙爱芬深深呼出一口气。 老大这死小子现在是受不得一点气,啥都要跟他爹较真上了。 看来晚上得在老陆耳边吹吹枕头风,让老陆以后来软的才行。 这倔小子是吃软不吃硬的。 月初寧从包里摸来摸去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把比她拳头还大的锁头。 这锁头,是钢铁厂家属院月家大门的锁头。 她趁乱摸出来的。 正好派上用场。 一家子小辈站在他们背后伸长了脖子朝里张望,想看看里面都放了啥好东西。 今天陆秋砚可是身上背了大大小小四个包的,不知道带了多少好东西回来。 孙爱芬朝老五媳妇邓招娣使了个眼色。 邓招娣瞬间心领神会:“大嫂,这就不能怪我说你了,你没事锁啥门啊,这不是把全家都当贼一样防著了吗。” 吕小不甘示弱,马上接话:“就是啊大嫂,这说难听点儿你都没把我们,没把公婆和奶奶当一家人,这传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月初寧还没来得及开口,陆秋砚先开口了:“你们自己的房间没锁门?” “什……什么?” 吕小被陆秋砚那压迫感极强的视线盯著,嚇得她不由自主往自家男人身边靠。 “都守在这里,就是想偷我东西?” 陆秋砚没管她是真没听懂还是装的,下一句更是不客气,目光转移到了邓招娣身上。 邓招娣哪里见识过这位大伯哥的死亡凝视,大伯哥那眼神像是下一刻就要死一样恐怖。 她瑟缩著抱孩子赶紧躲到了陆宝峰身后,才囁嚅道:“……大哥你误会了,我们没那个意思,我们就是……” 陆援朝怒喝:“你一个当大哥的怎么说话的,一回来就给谁都甩脸子,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爹了!” 陆秋砚默了默:“血缘上是。” “什么?” 陆援朝一阵胸闷心慌,是真的被他气到了。 孙爱芬赶紧拉住他,在他耳边低声劝了几句,陆援朝的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 他狠狠吐出一口气,“行了,几年不回家,难得回来一趟,带著你媳妇来堂屋认认人吧。” 陆秋砚低头看向月初寧,像是在徵求她的意见,想不想去? 月初寧微微頷首。 於是一大家子又浩浩荡荡的去了堂屋。 进了明亮的堂屋,月初寧总算看清了这一大家子人的脸。 除了陆援朝孙爱芬这夫妻俩,和陆老太最好认。 站在陆宝山身边的女人和刚才的陆国栋陆国强两兄弟,还有一个瞧著约莫两三岁,身体瘦弱的小女孩,就是二房一家了。 另一个稍显年轻的男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陆家最受宠的老五陆宝峰,他身边抱孩子的女人则是他媳妇无疑了。 陆宝山的双胞胎妹妹应该是嫁出去了,所以不住在这个家里。 最后还有一个畏手畏脚站在最角落里,很不起眼的女孩,要是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陆宝峰的双胞胎姐姐陆小红。 看来这个家目前食物链的底端,不是陆宝山一家,而是陆小红。 她倒是有些诧异,陆小红怎么也算陆援朝和孙爱芬亲生女儿,怎么反而过得比两个妯娌还差? 接下来就是孙爱芬热情的逐一介绍了。 陆家这些个人员跟她猜的一点不错。 邓招娣抱著孩子就凑到月初寧面前来,嬉皮笑脸的把孩子给她看:“大嫂,你看看这是我家国庆。” 边说著边抓起陆国庆沾满油渍的小手往月初寧身上扒拉,“大嫂你瞧,国庆多喜欢你和大哥啊。” 月初寧勉勉强强越过那只油腻的小手掌,意思意思捏了一下陆国庆的手腕。 第119章 不著急生孩子 笑著客套不到半分钟,邓招娣开始图穷匕见:“你们当大伯大伯母的难得回来一趟,这几年都没我们国庆包过红包,怎么说也得给我们国庆补一下这些年的红包吧。” 月初寧一愣:“国庆几个月了?” 邓招娣笑道:“半岁啦。” “哦,六个月了啊,那就是今年年头生的,这是头胎?” 月初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才六个月,竟然狮子大张口叫她补前几年的红包? “是啊,大嫂你別扯开话题,我们国庆的红包你和大哥可不能不给啊。” 邓招娣见月初寧一直扯开话题,有些著急。 吕小一看也急了,赶紧推自家三个孩子过去,“大嫂,还有我们家国栋、国强和月季呢。” 三个孩子在吕小的推搡下,全都被推到了月初寧和陆秋砚面前。 陆宝山忍不住嘟囔了他媳妇一句:“你干啥呢,哪有上赶著向大哥要红包的。” 吕小回头瞪了他一眼:“咋滴,五弟妹家的孩子要得,咱家的要不得?” 他们家三个孩子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家这次总不会吃亏。 孙爱芬没有怪两个儿媳,反而笑道:“老大,老大媳妇,你们难得回来一趟见小辈们,按理是该给的。” 月初寧看向陆秋砚,等他发话。 他的家人,他来搞定。 陆秋砚吐出一句:“不年不节不给红包。” 吕小和邓招娣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隨后渐渐消失。 本以为大伯哥和大嫂会碍於全家人都在的份上,要面子怎么都得包一个大红包给孩子们。 谁知道这两人脸都不要了,说不给就不给。 邓招娣占不到便宜,心里不舒服得要命,笑容一收,转头就抱著孩子回到自家男人身边。 呸,红包都不捨得给她儿子包一个,什么大伯哥大伯母,说出去都要被人耻笑。 还想继续逗她儿子? 门儿都没有。 “大嫂你那么喜欢儿子就自己生一个吧,我去年才嫁进陆家的,比大嫂你早进门一年,大嫂你可得抓紧了。” 一想到她为陆家生了儿子,邓招娣就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板,自豪得不行。 陆秋砚淡漠的扫了邓招娣一眼:“她还小,不著急生。” 月初寧皮笑肉不笑的:“不好意思五弟妹,我今年也才十八,还年轻著呢,在城里医生都说女人二十岁身体才发育成熟,我身体都还没发育成熟,还不適合生孩子。” 谁喜欢她那脏兮兮的孩子了。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最后她娇羞看了一眼陆秋砚:“而且你们大哥疼我,也说了不捨得我那么早生孩子。” 邓招娣没想到月初寧竟然才十八岁,气得翻了个白眼。 让她一个二十二岁的叫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大嫂已经很屈辱了。 瞅见月初寧那没生过孩子的小蛮腰,她更是嫉妒得要死,她当姑娘时,腰都没那么细。 陆国栋和陆国强两个小子互相使了个眼色,没在眾人面前说出来刚才他们拿到了大伯和大伯母给的。 他们害怕太奶奶会要过去,给五叔和五婶。 “时间不早了,县医院的医生叮嘱我明早要去医院,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去洗澡休息了。” 陆秋砚见人也认完了,没有继续留在这里听这些人说废话的必要了。 孙爱芬欲言又止,最后朝老五夫妻俩使了个眼色。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陆宝峰大大咧咧问:“大哥,你不是带了几个大包袱回来吗,有什么是带给奶奶、爸和我们的东西就拿出来分一分吧。” 陆秋砚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谁说我给你们带了东西,那是我媳妇的衣物鞋袜,跟你们没有关係。” 陆宝峰一噎,顿时傻眼了。 什么意思,感情大哥千里路远的回来一趟,啥都没给家里带? 他一个当別人大哥,当小辈们大伯的,怎么好意思两手空空回来的。 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陆秋砚收回视线,不再理会这些人。 陆宝峰和他差了五岁,小时候陆宝峰最爱做的事,就是闯祸后推到他身上让他背锅。 当然陆宝峰每次是背著他直接跑去找奶奶和爸爸告状的。 陆宝峰一直以为,他每次莫名其妙被打,都不知道其实是暗地里替陆宝峰背锅。 其实他心里什么都清楚。 孙爱芬又在一旁添油加醋的拱火坐实他莫须有的罪名。 他说什么陆父和陆老太都不会相信。 有时候时候有事主找上门证实闯祸的是陆宝峰,陆父也能强行把罪名怪到他头上。 不被偏爱的孩子,做什么都是错的。 什么也不做也是错的。 所以爭辩和辩解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用处,小小年纪的他一心只想快点长大,快点逃离这个令他窒息的原生家庭。 还好,他逃出来了。 陆宝峰看著陆秋砚真就这么掉头带他媳妇走了,急得拉了拉孙爱芬:“妈!” 眼神示意,让她快想想办法。 孙爱芬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本以为陆秋砚会顾忌脸面继续被她拿捏的。 谁能想到他现在是真正的油盐不进。 看来还是得从他老子陆援朝这边下手才行。 陆老太小时候嫌他晦气脸,一直对他不好,这个家里跟他血缘更亲近的,除了陆援朝之外,就没有別人了。 陆援朝要是愿意放下身段像对陆宝峰一样对他的话,从小就没得到过父爱的陆秋砚肯定会动容。 孙爱芬很清楚,从小没享受过父母关心的孩子会特別渴望得到父母的关爱。 长大后父母但凡施捨一点关心,他们就会对父母掏心掏肺。 因为她堂姐就是这样的人,只要施捨一点关心,伯伯和伯母向堂姐索取什么,堂姐就像被下了降头一样想尽办法给他们弄到手。 到时候陆援朝要什么,陆秋砚肯定都会给。 今晚睡前她得好好做一做她家老陆的思想工作才行了。 走出堂屋后,月初寧拉了拉陆秋砚的手臂:“阿砚,今天我们来来回回跑出了一身汗,你能不能烧水给我洗个澡?” 陆秋砚刚要答应,他身后的陆宝山快步走过来,笑道:“大嫂要热水洗澡啊,我媳妇正好烧了,我让她给你用吧。” 第120章 枕边风 月初寧摆手:“不用了,你大哥会给我烧的,二弟妹既然烧了肯定是有她的用,你別为了討好你大哥,反而委屈了你媳妇。” 陆宝山憨笑道:“嗐,不就一锅热水,大嫂你不用管她,我那婆娘有需要自己还会再烧的,大哥从小到大都很照顾我,用一锅热水算不了啥。” 月初寧摇摇头,挽著陆秋砚的手骄傲道:“你大哥就从不会为了任何人委屈我,二弟,你要像你大哥多学习才是。” 陆秋砚頷首:“你大嫂说的是,热水我自己会烧,娶了媳妇不是拿来受委屈的。” “可是……” 陆宝山不太赞同陆秋砚和月初寧的说法,“哎好吧,我都听大哥的。” 他只是不想驳斥大哥的话罢了。 媳妇娶了就是自己人了,哪里需要那么斤斤计较的。 大哥难得回来一趟,他当然得先紧著大哥的需求,他媳妇不就是重新烧一锅水吗,算受什么委屈。 大哥也真是,太惯著大嫂了。 他咋可能像大哥一样,让婆娘骑到自己头上来。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在他们那个小家里,他才是他媳妇的天。 等哪天大嫂不在的时候,他得好好跟大哥说说才行,別太惯著大嫂了。 女人太惯著了只会蹬鼻子上脸。 洗了澡后,月初寧和陆秋砚今天来回跑,都疲惫得不行,但陆秋砚体力和精神比她好,面上不显疲態。 反倒是她,躺到床上后,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没一会儿就直接睡著了。 陆秋砚洗完冷水澡回来,发现月初寧呈大字型睡在床上,把床的三分之二都占满了。 被子被压在她的身下,肚脐眼都不知道盖一下。 他走过去从她身下拉出被子,还能听到她迷迷糊糊的呢喃了一句什么。 吹灭油灯后,他轻手轻脚上了床,將她揽入怀里,也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她这小身板不像初见时那么硌手了,稍微有了一点肉。 不过还是得再养养才行。 好不容易在城里养出了点肉,可不能在他老家又瘦没了。 他那些家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饭好菜给他们。 以后他起早一些,借了大队长的自行车去镇上的国营饭店给她买吃的吧。 明天去医院的话,找机会让医生开些红给她每天喝。 早知道想办法带一罐麦乳精回来,每天给她冲泡了。 怀里抱著还是稍显偏瘦的月初寧,陆秋砚不知不觉的就计划了一堆养妻计划。 快一些养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了,他以后就不必再忍得那么难受了。 没想多久,他也沉沉睡过去了。 主房那里,孙爱芬正在陆援朝耳边柔声细语的掰开说清楚利害关係,陆援朝的眉头从皱起来到缓缓鬆开。 “你的意思是让我像对咱们宝峰一样对老大?” 他坐在床头上,看著趴在他膝盖上小意柔情的孙爱芬。 孙爱芬这些年没受过什么苦,出门上工也只是拿个四工分做做样子就停手了,要不是上头还有个陆老太在,她早就不上工,专门在家指挥儿媳妇们干活,开始享福了。 她收起那朴实憨厚表情的时候,没多少皱纹和晒斑的脸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她朝陆援朝娇声拍了一下:“哎呀,人家就是想修復你和老大的关係嘛,你们毕竟是父子。” 陆援朝不悦,“你倒是为他著想那么多,也不知道他领不领情,他要是像宝峰一样乖巧,我又怎么会没事找事找他麻烦。” 她柔声道:“只要你们父子俩能好好的,他领不领我的情又有什么关係。” 陆援朝“哼”了一声,托著下巴思考了一下,“那行吧,明天早饭你加炒几个鸡蛋,到时候让老大坐我边上,再叫他那媳妇进去给你搭把手。” 在陆援朝看来,叫陆秋砚媳妇去给孙爱芬搭把手,那就是认可了她这个媳妇的意思。 倒数第二间平房,陆宝山房內。 老二最近都要一家五口挤在一起睡,两个儿子上床后,吕小发现这俩小子口袋鼓鼓的,一翻就翻出来了一大把果和四五块芝麻,生。 “妈!这是我的!” “妈还给我,这是大伯和大伯母给我们的。” 两个小子被强行从口袋里翻出果后,都围著吕小吵吵闹闹。 “真的?” 吕小脸上顿时都是惊喜:“你们说这些都是大伯大伯母私下给你们的?” 然后把两个小子身上搜得一乾二净,“行了別吵吵了,妈替你们放著,免得你们没节制吃坏了牙。” 两个小子一听,闹得更凶了。 陆宝山刚洗了澡进屋,听到屋里吵吵嚷嚷的,问:“这么晚了都闹什么呢,小心等会儿你们曾奶来骂人。” 吕小也嚇唬道:“等会儿被你们曾奶和五叔五婶发现了,就一颗都没了。” 俩小子果然被镇住,安静下来了。 无他,陆宝峰夫妻俩抢过太多次他们二房的东西了,每次都还有陆老太给他们撑腰。 等俩小子睡下了,陆宝峰才得知他家双胞胎从陆秋砚夫妻俩那边得了一堆果的事。 且是全家独一份,连爸妈奶奶和五弟都没份。 吕小背著孩子们剥开吃了一颗,“我都好久没吃过大白兔了,真香啊,看来你那大哥对你还真不错。” “我就说了大哥对我和別人不一样,你非不信,大哥从来不会亏待我。” 陆宝山脱了鞋刚上床,嘴里就被吕小餵了一颗大白兔奶。 “我也要我也要!” 两岁半的小女儿陆月季在他们周围急得团团转。 吕小怕她吵醒两个哥哥,赶紧剥了颗水果塞进她嘴里,她立马安静下来,只剩嘬的声音了。 “那我这不是,原先不清楚嘛。” 安抚好小女儿,吕小挤到自家男人身边,亲昵的撒娇,“如今大哥都升到营长了,只要大哥顾著咱们,以后国栋和国强也不愁前程了。” 他们家国栋和国强再长大一些,就托大哥帮忙把俩小子都弄进部队里,到时候大哥还能帮照顾他们家两个小子呢。 第121章 早晨 陆宝山嘴里嚼吧嚼吧著奶香味十足的奶,没有说话,但是心里也默认了她的说法。 他知道自己在大哥这边,和其他家人是不一样的,大哥总是对他特殊照顾。 以后连带他的家人,大哥肯定也会能帮就帮。 不一会儿,吕小又忍不住嘀咕:“只是大哥也真是的,只给也不说给几个红包啥的。” 她还在为三个孩子这么多年没拿到过大伯的红包而心疼。 “行了,大哥想给了自然会给,你可不许去大哥大嫂面前再叨叨这事。” 陆宝山有些不满道。 上赶著要像什么话。 吕小悻悻闭嘴,“我知道啦。” 不过转念一想今晚她家俩小子就得了一堆,明儿还指不定又得什么好东西呢。 吹灯前,陆宝山又不忘提点:“大哥挺护著大嫂的,你有事没事的別得罪大嫂。” 虽然他也看不惯大嫂那副娇滴滴的模样,这要是放在他们村,根本没人娶。 那细胳膊细腿的看著就不能干活,又骄里娇气说什么不著急生孩子的话,谁会娶这样的女人。 但在大哥面前,肯定得给大哥面子。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村里上工的第一遍喇叭就开始响了。 月初寧哀嚎了一声,恨不得把脑袋塞枕头底下。 怎么到处都有喇叭吵人清梦啊。 她真是服了,来到这个时代那么久,她就没机会睡过一个懒觉。 在乡下被上工號角吵醒,在钢铁厂家属院被钟婉琴硬生生拍醒,搬去部队家属院被部队號角吵。 这年代的人怎么那么勤奋,起那么早啊。 真是要了她这种爱睡懒觉的人的小命了。 陆秋砚在喇叭响起来前半个小时就已经清醒了。 他洗漱之后陆家还没有人醒,就把昨晚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顺带把月初寧的衣服也洗了。 洗完之后才响的第一次喇叭。 第二遍喇叭响的时候,除了好吃懒做的陆宝峰之外,陆家所有人都起来了。 今天轮到吕小进厨房给婆婆打下手做全家人早饭,邓招娣挑水。 吕小从外边进了厨房,一个个数过来,发觉全家人除了老五那个懒货之外,就剩大嫂还不见人影了。 邓招娣也发觉了,心里不平衡到了极点。 因为自家男人受宠,连带她也一起跟著受宠。 但即便她再受宠,也是要上工,下工了也要给家里干家务的。 凭什么大嫂不用干家务。 她觉得不公平。 但要说最不平衡的,还数吕小。 她嫁过来第一天早上,全家起得最早的就是她了,餵鸡餵鸭给婆婆打下手烧火刷锅洗碗什么都得干。 大嫂一个嫁进来的新媳妇,回婆家第一天竟然没有主动的勤快干活。 谁家给人当媳妇当成大嫂那样的。 虽然昨晚自家男人耳提面命不能得罪大嫂,但吕小还是觉得不公平。 “老五媳妇,让你挑的水呢?” 见小儿媳妇两手空空进来,孙爱芬问。 “在外边呢,我这就提进来。” 邓招娣笑了笑,走到院子外边,这才看到四姑姐陆小红气喘吁吁刚把两桶水放下来。 “行了,接下来我挑进去就行,你侄子那尿布,等会儿吃饭前记得都洗了。” 邓招娣接过扁担挑起水桶,又不忘叮嘱一句:“別让妈知道了,否则我让你五弟饶不了你。” “知道了。” 陆小红唯唯诺诺答应下来。 她性子软又话少,在家最不起眼,虽然家里不会故意磋磨她,但从小在家就被陆老太教导事事都要以弟弟优先,事事都要让著弟弟。 本来她性子也立不起来,所以从小到大就被陆宝峰欺负得死死的。 即便是孙爱芬,心里肯定也是偏向儿子的,孙爱芬只能做到不让外人欺负自己的小女儿。 更何况小女儿平日里就跟陆秋砚以前一个样,总是沉默寡言的,不太討喜。 在儿子女儿面前选一个,她肯定是无条件向著儿子。 邓招娣嫁进来之后发现这个四姑姐是块麵团,她家男人又受宠,於是她就开始肆无忌惮私下里使唤拿捏起了四姑姐。 每回孙爱芬给她派了什么不想乾的活,她就悄悄让四姑姐帮干。 邓招娣挑水进了厨房后,就把水倒进了水缸。 “哎呀,珍珍今天要过来,我得提醒一下小红赶紧收拾一下房间才行。” 忽然想起这事,孙爱芬往围裙上擦了擦手就要往外走。 孙珍珍经常过来陆家小住,每次来都是跟她小女儿陆小红一起住一个房。 前几天她就收到孙珍珍的信说要过来,她差点忘了这事了。 邓招娣一听,立刻拦住婆婆:“妈,小红刚才进我房里帮看孩子去了,我去说吧,正好回去看看您孙子尿了没。” 陆小红这会儿八成在她屋里给她儿子洗尿布呢。 这可不能让婆婆看到。 孙爱芬一听,没觉得哪里不对,便同意了。 “怎么不见老大媳妇的影子?” 孙爱芬这个婆婆终於发现了几个儿媳妇里,一直没见月初寧的身影了。 吕小勾唇嘲讽:“妈,估计大嫂还没醒呢。” 孙爱芬顿时皱起眉来。 吕小一喜,她不好出面得罪大嫂,但婆婆可以啊。 大嫂这副做派本来就不像话,她婆婆又是个笑面虎,婆婆出手,就没有整治不了的人。 她们这个家里,对外表面上是公公做主,对內表面上是陆老太做主,实则背地里,全都是婆婆说了算。 她现在超级期待婆婆狠狠使唤月初寧,最好把她手上的活全都分给月初寧干。 这样她也好歇一歇。 谁知道孙爱芬只是皱了皱眉,最后什么也没说。 吕小等啊等,等到早饭都做好了,竟然也没等到婆婆叫她们妯娌两个去喊月初寧。 此时月初寧已经洗漱好,穿上一条藕粉色的布拉吉,显得特別粉嫩青春。 昨晚太累了,她洗完澡就直接倒头睡,衣服都没洗,直接堆在床头的椅子上,准备今天有空洗。 没想到换好衣服后她发现堆在椅子上的脏衣服没了。 往外一看,发现屋外晾著一大一小两条军绿色的裤子和两条白衬衫,那不就是她和陆秋砚的衣服吗。 原来是他帮她洗了。 第122章 早饭风波 收拾好挎包,她走出来准备和陆秋砚出发去镇上医院了。 他们两人根本没有留在家里吃早饭的想法。 只是两人刚走出来,就迎面遇到了陆援朝。 “往哪儿走,堂屋在这边。” 陆援朝见这两人没往吃早饭的堂屋去,忍不住出声。 一大早的见了他也不知道打声招呼,这老大媳妇真是太不像话了。 陆秋砚也是的,这能怪他这么多年对陆秋砚这小子脸色不好吗。 “我们要去医院,不在家里吃早饭。” 陆秋砚简单解释了一句。 陆援朝一听,顿时有些火了。 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对陆秋砚多一点好脸色。 陆秋砚却一心都往夏家那个死老太婆身上扑! 那死老太婆又没养过他,他倒是对死老太婆挺上赶著关心的。 但他自己忘了,是他用夏老太快死了的谎话骗陆秋砚回来的,村里全都知道这事儿。 陆秋砚一回来就天天往医院跑关心病人才是正常的,不然背后就要有人说陆秋砚对外婆冷血了。 陆援朝逼自己压下火气,“就算要去医院,那也吃过了早饭再去。” 陆秋砚看了一眼他身后不远处,带著两个儿媳妇端锅拿碗从厨房出来的孙爱芬,吐出一句:“孙姨说家里粮食不够吃。” 孙爱芬刚好走近了,一听这话脸上和蔼的笑容差点绷不住要裂开。 个小王八羔子闷葫芦,竟然长嘴学会背后告状了。 她还真是小看了陆秋砚了。 陆援朝反驳:“胡说八道,家里粮食怎么不够……” 他们全家都上工,拿的工分是排在村里前十的,连老二两个六岁的娃每天都能打猪草挣两三公分。 就连家里最懒的老五也是,村里有和供销社合作供应编织袋的业务,他找大队长操作了一番,送老五选上去当操作工,每天八个工分,过年还发了供销社送来的新粮呢。 孙爱芬急急打断他,“老大啊,你和你媳妇咋能不在家吃呢,家里都煮好你们的份了。” 月初寧惊讶睁大眼睛,“孙姨,不是你昨天说的,家里粮食不够吃,我和阿砚非要在家吃的话,就要从二弟一家的口粮里匀吗? 昨晚我和阿砚商量过后决定以后都不在家吃,不然二弟不够吃,回头从你嘴巴传出去,说阿砚一个当大哥的抢弟弟粮食份额的,多不好。” “老大媳妇可真爱说笑,我怎么可能出去乱说。” 孙爱芬咬紧后槽牙皮笑肉不笑。 月初寧现在当著全家的面说出来,以后外边要村里要是有这样的传言,全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 死丫头挺精的,竟然把她的后招堵死了。 “那就好,我真怕没两天村里就传出这种谣言,坏了我家阿砚的名声。” 月初寧笑眯眯看著她。 “行了,既然家里已经做了你们的饭,都留下来吃吧。” 陆援朝发话。 说完之后,他多看了一眼孙爱芬。 吕小和邓招娣都摆好碗筷后,才看到大哥大嫂和公公婆婆姍姍来迟。 看到月初寧打扮得粉粉嫩嫩枝招展直接过来吃早饭,不用上工不用干家务活,吕小和邓招娣心里又开始不得劲了。 特別是邓招娣,盯著月初寧身上那条浅粉色的质连衣裙,还有那被皮带勾勒出来的小细腰,她忍不住在心里“呸”了一句:妖妖嬈嬈,一点都不像正经人家的媳妇! 等著吧,以后大哥知道她中看不中用,就会后悔娶她了。 月初寧本来不对陆家的早饭抱什么期待,不是红薯杂粮稀粥,就是杂粮稀粥。 依照陆家人的尿性,分给他们的肯定是米汤底了,哪里吃得饱。 结果坐下来一看,除了红薯杂粮粥和咸菜是意料之內,竟然还有野菜炒鸡蛋,虽然野菜多鸡蛋少,但在她看来已经很难得了。 “老大,你们父子俩那么多年没见,你来这儿,挨著你爸坐。” 孙爱芬积极的拉了凳子,招呼陆秋砚过来坐。 陆援朝一贯看他都很臭的脸色也难得柔和了几分:“过来坐吧。” “不用,我隨便坐。” 陆秋砚挨著月初寧在最远的边边坐下来。 他神色淡漠,並没有出现孙爱芬和陆援朝预想之中的受宠若惊。 陆援朝的老脸瞬间拉下来,刚要说什么,被孙爱芬迅速拦下。 吃饭期间,老五夫妻俩猛猛夹那碟野菜炒鸡蛋。 特別是陆宝峰,拿筷子在碟子里翻翻找找的只挑鸡蛋夹。 搞得整碟野菜炒鸡蛋全都是他筷子上的口水了。 看得月初寧直倒胃口,根本不想夹那碟菜了。 这红薯杂粮粥吃得半饱不饱的,她还是等会儿去镇上买肉包子吃得了。 “老大,老大媳妇,你俩怎么不吃鸡蛋,这可是家里特地为你们专门炒的,是不是城里好东西吃多了,看不上家里的鸡蛋了?” 等鸡蛋都被陆宝峰挑的差不多了,孙爱芬才开口笑呵呵说了一句。 陆援朝的和陆老太的脸色顿时一起拉下来。 月初寧赶紧抢在这俩开口前,先发制人:“咦?孙姨,你说这是给我们炒的?” “不是给老五炒的?” 陆秋砚也抬眸看了孙爱芬一眼,淡淡问道。 “我还以为这是给老五炒的呢,毕竟刚才除了他,谁都不敢伸筷子,孙姨你不说我都不敢吃。” 月初寧猛猛附和自家男人。 孙爱芬笑容僵了僵,隨即假意朝陆宝峰嗔怪:“你这孩子真是,你大哥在也不知道收敛点,怎么能全都吃了。” 陆援朝的脸色缓和下来,“老五,你也老大不小都当爹了,以后吃东西可不能这样不顾別人了。” “知道了爸。” 陆宝峰笑嘻嘻道。 鸡蛋都吃进他肚子里了,反正陆援朝也不会对他说什么重话,他根本不在意。 邓招娣刚夹了一筷子被自家男人挑剩的野菜,忽然收到婆婆扫过来的阴冷目光,这会儿吧唧嘴都不敢大声了。 她低头默默扒著碗里的菜,心里咒骂死婆子对自己儿子就没一句重话,却把气都撒她身上。 第123章 孙爱芬受伤 吃过饭后,家里其他人都去上工了,陆援朝和孙爱芬今天上午商量过请假不去上工。 陆援朝叫住陆秋砚,想跟他敘敘旧,缓和一下父子情。 “老大媳妇,你赶紧收拾收拾碗筷拿去洗了,让你爸和老大单独说说话。” 孙爱芬察言观色笑著给月初寧派活把她打发出去。 “不用,时间紧急,我和我媳妇现在就要出门了。” 陆秋砚可没什么话要和陆援朝说的,他还要赶著去医院给外婆带早餐。 陆援朝瞬间拉下脸来。 孙爱芬脸色也不好看。 早上月初寧这个懒婆娘睡到天光大亮都不起来给干活,她特地把饭后洗碗块的活留给月初寧乾的。 结果没想到陆秋砚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孙姨,洗碗的活你还是另外安排你的儿媳妇干吧,我媳妇没空。” 陆秋砚牵起月初寧的手就要走。 “站住!” 陆援朝好不容易才激起来的一点慈父心再次被陆秋砚的不识抬举磨灭,心里正憋著一股气,“谁教你这样对后妈说话的,给你后妈道歉!” “还有你。” 陆援朝指著月初寧:“当了我们陆家的媳妇,就要受婆婆的管,她叫你干嘛就干嘛,还不赶紧去把碗洗了。” “阿砚,公公好凶,我怕。” 月初寧茶里茶气的往陆秋砚身后缩了缩,一副被陆援朝嚇到了的胆小样。 “不用理他们,我们直接走就是。” 陆秋砚没理会陆援朝放的狠话,带著月初寧就走出了堂屋。 陆秋砚完全不听他的话,在儿媳妇面前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气得陆援朝一阵气血上涌,脑子一空什么都不想思考了。 “你个混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怒急攻心就气红了眼,现在只想狠狠教训陆秋砚一顿。 左右张望了一下就在堂屋的门后找来一把锄头,朝著陆秋砚后背就要砍下去。 孙爱芬大惊失色,这可不是她预想之中的走向。 陆援朝这一锄头要真挥下去,以后再想哄得陆秋砚回心转意可就难了。 “老陆,別这样!” 她赶紧过去抱住陆援朝的腰拦人。 陆援朝被她猝不及防抱得一个趔趄,脚还被她绊了一下,手里的锄头没拿稳,直接掉下来。 “啊——!” 孙爱芬顿时悽厉的惨叫出声。 铁打的锄头直接砸在了她脚上,疼得她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 “爱芬?你怎么样了?” 陆援朝赶紧拿开锄头就弯腰去扶孙爱芬。 月初寧回头看了一眼,孙爱芬脚拇指的指甲盖都黑完了,有些触目惊心,不敢再看。 这得多疼啊。 里面肯定全是淤血。 “你个混帐东西,这下你……”满意了吧! 陆援朝气急败坏看向陆秋砚,张嘴就想把错怪到陆秋砚身上。 “公公,你脾气咋那么易炸易爆啊,看你把孙姨脚砸得,这怕是一个月都下不了地了吧。” 她直接打断陆援朝的甩锅。 陆援朝被孙爱芬调教了那么多年,脾气被挑拨得十分容易被点爆。 不然年少时的陆秋砚也不会挨那么多次打。 这次孙爱芬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终於栽了一次。 “你……” 陆援朝顿时被牙尖嘴利得月初寧气得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骂她了。 “你你你什么呀,公公,有那功夫,你赶紧背孙姨去村卫生室看看啊,再晚一分钟,孙姨这脚都要截肢啦。” 月初寧再次打断他,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陆……快,背我去看看。” 孙爱芬疼得脸上冒出一层汗珠,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死丫头虽然可恶,但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赶紧带她去包扎。 这老陆离了她,真的一点也不靠谱。 陆援朝看孙爱芬面如白纸的脸色,顿时也慌了神,著急忙慌的就拉著她的胳膊往自己身上背。 陆秋砚和月初寧为了不落口舌,也一路跟去了村卫生室。 路上遇到村民好奇发问:“怎么回事儿啊,爱芬这是被谁打的?” 不等陆援朝那笨嘴先开口,嘴巴伶俐的月初寧率先开口:“孙姨这是被我公公用锄头砸的,哎不说啦,再说就要耽误孙姨包扎了。” 村民看向陆援朝的眼神顿时变了变:“老陆,你这暴脾气咋那么多年都没变,逮著谁就打谁啊,难怪你家老大几年都不敢回家。” “哎可不是嘛,我家男人从小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哟。” 月初寧心疼的看了一眼身边比她高还比她壮的陆秋砚,突然觉得他小时候真的好可怜。 陆援朝一听这大儿媳没头没尾的解释,气得差点眼前一黑。 但她说的確实是实话,可也不能掐头去尾说啊。 这话说得好像是他故意打自己婆娘一样。 但她这说话方式,他总觉得莫名熟悉,像是听过了很多年似的。 只是陆援朝此刻心里著急要赶紧送孙爱芬去村卫生室,没空细想。 把人送到了村卫生室,陆秋砚和月初寧没有多待,就去找赶驴车的老王头了。 今天他们没有包驴车,一大早的不止他们要去镇上,村里也有其他人要去,他们不能那么自私独占驴车。 虽然老王头巴不得他们包车,只拉两个人多舒服,钱还给的多。 到医院已经是八点半了,他们到病房一看,外婆在一旁和隔壁床的婶子拉家常。 因为在村里常年被人传不祥,除了那些城里来的不封建迷信的知青偶尔和她说说话外,她常年都挺孤单的。 这会儿难得有人能聊天,她聊得可起劲了。 “外婆,先吃早饭吧。” 陆秋砚挡到了外婆和隔壁床婶子中间,隔断她们的视线,又將打来的早饭放到了床头柜旁。 “哎呀去去去,別挡著我和乔婶聊天。” 外婆聊得正在兴头上呢,“你放这儿就行,等会儿我自个儿吃,没事儿你去忙去吧,別像看犯人一样看著我。” 她这大外孙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跟他待在一起只有她一个人絮絮叨叨,半天他才出个声。 还是和隔壁床的乔婶聊天起劲儿。 乔婶在这儿住了一个星期院,整层楼的护士和医生八卦都打听清楚了。 她可喜欢听乔婶聊医院的八卦了。 第124章 沈医生的八卦 月初寧嗲嗲道:“外婆,別赶我们嘛,我和阿砚不打扰你们聊天,我们也没吃饱呢,在这儿陪你一起吃,顺带也听听你们聊天。” “还是寧寧说话好听,好好好,那咱们一起吃。” 外婆的一双儿女陆续过世后,她寂寞了二十多年,大外孙又是个闷葫芦,好不容易来了个像陆秋砚他亲娘没出嫁前一样乖乖嗲嗲的小姑娘冲她撒娇,把她一颗心都软得不行。 乔婶的儿媳妇一早就来送过早餐了,她早就吃过了。 这会儿看对面三个都吃起来了,也不影响她八卦的热情:“那我继续说了啊,我刚才说到谁来著?” “说完这层的几个护士了,轮到负责咱的那位沈医生了。” 外婆吸溜了一口阳春麵,含在嘴里就迫不及待提醒。 她听得正在兴头上呢。 “哦对,你不知道吧,听说那沈医生小时候经歷可丰富了,说是从小就被一户高知家庭抱错的。” 一提到沈医生,乔婶就打开了话匣子。 “啥,咋还有抱错孩子这种事啊?” 外婆惊讶得不行,在她的刻板印象里,大家都是在家找接生婆生的孩子,完全不可能发生抱错孩子这种事。 “在医院生的唄,所以才和另一家的女娃子抱错了。 结果沈医生十岁那年那高知家庭养父母找回来自家亲生女儿了。 那亲生女儿容不下沈医生这个养女,养父母又找不到沈医生的亲生父母,只好把沈医生送回了乡下老家,让老家一对没孩子的亲戚抚养。 你说这身世曲不曲折。” 乔婶滔滔不绝的就把住院期间听到的关於沈医生的八卦一股脑全说了。 沈医生全名叫沈萤,她那极具八卦性的身世全医院都知道,明面上没人当著沈医生的面议论她的身世。 但背著她全医院上下都议论得火热。 大伙都说沈医生运气不好,要不是那沈家亲女儿找回来了,她现在指不定就在城里当上大医院的医生了。 还用得著当好几年的战地医生,才能分配到这鸟不拉屎的镇上嘛。 不得不说,乔婶讲的八卦真的挺吸引人。 月初寧都边啃包子边听得津津有味。 沈医生,不就是昨天见到的那位气质清绝出尘又大气,平静的目光里是一副看淡生死的漂亮医生嘛。 昨天她和陆秋砚还撞见她在跟李青柏说话呢。 那看样子她和李青柏八成是在战地里认识的了。 “哟,这沈医生的命还挺坎坷啊,当战地医生可辛苦呢,还危险,隨时都有可能丧命。” 外婆感慨了一句。 她是最清楚不过战场的无情,人是说没就没的。 要说沈医生运气不好,確实不好。 但能活下来,还能在这镇上当医生,而不是在乡下当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等著待嫁的农村姑娘,又不得不佩服这姑娘厉害。 她一个无依无靠却能一路闯到这一步的姑娘,这中间付出的努力有多大,谁也不知道。 “可不是嘛,她那乡下的养父母还常年臥病在床,听说当年沈医生找了个老医生在他家门口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得老医生出手救养父母,后来她才跟在老医生身边学医,也才有那个机缘当上医生的。 这姑娘真是坚强啊。” 乔婶也忍不住感慨,忽而想起什么,又摇头嘆息:“要说沈医生的运气不好,我又想起来之前小护士们都传她在当战地医生的时候,是谈了个军官对象的,结果也黄了。” “黄了?” 外婆瞪大眼睛惊呼出声,有些遗憾的问:“小沈医生多好一个人吶,咋就黄了呢?” 今天早上沈医生过来查房,知道病房里就她还没吃早饭,还悄摸给她塞了个煮鸡蛋呢。 多好的姑娘啊。 “嗐,可不是嘛,我也觉得可惜得紧,那军官据说还是个营长呢。” 乔婶一脸心疼,活像沈医生是她女儿一样可惜。 沈医生人品没得说,经她手的病人总能收到她特別多关照。 別的医生对病人可就没她那么心软了。 “哦,是营长啊,和我家秋砚一样的级別了,那確实可惜,沈医生真可怜啊,是个福薄的。” 外婆多看了一眼陆秋砚,有点自豪又有点揪心。 她更希望的是陆秋砚儘早退伍,没有部队转业也不要紧,只要平平安安的,不要再过那隨时丟命的日子就足够了。 不知怎的,她这几年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总觉得陆秋砚也会出事离她而去。 留下她一个老婆子从此孤单一个人绝望得半死不活活在这世上,白髮人送走了她所有的亲人。 这种锥心的窒息感一年比一年加重,可她每次劝陆秋砚,陆秋砚都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一心要为国为民服务。 在陆秋砚看来,是因为外公和大舅的离世给外婆造成了心理创伤,所以外婆才会这样。 为了转移心情,外婆又接著问:“你知道沈医生和那军官是咋黄的不?” “那能不知道吗,有几个医生护士也是跟沈医生一样从战地分配过来的,医院都传遍了。” 乔婶神秘一笑:“说是沈医生和一个姓李的营长本来在硝烟炮火里定下了过命的革命感情。 可惜那姓李的营长在老家居然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对象,那对象找上李营长的父母让李营长父母做主给他们订婚。 听说李营长小时候受过他那个青梅竹马对象家的恩情,他父母觉得受了恩就得报,这不就让李营长以身相许报恩了嘛。 沈医生和李营长就只能硬生生分开了。 唉,你说说这事儿,都是什么事儿啊。” 乔婶是真的为沈医生可惜和心疼。 但都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 人吶,再强也强不过天。 老天爷不让你顺遂,你就事事永远都会留遗憾。 就像沈医生这样,过得不算最苦,但却永远差那么一点运气,而留下许多遗憾。 越听这个八卦里的男主角越熟悉,月初寧心念一动,默契的与陆秋砚对上了视线。 果然,陆秋砚也觉得熟悉。 第125章 买鞋 交换过眼神之后,两人从八卦的信息里分析出来,姓李,之前是营长,沈医生那阴差阳错分开的对象,不就是李青柏吗。 两人都没想到,李青柏居然和沈医生居然还有这么曲折的情感。 乔婶和外婆就这么絮絮叨叨聊了一上午沈医生的八卦。 月初寧和陆秋砚也跟著听了一上午。 说著说著曹操,曹操就到了。 李青柏竟然找过来,要请陆秋砚和月初寧去吃午饭。 外婆不知道李青柏就是她们老姐妹今天上午八卦的男主角,听说陆秋砚受过李青柏过命的关照,当即就下令让陆秋砚好好陪李青柏出去吃饭。 还把月初寧早上提来的苹果也想塞给李青柏,感谢李青柏对她大外孙的救命之恩。 李青柏哪能收,推拒不过,掉头就要跑。 边跑还边不忘提醒陆秋砚半个小时后医院附近的国营饭店见。 结果他这边回头边走的架势迎面就跟进病房的沈医生撞了个正著。 “小心。” 他大手扶住沈医生的腰,防止她差点被自己撞倒。 沈医生抓著李青柏的肩膀稳住身形后,快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我没事了。” 李青柏扶著她腰的手瞬间落空,但却还一直停在半空中。 月初寧瞧著这两人眨眼间脸上的表情和眼神都变换了好几次。 就知道这两人都余情未了,心里八成都还装著对方呢。 如果这两人是甜甜的恋爱,她真有点想磕,毕竟男帅女美的,看著就很像年代文男女主角的標配。 可惜这俩是阴差阳错的虐恋,磕不起来。 片刻后李青柏才缓缓收回手,像个青涩的毛头小伙子一个挠挠头:“没事就好。” 沈医生也客气笑笑,而后进了病房。 李青柏本来是要走的,见她进来,不由自主的也跟著回了病房。 沈医生见他跟进来,微微皱了一下眉,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给乔婶换了药之后,她又转过来准备交代外婆这边几句。 只见李青柏就站在外婆病床前,双眼有神的看著她:“你是夏婆婆的主治医生啊,真巧了。” 沈医生微微頷首:“是啊,你们认识?” 李青柏笑著看向陆秋砚:“是我战友的外婆。” 沈医生失笑:“原来是这样,那真巧。” 她交代了一些补充禁忌事项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这个点她已经忙完手上的工作,现在就可以直接下班了。 月初寧和陆秋砚看著李青柏欲言又止的盯著沈医生走远的背影,嘴巴张张合合,最后直到沈医生的身影都不见了,他也没说出一个字。 他大概是在纠结要不要叫她一起吃个饭吧。 可惜他也知道他们两人现在的关係不適合接触,不然肯定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閒话。 李青柏是男人,现在身份还不低,那些说閒话的只会把矛头对准沈医生。 这个世道对女人终归没有男人宽容,最后受到伤害的也只会是沈医生。 李青柏心里很清楚。 陆秋砚和月初寧没说什么。 说什么都不適合,他们是外人。 陆秋砚先去给外婆打了饭菜,盯著她吃完了,才和月初寧一起出去准备找李青柏匯合。 临走前外婆还一直要把苹果塞给陆秋砚,让他带去给李青柏。 月初寧和陆秋砚哭笑不得。 月初寧:“外婆,我们可以重新再买,这些都是给你吃的。” 外婆:“我不爱吃苹果,你们有钱就存著,秋砚以后还不知道啥时候就退伍了,你俩钱可不能那么大手大脚的。” 月初寧:“不怕,他要真退伍了,我工作养活他也绰绰有余。” 这只是她隨口说出来哄外婆的客气话。 只是她身旁的男人眸色动了动,当真了。 他垂眸看著比自己矮了半截的那道娇小瘦弱的身体,听著她说出要养他的话,心臟像是被烫了一下。 滚烫的热意从心臟处蔓延而开,转瞬暖遍了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直到耳边响起外婆认真的声音:“胡说啥呢,他一个大男人比你高比你壮,凭啥要你养活,可別说这种话啊,別对他太好,会把他惯坏的。” 陆秋砚也正色道:“媳妇,我永远不需要你来养活,下次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他知道她有这样的心意就足够了。 但绝不会允许自己变成一个需要让媳妇养活的无用之人。 月初寧见这两人都这么认真,笑著吐吐舌头:“知道啦,我下次不说了,那为了外婆和我,你要努力了哦。” 他微微頷首:“我知道。” 现在他又多了一个要守护的人,在心底默默发誓,一定不会让她们吃苦受累。 中午和李青柏吃过饭后,月初寧想单独在附近的供销社逛逛,陆秋砚就先回医院陪外婆了。 这里的供销社有挺多当地特色的商品,是康市的供销社没有的。 月初寧先后从陆秋砚那儿拿到了一百三十块,早就心痒痒的想钱了。 她自己的钱要好好存著,陆秋砚给的正好拿来。 多么合理。 逛完供销社,她还发现了裁缝铺旁边有个手工鞋铺。 走进去一看,发现鞋铺里没师傅,只有一对男女正在偷摸牵手。 说是牵手,不如说这两人像是没摸过手一样,互相来回摸索对方的手,深情对视的样子简直能拉丝。 见她进来,两人立刻像触电一样鬆开对方,並拉开了一米远的距离。 “请问你们哪位是做鞋的师傅?” 月初寧是在外边看到了手工定製皮鞋这几个字,才很感兴趣的进来的。 虽然上次陆秋砚给她在国营商店买的一字扣带皮鞋也很好看,类似於后世的玛丽珍低跟小皮鞋。 但她穿过一次发觉有些宽大和磨脚。 正好瞧见一家手工定製的鞋铺,就得进来了。 说不定做鞋的师傅能帮她重新改改。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再定製一双靴子。 男人和女人纷纷摇头,男人道:“师傅进去帮我拿鞋子了,同志你稍等一会她就出来了。” 女人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带著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的穿著。 第126章 便宜还卖乖 乡下的人为了方便干农活基本上都是穿耐脏的旧衣裤,就连镇上都鲜少有穿顏色鲜艷的裙子的人,所以穿著粉嫩的月初寧太引人注意了。 连她身边的男人眼中都忍不住对月初寧多了几分惊艷。 女人打扮得有一种很符合当代的时髦,头髮用了桂头油梳得一丝不苟,她周围两米內都能闻到桂头油的香味。 不像月初寧马尾扎得蓬鬆柔软,发顶还有刚长出来毛绒绒扎不起来的新头髮,是一种自然隨性的美。 “哦好。” 月初寧点点头,就隨便在店里看起了货架上的鞋子。 女人发觉男人的目光一直停在月初寧身上,心底顿时有些不高兴,狠狠拽了男人一把。 男人这才依依不捨收回目光,有些茫然的问她怎么了。 然而那两人的之间的小动作,月初寧完全没发现。 她看到一双版型非常好的男士皮鞋,她脑子里忽然出现陆秋砚穿上这双皮鞋的样子。 感觉会非常帅气。 她心里纠结了一下,要不等会儿问问贵不贵,不贵的话,就给陆秋砚买一双?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反正都是用他的钱。 正出神想著,老师傅拿著一双男士皮鞋走出来了。 “试试合不合適。” 师傅把皮鞋递给男人。 男人上脚试的空档,老师傅看向月初寧,“你要做啥?” 月初寧借著从肩上的大布袋摸索的遮掩,从空间拿出陆秋砚给她买的那双小皮鞋递过去。 “师傅,麻烦您看看能不能给我改合脚一些,我现在穿著有些宽和磨脚。” 老师傅接过鞋看了看:“可以改。” 另一边,男人试完鞋子后表示很合脚,女人就从包里拿钱付了。 男人深情款款的看著女人:“谢谢你珍珍,你对我真好。” 女人对他娇声嗔了一句:“那你还偷看狐狸精。” 说完还意有所指瞪了一眼不远处的月初寧。 月初寧一脸莫名其妙,神经病啊。 好在两人买完鞋子后,没多待就出了铺子。 月初寧又指著刚才看上的那双男士皮鞋问:“师傅,这鞋子有没有44码的?” 她无意瞧见过陆秋砚的解放鞋鞋码就是44码。 老师傅抬头放下手里的鞋子看了看那双皮鞋后,问:“给你男人买鞋啊?他平时穿44码的皮鞋?” 月初寧摇摇头:“他平时穿的是解放鞋。” 她没见过陆秋砚穿皮鞋,所以才突发奇想给他买一双。 “哦,那等会儿我给你拿一双大半码的吧,这皮鞋比解放鞋小半码。” “对了,这个……得多少钱一双呀?” 差点忘了问最关键的价格了。 “有点贵哦,你男人同意你买那么贵的鞋不?” 老师傅一边低头修鞋一边慢悠悠问道。 她心一提:“有点贵……是多贵?” “十一块五角钱。” 老师傅说完,公事公办的语气难得体贴下来:“要不你再看看別的也行。” 这是变相给月初寧递台阶的意思。 这小姑娘没刚才的女人打扮那么精致,看著不像捨得钱的类型。 他们这个小镇穿皮鞋的人不多,很多人都是进来逛逛问问,一听价格买不起,就会开始各种贬低鞋子给自己找面子和藉口。 老师傅见得多了。 月初寧却鬆了一口气,“那就要一双吧。” 刚才老师傅那口气,嚇得她还以为要二三十块呢。 “啥?” 老师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顿了顿又问:“你確定要这一双了?” “嗯,麻烦您等会儿帮我包起来吧。” 月初寧笑著说,想了想又问:“这儿可以来图定製做靴子吗?我想做一双小牛皮靴子。” “……哦哦好,啊可以啊,你想做啥靴子啊,有图就给我看看,多精细的都能做,只不过越精细这手工费可就越贵了。 我的手艺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绝不乱夸海口乱收费。” 老师傅瞬间又找回了自信。 她可是他们整个省城能排上名號的老手艺人。 连报社的记者都来採访过她的。 还有许多人慕名前来找她拜师的,她精挑细选后才留下了三个颇有天赋又最勤奋的学徒。 “没问题,那明天我带图过来给您看。” 月初寧决定今晚就回去画样式。 要修的鞋子留在鞋铺里,约好了两天后来取,月初寧就带著买的东西回医院找陆秋砚了。 回到病房,月初寧拿出一部分给外婆买的东西来,其中包括一双软底又好穿的胶鞋。 “你这孩子,那钱买鞋做什么,我自己纳就行了。” 虽然外婆嘴上怪她,但脸上高兴的表情骗不了人。 “您自己纳的都是布鞋,我买的这双胶鞋下雨天穿也湿不到里边。” 月初寧是综合考虑了各方面,才给外婆买了胶鞋。 买皮鞋这么招摇的写字给外婆在村子里穿,简直就是害外婆,那种千层底布鞋她想著农村人自己都会纳,所以没买布鞋。 最后综合选下来,只有胶鞋最適合了。 “嗐,下雨了我就光脚,还穿啥子鞋啊。” 外婆说道。 说到底她还是觉得自己不配穿那么贵的胶鞋。 现在胶鞋普遍都贵,就连胶底布鞋都比普通布鞋贵一块多两块钱。 “那哪行,冬天下雨还光脚您不心疼自己,我都替阿砚心疼您呢。” 月初寧的小嘴哄起人来,总能哄到心坎里。 这话听得外婆和陆秋砚两人心底都暖暖。 陆秋砚赞同道:“就这么定了,外婆,以后冬天您就穿胶鞋。” 外婆故意噘著嘴道:“哎哟知道啦,我穿还不成嘛,你可別让那邮递员小孩悄摸盯著我告状了。” 陆秋砚:“那不行,您老是不听话,我得让他盯紧您了。” 外婆瘪嘴:“行行行,你长大了,我的话你不听,你的话我就得听,你这孩子真是霸道。” 隔壁的乔婶笑著插嘴:“哎哟我的老姐姐,你就別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不然听得我都想打你了。” 病房里说说笑笑的,气氛顿时轻鬆又愉快。 只是到了下午,陆家竟然来人到镇医院找陆秋砚来了。 第127章 当牛做马 吕小忽然抱著两岁半的小女儿陆月季来医院到处问了之后找到了陆秋砚。 她一脸焦急:“大哥,你能不能带我家月季去看看医生,她不知道在外边吃了啥肚子一直疼。” 又低头一脸为难,“你也知道在家里奶奶一直不待见我们二房,我还得赶回去上工,不然今天下午的工分就没了。” “好,我知道了。” 陆秋砚从他手里抱过轻得不像话的陆月季来。 “谢谢大哥。” 吕小一脸感激,又欲言又止为难的支支吾吾看著他,“那医药费……” 陆秋砚皱了皱眉:“孩子看个病不了什么钱,我给就行了,你回去上工吧。” “这……大嫂要是知道了的话不会怪罪……” 话说一半,她赶紧停住,眼睛朝陆秋砚身后不安的瞟了一眼后,又立马收回视线。 陆秋砚抱著孩子回头,就发现月初寧从病房里走出来了。 刚才吕小的话她都听到了。 她走过来直截了当问:“怪罪什么?” 又看向陆秋砚怀里病懨懨的陆月季,“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家这妮子吃坏肚子了,想托大哥帮我带去看看,我也是著急赶回去上工,不然也不敢麻烦大哥。 大嫂,你看在我家俩小子专门给你们腾了房间的份上,就帮帮我们吧,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吕小低下头来,一副害怕月初寧怪罪的模样,不敢直视月初寧的眼睛。 “专门腾房间?” 她故作惊讶拆穿她,“二弟妹你不知道你们那双胞胎的房间本来就是占了我们大房的房间改的吗?” 陆宝山两个双胞胎住的房子,以前本来就是陆秋砚住的。 真论起来,是陆宝山的两个孩子占了陆秋砚的房间,如今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想来陆宝山知道陆秋砚心里有数,所以也不敢拿这事来说人情。 他这个媳妇倒是挺理直气壮,还敢拿这事出来当人情让他们还。 月初寧真是气笑了,终於见识到了人的不要脸。 谁知道吕小竟然一点也不心虚,反而当著来来往往的人的面直接朝月初寧跪下来:“大嫂,我求求你发发好心吧,我女儿真的要挺不住了,以后我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 月初寧往旁边一闪,“可別道德绑架我。” 吕小一愣,万万没想到月初寧居然会闪到另一边。 她咬咬牙,拖著膝盖调转方向重新对准了月初寧的方向。 额头刚磕下去,忽然一个大娘惊呼,“你干啥咧!要死啊!” 吕小一抬头,发现月初寧不知什么时候又闪到她身后了。 她简直要气晕了。 “大嫂,你別耍我了,你和大哥那么有钱,帮帮我们家不行吗?” 她心里有了怨气,也不跪了,重新站了起来。 月初寧看向陆秋砚,他一直抱著孩子,显然觉得孩子是无辜的,看著也是真难受。 於是笑了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啊,你不是说要给我做牛做马吗?” 吕小一喜:“大嫂你答应啦?” 月初寧点点头:“我答应你了,不过从今天,我让你帮我干什么,你就得帮我干,不然今天你大哥付的医药费,我可是要你一分不少还回来的。” 从今天起,她在陆家多了个免费劳动力,这笔买卖不算亏。 吕小喜滋滋答应下来,心里想的却是答应归答应了,她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见陆秋砚和月初寧抱著孩子去找医生了,吕小也放下心来,回去上工了。 上次她孩子肚子疼,她带孩子来医院拿药,还欠了医院一块多的医药费一直没付。 今天陆月季吃坏肚子了,她不放心带去村卫生室给老陈头看,想起陆秋砚夫妻在镇医院带夏老太看病,就趁机抱著孩子过来占陆秋砚便宜了。 陆秋砚对她男人那么好,帮她付了那医药费肯定也不会多说什么。 虽然中途被月初寧为难了一小会儿,但结果是顺利的就成。 陆秋砚抱著陆月季去看医生的时候,医生一眼就认出这孩子的家长还欠了一块多医药费一直没付。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孩子父母,就算不是那肯定也是亲戚,不付清之前欠的费用,我没法帮她治。” 医生的口吻很坚决。 陆秋砚和月初寧双双皱眉,想过吕小是衝著占他们便宜让他们帮付医药费来的。 却没想到他们之前竟然还欠了一笔。 即便如此,陆秋砚还是掏钱付清了之前欠下的一块六角四分钱的医药费。 这次陆月季看病加拿药,又了一块钱。 月初寧在一旁气得牙痒痒:“从今天起,我要使唤吕小帮咱俩洗衣服烧洗澡水才能还清这笔债。” 她很清楚从陆宝山和吕小这夫妻俩手里估计是要不回来钱的。 还不如使唤这两人帮干活来得实在。 转念一想,两块多钱使唤他们夫妻俩一个月,好像还挺赚。 陆秋砚抱著已经不难受后睡著了的陆月季默默不说话,默认了隨便她去折腾老二夫妻了。 他心里一直都清楚,老二其实从小都一直是有私心且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憨厚老实的。 老二跟著他,是因为他打架很厉害,因为他每次上山或者下河,都能捉到吃的。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每次老二从孙爱芬那里私下拿到吃的要分给他,他还没拿到手就会被陆老太发现。 最后东西也没吃著,还要被揍。 且是他一个人被揍。 而老二事后则可怜兮兮跑过来心疼他。 小时候老二看起来不受待见,其实一直都比瘦得皮包骨的他壮实许多。 他现在想想,为什么小时候会忍受老二当他的跟屁虫,或许有小时候太寂寞了缘故也未可知。 小时候的心思是复杂敏感却又极度害怕孤独的。 但长大后他渐渐明白,孤独感不是靠与別人结伴来抵消的。 让自己忙起来,忙到无暇顾及这些事,他就不会再產生这种难捱的孤独感了。 所以他从不休息,还能动就坚持要出任务,把自己忙成陀螺。 第128章 孙珍珍 下午四点左右,陆秋砚和月初寧就抱著陆月季先坐驴车回村里了。 外婆一天的时间就適应了住院的生活,现在反而怪他们两个一天到晚待在她病房里偷懒。 让他们別待那么长时间,以后每天上午来一会儿就成了。 今天没有包驴车,下午回去的驴车除了他们夫妻两人,还有两三个人。 老王头都准备要赶驴了,突然有人从后面匆匆叫住他。 “等一下!” “还有我们没上车!” 车上的人纷纷回头,发现是一男一女气喘吁吁追过来了。 月初寧定睛一看,竟然是中午在鞋铺遇见的那两个人。 只是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也是同一个村子的。 还真是巧了。 “是刘知青啊,你今天啥时候来镇上的,我咋不知道?” 老王头瞥了一眼男人,隨口问道。 村里没自行车的人来镇上大部分都是坐他的驴车,自从村里有了驴车后,极少有二愣子用两条腿走来。 这个刘知青那么斯文瘦弱,一看就不可能是走来的。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刘禹笑了笑:“早上遇到了个邻村的朋友骑自行车载我来的。” “哦。” 老王头又看向女人:“孙同志又来村里看你二姑啦?” “是啊。” 孙珍珍隨口答了一句就上了驴车。 结果上来才发现车上还有陆秋砚,她脸色瞬间变了变,找了个离陆秋砚最远的地方坐下来。 等她坐下来后,才发觉陆秋砚旁边坐的人,竟然是今天中午在鞋铺里遇见的女孩。 驴车开始上路后,她不安的和刘知青偷偷对视了一眼。 刘知青也是表面平静,实则心底早就慌了神。 两人心底都有鬼,这会儿在驴车上安静如鸡,一句话都不敢说。 有婶子问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柳知青也低头说了句“巧合遇见”草草敷衍了事。 只是……他用眼角余光时不时偷瞄对面的月初寧。 这女孩到底是谁,他以前在村子里怎么没见过? 肯定不是新来的知青,最近他们知青点並没有新知青要来。 他想来想去,在看到女孩和陆秋砚说话,听到老王头称呼那男人为“陆老大”的时候,总算想起来了。 最近陆家那个去当兵的陆老大带著新媳妇回来了。 这两人八成就是陆家的陆老大和他媳妇了。 听说陆老大长得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起初他只觉得乡下人夸张,没见过城里真正的一表人才。 他这样的国字脸眉清目秀在城里就已经很受欢迎。 陆老大能有他好看? 结果现在他被狠狠打脸,在陆秋砚觉察到他的目光冷冷看过来的时候,他竟然不敢和陆秋砚对视。 那视线太过凌厉,让他有一种被瞄准了的后怕感。 这陆老大不愧是当过兵的。 孙珍珍更是一直都不敢抬头看陆秋砚。 她没想到这次过来找姑姑,会遇上陆秋砚回老家。 真是倒了血霉了。 可让她现在掉头回去,她又不甘心。 几年前她来陆家找二姑帮自己出主意的时候,第一次见陆秋砚惊为天人,就特別痴围著他转。 他那次回来是给他那亡母挪坟的,有一次她进陆秋砚屋里找他,不小心摔碎了陆秋砚给亡母准备的空骨灰罐,然后又被陆秋砚当场看到。 陆秋砚二话不说直接掐上了她的脖子,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睛却渐渐发红。 又惊又惧之间,她喉咙也被死死掐住渐渐呼吸不上空气,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当场毙命了。 幸好最后陆秋砚像是恢復了理智,鬆开手后,提著她的后领把她直接丟了出去。 嚇得她从那以后再也不敢靠近陆秋砚了。 做了几宿噩梦后更不敢直视他,每次见到他都会想起那双发红的眼睛,还有咽喉被紧紧捏住的窒息感。 太恐怖了。 还好那天她摔碎的是空骨灰罐,不然她怀疑陆秋砚真的会当场掐死她,夜里把她的尸体丟到山里深处餵野狼。 这里的山里是有野狼的,偶尔夜里还能听到很远很远的狼嚎声,所以村里人都不敢往深山里走。 回到村里下了驴车,月初寧才发觉,今天中午鞋铺那女人竟然远远的跟著他们一路回到了陆家。 她看向陆秋砚,眼神询问这是谁。 该不会是陆宝山的双胞胎妹妹陆什么的,回娘家探亲了吧? 没等陆秋砚说话,下一秒她就得知了答案。 “老大和老大媳妇今天回来那么早啊。” 孙爱芬拄著一根粗木棍从院子里走出来,一看到他们身后的女人,顿时喜气洋洋的,“珍珍啊,快过来让二姑瞧瞧,又变漂亮了。” 原来是孙爱芬的侄女。 “二姑,你这是……怎么了?” 孙珍珍看到自家二姑的脚包得像个馒头一样,嚇了一跳。 孙爱芬笑容一僵,“没什么,脚趾不小心被锄头砸了一下。” 隨后拉著孙珍珍到自己身旁来,给月初寧介绍了一下:“老大媳妇,这是我娘家侄女,叫孙珍珍,她常来咱家小住陪小红。” 又对孙珍珍介绍:“珍珍,这是你陆大哥的新媳妇,叫月初寧,你以后也跟著喊大嫂就行了。” 孙珍珍阴晴著一张脸变换不定的,人也不叫,低著头就直接进了陆小红的屋里。 “哎?珍珍?” 孙爱芬也有些奇怪,隨口帮孙珍珍解释:“这孩子怕是今天赶车过来累著了,她平日里都住在城里,在城里有一份毛巾厂的工作呢,那是她未来婆家……” “二姑!你过来一下” 孙珍珍忽然从陆小红房里叫了一声。 孙爱芬没再说下去,招呼陆秋砚和月初寧进门后,就拄著木棍去了陆小红房里。 “二姑,我和李团长订婚的事,你別到处声张乱说。” 等孙爱芬进了屋里,孙珍珍顿时不满的说道。 “咋地啦?” 孙爱芬疑惑看著她,忽然想到什么,瞪大眼睛问:“你和李团长该不会是……” 不成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孙爱芬就有些埋怨侄女,“我就说让你当初直接找到李团长出任务的地方去,给他生米做成熟饭,先把他吃定下来再说,你偏不听,嫌这嫌那吃不了一点苦。” 第129章 私情 孙珍珍被那个未婚夫李团长去外地出任务拖了好几年都不肯回来打报告结婚,她心里也替侄女著急。 之前孙爱芬就给侄女出过主意,让她找过去,先想法子和李团长睡一觉,这样李团长就算再想拖也拖不了了。 可她这侄女嫌李团长出任务的地方又远又穷,不肯奔波。 现在好了,到嘴的鸭子都要飞了。 女人不狠,地位哪里能稳! 孙珍珍白了她二姑一眼:“乱说什么呢,我和李青柏好著呢,上周我就打听到他这周会回来,所以这次我过来,也是来堵他带我去打结婚报告的。” 实则私底下还有另一份私心,就是趁李青柏还没回来前,见一见刘禹。 只是没想到今天遇到的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丫头,竟然会是陆秋砚新娶的媳妇。 更別提月初寧今天还撞破了她私下找刘禹幽会的事。 所以坚决不能让孙爱芬告诉月初寧她和李青柏之间的事。 她害怕月初寧是个大嘴巴,会乱说。 要是她今天和刘禹只是在街上逛逛被看到,她还有办法糊弄过去。 但今天她给刘禹买鞋,这么亲密又板上钉钉的事被月初寧撞破,不得不瞒。 没准这两天李青柏就回来了,她不得不多心防备一下。 这几年李青柏一直藉口出任务迟迟拖著不跟她结婚,她一个人寂寞难耐,来大丰村找二姑解闷的时候,认识了刘知青。 虽然她和李青柏从小就认识,但她知道李青柏那块木头一直都不喜欢她。 就连这场婚姻,也是她和父母以报恩的名义向李首长的夫人强要来的。 因为小时候住他们隔壁抚养李青柏的老太婆走得早,她爹妈一合计看六岁的李青柏已经能当半个劳动力使唤了,他们家又没儿子,就正好让大队长做主强行把李青柏要过来入了他们家的户口。 这年头在村子里,家里没儿子的人会被看不起,干啥都矮人一头,被欺负了都没人帮,她爹妈又不捨得钱去买一个男娃,所以当年早就盯上李青柏了。 起初李青柏並不愿意被他们孙家收养,但他一个小孩,哪里做得了自己的主。 被她爹妈打点过的大队长一顿威胁恐嚇不入他们孙家户口,李青柏就不许在村里住,也不准上工拿工分。 李青柏这才入了他们孙家的户口。 说起来她以前小时候也没少欺负使唤李青柏,所以她怀疑李青柏现在还记著小时候的事,才不喜欢她。 这死男人可真小气,竟然记仇到现在,那时才多大啊。 一点气量都没有。 也不想想那都是多久的事了,现在她长大了变漂亮了,也变温柔了啊。 即便李青柏不知道现在的她变得有多好,但她相信只要在一起过日子了,她绝对有办法勾动李青柏的心。 谁让李青柏从一个被无依无靠得野孩子一跃成为了首长之子,如今还势头那么猛,二十八岁就提了副团。 那就別怪她死死抓住他不放了。 为了以后过上像李夫人一样衣食无忧,老了之后受人敬仰养尊处优的首长夫人生活,她是绝不会对李青柏鬆手的。 只是李青柏太可恶,自从婚约定下之后,他就一直被外派到最远最落后的地方出任务,一拖就拖了她三年多。 今年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再拖几年,她都要被李青柏拖成老姑娘,错过最佳的生育年龄了。 她怀疑李青柏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不想跟她生孩子! 才故意迟迟不成婚。 在她对李青柏又怨又恨的日子里,她遇见了刘禹。 刘禹和李青柏完全是不一样的人,刘禹温柔又博学,看过很多书,还曾经在报社上发表过文章,还会给她写情诗。 她渐渐的被刘禹的魅力所吸引,一个没忍住,就沉沦了下去。 等她嫁给李青柏生下孩子后,李青柏爱去哪儿出任务就去哪儿出任务。 她有刘禹相陪就够了。 所以她和刘禹的事,绝对不能被爆出来。 孙爱芬疑惑:“既然都板上钉钉了,那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她侄女嫁一个副团长,她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村都知道呢。 “二姑,今天我在镇上和刘禹逛街买鞋,被陆秋砚他媳妇看到了,所以这事儿最好別在这个家里说开。” 还好,二姑是知道她情况的,她和刘禹的事,二姑也清楚。 跟二姑说清楚利害关係,二姑自然会帮她想办法。 毕竟五表弟那么废物,以后他儿子还得靠她利用团长夫人的身份去走动关係。 二姑现在和她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定会想办法帮她兜底的。 毕竟二姑以后要用到她的地方多的是。 “怎么那么不小心。” 孙爱芬一听,脸色也跟著凝重起来,“行了,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你这几天也別再和刘禹接触了,只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什么意思啊二姑?” 孙珍珍有些急,抓著孙爱芬的手就忍不住摇晃。 这种紧要关头,可不能给她出岔子。 因为知道李青柏是这周回来,只是还不知道具体哪一天,她本来今天也没有约刘禹。 他们在镇上確实是偶遇。 她看刘禹的鞋子因为下地干活,都踩坏了,心疼得紧,就带他去买了双鞋子。 因为她嘴甜,又和李首长的爱人一样,与李青柏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李首长的爱人很喜欢她。 她不仅哄得李首长爱人找关係给她安排了工作,每个月还从老太太那里拿到不少好东西。 所以刘禹困难些,她就多帮衬一些。 看他一个文质彬彬的弱书生干体力活,她实在是心疼得不行。 常常把从老太太那里得来的好东西都给刘禹吃,不想上工了就不上,免得累坏了身体。 孙爱芬责怪的看了侄女一眼,“凡事总得做个最坏的打算,要是你和李青柏在镇上真的倒霉被老大夫妻俩撞见了咋办。” 孙珍珍顿时慌了神。 她从没想到这个可能。 因为她觉得只要在陆家她不说破自己和李青柏的婚事,就算月初寧看到了她和刘禹在一起又怎样。 她又不是本村人,现在住在城里,她和李青柏的事月初寧根本管不著。 可万一遇上了,这个小狐狸精看她不顺眼故意破坏她和李青柏的婚姻呢。 第130章 陆小红 她咬了咬牙:“那我和李青柏就不去镇上。” 反正现在她都在市里,真和李青柏要採买结婚的用品,就让李青柏带她去市里。 孙爱芬摇摇头:“那也不保险,你別忘了你那未婚夫之前还有个医生对象呢,今年年初我就找人打听过,那医生一直没成婚,也没个对象的,八成还对你那未婚夫不死心呢。” “二姑,那……那我怎么办?” 孙珍珍大惊失色,摇著孙爱芬的手臂急得都快要哭了。 “行了。” 孙爱芬拍了拍孙珍珍的手示意她冷静,“找个机会,我会故意在老大媳妇面前透露,咱们和刘禹是亲戚关係,你只是受他父母的托多关照下乡了的他一些而已,並没什么私情。” 只要有亲戚这一层关係在,月初寧肯定就不会多想了,也就不会乱说了。 孙珍珍眼睛一亮,破涕为笑:“姑!我的好二姑,还是你想的周到。” 孙爱芬笑吟吟道:“行了,以后做事小心点就是了,下次可別再这么鲁莽了。” “我知道了,谢谢二姑,你真好。” 孙珍珍搂住孙爱芬就把脑袋靠了上去,嘴甜得不行。 还不忘从口袋里数出六块钱递给孙爱芬,“姑,这次我在这边先暂住一个星期吧,等李青柏回来了说不定我就回市里了,这钱要是还有剩,你就给我表侄们买些好吃的。” 孙爱芬看著多出来的一块钱,心里也很满意侄女的懂事。 不枉她为孙珍珍出谋划策。 这时陆小红回来了。 看到她那表姐来了,陆小红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子。 “妈……表姐。” 陆小红的声音像蚊子叫似的,差点被孙爱芬和孙珍珍说笑的声音盖过。 “回来啦,你表姐又过来陪你玩了,这几天好好跟你表姐玩吧,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两姐妹说私房话了。” 孙爱芬见小女儿回来了,就站起身来,准备要离开。 “妈……” 陆小红弱弱叫了一声。 她根本不想和表姐住。 “干什么?” 孙爱芬拄著木棍回头来,看向自己这个木訥不爱说话的小女儿,就有些不高兴。 她今天被砸伤了脚趾,连老二和老五都知道过来找她嘘寒问暖关心关心。 小女儿倒好,下工了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一天到晚不见人影的,现在见她这副样子,也不知道过来扶一把。 也不知道到底隨了谁,一点也不討喜。 陆小红今天帮邓招娣干了一天的活,想到晚上还要被表姐各种使唤,她就心累。 孙珍珍快步走过来拉著陆小红笑道,“二姑,你忙去吧,我和表妹说会儿姐妹悄悄话。” “那行,我就先出去了。” 孙爱芬看陆小红到最后也没放得出来一个屁,摇摇头先出去了。 今天轮到老五媳妇做晚饭,她得去厨房盯著点才行,不然老五媳妇准会偷吃。 这个老五媳妇,已经不知道背著她多少次偷藏东西想要往娘家拿了。 她不盯紧点可不行。 要是当年她事先知道老五媳妇是个胳膊肘往娘家拐的货色,绝不会同意老五娶的。 还不如老二媳妇靠谱。 等孙爱芬离开了,孙珍珍才使唤道:“过来,给我捏捏腿,今天逛了一天,可累死我了。” 陆小红不情不愿的走过去,蹲下来开始给孙珍珍捏小腿。 “还是老规矩,晚上你睡地上,可別打呼,你要打呼我就踢醒你,听到没有。” 孙珍珍不客气地警告道。 “知道了表姐。” 陆小红低著头闷声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小腿捏舒服了,孙珍珍满意的趴到了床上,“再给我捏捏捶捶后背,可累死我了今天。” 今天她和刘禹沿著镇上的河边走了一圈又一圈,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和走不完的路。 走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回来了才觉得又累又热。 “我先眯一会儿,吃饭了你再来叫我,记得给我提前烧好洗澡水,我要一吃完饭就能有热水洗澡,別忘了把衣服也给我洗了。” 孙珍珍舒服的翻了个身,陆小红这丫头虽然闷,但伺候人的手艺是真的不错,舒服得她现在这会儿都有点困了。 陆小红默默应了一声,起身出去打水准备在厨房外边搭个小灶烧热水去了。 她出去的时候,就发现陆秋砚也在烧热水,知道这应该是给新进门的大嫂烧的。 “大哥。” 她怯怯叫了一声。 “嗯。” 陆秋砚扫了她一眼,只嗯了一声,又继续添柴烧火了。 陆小红为难的站在他身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烧水的锅只有一个,现在大哥用了,她就用不了了。 等会儿她就赶不及给表姐烧水了。 陆秋砚见她为难的模样,问了一句:“著急用热水?” 陆小红为难的“嗯”了一声,“表姐让我帮她烧热水,她吃完饭就要用。” 他站起来,“那这锅你烧好了先拿去用吧,等会儿晚饭后你再烧一锅还给我就行了,你大嫂要……” “我知道我知道。” 陆小红感激的抢著说:“我会烧一锅热水还给大嫂的,大哥你放心。” “嗯。” 陆秋砚站起来,见陆小红顺从地蹲下去开始烧火了,他默了默之后,说了一句,“不想做可以不做,没人能逼你。” 陆小红抬起头来看著陆秋砚,继而苦笑了一下,“没人帮我,我不做又能怎样。” 陆秋砚:“……” 陆小红忽然眼底冒出期待的光,“要不……大哥你帮帮我行吗?” 陆秋砚默了默,摇头:“我帮不了你。” 自己立不起来,只想指望別人帮她出头,自己躲在后边谁也不得罪,谁都帮不了。 陆小红眼底的光黯淡了下去,幽怨的看著陆秋砚离开的背影,默默发狠捏紧了手里的木柴。 大哥那么厉害,都敢和爸呛声了,为什么不愿意帮帮她。 为什么对她见死不救。 第131章 陆老太大闹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因为多了一张嘴吃饭,陆老太又开始叨叨叨家里粮食不够吃了。 揪著家里三个吃白食不交钱的人来回瞪眼。 月初寧笑眯眯道:“奶奶,你咋能睁著眼睛说瞎话呢,我们家阿砚不是交了九十块了吗,我和阿砚就在家吃这一个月,九十块绰绰有余了啊,按理孙姨给得顿顿给我们煮鸡蛋才说得过去。” 陆秋砚每年寄十块钱回来,她帮著数了数,可不一共有九十块了嘛。 更何况这么多年间陆秋砚只回来过一次,其他时候根本没有吃住在家里。 陆老太毫不客气啐了一口:“呸,那是他寄回来孝敬我和他爸的,这能算伙食费吗!” 陆秋砚吃下一口饭后,面无表情的说,“那以后不寄了。” 陆老太顿时尖声大叫:“那怎么行!年年都寄的,你咋能说不寄就不寄!” 往年陆秋砚每年都只寄十块钱的时候,她嫌少。 现在陆秋砚说不寄了,她急得开始跳脚了。 这十块钱除去孙爱芬要了八块钱补贴家用的之外,每年都有两块钱是进了她口袋里的。 这可是她闹了很久才爭取来的,这没良心的小崽子咋能说不寄就不寄! 一点孝心都没有! 月初寧幽幽开口,“谁让这个家让人寒心呢,我家阿砚没吃多少陆家的米,娶媳妇也没用到家里的钱,家里却天天惦记要他给钱。 反观孙姨几个孩子,享受家里最好的待遇,家里还给钱娶媳妇,家里不光不要他们交伙食费和住宿费,还天天想著往他们身上贴补呢。 都是公公的孩子,真是同人不同命啊,陆家偏心得不像话啊,以后我们可不敢回来了。” 孙爱芬和陆援朝脸色纷纷一黑。 陆援朝不满道:“今天早上你后妈不是专门给你们炒了鸡蛋吗,她处处向著你们,你们是瞎的?” 孙爱芬刚要习惯性装弱势说不在意的话,陆秋砚淡淡道:“不是给五弟和五弟妹炒的?” 孙爱芬的话卡在喉咙里,顿时说不出来了,笑容也僵在脸上,不上不下的,硬生生给她憋出来一口闷气。 孙珍珍在这场闹剧里安静吃饭,笑看他们陆家人內斗。 她可是每次来都给二姑五块钱呢。 这一年十块钱陆老大夫妻俩竟然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真不怕说出去要丟死个人。 她是知道去当兵的工资和津贴是有多高的。 万万没想到陆秋砚一年竟然只给陆家十块钱,肯定是这个新媳妇月初寧暗中怂恿搞得鬼。 不希望男人往婆家贴补,只希望把男人的钱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没见过这么心这么黑的女人。 “是我考虑不周了。” 最后孙爱芬弱弱开口,一副要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全部承担下来的隱忍模样,“明天起我一定给老大你们夫妻俩煮鸡蛋。” 陆援朝见不得孙爱芬这副委屈隱忍的模样,筷子一摔,“煮什么煮!你不许惯他们两个,爱吃不吃,不吃就滚出去別家吃。” “老陆,別这样,不就是煮两个鸡蛋嘛,老大这次娶媳妇,咱们也没能给到什么东西,给老大媳妇吃一个月鸡蛋就吃吧。” 孙爱芬好声好气劝道,同时用好的那只脚在桌底下踢了一下陆援朝。 提醒他別忘了昨晚她说的话。 陆援朝显然也收到了她的指示,刚刚脸上还横眉竖目,下一秒就渐渐缓和下来,不自然的改口道,“想吃鸡蛋就吃吧,你孙姨说得对,你前阵子娶媳妇,家里也没帮上你什么,给你媳妇每天早上煮个鸡蛋吃不算过分。” 反正也就吃这一个月。 “什么?” 陆老太顿时也跟著砸筷子,“凭啥让全家紧衣缩食给这俩白眼儿狼吃好的,我不同意!” 这回炸的是陆老太。 “省吃俭用补贴孙家,你就同意?” 陆秋砚冷不丁出声。 这一句话顿时像一滴水滴进油锅里,把整个餐桌的人都炸开了。 陆老太愣了愣,顿时回过味来。 “好啊孙爱芬你这老贱人! 我说你补贴孙家,援朝还不信,偏说我对你有意见! 看你这些年把我家援朝蛊得死死的就是为了让他帮你对付我来了!” 陆老太腾的站起来,一双皱巴巴却有力的老手就要去扯孙爱芬的头髮。 “啊——!疼死我了,快鬆手!” 孙爱芬一个没注意,被陆老太扯了个趔趄,桌边的碗筷被连带著一起打翻,那碗掉下来又砸到了她今早受伤的脚趾上。 疼得她齜牙咧嘴。 “老陆,救救我!” 孙爱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髮被陆老太揪得乱七八糟紧紧攥在手里,脑袋只能向陆老太那边靠去,两只手却不停在空中挥舞,向陆援朝求救。 连她一桌的孩子和儿媳都惊呆了。 孙爱芬在家一向是个体面的人,哪里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相处几十年,陆援朝从没见过孙爱芬这么不体面的样子,一时间晃了神。 但他很快恢復理智,走过去扒拉开陆老太,“妈,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我呸!” 陆老太被迫鬆开手,还不忘朝孙爱芬脸上啐了一口,口水直接喷了孙爱芬一脸。 回过头来又抓著陆援朝的上衣哭,“你这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啊,现在联合你媳妇一起糊弄我来了是吧,咱家这还姓什么陆,改姓她孙爱芬的孙得了。” 一时之间,饭桌上的孙珍珍顿时被所有视线看过来,看得她极其不自然。 “看什么,二姑可没给过我钱,反而我每次过来住这十天半个月的,都给了二姑住宿费和伙食费的!每次来还大包小包给你们带东西,这次我还给了六块钱,可没白吃白住你们陆家!” 孙珍珍忍不住就要为自己澄清。 小时候二姑確实没少拿好东西往她家送,送没送钱她不清楚,但自从她傍上了李首长一家之后,就是她往二姑这儿送好东西了。 孙珍珍这话一出,连陆援朝都震惊了。 孙爱芬可从没跟他说过这事。 第132章 使唤 陆援朝只知道孙爱芬当时跟他说娘家就这一个侄女,每次过来也就小住几天,何况每次都还买了东西过来探望,他们做长辈的哪好意思朝一个小辈伸手要伙食费。 陆援朝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何况他和孙爱芬的小女儿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的,觉得有孙珍珍过来陪著开解开解小女儿也挺好,就默许了孙珍珍常来住。 但他万万没想到在他面前全心全意爱著他,从来对他毫无保留的孙爱芬,竟然不知何时起,开始有了私心。 他们都有那么多个孩子了,连老二和老三,其实当初也是他们…… “妈,爱芬为家里操持几十年,你搞错了,再说了当年家里才几个人,现在一大家子,怎么能一样。” 陆援朝闭上眼睛缓了缓,还是帮孙爱芬说话了。 他相信,爱芬或许只是想留点私房钱傍身而已,孙珍珍一年到头也就来那么三四次,一次五块六块的,又能有多少。 大头的钱都在他那儿保管呢。 这么多年来,家里攒下来的钱都被他一笔一笔存到银行去了,他房里那上锁了的铁盒子里还留著那些存单。 那都是留给以后他几个孙子娶媳妇的。 陆秋砚喝了一口汤,磁性低沉的嗓音平静的又说了一句:“孙姨嫁进来那年起,孙家夫妻开始年年钱去医院调理身体要孩子,9岁那年,孙珍珍的爹住院四个月了一百多块钱住院费。12岁那年,孙家盖了新房子……” “你说什么?” 陆老太简直目眥欲裂,“你个没用的锯嘴葫芦,既然知道得那么清楚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老贱货到底从她老陆家掏了多少钱回去给孙家啊! 这都是她的钱啊! 陆秋砚淡淡看了一眼陆援朝,道:“他信孙姨,不信我的话。” 不止不相信,每次陆秋砚要说实话,陆援朝都会归咎於陆秋砚痛恨后妈,所以才处处和孙爱芬作对,就是为了在他面前抹黑孙爱芬。 即便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但只要孙爱芬哭哭啼啼隨便找个藉口敷衍一下,陆援朝就会信以为真。 陆秋砚只会挨更毒的打。 孙爱芬嘴唇颤抖的蠕动著,死死抓住陆援朝的胳膊哭诉,“老陆,你相信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了,我真的没有,家里那么多张嘴吃饭,我哪里省得下钱去接济我大哥。” 陆援朝紧紧抿唇,没有说话。 “造孽啊!我说咱家全员上工赚工分,咋还天天吃糠咽菜喝谷糠稀粥! 感情是你这老贱货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鬼! 我打量著你是以为我老婆子没掌过家所以好糊弄是吧!” 陆老太越说越气,又一巴掌扇到了孙爱芬脸上,“秋砚他娘以前一个人干活全家吃饱,怎么到你这里就天天要省省省! 原来全都省给孙家了,我打死你个吃里扒外的老贱货! 我打死你打死你!” 打了一巴掌不够,陆老太从陆援朝怀里挣扎著,胡乱又扇了几巴掌。 “行了妈!” 陆援朝拦住陆老太,“这件事我会弄清楚的,你就別瞎掺和了。” “啊!我老陆家真是家门不幸啊!竟然娶了个吸血的蚂蟥回来,把我陆家的血都给吸乾了!” 陆老太见儿子还要拦著自己护那老贱货,气得哭天抢地反手捶自己的胸膛,最后乾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哭了。 这顿晚饭吃得不了了之。 反正也没什么饭菜能吃的,因为孙爱芬太抠门节省了,不捨得放油又不捨得放盐,月初寧意思意思吃两口,最后实在是吃不下,趁人不注意悄悄倒进陆秋砚碗里了。 陆秋砚只是皱皱眉,倒是没说什么,三两口就吃完了她的剩饭。 月初寧撇撇嘴,知道他大概是嫌弃了,但肯定不会浪费粮食,所以绝对会帮她吃光的。 饭才吃完,孙爱芬就一瘸一拐跟在陆援朝后面回到他们的主房,隨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老太本想跟著一起去的,好一起审判孙爱芬。 但没成功,没办法,在这个家里做主的都是她儿子,她也就只能发发脾气罢了。 不然这几十年哪里能轮到孙爱芬一手遮天执掌家里一切。 “餵陆小红,我洗澡水烧好了没,我现在就要洗澡了。” 月初寧身后忽然传来孙珍珍压低声音的询问。 她回头一看,发现身后是孙珍珍和陆小红。 “烧好了表姐。” 陆小红唯唯诺诺的回答。 孙珍珍吩咐:“那你给我把热水提进房间去。” 然后就是陆宝峰不耐烦的声音,“孙珍珍,你凭啥使唤我四姐!” 然后指著陆小红吩咐,“你去帮我媳妇洗尿布,今天白天又换了好几片,不洗夜里不够用了。” 邓招娣大屁股一挤,把孙珍珍从旁边挤开,“这水是四姑姐给我们烧的,你要用就自己烧,你个孙家人吸我们老陆家几十年的血也吸够本了吧,现在还想压迫使唤我家四姑姐,没门!” 月初寧翻了个白眼,还以为陆宝峰是替他四姐出头来了,没想到也是使唤。 不过陆家人之间的內部矛盾,她没兴趣参与。 只是她不想参与归不想参与,却忽然迎上了陆小红期待又可怜的看著自己。 月初寧一愣,有些没明白陆小红这么看著自己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想指望自己帮她出头的意思吧? 月初寧在心里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她和陆小红根本没说过话。 她可不是谁都帮的烂好人。 谁知道帮了之后会不会被反咬一口。 她才不主动揽麻烦。 “大嫂!” 见月初寧对她可怜的处境无动於衷,陆小红一下子就急了,直接开口叫住了月初寧。 大嫂嘴巴那么厉害,在她妈那儿一点亏都没吃上,帮她说几句话拒绝表姐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月初寧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著陆小红装傻问:“四妹是吧,有什么事吗?” 陆小红一愣,有些傻眼。 她怯怯的扫了一圈五弟和五弟媳还有孙表姐的脸色,这……她怎么说得出口。 难道不应该是大嫂看不过眼,直接开口帮她解围吗。 第133章 退掉 在月初寧澄澈无知的目光下,陆小红默默捏紧垂在身侧的手,低下头来,“没、没什么,这锅热水先前是大哥让给我的,等会儿我再给你烧一锅。” 月初寧点点头,“哦好,那没事,我现在还不著急洗,等会儿你烧好了过来敲门就行,。” 陆小红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大嫂,你……你就没有別的想说的了吗?” 月初寧笑著摇摇头:“没了,我先回房了,烧好了记得来叫我。” 回到房里之后,陆秋砚忽然开口,“我还以为你会开口帮四妹说话。” “嗯?” 月初寧好奇的看著他,“那你希望我帮她吗?” 她觉得陆秋砚应该是没那个想法。 他要是想帮陆小红解围,他自己直接开口就行了。 哪里需要她来开口。 他身为人家大哥都不开口,她一个刚嫁进来的大嫂多管閒事做什么。 陆小红又不是救过她的命,或者帮过她什么大忙。 她没有必要为了陆小红掺和进陆家这一团乱的事里当什么正义人士,傻傻给陆小红出头当靶子。 果然,陆秋砚摇摇头,“没必要,她自己不想做,没人逼得了她。” 月初寧点点头,“老公你说的对,其实在你家里,我也是有点点害怕公公婆婆和奶奶欺负我的。”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会害怕?” 陆秋砚垂下长长的眼睫看著她那叭叭的小嘴说著一点都不著边调的话。 忍不住想笑。 她害怕? 他可不相信。 她偎依过来抱著他的胳膊,“如果我一个人的话,肯定害怕呀,但是现在我有你给我撑腰,所以才天不怕地不怕的,只要有你在,我心里就安全感满满的。” 少女伏上他的肩头,用她那自然又嗲甜的声音朝他撒娇,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间,將他点燃。 他闭了闭眼推开她,“好了,少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衣炮弹。” 將人推开后,他浑身的燥热总算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但心仍然定不下来。 乾脆起身,拿起水壶出去打水了。 月初寧愣愣被他推开后,就看到他直接拿著水壶走出去了,气鼓鼓的双手环胸哼了一声。 她天天绞尽脑汁给他上情绪价值,他倒好,直接把她推开了。 狗男人真是油盐不进。 山猪吃不了细糠说的就是他了。 想到她还心血来潮给他买了双鞋,瞬间都不想送出去了。 啊好气。 不一会儿,陆秋砚提著装满开水的水壶回来,拿出她的搪瓷茶缸放了一勺什么东西进去冲开后,又端过来给她。 “喝吧。” 月初寧茫然接过来一看,竟然是红水。 “哪来的?” 她喝了一口之后才问。 陆秋砚视线望向別处,“今天沈医生开条子给我买的。” 月初寧:“专门给我开的吗?” 想起来初见沈医生那天,沈医生盯著她看了好一会儿,该不会是当时就看出来她身体营养不良了,所以才会主动开条子给他,让他买了给她喝的吧。 还是沈医生贴心啊。 不过她空间里有麦乳精,她每天都趁陆秋砚不在的时候偷偷冲一杯喝。 这个红水算是锦上添吧。 念在他出钱买了的份上,那她就不生气刚才他推开她的事了。 鞋子……送吧。 拿去退了的话,斜铺师傅肯定会以为她果然不捨得买。 喝完红水后,她才从布包里拿出今天给他买的小牛皮鞋藏在身后。 “老公,我今天给你买了个好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鞋子。” 陆秋砚面无表情的直接猜出了答案。 今天她那布包就卡出了两双鞋的形状来。 本以为两双都是给她自己买的。 没想到其中一双是给外婆的。 现在她又拿出了剩下一双,那肯定是给他的了。 月初寧没想到他那么聪明,一下就猜出来了。 一点惊喜感都没有了,她蔫蔫的拿出皮鞋,一会儿那双灵动的杏眸又重新亮起来,“你穿上给我看看,我看你们军区的干部都穿皮鞋呢,你穿上肯定比他们还好看。” 陆秋砚眸光颤了颤,说出来的话却不受控制地有些冷硬,“那个钱干什么,我不需要皮鞋。” 月初寧深吸一口气,压下想一巴掌糊他那唇形好看的薄唇上的衝动,努力微笑,“可是我觉得很適合你呀,一眼相中就买下来了,你……不喜欢吗?” 最后一句话声音蔫巴得不行,说完脑袋都耷拉下去了。 “那我明天拿去退掉,你不要生气啦,以后我不乱钱给你买鞋……”了。 她委委屈屈努著嘴,把皮鞋往布包里塞回去。 “我不是怪你乱钱的意思。” 他走过去,大手覆上她的小手,拿过来那双皮鞋,“我有部队解放鞋就够穿了,你给你自己买就行了,不用在我的衣物鞋袜上费心。” 发觉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还委屈得不行,他才解释了一句。 他用不著穿那么好的鞋子。 从小到大他穿的都是陆宝山和陆宝峰两兄弟穿旧的衣服改的衣服,因为他长得高又比那两兄弟体型大,往往他们三件衣服才能改成他两件衣服来穿。 陆老太还因此不知道暗骂了他多少次,说他衣服用料多,家里供不起他。 因为他个子躥得快,孙爱芬总是时不时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引导陆援朝怀疑他偷家里的粮食吃,还因此常常被陆援朝罚饿。 一饿就是好几天都不给一顿吃的。 常年更是没有鞋子穿。 所以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配穿那么好的鞋子。 不如退掉,再给她自己买一双。 他是男人,糙一些也没关係,但她那么娇气,吃穿住行上还是用得好一些吧。 反正他供得起。 “拿去退掉吧,以后给你自己买就行了,不用操心我的。” 他帮她把鞋子重新放好,放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擦伤鞋面了不能退。 “为什么要退掉。” 明白他的意思后,月初寧忽然有点不高兴。 “那么好的东西,给我穿浪费了,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你给自己留著就行了,不必给我买。” 他目光落到別处,平静的语气里充满了令人不適的不配感。 第134章 陆秋砚撒娇 月初寧是真的听得有些生气了。 掰著他那张漂亮俊美的脸转过来直视自己,一字一顿告诉他:“那些人对你那么不好,那我就更要对你好呀,因为我才是你的家人,给你买了你就要穿,你不是也给我买了小皮鞋嘛。” 虽然她没有受到过肉体上的虐待,但从小到大她受到的精神伤害和贬低並不比他少,她不喜欢他这样否定自己,觉得自己不配的消极態度。 一旦消极,就很容易找不到活著的意义,人生会犹如行尸走肉。 陆秋砚瞳孔颤了颤,又习惯性的垂下眼睛,声音有些迟疑:“可是我……” “不许可是。” 她又重新把鞋拿出来,弯腰將鞋子放到他脚边,蹲在地上仰头看著他认真说:“別人爱不爱你都不是最重要的,但你自己要学会爱自己,认可自己,肯定自己,接纳自己,你就是最棒的,你值得最好的!” 然后她又笑嘻嘻的给自己脸上贴金:“你看,你不是已经娶到了我这个最好的老婆了嘛,你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停了停,她嘿嘿改口:“不对,是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哦,老公,你要好好生活,跟过去那些贬低你,折磨你,对你不好的烂人拉开距离。 很久很久之后再回头,你会发现,其实那只是生活给你的考验,而你通过了这个考验,因为你很棒。” 陆秋砚怔怔的看著眼前向他绽开灿烂笑容的女孩,那些从她一动一动的柔软唇瓣里说出来的话,他从来没在任何地方听到过。 她明明那么瘦弱,那么娇小的一个人,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有千万斤重的力量一样。 在眼前这个与柔和的烛光一起散发柔和光芒的女孩面前,他觉得自己仿若一摊腐烂的泥土。 而她,像是將他从腐朽黑暗的淤泥里拉出来的一束光。 他从不信命,可这一刻,却有些相信,她是命定属於他的。 “我……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了吗?” 望著忽然被他死死抓住的手,月初寧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反而被他握得更紧了。 她有些害怕,是不是刚才那句话触到他的雷点,让他不高兴了。 “……没有。” 陆秋砚声音有些沙哑,他將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她,將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里,深深呼吸来自於她身上的气息。 像溺水之人找到了属於自己的绳索一样,紧紧的缠住她,不肯鬆手。 月初寧愣愣的被他突然拉进怀里抱住,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鬆手的跡象,她才怯怯问,“那鞋子还退吗?” “不退了。” 男人的声音从她怀里闷闷的响起,像是呢喃,又像是在撒娇。 “那我们就先试试鞋子?” 她尝试著让他先鬆开自己。 “……再等一会儿。” 他的嗓音听起来比刚才更沙哑了一些。 月初寧只好答应下来,“那好吧,可是我站累了,能不能……” 他是坐在床沿边上抱著站起来的她,都站了十来分钟了他还不肯鬆手,一直维持著一个姿势不动的她身体有点僵了。 “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大手搂住腰捞到大腿上坐下来。 月初寧只能纵著他,一脸无奈望向天板,心想陆秋砚能在这种家庭里长大成人也挺不容易的。 长这么大肯定没向任何人撒过娇,她就勉为其难充当他撒娇的对象吧。 谁让她人美心善呢。 希望他看在她这么乖巧识趣的份上,以后继续多多给钱她。 直到陆小红在外面敲门说水烧好了,把她像玩具一样抱著不放的男人终於不情不愿鬆开了她。 他站起身来,“我去帮你把洗澡水提进来,鞋子……等会儿我试试。” “嗯,今晚你先试一试鞋子合不合脚,不合適的话明天我就拿去鞋铺子换。” 月初寧小心翼翼的把新皮鞋放到桌子上,免得在地上不小心会踢到或者踩到。 洗过澡后,陆秋砚试了试,老师傅说的码数对陆秋砚来说不偏不倚刚刚好。 月初寧抱著她的脏衣服和陆秋砚的脏衣服走出去。 陆秋砚叫住她:“这么晚了你不用洗衣服,放著明天早上我起来会洗的。” 她摇摇头,狡黠一笑:“不是我洗,你也不用洗,有人帮我们洗,明天开始,也不用你来烧水,我们一回家肯定就有热水。” 陆秋砚微微思索了一下,瞬间秒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吕小刚给几个孩子洗了澡,正在给小女儿陆月季擦头髮呢,就听到外边有人敲门。 “谁啊?” 她不耐烦的走过去开门。 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月初寧站在门口。 她没收起脸上的不耐烦,语气冲冲的问:“大嫂,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来找我们做什么。” “月季好点了吗?” 月初寧向屋里张望,想看看小丫头的情况。 吕小警惕起来,“好多了,多谢大嫂你的关心。” 该不会是想找她要医药费吧? 那是一分也没有。 陆宝山走过来看到来人是月初寧,脸上的笑意也淡了淡,“大嫂是来看我们家月季的啊,她没事儿了,这时间也不早了,孩子们都得睡了,大嫂也赶紧回去睡吧。” 月初寧眼疾手快用手木盆卡住即將关上的门:“怎么,白天用到我和你们大哥的钱的时候態度那么好,晚上不用我们了就变脸赶人了?” 陆宝山脸色一变:“大嫂,我敬大哥才叫你一声大嫂,你也別在我面前摆谱,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你赶紧回去吧。” “哦那行吧,那我回去给你大哥吹吹枕头风,以后啊,你这个二弟的任何事,我们都不管了。” 月初寧说完也不拦门了,把木盆从门缝里抽回来,转身就要走。 “站住!” 陆宝山黑著脸叫停月初寧。 月初寧才不给他这个面子,他叫她站住她就站住,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陆宝山见月初寧竟然不理他,又气又急,对著吕小就吼:“还不快把大嫂请回来!” 第135章 软肋 吕小一跺脚,只能在自家男人的吩咐下跑过去低声下气露出一副討好的笑脸:“大嫂,你看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跟我们计较什么,快回来快回来,有话我们好好说。” “月季没事了就好,我也没什么事了,今天给你们垫付的医药费就当餵狗了,没想到你们会翻脸不认人,我得跟你们大哥提个醒,以后啊还是跟你们划清界限不来往得了,免得好心餵狗。” 月初寧脚步不停,继续往前大步走:“你別追了我还要给你们大哥洗衣服,” “大嫂!大嫂你別生气啊。” 吕小一边赔著笑脸一边追,“大嫂你这是要去洗衣服是吧,你给我吧,我帮你洗了。” 说完她就直接上手抢月初寧手里的木盆。 月初寧也没用力,吕小一下子就把木盆抢到手了。 她故作恼怒:“二弟妹,你这是干什么,把衣服还给我,我不用你洗!” 吕小一喜,觉得有戏,赶紧抱著木盆就往回走,“大嫂你今天在医院照顾夏老太一天了,肯定累了,还是我来帮你洗吧,哎呀这里边还有大哥的衣服啊,那感情好,我一起洗了。” 她边说边跑,比兔子还快。 月初寧在她后面追,“你別捣乱,快把衣服还给我,我今晚就要洗乾净晾上了,不然你大哥明天晚上没衣服换!” “大嫂你放心吧,我明天下午保准晾乾给大哥送去,你別担心了啊。” 吕小喜滋滋把怀里的木盆抱得更紧了。 “哎你……” 月初寧越追越慢,假装力不从心的停下脚步,眼睁睁看著吕小跑去水缸那儿打水洗衣服了。 “大嫂你回去吧,我保准给你和大哥洗好了明天下午送过来。” 她卖力的开始搓衣服。 月初寧走过来给她递了一块洗衣皂,“別只用清水搓,你大哥爱乾净,要用洗衣皂洗,不然他要生气的。” 吕小稀罕的接过来,憨笑了一下,“哟,大哥可真讲究。” 月初寧笑容一敛,冷下脸来:“是你自己抢著要洗的,不是我让你洗的,嫌讲究就別洗了。” “大嫂你別生气呀,我也没说嫌弃,你误会我了。” 吕小面上笑嘻嘻,內心一点也不嘻嘻。 让她对一个比自己小六岁的丫头低声下气已经够憋屈了,还要被她教训,她真是暗地里咬碎牙齿往下咽,憋屈不能说。 起来上厕所的陆小红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看到平日里敢和五弟媳叫板的二嫂子竟然被大嫂治得服服帖帖,俯首称臣的,心里暗暗的想,大嫂为什么今晚就是不肯帮帮她呢。 她那么可怜,那么委屈,帮她出出头治一治无弟媳和表姐,让她们不要再欺负她对大嫂来说肯定很简单。 大嫂嘴巴那么厉害,只是说几句话的事,又不用大嫂出什么力。 她悄悄跟过去,站在陆秋砚和月初寧的屋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不敢敲门。 她心底是有些畏惧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 如果只有大嫂在,她就敲门进去求大嫂帮帮她了。 最后她又悄悄回到了自己屋里。 孙珍珍斜了她一眼,“不是去上厕所吗,跟著你大嫂的尾巴做什么,你们说了什么了?她是不是跟你说了我什么?” 想起今天月初寧见过自己和刘禹一起幽会的事,孙珍珍就疑神疑鬼的,见到谁和月初寧接触,都怀疑月初寧在和对方说自己今天的事。 陆小红摇摇头:“没有,我没和大嫂说话。” 孙珍珍走过来指著陆小红的脑门就戳,“你最好对我实话实说,不然我就把你那情书曝光出去,让红袖章抓你游街示眾!” 陆小红心一慌,抓住孙珍珍的胳膊颤著声音求饶:“表姐,我真没有,你……你別把那情书曝光,我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喜欢刘知青了。” “哼,就凭你也好意思喜欢刘知青,真是不要脸。” 孙珍珍哼了一声,一把甩开她的手,“我告诉你,就算情书没了也没用,你也不想刘知青以后用噁心的模样看你的话,就给我老实点,乖乖听我的话。” 陆小红都快要哭了,“我真的不喜欢刘知青了,表姐你千万別去刘知青面前说这件事。” 孙珍珍实在看不惯她这副没骨气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就继续朝脸上抹珍珠霜。 其实刘禹早就知道陆小红喜欢他的事了,但刘禹根本没当一回事。 孙珍珍是从陆小红的房间里乱翻时找到了陆小红偷偷写给刘禹的情书。 陆小红当然是不敢送出去的,只是写出来紓解心里对刘禹的感情罢了,偶尔会偷偷摸摸拿出来反覆翻看。 只是没想到会被孙珍珍翻出来,这就成了孙珍珍拿捏她的筹码了。 坐在镜子前的孙珍珍忽然对镜子里倒映出的陆小红说,“小红,要不你想办法让你大嫂生个病,再也出不了门,我就把那封情书还给你。” 陆小红眼睛一亮,“表姐,你说真的吗?” 孙珍珍轻笑:“当然,你不是说你大哥大嫂只回来一个月而已吗,那你就想办法让她这个月都在家病著出不了门就行。” “这……” 陆小红犯了难,“我能有什么办法?” 孙珍珍眯了眯眼:“那就是你的事了。” “表姐,我、我不行的。” 陆小红低下头怯懦拒绝。 孙珍珍瞬间收起笑容,“看来你是不想要回情书了。” 陆小红慌张摇头:“不是,我想要回来,可是我没办法让大嫂在家臥病一个月啊。” “行,这周我遇上刘知青就把你那情书交给他。” 孙珍珍冷下脸威胁。 “別……” 陆小红急得都快要哭了,她原地咬咬牙,眼神一狠,“好,我想想办法,表姐你別把那封信交给刘知青。” “早这样不就好了么,非要我说那么多话你才下得了决心。” 孙珍珍满意的笑著盖上珍珠霜的盖子,慢条斯理收好后,吹灭油灯上床睡觉了。 黑暗中,陆小红睡在地上铺的凉蓆里,侧身暗暗发狠咬著下唇。 都怪大嫂不帮她。 既然这样,就只能怪大嫂自己倒霉了。 第136章 盘算 主房那边自从晚饭之后,一直就没有人从屋里出来了。 孙爱芬和陆援朝两个人正在屋里热火朝天的干正事,陆援朝热得满头大汗,喘著气问,“你真没骗我?” 孙爱芬也气喘吁吁还不忘娇声指责,“我17岁就把整个人都给你了,无怨无悔跟了你一辈子,甚至为了你未婚生子,你个死鬼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陆援朝想起老二陆宝山和老三陆小兰,皱起来的眉头鬆懈了几分,“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妈那边,总要有个说法,她还不知道宝山和小兰也是我的种。” “那……不然你找机会跟妈私底下坦白得了。” 孙爱芬不满的推了一把陆援朝,“你家老太太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苛待宝山,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可是咱俩的第一个儿子,要不是当年你娶了那个人,咱们宝山也不至於受那么多苦。” 陆援朝干完活,累得靠在床头半躺著,一边摸索火柴和烟一边嘆气,“这不是夏老太还在吗,我妈那嘴不严实,要是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夏老太肯定要找我拼命的。” 这是当初两家老爷子定下来的婚事,也是为了藉慰两位老爷子在天之灵,所以才会遵守这门婚事的。 陆援朝自己不敢反对这婚事,就只能把气都出在前妻身上。 夏老太现在儿子儿子没有了,女儿女儿也没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真把事情闹大,闹出他当年刚娶了她女儿,就跟孙爱芬有了,那陆宝山哪里还能在村子里待下去。 小兰婆家那边要是知道这消息,小兰也会受到婆家冷眼。 孙爱芬往他胸口捶了一拳,“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当爹的都亏欠宝山太多。” “我知道。” 陆援朝摸索著点上烟,长长吐出一口烟圈,“这些年咱们省吃俭用攒的钱也差不多了,我打算明年就托人给宝山到城里买一份工作,让他进城吃上工人的铁饭碗。” 这些年他一直努力攒钱,就是为了能给陆宝山在城里买个工人的工作。 补偿了老二,再想孙子娶媳妇的那一份。 陆宝峰一直以来都是受宠的,他最亏待的是陆宝山,所以能把陆宝山弄进城里的话,也算他全了对陆宝山的一片父爱了。 偎依在陆援朝怀里的孙爱芬心一惊,下意识看向屋里角落那上锁了的大柜子,手脚瞬间一片冰凉。 那些钱,她早就取出来另外存著了。 现在柜子里的存摺单子,都是她找人模仿偽造的。 “怎么了?” 见孙爱芬在他怀里的身子绷直僵住,陆援朝笑著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感动了?” 孙爱芬赶紧挤出一个感动的笑容,顺便又捶了他一下,“那当然了,你怎么还一直瞒著我不让我知道。” 陆援朝搂住她,“你也说了,宝山是咱们第一个儿子,我怎么可能亏待他。” 孙爱芬推了一把他要凑上来的嘴:“你等会儿,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陆援朝不情不愿的拉开距离:“什么话?” 气氛刚好,他觉得自己又行了,还想再来呢。 “既然你想到了要给老二进城买工作,怎么不想想,让老大直接帮忙的话,比咱们自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没门路没关係的乱撞更方便更快呢?” 她提点道。 陆援朝皱眉:“老大那小子叛逆著呢,就算有钱也不可能会帮我给老二买工作。” 孙爱芬娇声提醒:“你是知道的,咱们老二和老大的关係一向是最好的,这次老二知道他回来,还专门给他腾房间,他们两兄弟之间关係那么好哪里用得著分那么清。” 陆援朝:“那你的意思是……?” 孙爱芬对著他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陆援朝有些勉强:“那行吧,我再试试跟老大缓和关係。” 说完,两人又拉上被子,持续,晃动,到了半夜才消停。 * 第二天早上,月初寧照例是早饭快做好了才起床洗漱的。 她一起来就看到昨晚要洗的衣服已经晾好在院子里了,不由得满意一笑,有人能使唤就是舒服。 陆宝山一家想占他们的便宜让他们代付医药费和欠费,但她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站在院子里洗漱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压迫感袭来,一回头,发现是小姑子陆小红。 “是四妹啊,你有什么事吗?” 月初寧昨晚就感觉她一直话里有话,又不肯直说。 陆小红訕訕收回举在半空中的手,慌张笑了笑,“没、没什么,就想跟你打个招呼,大嫂早啊。” “早啊。” 月初寧含著牙膏回了一句。 “那个……大嫂,今晚还需不需要我帮你烧热水?” 陆小红小心翼翼的问。 “不用了,你忙你自己的就行。” 月初寧拒绝了。 无功不受禄,她不喜欢隨隨便便欠人情。 吃早饭的时候,孙爱芬容光焕发出现在饭桌上,言笑晏晏,好像昨天晚上发生的闹剧不存在一样。 月初寧看了一眼憋屈的陆老太,不由得感慨,孙爱芬手段了得啊。 把人家儿子稳住得死死的,陆老太根本撼动不了她在家里的地位。 不过她昨晚隨口说的鸡蛋,孙爱芬倒是煮了。 “老大,老大媳妇,来来来,这是给你们两个专门煮的鸡蛋。” 孙爱芬笑著將两个煮鸡蛋放到了陆秋砚碗里。 陆秋砚没答话,只是將其中一个鸡蛋放到了月初寧碗里。 “老大媳妇啊,在这个家里,你可是没怀孕就有鸡蛋吃的头一个人呢。” 孙爱芬不动声色的拱火。 一时间,月初寧受到了饭桌上所有女人的目光。 孙珍珍悄声在陆小红耳边又加了一把火,“看,在这个家里连二姑都只向著她不向著你,她要吃鸡蛋就有鸡蛋吃,你一个亲女儿,待遇反而不如一个嫁进来的外人好。” 饭桌上的陆小红死死盯著月初寧,手里的筷子被捏得深深嵌入掌心也毫无所觉。 月初寧也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剥完鸡蛋,吃了蛋白之后,把蛋黄放到陆秋砚的碗里。 第137章 甲方爸爸 饭桌上所有人一愣,没想到月初寧会捨得把最精华的蛋黄给陆秋砚吃。 一时之间,刚才那种怪她一个没怀孕的女人凭什么吃鸡蛋的不平衡心理瞬间消去大半。 如果是给壮劳力吃,那她们就没有任何怨言。 “我心疼我家男人这么多年在家里不被人待见,这鸡蛋是我代他討的,我就吃个蛋白意思意思,蛋黄营养最高当然要留给他吃。” 月初寧蛋黄给了,漂亮话也要说。 最近伙食好起来之后,她又开始犯挑食的毛病,不爱吃噎嗓子的蛋黄了。 本来她今天早上只想安安静静吃个早饭,但是偏有人舞到她脸上来。 那只能逼逼的同时,顺道维护討好一下她的甲方爸爸了。 跟陆秋砚回家的这些天,为了维持好人设,她当然得站在陆秋砚那边维护他跟他统一战线。 要是她表现不好,以后怎么哄陆秋砚继续给她钱。 陆援朝听她这么说,罕见的居然没被点燃那暴脾气,反而有些难得的承认:“以前家里条件不好,你又是当大哥的,我和你孙姨的注意力难免都在几个小的身上,忽略了你,是我们不好。” 这话让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连月初寧都惊讶得睁大眼睛。 陆秋砚没说话,只是一筷子夹起蛋黄就吃了。 “多吃点,不够我让你孙姨明天再多煮一个给你。” 陆援朝的脾气前所未有的好,今天对陆秋砚的沉默不搭话也没脾气了,还担心他不够吃。 似乎真的要改性了一样。 孙爱芬也跟著和蔼笑道:“是啊是啊,不够吃明天我再多煮一个。” 这几天她收了不少好东西,收到手软。 打著陆秋砚的名號收回来的东西,拿一点出来收买陆秋砚,她一点也不心疼。 陆宝峰顿时就不高兴了,第一个跳出来闹,“妈,那我呢,再煮一个给大哥我就没得吃了。” 从小到大家里什么好吃的都是紧著他的,现在大哥工资那么高,不说给他点钱,还反过来跟他抢家里的鸡蛋,这像话吗。 孙爱芬笑著像哄小孩一样责怪他,“你大哥在家就住这一个月,你这孩子咋那么不懂事呢。” 他阴阳怪气的盯著陆秋砚,“大哥现在出息了,也不知道给家里拿点钱补贴一下,还反过来要吃家里最好的,真是个好大哥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陆宝峰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即便当了爹,家里也帮他养著孩子和媳妇,他还像以前一样只顾著自己。 陆秋砚目不斜视夹了一筷子炒青菜:“我出息为陆家爭光了,家里给我吃最好的是应该的,你呢?” 陆宝峰一愣,不一会儿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他不是蠢的,相反他很鬼精,听得出来陆秋砚把他刚才的阴阳怪气全都反讽回来了。 想了半天,他才理直气壮道:“我给咱们陆家传宗接代,怎么不算为家里爭光。” 月初寧轻笑:“照你这个说法,全村的男人都为自家爭光了,但你大哥不止为陆家爭光,还为整个大丰村,整个丰收大队爭光,全村人谈起你大哥都面上有光,五弟,你们还是不一样的。” 孙爱芬赶紧打圆场:“都是为咱们陆家爭光,功劳不论大小。” 月初寧:“孙姨,这两天大伙都向你打听能不能找我家阿砚通融送家里的男丁进部队,给你送了不少好东西了吧,也不知道你这么大胆应下来,最后做不到要怎么收场。” 要不是赶驴车的老王头悄悄告诉她,她都不知道孙爱芬竟然这么大胆。 孙爱芬脸色一白,囁嚅著否认:“老大媳妇,你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明白。” “孙姨,我出去找你收了东西的几家人一对口供就清楚了,你这脱裤子放屁一样的否认有意思吗。” 月初寧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孙爱芬脸色一变,顿时哭诉起来,“老大媳妇,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家里人口多吃饭本来就没有富余,你们夫妻俩回来我和你爸压力也大,为了不让你们……” “行了行了,別拿我们当藉口了,我们起初说过可以不在家里吃。 你是本来就贪心想要收人家的东西,才故意强行留我们吃饭的吧? 我们两个人能吃多少东西,最后不还是都进了你这一大家子肚子里。 事后跟別人说东西都是我们吃的,事却没办成,你自己把自己摘出去了,留一屁股债给我家阿砚背。 你老说阿砚跟你不亲近,你这样心狠手辣总想著利用他给你几个孩子谋好处的后妈,阿砚哪敢跟你亲近。” 月初寧知道她又要矛盾转移了,赶紧打断她。 “好啊你个老贱货,又背著我收了什么好东西没让我知道?又想往你那老孙家搬了是吧!” 陆老太听了又忍不住了,站起来就张牙舞爪抓过去。 “妈!” 陆援朝赶紧拦住陆老太,“行了老大媳妇,你也少说两句,他们亲兄弟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陆秋砚站起身来,“都收了哪几家的东西,我去跟他们说清楚,让他们上门把东西要回去。” 陆援朝难得充当和事佬打圆场,“老大,差不多得了,你孙姨也是为了家里著想,你要能帮就帮了吧。” 陆秋砚眸光一凛,“部队纪律严明,不许收老百姓一针一线,不许私底下走后门,你想毁了我,我无话可说,但你想毁了爷爷的名声,那就儘管让孙姨胡闹。” 陆老太一听,捶打著拦住她的陆援朝哭得更加撕心裂肺,“都是你惯著这个搅家精,你要是任由他把你爸生前的名声都毁了,我跟你没完!” 陆援朝被自家老娘捶得一个趔趄,拦她的那只手突然僵住无法控制的开始微微抖动。 但他自己没意识到身体的异常,只是愣了一下,意识到事情没孙爱芬说的那么隨意和简单了。 曾经因为他是光荣的烈士子女,有什么好事大队长总会优先考虑他,如今又因为他大儿子陆秋砚有出息了,村里有什么好事大队长也会第一时间他们家一份。 第138章 她怀疑他不行 当初大队长还问过他要不要推举他家老五当工农兵大学生,就是为了给他们烈士子女家庭优待。 结果老五这脑子里读不进去书的懒货硬是拒绝了。 但好处总是很多。 万一这个眼皮子浅的婆娘坏了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 “爱芬,等会儿吃了早饭,赶紧把东西全都退回去。” 他沉声吩咐。 孙爱芬不甘心,还想再说点什么挣扎一下:“可是……” “爱芬!” 陆援朝厉声打断她,“这不是闹著玩的,別让我再说第二遍。” 说完,他的左手又开始不自觉的抖动起来,还停不了。 “今天下午我会再一一拜访那些送过东西的人家,以確保孙姨把东西全都还回去了。” 陆秋砚深深看了一眼陆援朝,目光才落在他那抖个不停的手上,但又很快移开。 孙爱芬被气到了,咬著唇委屈:“老大,你这是不信我吗?” “对,我不相信你。” 陆秋砚直白点头。 这一回,陆援朝没帮孙爱芬说话,只是沉默喝完了剩下的半碗粥。 吃过饭,陆秋砚和月初寧打算上午坐驴车去镇上,顺带买些东西,下午上山去给他母亲扫墓。 两人走出陆家,陆秋砚道:“家里那些人我都能应付,你不必帮我出头,我不会让自己吃亏。” 虽然她坚定站在他这一边帮他出头说话,让他心底很熨帖。 但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小孩子了。 月初寧一边走路一边歪著脑袋仰头看他,“我当然要帮你说话呀,你是我男人呀,他们说你就等於是在说我。” 不知怎的,她那句“你是我男人”说出口的时候,他的心尖像是被一阵蒲公英撩过一样,痒的令他心颤。 他闭了闭眼平復心绪后,淡淡道:“知道了。” 月初寧见他还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悄悄撅了噘嘴,真是难打动。 对什么事都没什么情绪起伏,有时候她真怀疑这男人是个性冷淡,要么就是不行。 一起睡的第一天晚上靠近她的时候说要动她该不会是故意嚇她的吧。 今天早上坐驴车去镇上的本来只有他们两人,只是没想到,不一会儿孙珍珍就追过来也要去镇上。 孙珍珍早上去村部办公室打电话,得知李青柏已经回来了,带的那一支小队出任务受伤了,就在镇上的医院治疗。 得知这个消息,孙珍珍赶紧追上驴车就要去镇上的部队驻扎地找李青柏。 没想到会在车上遇见陆秋砚这夫妻俩。 三人在车上装作不认识一样,互相不说话。 孙珍珍本就对陆秋砚有心理阴影,一直没敢抬头看对方。 但心里已经在计划以后嫁给李青柏之后,想办法让李青柏把陆秋砚弄退伍了。 陆秋砚曾经那样对待她,她决不允许陆秋砚这样的狠人继续往上爬。 李青柏所在的当地部队驻扎地就在镇上的周边,孙珍珍经常去找李首长夫人,所以驻守的战士都认识她。 “孙同志又来了啊。” 小战士熟练的给她做了登记之后笑著打了个招呼。 孙珍珍笑著挽了一下耳后的头髮,“是啊,今天你们李副团长在吗,我特地来找他的。” “在的在的,你稍等,我给你进去通报询问一下。” 登记完了,小战士走进去拨通內线联繫了。 孙珍珍心里一喜,那今天就得抓紧时间,直接杀到李青柏办公室逼他打结婚报告。 这回看他还能往哪里逃。 不一会儿,小战士带著歉意走出来,“抱歉啊孙同志,李副团长现在在开会,他说今天一天都很忙,不方便见你,他让我转告你没事不要总是请假,赶紧回去上班。” “能不能让我进去,就看看他?” 孙珍珍低下头,委屈的开始装可怜,“我等了他三年多,好不容易等他回来一次,我就想见见他,哪怕远远的看著他忙也行。” 没想到这么久没见面,李青柏居然会拒绝见她。 她好不容易找毛巾厂的领导请假了来一趟,他竟然还说她乱请假? 小战士为难:“李副团长真的没空。” 领导直接吩咐他不能放孙同志进去,他只是说得委婉了一些。 但领导的命令是绝对要服从的,说不放就不能放。 孙珍珍在门口使尽浑身解数,依然没能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被拒在外面,在进进出出的人面前,特別是有一部分人都是认识她的,因为她和李首长的爱人走得近,她已经在军区大院自詡是李首长夫妇的半个女儿了。 孙珍珍感觉自己里子面子全都没了。 该死的李青柏,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那李首长在吗?” 她咬著唇不甘心的又问。 小战士抱歉的笑笑:“李首长夫妇一起去首都出差了,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孙同志你看……” 李首长的夫人郝同志当年与李首长一起参加革命,也是老前辈了,如今在军区大院里做的是一些辅助性的文职后勤工作,工作量不多,但每次李首长出差她都会申请一同去。 夫妇两人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还有过命的革命感情,十分恩爱。 当年战乱两人丟了孩子,如今也找回来了,一家团聚,李副团长也十分爭气,真的很圆满。 孙珍珍即便再气,也只能不情不愿离开。 她知道这群当兵的都是死守规矩,不是她卖可怜能说得通的。 虽然刚才她也存著侥倖的心理,但试下来的结果,不过是丟脸罢了。 这时一个平日里跟孙珍珍关係还不错的军嫂从外面回来,正好要进去,见到她之后两人寒暄了一阵。 “来找李副团长的吧?” 寒暄完了之后,军嫂直入主题。 孙珍珍笑容勉强:“没有,我就是想来看看郝姨的,听说她不在,我正准备回去呢。” 她不想承认自己被拦在外面不能进去的事。 太没面子了。 那军嫂笑了笑:“珍珍,你还不知道吧,沈医生上个月调回来这边了,如今就在镇上的医院上班呢,我听说李副团长还往医院跑了两次,你小心著点吧。” 第139章 得知被绿 “你说什么?” 孙珍珍脑子一热,气血瞬间疯狂上涌,不断衝到头顶,差点让她失去了理智。 那军嫂就提点了这么一句,隨后看了看手錶:“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家开始准备午饭了,珍珍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孙爱芬面色难看的拒绝:“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孙珍珍现在哪里还有心情进军区。 她现在只想马上衝到医院去,找沈萤那不要脸的婊子质问一番。 说好断得一乾二净,沈萤竟然还想方设法调回来李青柏军区所在的镇上! 二姑说的果然没错,沈萤果然贼心不死。 难怪李青柏不肯见她,感情是知道沈萤回来了,想找机会和沈萤旧情復燃呢。 所以才拖著她。 好一对狗男女。 那军嫂微微一笑,赶紧进去找相熟的嫂子们聊这八卦了。 这孙珍珍往她们军区家属院勤奋跑了三年多还没嫁进来,早就成了她们家属院的笑柄了。 虽然笑柄归笑柄,但不妨碍表面上大家巴结奉承她,谁让她討李首长的爱人郝主任的欢心,还是郝主任早就承认的未来儿媳妇呢。 连毛巾厂的正式工都是郝主任用难能可贵的人情给她换的,这谁不嫉妒。 另一边,孙珍珍在路上越想越气,气势汹汹跑到医院,一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医院三楼走廊的沈萤进了一间病房里。 孙珍珍咬牙切齿,好啊,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贱人真的巴巴调回李青柏这边来了。 果然是贼心不死。 还好她眼线多,发现得早,不然肯定要被沈萤暗地里重新勾引她男人复合。 沈萤知道自己入不了郝姨的眼,郝姨这辈子都不可能同意她嫁给李青柏,但如果这不要脸的沈贱人让李青柏一直出任务拖到郝姨去世,那她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郝姨走了的话,沈萤岂不是就能踩著她登堂入室了? 不行,她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今天她就要把这贱人解决了,等郝姨回来,她还得让郝姨想办法重新把这贱人调走。 不……得把这不要脸的贱人工作弄没了赶回乡下,绝了她所有的后路。 让她恬不知耻肖想別人的男人。 越想她越兴奋,等衝进沈萤正在查房的病房里,她所有的亢奋一瞬间褪去,只剩浑身冰凉。 没想到病房里除了沈萤之外,竟然还有陆秋砚,和他那媳妇月初寧。 月初寧正在询问沈萤关於调养身体补气血的事呢,她不知道例假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復,担心会影响內分泌和代谢等等身体问题,就赶紧找沈医生看诊一下。 结果就看到孙珍珍来者不善破门而入。 “你来干什么?” 迎上陆秋砚投过来的冰冷目光,孙珍珍忽然像只被捏住咽喉的待宰母鸡,质问的话堵在喉咙里,像是突然哑巴了一样,张著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沈医生也看到了原本一脸气势汹汹的孙珍珍,本以为她是来找自己的。 却不想她在看到陆秋砚之后,突然整个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气势全退,正纳闷呢,就听到陆秋砚问了一句。 她有些疑惑,悄悄看向月初寧,眼神询问:认识? 月初寧悄声解释:“我男人后妈的侄女,跟我们没半毛钱关係。” 沈萤听到这个拐了几道弯的关係,忍不住低头偷笑了一下。 没想到孙同志跟他们还有这一层关係。 孙珍珍同手同脚退回病房门口,眼睛飘忽不定的落在月初寧身上,最后唯唯诺诺道:“我……我走错了。” 然后就消失在了病房门口。 陆秋砚垂眸看向正在轻笑的沈医生,“她刚才一直在看你,是你的病人?” 沈萤一愣,摇摇头:“不是,不过几年前因为一些原因,算是认识,但並非朋友。” 在孙珍珍那边大概將她视作情敌吧。 只是她得知李青柏和孙珍珍被父母定下婚约后,迅速与李青柏分手划清界限,並马上申请调往外地。 她认为自己够识趣,也够迅速退出这段关係了。 但还是不免收到过好几次来自孙同志和李青柏的母亲郝同志警告的信件。 不过这些都是她的私事,工作时间她不跟別人聊自己的私事。 她知道医院背后都在传她的八卦只是大家还算给她面子,从不会在她面前说,她没听到过就当做不知道,怎么可能还上赶著跟別人聊自己曾经的伤疤。 月初寧见她不想多聊,只以为是点头之交,倒是没有继续追问她,但想著都认识,她不得不给沈医生提个醒。 於是就把昨天在鞋铺子里遇到孙珍珍和村里知青买鞋的时候,当著她的面拐弯抹角骂她狐狸精的事给说了。 孙珍珍都敢当著她的面阴阳怪气她了,她当然要提醒一下沈医生,別跟孙珍珍走太近,这人不適合当朋友。 没想到沈萤却怔了好一会儿,突然抓住了某个关键信息:“她……给你们村里的男知青买鞋子?” 月初寧看她神情不对,有些疑惑:“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沈萤摇摇头:“没什么,月同志,或许孙同志和那位男知青是亲戚也说不定,给亲戚买鞋也挺正常的,这种事你不要乱说出去坏了孙同志的名声,她……她是有未婚夫的。” 沈萤没往坏的方向去揣测孙珍珍和那位男知青的关係。 月初寧嗤笑了一声:“不可能,昨天我进去前他们两个还在握著对方的手来回摩挲,谁家亲戚会做这么亲密的举动,我跟我哥都不可能做这么不避嫌的举动。” 月耀光和月耀宗绝不会跟她做这么噁心的事。 沈萤再次愣住:“会不会是你看眼了?” 月初寧信誓旦旦:“我看得清清楚楚,不信你去医院附近那个供销社旁边的鞋铺子问做鞋的师傅,她肯定也跟我一样,觉得那两人是情侣。 对了,谁是孙珍珍的未婚夫啊哈哈哈哈,怎么那么惨,头上绿油油一片的,被孙珍珍戴绿帽了都不知道。” 沈萤脸色复杂的看著她:“李副团长就是孙同志的未婚夫。” 第140章 你可以退婚 “什么?真的假的?” 这一下,陆秋砚和月初寧同时看向她,总是面无表情的陆秋砚都难得露出一丝惊讶来。 月初寧不敢置信的喃喃:“你没开玩笑吧,这可一点也不好笑。” 孙珍珍那货,竟然就是李青柏的未婚妻? 月初寧觉得这玩笑简直开大了。 沈萤幽幽嘆了一口气,“月同志,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所以我才让你谨言慎行,没有证据的话千万不要乱传孙同志的谣言。” 陆秋砚剑眉轻蹙,“既然是青柏大哥的事,那得查清楚,不能让青柏大哥无缘无故蒙在鼓里。” 月初寧也慎重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先不打草惊蛇,悄悄打听一下孙珍珍和村里那知青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事儿沈医生你也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她对李青柏还挺有好感,而且李青柏为人不错,与一般的粗人不一样,他说话进退有度很有分寸感,跟他聊天非常舒服,重点是她和李青柏都互相觉得对方有眼缘,李青柏甚至询问能不能认她当乾妹子,还当场给他们补包了一个大大的结婚红包。 这红包陆秋砚直接给她拿著了。 她事后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居然装著五十块巨款。 这红包的分量是真的大。 沈萤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放心吧。” 而病房外,孙珍珍並没有真的离开,而是躲在拐角里,一直偷偷注意,想等沈萤出来之后,再堵她警告一番,再扇几个巴掌解解气。 不然她胸口的气实在咽不下去。 来都来到医院了,她绝不甘心就这样走了。 只是她等啊等,没等到沈萤出来,却等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李青柏。 李青柏是开完会后过来探望受重伤的战士们,鬼使神差的,他忍不住就要往沈萤负责的几个病房扫一眼。 这一扫,就看到了孙珍珍鬼鬼祟祟躲在其中一个病房外面。 他眉头瞬间皱起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她知道沈萤调回来的事,要来找沈萤麻烦的。 他和沈萤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关係了,就连接触都非常规矩,她还要怎样。 非要闹到沈萤工作没了,她才满意吗? “你在这里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嚇得孙珍珍一个大喘气,差点没嚇死。 她回头一看,就看到了李青柏。 “你……” 她刚要发作,想起来前边的病房里还有月初寧和陆秋砚在,再大的火气都硬生生憋下去了。 她压低声音恶狠狠瞪著李青柏:“这话我问你才对,你不是说今天要忙一天,连进去都不让我进去军区大院吗,你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李青柏皱眉:“我是来探望伤患的战士们,你想到哪里去了!” 孙珍珍顿时气笑了,为了来医院和沈萤幽会,这样的藉口都被他找出来糊弄她了,打量著她还不知道沈萤调回来了是吧? 她斜眼看向前方不远处的病房,忍著一口气憋道:“这里是医院需要安静,我还有话要对你说,我们出去说。” 李青柏有些意外,许久不见孙珍珍竟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胡搅蛮缠不管不顾就大喊大闹起来,还知道让他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再慢慢说话。 孙珍珍……倒是变化挺大。 他也不想在医院引起什么动静给其他病人添麻烦,就让孙珍珍跟著自己出了医院,上了停在医院路对面的军用吉普车上。 关上车门了,李青柏才问:“你想说什么,说吧。” 其实不用她说,他也猜得到,孙珍珍来找他,只有一个目的,堵他去打结婚报告。 今天若非在医院碰到她,为了不给沈萤添麻烦,他也不会主动上去叫她,还把她带出来。 上了车,孙珍珍终於原形毕露,肆无忌惮吼道:“我知道沈萤那贱人调回来了,你这么费尽心机找藉口,不就是为了来医院见这个贱人吗!” 李青柏好不容易对孙珍珍建立起一点点好的改观瞬间碎了一地。 他皱眉冷下脸来:“我还以为你性子终於沉稳下来了,没想到是我高估你了,孙珍珍,你再这样口无遮拦侮辱沈医生,我寧愿死在岗位上,为国献出生命,也不会跟你结婚。” 孙珍珍发泄完了,才心里一慌,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可怜兮兮的要去拉李青柏的衣摆,“青柏,我错了,我刚才也是气昏头了,不是故意要骂她的。” 李青柏將他的衣摆从她手里抽回来,“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 他就知道,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改性。 孙珍珍咬了咬唇,“青柏,今年你都28了,我们也该打结婚报告结婚,不能再拖下去了。” 李青柏定定看著她,没有说话。 孙珍珍忍不住委屈得落泪,“青柏,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虽然我小时候是对你有些不好,但那时我不懂事,现在我长大了呀,我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了。 你这些年为了报復我,一直拖著不跟我打结婚报告,也报復够了吧,我们真的不能再拖了,再拖我们年纪都等不起了。 就算你为了惩罚我,也不能这么自私不为郝姨和李叔想,郝姨年轻时受过伤,这些年身子越来越差了,你难道要眼睁睁看著郝姨和李叔抱不上孙子遗憾一辈子吗?” 李青柏冷笑了一声,“嘴巴倒是有长进了,还知道拿我爸妈出来当藉口压我了。” 孙珍珍抹泪的手顿了顿,咬咬唇又继续委屈装傻,“青柏你在说什么,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你怎么能那么想我。” 李青柏又开始沉默不说话了,还乾脆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她拙劣的演戏。 每次李青柏不想理她的时候,就会拿出这副做派,不管她说什么都无动於衷。 孙珍珍眼泪一抹,又开始不管不顾闹起来,“咱们订婚到现在都快四年了,我从一个22岁的大姑娘硬生生被你拖成老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李青柏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可以退婚,当初不是我要跟你订婚,是你用了手段算计我。” 对他来说,孙珍珍要是能主动退婚,是最好不过。 第141章 打草惊蛇 孙珍珍狠狠压下想质问他是不是又在想医院里那个女人的衝动,隱忍婉转,“青柏,你就那么討厌我吗,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一个男人了。” 李青柏冷笑了一声:“装什么,我知道你们一家人的嘴脸,你为的不是我,是我父母背后的权势。” 孙珍珍不喜欢跟他聊以前的事,每次聊这些,就像是揭开以前他们家对他不好的那些回忆。 她现在只想给李青柏创造美好的记忆,替换掉以前那些不好的回忆。 忽然闻到了前面不远国营饭店炒菜的香气,她转移话题:“青柏,你带我去吃饭吧,我肚子饿了,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李青柏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钱和几张军用粮票递给她,“你自己去吃吧,我还要去看望受伤的战友。” 孙珍珍脸色一变,差点又想撒泼质问他是不是要去找沈萤。 忍了忍,她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现在也还不饿,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探望慰问吧,军区的人都知道我是你未婚妻,一起探望也是情理之中。” 李青柏冷冷斜了她一眼,“现在也还不是,我们还要聊一些任务细节,你不方便听。” 孙珍珍是个打定主意就不听劝的女人,“你们要说话的时候我就远远的拉开距离,绝不打扰你,你就让我一起去吧。”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隨便你。” 他打开车门跳下车。 李青柏知道她的心思,既然她今天能找到医院里,想来已经知道沈萤调回来的事了,她恐怕是担心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和沈萤有来往。 但医院是公共场合,她想进来他也没权利不让她进。 孙珍珍赶紧也跟著打开车门跳下车,真的远远跟在李青柏身后了。 远远的,月初寧和陆秋砚看到了李青柏。 月初寧一喜,刚要挥手想向李青柏打招呼,想著真巧,说曹操曹操就到,她巴不得马上把刚才的情况告诉李青柏呢。 陆秋砚眼疾手快拦住她,带著一层厚茧的大手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软软的唇瓣在他粗糙的掌心里蹭了蹭,她仰头朝他不停眨眼睛:干嘛要拦住她? 被软软的唇瓣蹭过的大掌僵了一下,他闭上眼平復了一下情绪,才说:“先不要打草惊蛇。” 然后眼神示意她看向李青柏身后十来米远的地方。 月初寧定睛一看,竟然是孙珍珍。 她顿时明白陆秋砚为什么拦住她了。 “这件事,我私下再另外找个时机告诉他,你不必担心。” 陆秋砚拉著她快步离开了那两人的视线范围內。 他也担心李青柏会在这时候看到他们,会过来打招呼。 那只会惊动孙珍珍。 要是她真和村里的刘知青有什么首尾,惊动了她必然会心生警惕,到时候想再抓她和刘知青的现行,就有些难了。 两人快速离开了医院,本打算在国营饭店吃饭的,担心遇上李青柏等会可能会带著孙珍珍来吃饭,也不打算吃了,直接去供销社买下午需要的东西就打算回去了。 月初寧还买了一把掛麵和鸡蛋,打算中午回去他们两人开小灶煮鸡蛋面吃。 说起来她还从没尝过陆秋砚的厨艺,有点不放心,等会儿回去她打算盯著他煮麵 ,让他该放油放盐就別小气,免得煮出来不好吃。 临回去前,她还不忘拿著昨晚画的皮靴图纸去找鞋铺子师傅。 鞋铺子师傅上下打量著跟在她旁边那位身材頎长完美又高的军装男人,忍不住开口问:“皮鞋还合適吗?” 这男人身材可真不错,可以当电影里的男主角了,绝对会有很多女同誌喜欢。 小姑娘虽然现在看著过於瘦弱了些,但五官底子完全不比男人差,再长开一些的话,这男人可就得捂紧她了,不然肯定会招一大堆男同誌喜欢。 別说这两人外貌上挺般配。 陆秋砚一愣,垂眸微微点头:“很合適。” 老师傅一边纳手里的鞋底,一边慢悠悠笑道:“那双皮鞋很適合你穿,低调又不张扬。” “那可是我一眼相中的,一看我就知道很適合。” 月初寧赶紧在陆秋砚面前邀功。 陆秋砚勾唇轻笑,认可她的眼光:“你挑的我很喜欢。” 老师傅一直盯著他们两人姨母笑,男人一看就很青涩,还纯情,这两个小年轻估计新婚才不久。 月初寧这才想起还要拿皮靴的图纸给老师傅看,赶紧从包里掏出来给老师傅。 老师傅戴上眼镜后仔细看了一下图纸,“不复杂,能做,不过这款式挺时髦,有点少见,你咋想到的?” 月初寧笑了笑,早就想好了藉口:“在废品收购站的报纸里看过一些外国人穿过差不多类型的款式,我觉得漂亮,就记住了。” 老师傅夸了一句:“那你记性还挺好,画的也不错。” 陆秋砚闻言也想看,月初寧赶紧挡了挡。 她学过几年素描和水彩,但只是当兴趣学,养父母家庭条件在当地算中產以上,所以供她学了很多感兴趣的特长,只是她並不依靠这些技能当特长生,上了高中后学业紧张,所以那些特长班都停了。 虽然她已经儘量往第一次画东西的小白方向靠拢了,但学过的痕跡有时候是无法避免的。 不让陆秋砚看,是担心他那军人的高敏感度会看出什么绘画的专业痕跡来。 为了避免他多想,又赶紧找补遮掩:“你先不要看嘛,到时候做出来了我穿上之后再给你看。” 见她遮遮挡挡的,陆秋砚点点头,就没再继续去看了。 “能做是能做,但我还有別的鞋子要做,你这双工期要往后排。” 老师傅拿出排工期的本子看了看,“十八天后你再来取,行不行?” 月初寧看向陆秋砚,虽然他们有一个月的假期,但在这里待多久是由他来定的。 陆秋砚微微頷首:“可以,十八天后我们来取,定金是多少?” 老师傅:“先给五块钱定金吧,剩下的等取鞋了再交。” 第142章 捡到宝了 陆秋砚当即掏钱交了定金。 月初寧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就知道带金主爸爸来会有惊喜。 “对了,还有件事我想问您,昨天我来买鞋时遇到的那对男女,你觉得像不像是对象呀?” 离开前,月初寧才想起来要问这事。 老师傅嗤笑了一声,“铁定是,你还没进店前那俩以为我进里间拿东西,还亲嘴儿了回家关上门亲不行吗。” 光天化日的在她店里亲嘴,真是不要脸。 陆秋砚頷首,再次向老师傅確认了男方女方两人的身高身材和面部特徵,確认是孙珍珍和刘知青无误后,才道谢带月初寧离开了。 月初寧没想到他会这么仔细和谨慎,想来大概是因为关乎李青柏,李青柏还救过他,他不愿意李青柏的终身大事有一点含糊吧。 另一边,中午下班后的沈医生在办公室的窗外看到李青柏从窗前经过。 她身形动了动,最终还是压制住衝动,没有走出去跟他打招呼。 下一秒她就看到了跟在李青柏身后的孙珍珍。 孙珍珍快步追上李青柏,在他身旁一直不停说著什么,两人並排在一起越走越远,最后拐弯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沈医生有些无奈的自嘲了一下,早知道当初应该据理力爭换一个调任地点的。 也好过现在看到了心里难受。 当初接到调任地点通知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找上级换地方,但后来想想,她问心无愧,凭什么不能回去。 她以为三年的时间已经冲淡了一切,她早就放下了,可真切看到那两人並肩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彻底放下李青柏。 任凭自己表面上再风轻云淡,也掩盖不了刚才那一瞬间锥心的难受。 “沈医生你怎么了?脸色那么白,是不是不舒服?” 同办公室的医生见她脸色不好,关切询问。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沈医生摇摇头:“可能这段时间有点忙,等会儿我冲一杯水喝就行了。” 同事问:“刚才是看到什么熟人了吗?看你一直追著窗外盯。” 刚才沈医生那架势,就差没把脸贴上窗边往外盯了。 沈医生脸色再次变白,她垂下眼睛否认,“没有,就是看到一个背影以为是我的患者,后来发现认错了。” 同事见她没什么大碍,又问:“要不要帮你打饭?” 沈医生收拾好东西离开座位:“不用,我今天不加班,一起去食堂吧。” “行啊,不过不是我说你,你平日里就是太勤劳过头了,其实不用那么勤奋自愿加班的,自己身体最紧要。” “我知道,谢谢你的提醒。” 两人一边说著一边离开办公室,朝相反的方向去了食堂。 走了十几个病房,李青柏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跟在他身后的孙珍珍不知怎的,已经开始有点脸色发白了。 她呼吸有点困难,怀疑是不是医院这儿空气不好,呼吸突然就有些困难,肚子还有点不舒服。 “青柏,你……你等等我,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她脸色发白的叫住李青柏。 “不舒服就自己去找医生,这里就是医院。” 李青柏没有回头,以前孙珍珍经常用这招骗他与她亲近,次数多了他已经免疫了。 刚才他已经注意到沈萤中午下班了,孙珍珍这会儿不会碰不上沈萤,他也不想再被孙珍珍跟著了。 孙珍珍简直被这无情的男人气死,但她现在是真的不舒服,实在追不动李青柏了,只好找了个待诊的地方坐下来,眼睁睁看著李青柏消失在前方的楼梯拐角处。 忽然一阵噁心乾呕涌上来,孙珍珍忍著难受到处找厕所。 一进厕所她就直接吐,把早上吃的早饭全都吐了出来,吐到实在没东西吐了,她终於舒服许多,软烂如泥瘫坐到了地上。 “噢哟要死啊,臭死了!” 在她旁边几个要洗手的家属见了全都躲得远远的,噁心的捏住了鼻子。 孙珍珍才不管她们的话,她现在浑身虚脱没劲儿,一动也不想动。 一个上了年纪的婶子好奇问她:“俺家儿媳妇也跟你一样吐得贼厉害,你几个月啦?” 孙珍珍像看神经病一样看著那婶子,“你有毛病吧,我只是不舒服。” 婶子见她开口就骂人,也来了气,“俺就隨口问问,不说就不说,骂什么人!这么没教养肚子里肯定是个赔钱货!” 孙珍珍正想继续和那婶子发火对骂,不知怎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多月前她和刘禹在废弃的老知青点茅草屋里有过一夜的事。 这事儿她都快忘了,因为那会子她月经刚结束不到三天,她妈和二姑都说过月经前后一周绝不可能怀上,所以她放心得很,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现在想起来反而惊得冒出了一头冷汗,瞬间就把她头髮和后背都汗湿了。 完了! 她跌跌撞撞扶著墙爬起来,刚想去医院检查確认一下,忽然想到这医院有沈萤在。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沈萤知道了她怀孕的事,和李青柏一对,她就完了。 不行,不能在这里检查。 她慌慌张张的出了医院,思来想去最后坐公交车去了最近的一个镇上的医院检查。 另一边月初寧和陆秋砚中午回到陆家,陆家中午下工刚吃过饭,已经各自进房午休了。 陆秋砚让她去陆家后面的自留地里摘了一把她自己喜欢的青菜和小葱回来,就开始烧水煮麵条了。 月初寧在旁边美其名曰给他打下手,其实就站在一边碍地方,什么也帮不上忙。 这男人答应不让她干家务,就真的什么也不用她干,连搭把手都不需要。 洗菜烧火水开了下麵条煮得差不多復又捞出来。 没想到他竟然会阳春麵的做法,还知道在碗底放猪油和酱油葱,再加烫过麵条和青菜的汤浇开。 煮了两大碗麵条,月初寧吃得汗津津的,但不得不说,陆秋砚的手艺真的很不错。 她有些好奇发问:“没想到你厨艺那么好,在哪儿学的呀。” 陆秋砚:“炊事班。” 月初寧猛猛上情绪价值夸他:“我家老公超厉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长得又超帅还疼老婆,我捡到宝了嘿嘿。” 男人狭长漂亮的凤眸微微弯起:“別说那么多话了,快吃吧。” 第143章 上坟 老二一家就闻著香味醒了摸过厨房来,吕小带著三个孩子期期艾艾站在厨房门口:“大哥大嫂,你们吃什么呢那么香?” 月初寧吃完面后喝了两口麵汤就饱了放下碗:“是二弟妹啊,你来得正好,帮我和你大哥把碗洗了吧,我们准备要出门了。” “不是……” 吕小傻眼,难道不应该问一句,她和三个孩子饿不饿,要不要吃吗? 月初寧看她:“怎么,你不方便呀,那算了,我让你们大哥……” 吕小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陆秋砚,赶紧赔笑“我洗我洗!我正好醒得早没事干,呵呵呵。” 月初寧满意笑了笑:“这才对嘛,对了,晚上吃过饭后半小时我就要洗澡,二弟妹烧热水给我留半锅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让你们大哥……” 吕小抢答:“方便方便!怎么不方便呢,我本来也要烧水用的,多一点少一点的没啥区別。” 月初寧勾唇笑了笑:“那感情好,我跟你们大哥在家里也住不得多久,那这些日子里就都……” “大嫂你跟我客气什么,都是顺手的事儿,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千万別跟我客气啊。” 吕小大包大揽,在陆秋砚面前,恨不得十项全能。 吕小就像个被吊著萝卜在前头的驴一样,一听到月初寧提“大哥”两个字,就打了鸡血一样啥都抢著干。 特別是现在陆秋砚就在一旁,她更要勤快。 这下陆秋砚不得牢牢记著她的好,以后多多帮衬他们二房。 等他们两人回房了,她和三个孩子爭先恐后喝光了月初寧剩下来的半碗麵汤。 这麵汤实在是太香了,大哥夫妻俩真是败家精,那么捨得下调料,还加了猪油,日子不过了吗。 陆援朝早就听到厨房动静了,见陆秋砚吃完东西出来了,忍不住叫住他:“要不今天早上的事就算了吧,你孙姨一直以来对你都是不错的,只是糊涂收了些东西,可用都用了,你去找那几家人问问,能帮就都帮了,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 吃过早饭孙爱芬私底下向他哭诉了一番,他又心软了。 见陆秋砚沉默不说话,他又说道:“爸知道你以前小时候受过许多委屈,以后我和你孙姨都会尽我们所能补偿你。” 陆秋砚定定看著他:“怎么补偿,再让陆宝峰闯祸推到我身上,毁了我在部队的前程?” 陆援朝一愣,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温情又被他这话激得全都没了,忍不住恼羞成怒:“混帐,你怎么能这样想你亲爹!” 他一激动的时候,左手又开始不受控制抖动了起来。 这次他是真的抱著要和陆秋砚缓和关係的心態来的。 那天晚上孙爱芬与他分析利弊之后他也很心动,与老大缓和关係让老大钱帮解决了老二的工作就能一举两得。 一来他能安心,以后不再亏欠老二了。 二来和老大的关係也缓和下来,以后再也不会见面弄得那么僵。 这些年给老二攒的钱,也能留著当他和孙爱芬养老的本钱。 养老钱得留著,他也得做第二手准备…… 总不能让老大一直山高路远的在部队那边,对家里不闻不问。 咳了咳,陆援朝又重新硬逼著自己缓和下脾气:“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和你媳妇生个孩子才是要紧事,別听医院那些医生胡说八道,你二弟妹当年不也是十八就有了国栋和国强,现在不一样身体好,干啥都有劲。” “我自己心里有数。” 陆秋砚留下这句话,就掉头离开了。 只剩陆援朝在他背后著急大喊:“你个啥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数!你等著,等我下午下工了再跟你细说!” 老大这个没经验的愣头青实在是太惯著那新媳妇了。 哪有女人像她那样什么都不干,天天在家里就等著吃等著喝的,反了天了。 老大简直鬼迷心窍,竟然也纵著他婆娘乱来。 趁著老大在家的这一个月里,他也得好好掰一掰老大的思想,教教他怎么治媳妇才行。 也该治一治老大媳妇这副娇滴滴的劲。 陆秋砚回到房里和月初寧收拾收拾,就挎著装满东西的篮子和镰刀出头出门准备进山了。 两人进山的时候,杂草丛生,陆秋砚拿著镰刀在她前方边砍边开路,即便这样,月初寧也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的。 还好她今天穿了长裤和解放鞋,不然小腿都要被划破了。 即便在前方开路,陆秋砚速度也比月初寧快很多,不得不走走停停,等她跟上。 还好当年他给母亲挪的坟选在了山脚下的某处位置,是他和外婆一起选的地方。 不用上山。 不然他估计要背著她上山。 “到了。” 陆秋砚忽然停下来。 “啊?这……在哪儿呢?” 月初寧望著面前一片乱糟糟毫无头绪的杂草一脸茫然。 她以前也去祭拜扫过墓,但都是去墓园,第一次进山里扫墓,啥都不懂。 陆秋砚到底是怎么从全都一样的杂草丛里认出这一片就是他母亲的坟的。 陆秋砚用镰刀清理掉附近的杂草,又用锄头重新给一个稍微凸起一点的小土堆重新堆了土块,她才看出了一点坟头的样子。 新坟前有一棵野生的山茶树,粉白重瓣的山茶开得很盛,十分美丽。 她忍不住感慨:“好美啊。”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她真的好想把这么美丽的山茶拍下来。 陆秋砚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外婆说,我妈以前很喜欢山茶。” “那咱妈的审美真好。” 月初寧回头朝他笑:“老公你长得那么英俊,咱妈当年肯定也跟这棵山茶一样美丽又坚韧不拔。” 陆秋砚抬眸看她:“审美是什么意思?” 月初寧赶紧找补:“我也是以前听村里的知青说的,他们说是眼光好的意思。” 清理好了坟头,他们摆上了陆母生前爱吃的贡品,这些都是外婆告诉他们的。 陆母过世的时候,陆秋砚还小,对母亲的很多事都知道得有限,只能从外婆那里细细问来。 第144章 解决 修整好坟的周围了,陆秋砚认认真真在坟前拜了三拜。 “妈,初次见面,我是阿砚的新婚媳妇月初寧。” 月初寧也並排站在他旁边,跟著在坟前拜了三拜。 陆秋砚一直出神的盯著坟头,也不说话。 她想著是不是自己在旁边,他不太方便,於是决定留一点空间给陆秋砚在坟前独处一会儿。 “阿砚,我想在附近转转看看,不会走太远。” 她適时提出去附近转转,把空间都留给他。 陆秋砚回过神来,以为她一个人在这儿待著有些闷了,微微頷首:“別跑太远,小心遇上蛇。” 月初寧小身板一抖,声音不由自主发颤:“还……还有蛇啊。” 陆秋砚微微思索:“白天太阳大空气闷热,这附近没什么大树遮阴,不一定能遇上,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带上镰刀。” 拿到镰刀,月初寧又安心了一些。 走出十几米外,她忍不住找了个高一点的地方爬上去看坟的所在位置確认一下方位,害怕自己等会儿迷路。 没想到会看到原来在坟前那道高大頎长的身影,正慢慢蹲下来,偎依到了小土坡的边上,一点也不嫌脏。 她看到这样的陆秋砚,心里有点闷闷的。 他不会说话估计也是从小没人教,要不以后,她少跟他计较些吧。 她没有走远,就在临时开垦的路两旁摘野。 山里的野品种很多,开得很旺盛,摘著摘著她就上了癮。 磨磨蹭蹭摘了一个多小时的,她搭配了一大束顏色浅淡的野,用之前月耀宗送的便宜头绳扎起来,还想再摘一束,陆秋砚竟然找过来了。 “在做什么?” 他看月初寧一直不回来,一看表才发觉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不太放心就一路找过去。 她举起那束以白色为主色调的野朝他挥了挥:“好看吗?” 他微微蹙眉:“出来大半天,就为了摘?” 她举著朝他奔过来,歪著脑袋向他灿烂的笑:“这是给咱妈摘的,这一大束摆在她坟前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妈应该会喜欢。” 陆秋砚目光落在她灿烂而纯粹的笑容上,像个小太阳一样金灿灿暖洋洋的,一伸手就能握住这个近在咫尺的小太阳。 “你看你看,这个渐进的顏色是我搭配的哦,好看吗?” 她將举到了他面前,清甜的嗓音带著邀功般的小骄傲。 他回过神来,接过束,“嗯,你摘的都好看。” 月初寧笑完才发觉他今天说话好像没平日里那么不好听,还知道夸她了,真难得啊。 摆上鲜,月初寧顿时觉得单调空旷的坟前顺眼了很多。 又待了半个小时,他们才收拾东西下山去了。 “我去找一下村支书,有点事要解决。” 回陆家前,他转了道。 虽然孙爱芬可以一次次劝动陆援朝站在她那一边,但他不会为了陆援朝再惯著孙爱芬占他的便宜。 让村支书把所有给孙爱芬送过东西的人都召集过来后,陆秋砚直截了当说:“我帮不上你们任何忙,不如让孙姨去求她的侄女来得更快。” 別的,他没有再多说。 孙爱芬喜欢在村里炫耀孙珍珍那团长未婚夫的事,村里人尽皆知。 经过陆秋砚这一点拨,大家瞬间秒懂。 是啊,与其捨近求远让陆秋砚把自家孩子送到离大丰村千里之远的军区,还不如让孙爱芬直接求她那侄女的未婚夫,安排自家孩子就近在本村镇上的部队军区呢。 他们怎么没想到呢。 村支书也是给孙爱芬送礼的人之一,为的是让陆秋砚给他小女儿介绍个当兵的对象。 他眼睛亮了又亮:“秋砚啊,还是你看得明白啊,叔知道你一个小小的营长肯定没有人家团长干部有能耐,帮不上忙也正常,也没打算强求你帮忙,你放心吧,叔知道该找谁。” 陆秋砚微微頷首,“那我就先回去了。” 至於孙爱芬能不能让孙珍珍为他们办成事,就不归他管了。 后果也轮不到他来承担了。 孙爱芬在家提心弔胆等了一天,也没见有人上门找她要回东西,一颗心顿时放鬆了下来。 她就知道让老陆出面去劝陆秋砚这小崽子果然有用,別看这小崽子像头沉默的倔驴谁的面子都不给,但心底肯定还是渴望父爱的。 晚上陆家开饭的时候,孙珍珍难得不在,月初寧和陆秋砚互相对视了一眼,怀疑孙珍珍大概还和李青柏在一起。 而此刻的孙珍珍正在回来的路上。 今天下午跑了一趟隔壁镇的医院后,孙珍珍拿到检查单心直接凉了半截。 她竟然已经有了一个月多一点的身孕了。 不用想孩子肯定是刘禹的,那李青柏那边怎么交代? 不对,现在李青柏没有出任务,就在她眼前,她当务之急,应该是马上找李青柏逼他立刻和她打报告结婚才对。 只要结婚了,她再想办法和李青柏睡一夜,这孩子说不定还能生下来让李青柏养。 刘禹的孩子,一定会像爸爸一样,浪漫又博学。 要是打掉了多可惜。 李青柏那边要儘快逼他打报告结婚,可刘禹那边说还是不说呢? 在摇摇晃晃回去的公交车上,孙珍珍心里犯了难,又开始难受想吐了。 一大家子吃过晚饭后,陆援朝点名让陆宝山和陆秋砚都留了下来,要跟他说什么父子三人的交心话。 陆宝峰见三个儿子里,就他被排除在外,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也想跟著留下来。 他才是最受宠的小儿子,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但孙爱芬还是连哄带骗的把陆宝峰拽走了。 陆援朝从堂屋离开后,陆宝山挪过来和陆秋砚並排坐著笑道:“大哥,其实爸是觉得你前些年一直不给家里写信,实在太无情了些,你要实在不想给他写,就给我写吧,爸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以后陆家还是得靠咱们兄弟齐心协力撑起来。” 陆秋砚站起身来就要走,“不用算上我,你和五弟好好撑起来就行了。” 陆宝山笑容一滯,那怎么行。 第145章 赔钱 陆宝山著急拦住他:“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妈借你的名头私下收东西的事,她那人没什么坏心眼,就是爱占些小便宜而已。” 陆秋砚不说话。 陆宝山知道陆秋砚此刻心里肯定是不舒服,毕竟他妈做得实在是过了些,於是假意要给孙爱芬兜底:“哥,你要实在觉得亏了,大不了我替她把收下的那些东西赔给你,看在我的份上,你別跟她计较了。” 他知道,陆秋砚绝不会真的要他赔。 从小陆秋砚就一直罩著他,有什么都愿意分他一份,所以才敢这么有恃无恐的说这话给他那贪心的妈兜底。 “好啊。” 月初寧远远的看到陆秋砚出来,就赶紧迎上去,一听陆宝山要赔钱,赶紧替陆秋砚答应下来。 陆宝山脸色一僵,看向陆秋砚:“哥……” 他们男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女人插嘴了。 陆秋砚走到月初寧身边,微微頷首认同她的话:“就听你大嫂的,我和她刚结婚,什么都缺,既然你要赔,那就给你大嫂拿著吧。” 陆宝山这会儿简直恨死突然冒出来的月初寧了。 要不是她突然冒出来,大哥肯定不会真要他赔! 孙爱芬收了一堆好东西,光是鸡蛋都收了七八篮子。 这要他上哪儿去赔。 顿了顿陆秋砚又补充:“孙姨收了多少东西我心里都有数,你直接折算成钱给我们就行了。” 月初寧好奇问他:“阿砚,那些东西大概值多少钱呀?” 陆秋砚微微思索了半分钟左右后开口:“起码值一百五十多块,二弟,你给一百五就行了。” 陆宝山一个大喘气,这会儿完全笑不出来了。 一百五,他妈可真敢收啊。 她到底是狮子大开口朝多少人要了好处,才能收到那么多。 难怪大哥一直不肯同意不计较。 见陆宝山神色难看,陆秋砚又开口:“不行就算了,二弟要是为难以后就別说这种空话,我去找送礼的人上门问孙姨把东西都退了。” 陆宝山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可话都说出口了,极其要面子的他怎么能在这会儿说不行。 他为难又勉强笑道:“怎么不行,大哥,我对你向来说到做到,你放心吧,即便是倾家荡產,我也会给你凑齐这一百五块。” 月初寧不耐烦:“不想给就別装。” “二弟,我不是傻子,你不用在我面前装。” 陆秋砚目光遥遥落在陆宝山住的那间屋子前,里面正有规律的传出踩缝纫机的声音,应该是吕小在做衣服,门前还晒著他们一家的衣服,衣服上一个补丁都没有,几个孩子也养得精神有肉的。 可见陆宝山在陆家过得並没有他表面上说的那么艰难。 毕竟他可是孙爱芬亲生的,孙爱芬私底下对他的补贴一直都没断过。 骑虎难下的陆宝山除了答应给钱,再无选择。 虽然他有点私房钱,但要他拿出来赔给陆秋砚,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是替孙爱芬赔的,那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当然得拿孙爱芬的钱去赔。 这时外边院子响起动静,是孙珍珍回来了,正在大声喊陆小红。 等孙珍珍回了陆小红屋里,陆秋砚立刻起身,“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月初寧知道他大概要去找李青柏,立刻点点头,“好,你去吧,我给你留门。” 军区宿舍內。 李青柏一个人躺在床上,用小臂交叉枕著后脑勺,望著宿舍的天板双目无神的发呆。 在外面拼命执行任务恨不得死在任务中的他,就是为了想忘掉被逼婚的事。 可执行完任务回来再见到孙珍珍,他知道不管拖多久,他终归是要面对。 虽然当年是孙家强行抚养他,但他確確实实是受了孙家的恩惠,才得以留在村子里。 人言可畏,何况他如今身居这个位置,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父亲说的不错,外边的人不会管他当年是怎么被孙家强行抚养的经过,只会看明面上的事实,事实就是他確实是被孙家收养。 这份情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抹去。 不然他就是忘恩负义的人。 母亲又在孙珍珍的挑拨影响下,先入为主对沈萤有了偏见。 他和沈萤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了。 他已经辜负了沈萤,不能再因为他的缘故而去影响与打扰沈萤的工作和生活。 下周父亲和母亲就要回来了,母亲回来肯定又会开始叨念让他赶紧娶了孙珍珍的事。 他知道他逃不掉。 但……既然沈萤调回这里了,索性就把这婚结了吧。 等他和孙珍珍结婚了,就打报告申请调离这里,带著孙珍珍离沈萤的生活远远的,杜绝一切会给她带来麻烦的可能。 带走了孙珍珍,他会再继续申请异地出任务,直到……死在岗位上,也算还了父亲母亲给他的第二次生命。 让他和孙珍珍过日子,是绝不可能的。 这次回来升任,父亲给了他几个调任的地点选择,其中康市是几个地点离条件最差的一处,常年下大暴雨,很容易引发洪灾。 也是离这里最远的一个地点。 不如……就调去康市吧。 等下周父亲出差回来,调任申请和结婚申请的报告他会一併提交上去。 也省得母亲再来催他。 正想得出神,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进来。” 李青柏从床上一跃而起,端正了坐姿。 门外的小兵得到许可后才打开门,站在门口立正敬礼:“副团,外边有一个叫陆秋砚的人来找您,您要见吗。” 李青柏一愣,看了看时间,都晚上八点半过了。 这个点小陆过来说不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不然不会大晚上的赶过来。 他站起身来:“见。” “小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赶过来了,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我帮忙吗?” 见到陆秋砚身姿笔直等著他,李青柏快步走过去。 陆秋砚回过头来,看向他身后跟来的小兵,“能不能单独说?” 李青柏点头,“跟我来吧。” 两人一起去了他的办公室。 关上门后,李青柏一边给他倒水一边问:“到底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啊,现在可以说了吗?” 他知道陆秋砚是个有分寸的人,只要他能帮得上,他都愿意帮一把。 第146章 孙珍珍威胁李青柏 陆秋砚看著他,神情有些凝重:“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 李青柏一愣:“什么意思?” 陆秋砚:“我初步怀疑你的未婚妻孙珍珍对你不忠,但可能还需要进一步取证確认。” 李青柏听了他的话,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陆秋砚与李青柏在办公室里待了將近一个小时,才出来。 李青柏那天晚上在宿舍枯坐了一整个晚上,心情复杂又难以言喻。 只是有人比他心情更复杂,那人就是孙珍珍。 孙珍珍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她想找二姑商量肚子里的孩子的事,让二姑给她出主意。 可又担心这事儿以后会成为二姑拿捏她的把柄。 二姑这人太精明了,她不能让二姑手里拿捏太多她的把柄,最后思来想去,只有自己亲妈才是最可靠的。 她决定先找李青柏逼婚,再回去告诉家里,让家里给她拿主意。 说干就干,孙珍珍第二天直接杀到了军区找李青柏。 不出意外李青柏还是没让她进来。 她直接让站岗的小战士给李青柏带话:“她要去找沈医生。” 李青柏听到这话,即便再不愿意放她进去,还是无可奈何妥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青柏不担心孙珍珍要对他做什么,唯独只担心孙珍珍打扰沈萤,给沈萤找麻烦。 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沈萤,所以更不能再给她增添任何麻烦。 “青柏,我只想跟你结婚,你今天就去打结婚报告行不行?” 孙珍珍先是露出一副弱势的模样,担心李青柏又要沉默不说话,她又加了一句:“只要你这次跟我去打结婚报告,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找沈医生的麻烦,就算她调回来这里是为了你,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她计较。” 李青柏缓缓睁眼睛,英俊又略带沧桑的脸上渐渐冰冷:“孙珍珍,你最好说到做到,要是被我发现你还敢背著我找沈医生的麻烦,即便是结婚了,我也可以打报告离婚。” 孙珍珍一惊,低下头眼珠子转了转,隨后才抬头向他保证:“我保证说到做到,只要你今天跟我打报告结婚,我绝不再找沈医生麻烦。” 她可以不去找沈萤的麻烦。 但这可不代表她不会怂恿郝姨找沈萤的麻烦。 到时候李青柏还能拿自己亲妈怎么办呢。 李青柏闭上眼睛,语气里带著一丝决绝:“好,只要你说到做到,我也说到做到。” 得到李青柏的保证了,孙珍珍迫不及待催促,“那你现在赶紧,马上打结婚报告。” 李青柏握著手里的钢笔紧了紧,復又鬆开,“首长不在,现在打了也没人批,要等他出差回来。” 孙珍珍才笑著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是了,我差点忘了,李叔和郝姨去首都出差参加那个什么全国会议了是吧,听说那个会议还上报纸呢,那个会要开多久啊?” 李青柏心里计算著等大会结束再坐火车回到这边,也就是下周的事而已。 但他没回答孙珍珍。 孙珍珍见他不说话,又有些不安的看著李青柏冷峻的侧脸,“李叔没回来前,你不会再有任务再外出了吧。” 李青柏眼眸闪了闪,答道:“这我无法保证。” 现在首先要稳住孙珍珍,但也不能马上答应她打结婚报告。 孙珍珍急了,“你答应了我的,可不能食言!你要是食言……” “行了!” 李青柏打断她,冷冷看著她:“我答应你就算临时有任务,我也会在这个月之內娶你。” 孙珍珍飞快的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这个月只剩两周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医生说刚好四十天这样。 但李叔没回来,她这两个星期再急也急不来。 她心里暗暗咬牙,到时候……大不了回娘家生,什么时候生出来的,早半个月晚半个月,还说不是她说了算。 於是勉强点头同意了。 “你也不要忘记今天威胁我做的保证,不许再打扰沈医生,否则我一定会跟你离婚!” 李青柏冷声提醒她。 “知道啦。” 孙珍珍答应得飞快。 提在心口的一股气终於松下来,长长舒出了一口气来。 这样一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有身份了。 等以后她当上团长夫人了,再想办法运作,帮刘禹弄回城的资格。 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在李青柏出任务的时候,就能团聚了。 顿了顿,李青柏补充:“別想著怂恿我妈去找沈医生麻烦,我也会算在你头上。” 孙珍珍被他盯得寒毛直竖,他那锐利得像鹰一样的眼睛像是能看透她心底所有的小伎俩一样,让她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知……知道了。” 她磕磕巴巴应了一声。 接下来这些天,他们一如既往的村里医院两头跑。 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医院。 孙珍珍自从在陆小红嘴里得知陆秋砚夫妻俩每天都需要去医院照顾夏老太后,也暂时打消了背著李青柏去医院警告沈萤的想法。 她害怕再和陆秋砚夫妻俩撞个正著。 李青柏那天答应她一个月內打结婚报告后,第二天就又接到任务去別的县了,只给她留话大约在月底前赶回来,还留话李首长夫妻俩也是同一时间出差回到部队。 她心里有些不高兴,就知道李青柏这个死男人,一刻都不想跟她待在一起。 等到月底他们就要结婚当夫妻了,他还这样躲著她,到底有多小气,还记恨小时候的事。 真不是个男人。 寂寞难耐之际,她又打起了想趁机偷偷去找刘禹的念头。 她还有怀孕这个秘密埋在心底,现在除了自己亲妈谁都不敢说,不知道是因为怀了刘禹的孩子还是怎的,前天李青柏出任务离开之后,她想见刘禹的心日渐迫切,几乎要成为执念。 但她不敢自作主张,就去找孙爱芬商量,只是隱去了她怀了孕的事,只说想见刘禹,李青柏不在的话能不能偷偷见一见,最好孙爱芬还能给她打掩护。 第147章 上鉤 孙爱芬一听孙珍珍又开始犯浑,声厉惧色地警告:“你要是不想在结婚前闹出什么事,就最好安分点,那你也不想被月初寧发现什么端倪乱说吧。” 孙珍珍委屈得不行。 孙爱芬又换了一副温和的语气:“只要你守住了这寂寞,以后你有的是机会趁李团长不在的时候找刘知青,乖珍珍,忍一忍以后都是好日子。” 孙珍珍又憋闷又无趣,只能把气都撒在陆小红身上,埋怨她怎么手脚那么慢,还没把月初寧弄倒。 陆小红每天晚上都在房里哭著求饶。 不是她没用,是因为陆秋砚在,她根本近不了月初寧的身。 好几次她想找机会推月初寧一把,让月初寧摔伤骨折什么的,就能躺上几个月了。 可是每次她一靠近,大哥就会莫名从另一个地方冒出来,阴森森出现在她身后,嚇得她都不敢再靠近大嫂了。 大哥盯大嫂简直就像盯钱一样紧。 她能怎么办。 孙珍珍气得狠狠磨牙,都怪月初寧这个祸害在,害她没办法和刘禹见面。 她忍了没两天,月初寧有一天忽然回来问她:“孙珍珍,你跟村里那刘知青什么关係啊,那天为什么给他买鞋?” 孙爱芬正好在不远处,立刻走过来笑著解释:“害,他是我和珍珍她爸一个堂姐的儿子,算起来是珍珍的表弟。 珍珍她婶儿好不容易嫁到城里去,不想刘禹这孩子会下乡,她婶儿担心刘禹在村里过得不好,就托我们多照看,珍珍没有兄弟姐妹,是一直把刘禹那孩子他当亲弟弟一样看待的。” 孙珍珍立刻附和:“是啊是啊,大嫂你那天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月初寧“哦”了一声,“你们不说,我差点以为你和刘知青是对象呢,我今天还以为刘知青脚踩两条船,既然是亲戚,那没事了。” 孙珍珍一愣,拽住掉头想走的月初寧问:“什么意思,什么脚踩两条船?” 刘禹说过心里只有她一个人,怎么可能脚踩什么两条船。 孙爱芬赶紧把孙珍珍的手拉回来,“老大媳妇,你是不是看到刘禹那孩子有什么情况了,有的话就告诉我,我正好帮他爹妈打听一下女方情况。” 月初寧笑了笑,“没什么,也许是我误会了也说不定呢。” 然后就走了。 这下轮到孙珍珍抓心挠肝了。 月初寧那说话说一半就不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弄得现在她更想见刘禹了,要不是有孙爱芬拦著,她现在就想衝去知青点质问刘禹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爱芬拽著她回屋里关上门。 月初寧在房里看到孙珍珍一个小时后才从孙爱芬房里出来的,样子还些失魂落魄的。 她勾唇笑了笑,本来还以为得多铺垫几次孙珍珍才会上鉤呢。 回到陆小红屋里的孙珍珍呆呆盯著窗外的远方发呆。 虽然二姑劝了很久让她忍住寂寞,可不知怎的,越不让她见,她越是像疯魔了一样想见刘禹。 陆小红最近总能看到她表姐一个人在房里摸著肚子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但因为太小声了她也没听清表姐到底在嘀咕什么。 月初寧发现孙珍珍这两天总是欲言又止的看著她,最后还是憋不住打著替自己堂婶关心刘禹来问她到底是谁和刘禹走得近了。 月初寧装傻:“啊我也不知道那女同志叫什么名字,只是那天看到刘知青上工的时候和一个女同志同喝一个水壶,看起来很曖昧。” 孙珍珍脸色唰的一下瞬间惨白一片,失魂落魄的回去了。 月初寧望著她的背影笑了笑,接下来就得盯紧看她哪天会坚持不住跑去找刘知青了。 那天陆宝山答应了赔钱后,没过两天果然拿出五张崭新的大团结给了陆秋砚。 这一看就知道是从银行拿出来的钱,陆秋砚没多问直接收下了。 陆宝山偷摸盯著陆秋砚竟然这么心安理得收下这笔钱,心里莫名起了一股怨气。 既然是大哥非要跟他斤斤计较在先,那就不能怪他以后加倍从大哥那儿討回来了。 在那之后每次去镇上医院,陆宝山都会跟陆秋砚和月初寧同一车一起去。 陆宝山带陆月季去医院给拿后续的药,他得知上次自家婆娘让陆秋砚帮付了医药费后很內疚,这几次去医院都没再开口问过陆秋砚帮忙付医药费。 一起去镇上医院就去了,只是陆宝山每次都在驴车上和陆秋砚聊他们小时候的回忆,陆宝山总是会情不自禁就沉浸在小时候的事里,感慨想和陆秋砚回到从前。 月初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他自己想而已,陆秋砚的童年过得那么惨,陆秋砚才不愿意。 这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知道小时候的经歷是陆秋砚的伤疤,还一个劲回忆陆秋砚的伤疤,这不等於是在人伤疤结痂的时候又故意掀开刚结的痂,又弄得血淋淋一片么。 难怪陆秋砚在车上一直都不理他。 真是个傻缺。 现在她和陆秋砚就一直在等著陆家人到底打算打什么牌。 终於在一周后的某天中午,陆家人似乎觉得时机成熟了,开始亮牌了。 每年夏季总有大概半个月左右的暴雨季,大丰村全村一般都会提前一周左右检查屋顶情况。 这天陆援朝下工时在路上遇到陆秋砚,当著下工村民的面把这事交给陆秋砚和陆宝山去办。 “老大,你回家这些天我也没求你帮家里干什么活,连上工都是我自己去上,你给你二弟搭把手一起上屋顶检查翻修一下吧,要不是我现在老了不能爬太高了,也不至於求你办这事儿。” 陆援朝这话当著村里人的面直接把陆秋砚架了起来。 陆秋砚回家这些天虽然白天要去医院照顾夏老太,但一点活都不帮家里干,还是会有人偷偷说閒话。 如今陆援朝又当著村里人的面作出一副卑微的姿態求他,农村最重孝道,即便曾经他对陆秋砚再不好,但在村里人眼里,他依然是陆秋砚的爹,许多人觉得陆援朝这个当爹已经给陆秋砚低头了,陆秋砚就不该再计较了。 第148章 摔伤(有改动) 再大的事,在那个当爹的老去变成弱势的一方之后,同情心泛滥的人都会站在表面上弱势的那一方。 陆宝山笑道:“爸你说的什么话,大哥怎么会不同意呢,是吧大哥。” 陆秋砚没有拒绝,只问了一句:“陆宝峰呢,既然几兄弟一起干活,那就把他也叫上。” 他身为军人在村里要带头做好正面形象不能拒绝帮家里干活。 但这个家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丁儿子,既然陆援朝开口了,那他提出三兄弟一起干也无可厚非。 看了一眼陆宝山的神色,他眸色深了深,这么提也有他的考量在里头。 下工的村民们听了觉得很合理,生那么多儿子关键时刻就得齐心协力一起建设好整个家才是。 孙爱芬眼神不自然的闪躲了一下:“你们五弟就是个样子货,哪里敢爬那么高,家里屋顶还是得靠你们两个当哥的支撑起来,我才放心,宝山啊,妈知道你最是可靠了。” 老五从小被家里娇惯坏了,哪里能做得了这活,爬那么高她也不放心。 但老二不一样,老二打小就什么都能干,所以她很放心老二跟陆秋砚补屋顶。 陆秋砚看了一眼陆宝山,“二弟的意思呢?” 陆宝山脸上维持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划过一抹浅浅的失落情绪,但很快消失,跟著附和:“是啊大哥,老五来也是给我们拖后腿,还是咱们俩搭配干活更默契。” 陆秋砚頷首:“既然二弟都这么说了,那我没意见,但我不在的时候,老五总不能一直这样,把活全都推给他二哥。” 陆宝山看向陆秋砚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被理解的感动。 “是啊老陆,你们夫妻俩惯坏陆宝峰了,以后他自己哪里还能立得起来撑起一个家。” 村里有人实在觉得陆家宠陆宝峰太过,有些看不过眼了。 陆援朝神色也有点不自然,“那不是还有他大哥在吗,他是当大哥的,以后老大多照看著点他弟妹们就是了。” 大家一听觉得也是这个理,哪家当大哥大姐的不得照顾弟妹。 陆秋砚看了一眼陆援朝那只在微微颤抖的左手,不再多说什么,扭头就往外走。 多说无益,照不照看以后是他说了算。 陆援朝忍不住问:“你上哪儿去?” 陆秋砚:“去老张叔家借补屋顶的工具。” 陆援朝欣慰极了:“好好,爸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宝山,还不快跟上你大哥。” 陆宝山应了一声,赶紧小跑著跟过去了。 陆秋砚看了陆宝山一眼,没说话,只是沉默往前走。 陆宝山有些犹豫:“大哥,你是怪我刚才也帮著爸妈说话,没站在你那一边吗?” 陆秋砚摇摇头,“我与你,终归比不上你和五弟,你们才是有血脉相连的两兄弟,你护著他是应该的,但有时候你也该多替自己想想。” 陆宝山一愣,咬咬牙低下头,“我知道了大哥,我……我和老五的关係,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只是……只是身不由己。” 因为他身为陆援朝亲生子的身份不能曝光,所以他也身不由己。 他不像大哥一样有自立出去的能力,如今还要处处依靠孙爱芬,所以他只能忍辱负重。 为陆援朝和孙爱芬这对不负责任的夫妻犯下的错忍辱负重。 陆秋砚闻言,只“嗯”了一句,“我明白你的身不由己。” 陆宝山愣了一下,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白他的身不由己? 难道大哥一直知道……他是爸的亲生儿子的事? “大哥……” 他犹犹豫豫开口,想问个清楚,又害怕是他想多,反而被陆秋砚套了话。 陆秋砚顿住脚步:“老张叔家到了。” 陆宝山只好暂时將心底的猜疑全都压下去了。 工具借回来之后,两人趁著中午光线好爬梯子上了屋顶就开始检修了。 月初寧在屋里正一边吃鸡蛋糕一边看书呢,就听到来自头顶的动静。 她走出来一看,发现陆秋砚和陆宝山两兄弟正在屋顶上干活,像是在补屋顶。 而堂屋里,陆家人居然整整齐齐都坐满了,竟然都没去午休。 像是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月初寧看向陆宝峰:“五弟,你一个壮劳力怎么没跟你两个哥哥一起上去一起补,这样速度不是更快些么。” 陆宝峰不耐烦道,“大嫂你別逼我,我恐高,万一我从屋顶上摔下来,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月初寧翻了个白眼:“这是你自己住的地方,又不是我家屋顶,我为啥要负责任。” 陆宝峰一噎,说又说不过,乾脆不理她了。 也不知道大哥到底脑子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娶个牙尖嘴利的厉害女人回来。 长得漂亮有啥用,漂亮又不能拿来过日子。 果然补到她和陆秋砚住的那个屋顶时,意外发生了,屋顶上那两兄弟竟然一前一后摔下来了。 准確的来说,是陆宝山突然脚滑,陆秋砚为了拉他才一起摔下来的。 但危急时刻陆宝山被陆秋砚推到了有厚厚的草垛子那边,他自己反倒是实打实没有任何缓衝的掉下来。 月初寧看到那一幕,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小脸煞白的跑上前要去查看陆秋砚的情况。 “阿砚你忍忍,我这去找老王头把驴车赶过来,送你们去镇上!” 月初寧慌里慌张的根本看不出什么情况,急得都快要哭了。 陆秋砚可千万不能跛了或者残了,不然就得退伍了啊。 她好不容易把粮食关係转到部队,可不想因为陆秋砚的退伍,又回到农村啊。 这不是相当於她之前努力兜了一大圈,一夜回到解放前吗。 陆秋砚看到她这副急哭了的模样,心里却有些感动,悄声在她耳边道:“我没什么大碍。” 而后才看向摔在他不远处的陆宝山,“二弟你还好吧?” 陆宝山懵懵的躺在柔软的草垛子里,皮糙肉厚的他连被草垛子锋利的麦秆擦伤的痕跡都没有。 月初寧哪里信他的话,嘱咐好他別乱动,就要衝出去找老王头把车赶过来拉人。 陆援朝从容地走出来,脸上竟然一点都不慌,反而看到陆秋砚也摔下来,还有点意料之外的感觉。 他忍不住开口就指责:“你们两个怎么搞的,老大你当大哥的怎么还让你二弟摔下来……” 第149章 算计失败 “闭嘴吧!” 月初寧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股无名火气得不停往上冲:“要不是你让他们上屋顶,他们会摔下来吗,你个罪魁祸首好意思还好意思在这叭叭叭的。” 陆援朝哪里被小辈骂过,瞬间气得脸红脖子粗,平日里总是不受控微微抖动的左手这会儿抖得十分厉害,浑身都僵硬得不行。 他气得青筋暴涨想举起手指著教训月初寧,月初寧已经跑出去没影了,想举起来的那只手不知怎的,僵得特別厉害,根本举不起来。 他只能回头把气撒在陆秋砚身上:“你看你娶的好媳妇!一……一点都没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 陆秋砚抿唇闭上眼睛別过脸,身形一歪倒向了一边,装疼得说不出话来,其实在躲陆援朝因为激动说话舌头都不受控制,喷了好多口水飞出来。 他也没把陆援朝放在眼里。 陆援朝刚才激动的时候感觉舌头也僵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见陆秋砚的情况好像摔得更严重些,而陆宝山竟然没什么事,索性闭上嘴,指责的话也不说了。 陆宝山也发觉了这一点,从草垛子上挪下来,扒拉到陆秋砚旁边关切的问:“大哥,你还好吧?” 孙爱芬和吕小赶出来第一时间就往陆宝山身上扑。 孙爱芬一脸心疼擦擦眼角,“老二你哪里疼,赶紧告诉妈,千万別嚇妈。” 陆宝山脸色难看的摇摇头:“妈,我没事,是大哥……” 吕小哭天喊地打断他:“当家的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瘫了我和三个孩子可怎么活啊!” 这时老王头和月初寧衝进来,“还囉嗦什么,陆宝峰你赶紧的给我搭把手,抬你两个哥到我车上去,我好送到镇医院。” 陆宝峰一脸不情愿:“去村卫生室看不就行了吗,还去什么镇医院啊。” 老王头不赞同:“村卫生室那老陈头都老糊涂了,你是真不怕你大哥被治坏吗?” “治不好那就是大哥的命唄,关我什么事。” 大哥从没给过他一分钱好处,治坏了就治坏了,他巴不得大哥瘸了赶紧退伍回家种地。 月初寧抬手给了陆宝峰一巴掌:“你大哥要是因为耽搁出了什么事,我就让你也瘸了!” 邓招娣顿时尖叫:“大嫂你干什么打我男人啊!” 孙爱芬的脸色也瞬间沉下来,过来阻挠月初寧扶陆秋砚:“这里还轮不到你逞大嫂的威风教训老五,给我儿子道歉!” 月初寧反手又给了孙爱芬一巴掌,“我给你脸了是吧,你个小三上位的货色在我面前摆什么婆婆款,陆秋砚今天要是有一点事,你也別想好过!” 她心里本来就很著急了,偏偏越急的时候越有人出来拦她添乱,简直上赶著找扇。 孙爱芬被扇得一愣,强忍著屈辱哭著推了陆援朝一把:“老陆,你看看你那好儿子娶的好媳妇,我不敢说我委屈,我只是心疼你和咱们老五。” 要不是她在村里深入人心的好后妈贤惠媳妇形象不能破坏,早就和月初寧扭打在一起了。 但她越委屈,村里舆论才对她越有利,老王头这个见证人今天肯定会把今天的事传出去,到时候村里只会议论月初寧是个敢动手打婆婆的恶媳妇,而心疼她不计较和隱忍退让。 今天他们一家三口都被月初寧这凶婆娘扇了个遍,陆援朝也气得不行,但他身体今天不知怎的,越气越僵硬,举一只手都困难得不行。 孙爱芬这一推,直接把他推倒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孙爱芬都愣住了,她就跟平常一样,也没用多大劲啊。 月初寧可不管这些,和老王头合力把陆秋砚弄上驴车后,就催促老王头赶紧去镇医院。 陆宝山也被吕小扶上了驴车,吕小不放心,一定要陆宝山检查一遍確保没事。 到了医院一检查,陆宝山果真一点事都没有,连擦伤都没有。 事情不该是这样才对。 他和爹妈私底下商量的流程本该是他和大哥一起干活,他从屋顶摔下来受伤,但他会注意控制方向控制伤势,这样他爹就可以趁机开口利用这件事让大哥產生愧疚,从而补偿他给他到城里买一份工作。 他和媳妇孩子就能搬进城里,再也不用在陆老太的眼皮子底下受她的偏心的那份气。 可事情怎么不按他们计划的发展,大哥竟然会为了拉他一把一起摔下去。 现在检查的结果反而是陆秋砚比较严重,陆宝山人都傻了。 医生脸色凝重走出来,让家属赶紧去交住院费。 月初寧推了一脸呆滯的陆宝山一把:“二弟,你大哥可是为了你才受的伤,这钱你必须要给,不给就是对不起你大哥了。” 陆宝山在心底计较了片刻才问医生:“医生,我大哥还有恢復如初的可能吗?” 如果大哥不能恢復如初那就是个废人了,部队不可能还要一个废人。 他两个儿子以后就指望不上大哥了的话,这钱他可不交。 交了就是打水漂。 可如果大哥能恢復,那这个时候给大哥凑医药费的他就是有情有义的好兄弟。 医生点点头:“只要用最好的药完全能恢復如初,但费用可不低,前后加起来保不齐得好几十块。” 陆宝山咬咬牙:“好,那我去给大哥交医药费。” 好在他亲妈这些年搜罗存下来的钱不算少,加上老爷子的抚恤金在內都有上千块钱了。 他每次偷拿存摺一点一点的挪取,然后又把存摺放回去,孙爱芬竟是一点也没发觉。 这次就再拿些出来给大哥交医药费吧。 大哥可千万別让他失望啊。 今天陆宝山身上没带什么钱,预交了五块钱费用后他去而復返,回到病房里第一件事,就是要亲自告诉陆秋砚,他去缴费了的事。 像是生怕陆秋砚不知道钱是他交的,以后会不记他这份兄弟情义一样。 陆秋砚目光落在月初寧身上停顿了一秒,有些意外,隨即才看向陆宝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150章 陆援朝不对劲 “那大哥你好好在医院治疗,我先回去,有时间再来看你。” 陆宝山捏紧手里的缴费单,隨后才放进最里面的口袋,生怕弄丟。 这可是以后他帮过大哥的证据。 “二弟。” 陆秋砚叫住他。 陆宝山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大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陆秋砚平静如深潭的眼眸静静看著他,许久才说了一句,“其实你不必上屋顶的。” 陆宝山身形一抖,有种所有事都被大哥看穿了的狼狈窘迫感。 大哥如果都知道了的话,这意思是…… 他不敢多想,胡乱应付了一声就狼狈的离开了。 回去的驴车上,他心里反覆在咀嚼陆秋砚的话,越想心里越烦躁。 他和五弟都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凭什么他就要为那对夫妻的齷齪背负陆老太的偏心。 为什么陆宝峰什么都不需要做,想要什么爹妈就会亲手送上去。 而他为了要一份城里工作,还得不惜做戏要从屋顶摔下来才能得到。 如果换做陆宝峰,爹妈也会捨得让他摔吗? 不,肯定不捨得的。 之前村里买了一台编织袋机器搞创收,村里竞爭编织袋机器操作工这份工作时,爹妈根本不需要陆宝峰出面,就悄无声息私底下钱打点好一切,直接通知陆宝峰去上班了。 他心乱如麻的抓了抓头髮,他这样算计大哥,大哥最后却还推了他一把,寧愿自己摔伤也要確保他没事。 他的亲生爹妈竟还不如大哥对他好。 等陆宝山走了,月初寧才鬆了一口气。 “你连我都骗,可真的嚇死我了。” 她忍不住轻轻捶了他胸口一拳,眼睛还因为来的路上担心而红红的。 他握住那只捶打的小拳头,“你朝我扑过来的时候,我不是第一时间告诉你没事了吗。” 月初寧抿唇抽回自己的手,“那种时候谁会信啊,我只当你是怕我担心说的安慰话。” 他又抓住那只手拉过来,用自己的大手包裹住,又说了一遍:“我没事。” “嗯,现在我確认啦。” 她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语气有点宠溺。 不宠著他还能怎么办,她力气小实在拉不过他。 月初寧刚才已经知道了,陆秋砚一点事没有,但身上確实有以前执行任务留下的旧伤,他一直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当初那些伤都是草草治疗就不管后续了。 要不是刚才检查出来,她都不知道他那些旧伤发作的时候是怎么忍的。 如今趁这个机会正好复查根治那些旧伤。 还有好几年局势才会逐渐明朗开放,在那之前,他就是她的金主爸爸,他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別以后又因为旧伤连累弄垮身体要退伍回农村。 她不是嫌弃农村不好,她只想当一个不被强制上工的懒蛋而已。 她又能有多大的私心。 陆宝山交的那些钱,都是治疗陆秋砚旧伤的费用。 陆秋砚本想问她,怎么会想到让老二给他交医药费,但转念一想,老二那些钱,估计也是从孙爱芬那里弄来的。 至於孙爱芬知不知情,就不在他要管的范围了。 如果没有孙爱芬,这些钱应该是会用在他成长的岁月里吧。 陆秋砚的目光落在眼前身形娇小的人身上,她说的对,他是该要为自己爭取的,而不是潜意识里一直否定自己,认为自己什么都不配。 这次是老二和陆援朝算计他在先,让家里这笔钱给他治旧伤也是应该的。 想通了之后他没有再问这事。 另一边,扶著陆援朝回了屋里的孙爱芬手脚一片冰凉,心更是凉的透彻。 这时脑子里恍惚的想起前几天陆秋砚那锯嘴葫芦突然找她说过的话。 当时她只以为那小子是故意嚇她,想从她这里套出什么,所以完全不相信他的话。 可今天看到陆援朝僵硬得她差点拽不动,还有说话时像是大舌头,左手还一直轻微抖个不停的模样,她不得不有点信了。 她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只等陆老太一蹬腿就开始享福。 却没想到陆援朝这个不爭气的没用男人才五十多岁,竟然会有手脚麻痹偏瘫这种病。 要是以后陆援朝瘫了,她可不愿意给陆援朝端屎端尿照顾他下半辈子。 看孙爱芬一直呆呆的有些出神,陆援朝忍不住喃喃问:“爱芬,你说我这手脚怎么感觉麻麻的?” “你错觉吧,是不是今天实在太气了?” 孙爱芬压下心底的恐慌笑著说:“不是我说你老陆,以后你气性可別那么大了,少生点气吧。” 她安慰著自己,也许只是巧合,陆援朝身体那么好,每天上工还能挣八个工分,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 可能是他今天第一次被儿媳妇呛嘴太生气了,一时激动而已,肯定是巧合。 一提到这个,陆援朝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看看老大娶的那女人今天说的那些话,我能不生气吗!” 孙爱芬故作隱忍的低下头,“可能是老大背地里跟她说过什么吧,我都习惯了。” 陆援朝深吸一口气:“他就是因为他那早死了的妈才一直对你有偏见。” 他当然知道孙爱芬是有点贪心和偏心的小毛病,但平心而论哪个妈不偏心自己亲生的孩子,她能做到不苛待还处处帮一个前妻生的孩子说话,已经足够好了。 陆秋砚就是偏见太深了。 孙爱芬笑了笑:“我不是他亲妈,他对我有偏见也是应该的,肯定是我这个后妈做的还不够好。” 陆援朝无奈摇摇头。 但陆秋砚现在出息了,这次回来他也深深意识到,不能再用以前那一套强令陆秋砚听他的了。 趁著陆秋砚这次受伤住院的机会,他也多关心关心这个大儿子,让大儿子知道他这个当爹的心里一直是有陆秋砚这个儿子的吧。 想了想,他才道:“反正你最近也因为脚伤不上工,煮好晚饭我跟你一起去医院给老大送饭吧,记得你割点腊肉炒,再多煮两个鸡蛋放进去,给他补补身体。” 这次原本是计划想通过老二受个轻伤,让老大出钱给老二补偿买份工作的。 没想到老大那么重兄弟情,竟然会为了救老二也一起摔下来了,这超出了计划之外。 第151章 孙珍珍见刘禹 “那腊肉早就没了,我要是知道今天有这一出,一早就去排队买肉了。” 孙爱芬心里不愿意,那腊肉是她留著和儿子们慢慢吃的,怎么可能给陆秋砚炒。 陆援朝想了想,“那下午就煮鸡蛋吧,明天一早你去排队买点肉,中午炒了给他送去。” 本来只是为了不炒腊肉隨口应付陆援朝,没想到陆援朝会对陆秋砚那么上心,还叫她明天去排队买肉。 最近陆援朝也想了很多,特別是年纪上来之后,越发想和陆秋砚缓和关係。 孙爱芬一阵肉痛,但明面上只能答应下来。 下午陆援朝夫妻两人5点钟就早早的就吃了晚饭,准备带饭去医院看望陆秋砚。 月初寧去医院照顾陆秋砚了,孙爱芬夫妻一走,孙珍珍就在屋里蠢蠢欲动,想见刘禹的心更强烈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之后,孙珍珍再也坐不住了,换上一身陆小红的衣服又戴了一顶草帽后,终於偷偷摸摸溜出去直奔知青点。 但她没注意到,她刚从陆家抹黑出来,她后边不远就有人跟著了。 刘禹斯文又博学,在知青点和村里都很受欢迎,除了孙珍珍外,还有好几个女同誌喜欢往他跟前凑给他献殷勤,他从来不用做饭,都是几个和他关係曖昧的女知青轮流做饭叫他去吃。 此时知青点刚吃过饭,刘禹正准备回房间,他们知青点的男知青並不多,目前他一个人单独住一间房。 今晚做饭的女知青左右看了看大家都进屋里了,快步走过来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他的房间,要给他补衣服。 站在知青点外草丛隱秘的地方眼睁睁看著有女知青跟进刘禹房里的孙珍珍浑身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了,还一直不停往头顶上冲,呼吸都变重了。 他们孤男寡女的独处一间屋子里这是要干什么,那女知青怎么一点不知廉耻,她是不是对刘禹有意思,故意要进去勾引刘禹。 刘禹正在房里抱著偎依在他怀里的女知青,摸著女知青的手心疼她补衣服的时候被绣针刺到手指了,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拍得砰砰作响。 嚇得他和女知青瞬间分开。 他眼神示意那女知青先藏到床底,隨后才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过去开门。 “刘禹,外边有村民找你,说你借了她东西还没还,来催你还东西的。” 拍门的是另一个知青。 刘禹脸色难看的打开门,多了几分戾气,“哪个村民?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借了谁的东西!” 拍门的男知青耸耸肩:“我哪知道,看著是个女同志。” 说完他不怀好意的笑著撞了一下刘禹的肩膀:“人家恐怕叫你还东西是假,见你是真吧,你还是赶紧出去,別让人女同志久等了。” 平日里孙珍珍一直供养著他,刘禹有好东西都愿意分一些给男知青们,所以和知青点的人关係都不错。 刘禹闻言,脸上的表情鬆动了些许,想著可能是村支书的女儿找过来也说不定。 这几天孙珍珍在村里,他一直很小心不敢和村支书的女儿有什么过多的接触,就是担心孙珍珍不小心看到的话会闹。 孙珍珍可是所有女人里给他钱財东西最多的冤大头,他当然要瞒好。 村支书的女儿大概是这些天被他冷落心里不高兴了,来质问他的,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出去哄哄稳住对方才行。 出来一看,他立刻就认出这身形根本不是村支书的女儿,而是孙珍珍。 孙珍珍和英子最大的区別是屁股特別大,他看到这大屁股就知道是孙珍珍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他心里隱隱捏了把冷汗,还好没喊错名字,不然孙珍珍这急脾气非要反反覆覆逼问他一晚上才能罢休。 “我们去那边树林里。” 他走上前压低声音道。 孙珍珍也知道这里说话不方便,低头跟著他进了一旁隱蔽的树林里。 刘禹一回头,一张满是红肿痘痘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差点嚇了他一跳。 “珍珍,你这是怎么了?” 孙珍珍皮肤本来就不好,状態一差就很容易长痘痘,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黑眼圈严重又加上怀孕,额头长了好多痘痘。 那油光滑亮又凹凸不平的额头让刘禹心底莫名多添了几分嫌弃。 孙珍珍心里一委屈,直接扑进他怀里抱著他就哭起来。 刘禹深吸一口气,忍著嫌弃努力用温柔的声音问:“是不是因为担心陆老大媳妇那天看到我们在镇上的事,一直没睡好?” 孙珍珍也不说话,只顾著在他怀里摇头,那油腻的额头全蹭他衣服上了,他有洁癖,现在是极力克制自己才没推开她。 刘禹只能继续用温和的语气问她:“那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想想办法。” 孙珍珍手紧紧抓著刘禹胸前的衬衫,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她是谁?” 刘禹一懵,“珍珍,你在说什么?” 孙珍珍的声音瞬间尖利起来,“你是不是背著我有了別的女人!” 刘禹心一沉,想到刚才的事,怀疑被孙珍珍看到了。 他脸色凝重道:“那是我表妹,家里来信了,所以我跟她一起看信,你在乱想什么,我表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孙珍珍眼泪一顿:“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哄了一句,刘禹又露出难过的神色:“为了你我连个光明正大在站在你身边的身份都没有,我从未计较过你和你那位未婚夫的关係,没想到你对我却这么不信任,珍珍,我们要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还不如散了吧。” 孙珍珍心一慌,赶紧服软:“禹哥你別生气好不好,我错了,我下次绝不会再乱猜了,我们不要散,我不能没有你,何况……何况……” 她隱忍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刚才差点一衝动,就要告诉刘禹她怀孕的事了。 医生说前三个月很容易不稳,让她小心注意。 胎儿稳下来前,她还是先不告诉刘禹吧,免得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让刘禹白高兴一场。 第152章 她就是要把这对老不羞的遮羞布全都扯下来 刘禹故意继续拿乔:“算了吧,你每次都说到做不到,珍珍,你真的令我很失望。” 他知道孙珍珍的性子,所以故意要多磨磨她的性子以示警告。 女人不能惯著,不然以后会蹬鼻子上脸。 孙珍珍一急,脑子来不及思考就脱口而出:“不行!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我们不能这么算了。” 她知道刘禹有多受女同志欢迎,连她那个蠢猪表妹陆小红都敢背地里偷偷覬覦,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 如今她还怀了刘禹的孩子,更不可能放手给其他小婊子机会。 刘禹一惊,瞪大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珍珍,就算你想挽回我,也不该开这种玩笑,你別开玩笑。” 最近一次和孙珍珍干那事,约莫两个月前,孙珍珍说过她月经刚走,绝对没事的。 除非孙珍珍骗他! 孙珍珍拉著他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肚子,此时脸上满是娇羞:“这样的事我没有必要骗你,本来我想等三个月胎儿稳定下来了再告诉你这个惊喜的,可是你刚才那些话太过分了。” 说完她还嘟嘴不高兴的轻轻捶打了一下已经呆滯的刘禹。 刘禹了好几分钟才不得不消化了这个事实,心情复杂的稳住孙珍珍后回到知青点,一个人在屋里枯坐了大半宿。 得了刘禹好话的孙珍珍也確认了他没有別的女人,孕期那颗敏感多疑又脆弱的心总算得到了片刻的安抚,开开心心回到了陆家。 得知她要先和她那未婚夫结婚让孩子能名正言顺生下来上户口,他让孙珍珍最近这几个月都先不要见面,好好去和她那未婚夫联络感情。 孙珍珍满心欢喜答应下来,心里幸福极了。 在孙珍珍和刘禹刚分开不到几分钟,几米外的草丛隱蔽处也动了几个,站起来几个黑影。 下午陆援朝夫妻带饭来了一趟医院关心陆秋砚,高高兴兴来的,回到家的时候却脸黑得不行。 因为月初寧跟他们一起坐驴车回来的,车上除了老王头之外还有几个同村的人,孙爱芬惯例要在村里人面前立她对陆秋砚好的人设,开口就先把陆秋砚出事后他们著急关切的送饭还煮了鸡蛋过去探望的事说了。 村里几个人都纷纷讚扬:“爱芬你这后妈做得没话说,这附近几个大队都找不出像你这么好的后妈了。” 陆援朝听了也与有荣焉,这么好的女人是他的媳妇。 “我家男人的身体底子真的太差了,医生说我家男人身上新伤叠旧伤的都是从小时候就积攒下来的,,胃还饿出了问题,叔,婶,你们知道我男人小时候到底都经歷了什么吗,他身体怎么会那么多毛病?” 月初寧幽幽嘆了一口气,神色凝重又伤心。 几个村民一愣,眼神复杂的看向陆援朝。 陆援朝的脸色也像打翻了调色盘一样,青一阵白一阵的。 陆秋砚身上的那些毛病当然都是他以前弄出来的。 “这……秋砚媳妇,我们都是外人,哪知道这些事啊。” 大家都给陆援朝面子,没有拆开说。 “可是孙姨对我家阿砚那么好,怎么还让我家阿砚受那么多伤啊,连二弟一个不是我公公亲生的都从没被打过,孙姨这后妈做得没话说,表面功夫一绝。” “住口!” 陆援朝愤怒打断月初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哑巴!” 他一激动,手又开始发麻颤抖,舌头也僵得不听使唤了。 月初寧耸耸肩看向孙姨:“要不孙姨你说说唄,我家阿砚那伤都咋回事啊,为啥你对他那么好,当年挨打你只帮自己儿子拦著不帮我家阿砚拦啊?” 她可不在乎陆家的面子不面子的。 她就是要把这对老不羞的遮羞布全都扯下来。 孙爱芬强装笑脸之下憋得胸闷气短的,外人面前还是得装傻:“老大媳妇你胡说什么呢,医生什么时候说过老大身上有什么旧伤。” 老王头吃月初寧嘴短,肯定是帮著月初寧说话的,“孙爱芬你也別装了,月丫头又没撒谎,倒是你表面装得对陆秋砚多好似的,背地里尽怂恿老陆打他,大家又不瞎。” 有人向老王头求证:“还真是啊?” 老王头嗤了一声:“那还能有假,我老头子帮著抬他进去的,医生说啥我都知道,她要真有那么好,陆秋砚那可怜小子当年也不会几次都差点被打死饿死吧。” “这倒是,那小子也是命硬,被老陆你虐待成这样也死不了,哎老陆不是我说你,你当年真的太过分了。” “是啊你当年咋下得去那么重的死手啊。” 陆援朝和孙爱芬夫妻两个黑著一张脸,再也说不出话了,只全程一路都狠狠盯著月初寧。 像是看仇人一样。 月初寧缩了缩脖子,悄悄给坐她旁边的嫂子塞了两块虾酥:“嫂子你等会儿能不能陪我回趟家,我害怕公公和孙姨。” 对面的婶子看到了月初寧塞的动作,眼睛一亮:“秋砚媳妇,我也陪陪你吧,老陆这性子確实暴躁,你男人不在,我真怕他对你动手。” “你们什么意思!” 陆援朝差点气死。 他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打儿媳妇的人吗。 驴车上的人全都默契的不说话了。 他是什么人村子里谁不知道,一点就爆,陆秋砚当年要不是命大,早就死了七八次了。 月初寧回到陆家快速洗了个澡,收拾好屋子里的东西后,两个嫂子婶子还有老王头都帮她把行李提上了驴车。 陆秋砚不在,她可不敢一个人在陆家这虎狼窝住。 把她再次送到镇上医院,她给了他们每人两毛钱辛苦费,老王头乐滋滋道:“丫头,下次有什么事需要帮助的就叫一声。” 两个婶子嫂子也赶紧附和:“是啊是啊,这乡里乡亲的,有事儿就喊我们,千万別不好意思。” 月初寧笑道:“知道了。”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李青柏过来了。 第153章 入套 下午他就得知陆秋砚从屋顶摔下来送医院的事了,因为他这几天一直在村里埋伏等著孙珍珍主动找情夫呢。 月初寧兴冲冲问:“怎么样青柏大哥,有没有抓她一个现行!” 李青柏摇摇头:“没有,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有更好的想法了。” 原本他想给孙珍珍一个体面,今晚私底下抓了现行后劝她主动退婚,这样人前她也能保住脸面。 可是在他听到孙珍珍和刘禹商量为了让他彻底收心,打算污衊陷害沈萤让她丟工作的时候,浑身的怒火全都被点燃了。 月初寧有些失望:“还能有什么比现场抓姦更好的想法啊。” 李青柏垂眸沉默了片刻,才说:“她怀上刘知青的孩子了。” 月初寧:“我去!那她这次那么著急逼你和她打报告结婚,原来是想让你喜当爹啊好给孩子上户口啊!” 李青柏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再次沉默了。 陆秋砚开口:“青柏大哥,你打算怎么办?” 李青柏眼底闪过一抹决绝:“把所有的事一併解决,连同她父母那份『恩情』的藉口,也全都断了。” 月初寧积极举手:“我也要看热闹!” 李青柏笑了笑:“放心吧,到时候你们应该能赶得上看热闹的时机。” 因为他已经想好了,把揭露的地点放在医院了。 李青柏回去后,陆秋砚和月初寧又去了一趟外婆的病房陪了很久才回来。 这次住院了,陆秋砚就不打算再回陆家了,正好在医院看外婆也方便。 即便李青柏起初对孙珍珍的说法是月底回来,但孙珍珍是每天都会去一趟军区那边询问抱希望他会提前回来。 好在连续去了这一个多星期,孙珍珍终於问到了李青柏提前完成任务回来的消息,连李叔和郝姨也提前回来了。 这次李青柏再也没有让站岗的战士拦她,她顺利就进去了。 李叔和李青柏这个时间还在工作,她就先去家属院找郝姨了,只是不知怎的郝姨没像以往一样热情招待她。 对她好像还有些冷淡。 孙珍珍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能是时隔几个月不见得多相处半天才能恢復热情,是她想多了。 中午李叔和李青柏都回来之后,李青柏终於主动提及今天会打结婚报告的事。 孙珍珍欣喜若狂,上前挽住李青柏的手臂娇羞不已。 李青柏强忍住想要甩开她的衝动,不停在心底劝说自己,再等等。 那天晚上亲眼看到她和村里的男知青抱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有过直接出去揭穿她的衝动。 但那天晚上只有他们几个人,当场揭穿也只能利用这件事让她主动退婚而已。 明面上孙父孙母和只看得到事情表面的人只会觉得是他忘恩负义不想娶孙珍珍所以逼孙珍珍退婚而已。 事后孙珍珍指不定还会把脏水泼到沈萤身上,对別人说是因为沈萤才害她退婚,把自己放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將沈萤推至风口浪尖。 从小被孙珍珍欺负到离开孙家的他太了解孙珍珍那天生纯坏的性子了。 所以这事必须要闹到明面上。 “事不宜迟,为免我之后会有突发任务,你今天赶紧回去接你父母来一趟,明天我们两家坐下来商议婚事吧。” 李青柏儘量保持著情绪稳定说道。 孙珍珍娇羞低下头,“好,我都听你的,下午我就回去把爸妈接过来。” 然后马不停蹄下午就赶回她家去找孙父孙母报喜。 孙父和孙母得知女儿熬了三年多终於能在今年结婚了,连夜跟她出来之前,还不忘高兴的到处宣扬,恨不得全村都知道他们家孙珍珍就要当上名正言顺的团长夫人了。 村里有酸的也有羡慕的,但面上都统一恭喜,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事求到他们孙家面前呢。 他们村有一部分人和大丰村是有联姻来往的,这事很快也传到了大丰村,孙爱芬出门都倍有面子,到处被人恭维。 给孙爱芬送过东西的七八户人家一合计,纷纷找上孙爱芬,觉得是时候让孙爱芬给他们办事了。 孙爱芬被堵在田埂上一脸懵:“这事儿……不是说好了找我家老大给你们办吗?” 村支书狠狠吐出一口烟圈:“秋砚那军区离得也太远了,哪有你侄女的男人就在本地军区来得近,再说了他就一个小营长能帮得了什么。” “就是啊,你有你侄女婿那团长大官放著不用来帮我们,去为难秋砚做什么,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会使劲磋磨占便宜,你这后妈当得可真黑心。” 孙爱芬听得差点一口老血涌上心头。 她以为辛辛苦苦在村里维持那么多年的好形象没那么容易崩塌的,肯定又是昨晚月初寧在那些人面前又乱说了。 “你到底能不能帮啊,不能就把东西退给我,我可给了你三十个鸡蛋两斤白的。” 其中一个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一个起了头,其他几个也纷纷开口威胁她不去找那位李团长帮忙的话,就把东西全退了。 孙爱芬被逼得没法了,只能先答应下来稳住他们。 平日里她也没亏待孙珍珍,这两天得赶紧找孙珍珍让她去托李团长帮下这个忙才行。 李团长官当得那么大,他爹又是军区首长,塞他们村里几个人进去肯定简简单单就能办到。 同时孙珍珍上班的毛巾厂也传开了,孙珍珍直接因为要办婚事又请了一个月假。 厂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靠李首长爱人的人情进来的,平日里对她一直都很纵容,所以孙珍珍每年请三四次半个月以上的长假是家常便饭,她请假积攒下来的工作,只能分摊下去给其他人干,但没人敢吭声。 “恭喜啊珍珍,放心去结婚吧,工作不用担心,厂里有大家呢。” 批假条的时候,孙珍珍的上级领导后勤部长笑容討好得不行。 “不著急,我还想和同事们再聊聊。” 孙珍珍趾高气扬抽过假条后,走到与她同办公室的临时工小方面前,“方同志,我口渴了,麻烦你去帮我打一壶热水,我想喝茶。” 第154章 孕吐 这位临时工小方当初考毛巾厂的时候是笔试第一名,但因为孙珍珍走后门成了第一名,小方被挤成了第二名。 厂里觉得小方能力很好,挺可惜要因为孙珍珍失去一位优秀的同志,最后商议结果是厂长同意紧急安排一个临时工的名额先把小方留下来。 本来成为第一名正式工的小方就成了临时工。 刚入职不知道孙珍珍底细的小方因为拒绝过一次孙珍珍叫她帮写报告,被孙珍珍一直记仇故意为难到现在。 孙珍珍婆家关係后台太硬了,人家未来丈夫只是个副团长的话,厂长也没那么忌惮,但她未来公公可是军区司令员。 没人敢帮小方出头,她只能憋屈的站起来出去打水,盼望著应付完了孙珍珍能赶紧离开。 只是没想到打完水回来,孙珍珍又指使她泡了茶亲自端过来。 最后茶被孙珍珍抬手一挥打翻了,即便躲闪及时,滚烫的茶水还是烫得方同志穿著短袖的手臂瞬间一片通红。 “方同志你没事儿吧?” 孙珍珍似笑非笑问道。 办公室的人纷纷移开视线继续各忙各的,全都假装没看到这情形。 连厂长都不敢得罪孙珍珍,谁敢在这种时候帮方同志出头,下一个被针对的就是谁。 方同志忍著手臂被烫伤得剧痛无力的摆摆手,“没……没事。” “没事就好。” 孙珍珍笑了笑,又对后勤部长说:“我看方同志平日里挺閒的,部长你不如就把我的工作都分给她干吧。” 后勤部长心底嘆了一口气,刚要说话,迎面就看到他们办公室门口站著一道高大笔直的身姿,嚇了一跳,“李……李团长,您什么时候来的,是来接珍珍的吧?” 孙珍珍一惊,回头就看到李青柏脸色凝重的站在门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她一阵后怕,都不敢抬头看李青柏的眼睛。 “青……青柏,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车里等我的吗,我很快就好了。” 今天她来毛巾厂请假,是软磨硬泡让李青柏开车送她来的,就是为的让厂里所有人都能看到。 该死的李青柏怎么没乖乖在车里等她,一声不响跑进来也不打一声招呼。 刚才她乾的那些事,该不会都被李青柏看到了吧? 李青柏没理她,而是绕过她径直走到那个被烫伤的方同志面前,“同志,你这手都起水泡了,我送你去医院治一下吧。” 他心里是真的有歉意,要不是今天他进来发现这一幕,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孙珍珍是如何仗著他的势在厂里横行霸道欺负人的。 小时候他就这样被孙珍珍恶劣的欺负过很多次,没想到现在孙珍珍的性子还是这样恶毒。 后勤部长和办公室的人全都低头不语,这李团长是军人,即便知道他妻子仗势欺人,肯定也得做做表面功夫,他们现在可不敢隨便开口帮方同志说话。 人家是两口子,万一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呢。 方同志低下头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不用了,孙同志只是不小心,我皮糙肉厚的没烫著。” 孙珍珍满意勾起嘴角,算她识相。 “青柏,我真的是不小心,你看方同志也说她没事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咱们爸妈还在等著呢。” 孙珍珍过来想要赶紧拉李青柏离开这里。 李青柏冷冷躲开她,看向后勤部长:“麻烦你把厂长叫来,我有事想要和厂长聊一聊。” 孙珍珍心一沉,知道李青柏这是要较真了,冷冷扫过办公室里所有人,眼神警告他们等会儿別乱说话。 否则等她结婚回来,有他们好看的。 厂长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在路上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一时间也拿不住李青柏什么態度。 李青柏见了厂长就单刀直入进入正题:“厂长,你们厂里的员工被我未婚妻故意烫伤了,我有责任送这位同志去医院接受治疗,请你將她去治疗而耽误的旷工算在孙珍珍头上,从她的工资里扣除旷工工资。”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这李团长在外人面前的功夫做得確实足啊,难怪这么年轻就能爬上副团长的位置。 孙珍珍知道李青柏会较真,但没想到会一点都不顾她的面子,让厂长直接扣她的工资。 他们以后就是夫妻了,夫妻一体,难道她在厂里丟脸,他就光荣了吗。 “这……” 厂长斟酌著笑道:“也快午休了,方同志烫伤直接去治疗就行,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不需要扣什么工资,厂里是很开明的。” 这话既不得罪孙珍珍,也全了李团长想给孙珍珍兜底要送小方去治疗的热心。 临时工方同志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免得以后会招致孙珍珍更猛烈的报復,赶紧摇头,“不用了李团长,我真的没事,现在也午休了,我现在去厕所拿水冲一衝就好了,用不著去什么医院。” 李青柏目光落在她手臂那一大片起泡的烫伤上,看向厂长,语气缓和:“厂长,你也该对你厂的员工负责,不如就由你跟我一起送这位同志去医院吧。” 厂长一听,揣摩著可能是李青柏做面子功夫需要一个见证人,遂答应了下来。 李青柏的目光最后落在后勤部长的身上,还没开口说话,后勤部长先识趣的主动开口:“方同志在我管辖下工作,我也得跟去看看。” 李青柏点点头,“好,那就一起吧。” 孙珍珍气得脸都绿了,但她知道李青柏最討厌她仗势欺人,所以现在也不敢吭声,忍气吞声跟著一起去了医院。 上车后,李青柏从一旁拿过来一包油纸包递给孙珍珍,“你不说早上没吃东西吗,吃吧。” 孙珍珍这段时间孕反有点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孕前最爱吃味道浓的东西孕后却反过来一点都闻不得,短短十来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看到李青柏递过来的油纸包,她心里十分熨帖,没想到打开一闻到浓浓的韭菜味道,她差点想当场吐出来。 第155章 你这庸医是不是诊错了 李青柏竟然会给她买韭菜盒子,她以前很爱吃,可怀孕后,她最闻不得那些味道大的东西,一闻就想吐。 韭菜就是其中之一。 李青柏盯著她:“怎么不吃?” 孙珍珍在李青柏的凝视下,訕笑著说:“车上吃这个味道太大了,我担心熏著后边的人。” 李青柏又给后座的厂长、后勤部长还有临时工方同志也递了一包更大包的韭菜盒子:“耽误你们吃午饭的时间了,这是我买的韭菜盒子,大家一起吃吧。” 在厂长的示意下,后勤部长笑著接过来,“李团长客气了,我们还要多谢你想的那么周到。” 孙珍珍这下没了藉口,只能硬著头皮也吃了。 每吃一口,她都拼命忍住想要吐的衝动,最终还是逼自己吃完了一个。 望著油纸包里剩下的两个韭菜盒子,她多看一眼都想吐出来,赶紧重新包好了。 李青柏一边开车一边看她:“怎么不吃完,我妈说你平日里一口气能吃四五个。” 孙珍珍忍著食物卡在食道里的噁心强行笑道:“车上顛簸我没啥胃口,下车再吃吧。” 硬撑著到了医院,孙珍珍正想著趁他们带那临时工去上药的时候,藉口去厕所吐出来,没想到会在医院遇到李首长和郝姨,还有她爸妈竟然也在。 她忍著噁心和难受问:“爸妈,李叔郝姨你们怎么会在医院?” 孙母笑吟吟抢话:“你郝姨不是一直以来身体不好嘛,就来医院复查,我们閒著没事干就乾脆一起陪同来了。” “是这样啊。” 孙珍珍此时的脸色已经憋得有点发青了,她勉强道,“那你们先去忙,青柏,你带方同志他们先去治疗吧,我想上个厕所。” 耽误这好一会儿,她感觉刚才吃下去的韭菜盒子已经顶上了喉咙,就快要憋不住了。 郝姨看了一眼李青柏,隨后说道:“那正好,我也要上一趟厕所,珍珍我跟你一起去吧。” 孙珍珍难受得不行,连连摆手,“不不……我、我等不及了……” “哎珍珍,你等等我啊。” 郝姨一把抓住孙珍珍的手,就是不让她先跑,“我很少来这儿,你陪我一起去。” 孙母也一脸责怪,“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怎么能丟下你郝姨不管。” 隨即笑道,“亲家,我也跟你一起去。” 这一耽误,孙珍珍终於憋不住了,“哇”的一下当场在医院门诊大厅吐了一地都是。 李青柏顿时脸色凝重:“先带她去看看医生是怎么回事,她脸色都发青了。” 厂长当即说道:“孙同志的情况紧急,先带孙同志去看看吧。” 孙珍珍吐得天昏地暗,昏头昏脑难受得厉害,根本没有精力注意他们说了什么。 她吐到没东西吐了还一直不停乾呕,脸色煞白眼睛还不住往上翻,看著十分骇人,孙母都害怕她把胆汁吐出来了。 最后吐得整个人都是虚脱了,浑浑噩噩被孙母扶著去找医生的路上还是停不下乾呕的状態。 等她坐下来缓和许久头脑重新清明过来的时候,只听到给她把脉的老医生咳了咳之后,满面笑容对著满屋子的人说:“恭喜了,初步估计这位女同志已经怀孕七周以上了。” 孙珍珍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脸色一剎那间褪去所有血色,整个人像烂泥一样瘫在椅子里,心里只剩“完了”这两个字。 整个屋子里的人鸦雀无声,连厂长和后勤部长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怪著急结婚,原来是怀上了啊。 即便早就听儿子说过孙珍珍不老实,背著他在外面和別的男人曖昧不清还怀孕,但郝桂依然对孙珍珍保留最后一丝信任,觉得是儿子对孙珍珍的偏见所以误会了什么。 只要把误会解开,说不定就真相大白了。 可这一刻医生的话像一把利器,直接击碎了她对孙珍珍仅剩的最后一点信任。 李青柏脸色铁青:“我两周前才结束西北的任务千里迢迢坐火车回到这里,你怎么会怀孕七周?到底是怎么回事孙珍珍你给我说清楚!” 这话一出,信息量太大,厂长和后勤部长当场惊愕得差点合不上下巴。 这这这…… “你这庸医是不是诊错了!” 孙母立刻尖叫,“你敢坏我闺女名声,我跟你没完!” 孙父也第一时间对李首长说:“肯定是医院搞错了,我家闺女老老实实的从没和別的男同志有过任何接触,李首长你要相信我闺女啊。” 医生差点被孙母抓到脸,有点生气了,“觉得我诊错可以换医生,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首长思忖了片刻后,道:“那就再找几个医生来诊断吧。” 孙珍珍疯狂摇头:“不我不要!我要回家!” 孙母坚信是诊错了,按住孙珍珍就厉声道:“珍珍你听话,多让几个医生看看,给你诊清楚了,別让青柏和你郝姨李叔误会了!” 郝桂也冷声道:“今天不弄清楚的话,我可不敢让我儿子娶一个怀了野种的破鞋。” 孙珍珍,太令她失望了。 她和丈夫是青梅竹马一路走过来的感情,但跟著丈夫隨军在军区大院住下后,她才知道军区很多人都嫌弃乡下的糟糠妻,觉得她们上不得台面,进了城后被乱迷眼一部分人都离婚再娶城里姑娘,还美其名曰追求幸福。 枉她可怜孙珍珍,为了不让儿子当那拋弃对自己有恩的农村青梅竹马被城里医生姑娘迷了眼的渣男,她狠心棒打鸳鸯,就是为了给孙珍珍维护她们农村姑娘的底气。 可没想到孙珍珍对她儿子竟然不是一心一意。 她的好心简直全都餵了狗。 听到“破鞋”这两个字,孙珍珍不敢置信的看向郝姨,以往对她和蔼可亲的郝姨在这一刻陌生得像是她从不认识一样。 喊来的几位经验丰富的医生里,也有沈萤在。 跟著沈萤一起来的,还有吃瓜的月初寧。 看到来人里有这两个人,孙珍珍绝望闭上眼睛。 完了,这下全完了。 第156章 解除婚约 “青柏大哥,我家阿砚听说你在这儿,就托我过来看看有什么事能帮上忙的。” 月初寧从几个医生里冒头出来。 李青柏英俊严肃的脸难得缓和下来,“是寧妹子啊,那就托你做个见证吧,回头我请你和小陆吃饭。” 李首长的目光落在月初寧脸上,仔细盯了好一会儿,又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月初寧感觉自己被打量后,才发觉屋子里站著一个气势最威严的人,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大概就是李青柏的父亲,李首长了。 不愧是军区司令员,儘管收敛许多看起来很慈眉善目,但还是掩盖不住那强大的气场。 只是……好像这父子两人一点都不像啊。 在月初寧偷偷来回打量这父子二人的空档里,孙珍珍怀孕七周確诊无疑,孙母眼前一黑,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眼神怨毒的死死盯著沈萤,这个贱人现在一定不知道有多得意吧。 孙父看著满屋子的人,气得血压直线飆升,当场差点就要打断孙珍珍的腿。 孙珍珍哭著扑向郝桂:“郝姨你帮帮我,救救我!” 郝桂冷冷看著她,没有说话。 事到如今,孙珍珍竟然还有脸求她。 李首长也看了一眼老妻,没有及时上去隔开孙珍珍。 老妻曾经对自己的乡下出身陷入过一阵魔障的执念里,当时他劝不住,劝了就要被老妻打成跟那些拋弃乡下糟糠妻的男人一路人。 人陷入执念越劝只会越反骨,如今正好由她自己亲手解开这个执念。 孙珍珍哭得满脸都是眼泪蹭上她的腰,“郝姨求求你和青柏哥说说,千万別和我取消婚约,不然我这辈子都会毁了的,郝姨你平日里最心疼我了,你也不忍心看著我被毁了的不是吗。” “你搞错了,我心疼的不是你,是你所代表的千千万万乡下姑娘。” 郝桂被孙珍珍不要脸的话震惊得气极反笑,“但如今我才知道,不是所有被拋弃的人都是无辜的,有些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只恨我到今天才看清你的可恨之处,白白荒废了我家青柏这几年的时光!” 孙珍珍哭著保证:“郝姨,我会改的,我全都会改,我马上打掉这个孩子,我只是一时糊涂犯了错,以后绝不会再犯,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不能没有青柏。” 李首长这时终於適时开口了,“你未婚先孕怀的还是其他男人的孩子,如果还要顶著和青柏的婚约不肯解除,那破坏军婚的后果只能是下农场劳改一辈子。” 他又看向孙父孙母:“念在你们对青柏曾经有过几年养恩,当年给了他一个屋檐落脚,马上解除婚约一周內和孙珍珍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谈妥亲事领结婚证,亦或者下农场劳改一辈子,你们选一个吧。” 孙珍珍不知廉耻不自爱在先,孙母和孙父知道如果再继续用恩情逼李青柏娶她,那后果只能是被判流氓罪下农场改造。 两人瞬间像是被抽乾了精气神,恍恍惚惚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 最终他们只能痛心疾首选了马上解除婚约,押著孙珍珍去找那野男人。 孙珍珍咬死不肯供出刘禹。孙母揪著孙珍珍的头髮怎么都逼问不出来,差点被孙珍珍气死。 月初寧一脸单纯的说:“该不会是我们村那个姓刘的知青吧,之前我就看到孙珍珍和他在镇上互相摸手,孙珍珍还给他送了一双皮鞋呢,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 “闭嘴!你不许说!” 孙珍珍听到这话,脸瞬间狰狞起来,怨毒的看著月初寧,恨不得这一刻衝过去撕了月初寧的嘴。 孙母衝过来就想要揪住月初寧质问那个野男人的具体情况。 月初寧被这母女俩狰狞的面孔嚇得倒退几步,好在那母女俩被李青柏及时拦住了。 “没事吧寧妹子?” 李青柏將衝过来的孙母挡了回去,冷冷道:“你该去大丰村找那个姓刘的男知青,而不是在这质问无辜的人。” 月初寧从李青柏身后冒出一个脑袋,“听说叫刘禹,大禹治水的禹。” 孙父听到这个名字脸一沉,刘禹是吧。 敢勾引他闺女坏了他们家嫁进李家的的谋划,他绝不会放过这小瘪三。 最后孙父孙母带著孙珍珍灰溜溜离开了。 毛巾厂厂长和后勤部长、小方三人也准备要离开时,李青柏叫住他们:“几位稍等。” 厂长三人停下脚步,李青柏这时候叫住他们是要做什么厂长心里已经有数。 经过今天的事后,他们都预估错了,李青柏不是为了所谓的表面功夫,而是真的要清算孙珍珍做过的事,与她一刀两断。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孙珍珍背著我在厂里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的事,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还请厂长和部长全都细细告诉我们。” 当著郝桂的面,李青柏郑重地说出来。 郝桂身形一歪,万万没想到孙珍珍竟然还有她不知道的跋扈一面。 这一刻她不由自主的看向医生堆里的沈萤一眼,心底的內疚源源不断涌出来,难受得不行。 都是她自己陷入魔障的执念里,一叶障目执著的拆散他们,结果却给李青柏推了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沈萤觉察到郝桂的目光后,只是平静的与她对视,完全的问心无愧。 厂长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我管一整个厂,很少只盯著某个人,没想到厂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吗。” 然后一脸严肃看向后勤部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最后后勤部长艰难替厂长背下了这口锅。 人是厂长默许他们纵容的,但事后清算,厂长自然是会摘出去一身乾净。 李首长看了一眼毛巾厂厂长,心里大概有了数。 约莫是他老妻对厂长说过让人家多照顾孙珍珍这一类的话,厂长肯定是不能怠慢的。 但这个所谓的照顾和怠慢的度,厂长和下面的人自有自己的一番解读,再加上孙珍珍是个给点洪水就泛滥的蹬鼻子上脸性子,会发展成如今这样似乎也不奇怪。 第157章 求复合 郝桂到了现在才得知孙珍珍对临时工小方的所作所为,在厂长面前简直羞愤欲死都要抬不起头了。 孙珍珍在毛巾厂作的恶全都是仗她的势,在毛巾厂的人看来孙珍珍的行为就是得到了她的默许,这跟她作恶简直没有区別。 她决定明天要请假一天亲自去毛巾厂走访询问到底有多少人受过孙珍珍的欺压,她自己犯的错她一定要一点一点弥补回去。 李青柏见母亲管下这件事,也不再多说了。 总而言之,孙珍珍这份毛巾厂的工作是铁定保不住了。 最后沈萤跟著其他医生离开的时候,李青柏追了上去。 两人站在一个相对少一点人经过的走廊里,沈萤平静的看著他:“你想说什么?” “萤……不,沈医生,我想重新追求你,你能不能再次接受我?” 李青柏真挚的注视著她,眼底流转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沈萤一愣,垂下眼睫沉默了片刻后,才说:“还是算了吧,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早就放下了。” 发生过那么多事,他们之间还隔了三年多,哪里是他简单一句说复合就复合的。 “等等別走!” 他知道要重新挽回沈萤,並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决定用诚心打动她:“你现在可以不接受,但我这次绝不会再放弃你,沈萤。” 沈萤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轻笑了一下,“我已经申请调离这里了,你还是把我忘了吧。” 自从那天看到他和孙珍珍並排在办公室外走过,她就知道,不管她如何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但见到李青柏,她的心態还是会受到影响。 既然如此,不如调离这里,离他远远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所以那天下午她就向院长交上申请报告希望调离医疗人员更紧缺的地方。 想来下周应该就会出结果了。 “你……你要调去哪里?” 李青柏闻言,身体像是被瞬间抽空力气般,往日里笔挺的腰杆都落寞的弯了下去。 “再见,李团长。” 沈萤答非所问,笑著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现在她还不知道调去哪里,但不管去哪里,只要能离他远远的,不再受到他的影响就行。 沈萤离开之后,拐角处探头探脑偷听的月初寧越听沈医生的名字越觉得熟悉。 她终於想起来,沈医生好像是月如鳶那一本《七零军婚,重生后女配翻身当女主》里的原女主! 原女主沈萤是军区军用机械专家沈工程师家里抱错的假千金。 因为小说里都是写月如鳶如何凭藉重生的优势如何走上人生巔峰,关於原女主的內容非常少,全文凑起来估计都凑不齐一个章节,导致她都忘了还有原女主这个人。 原本该和宋时琛在一起的人应该是原女主沈萤才对。 月如鳶利用重生优势竟然把沈家在沈萤十九岁才发觉自己不是亲生的剧情强行提前到了沈萤十岁时就发现了她不是亲生的。 难怪女主沈萤直接消失在康市,错过和男主宋时琛的一系列剧情。 按最初的原剧情沈家在沈萤十九岁那年找回沈家真千金后,与男主宋时琛定下婚约的人理应改为沈家真千金。 但沈家真千金嫌弃宋时琛那臭名声的妹妹和瘫痪的老母,坚决不肯嫁过去受苦,所以最后是沈萤替她嫁过去了。 沈萤嫁过去后与宋时琛先婚后爱,努力经营好他们这个小家的同时,夫妻俩在各自的领域也努力发光发热。 有了沈萤这个贤內助后宋时琛不再受到家庭的拖累,安心专注打拼短短十几年从副营长升到副师级,沈萤在打理好宋家一切的同时还能兼顾好自己的医学领域,最后当上了军区医院的专家级院长,两人和和美美一辈子,还生了一个女儿。 重生后的月如鳶觉得只生了一个赔钱货的沈萤根本配不上宋时琛,於是开始了一系列逆袭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包括受到沈家真假千金的启发,主动改变了原主月初寧的命运,自己鳩占鹊巢顶上来当了月家千金。 在月如鳶当女主的书里,並没有描述沈萤最后的结果,只提了一嘴原女主沈萤10岁那年被接到乡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在书里出现过了。 月初寧磨了磨牙,她真是小看月如鳶这为了自己一己私慾,搅得別人的命运天翻地覆的本事了。 不过没想到在原来书里没交代的地方,身为原女主的沈萤依然拥有自强不息的女主角品质,再加上她原本的医学天赋,不论在富裕的环境还是困难的绝境都硬是自己闯出了一片天,她即便没了宋时琛依然也把自己的人生活得十分精彩,还吸引了同样优秀的李青柏。 不像她这个本来就是背景板的小配角,即便换芯了,她也没有自强不息的品质。 吃苦是不可能吃苦的,能靠乾爸乾妈就靠乾爸乾妈,偶尔再靠男人走走捷径,主打一个赖上谁就靠谁。 不过这次要是没有她这个工具人在的话,沈萤和李青柏倒是真的要阴差阳错错过一辈子了。 但她相信没了李青柏,或许还会有下一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出现在沈萤面前。 完了青柏大哥紧迫感拉满了。 李青柏这么优秀,还给她包了五十块红包,她得帮这么好的青柏大哥把优秀的女主追回来当媳妇才行。 沈萤这么优秀美丽的女主,既然曾经和李青柏有过一段感情,那复合的希望肯定比別的男人大。 等一下,她好像漏了一个关键的信息,沈工程师家的那个真千金……叫什么来著? 看书的时候她明明还记得书里提过,怎么穿越后关键时刻脑子就硬是想不起来了呢。 月初寧感觉此刻的脑子像是蒙上了一层什么东西似的,一下子想不起来真千金叫什么了。 就在她绞尽脑汁在想那个真千金名字的时候,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嚇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没嚇坏吧?” 看她被嚇反应那么大,李青柏有点懊悔不该趁她刚才全神贯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故意拍她。 把小陆媳妇嚇坏了他可赔不起。 第158章 还恩 “差点就要被你嚇死啦,青柏大哥你就不能好好打招呼嘛。” 月初寧抚著心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气喘匀了。 李青柏见她没事了,才笑道:“那你偷听我和沈医生说话听得开心吗?” 月初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就是路过,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想给你们打个招呼又担心打扰你们嘛。” 李青柏苦笑了一下,“没什么打不打扰的,对了,正好我这边事情解决了,我跟你去看看小陆吧。” 月初寧笑道:“好啊,那一起走吧。” 两人边走边聊,月初寧给李青柏打气加油:“青柏大哥,沈医生这么优秀,你一定要加倍努力把她追到手啊,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好好对待她。” “你不提醒我也有数,对她一辈子好是我欠她的,可是……” 李青柏苦笑著边走边看著走廊窗外的蓝天白云,好一会儿才轻声喃喃,“不管沈萤这辈子接不接受我,这辈子我都只会守著她一个人,任何事都不能动摇。” 如果沈萤和別的男人结婚,那他不婚就在暗处默默守她一辈子,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再暗中帮助。 月初寧想了想:“只要你从头到尾从未做过任何踩了沈医生底线的事,我相信沈医生不会那么铁石心肠的。” 李青柏低头捏了捏拳头,她的底线吗。 虽然是被挟恩图报和孙珍珍订了婚,但他从头到尾都没爱过孙珍珍,甚至为了逃避这桩婚姻拼命出任务,恨不得死在任务中途以摆脱这桩婚姻。 可是和孙珍珍这样的人订过婚,会不会成为她介意的点? 当年在情最浓的时候她果断坚决提出分手,其实她心里心里也很难受吧。 要她重新接受他,肯定没那么容易。 哎,青柏大哥的爱情路任重而道远呀。 看过陆秋砚后,李青柏才出了医院。 一出来就发现父母在医院外面的车上等了他很久。 上车后,车內一时间都沉默下来了。 李首长只是沉默拍著他的肩,没说什么话。 郝桂心里內疚又难受,也一味低头小声啜泣。 曾经她执拗的认为她为李青柏定下的一切都没错,给李青柏选了一门最好的婚事,既帮他报了孙家的养育之恩,也全了孙珍珍和李青柏曾经的青梅竹马之情。 她和李首长就是从小青梅竹马定下的终身,所以她想把自己认为的好强行让李青柏接受,还固执的认为以后李青柏一定会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可没想到孙珍珍竟然一直在骗她,她差点害了李青柏,害他差点不明不白戴绿帽给野男人的孩子当爹。 是她这些年错得太彻底了。 回到家后,郝桂自觉没脸见儿子,一回房间就关上了门。 李首长嘆了一口气,“青柏,你妈那时也是一时陷入了执念,虽然她的出发点是想为你好,但她確实错了,我不求你不怪她,只希望你不要恨她。” 李青柏摇摇头:“是您和妈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不论如何我永远都不会怪你们。” 如果当年不是他们救了寒冬腊月里被孙家逼著上山砍柴滚下山崖的他,他或许在那时候,就死了。 又怎么能活下来,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样的位置。 李首长垂下眼睛沉默下来,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老妻执拗的让他给孙家还恩情。 殊不知他也是在藉由老妻的安排还他们的恩情。 他之所以会任由老妻安排他的婚事,其实是为了还他们当年收养他的那一份恩。 “青柏,我收养你並对外宣称你是我们的亲儿子,不是为了要你报恩,只是希望你能自由而没有负担的长大成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是为了让你被这种事而束缚住自己。” 李首长实在是有些难受,青柏这孩子太懂事过头了。 反而让他和老妻都无地自容了。 他会收养李青柏,也是因为这孩子那双不肯向命运屈服的坚强眼神,与他当年执行臥底秘密任务接头的那位代號“松柏”的同志一模一样。 臥底结束后,他就失去了松柏的信息,他知道,从事秘密地下工作的同志身份和任何个人信息都是绝密,茫茫人海里,他再也找不到那位当年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的松柏。 直到再见到李青柏,他简直要怀疑这孩子就是松柏的后代。 不光是那双眼睛一模一样,就连那双不肯向命运屈服的性子,都一模一样。 可是这孩子却是从小就成了孤儿,是被一个独户老太太捡到后抚养至六岁去世后,才入了孙家的户口。 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他有怀疑过,老太太或许就是完成任务后隱姓埋名的松柏,但查证过后发现老太太普普通通的人,一生都活在村里从未出去过。 他悲痛的在心底猜测,松柏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了。 不管这孩子是松柏的后代亦或者没有任何关係,他遇到这孩子就是一种缘分。 与郝桂在战爭中失去孩子的他商议过后,对外直接宣称找回了亲生孩子,並为这孩子改名为李青柏。 青柏的柏,是他为了纪念松柏而取的。 不过今天遇到的那位小姑娘,不知怎的,他竟从她和李青柏之间,看到了某些相似的轮廓。 他已经快要忘记松柏的容貌了,或许执行任务途中,松柏做过容貌偽装也说不定。 只是看到小姑娘的五官轮廓,確实有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他想了想问道:“今天那个姓月的小姑娘……你们认识?” 李青柏頷首,解释了他和陆秋砚执行任务相识的过程,才介绍月初寧是陆秋砚的爱人。 “这么说……那位小陆现在在康市军区服役,这位小月同志也住在康市那边?” 李首长顺著他的话问道。 李青柏点头,“是,小陆目前是在休探亲假,探亲假结束后他们就重新回康市去了,怎么了爸,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李首长摇摇头,想起李青柏升上副团时,他们父子俩聊过关於他调任的地点问题。 他问:“现在想好要去哪里了吗,还没想好的话,我可以帮你决定。” 第159章 调任康市 李首长暗暗在心里盘算著,这姓月的小姑娘,或许是条线索。 既然李青柏没决定好去处,那就让李青柏去康市代他查一查这条线索也不错。 他找松柏找了二十几年,说不定康市会有松柏的线索。 即便是一丁点信息,也好过这二十几年来音信全无的好。 李青柏一怔,眼神闪过一抹挣扎,最后还是说:“爸,再给我点时间,我想自己决定。” 他想等沈萤调任的地点出来了,再决定自己的调任地点。 即便不能调任到沈萤所在的那个城市,他也要去一个离她最近的城市。 否则他有预感,如果持续长久的相隔遥远的两地,他这辈子一定会失去沈萤。 李首长何等擅长洞察人心,一眼就能看出来李青柏这次不愿任由他安排的原因。 “是因为小沈医生下个月要调离这里了的原因吧。” 从病房出来,他眼看李青柏追著小沈医生出去的时候,就知道了。 小沈医生的情况,他一直都有关注,所以小沈医生往医院递交调离申请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他嘆了一口气,终归是这次老妻对不起这孩子在先,何况他收养这孩子的时候明明是希望这孩子能在他的庇护下隨心自在的活下去,而不是受到他们的影响做什么事都畏手畏脚。 这与他的初衷完全相悖了。 李青柏以为父亲是对自己失望了,惭愧低下头:“是,我这辈子只爱过她一个人,即便下半辈子不婚,我也只会守著她一个人,请您谅解。” 李首长知道他这是误会了,笑著解释,“你放心,爸不是要拆散你们的意思。” 李青柏抬眸,有些不解:“爸……” 李首长笑道:“不著急,等小沈医生的调任地点出来了,爸帮你走动一下,怎么样都要把你掉到她所在的那里去。” 至於寻找松柏的线索,那是他的事,如果孩子有自己的事要做,他当然不能让孩子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事。 他和老妻已经错了一次,不能一错再错,让孩子后悔终身了。 “爸……” 这一次,李青柏眼里的不解全都化为了感激。 李首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孩子,这么多年你从不肯用我的势,这次再不用,可就真的追不上媳妇了。” 李青柏这孩子就是太死心眼了,从不肯借他的势做任何事,当初入伍也是隱姓埋名一路自己拼杀上来的。 李青柏也笑著低下头,復才抬头认真对李首长拜託,“爸,那这次就拜託您了,这份情我一定会还……” “打住!” 李首长叫停他,“我是你的谁?” 李青柏一愣:“您是我爸啊。” “既然我是你爹,那你依靠我不是理所当然?你要跟我分那么清,是想断绝关係吗?” 李首长有点生气了,“你是不是以后不想给我和你妈养老了。” 李青柏一慌:“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行了,你別说了,越说越让我不高兴,我进去看你妈了,你自己找地方呆著去吧。” 李首长佯装生气,背著手转身进房间去了。 李青柏失笑。 李首长进了房间,郝桂红著眼睛看他:“青柏咋说,有没有恨死我?” 他踱步过来拍了拍老妻的肩膀:“青柏那孩子哪可能会恨你,他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青柏是个有事只会自己默默抗,从不怨恨任何人的老实孩子。 听丈夫这么说,郝桂反而更內疚难受了。 她以前到底都因为自己的执念,把孩子害成什么样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发现孙珍珍的真面目,她说不定真的会硬逼著李青柏和孙珍珍过一辈子,还固执的觉得她是为孩子好。 “等毛巾厂的事处理好了,我去求沈医生,好好向她道歉,求她再给我们家青柏一次机会,哪怕让我下跪我也愿意。” 郝桂知道一味的在心里自责內疚没用,她要做出实际行动,把之前的错误都修正。 * 这几天陆宝山陆陆续续往医院给陆秋砚交了七八十块的医药费,交得他都纳闷了。 只是从屋顶摔下来,怎么会那么严重要那么多钱。 结果一问才知道陆秋砚以前因为受到虐待留下很多旧伤,这些伤不治的话也会影响身体状况。 陆宝山眼神暗了暗,这事说到底还是得怪他妈,当年那么努力都没把大哥弄死,现在好了,大哥反而是他们全家最出息的。 大哥治伤这些些钱,虽然都是从孙爱芬藏起来的存摺里取的,但在他眼里,已经跟是他自己的钱没区別了。 孙爱芬存摺里这些钱既然被他发现了,那他绝不会留一丝让孙爱芬在陆宝峰身上的可能。 经过这次的事,他彻底想通了,与其让那对偏心夫妻拿这些钱给陆宝峰和陆宝峰的儿子铺路,不如把这些钱都在大哥身上。 让大哥记住他的恩,以后为他的国栋和国强铺路,再给他的月季相个当兵的好人家。 陆宝山回到家,刚好遇见孙爱芬和村里人在家门口喜气洋洋聊天。 他路过听了听,几乎全都是恭维孙珍珍准备和那位李团长结婚的,孙爱芬简直笑得合不拢嘴,不住谦虚。 吕小见到他,眼神幽怨的把他拉回屋里之后,才开始絮絮叨叨埋怨起来: “你妈也实在太偏心了,今天又收了一堆东西,好的都给了老五夫妻俩,就给我们些三瓜俩枣的,还要被老太太翻白眼剋扣……” 如果是以往吕小絮叨这些话,陆宝山只会觉得不耐烦,觉得她目光短浅只知道计较这些小东西。 可如今再听,明明是全家对他满满的不待见和对老五的偏心。 他和老五明明是一样的,都是爹妈亲生的。 可背负爹妈罪孽的只有他一个人,老五什么也不用背负,还理所当然被夺走了属於他的一切。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头,阴沉著一张脸问:“这次老五那边都得了些什么?” 吕小没注意到自家男人的变化,只听他这次难得开口过问,更理直气壮的抱怨起来,“这次你妈和老太太更过分了,村支书送了两个水果罐头过来,她全给了老五,一个都不给我们,可怜国栋国强眼巴巴的就这么看著他们五叔当著他们的面吃,一口都不肯分给咱家两个小子。” 第160章 孙家找上门 告完状,吕小又把其他东西说了说,总的来说分给他们的都是些不值钱的菜乾笋乾和几个咸鸭蛋,给老五那边的都是水果罐头、红还有一块给老五做衬衫的的確良布。 当天晚上,孙爱芬瞒著陆老太偷偷摸摸过来,给陆宝山拿了两块土布过来。 “宝山,这可是妈特地给你们留的,国栋国强那两小子长得快,你让你媳妇给你和国栋国强做件换洗的衣服,这布料妈给你们算著刚好。” 今天孙爱芬又收了一波东西,全都是前两天听说孙珍珍要和那位订婚好几年的李团长终於要结婚了的村民送来的,只为求孙爱芬之后让孙珍珍的丈夫给他们家孩子安排帮忙。 孙爱芬一点没手软,全都笑呵呵收下了。 至於陆月季这个丫头片子,不年不节的就不用那么多新衣服了。 陆宝山看著她拿来的两块土布,“妈特地给我留了两块布,那老五那边怎么办,不给他也留一块吗?” 孙爱芬心虚的別开视线,“你五弟那边……老太太自有准备,反正妈从来不亏待你们兄弟任何一个。” 陆宝山冷笑了一声,好一个谁也不亏待。 亏她能有脸说得出口。 孙爱芬收完这一波礼物后第二天刚好是陆援朝的生日,陆秋砚和月初寧难得愿意临时出院一趟回来给陆援朝过生日,全家团圆。 当天晚上家里买了肉还杀了只鸡,一家人在这天都默契的没有拌嘴触陆援朝的霉头,正热热闹闹吃饭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叫孙爱芬赶紧去一趟村委办公室。 原来是孙父孙母找到了大丰村的知青点,要让刘禹负责来了。 偏生孙家找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刘禹和村支书的女儿陆英抱在一起的画面,跟著一起过来的孙珍珍当场就发疯上去挠了陆英的脸。 孙母也狠狠扇了刘禹好几个嘴巴,没想到把她家闺女迷得神魂顛倒的这个男知青竟然还脚踏两条船,和村支书的女儿不清不楚的。 陆英被打,自然惊动了村支书,孙家是孙爱芬的娘家,孙爱芬当然是第一时间被村支书派人叫过去了。 陆援朝生日晚饭因为这个小插曲被打断,也很不悦,当即也要跟去看看。 他这一去,自然是要带上家里的壮劳力一起去撑场面的。 拄拐的陆秋砚和陆宝山陆宝峰两兄弟自然要跟去,除了邓招娣还要给半岁大的孩子餵奶外,月初寧和吕小也带著三个孩子一起去了。 月初寧一听说是孙父和孙母过来闹,就知道肯定是和孙珍珍还有刘知青的事有关了。 村里这个刘知青之前她就留意过,是个多情种,村里但凡长得有点姿色的女同志,全都得到过他单独吟诵情诗的待遇。 那些嚮往浪漫爱情和风雪月的女同志可不得被他那张口就吟诵出来的情诗迷得神魂顛倒,崇拜至极。 孙爱芬只听说是自家大哥大嫂过来惹了事打了村支书的女儿,急匆匆赶过去,还想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过她没当是什么大事,毕竟村支书之前送了两波礼到她这边,全都是托她找孙珍珍给陆英介绍当兵对象的,既然村支书有求於她,那她过去好好说开,村支书就不会计较了。 她大哥大嫂可是那李团长的岳父岳母,为了陆英的幸福,村支书也得忍下这口气。 只是过去村委办公室那边一看到鼻青脸肿的刘禹,孙爱芬立刻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头到脚將她整个人都覆盖了。 “这……刘知青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有他什么事吗?” 她假装好奇问了一句。 村支书冷笑著哼了一声,“他可是你们孙家的女婿,当然要在这里啊,怎么孙爱芬,你竟然不知道这事儿?” 孙爱芬脑子顿时“嗡”的一下,身形一阵摇晃,还好她抓著自己儿子的胳膊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都快要和李团长结婚了,她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闹出么蛾子,该不会是憋不住和刘知青偷偷来往,被抓包了吧? 她强撑著笑意问孙父,“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孙父黑著脸,把孙珍珍和大丰村的刘知青定了感情所以他们这次才过来找刘知青对他们闺女负责,至於和李团长的订婚,他们只遮遮掩掩说两人长期分隔两地没了感情,所以直接退婚了。 並没有说孙珍珍怀孕这事。 这事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孙珍珍未婚先孕,孙珍珍怕是要被带袖章的抓去剃阴阳头游街。 孙爱芬一傻,迎上村支书那冷颼颼的眼神,身子再次摇晃得站不稳。 前两天她可是收了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送来的东西,收得她手软,那些不宜存放的好东西,比如罐头啥的,早就进了老五夫妻俩的肚子里了。 今天陆援朝生日,村支书抓来的那只鸡也宰了给陆援朝生日加菜了。 孙珍珍这蠢货怎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弄黄了和那李团长的婚事,她要被这个蠢货害惨了。 这么多东西,价值上千块,这让她怎么还! 想到这里,她两眼一翻,直接软了身子倒在了陆宝山怀里,不想面对这混乱的场面了。 孙父看到自家妹子关键时刻这么不中用,有些恨铁不成钢。 孙爱芬一边装昏一边偷偷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捏了陆宝山一把,示意他先到外边找个没人的地方,她有话要对他说。 陆秋砚適时开口:“对面村广播室没人,二弟你背孙姨过去躺一会儿吧。” 陆宝山闻言一看,村委办公室对面的村广播室没人,就背著孙爱芬过去了。 月初寧一直盯著他们那边,见他们要去村委广播室,也装作关心的跟过去,走进广播室里询问要不要帮忙。 第161章 这事我帮不了 陆宝山警惕摆手连说不用。 两人客气推拒了几个来回,月初寧才装作泄气的样子退出门口,“那好吧,孙姨要真有什么你记得过来喊一声。” 然后很贴心的帮陆宝山和孙爱芬带上了门。 陆宝山走过去朝门外张望了几眼,確定人都在对面的村委办公室里,这才把门关上用一张椅子顶住了。 他则站在窗前,一边盯著对面的动静一边冷冷问孙爱芬,“妈你想说什么?” 孙爱芬一骨碌从桌子上滚下来,抓住陆宝山的胳膊就哭诉卖惨,“老二,这次你一定要帮帮妈,只有你能帮妈度过这个难关了。” 事到如今,只有老二和陆秋砚关係最好,她只能求老二去找陆秋砚,劝动陆秋砚帮她把答应村里人的事都应下来,才能度过这次难关了。 只要陆秋砚出面,她就不用退还那些东西了。 陆宝山脸色沉沉的盯著他亲妈:“你要我怎么帮你?” 孙爱芬由忧转喜,立刻讲出她的打算:“宝山,如今家里你和你大哥关係是最好的,如今你表姐和李团长的婚事不成了,妈只能依靠你去找你大哥说说情,让你大哥帮妈应下那些原本该托李团长的办的事了。 宝山,只要是你开口,你大哥肯定会答应的,你就帮帮妈吧。” 陆宝山听完之后,脸上的黑沉转为失望。 他还当孙爱芬找他是想说什么事,原来是想利用他帮她度过眼前的麻烦。 她收下的好东西全都给了陆宝峰,歪瓜裂枣给了他。 可遇到难处了,就只想著让他出面盯上,陆宝峰从头到尾只享受好处,什么都不用付出。 “这事我帮不了。” 他心硬的闭上眼睛,嗤笑了一声,“我除了干力气活哪有其他本事,陆宝峰可比我有本事多了,妈你有事不如找他去,找我没用。” “宝山你怎么能这么说,妈知道你明面上是受了你奶奶的气,可妈私底下也没少补贴你,妈对你和宝峰从来都是儘量做到一碗水端平的,你这么说妈真的要伤心了。” 孙爱芬知道是平日里因为陆老太的缘故明面上太偏心陆宝峰亏待了陆宝山,陆宝山心里有气。 陆宝山忍不住质问:“你的一碗水端平,就是给我两块土布,给陆宝峰的確良?” 孙爱芬一噎,囁嚅著想找补:“的確良哪有土布透气,你平日里出汗多,妈是想著你穿土布会更舒服……” “是啊,可我是因为干活多所以才出汗多! 明明我也是爸的亲生儿子,为什么我要干那么多活!陆宝峰就能舒舒服服去当操作工! 你和爸当年背著大哥的亲妈乱搞生下我和三妹,为了掩盖你们的齷齪,所以我活该被针对,活该干活多,活该摔断腿才能得到大哥的可怜帮我弄一份城里工作是吗!” 陆宝山积攒已久的怨气终於憋不住通通发泄出来,朝著孙爱芬激动低吼。 广播室的隔音效果做得还是不错的,即便陆宝山一时激动控制不住声音,但对面的村委办公室灯还亮著。 陆宝山一直在窗边盯著对面,里面的人並没有走出来查看这边的动静。 但他吼完之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情绪激动了,这里不是他发泄心底的怨气合適地方。 只是他不知道,他和孙爱芬的对话,早就通过村的广播喇叭,传遍了整个村子。 孙爱芬已经泪流满面,一边捂嘴哭一边哽咽著道:“宝山,你怎么能那么说,妈也不想的,可是当时妈已经怀上你们了,难道你要妈打掉你和小兰吗? 你忘了小时候你爸每个月来厂里看望我们的时候,你有多高兴了吗?” 陆宝山別过脸,强压下涌动的情绪,好一会儿才冷冷说:“那也不是要我背负你和爸搞破鞋的理由,这次你的事,我帮不了你,你去找陆宝峰吧。” “混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亲生父母,要不是我们,能有你吗!” 孙爱芬一听到“搞破鞋”三个字,气得浑身血液逆流,她这辈子最恨听到这三个字。 陆宝山冷笑著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里挤出来:“那我寧愿从没出生过,也好过明明是亲生的却要被你们逼著当一个不被陆家承认的野种!” “你……” 孙爱芬气得眼前一黑,忽然对面村委办公室里终於摸黑走出来一个人影,气势汹汹朝他们这边衝过来了。 陆宝山立刻抬手捂住孙爱芬的嘴让她噤声。 孙爱芬反应过来也从窗外看到了那道黑影,立刻快速擦乾眼泪往旁边一倒,继续装昏了。 “砰”的一声,用椅子顶著的门被大力撞开,陆宝山假装回头,结果就迎上了陆援朝目眥欲裂的一双红眼睛。 “你这个逆子,你都在胡说八道什么玩意儿!” 陆援朝厚实的大手高高举起来,重重打下去,把陆宝山打懵了。 “我打死你这胡说八道的畜生!” 陆援朝犹不解气,又高高举起手还要再打。 “老陆!你干什么!” 孙爱芬及时惊醒过来,第一时间拦住陆援朝不让他再打。 “给我放手!让我打死这个胡说八道的畜生!” 陆援朝一把推开孙爱芬,脸和脖子早就因为充血涨红得不行。 陆宝山愣愣捂著已经被打麻了的半边脸,一种从前一直站在旁观者的姿態看大哥被打的真实感重新笼罩在身上。 原来小时候看到那么多次大哥被他扇在脸上,是这么痛的感受啊。 忽然感觉到嘴角有一丝腥甜,他擦了擦嘴角一看,是血。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破罐破摔梗著脖子站起来,“好啊,有种你打死我吧,以后你和她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背著我偏心陆宝峰了。” 陆援朝气血一阵剧烈翻涌,举在半空中的手僵硬著落不下来,最后竟歪嘴直挺挺后仰摔倒,孙爱芬也被他连带著一起摔下去,被他压在下面,疼得她齜牙咧嘴。 看到他们都摔倒了,陆宝山充血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及近,终於觉察到陆援朝突然衝进来说的那些话不对劲了。 第162章 咎由自取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透过窗外看到村委办公室外边已经陆陆续续热闹起来,村里人提油灯的提油灯,打手电筒的打手电筒,不知什么原因都聚过来村委这边了。 陆宝山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回头看向还在喋喋不休骂他的陆援朝,衝出来,果然听到外边的村喇叭將广播室里的一切声音都传播到了全村。 一时之间討伐和议论的声音不受控制的朝陆宝山源源袭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就说当年陆援朝背著秋砚他娘和孙爱芬不清不楚吧,你们还不信。” “一瞅陆宝山那眉眼简直就和陆援朝一模一样,孙爱芬还非说不是,这俩不要脸的破鞋果然一开始就搞在一起了。” “当年不是都传孙爱芬在城里根本没结婚,就是怀了陆援朝的种在村里住不下去,才跑去城里养胎的吗,后来不知咋的都不传了。” “可怜秋砚妈当年一直被蒙在鼓里给陆家当牛做马,最后还被陆老太磋磨死了,可怜哟。” “陆援朝和孙爱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把咱们村的名声都败光啦!” 他呆滯的望了一圈那些围著他们指指点点的人群,在人群里看到了冷漠看著他的陆秋砚,还有站在他身边的月初寧,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是他们夫妻俩,一个让他背著孙爱芬去村广播室,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打开了村里的广播喇叭。 陆宝山想衝出去质问陆秋砚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可他的脚却沉重得迈不出去。 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大哥,是他们一家对不起大哥和大哥的娘在先。 他对大哥从来都没有过真心的跟隨,而是带著占便宜的私心,他根本迈不出那一步去质问。 陆宝山重重垂下头,自嘲般嗤笑起来。 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全都是他们一家咎由自取。 陆援朝因为刚才听了广播怒髮衝冠气血上涌衝过来,动怒后他身体越发不受控制。 如今仰倒后整个身体都僵硬得像一块实心秤砣一样,想起起不来,嘴还歪斜著,舌头也麻麻的僵著,连话都说不了,只能任由口水不停从嘴角流出来。 孙爱芬被陆援朝压得胸口刺痛得厉害,感觉自己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可陆援朝一动不动的她连身都翻不了,面对全村围过来的议论指责,她羞得无地自容,不住的用手挡住脸,不敢看村里人的嘴脸。 她完了。 陆秋砚就站在人群里安静的看著这一幕,身边不断涌过来村里人用心疼得语气说他可怜。 当年陆援朝和孙爱芬的一切的齷齪他很早的时候就全都知道了,但揭露的这一刻,他心里没有一丝快感,只有心绞痛得厉害。 他的母亲,明明为了陆家呕心沥血奉献了她的一生,却因为这样的两个烂人,葬送了自己的一辈子。 他眼底的光犹如一盏灯一点一点熄灭,如果时间能倒流,他寧愿自己从来没有出生,也不愿意母亲再嫁给陆援朝这样的男人。 月初寧觉察陆秋砚情况有点不对劲,赶紧握住他的手摇了摇让他回过神来。 握上去那一刻,她才发觉平日里那双温暖火热的大手,这一刻竟然像是血液不通一样发凉得厉害。 她有些不安的劝道:“阿砚,我们回去吧,不在这里看这些糟心的人和事了。” “回去哪里?” 他神色恍惚垂眸看著身边的人。 陆家不是他的家。 他很早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家了,还能回去哪里呢。 眼前影影绰绰的人群都变得模糊发虚起来,身边围过来关心他可怜他还有惋惜母亲的声音也糊成了一团,都听不清了。 “回家,回我们在康市军区家属院的小家,我们买车票回去,不在这里待了。” 她紧紧的握著他的手,努力的让他冰凉的手温暖起来,“我们带外婆一起走,再也不回这个地方了,好不好?” “……隨便吧。” 往日高大稳重的身姿被她拉著往前走的时候,竟有些摇摇晃晃。 月初寧有些担心他的状態,忍不住用手扶上了他的腰帮他稳住身形,这一扶,他像是支撑不住了一样,越走越歪歪斜斜的將一半的力量都往她那边倾斜。 月初寧咬牙撑住了他倾斜过来的重量,还好自己这副身体是干过十几年农活的,扶住陆秋砚不算太勉强。 扶著陆秋砚先回到陆家,她竟然已经累出满头汗了,还有点渴。 收拾好今天带来的小斜挎包,她就想去厨房倒一杯水喝,顺带再给陆秋砚也倒一杯回来。 出来去厨房的路上发现老五的屋子一片黑暗,邓招娣估计已经带孩子睡下了。 厨房的大粮柜上了锁,掛著一把比她拳头还大的锁头,她眼神一狠,直接挥手把连粮柜带锁头直接收进了空间里。 老王头说这些天村里又多了几十户人家给孙爱芬送礼,这大橱柜估计早就装得满满当当的了。 既然要走了,那她也得带点特產走,总不能空手回去不是。 从厨房出来后,她拐到茅草棚下的鸡鸭鹅窝那边,二十几只鸡鸭鹅还没来得及叫就全被她隔空收进空间里了。 这么多鸡鸭鹅都是村里托她找孙珍珍办事的人送的,不得不说,孙爱芬是真敢收。 最后她才走向陆援朝和孙爱芬的主屋,可能是今天事发突然,孙爱芬被临时找上门出去得匆忙,他们的屋子没上锁。 推门进去后,她就著窗外的月光看清了屋里的摆设,一个斗柜和大衣柜,孙爱芬竟然还有个梳妆檯,梳妆檯下是一排五个大抽屉。 无一例外全都上锁了。 月初寧直接全都收进空间里了,等回头有空了她再砸开锁头开盲盒吧。 收完这些东西后,她才躡手躡脚走出来,没想到刚出来,她就发现有个黑影站在前面不远处直勾勾盯著她。 差点把做贼心虚的她嚇个半死。 “你你、你是谁啊?” 月初寧磕磕巴巴问。 “大嫂,你刚才站在爸妈门前做什么?” 黑影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走近了月初寧才看出来,原来是今晚和邓招娣一起守家的陆小红。 第163章 遭贼 今晚上她没跟去村委那边,吃了饭之后收拾好碗筷洗了澡就一直待在自己房里。 洗碗块的时候她听到村里放广播了,但水流声和洗碗块的声音和广播混在一起她听不太清楚,也没怎么在意,因为村里发生什么事从来都跟她没什么关係。 直到外边听到好像有什么动静,憋了一会儿她才犹犹豫豫开门出来查看,结果就看到月初寧鬼鬼祟祟从她爹妈那面走过来。 月初寧立刻戏精一样窜到陆小红身边紧紧抓住她的胳膊道,“我和你大哥刚回来,正想出来给他倒杯水呢,就看到爹妈那屋子附近有好几个黑影,我就大著胆子过去瞅瞅了,怎么你一直在家里,没听到什么动静吗。” “黑……黑影?” 陆小红一听,也有点胆怯了,她颤巍巍摇头:“我没听到。” 月初寧推了她一把:“要不咱俩再过去看看吧,万一家里丟了什么东西可就不好了。” “不了吧,应……应该是大嫂你看错了。” 陆小红本来就胆小,一听更抗拒了。 “你真没听到什么动静,我刚才可是看到四五道黑影的。” 月初寧信誓旦旦,“要不我把五弟妹叫起来,问问她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陆小红点点头,“也好。” 多一个人也好壮壮胆。 邓招娣被吵醒后怨气衝天的开门出来,一看是月初寧和陆小红,语气更冲了,“干什么啊!” 没看到她屋子都灭灯了吗,怎么那么不识趣,她又要上工又要带孩子的,好不容易餵饱孩子换了尿布睡下。 月初寧把看到黑影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问邓招娣:“五弟妹,你真没听到什么动静?” 邓招娣一听瞬间清醒过来,大概能猜到有人可能趁著他们家没男人的时候摸进来偷东西了。 三人结伴一人提著一盏煤油灯摸过去,一进陆援朝的主屋,全都傻眼了。 陆小红和邓招娣是经常进出主屋的,看出来除了一张床和两张椅子之外,原本放大衣柜、五斗柜和梳妆檯的地方全都空空如也,被人搬走了! 想起厨房还有一个两米宽的定做大粮柜,邓招娣又赶紧跑去厨房查看。 不看还好,一看她差点要厥过去,厨房那么大一个粮柜直接原地消失了。 “完了咱们家遭贼了!” 邓招娣急得率先喊出声来,然后推了陆小红一把,“你快去村委,把你五哥和爹妈都叫回来!” 然后瑟缩著看向月初寧,“大嫂,你……你別关门,我现在抱国庆去找你和大哥,你们可千万別关门吶。” 厨房两米宽的大粮柜和公婆一米八高那么大的一个衣柜都被搬走了,她和半岁大的陆国庆这弱母子两个哪敢自己呆一个屋里。 当然是要去和当兵的大哥一起待著更安全。 陆小红被邓招娣推得一个趔趄,怕得差点哭出声来,“我、我不敢去。” 要是那些人还没走,就守在外边怎么办。 她害怕自己被掳走。 邓招娣推了陆小红一把,“你怎么那么没用!” 月初寧无奈道:“那咱们就在家守著等他们回来吧。” 陆小红赶紧附和:“对对对,大嫂说的是,爸妈和二哥五弟他们迟早都会回来的。” 邓招娣问了一句:“大嫂,今晚村委那边到底发生啥事了啊,为啥表姐把陆英给打了?” 月初寧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邓招娣,“你还不知道吧,你是自家人我才跟你说的,前几天我在医院看到孙珍珍被那李团长抓去医院检查出怀孕快两个月了,李团长可是半个月前才从远处回来的,这孙珍珍肚子里的孩子……” 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邓招娣和陆小红已经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大嫂,你是不是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说说唄,都是一家人,她还是咱们表姐呢,我们保证不说出去。” 月初寧在关键时刻停下来,好奇得邓招娣抓心挠肝,赶紧追问。 陆小红也好奇得一直盯著月初寧等她说。 月初寧向她们两人招招手凑过来之后,才压低声音说:“你们知道村里那个最受欢迎的知青刘禹吧。” “大嫂你是说表姐肚子里的孩子是那刘知青的?” 邓招娣最先反应过来,惊呼出声。 月初寧神秘的笑了一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但她的表情已经不言而喻了。 邓招娣觉得这里边信息量太大了,瞬间也想明白为什么孙父孙母会打了村支书的女儿陆英。 因为全村人都知道陆英爱追著那刘知青跑,想来肯定是孙父孙母带著孙珍珍来找刘知青负责的时候,肯定是碰上了陆英正在和那刘知青纠缠不清的时候。 所以一气之下打了陆英,这才惊动了村支书。 陆小红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月初寧和邓招娣都没注意到陆小红一个人像丟了魂似的神情恍惚得厉害,一句话也不说。 “那表姐和李团长的婚事……” 月初寧耸耸肩:“在医院那会儿就当场退掉了。” 邓招娣像是自己丟了一门好亲事一样猛拍大腿:“表姐糊涂啊。” 一个被弄到下乡当知青的男人,连城里户口都没了,和一个前途一片光明的副团长,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孙珍珍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选择和那刘知青搞到一起的吧。 “行了,我还要去给你们大哥倒水,不跟你们多聊了,今晚这事儿可別出去乱说。” 月初寧摆摆手就要离开了。 邓招娣点点头:“你放心吧大嫂,我们知道轻重。” 她肯定不会出去乱说,但可不代表她回娘家不会跟娘家人嘮这事儿。 一回屋里月初寧就神清气爽,本来想马上带陆秋砚连夜走的,但现在她把陆家搬空了,就算现在想走,邓招娣和陆小红也不肯放他们走。 陆秋砚现在情绪好像不太对,要不在这里再將就住一夜吧。 她走过去,想问问陆秋砚介不介意今晚再在这里住一夜,结果就看到他侧身用臂弯枕著脑袋,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第164章 钱难赚屎难吃 她轻轻叫了一声:“阿砚?” 床上背对著她侧躺的男人没有回应。 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睡著了? 她凑近了看,微弱的油灯里,他侧躺的身形微微弯曲,双眸紧闭长睫轻颤,在精致俊美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微弓的身形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脆弱感。 月初寧忍不住伸手去抚平那紧锁的眉头,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时候,他双眸瞬间睁开,眨眼间就迅速扣住了她那只想要去摸他眉间的手,“想做什么?” 不愧是军人,在这样情绪脆弱的时刻也时刻保持著高度的警觉性。 “我只是看你皱著眉头,心疼你想摸摸不让你老皱著眉而已。” 她赶紧解释。 “哦……” 他將反扣改为握住那只触碰自己眉心的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刚才去哪儿了?” 此刻微微蜷缩身形巴巴望著她的他,就像一只无家可归又被大雨淋湿的小狗一样,瑟缩在微弱的路灯下,可看的她竟然会有一瞬觉得他可怜得不行的错觉。 和他平日里高大挺拔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 “给你倒了杯水,要不要喝水,看你声音都沙哑了。” 她想把手抽回来,去端放在一边的搪瓷茶缸。 “不用了……” 男人大手挡到了自己的脸上,嘶哑成气音的声音里若隱若现带著隱忍的厌世感,“我静静躺会儿就好。” 月初寧坐到床边,“我不放心你你自己一个人,你回来的时候都差点站不稳。” 她是真的不太放心,他要是一个人行的话,现在也不会一副厌世的语气了。 也不相信他现在这个情况,是真的能一个人待一待就会好了的样子。 陆秋砚默了默,没有说话。 没有再一次拒绝,就说明他心底明明是很需要人,且是那种不论他怎么口是心非拒绝都能坚定不移陪在他身边。 但他说不出口,因为从没有人给他恣意纵容的底气。 “不说话那我就留下来陪你了哦。” 她將男人的脑袋枕上她的大腿,轻柔的抚上他稍微长长了一点的头髮,摸起来竟然是软软的,手感特別好。 一时上癮,她还摸得有点爱不释手。 陆秋砚半睁著凤眸目光迷离看著她,没有开口禁止她摸,也没有再说让自己一个人静静的话。 “阿砚,现在天色也晚了,我们今晚先在这里过一夜,明天一早再走吧。” “可以……” 男人渐渐闭上眼睛,沉闷沙哑的嗓音低得有点性感。 见他闭上了眼睛,月初寧也没再说话打扰他,而是闭上眼睛开始用精神力整理空间的东西,把能吃的和不能吃的都分开归整。 “阿寧……” 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他暗哑的低唤。 “嗯?” 月初寧驀地睁开眼,叫她? 真是难得,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呢。 之前都是叫媳妇。 “媳妇……” 他又低低呢喃了一声。 即便枕在她大腿上,也像是要一遍遍確认她还在不在似的。 “怎么啦,要不要喝水呀,我在凉白开里加了几颗话梅,甘甘甜甜的,你嗓子那么哑喝了会舒服很多。” 她垂眸又摸了摸他的头髮,又开始营业卖她的爱夫人设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注视了她好一会儿,又重新闭上眼睛,“好……” 一遍遍听到她的回应,他的心又重新慢慢下沉,落地,產生几分踏实感。 她拿过放在一旁的茶缸子送到他唇边,“来,慢慢喝。” 把金主爸爸伺候得妥妥帖帖。 喝过水之后,陆秋砚彻底安静下来了。 这样愜意的寧静仅过了半个多小时,她腿麻了。 钱难赚屎难吃,谁说男人的钱好赚来著,她觉得一点都不好赚。 不行,回去后得想办法再弄个赚钱的路子。 虽然刚抄了月家有点小私库了,但没有持续稳定的收入来源还是会慢慢坐吃山空。 她得给自己多几条后路,不能把来钱的路子都寄托在男人身上。 现在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得有人挪坑了她才能进去。 虽然周鸿洺说过军属都会有安排工作的机会,但大部分都是那种劳力工作,轻鬆一点的文职工作一般都会优先给那些团级以上的高级干部家里的家属安排挑选。 她一个营长媳妇还能跟师长家的女儿抢得到工作么。 不行了,腿要开始麻得没知觉了。 他刚才一直没什么动静,应该睡著了吧。 既然睡著了,那就睡枕头吧。 轻手轻脚把男人的脑袋从自己被枕麻了的大腿上挪到枕头上,没想到一动,那双眼尾緋红的漂亮凤眸驀地睁开了。 月初寧强顏欢笑:“我还以为你睡著了呢,正想把你挪到枕头上,没想到你还没睡呀。” “嗯……” 他长睫微颤,天生晒不黑的俊美脸上是给她添麻烦了的落寞感。 “阿砚,还是睡枕头舒服一点。” 月初寧眼睛一闭,乾脆不去看那张魅魔一样蛊惑人心的脸,不然真的会心软让他再躺一会儿。 长得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委屈蹙个眉她都觉得自己该死,怎么能那么心硬不给他再躺一会儿。 但凡换个发福的邋遢大汉,她的心早就像在菜市场杀过十年鱼一样硬得直接一脚把人踹下床了,甚至会理所当然觉得丑男人的钱都是她应得的精神损失费。 可这一个长得太好看了,每每想要心硬都硬不起来。 另一边,邓招娣和陆小红担惊受怕的守著不敢睡觉,熬著等了一夜也不见陆援朝他们回来。 第二天邓招娣顶著两个黑眼圈出去一打听,她白天要下地晚上回来还要带孩子,身心俱疲睡得沉,昨晚竟没听到村里的广播,打听了一圈之后才知道昨晚的广播发生的那些事。 昨天夜里公公陆援朝昨晚竟然一气之下还中风了,孙爱芬怀疑自己被他摔下来时砸断胸前肋骨了,不然怎么她胸口剧痛无比,还呼吸困难。 在村支书的指挥下,陆宝山和陆宝峰只能顶著全村的谩骂先送这夫妻俩连夜去镇医院看病。 打听到所有信息后,起初邓招娣有种吃瓜吃到自己家的震惊感和不真实感,回过神后一想到以后的窒息生活,觉得天都塌了。 公婆这竟然是搞破鞋在一起的,那以后他们陆家在大丰村还哪里抬得起头做人啊。 打听完这些事失魂落魄回到陆家,她看到也熬了一夜的陆宝峰和孙爱芬回来了。 陆宝峰一回来就嚷嚷让邓招娣赶紧给他拿早饭吃。 他在医院病房的地板上躺了一夜,躺的从小娇生惯养的他浑身难受,怎么也睡不好,只好一早和陆宝山打商量回来拿钱给爹妈付医药费,才能先回来的。 陆援朝中风偏瘫了,孙爱芬早上一通检查下来,竟然没什么大碍,只是被长时间压著所以才呼吸不顺畅。 孙爱芬看了一眼隔壁眼歪嘴斜的陆援朝,巴不得自己肋骨被砸断了,也好过她一点事儿都没有,以后岂不是得照顾陆援朝给他端屎端尿。 除了得照顾瘫了的陆援朝,她在村里的名声也全毁了,陆秋砚这小崽子现在成了可怜的受害方,她连利用村里舆论强令他寄钱照顾陆援朝的藉口都没了。 想到以后的日子,她就两眼一黑,不想活了。 明明她以后的日子不该是这样的。 孙爱芬浑浑噩噩的回到主屋,刚要躺到床上冷静一会儿,结果一推开门,看到空荡荡的屋子,瞬间又清醒了过来,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泼下来凉到脚。 她屋里的东西呢? 她收到的贵重物品都先存放在屋里了,怎么五斗柜和大衣柜全都不见了? 第165章 陆家的下场 陆宝峰正在厨房喝稀粥,他很少进厨房,压根没发现厨房少了个大粮柜。 突然看到他妈癲狂衝进来,环顾一圈之后,样子更疯了,嘴里不清不楚的大喊大叫起来。 邓招娣正在屋里餵孩子呢,就被孙爱芬闯进来质问。 她支支吾吾说了昨晚家里进贼的事,孙爱芬越听脸越狰狞,听完之后,整个人两眼一翻,这回是真正昏死过去了。 外面吵吵嚷嚷的却没有影响到月初寧,她睡到天光大亮起来之后,发觉又被陆秋砚抱著睡出了一身汗。 但今天她起床后稀奇的发现,陆秋砚居然还在床上赖著没醒。 她从床头摸过手錶一看,都快八点了,太稀奇了。 陆秋砚平日是六点左右就醒了,是因为昨晚大仇得报浑身都鬆懈下来,所以今天睡得特別好? 她从陆秋砚怀里钻出来,结果就发现他浑身热得厉害。 她起来的时候惊醒了他,他哑声问:“几点了?” 昨天夜里身子沉重得厉害,好像特別特別累,但精神再也不像以往一样高度紧绷,所以今天他破天荒任由自己放纵睡了一次。 “八点了哦。” 月初寧看他神色不太对,天生晒不黑的白皙脸上微微泛著浅粉色,一摸上额头烫手得厉害。 她顿时嚇了一跳:“老公,你好像发烧了。” “发烧?” 他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人,视线却朦朧得有些厉害,身体也不怎么使得上力气。 “我去找老王头过来给你送医院去。” 她赶紧穿上鞋子就跑出去找老王头,把陆秋砚重新运回医院去了。 驴车从陆家出来,村里人看到驴车上躺著的陆秋砚,都纷纷问月初寧他怎么了。 月初寧伤心的擦了擦眼角,“我家阿砚昨晚得知真相后连夜发起了高烧。” 大家一听,更可怜他了,都说他这些年过得不容易,陆援朝不是个东西,孙爱芬不知廉耻等等。 有心软的人给月初寧塞了个煮鸡蛋:“秋砚媳妇啊,给他补补身子吧,这孩子这些年过得太苦了,以后你可得对他好点儿啊。” 月初寧接过鸡蛋连连道谢。 还没出村子,她就收了满怀的东西,有杂粮窝窝头有馒头,还有煮玉米烤红薯,都是让她给陆秋砚补身体的。 这些村里人,真是一时一个样啊,觉得这个可怜的时候站这个,觉得那个惨的时候又能马上掉头站那个。 跟风掉头变脸比谁都快。 把陆秋砚送回医院一测体温,竟然烧到了39.8度,差一点就烧到了40度,医生立刻给他做了紧急降温处理,还夸月初寧送来得及时。 要是任由这样烧下去,人就要烧坏了。 外婆得知情况坐著轮椅也要赶过来看她唯一的大外孙。 医生做完紧急降温后,才鬆了一口气走出来,告诉她们陆秋砚目前情况稳定下来了。 二人鬆了一口气后,月初寧把昨晚发生的事细细讲给外婆听。 外婆听完之后泪流满面,但很快擦乾眼泪,得知陆援朝现在中风了之后被送到医院里治疗,她啐了一口:“现世报啊!” 然后直接衝到了陆援朝所在的病房,指著脖子歪在枕头上的陆援朝破口大骂,连一旁守著陆援朝的陆宝山也没放过。 这下整个病房包括在病房里的护士和医生们,全都知道了陆援朝搞破鞋逼死原配还虐待原配儿子的破事了。 “真是便宜你这瘪三了,竟然偏瘫躲过下农场劳作了,老天不长眼啊!” 外婆心底又气又惋惜。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间,陆秋砚退烧醒过来之后看到了坐在一旁轮椅上打瞌睡的外婆,还有趴在床边守著他午睡的月初寧,暖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像一层薄纱般盖在了她们身上。 他昨晚还混乱厌世的心一下子寧静了下来。 是啊,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经过外婆那一顿闹腾,陆援朝在整个医院都出名了,他昨天夜里被送过来得时候只预交了几块钱的费用,现在正等著孙爱芬回家拿钱给他过来续费呢。 因为家里被遭贼被搬空了没钱给他交医药费,陆援朝没两天就被拉回家了。 下工回来之后的孙爱芬在空荡荡的主屋里看著因为翻不了身而在床上“啊啊”大叫的陆援朝,眼里满是厌烦,根本不想伺候他。 陆援朝叫了没多久,外面就传来陆老太的叫骂,孙爱芬深吸一口气,只能过去给陆援朝翻身。 陆老太现在就像个恶毒监工一样,只要听到陆援朝在叫,就马上使唤孙爱芬过去伺候,陆援朝一个不小心拉在床上了的话,孙爱芬就得洗床单洗裤子,还得亲自给陆援朝洗澡。 她欠了村子里大半村民上千块的物资,藏钱的那个梳妆檯也被贼搬走了,只能通过上工挣工分来一点一点偿还。 背上这么大一笔债务,她只能向儿子女儿们卖惨,企图让他们让出自己的工分去帮自己还债。 但心硬的陆宝山和自私的陆宝峰都以要养媳妇孩子,直接拒绝了。 陆小兰爹妈搞破鞋的事传到她婆家,婆家得知儿媳妇是搞破鞋才生下来的野种之后,她在婆家更是抬不起头,得知孙爱芬要让她帮还债,婆家直接骂上门,威胁陆小兰要么和娘家断绝关係不来往,要么离婚她再也不能见孩子。 陆小兰最后选择和娘家切割再不来往,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不能因为搞破鞋的爹妈而毁了自己的家庭。 最后只剩陆小红被迫要拿出工分帮孙爱芬还债。 结果陆小红的工分也被陆老太拦截下来交到公中,不准给孙爱芬还债。 陆援朝瘫了之后,再也没有人能给孙爱芬撑腰,陆老太终於硬气的开始当家做主了。 孙爱芬最后发觉生了那么多个儿女,临到最艰难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能靠得上,顿觉悲凉不已。 但她不能离婚丟下陆援朝不管,只要一离婚,面临她的就是下农场改造。 陆老太得知苛待了十几年的陆宝山也是她老陆家的亲骨肉之后,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了孙爱芬身上。 第166章 拆盲盒大丰收 经过喇叭广播那一夜,陆宝山是私生子这事在村里已经是明面上摊开的存在了,陆家內部陆宝峰再也不是独宠的存在,陆宝山明目张胆的开始对陆宝峰不客气起来,甚至以他孩子多压力大为由,强行把陆宝峰那份轻鬆的操作工抢了过来。 陆宝峰一开始反抗得厉害,但被陆宝山下死手狠揍了几顿之后,终於老实下来,他实在打不过陆宝山,而且陆宝山下的是死手,他不求饶一定会被陆宝山弄断手脚。 他对这个以往一直以来当做牛马一样使唤的二哥,终於有了实质性的惧怕。 吕小和邓招娣正式开始在明面上抢东西,每次吕小抢不过就会去找陆宝山告状,兄弟两又开始新的互殴,每次都以陆宝峰被揍得跪地求饶而结束。 瘫在床上的陆援朝和孙爱芬看他们兄弟二人互相下死手互殴,都心痛不已大喊“冤孽”。 但谁也拦不住陆宝山那股疯劲。 陆家乱成了一窝,即便是陆老太都拦不住。 * 另一边,月初寧在医院对面的招待所里开开心心的关上门开始拆陆家搬回来的几个盲盒箱柜了。 由於都是些不值钱的普通木头,锁头她全都用从鞋铺子那儿借回来的斧头暴力拆除了。 大粮柜里有今年新发下来的几百斤新米,几十斤旧米,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布袋子里装满了磨好的高粱面,玉米面和精细麵粉、各种晒乾的豆子、生、土豆和红薯。 大粮柜最上面那一层是腊肉、菜乾和鸡蛋咸鸭蛋,塞得满满当当,还有一小桶生油和茶油。 生油的味儿太浓,她不是很爱,但茶油是个好东西,不论是现在还是后世卖的都挺贵。 腊肉细数了一下一共十九条,有一条已经割了一半多炒菜吃了,自家灌的腊肠一百多根,还有十七只风乾的腊兔、十五只腊鸭,垫著稻草的两个大竹篓里一个装新鲜鸡蛋,另一个装新鲜鸭蛋,还有一个簸箕装的是咸鸭蛋。 听老王头说村里给孙爱芬送好东西的一波接一波,这么多肉估计都是送过来的,两个大竹篓里的新鲜鸡蛋鸭蛋合起来有三百多个。 空间里不能放活物,那天晚上收进来的两头猪和二十几只鸡鸭鹅全都已经当场断气后保持了死前一秒的状態。 好傢伙,这么富裕的储存,那天晚上陆援朝生日,孙爱芬就只捨得宰了只老得嚼不动的老母鸡,其他都是素的,油也不捨得多放。 她现在有点后悔,当时忘了去后面的自留地里把新鲜茄子豆角青菜叶收割一波。 她不会处理这些刚嗝屁的动物,得趁回去前找个屠夫帮放血肢解两头猪才行,还有这些鸡鸭鹅也得放血取出內臟之后再重新放回空间储存。 这样才能方便以后她想吃的时候隨时拿出来就能烹飪。 主屋的大衣柜里除了陆援朝和孙爱芬两人的衣服之外,就是一个上锁的箱子。 暴力拆开箱子之后,里面凌乱的堆著十几张粮票肉票和五十多块钱,还有一些烈士子女之类的证件,看著像是陆援朝的箱子。 下面压著的全都是那种不记名存摺,但看著有些粗糙。 感谢这个年代的不记名存摺都是没有密码的,有存摺就能取,对她太友好了。 月初寧把这些存摺都分类先放到了一边,又去看那个五斗柜。 五斗柜里都是这个年代的零嘴,有红薯干、山楂干,钙奶饼乾、桃酥和各种各样的果,还有二十几斤红白,三罐麦乳精,八个水果罐头,十几卷土布、两卷厚实的灯芯绒布和一大堆毛线团。 她在供销社问过毛线和灯芯绒布的价格,都不便宜,特別是毛线的价格贵得离谱,毛衣不合穿或者要给另一个人穿就会反覆拆了重新织。 孙爱芬这次收的东西全都价值不菲,她都不知道谁给孙爱芬的勇气。 把这些东西都一股脑重新收进空间后,最后就剩孙爱芬的梳妆檯了。 梳妆檯上那些开封过的蛤蜊油和雪膏月初寧直接扔垃圾桶了,孙爱芬用过的东西她可不敢用。 暴力弄开下面几个抽屉后,她又发现了一些粮票肉票和副食品票,还有几张工业票,最后是八十多块钱的现金。 看起来孙爱芬可比陆援朝富裕多了,这夫妻俩不是恩爱得很吗,怎么还各藏各的零钱。 她暴力拆开梳妆檯抽屉的时候,还在一个夹缝里又发现了几张不记名存摺。 嚯,孙爱芬比陆援朝还富裕许多,估计陆援朝极大概率不知情,他这个妻子背著她竟然藏了那么多钱。 正准备和刚才发现的存摺放到一起的时候,她猛然发现梳妆檯存摺和大衣柜存摺的不同。 仔细一对比,她发现大衣柜里的存摺看起来更粗糙,有一些地方都不像机器列印,更像是手工描画的。 月初寧咂舌,准备明天找个时间去镇上的银行试试取钱。 第二天她跑了几个银行,一共取了九百六十一块伍角三分出来。 其中有七张储蓄存摺是假的。 这陆援朝夫妻俩到底是咋回事她已经不打算细究了,反正不管他们谁造假,钱都是她的了。 探亲假还有一周不到的时间就要结束了,他和月初寧也要准备买车票返程回去了。 月初寧从鞋铺子那边取到了做好的新皮靴,做得十分精致好看,就这样一双定製的手工牛皮靴,竟然只要十三块八角而已,还师傅还特地说明因为做成短靴需要的牛皮多一些,多收两块钱材料费。 她都觉得自己赚大了。 陆秋砚付了钱之后看到她试穿新鞋在店里走来走去的模样,心里莫名觉得这钱得很值。 陆秋砚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外婆,因为住院期间他又让医生给外婆做了一次全身检查,不检查还好,一检查竟然还查出外婆有慢性肠胃炎。 这让他更不放心离开了。 休息时间全都用来医院转悠的李青柏得知陆秋砚的事情之后,主动提出可以帮他想办法把外婆调去康市的军区医院接受治疗。 权当是为了感谢他和月初寧帮他摆脱了与孙珍珍这一桩令他窒息的婚姻,还有孙家那份强行绑上来的“养恩”。 多亏他们夫妻,不然他以后的人生一定是一片至暗。 那天从医院离开后,第二天孙珍珍就被厂里开除了。 她的正式工名额也给了原来的考试第一名小方同志,倒不如说,是她藉由靠山抢来的正式工名额,终於物归原主还给了小方同志。 孙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天塌,孙父孙母还想藉由李青柏的养恩去军区大院求李首长把工作要回来。 但郝桂只冷冷说了一句:“要工作也不是不行,只要孙珍珍做一遍当初招工考试的卷子,分数能高过第一名的小方同志,她就出面求厂长再给她个面子。” 孙父孙母听她这么说,直接灰溜溜离开了。 孙珍珍文化什么水平他们当父母的最清楚不过,小学都是勉强读完的,初中压根没考上,怎么可能考得过厂里正儿八经的第一名。 第167章 回程 孙珍珍的工作虽然没了,但通姦的男人可跑不掉。 孙父孙母带著怀孕的孙珍珍去找刘禹的时候,起初刘禹嘴硬不认帐,直接说不认识孙珍珍。 孙父孙母哪里是善茬,得知刘禹一直都是孙珍珍供养的,直接威胁,要是他不认,大家鱼死网破,写举报信让上面下来调查他和孙珍珍来往的痕跡,他和孙珍珍一起下农场。 孙父打算直接把孙珍珍的孩子抱过来姓孙,也算给孙家留后。 刘禹终於怕了,被赶鸭子上架和孙珍珍匆匆打了结婚证,还被逼著当了孙家赘婿。 办喜事那天,孙父心里一块大石头终於落地,孙珍珍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会直接姓孙,有了这知青上门女婿,以后姓孙的孩子还会源源不断的一直生。 等生够三个孙家的孩子,他可以大发慈悲让孙珍珍生一个给刘禹姓刘,也不算让刘禹绝后。 另一边,月初寧和陆秋砚还有外婆回去的火车臥铺票,是李首长为了感谢他们帮李青柏摆脱这一桩强行绑上来的婚姻而帮他们定的。 当沈萤背著大包又提著行李箱在乘务员的带路下来到属於她的臥铺包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六人间的包房里除了两位不认识的看起来像是搞科研的同志外,另外三人是她这段时间来最熟悉的人。 “好巧啊月同志,陆营长,夏奶奶。” 她轻笑了一下。 刚到臥铺包房没多久的月初寧他们也没想到这次能和沈医生一个包房。 问下来之后才知道沈医生申请调离的地点竟然是他们所在的康市。 “太巧了沈医生,我们也在康市,以后我有空经常去找你行吗。” 月初寧高兴的握住了沈萤的手。 穿越来到这个时代,她一个朋友都没有,但原女主沈萤的性格实在太好了,她喜欢和沈萤来往。 沈萤有些失笑:“我是医生,你常来找我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可不是找你看病的,我是想问你休息时间能不能跟我一起约著出门走走逛逛?” 月初寧笑著问。 沈萤微微愣了一下,垂眸看著被月初寧亲热握住的手,“你是想跟我做朋友?” 一直以来顛簸辗转各地的她,从来没有任何朋友。 能当上女医生的同事们,家庭条件都很好,虽然明面上维持著友好的表面关係,但私底下其实都看不起她的出身。 月初寧点点头:“对呀,谁不想跟人美心善的沈医生做朋友呢。” 沈萤被她的夸讚逗得有些羞涩:“別这么夸我,我担不起人美心善这个词。” 外婆反驳:“怎么担不起了,要我说你就是。” 住院期间,外婆没少受到沈医生的照顾,这次旅途能和沈医生一起度过,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陆秋砚给外婆铺好床之后,才扶著外婆坐到了床上。 “你这孩子就是瞎操心,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不信你问沈医生。” 沈萤可是原天道女主,有医学天赋在,经她手治疗的外婆那摔跤的伤早就好了,已经可以自己简单走一小段不远的路了。 “……” 但是陆秋砚就是不放心。 沈萤点头附和:“陆同志,你確实不用太紧张,反而该適当让夏奶奶多走动才是,这样她身体可以恢復得更好。” 陆秋砚抬眸確认:“真的?” 沈萤:“真的。” 外婆得到沈萤的附和,立刻像个小孩一样找沈萤告状:“你看我就说你这孩子瞎操心吧,沈医生你都不知道,他非要一路从医院背著我到车上,都不肯放我下来走。” 沈萤轻笑:“可以適当走走,但不能走太远,您现在还在恢復期,每次走路最好不要超过一公里。” 外婆乖乖答应:“知道了,沈医生说啥就是啥。” 除了帮月初寧他们订了臥铺票,李首长还悄悄帮另一个人也订了臥铺票。 去火车站送陆秋砚和月初寧踏上回康市回车的路之后,李青柏回来才从李首长那里得知了沈萤调任的地点,且这个时间沈萤已经坐上了去往调任地点的火车了。 他有些懊恼:“爸,您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这样他也能偷偷送送沈萤。 李首长抿了一口茶:“说什么,人家沈医生一大早的五点钟就大包小包去赶火车,就是为了躲你,你总要给姑娘一点私人空间,別追得那么紧。” 这些天他得知儿子天天去医院缠著沈医生,担心物极必反,把沈医生缠烦了,这才故意不说沈医生出发的时间和车次。 距离產生美,总得分开几天,沈医生才会忘掉他这几天的烦人,想起他之前的好。 李青柏垂头丧气的也自己倒了一杯茶,闷闷的喝茶没再说话了。 他在等李首长主动告诉他,沈萤的调任地点。 李首长笑著坐下来也倒了一杯茶,学著他一起喝茶不说话。 “爸,您之前说好了的……” 李青柏终於憋不住了,双手握著茶杯实在没心情喝了。 李首长装傻:“说好什么?你爹我上了年纪,忘性大。” “就是……就是……沈萤新的工作地点……” 李青柏第一次利用父亲的权势去查一个人,实在不好意思直白的说出来。 李首长见他实在急得不行了,终於不再逗他,直接说了:“自己下午回办公室看你自己的调任书。” 李青柏一听,哪里还等得到下午,带著茶杯就跑出去了。 “哎臭小子我的茶杯!” 这可是大会堂给他发的纪念礼物一整套,可別给他整少了一只,到时候就不成套了。 才十五分钟不到,李青柏再次跑回来,手里拿著一个大信封,喘著气激动又紧张。 “你小子……下次不准带走我茶杯了。” 李首长从他手里把自己的茶杯抠回来,这才笑道:“行了,打开看看吧,你的调任地点,就是沈医生的调任地点。” 李青柏小心翼翼打开信封,看到是之前他曾设想过结婚后要去的地点:康市。 沈萤新的调任地点竟然就是康市。 第168章 朋友 李首长满意看著儿子震惊看著自己的样子,只笑著又抿了一口茶。 起初他自己得知这个地点时也吃了一惊,原本他是想过让儿子调去康市,没想到儿子心爱的女同志也刚好调去了康市,这是多巧合才会发生的事啊。 “爸,听说您帮沈萤买了臥铺票,谢谢。” 回来的路上他遇到李首长的勤务兵,悄悄跟他说了这事。 李首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妈让我帮她买的,你放心她没让沈医生知道是她在背后动了关係,她只以为是医院给她安排的臥铺。” 李青柏神色有点复杂,“嗯,那……您替我也谢谢妈。” 他们都知道,如果沈萤得知她的臥铺票是他们动了关係给她安排的,肯定不会接受的。 这样也好,就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儘可能的给予她方便。 火车上,月初寧提出午饭一起去餐车那节车厢吃,还答应了帮同车厢的两位同志带饭。 那两人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埋头忙工作,看起来是在赶工作进度,所以他们说话都不敢太大声,担心打扰他们。 陆秋砚为了感谢住院期间沈医生对外婆的格外照顾,一声不响帮沈萤付了钱票。 “不行的,那是我的工作职责,我不能接受你的请客。” 沈萤有点著急,手里的钱递给餐厅的乘务员,但乘务员已经收下陆秋砚的钱了,自然没有再收沈萤的钱的道理。 於是一脸为难的看著沈萤:“这……你们几位自己內部商量一下?” 最后沈萤把目標放在最好说话的月初寧身上,二话不说就把钱票直接往月初寧身上塞。 “沈医生你怎么能这样,捡我这个软柿子捏。” 月初寧把她塞过来的钱票又塞回她上衣口袋里:“好啦,这是朋友之间的请客,不是为了感谢你照顾外婆,你要是再客气,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 沈萤一愣,只能接受下来,又为自己爭取了一下:“既然你也说了是朋友,我孤身一人没有养家的困扰,不像你们拖家带口的处处是用钱的地方,这顿晚饭还是由我来付钱比较好。” 月初寧一脸严肃:“沈医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家陆营长?” 沈萤一愣,连连摇头:“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既然你这么在意的话,朋友间確实也该有来有往。” 月初寧若有所思想了想又笑道:“如今我们三个人,你才一个人,我们要请你三顿,才该轮到你请我们一顿,这样大家都有来往了,我这主意不错吧。” 外婆被月初寧这小机灵鬼的话惊艷得猛点头:“沈医生,我孙媳妇说的在理,就按这个標准来。” 外婆和月初寧都知道不让沈医生请一顿沈医生肯定过意不去,那他们请三顿她再请一顿那最好不过了。 陆秋砚也頷首表示认同了这个请客方式。 沈萤被他们这一家的算帐方式弄得哭笑不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大不了轮到她请的时候,她一定要点丰盛一点,不让他们吃亏。 朋友间確实该有来有往,以后夏奶奶也依然在她管辖的医院里,她一定会抽空多关心照看夏奶奶的情况,不让月初寧夫妇担心。 吃饭期间,月初寧悄悄的在外婆注意不到的间隙,把外婆夹给她的肥猪肉丟到了陆秋砚碗里。 即便来到这个物质匱乏还有一部分人吃不上饱饭的时代,她这身体也切实的遭过饿,可她依然吃不下肥猪肉。 每次强逼自己吃的时候都有种腻到咽不下去的噁心感。 但陆秋砚又不许她浪费,之前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说过实在不爱吃的东西,就都给他。 所以遇上不爱吃的菜,月初寧习惯成自然,全都顺手夹给陆秋砚了。 沈萤注意到了月初寧这个小动作。 起初还以为是月初寧想把好肉特地夹给陆秋砚,直到发现她似乎不爱吃芹菜和蒜苗,不小心吃了个蒜苗头,像是吞什么难吃的东西一样难受,直接把她逗笑了。 后来再夹肉时不小心夹到蒜苗,月初寧又趁夏奶奶不注意,悄悄把蒜苗挑出来给陆秋砚了。 陆秋砚二话不说直接夹起来就吃了。 沈萤心里有些触动,想起当年在战地和李青柏一起吃饭的事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挑食,直到吃到一种叫折耳根的食物,她才发觉自己不论如何都难以下咽。 有一段时间战地炊事班没別的青菜代替,一直炒折耳根,沈萤就像现在的月初寧一样,把碗里的折耳根全都挑出来给李青柏吃。 李青柏二话不说全都吃下去了,还不忘把自己碗里的肉都挑给她。 就像现在的陆秋砚给月初寧挑瘦肉一样。 夏奶奶爱吃猪油渣炒油豆腐,他就专门给夏奶奶夹那道菜,月初寧爱吃瘦肉,瘦肉就都给了月初寧。 不知怎的,她看到他们一家相亲相爱的场景,心里有些酸胀得厉害。 被送回乡下后,沈萤和乡下新的养父母相依为命了几年后,他们就因病陆续去世了。 她再次成为一个没有家的人,居无定所,漂泊不定。 哪里需要她,她就被派往哪里。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能走进她心里的人,她曾以为自己终於可以落叶生根了,上天又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李青柏家里竟然给他定亲了。 这些年她辗转各地,四处为家,没有亲人掛念,也没有朋友可以通信,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叶漂洋在大洋的小舟,一叶永远也没有靠岸地的小舟。 说不定会就这样漂泊直至生命的终结吧。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羡慕月初寧。 “沈医生……哦不,现在不是在医院了,我能叫你萤姐姐吗?” 月初寧的声音把她唤回了神。 沈萤有些不自然的垂下眼睛:“这……从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你要是喜欢就叫吧。” 这称呼听起来让她感觉特別舒服,她有点喜欢,但这个年代的人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都是含蓄的教育,所以她也不好意思表达出她喜欢著这个称呼。 她见沈萤都是吃青菜,不怎么动肉菜,用公用的勺子给沈萤舀了一勺油炸肉丸子:“萤姐姐,你吃肉,別太客气了。” 沈萤的碗里猝不及防多了好几个油炸香菇肉丸子,她连连摆手:“我自己能夹,初寧你不用帮我……” 月初寧假装不高兴:“你自己能夹,那我也没见你夹呀。” 这油炸香菇肉丸子是专门给沈萤点的,这还是专门从李青柏那里得到的情报。 结果沈萤一直就是不伸筷子夹,她都急了。 沈萤笑了笑:“我怕你们不够吃。” 外婆赶紧说:“咋会不够吃呢,我都不爱吃这个东西,油油腻腻的,也就你们这些小孩爱吃。” 月初寧也摆摆手:“我也不爱吃这个,我看你听到有这道菜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才专门给你点的。” 沈萤有些受宠若惊的看著月初寧:“我……我有吗?” 她自己怎么没发觉。 月初寧坚持:“你有啊,对吧外婆。” 外婆连连点头:“对对对。” 沈萤听了竟觉得心里有点暖暖的,这些年来从没有人真正关心过她。 没想到月初寧竟然能这么细致的观察到她的情绪变化,连她喜欢这个肉丸子都能看得出来。 难怪陆营长会那么宝贝她,她现在也有点喜欢上月初寧了。 第169章 学英语 吃完午饭,他们帮同一臥铺包房的两位在忙工作的同志带了午饭回去。 “谢谢你们啊。” 一边单手记笔记一边用另一只手接饭盒的戴眼镜男同志从陆秋砚手里接过来后,手就一直举著饭盒停在半空中,另一只手还在不停的在笔记本上写写写。 他们臥铺包房唯一的小桌子上摆满了摊开的六七本书,把桌子全都占满了,根本没地方放饭盒。 另一位年长一些的中年同志劝道:“小胡,先吃饭,吃了饭再接著翻译,不著急。” “再等会儿邱老师,我再多看半页。” 还单手举著饭的那个男同志像是熬了几个通宵一样,脸色憔悴得厉害,还有些浮肿,连胡茬都冒出来了。 月初寧注意到他们两人写字那只手的手指已经包了纱布。 上辈子她早晚泡在图书馆复习的时候,写字记笔记时间太长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也要包纱布,不然手指会很疼。 “噗通”一声,桌子上有本书被挤得掉下来。 月初寧帮他捡起来,看到封面是一本英语词典,她又看了一眼那位焦头烂额的年轻男同志,果然是正在翻译一本外文书籍。 她快速扫视了一小段原文,竟然是一本英语短篇小说集。 再看一眼那位叫小胡的男同志翻译的笔记里,里面好多组合词和短语他都翻译错了。 他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翻译的,不是按短语的意思句式翻译的,所以好多句子读起来都怪怪的不太通顺。 月初寧强迫症犯了,好想纠正他那些翻译,但又不敢开口,憋得一脸纠结又难受。 现在她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的乡下丫头,没恢復高考的村镇高中根本不教英语,她没有藉口可以纠正他。 那位年长一些的同志看月初寧伸长了脑袋去盯著自己学生的笔记看得出神,笑著问:“小同志看得那么津津有味,是不是很感兴趣?” 月初寧把词典还给对方,笑了一下:“是啊,有点感兴趣,我看著有点想学,不过你们那么忙,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 年长的同志是首都外国语学院的教授,叫邱扬,这本小说是他和自己的学生兼助手胡承哲接到的任务,要在月底前翻译校对完成送往出版社印刷出版。 他想锻链胡承哲的翻译能力,所以初稿就让胡承哲先自己翻译一遍,等胡承哲翻译好第一遍初稿,他再审查。 胡承哲虽然资质不够,但胜在有一颗愿意了解外国文化还有钻研的心,所以他选了胡承哲当自己的助手。 前两年开始他们学院在向外招三年制的工农兵大学生,但前年收来的第一批学生资质太差了。 本来就没任何基础,大家都学得很吃力,还有一部分人受到之前十年动盪的影响,觉得学外国人的文字就是不爱国,对学外文有排斥心理。 邱教授一边吃饭一边问她:“上过几年学啊?” 月初寧老老实实回答:“初中毕业了。” 邱教授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些许高兴的神色:“初中毕业也不算文化低了。” 初中文化也可以推荐上工农兵大学了。 因为推荐时重点筛选的是在政治方面思想正確,且身体健康,年龄在十八到二十岁左右的工人、贫下中农和军人战士还有青年干部,政治审查合格后就能成为工农兵大学生,学习能力反而成为最最次要的筛选条件,甚至有些地方推举上来的人根本不看这一点。 前年他们学院招收的第一批群眾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里,还有小学毕业的,教起来十分吃力。 月初寧笑了笑:“其实我是考上了高中的,但没钱上最后只能可惜放弃了。” 能考上高中说明这孩子的是有志向一心向学的,於是邱教授將词典重新递给她:“那这本词典我借给你看看吧,要是有想问我的,可以隨时来问。 我姓邱,在首都外国语学院任教,你们要是去首都玩的话,欢迎来外国语学院玩。” 他想试探一下小姑娘对外文感兴趣的程度有多深,於是拋出了一本词典当引子。 “真的吗,太谢谢您了邱老师。” 月初寧表现出很惊喜的模样接过词典,太好了,这趟两天一夜的火车终於不用无聊望著窗外发呆了。 正好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假装很感兴趣的学习,纠正一下那个胡同志那些翻译得乱七八糟的短语。 起先没看到他那笔记还好,看到了她心里就一直记著这事,强迫症真是不能忍啊。 “怎么样,能看得懂吗?” 邱教授看她像模像样翻开字母a序號开头的第一页,故意凑过来问。 月初寧装作茫然的摇头,然后指著字母a问他:“老师,这个是什么?” 邱教授看了一眼,笑道:“这个啊,读作a,是二十六个英文单词里的第一个字母,英语就是由二十六个字母组成的。” “所有的英语都是用这二十六个叫字母的东西组成的吗?” 她问。 一旁在看自己专业书籍的沈萤也感兴趣的竖起耳朵一起听。 连陆秋砚也投了个目光过来。 大家都很好奇。 邱教授点头:“是啊,所有的英文单词都是由这二十六个字母组成的。” “那英语可真简单吶。” 月初寧假装感慨:“我们汉字的偏旁部首高达几百个才能组成千千万万的汉字,外国人的文字竟然只需要这样的二十六个字母就能组成全部的文字了。” “这……倒也是这个理,咱们中文確实更难一些,很多外国人都学得不太好” 邱教授一愣,隨即被她这话逗笑了。 邱教授当年公派出国在欧洲留过几年学,很多外国人都对他说过汉语实在是太难学了。 一旁终於开始吃上冷了的饭菜的胡承哲嗤笑了一声:“你说的倒是简单,等你学了就知道有多难了。” 月初寧眨了眨眼睛:“真的吗,那我倒真想试试。” 上辈子她学了好几种语言,相比起来英语確实是最简单的,其次是日语,她学得最吃力的反而是俄语和法语。 对她来说,英语真的不难。 第170章 小测 胡承哲只冷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口气不小,就看她能不能继续看得下手里那本词典了。 他在心里暗自打赌,这小丫头肯定没翻几页就不想看了。 於是一边吃饭一边盯著月初寧翻词典。 月初寧先是一个个问了邱教授二十六个字母的读音,邱教授见她这么好学,也教得认真,每个字母都带著她念了好几遍。 邱教授在日不落那边留过学,一开口就是標准的英伦口音,听得月初寧十分舒服。 听得外婆连连称奇,“这洋人的话听起来原来是这样的啊,真稀奇,虽然听不懂,但还怪好听的呢。” 一旁的胡承哲心里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三分钟热度装样子罢了。 等他洗了饭盒回来,竟然看到月初寧坐在下铺床尾那边,用膝盖顶著一本笔记本,拿著一支铅笔开始练习写二十六个字母了。 胡承哲嘲讽了一句:“哟,这么勤奋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懂。” 月初寧抬头认真看著他:“这二十六个字母我都默写下来了,你要是不信的话就测测我唄。” 邱扬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月初寧竟然能在短短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就把二十六个字母背下来了。 邱扬心底並不相信月初寧真的背下来了,於是撕了一张空白纸给她:“行啊,那我考考你。” 月初寧接过白纸:“可以开始了。” 胡承哲自信满满:“艾罗。” 月初寧对他的发音一言难尽,但仍旧在空白纸第一行写下了一个“l”。 邱扬凑过来看了一眼,眼底多了一抹讚许,竟然写对了,说不定是真的背下来了。 如果这小丫头真的在短短半小时里掌握了二十六个字母,说明是有点学外语的资质天赋在的。 前年学院收上来的第一批工农兵大学生,有学了几个月还背不下二十六个字母的。 学生崩不崩溃他不知道,他是教得快要崩溃了。 那些推荐入学的学生是他带的最差的一届。 每天上课都在骂人,每天都被学生蠢哭。 胡承哲扫了一眼,发现她竟然写对了,轻轻哼了一声,只对了一个算什么,还有剩下二十五个等著她呢。 然后又自信满满念出第二个字母:“鸡。” 月初寧快速写下一个“g”。 胡承哲:“誒恩母。” 月初寧又写下一个“m”。 她每写下一个,就有几个脑袋凑过来看她写。 连外婆都忍不住要看看,虽然她看不懂,但大家都看,她也要看。 她不光要看,她还插嘴夸自家孙媳妇写洋文真好看。 邱教授也认可点点头:“小同志写得確实比大多数工农兵大学生的都好。” 他看得太多鸡爪爬过一样的字跡,看得他痛不欲生,每次批改作业都要点灯熬夜认学生写的都是些啥。 胡承哲咬咬牙,加快了速度,三分钟就测完了二十六个字母。 测完一看,月初寧全对。 胡承哲不情不愿“哼”了一声:“不过是记忆力好罢了,学外语可不止要记忆力好。” 除了学会单词和背单词之外,后面还有语法这座大山。 他到现在都没能將这座大山彻底翻越。 邱扬忍著激动,隨手指了一个字母让她读。 月初寧按他教的標准英式发音念出来,一点口音都没有。 听得邱扬又是一喜,激动得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陆秋砚的目光落在一个个念出邱教授指的字母的月初寧身上,她声音清甜悦耳,就像广播里的播音员一样动听,念这些洋文字母的时候熟稔得就像很早之前就学习过一样。 邱扬惊喜得一把握住月初寧的手:“你太厉害了,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 他要看看这小同志所在的区域还有没有工农兵的推荐名额,他太需要这样学习能力强的学生了。 之前推荐上来的那两批工农兵大学生真的要带得他脑溢血。 月初寧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后,好奇的问:“邱老师,你问这个干嘛?” 邱扬赶紧收敛了一下他快要掩盖不住的喜悦,故作严肃的问:“如果有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在你面前,你愿不愿意去上大学?” 月初寧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问:“哪里会有这样的名额。” 邱扬笑呵呵回答:“你只管告诉我你想不想去上大学?” 怎么说他也是主管一个分院的院长,回去后他找老校长反映之后再努力奔走帮她申请的话,说不定是有机会的。 但他能帮她申请是一回事,她愿不愿意来上学又是另一回事。 特別是他刚才得知,这小同志这么年轻居然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的女同志大部分都会將重心转移到家庭上,以丈夫和家庭为重。 他不希望他的一片努力奔走最后付诸东流,所以得问清楚才行。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机会,我当然愿意去上大学!” 能上大学,多一个大学文凭自然就多一条后路。 还省得她等到77年高考恢復再去考呢。 况且首都外国语学院就是后世首都外国语大学的前身,她完全不嫌弃。 答完了她才后知后觉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陆秋砚和外婆,眼巴巴的问:“外婆,阿砚,如果我能去上大学,你们会支持我吗?” 陆秋砚微微頷首没有犹豫:“上大学是好事,只要你能上,我会全力支持你去上学。” 他没想到月初寧学习能力会那么强,如果她真的能有上工农兵大学的机会名额,他当然不会阻止她去进修学习。 他的小妻子那么好,当然值得继续深造成为更优秀的人。 外婆也笑呵呵道:“秋砚说的是,我们家寧寧有能上大学的本事那肯定要去上,外婆也支持你,要钱要票就找秋砚给。” 有一个大学生孙媳妇说出去得是多有面子的事儿啊。 以后她和人说起来都面上有光呢。 胡承哲不肯承认月初寧的优秀,嘴硬道:“邱老师,只是二十六个字母而已,说不定她只是三分钟热度,没多久就会忘掉的,您还是別对她抱太大希望。” 第171章 回家 胡承哲又不忘对月初寧冷嘲了一句:“工农兵大学生不是谁都能得到推荐的,你还是別抱太大希望了,別以为邱老师问你一句,就觉得自己板上钉钉能来我们学校上学了。” 月初寧:“嗯嗯嗯对对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胡承哲一噎:“算了,我忙著呢,没空跟你在这儿斗嘴了。” 说完他又继续埋头开始做翻译了。 邱扬知道自己的学生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见过学校里太多对英语不屑一顾,看不起不想学的人了,所以也不太愿意相信月初寧是真心想学的。 但他看月初寧又继续在翻那本词典了,难得遇到一个好学又学得好的,他就像一个想迫不及待给学生灌输知识的老师一样,忍不住又凑过去指著一个a开头的英文问她:“要不要学学怎么拼读出这个单词的方法?” 月初寧装作好奇的抬眸:“老师,音標是什么,我想知道,不麻烦的话您能教教我吗?” 邱扬又是一喜,好学且学习能力强的学生,他就是喜欢得不得了。 於是他细细讲解了音標是什么之后,又教了月初寧四十八个国际音標的读音,害怕一遍她记不住,还隔半小时后又带她读了一遍。 教完第二遍,他就迫不及待的指著词典上一个发音最简单的单词向她询问:“你试试看用音標拼读一下这个单词。” 光是会念不行,还得学会熟练运用。 如果在学校里的话,许多学生一个学期都不一定能学会熟练运用音標自行拼读单词。 但他对月初寧抱的期望太大了,一下子没忍住。 月初寧没有马上点头,而是说:“我试试,您看对不对。” 然后假装一个音標一个音標的连贯拼起来读出那个单词。 邱扬听她念出標准读音的单词,既惊喜又感动。 两天一夜的火车里,月初寧学英语的速度和进度飞快,这让邱扬更是惊喜不已。 月初寧在心里悄悄嘆息,本来她是想装笨慢一点,但每次邱扬用一种期待的目光看她的时候,她就装不下去了。 临到站前一个小时,邱扬激动的和月初寧互换了双方的通讯地址,將他隨身带的那本词典翻开扉页,戴上眼镜用钢笔认认真真写下一行字: 赠我亲爱的学生月初寧小同志: 愿你能在知识的海洋里尽情的遨游与探索,成为自己人生的领航者。 右下角留下了自己的签名和当天的日期。 写完之后他吹乾了墨跡,將词典送给了月初寧。 希望她回去后也能时时想起这本词典並多翻看翻看。 不要忘了这两天他在火车上教她的一切,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欢迎多多写信过来向他请教。 月初寧有些感动的接过词典,一一点头应下他说出来的一条条事项,保证一定会给邱扬写信报告自己的学习进度。 胡承哲在一旁忍不住刀子嘴豆腐心:“你可別之前夸下海口,回去后就把邱老师教给你的知识全都拋到脑后,白费邱老师的一片心意了,这词典很贵的,你要是没那个毅力,现在就把词典还给邱老师。” 月初寧宝贝似的抱住词典:“谁说我没毅力的,邱老师说我学得比你快多了,我这么有天赋才不捨得浪费这个天赋。” 胡承哲故意噘嘴:“我不信,除非你每半个月都给我写信匯报你的学习进度。” 月初寧:“你想得美,真要看我的学习进度,到时候你找邱老师,我给邱老师写,不给你写,谁让你一直打压我,哼。” 胡承哲一噎,气呼呼低头重新看自己的笔记,还嘟嘟囔囔:“不写就不写,说得谁稀罕你写似的,本来还想著你要是有进步了,我就给你寄些课本啥的,看来还是免了。” 月初寧:“还有课本呀,那到时候我找邱老师给我寄,不要你寄,谁让你一直打压我。” 胡承哲:“你这人怎么那么记仇啊,还一直反反覆覆强调,我不就不相信你能学得下去而已吗。” 他有质疑很正常吧。 月初寧:“对,我很记仇的。” 说完还朝胡承哲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胡承哲简直被她气死。 直到火车到站,他们一行四个人要下火车了,胡承哲才別彆扭扭叫住月初寧:“哎,你等等。” 月初寧回头:“干嘛呀?” 他从包里拿出一本崭新又厚实的笔记本递给月初寧:“送你的,希望你能在学习的路上將这本笔记本填满。” 月初寧没有马上接过来,胡承哲急了,直接塞她怀里:“你拿著啊!” 她这才接住笔记本,当著他的面翻开笔记本的封页,看到封页空白处用钢笔端端正正写著: 赠师妹月初寧同志。 然后右下角留下了他的名字和日期。 月初寧笑嘻嘻的问:“谁是你师妹啊,你咋那么不要脸,我都没承认。” 胡承哲涨红了脸大声辩驳:“邱老师承认了你就是,不需要你承认,除非你不认邱老师。” 月初寧:“哦。” 胡承哲不自然的咳了咳:“哦什么哦,要叫我师兄。” 月初寧抱著笔记本先郑重的朝邱扬敬了一个礼:“邱老师,再见,我一定会每月按时给您写信的。” 邱扬笑呵呵点头:“好好,那我就等你的信了。” 胡承哲期待的等著她也对自己说什么,结果就看到她对邱扬道完別后转身就走了。 “喂,你……” 月初寧背对著他头也不回地边走边举起他的笔记本挥挥手:“下车啦,拜拜。” 有缘的话,他会听到那一句“师兄”的。 但不是现在。 现在当然要急一急他,让他前两天天天嘴巴没一句好听的。 她可不是隨隨便便一本笔记本就能哄好的人。 陆秋砚正站在臥铺包厢外等著她,见她出来了,才问:“和邱教授道完別了?” “嗯。” 她回握住他朝自己伸过来的大手,“我们回家吧。” 陆秋砚稳了稳背上背著的外婆,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嗯,回家。” 月初寧另一只手牵住沈萤:“牵紧了哦,进出站的人多,等会儿说不好会被衝散了。” 第172章 能吃是福 沈萤笑道:“我们迟了两分钟,已经有很多人先出去了,现在没那么夸张了。” 但还是紧紧回握住月初寧温暖的手。 她这漂泊的前半生受到的关爱实在是太少了,从来只有她去主动牵住病人的手,却甚少有人主动来牵她的手。 这是除了两任养父母和李青柏之外,第一次有人主动去牵她的手。 车站外,是一早得到消息的周鸿洺派车过来接他们的张红兵。 张红兵接过陆秋砚和月初寧手里的行李,帮他们都搬到后车厢后,才发现有一个眼生的女同志。 “这位是从下周起调到市医院的沈萤沈医生,也是我的朋友,小张哥哥,能麻烦你也顺道也送送萤姐姐吗?” 月初寧主动介绍。 “原来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同志,那当然是义不容辞。” 得知这位女同志竟然是市医院新来的医生,张红兵的態度顿时变得很尊敬,非常主动的就抢过了沈萤手里的行李。 “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麻烦。” 沈萤提起沉重的大木箱直接就搬上了后车厢,举起箱子往后车厢上放的时候,她结实的手臂上绷出了均匀又长条的肌肉线条。 一看就知道她经常锻链。 “萤姐姐,你力气好大啊。” 月初寧忍不住感嘆。 沈萤笑了笑:“还好,搬习惯了就不觉得重了。” 她经常各地奔波,搬动跟她自身体重相当的行李到处漂泊早就成了习惯,举起这个三四十斤重的大木箱对她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上车后,张红兵听从陆秋砚的吩咐,先把沈萤送到了市医院的宿舍,然后再回军区大院。 回来的路上下起了雨,送完沈萤再回到军区大院,已经是下午五点钟的光景了。 天还没黑,他们打算留外婆在家属院吃过晚饭之后,再送她到市医院办理住院。 分到的小院子当初还没怎么整顿好,就急匆匆休探亲假回大丰村了,晚饭陆秋砚打算去部队食堂打几个菜回来一起吃,雨还没停,他不想让外婆和媳妇在雨里来回奔波。 今天周鸿洺夫妇俩双双都忙於工作要加班,陆秋砚去食堂打饭的时候遇见同样在打饭的周崇,回来的时候把周崇这小子领回家跟他们一起吃饭了。 外婆忍不住叨叨他:“食堂多贵呀,以后可別浪费这个钱天天吃食堂,听到没有,自己想吃啥就买啥多自由。” 陆秋砚应下来:“好,我们知道。” 陆秋砚应下来:“好,我们知道。” 他只应下这一句,也没向外婆过多解释什么。 今天只是因为回来得匆忙,以后厨房收拾出来了肯定是在家自己开火。 月初寧低头只顾著吃饭,没接这话,先前陆秋砚答应过以后做饭的是他,她担心继续说下去外婆要是知道了陆秋砚进厨房会不高兴。 即便有妇女撑起半边天这个口號,但这年代的人都保守默认女人在家洗衣做饭,更何况在乡下这样的情况更甚。 即便同样是下地挣工分,但女人回家依然要洗衣做饭,男人下工就可以直接歇下了。 很多乡下长辈都觉得男人是要干大事的,不能进厨房忙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担心外婆也是这样的思想,所以不敢吭声。 周崇突然开口:“可以来我家吃,我妈做饭可好吃了,对了初寧姐,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呢,你做饭有我妈那么好吃吗?” 月初寧尷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我做饭不好吃。” 这臭小子真是,本来都要跳过这话题了,他接什么接! 谁知道外婆却接道:“寧寧啊,咱家秋砚做饭好吃啊,他专门去炊事班学的手艺呢,以后他在家的话你让他多做饭,可別浪费了他学的这身手艺。” “哦……哦哦,这样啊,那我都听外婆的。” 月初寧愣愣的附和点头。 然后外婆才认真对周崇说道:“你妈妈做饭辛苦,你可不能当做理所当然的事,这世界上没有理所当然的事,你平日里没事也要多帮你妈妈分担家里的活,长得牛高马大的就是拿来干活的,可別学以前旧社会里地主家少爷那做派,尽在家里享福等你妈服侍你。” 周崇被外婆说得一愣一愣的,认真想了想之后有些不服气反驳:“我帮我妈做的可多了,院子里的地都是我翻的,每次吃完饭都是我洗碗。” 大哥在外地工作,爸妈工作忙,他会做的家务可多了。 “嗯,你很棒很能干,但是……” 外婆笑著纠正他:“不是帮你妈妈干活,是分担家里的家务,这个家你也在住,家里的家务也有你的一份。” 要说最初先进的平权思想还得是建国前,外婆接受到的新思想的可不比他们当下这些年轻人少。 只是这些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动盪的十年里,思想似乎又倒退回去了大半。 衣服不能穿太显眼的,不合適的书要被烧掉,思想不止倒退,似乎还受到了禁錮。 但这些外婆现在不好说出来,现在这些话,一句都说不得。 不然被有心人听到了是要挨拉去被批豆和游街的。 现在是一个要谨言慎行的时代。 周崇似懂非懂,“知道了阿婆,家里的活不是妈妈一个人的,是我们全家的。” 外婆满意点点头:“这孩子真聪明,一点就通,来,奖励你吃块扣肉。” 周崇用碗接过来:“谢谢阿婆。” 然后外婆又夹了一块肥瘦均匀的扣肉要给月初寧:“来来来寧寧,这块是给你的。” 月初寧忙用碗接过来,部队食堂的梅菜扣肉做得很好吃,吃起来一点也不会腻,她还挺喜欢吃。 最后外婆才夹起同样一块漂亮的扣肉给了陆秋砚。 三个孩子人人有份,她就喜欢看孩子们吃得满嘴都是油,津津有味的模样。 她特別爱看陆秋砚和周崇吃饭,这两人吃得特別多,每人都吃了四大碗米饭。 陆秋砚是因为训练量大,周崇则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饭量十分大。 能吃是福。 月初寧吃完第二碗饭刚放下碗筷,外婆就端起她的碗要给她加饭:“你这孩子瘦得风一吹就能把你吹跑一样,咋都不见长肉,得多吃点。” 月初寧惊恐夺回自己的碗:“不不不外婆,我实在吃不下了。” 其实她已经相较於刚进城找月建国夫妇俩那时来说,胖了十斤了。 第173章 雨夜援助 两个月时间月初寧从七十斤终於胖到了八十斤,这还是她顿顿能吃上肉米饭都吃两碗以上才长得那么快。 没办法,这年代的食物油水太少了,且都还是不易吸收的粗粮,如果是乾重体力活的人,即便是吃了四五碗,一天体力消耗下来,也会肚子空空,像没吃一样饿得慌,永远也体验不到饱腹感。 不像后世的食物大都是精製碳水化合物,吃点高热量的东西,还没尝出味儿呢,热量就超了,想胖起来轻轻鬆鬆。 对於现在一米六三的她来说,八十斤依然偏瘦了点,再胖个五到十斤就刚刚好了,不胖,但也不是偏瘦,穿漂亮衣服的时候最好看。 这具身体即便严重营养不良也长到了一米六三,如果在长身体的那几年能吃饱饭补充营养的话,身高说不定是能再拔高几厘米的。 回乡下那段时间除了住院期间,陆秋砚依旧保持著与部队训练量同等的运动量,以防体能下降,所以他的饭量也没怎么变化。 饭吃得差不多时,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陆秋砚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 开门一看,是个一脸焦急的小战士,看到陆秋砚先敬了礼才说起任务。 原来是今天来康市开会的几位市级领导的车因为下雨陷进泥坑里出不来了,由於离他们军区不远,所以来向军区求助。 其中一辆车还出了点问题,需要带一位熟悉小车构造的维修专家过去。 “你跟我去找刘工,他这边离我们最……” 陆秋砚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外边撑著伞的沈工朝他招手:“陆营长,快快快,时间不等人,你赶紧去召集战士们准备出发。” 这场雨从下午三点一直下到现在,再不快点过去,时间越长泥坑积水会越严重。 月初寧从里面打伞走出来给陆秋砚送了一件雨衣:“阿砚,把雨衣带上,这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 陆秋砚接过雨衣,淡漠俊美的脸上难得出现几分柔和的神色:“好,你在家乖乖陪外婆,晚点兵子会过来接外婆去医院。” “我知道啦,你饭还没吃完,要是中途肚子饿了就吃点这个。” 她往陆秋砚两边的上衣口袋里塞满了一早分装好的葡萄乾。 早先那些水果奶在乡下都吃光分完了,一时间没有买得到新的果,她在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快速过了一遍,最后选了葡萄乾。 葡萄乾这一类果脯也能在大量消耗体力的时候快速补充能量,油纸包一撕往嘴里一倒一嚼就完事了,对他来说很方便。 “营长,嫂子对你可真好啊,我就没见过像嫂子那么贴心的新媳妇。” 出了院子后,小战士跟在陆秋砚身边忍不住羡慕道。 陆秋砚唇角微勾,却没接他这话,而是吩咐:“去通知顾玄过来。” 小战士盯著营长微微发红的耳朵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但也不敢多说调侃,只是领令去找顾连长去了。 人员调派齐全后,陆秋砚和沈工带队前往事发地点进行援助。 雨果然越下越大,还好他们没有耽误即刻出发了,在雨水要將泥坑填满前,他们终於把车拖出了泥坑,沈工冒雨检修好了另一辆车。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任务顺利完成之后,大伙一身泥和雨水的上车准备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沈工和陆秋砚坐同一辆车,沈工终於有机会和陆秋砚说出他一直憋在心里的事了。 下午出发前沈工看到陆秋砚和他那刚新婚一个月的媳妇如何恩爱,陆秋砚那张万年冰山脸在看到月初寧出来给他送雨衣的时候,脸上那柔情只要眼没瞎都能看得出来。 “哎,小陆啊,上个月你上门来找我说明情况时咱们就说好,等晴晴回来了我就和晴晴妈带著她亲自登门向你们夫妻赔礼道歉的,没想到晴晴回来之后你又休探亲假回去了,这一耽误就到了今天,明天我就带妻女上门给你们正式赔礼道歉。” 上个月陆秋砚忽然找上他態度很严肃说起军区大院那些乱传陆秋砚暗恋他闺女的谣言的事,他才得知那些没谱的谣言竟然是他闺女自己主动传出去的。 得知这个真相之后他又气又急,本想等闺女巡演回来,就押著她提著礼品上门道歉。 可不巧他第二天去其他厂子出差做技术交流期间,陆秋砚又带著新媳妇回乡下探亲去了。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再见到陆秋砚,他都觉得没脸,担心陆秋砚以为他是故意拖著不诚心来道歉。 虽然妻子一再劝他,既然小陆媳妇能顺利和陆秋砚结婚了,说明早就知道谣言不实,他们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上门道歉自找没脸。 但他觉得妻子的想法不对,这事本就是他家晴晴不好,他没教好孩子自然得亲自登门道歉。 妻子这些年因为觉得亏欠沈晴,一直对她百依百顺予取予求,沈晴犯了什么错她都不计较,所以道歉这事儿妻子一直都不肯同意。 没想到今天小陆刚回来,他就接到了和小陆一起出任务的机会。 趁著这个机会,他一定要说清楚,他做不出那种家里孩子做错事之后,他就躲在家里不吱声,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事。 陆秋砚目光淡淡的看向沈工,问了一句:“她是出於什么目的,才会传出这样的谣言?” 沈工惭愧的低下头来,“这事儿,我也是无意间才得知的,其实我家晴晴一直对她原来那个未婚夫宋副营长还念念不忘,她只是想通过与比宋副营长更优秀的你传谣言,来激那宋副营长回头找她挽回婚约而已。” 这些都是他从说漏嘴的妻子口中意外得知的真相。 当初他家闺女沈晴十岁被找回来后,他们夫妻两人千宠万宠,確实把她性子宠坏了,因此她得知和宋时琛的婚约后,和宋时琛相处的半年时间里,处处端著高姿態对宋时琛颐指气使,宋时琛是个好小伙,一直都好脾气的忍著他闺女的脾气。 结果可想而知沈晴在宋时琛的低姿態好脾气下越来越任性。 第174章 不需要口头道歉 后来沈工夫妇俩觉得差不多到年纪该开始谈婚论嫁的时候,他闺女和宋时琛聊到婚后的生活產生了分歧,沈晴一时嘴快嫌弃了宋时琛的家人,还说了结婚后宋时琛得安顿好他母亲和妹妹另外找地方住,决不允许他家人拖累打扰他们的小家庭。 涉及自己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家人,宋时琛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下去了,但也没直接说要解除婚约不结,而是辗转找上他们夫妻俩说由於要照顾母亲,为了不耽误沈晴他们不能马上履行婚约。 被找回家后就一直顺风顺水的沈晴根本接受不了宋时琛忤逆她的意思,任性的劲头一上来就衝动开口逼宋时琛在她和他母亲妹妹之间选一个。 她放话如果选了他家人,那以后就再也別想见她。 如果选了跟她在一起,以后只能把他那妹妹和瘫痪的母亲当做亲戚一年走动几次就行了。 宋时琛被逼到绝路,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向沈工提出解除婚约,这种时候还將解除婚约的错扛到自己身上,不让沈工怪沈晴。 沈工又无奈又生气,由於两家的婚约当初都是双方爷爷奶奶那一辈定下来的,如今他们都已过世了,这婚约没有老一辈的约束,他一个人根本说服不了被他们从小宠坏了的沈晴,再加上他妻子早就不愿闺女嫁给宋时琛过去受苦,两人的婚约就此可惜的黄了。 他当时就隱隱有预感,沈晴如今这么任性,以后迟早有一天会后悔今天退婚的决定。 宋时琛是个放在哪里都被人称讚的好小伙,他们那边部队有的是追著宋时琛跑的女同志,他身边能介绍的年轻优秀小伙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宋时琛更好的女婿了。 只是没想到她会后悔得那么快。 离了宋时琛不到三个月,沈晴才发现,外面那些追求她的男人全都不如宋时琛优秀。 比宋时琛军衔高的,又不如宋时琛高大帅气,脾气也不如宋时琛稳定。 动不动的就叫她別跳舞了,结了婚就回家相夫教子做家务,不准她再出去拋头露面上台表演。 那些高大帅气的,不仅不如宋时琛帅,前途也不如宋时琛有潜力。 后来她和宋时琛才分开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宋时琛就立刻升任了副营长,说不后悔那肯定是假的。 所以时不时的就申请去宋时琛那边的军区交流和表演,为的就是想创造两人再次见面的机会。 直到前几个月她再次去宋时琛所在的军区工作交流的时候,听到了宋时琛有对象的消息,顿时如遭雷击,再也坐不住了。 可解除婚约后宋时琛对她的態度疏离又冷淡,之前在这段关係里高傲惯了的她又不愿意当那个上赶著主动找宋时琛和好的人。 因此她著急忙慌之下,终於盯上了比宋时琛长得更好看的陆秋砚。 之前她从未关注过陆秋砚,因为陆秋砚不是那些追逐在她身后的男人,他们就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一样。 但这次她为了要激宋时琛,就打起了到处传陆秋砚对她爱而不得的谣言,这谣言经由她的一番操作下,渐渐传到了宋时琛所在的邻市军区。 沈晴坚信,不论宋时琛现在的未婚妻是谁,都比不上优秀美丽还是文工团台柱子的她,更何况她们两人还有过半年的相处,宋时琛如果得知有一个比他更优秀的男人在追逐她的话,一定会有危机感。 从而想办法回头找她修復婚约。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陆秋砚眸底闪过一抹讶异,又很快恢復平静。 他从未想过,原来困扰他好几个月的莫名谣言,背后竟然是这样可笑又无聊的原因。 自己竟会莫名其妙被捲入別人的爱情纷爭里,成为推进別人感情的工具。 沈工还是很內疚:“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家闺女的问题给你造成了困扰,是我们当父母的没教好她,这事儿没对你媳妇造成什么误会吧?” 陆秋砚轻轻摇头:“她不是部队的人,並不知道有这些谣言的存在,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困扰。” 他们相亲前后她从未提过这个谣言,只一次在正式上门期间,她那乾姐姐提了一句,才起个头还没说到谣言的內容,就被周政委打断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事后她也没有问过这事,何况在他们领证结婚前,谣言的事就被他迅速解决了,想来她是一直都不知道有这个谣言的存在,也没机会知道。 “小陆,这事儿沈叔叔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放心,明天下班后我肯定带著晴晴过来给你们道歉。” 沈工不忘重复道。 “不必了,口头道歉这样的形式主义我和我爱人並不需要,还是让沈晴同志能写一封道歉信张贴到军区大院的公告栏向所有人说明清楚事情的缘由。” 陆秋砚淡淡拒绝了沈工打算押著沈晴上门赔礼道歉的想法,这种做样子的口头道歉对饱受几个月谣言困扰的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不如张贴道歉信向所有听信了那些谣言的人澄清对他的帮助更大。 沈工闻言脸色顿时一白。 他知道陆秋砚这个要求並不过分,可他更清楚自己闺女是多要面子多骄傲的一个人,让她写道歉信张贴到公告栏,那以后她在军区大院哪里还抬得起头见人。 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见沈工脸上交织著犹豫和挣扎的神色,陆秋砚也不催促他,只是静静等著他犹豫完之后下决定。 这件事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然以后岂不是谁想跟他传谣言就能肆无忌惮的传,还不用受到任何惩罚和教训。 “好。” 坐在他身旁的沈工终於下了决定:“你放心,我会做好我闺女的思想工作,让她写道歉信向所有误会过你的人澄清的,如果……如果……” 陆秋砚没有催促,静静等著他继续说。 沈工深吸一口气:“如果她抵死不愿意,那这封道歉信就由我来写,这样你看可以吗?” 陆秋砚眸底划过一抹讶异,对於如今已经德高望重的沈工来说,他的面子可比沈晴的面子更金贵。 既然他开口提出愿意给沈晴兜底了,那陆秋砚自然就不该再咄咄逼人了。 他微微頷首:“好。”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 雨渐渐变小,车子先送沈工回到他家,没想到撑伞出来接他的人会是沈晴。 沈晴看到车上的陆秋砚一脸惊喜:“陆营长,谢谢你送我爸爸回来,看你这一身都湿透了,不如进来喝杯热茶擦擦吧,不然要感冒的。” “不必。” 陆秋砚眸色瞬间凝上一层寒霜,乾脆利落拒绝之后,直接关上了车门,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第175章 囈语 沈晴一直都知道陆秋砚就是那样的性子,哪个女同志的面子都不给,她已经吃过好几次他这样的脸色了,因此也不生气,只是撑伞送沈工回到了屋里。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之后,沈工对沈晴提醒:“你那点小心思,我已经跟小陆说清楚了,以后你没事別再上赶著到小陆面前凑了。 再说人家小宋早就有新对象了,一心都在新对象身上呢,根本不可能会被你这餿主意激得出什么危机感。” “爸!” 沈晴脸色一变:“你怎么能在陆营长面前乱说这种话,我之前是真的对陆营长有好感,现在你这么一乱说,陆营长要怎么想我!” 之前沈晴確实努力了半个月传谣言,也没见宋时琛有回头找她的跡象,因此她心一急,就开始创造主动接触陆秋砚的机会。 只要拿下陆秋砚再带著他到宋时琛面前晃悠,她就不信宋时琛还是能像以前一样无动於衷。 她想著自己可是文工团最美的文艺兵,拿下陆秋砚肯定简简单单。 毕竟到目前为止,除了宋时琛到现在还没回头找她之外,还没有別的男人不对她动心的。 可几番偶遇接触下来,她才发现陆秋砚竟然是个不为她的优秀和美丽所动的硬骨头,比宋时琛还难啃。 而且部队里的兵几乎无一例外长期训练和出任务都会被晒黑成糙汉子,就连宋时琛也不例外。 但陆秋砚却是个天生晒不黑的,在几次上赶著接触的期间她凑近陆秋砚时竟然发现近距离看陆秋砚的五官更好看和完美了,每次靠近她总会被他那精致深邃的昳丽容貌惊艷到心跳漏跳一拍。 他的脸越冷对她越不屑,反而越该死的有魅力。 所以面对他的冷脸,沈晴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觉得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更帅了。 她是真的对陆秋砚动心了,所以之后才会越来越频繁的想要找机会和陆秋砚接触。 因为她故意设计的谣言话术,导致陆秋砚对她越冷,外面的人越会將他对她爱而不得的事情坐得越实。 每次她听到別人说起陆秋砚对她那份隱忍放在心底的感情,她都会在心底暗爽,久而久之,她自己都快要相信这是真的了。 但她结束巡演回来后,接连遭到谣言被澄清,陆秋砚突然结婚这些打击,让她一颗从宋时琛那边受挫还没修復的心又再遭打击。 她自尊心都快要受不住了。 “人家陆营长怎么想你?” 沈工气极反笑:“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再说了人家已经结婚有媳妇了,你以后没事別再往陆营长面前凑了,你不丟脸我都替你丟脸。” “沈长晟!你一回家就给咱闺女甩脸色是几个意思!” 沈母从房间里走出来,一开口就维护上了沈晴,生怕沈晴受委屈。 “都是你惯坏了她。” 沈工看到妻子又出来习惯性维护沈晴,气不打一处来,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说了也是白说,妻子这些年对沈晴一直愧疚,每次都无脑维护沈晴,根本不管什么是对错。 他一甩手,先去洗澡换下浑身湿透沾满泥的衣服了。 本来身上就沾满泥泞难受,现在心里更是堵得慌。 沈母搂著沈晴回到房间安慰道:“乖乖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別把你爸那些话往心里去啊,我家晴晴又漂亮又优秀,军区大院里哪个男同志会不喜欢你,不喜欢你的都是瞎了眼的。” 沈晴一心里实在是受挫得厉害,但却也对陆秋砚的新媳妇起了更强烈的好奇心。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好奇是怎么样的一个姑娘,竟然能拿下他们军区真正的高岭之陆秋砚。 陆秋砚回到家的时候,月初寧已经睡下了。 今天下午他出门没多久,张红兵就开车过来接送外婆去军区医院办理住院,月初寧也跟著去了。 安顿好外婆之后张红兵才开车送她回来。 今天才结束长途奔波,她累得不行,回到家烧了水就赶紧洗澡睡下了。 这会儿睡得正沉,连陆秋砚回来的动静都没听到。 洗去一身泥污换上乾净清爽的新衣服之后,陆秋砚躡手躡脚上床,长臂一捞將香香软软的老婆捞进了怀里。 难得下一场大雨,夜里凉爽得很,陆秋砚刚洗完冷水澡身上也是一身凉气。 月初寧迷迷糊糊的被凉得一个激灵,抖了抖小身板就用手摸摸索索的想要找被子。 他勾唇轻笑,將人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才拉上被子盖上来。 满是厚茧的大掌一路顺著她的腰肢往上游走,用他的手来丈量她那些该长肉的地方都长了多少肉了。 总算是没有新婚那一夜皮包骨一样那么硌手,稍微有肉了一丁点。 但还是瘦。 看她最近精神头那么好,或许……应该可以尽夫妻义务了也说不定。 这周有空,该带她去找沈医生检查一下她这段日子养了那么久,都养得怎么样了。 指骨分明的纤长手指掐上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时,睡梦中的少女嚶嚀了一声,潜意识里感觉到了痒意,腰肢一动一动的,躲闪著来自腰间的痒感。 “哈哈哈……討厌……” 怀里的人口齿不清的呢喃著什么,身子还不停动来动去的想要摆脱他的大掌。 “討厌谁?” 他將脑袋埋进她的后颈处,在她耳边轻声询问。 “痒……” 半梦半醒的人答非所问,在大掌停止丈量之后,动来动去的小身板也停了下来。 “討厌我?”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再次试探性的问。 “……” 怀里的人不再受到那只大掌的干扰后,又渐渐进入了沉睡的状態,不再呢喃了。 没得到回答的男人心里空落落的,环住她的长臂缓缓收紧,像是要將她切实摁进自己怀里,才能得到一丝安全感。 睡了没一会儿,他身上冲冷水澡的凉意渐渐散去后,月初寧像只八爪鱼一样往他身上抱,大腿夹上去,把枕边的男人当长条抱枕一样夹著骑。 雨夜水汽重,凉意入骨,但她身边有一个温暖的热源,没有比抱著温暖的热源睡觉更舒服的了。 第176章 有意示好 第二天早上月初寧迷迷糊糊睡醒睁开眼睛,昨晚睡得早,洗完澡后9点多钟她就睡下了,因此今天被吵醒也没有觉得烦躁睡不够。 自由自在翻了个身,竟然没感觉到一直以来早就习惯了的被搂住束缚的感觉,一摸旁边的床是空的,难道昨天夜里陆秋砚没回来过? 但桌上摆著的热乎乎的豆浆和油条肉包子告诉她,陆秋砚已经回来过,还早就起床並给她带了早餐回来了。 这个点陆秋砚已经出去上班了。 桌上还压了纸条,让她起床就吃早饭,中午要是超过12点他还没回来的话,就自己去部队食堂打饭吃。 月初寧洗漱完了之后,先把早饭吃了,然后才开始整理昨天那些大包小包的行李归位,並把路途上换下来的衣服都丟进洗衣服专用的木盆里。 如果是后世有手机有电脑的,她肯定没那么勤快整理行李,手机一玩起来,压根不想动。 每次旅行或者放寒暑假住校归来,行李箱只会直接摊开,她每次有需要用到行李箱里的东西时才会去拿出来,直到慢慢清空整个行李箱。 这里的娱乐资源实在太贫瘠了,想看个电影都要坐车两个多小时进城才能看,她才不费那个劲去折腾。 整理完东西也才十点半的光景,她拿出邱扬教授送的词典,开始背起了单词。 她的词汇量不算少,但经过火车上看到胡承哲翻译文献之后,她忽然觉得,她走翻译赚翻译和出版费用这一条路也不错。 现下这个到处缺工作的地方,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 即便有工作岗位,如果是体力劳动,她这天生懒骨头不一定愿意去干体力活。 她上辈子都拿到硕士学位了,现在让她脱下孔x己的长衫去干体力活,她不愿意脱。 但是她看到胡承哲那翻译水平,瞬间就联想到现在国內肯定很紧缺精通外文翻译的人才。 那她完全可以去填这个空缺。 而且还没有什么竞爭对手。 这也是她在邱扬教授和所有人面前表现出十分强的外语学习能力的原因之一。 这不,下火车前邱扬教授差点都不捨得放她离开,恨不得直接带她一起回首都外国语学院了。 她就是个香餑餑啊。 一个不小心努力过头,等她停下默写抬腕一看,已经十二点半了。 陆秋砚还没回来,看样子中午时没空回来了,那她就自己去打饭吧。 带上饭盒她就独自一人去打饭了。 只是不巧,折返了一趟后再到食堂,刚好和训练结束的文艺兵们撞上了。 这个时间食堂大部分饭菜都已经被打得差不多了,被簇拥著走进食堂的沈晴带著一帮人浩浩荡荡走到打饭窗口前,七嘴八舌的热热闹闹打起了饭。 他们一行一共十几个人刚结束训练,饭量都很大,一口气把剩下的饭菜全都打完了。 沈晴端著打好的饭转身准备要和同事们找坐的地方时,发现了站在他们后面的月初寧。 “你是陆营长的新媳妇月同志吧,我们上次在军区卫生所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沈晴带著一群人拦在她面前,友好的朝她笑了笑。 沈晴身边的人一听她就是陆营长的新媳妇,纷纷面色各异。 其中几个上月陪沈晴一起去卫生所的人不由得又想起那次陆营长警告他们的话,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引导性言论引起误会的话,就要被追究责任到个人。 这陆营长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自那以后,他们都不敢再乱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了。 但心里还是有怨气的,这怨气不敢发泄到陆营长身上,如今见到他媳妇,自然就把他媳妇当做了发泄对象。 对她全都没了好脸色。 月初寧有点脸盲,只见过一次的人得仔细回想才能想起来,盯著沈晴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原来是你啊,不过我们那天似乎没有互通姓名,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沈晴笑著挽了挽耳后的头髮:“我是回来之后听那些吃过你和陆营长喜的邻居们提起过你的名字,毕竟你和陆营长结婚那天在我们军区大院挺出名的。 听说你们领结婚证那天咱们部队还出动了十几辆自行车去结亲,声势很浩大呢,真可惜我当时还在巡演,错过了这么隆重的场面。” 月初寧“哦”了一声之后,明知故问:“那请问你是哪位?” 她已经想起来对方是沈晴了,但还是明知故问。 毕竟现实里她们並没有正式互通过姓名,她也不太明白这个沈晴心里怎么想的,竟然还敢跑到她这个正妻面前贴脸套近乎。 沈晴友好的朝她伸出一只手:“你好,文工团沈晴。” 月初寧也客气性跟她握了握之后鬆开:“月初寧。” 报完姓名,她就要绕过他们准备去打饭窗口那边。 沈晴拦住她:“月同志,真是抱歉你来晚了一步,饭菜都被我们打完了,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把我的饭菜分你一半吧,我打了很多。” 月初寧抬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两个超大饭盒,一个装满了菜,一个装满了饭,那个装饭的饭盒如果换碗装,相当於是五碗饭的量了。 她轻笑了一下:“沈同志好胃口啊,竟然能吃得下那么多饭菜。” 沈晴身边的人有些不高兴,开口替沈晴说话了,“我们训练量很大,除了常规的体能训练之外,还要排练跳舞,可不像你也没份工作,在家待著閒得慌。” “小卢,不许那么没礼貌。” 沈晴立刻对那个开口说话的女同志皱眉摇头,“快向月同志道歉。” 月初寧摆摆手:“道歉就不必了,这么没教养的人的道歉我可受不起,也不知道这位卢同志是在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们家属院所有没工作的军嫂。” 她这话一出,一部分还在食堂带娃吃饭的军嫂们顿时都將目光射到了那个小卢身上,看她的眼神都带了刀。 “咱们没工作难道是咱们自己愿意的吗,还不是因为工作难找,你们有一份文工团的工作就比我们高贵吗,看不起谁呢。” 有脾气急的军嫂顿时就忍不住开懟那个小卢了。 第177章 月耀光回来了? 小卢赶紧摆手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嫂子们误会了。” 但在食堂吃饭的军嫂们並不买她的帐,冷嘲热讽的话还是接连不断,急得她脸色涨得通红,被那么多人同时说,一下子嘴笨得越描越黑。 月初寧笑而不语,往旁边走了几步准备再次绕过这些人。 “月同志,你刚才真的误会了。” 沈晴再度拦下她:“你也不该这样牙尖嘴利把小卢推至风口浪尖,还麻烦你给她解释清楚,別让嫂子们误会了,作为赔礼,我把我的饭菜免费让一半给你行不行。” “沈同志,你这样顛倒黑白偏帮你的朋友不太好吧?” 月初寧可没任由她这混淆视听把错都推到自己身上,“不是你朋友先没教养突然开口含沙射影阴阳我们军嫂群体的吗,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是我牙尖嘴利了? 嫂子们还请帮我评评理,到底是我牙尖嘴利,还是沈同志顛倒黑白。” 她先把事情闹大了,把大家都拉下水了,自有大儒为她辩经。 果然,阴阳那位卢同志的嫂子们顿时开始把目標对准了沈晴。 “沈晴,这就是你的不对。” 一个已经怀了孕挺著大肚子的军嫂站出来,“即便陆营长以前真和你有过什么,人家现在也放下过去结婚了。” “就是,大家又不瞎,你一来就抢先把饭都打光不让人家小陆媳妇吃,现在又拦著不让人家走,还要纵容其他人对小陆媳妇冷嘲热讽,当谁看不穿你那点子嫉妒小陆媳妇故意找茬的心思呢。” 其他军嫂也纷纷附和。 “我没有!” 沈晴被她们围攻欺负后委屈得不行的模样:“嫂子们误会我了,我本来好心想给月同志匀一半饭菜,怎么好心还好错了,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然后她才转向月初寧:“月同志,我真的没有恶意,如果因为我同事的话让你不高兴了,我代她向你赔礼道歉。” 月初寧客气笑了笑:“只要你们別挡著我就行了,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沈晴伸手过去就要夺她的空饭盒:“我把饭菜先匀一半给你吧,你现在也没饭菜能打了。” “不用了。” 月初寧高高举起饭盒一躲,躲开了她的手,“无功不受禄,你的饭菜也是钱买的,我们无亲无故的,我不隨便收陌生人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她高举饭盒的那只手忽然一空,手里的饭盒竟然不翼而飞。 她一回头,就看到食堂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好几个身穿干部军装的男人,其中一个满脸不耐的男人手里拿的正是她的饭盒。 “月初寧,你又在闹什么,人家沈同志好心好意给你分饭菜,你不心怀感激的接受就算了,还挑起全食堂的人围攻她,你心胸怎么那么狭隘。” 男人手里拿著她的饭盒,丝毫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 “你是……” 月初寧对这个突然冒出来对她说教了一番的男人一脸懵逼。 这人谁啊,爹味那么重,一上来就高高在上的指责她,还连名带姓的叫了她全名。 不过看起来好像確实有点眼熟,好像那个谁,像…… 就在她快要想起来像谁的时候,男人身后冒出来的人直接给了她答案。 “妹妹,你怎么在军区家属院也到处得罪人,一点都懂事让大哥为你操心啊。” 许久不见的月如鳶从男人身后走出来,笑容款款。 沈晴见到对方,也一脸惊喜:“月大哥,你们结束训练啦,你和月同志认识吗,等等,你们都姓月,难道是亲戚?” 月耀光是一周前调来他们军区的二连连长,刚来那天就特別热心的帮她们搬了许多舞台道具,沈晴对这位热心肠的月连长印象很好。 月初寧一拍脑袋,难怪她说怎么那么眼熟,却又因为脑子里闪过的人太多,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 原来月耀光啊。 她对月耀光的记忆只停留在原主上辈子找到城里来,月耀光匆匆赶回来只扫了原主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一开口先问起了月如鳶的近况。 直接把原主当透明人对待。 月耀光对大伯家两个堂姐的態度都比对原主热络,至少他还和那两个堂姐一一客气了一句。 对原主真就只扫了一眼,一句话都没有。 月如鳶热情的给原主介绍了这是大哥之后,原主期期艾艾带著三个孩子过去给他打招呼,还没走到跟前,月耀光直接说部队工作忙,转身就离开了。 他来时提的东西也在和家人一一问候的时候直接分给了他们。 人人都有份,唯独漏了原主。 这让心思敏感脆弱的原主当时惶恐站在原地简直无地自容。 诛心不过如此。 还是被她最亲的大哥这样诛心对待。 但换芯了的月初寧对这位大哥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只把目光放在了月如鳶身上。 她看了一眼打扮得枝招展的月如鳶,装作惊讶:“三姐,这个点你不在钢铁厂食堂上班,来我们军区做什么,你上次已经因为被举报多次旷工差点丟了工作了,怎么现在又旷工跑出来了。” 而月耀光,她直接无视了月耀光。 “如鳶,这就是你的那个……” 月如鳶身旁一个女同志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又诧异的看看月如鳶:“她说你之前旷工是怎么回事?” 月如鳶脸上一阵惊慌,她好不容易托关係把自己塞进了军区里来,现场还有她的新同事呢。 但她很快镇静下来,眼珠子转了转低下头伤心的绞著手指:“妹妹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我,所以……” 她身边的人顿时一阵瞭然的神色,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月初寧身上。 “我们在说你的事,你扯到鳶鳶身上做什么,见了我也不知道喊人,你的教养呢?” 月耀光没想到月初寧会选择直接无视自己,还在月如鳶的新同事们面前无故挑是非,脸色顿时更冷了。 而后才把她的饭盒递给沈晴,语气较刚才对月初寧的冷硬柔和了几分,“沈同志,我小妹不懂事,你不要跟她计较,她要是有哪里冒犯你们的地方,我现在就让她向你们文工团的同志道歉。” “是啊沈晴,我妹妹从小在乡下长大,没人教所以说话容易得罪人,她要是哪里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我代她向你道歉。” 月如鳶落落大方道。 第178章 继续还恩 “你是……月如鳶?” 沈晴一下子认出对方,语气带上了几分惊喜,上下打量了月如鳶之后,由衷讚美:“女大十八变,你变化可真大,这条绿格纹的布拉吉你穿著真好看,搭配得很有品味。” 月如鳶笑著走到沈晴身边,对她商业互吹:“你也变得更优秀更漂亮了,要不是听到名字,我都认不出来是你了。” 相较於当年沈晴刚从乡下被找回来那副又黑又瘦的模样,现在真的是女大十八变。 当年可是多亏了她,沈晴才能提前回到沈家,对沈晴来说,她可是终身的恩人。 小时候沈晴也確实记著她这个恩,两人一起上同一所小学期间,沈晴一直对她很好,可以说沈家给了沈晴什么好东西,月如鳶都会有一份。 直到两人初中分开后,联繫才渐渐少了,沈晴长得实在很漂亮,月如鳶一直跟她在一起总是被她压一头。 和沈晴读了不同的初中后,月如鳶的身边才渐渐聚拢了一批对她掏心掏肺的男人们。 月如鳶勾唇笑了笑,如今她进了军区大院以后她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个恩情沈晴又得继续偿还了。 不还一辈子,可还不完。 “哪里,你才是变得又漂亮又有气质,我都差点不敢认了。” 沈晴笑笑道。 月如鳶变化確实大,听说这些年她父亲从一个小小的车间组长一路升到了部长,下一步就是升副厂长了,在金钱的滋养下,谁能不漂亮呢。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月初寧翻了个白眼,趁这俩商业互吹的间隙,直接从沈晴手里拿回自己的饭盒。 烦死了,耽误这一会儿她都快要饿扁了。 “哎月同志你等等,我还没给你分饭菜……” 沈晴还想和月如鳶再敘敘旧的,没想到月初寧等不及了,她赶紧叫住月初寧。 “我不是已经拒绝你两次说不用了吗?” 月初寧打断她,对著她的耳朵晃了晃手,“你刚才是又没听到吗?” “那我再说一遍,我不要你的饭菜,这次听到了吗?” “我说得是中文吧,大家都能听得懂吧?” 她转身向几位军嫂疑惑了一句,又转回沈晴面前,“我不要你的饭菜,这次听懂了吗?” “你说句话啊到底听没听懂啊沈同志?” 要不是时代受限,她真想再问一句:hello,are you understand me? 搞什么啊,都三番四次拒绝她了,听不懂人话吗这个沈晴。 这人越是执著要分饭菜给她,她越是不想要。 谁知道她那么热心的背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沈晴被她接连质问得脸色一片涨红:“我只是……只是一片好心,月同志你要是不需要的话,中午可就要饿肚子了。” “哦,那你不用担心。” 月初寧皮笑肉不笑道:“我的饭菜早就给钱让食堂师傅帮我留好了,只是因为拿错小饭盒了我才回家又换了个大饭盒过来。” 沈晴热情的脸色一滯,转而变得有点不自然,“原来你已经……打好饭菜了呀,那我的……” 那她故意打了五人份的饭菜,岂不是白打了吗。 月初寧笑著用小卢的话还给她:“你们训练量很大,不是说除了常规的体能训练之外,还要排练跳舞吗,那我哪能跟你们抢饭菜,要是回头你吃不饱,这位卢同志岂不是又要找上我怪罪我抢你饭吃了吗?” 站在沈晴身后的小卢被月初寧这番话懟得脸色更加难看下不来台了。 月耀光发现自己再一次被月初寧无视了,脸色阴沉得更厉害了,“月初寧,既然你早就已经打了饭菜,为什么不跟沈同志说清楚,让她一直蒙在鼓里,你还不向人家沈同志道歉。” 月初寧直接无视他向打饭窗口走去。 不想这次月耀光直接大步过来拦在了她面前,“我的话你是没听到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 “月同志,你大哥也是关心你,你不该这样处处无视你大哥,还是赶紧跟他道个歉吧。” 沈晴这时候装好人走过来笑著劝道。 “这种打著关心旗號的打压指责,我爱人不需要。” 一道冷冽低沉的嗓音从眾人身后传来。 眾人一回头,就看到陆秋砚带著十几个人大步走过来,俊美的脸上满是冷意。 月耀光看到来人之后,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刚刚在模擬训练中,他一直被陆秋砚按在地上摩擦,起都起不来,看到他那张冰冷的俊脸就一肚子火气。 他刚回到康市才一周不到,只听鳶鳶提起这个刚找回家的小妹进了城就没脸没皮的到处要找男人结婚,还去麻烦周叔叔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回家不到一个月就急匆匆嫁出去了,一点廉耻心都没有,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没了男人活不下去。 简直不像话。 今天他才遇上陆秋砚,没想到他竟然就是娶了月初寧的那个军官! 陆秋砚走到月初寧身边站定之后,將她稍稍护在身后,语气难得软下来,“媳妇,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受委屈?” “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们,无缘无故的他们一直拦著不让我过去打饭。” 月初寧委屈巴巴告状,“他们人多势眾的,一个接一个拦著我,我都快饿扁了。” 看到月初寧摆出这副委屈找陆秋砚为她出头的做派,月如鳶勾唇得意一笑,站出来故意打圆场:“妹夫,这些都是误会,原本是沈晴好心想给妹妹分一些饭菜,没想到妹妹死活不愿意接受,还一直瞒著自己已经打了饭菜的事不说,害沈晴一直担心和过意不去。” 她上辈子就知道陆秋砚心底的人是沈晴,只要搬出沈晴来,陆秋砚肯定会自动站到沈晴那边为沈晴说话。 月初寧这傻子该不会以为嫁给陆秋砚,陆秋砚就会好好跟她过日子了吧。 这次她就是要故意让月初寧看清楚,在沈晴和月初寧之间,陆秋砚到底会选择谁。 以后只要她稍稍暗示沈晴有事没事多多纠缠陆秋砚,陆秋砚的注意力就会全都集中到沈晴身上。 等月初寧看清楚自己舔著脸强行扯证的男人竟然护著別的女人而对她不管不顾,还一次次为了別的女人丟下她的时候,就会后悔当初选陆秋砚结婚的决定。 到时候她再暗示一下,让沈晴劝陆秋砚把月初寧送回乡下给他那后妈一家磋磨。 看月初寧还能不能像她结婚那天那么高兴。 陆秋砚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扫到沈晴的时候,果然停了下来。 月如鳶微微勾唇一笑,果然。 月初寧也注意到他目光的停留,心猛然一紧,糟了。 跟他去乡下待了一个月相处和谐远离军区这边,她都差点忘了沈晴是他藏在心底的白月光那事了。 难怪沈晴刚才一直没事找事拦著她。 刚才那些对她那么刻意的友善该不会是想跟她“做朋友”,一边跟她姐妹相称一边在她面前和陆秋砚眉来眼去找刺激,把她当小丑吧。 在食堂的军嫂们看到这状况,也暗暗在私底下为月初寧嘆了一口气。 虽然之前都说是谣言,但大家其实对那谣言深信不疑,都觉得这次月初寧要在沈晴面前吃瘪了。 陆营长肯定会维护沈晴的。 第179章 澄清 月初寧幽幽在心底嘆了一口气,准备在陆秋砚要替沈晴说话开脱的时候就开口自己战斗。 谁知道陆秋砚剑眉微微蹙起,“沈同志,昨天晚上沈工还没跟你提写道歉信张贴到军区大院公示栏的事吗?” “什么道歉信?” 沈晴一愣,眼底透著不解的茫然,没听懂陆秋砚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好好的她为什么要写什么道歉信,还要贴到军区大院的公示栏。 “咋回事儿啊?” “什么道歉信,我咋没听说,我是漏了啥吗?” “不知道啊,我也妹听说啊。” 食堂吃瓜的军嫂们也全都面面相覷,纷纷压低声音开始议论起来。 同样一脸懵的还有月初寧,她茫然的开口:“什么道歉信呀,我咋也不知道?” 本来她只是下意识问出口,並没指望会有人回答她。 但陆秋砚却放柔了语气回答她:“你之前不在军区大院,所以不清楚这位文工团的沈同志之前胡乱造谣的那些谣言。” “胡乱造谣的什么谣言?” 月初寧脸色微微一变,其实听到他这么说她心底已经大概有数了,但还是忍不住要再確认一遍。 “等……等一下陆营长,有话能不能另外找个地方我们私下聊。” 沈晴一听陆秋砚这话,立刻联想起昨晚她爸说过他已经把前因后果全都告诉陆秋砚了的话,顿时心生恐慌。 这陆营长怎么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在食堂那么多人的面前把她自导自演造谣的事拆穿了的话,以后她还怎么见人。 “我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不能在大庭广眾之下,在我媳妇面前说清楚的。” 陆秋砚眸光冷冷瞥了一眼沈晴,又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军属和战友们,沉声开口:“三个月前军区大院无故传起的我与沈晴同志私下谈恋爱的谣言全都是沈晴同志个人造谣散播出去,我与沈晴同志从始至终並无任何来往。 沈晴同志会传这样的谣言,是因为……” “住口!不许再说了!” “小陆!” 沈晴激动地要打断陆秋砚,但与她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食堂门口传来一道中年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 眾人一回头,发现食堂门口的人竟然就是沈晴的父亲,沈工。 “爸!” 沈晴快步走到沈工身边,满脸焦急和责怪压低声音:“都怪你昨晚对陆营长乱说,你现在还不赶紧阻止让他別再说下去了!” 要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身为军区大院一枝的她,还要依靠自导自演传播谣言的方式强行和陆秋砚扯上关係,军区那么多喜欢她的男同志该要怎么想她。 她以后还怎么面对其他人。 陆秋砚看向那对父女,眸光渐渐变深:“沈工。” 要是沈工打算出尔反尔,不认昨晚答应他写道歉信的话,那他只能…… “小陆,是我没教好闺女,还是让我来说吧。” 沈工见陆秋砚的脸色渐渐凝霜,赶紧瞪了沈晴一眼,这才开始解释,“诸位都在,那想必一定都听过之前谣传我闺女沈晴和陆营长私下谈对象却被我们当父母的拒了的事吧。” 眾军属纷纷应声:“沈工你说说咋回事唄,这事儿是真是假?” “爸!” 沈晴猛拽了一把沈工的胳膊,脸都拉下来了。 沈工不为所动抽回胳膊,继续道:“这事儿其实是我家沈晴自导自演,说来惭愧,先前我们家给她定了一门亲事,但后来她和男方意见不合一气之下把婚事解除了。 事后她心里后悔又拉不下面子去找男方求和,就想了这个餿主意。 以为只要通过跟样样拔尖出挑的陆营长传谣言,就能激起男方的嫉妒和危机让男方回头找她。” 最后沈工苦涩道:“都是我家沈晴不懂事,让大伙见笑了。” 什么?! 月初寧不敢置信抬头看向陆秋砚,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原来之前她在家里听到张红兵和月耀宗聊起的那些关於陆秋砚和沈晴的谣言,都是沈晴自导自演散播的假谣言啊? 她有些尷尬的收回视线,还好之前一直在心里误会他对沈晴爱而不得的时候,没跑他面前去质问,不然岂不是闹了个大乌龙。 之前她一直没向陆秋砚问过这事儿,是因为她听说陆秋砚对外从不承认他与这位沈晴同志有任何关係。 既然如此那她还有什么好问的。 他竟然也以为她一直都不知道军区大院这个谣言,所以一直都没跟她提过这事。 真是个完美的误会闭环啊。 她改看向此刻因为羞愤早就抬不起头的沈晴,对她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后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震惊又痛心疾首道:“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啊,我家陆营长也太无辜了吧。 沈同志,你怎么能这样啊,这澄清的道歉信你必须写了张贴到公告栏还我家陆营长清白,不然军区大院肯定还有许多不明真相的人继续误会。” “你……” 沈晴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却一句给自己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爸当著眾人的面给了她个没脸,她再巧舌如簧也像是狡辩。 “你是小陆的媳妇吧,给你们夫妻造成误会真对不起。” 沈工开口替沈晴道歉后,又郑重地朝陆秋砚也鞠了一躬,“小陆,事情都是我家沈晴闹起来的,我这个当父亲的就代她向你道……” “沈工,您不必如此。” 陆秋砚將沈工弯了一半的腰扶住,阻止了他继续鞠躬道歉的动作,“沈晴同志已经是一名成年人,说话做事都能为自己负责任,与您无关,您不必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沈工摇摇头:“不不不,是我管教无方,才会让你名声受累。”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震惊的程度一点也不亚於月初寧,军嫂们全都傻眼了。 这沈晴没搞错吧,为了逼自己的前未婚夫回头,竟然想出这样的损招坏陆营长的名声。 又悄悄在心底暗自庆幸,还好沈晴选的造谣目標不是自家男人,不然她们都不知道要在心底伤心难过多少回了。 还好这月同志之前不是他们家属院的,对之前那些谣言一直都不知情,不然指不定在心里难受多少回呢。 自己一心一意嫁的男人,心里装的却是別的女人,哪个女人能接受得了。 还好,这都是误会。 第180章 打乱计划 月如鳶心底也惊涛骇浪得不行,没想到陆秋砚竟然一直都对沈晴没有任何意思,之前那些原来是沈晴自己造谣散播出去的。 该说不说,沈晴也太缺德了。 上辈子宋时琛结婚的对象是沈萤,沈晴明面上一直和陆秋砚传谣言,但確实没少往宋时琛的部队跑。 原来为的竟是逼宋时琛回头找她。 她上辈子遇到宋时琛的时候,宋时琛已经和沈萤结婚了,她只听说沈萤是替嫁,所以心底一直觉得沈晴根本不喜欢宋时琛,所以才会把婚事让出来给沈萤代自己替嫁。 没想到沈晴这蠢货心里居然还一直想著宋时琛,甚至为此弄出这种谣言。 沈晴该不会以为宋时琛心底还有她,以为用这种方法可以激起宋时琛的嫉妒回头去找她吧。 月如鳶心里冷笑了一声,那沈晴简直是蠢到家了。 但一想到现在和宋时琛在一起的人是自己,月如鳶顿时有些不安的往月耀光身后挪了两步,在人群里悄悄隱去了自己的身影。 还好沈工这里提的称呼也並非是宋时琛的名字,而是“定亲对方”、“男方”。 这样谁都不会联想到宋时琛身上,沈晴这会儿因为没脸,肯定也不会主动提及她曾经的未婚夫就是宋时琛。 但有一个人,是清楚她如今就是沈晴前未婚夫的现任对象的。 那就是陆秋砚。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件事的几位主角身上,谁也没注意到月如鳶拉著月耀光悄悄离开了食堂。 月如鳶心虚陆秋砚澄清完事情之后看到她会想起她是宋时琛未婚夫的事,直接在沈晴面前爆出她就是宋时琛现在的对象。 她没想到沈晴竟然还对宋时琛不死心,这种情况下沈晴要是知道了宋时琛现在的对象是自己,难保不会生她的气,以后和她生了嫌隙。 要不是因为上次的举报连累她生活质量骤降,还从光鲜亮丽的办公室文职变成了食堂厨房杂工,她也不会想办法让月耀光提前调回来帮她一把。 让她一直在钢铁厂食堂当厨房杂工她根本干不下去,在厨房做杂工每天都要又洗又择上百斤的青菜,还要给大师傅的徒弟打下手切菜备菜,干得她身心俱疲。 更別提前段时间她处处被月建军夫妻两针对,袁桂兰和月建军认定月耀宗被哥尾会抓是她的错,天天怂恿月建国和钟婉琴找她的不自在,每天在钢铁厂食堂厨房忙得团团转,下班后还得包办家里所有的家务活。 前阵子钟婉琴自从伤了腰之后就突然变得柔弱不能自理了似的,除了买菜做饭这两样活,扫地拖地洗衣服晒衣服什么都让她来干。 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了十几年的她根本吃不了这个苦。 不过还好,现在这些小问题都解决了。 至於被举报这事儿,她一直怀疑和月初寧脱不了关係,但利用沈晴对付月初寧这一步棋,算是废了。 是她没想到陆秋砚和沈晴那些谣言的背后,有这样的隱情。 她幽怨的盯著沈晴,狠狠咬著下唇,都怪沈晴打乱了她接下来的所有计划。 另一边,沈工给所有人都解释清楚,又郑重在眾人面前给陆秋砚夫妻俩道歉之后,食堂吃瓜的群眾渐渐散得差不多了。 月初寧去窗口装了事先留好的饭菜之后,將饭盒递给陆秋砚:“之前文工团的人说他们都把饭菜打完了,你们来那么迟肯定没得吃了,你吃这份吧,不然下午训练要饿肚子了。” 她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干,可以回去自己煎荷包蛋下麵条吃。 哦对,趁著有时间也该规划一下院子里种菜和种的地方了。 这样以后她就能在自家院子里实现蔬菜自由了。 陆秋砚將她的饭盒又重新塞回她怀里:“我们今天训练延迟,食堂一早接到通知事先已经预留好我们的饭菜了,你自己吃就行。” “哦,那我们一起吃。” 她接过饭盒后四处张望了一下,指著一处没什么人坐的角落,“我去那边坐著等你。” 陆秋砚微微点头,看著她走过去了才去打饭。 徐诚蹭到他身边来,“哟真想不到啊,结婚后的陆营长性情大变,终於从一块冰变成一个有七情六慾的正常人了。” 陆秋砚没理他,而是继续打饭选菜。 刚才他看了一下月初寧饭盒里的菜,她来得迟,硬菜都没了,饭盒里只有一份清炒白菜和一份辣炒鸡杂,而且辣椒多鸡杂少。 好在食堂预留了饭菜给他们,他全都选了肉菜,一个青菜也不要。 她还在长身体,得多吃肉才行。 不然那副小身板都不见长肉,以后可怎么行房。 打好饭之后,陆秋砚转身才发现月初寧坐的地方又多了两位军嫂,三人竟然已经聊起来了。 其中一位就是徐诚的媳妇梁子嬋,另一位是三营副营长的媳妇赵盼娣。 徐诚一看媳妇也在那边,立刻屁顛屁顛地跟在陆秋砚身后一起过去坐下了。 本来他刚才还想找机会跟陆秋砚一起坐过去,看看陆秋砚新媳妇的。 没想到自家媳妇跟自己心有灵犀一点通,默契给自己创造了一起坐的机会。 三营副营长媳妇赵盼娣就是刚才那位大著肚子帮月初寧说话的军嫂。 月初寧对两位刚才在食堂帮自己说话懟那些文工团的人的嫂子非常感激,此刻正在连连道谢呢。 “寧妹子你不用那么客气,就是耍耍嘴皮子而已,你初来乍到不知道,平日里文工团这些人可高傲了,看咱们这些乡下来的军嫂从来都是用鼻孔看的,活像咱们乡下来的低她们一等似的,我就是看不过眼。” 徐诚的媳妇梁子嬋说道。 “是啊寧妹子,以后你再见到那个小卢,她说啥你都別往心里去,你要真往心里去了,那才是她高兴的时候,她就是见不得你嫁给咱们军区最优秀的陆营长了,所以才故意说那些话给你难堪的。” 赵盼娣也说道。 “放心吧嫂子,我肯定不往心里去,我心大著呢,从不把无关紧要的人的话当一回事。” 月初寧笑著回答。 第181章 家属院邻里 “媳妇,你今天吃饭咋那么晚?” 徐诚跟在陆秋砚身后往这边走来,远远的就忍不住开口了。 梁子嬋一看是自家男人,笑著说:“在家里翻晒芥菜乾,一时忘了时间。” “多谢两位嫂子刚才帮我媳妇说话。” 陆秋砚走过来之后,先给两位嫂子道谢。 两人一起摆摆手客气道:“用不著那么客气,不过动动嘴皮子而已。” “是啊老陆,咱俩谁跟谁,我媳妇帮你媳妇说句话也是顺嘴的事儿,你用不著那么客气。” 徐诚在自家媳妇旁边坐下来。 “一码归一码,我媳妇刚嫁过来谁也不认识,多亏两位嫂子冒著得罪別人也愿意站在她那边。” 陆秋砚在月初寧身旁坐下来,“改天我提东西亲自上门给两位嫂子道谢。” 谁不知道沈工一家对沈晴简直到了无脑宠的地步,而且沈工还是军区大院里级別最高的机械工程师之一,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轻易得罪他,只担心自家万一什么时候有需要求到沈工面前,沈工会因为今天的事给人穿小鞋或不帮忙。 之前就有过有人在背后说沈晴的閒话被沈夫人针对过。 但今天两位嫂子愿意冒著得罪沈工的危险站出来给他家媳妇说话,陆秋砚必定要谢。 “那可不行,咱可不能收礼。” 梁子嬋连连摆手。 “什么礼不礼的,不过是我和我家陆营长回乡下探亲后带回来的一些土特產罢了,哪有嫂子你说的那么隆重。” 月初寧笑眯眯的纠正道:“梁嫂子不肯要我们的土特產,该不会是嫌弃我们乡喀拉的东西太土吧。”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会说话。” 梁子嬋被月初寧的巧舌如簧逗笑了,“不收还成了我嫌弃你们了,行行行,我和盼娣倒要看看,你们乡下的土特產都是些啥。” 赵盼娣也笑:“行啦寧妹子,別在这儿装委屈了,咱们帮你又不是图你那啥土特產的,反正你別整啥贵东西送过来就行。” 这年头乡下比城里还穷,除了菜乾咸菜这些也没別的了,赵盼娣觉得收下了也不是啥问题。 “老陆,你媳妇真厉害,三言两语的就把我家媳妇说服了,在家我从来都说不过她。” 徐诚笑著感慨了一句。 梁子嬋瞪了他一眼:“你啥意思,嫌我牙尖嘴利还是咋地?” 徐诚缩了缩脖子:“哪能啊,我啥时候嫌弃过你了,不都是你嫌弃我么。” 在家媳妇老嫌他每次下班回来汗味儿大,不洗澡就不给他上床,说是弄得整张床都是他的汗臭味。 赵盼娣左右张望了一下,“对了,咋不见我家老钱,他不来吃饭吗?” 徐诚瞧了赵盼娣一眼,视线又默默挪开,才咳了咳道:“老钱他还有一份报告要写,他底下的人帮他打了饭送过去了。” 其实是钱副营长休息时间开陆秋砚的黄腔,被副团罚写两千字检討。 这话可不能直白告诉赵嫂子,不然这刚刚才和谐的气氛被破坏了咋办。 至於老钱回家会不会和赵嫂子说老陆夫妻俩的坏话,那他就管不著了。 他只管现在这一顿饭的和谐安逸。 “是这样啊。” 赵盼娣忍不住摸了摸肚子,“他没饿著就行,其他的我也不懂,帮不上他啥忙。” “赵嫂子,你怀孕几个月啦?” 见赵盼娣摸肚子,月初寧忍不住问。 这肚子已经很大了,刚才赵盼娣站出来帮自己说话的时候,她就发现赵盼娣走路其实有点吃力的感觉。 赵盼娣眼神柔和的盯著自己的肚子回道:“快八个月了,准备就要生了。” 赵盼娣是一年前才过来隨军的,一来没几个月就迅速怀上了。 在此之前,她已经生了三个女孩了,这次来隨军,只带了年纪小还离不得妈的老三过来。 实则是老大老二已经长大能挣工分了,所以婆婆就把老大老二留下来在乡下家里干活挣工分了。 至於两岁多的老三,干活干不了,婆婆还嫌弃她得要两个姐姐时刻带著,耽误两个姐姐干活的速度。 在钱建设写信回来同意赵盼娣隨军后,赵盼娣就带著小女儿一起过来隨军了。 在老家的公婆看来,赵盼娣进城隨军就是去享受的,因此只让赵盼娣隨军隨到怀上男娃生下来了就要回老家。 “月份都那么大了呀,那光吃青菜怎么行。” 月初寧从刚才起就发现赵盼娣饭盒里只有白饭泡菜汁,还有一份青菜。 其他什么也没有。 赵盼娣只有一个肚子是圆滚滚的,四肢都瘦得像条棍子似的没有一点肉,脸也是尖的,站出来为她说话的时候就因为太显眼了,月初寧一直都记得她。 这么瘦的身体撑著这么大的肚子,月初寧都担心她身体撑不起这肚子,这种下坠感一定很难受。 按理能来达到隨军级別的军人的工资津贴肯定不低,怎么会让自家媳妇连饭都吃不饱呢。 赵盼娣握著筷子的手紧了紧,訕笑著解释:“我最近胃口不好,不爱吃肉,就想吃点清淡的。” 实则是她根本没多余的钱买肉吃。 钱建设每个月只给她十块钱伙食费,去產检的钱也得在里边出,小女儿年纪小正是最容易生病的时候,有个什么发烧感冒的,也得从这十块钱里出。 就这样,钱建设还说她钱大手大脚,每个月竟然一点钱都存不下来。 她心里委屈得不行,但又不敢反驳,一列举自己每个月的销钱建设就会不耐烦打断她,责怪她给小女儿乱钱。 还说他小时候从不生病,说村里的小孩从来都用不著去医院,发烧盖上被子捂著睡一觉就行了。 渐渐的她再也不敢说了。 月初寧看赵嫂子这副模样,已经大概猜出来她是在挽尊找的藉口了,索性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再问下去也只是给赵嫂子找不自在,这种时候也不好再给她夹肉菜,不然这不是打了赵嫂子前脚才说不爱吃肉的脸吗。 还不如回头上门给赵嫂子带特產道谢的时候,多送些鸡蛋给她补补身子。 从孙爱芬那儿收来那么多鸡蛋,现在正好拿一些出来送人。 第182章 拉家常 “对了,新调来的那个月连长是啥来头啊,我看他今天一直自说自话的架势,听著像是寧妹子你的亲戚?” 梁子嬋见赵盼娣给钱建设找补打圆场,也体贴的在大家面前再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揭钱建设的老底。 除了寧妹子刚嫁进来不清楚之外,她们家属院谁不知道钱副营长是个什么性子。 说多了反而是让赵盼娣下不来台。 赵盼娣听到梁子嬋转移话题,脸上明显是鬆了一口气的模样。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还是不是。” 月初寧假装一脸茫然摇摇头:“那位同志今天出现得太突然了,而且一上来就先不分青红皂白偏帮別人指责我,我一时没弄清楚状况,所以不敢乱说话。 况且我跟我大哥十几年没见过了,具体情况我还得以后回家向父母问过才清楚。” 谁让月耀光一出现就不当人,先不分青红皂白偏袒別人的,那她在眾人面前不认他也很合理。 梁子嬋和赵盼娣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赵盼娣摇摇头,哪有十几年不见的亲人一见面先是指责说教对方的,都是自家人,不管怎么说再想要说教也会回家关上门再说。 更何况当时他们才刚过来,事情都还没弄清楚,竟然就先帮沈晴那一边说话了,这哪有一点像寧妹子大哥的样子,他那架势倒是像沈晴的亲大哥。 梁子嬋也觉得奇怪,就是包公断案也讲究先弄清楚前因后果,这月连长看起来那么草率武断,难怪听说都快三十了,还只是个连长。 也不知道他这连长当初是怎么升上来的。 “这月连长性子虽然傲了些,不过还是很有实力的。” 徐诚脸上不屑地表情收了收,还悄悄瞟了一眼月初寧和陆秋砚的脸色,毕竟这真有可能是陆秋砚的大舅哥。 反正关係还没弄清楚前,还是先不隨便说不好听的话了。 “对了寧妹子,你和陆营长是咋认识在一起的?” 这个话题很快就被他们带过,梁子嬋换了个八卦又轻鬆的话题。 月初寧从不主动宣传周政委一家是她的乾亲,何况她嫁进来第二天就跟著陆秋砚休假回乡下探亲了,所以家属院里的军属们对她几乎是一无所知。 大家都很好奇她是怎么从一眾追著陆营长跑的女同志里脱颖而出和陆营长在一起的。 这种事她们家属院的军属们哪敢去问一看就又冷又凶的陆营长,趁著现在和月初寧关係拉近了,梁子嬋就趁机问出口了。 赵盼娣一听,立刻也竖起了好奇的耳朵。 月初寧笑了笑:“就普普通通相亲认识的呀,没什么稀奇的,大伙差不多都是这个流程吧。” “不会吧,就这么简单?” 赵盼娣有些不敢置信。 她更想说的是陆营长怎么可能会同意相亲。 之前一直都听说家属院不少领导家的闺女想托周政委大厅给陆营长介绍相亲的,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被陆营长拒绝了。 但寧妹子这娇艷欲滴的长相实在是出挑,说话做事也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就连被文工团得同志找茬也能机敏懟回去。 赵盼娣的目光停留在月初寧的脸上又仔细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寧妹子瞧著比一个月前结婚发喜那天更漂亮了。 也不怪陆营长会选择寧妹子,这么一个美丽又落落大方的女同志,自然很招人喜欢。 不像她刚来家属院那会儿总觉得那些城里的军嫂看不起她是乡下来的,整天畏手畏脚还不敢挺直腰杆看人。 后来和梁子嬋关係好起来了之后,她才渐渐在梁子嬋的影响下自信许多,面对那些城里军嫂偶尔嫌弃她们乡下来的媳妇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也慢慢的敢懟回去了。 但她每次回去高兴地把这些事告诉钱建设的时候,毫无例外都会遭到钱建设的责怪,钱建设总会不问缘由就先把错怪到她身上,怪她在家属院到处乱说话不知好歹得罪人,害他难做人等等。 完全不问,是別人先挑事对她冷嘲热讽。 这么一想,今天这位月连长的做派,就跟她家老钱是一模一样的。 或许……那月连长真是寧妹子的大哥吧。 徐诚想到之前陆秋砚第一次相亲失败,被相亲对象拒绝的事,忍不住凑到陆秋砚耳边悄声笑道:“哎,多亏你那第一任相亲对象不识好歹拒绝了你,才能遇到现在这位跟你那么般配的弟妹啊。” 陆秋砚的脸色一沉,警告般扫了一眼徐诚。 徐诚看他眼神不对,立刻闭嘴噤声,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只以为陆秋砚是担心月初寧听到他之前还相过亲,心里会不高兴。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当著我们的面还不让我们听的。” 梁子嬋捅了捅自家男人的胳膊。 徐诚心虚笑了笑:“哈哈哈,没啥,就是想起之前你让我给你报名军属工作安排那事好像快轮到安排你了,所以就问问老陆有没有给弟妹报名。” 梁子嬋一听,顿时兴奋起来,“真的,组织给我安排了哪儿的工作啊,你给我问到了吗?” 她和赵盼娣是前后一个月来隨军的,两个刚来隨军没多久的人正好到处都人生地不熟得,所以才会和赵盼娣迅速熟络起来。 半年前她才得知组织上有给军属优先安排工作的优待,於是就让她家男人给自己报了名。 徐诚得意一笑:“我办事你还不放心,都给你打听到了,下个月底咱军区附属小学有位一年级的数学老师要退休了,校长下周准备安排这一批申请安排的军属里挑那些上过高中的军属去面试,你上过高中,也在名单里呢。” 梁子嬋一听要和別人竞爭,顿时有点露怯了,“啊,不是直接安排工作,还要和別人竞爭啊。” 徐诚赶紧给她吃定心丸:“放心吧,名单我看过了,这一批上过高中的军属就三个人,你是其中之一,加油媳妇,你肯定是这三个人里最优秀的。” 梁子嬋还是紧张:“下周就安排面试了,那么快,我怕我来不及准备。” 也不知道面试都面些啥,回去后她得紧急翻一下小学的数学课本预习一下才行。 徐诚看出来自家媳妇已经莫名的开始紧张起来,剩下的饭都好像没什么胃口吃了,赶紧安慰她:“不一定是下周,说不定会延迟个几天也是有可能的,放心吧媳妇,咱家俩孩子的作业都是你辅导的,教一年级那些小不点对你来说绰绰有余了。” 第183章 申请工作 徐诚家里两个两个孩子,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哥哥上四年级了,妹妹如今上二年级,俩孩子每个学期都能在梁子嬋的辅导下拿双百。 家里正好有妹妹去年的一年级课本可以给梁子嬋复习。 所以徐诚对媳妇工作的事其实一点都不担心。 只是人安逸久了,突然需要面试或者考试,精神就会突然紧绷,开始瞎慌起来。 他媳妇如今就是这状况。 “恭喜了梁嫂子,这是大喜事呀,別紧张,你好好准备一定能通过面试的。” “恭喜你子蝉,通过面试了以后你可就是受人尊敬的老师了。” 月初寧和赵盼娣同时开口给她道贺。 梁子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起来刚才徐诚说让陆秋砚给月初寧申请工作的事,忙道:“寧妹子,你现在有工作了没?” 月初寧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暂时还没有呢。” “那得抓紧让陆营长给你去申请报名了,早报名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早安排呢。” 梁子嬋点完月初寧,又问赵盼娣:“盼娣,你那边有消息了没,咱俩当初是一起申请的,我这儿有消息了,你那边应该也快轮到了吧。” 当初得知军属能得到组织安排工作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没藏著掖著,马上就告诉了赵盼娣,让赵盼娣也赶紧找钱建设帮自己报名去。 赵盼娣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自然的垂下眼睫,支支吾吾道:“我……我回去问问我家老钱吧。” 梁子嬋笑道:“那你赶紧问问,说不定你也有好消息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应该不会那么快轮到我,我现在这情况都快要生了,组织上肯定知道我的情况,说不定会考虑到我这情况,把我往后延呢。” 赵盼娣有点心虚不敢看梁子嬋的眼睛。 之前从梁子嬋那儿得知部队有给军属介绍安排工作的优待时,她马上就兴冲冲回家去找钱建设,让他帮自己申请了。 但钱建设只对她嘲讽了一句:“军区里大部分都是文职工作,你又不识字,你以为你自己有机会能安排得上?我劝你还是別费那心机了。” 她心灰意冷出去和梁子嬋说了这事之后,梁子嬋告诉她,除了文职工作,也有一些打扫卫生的体力工作,只要不嫌弃工作,肯定能安排得上。 但这次却直接遭到钱建设的拒绝,钱建设直接明说不会帮她申请那些打扫卫生和杂工的工作。 理由是她现在年纪大了,要是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因为干活保不住掉了的话,就跟她离婚。 起初钱建设同意她来部队隨军,就是为了让她备孕好给他生一个男娃的。 赵盼娣一听到钱建设拿离婚作威胁,立刻害怕了,她如今已经不是当年十几二十岁出头年轻身体又好的时候了,现在赵盼娣已经三十六了,本来三十六还能怀上她已经喜极而泣,现在更是小心翼翼。 但被梁子嬋问起这事,她还是有些心虚和內疚,担心梁子嬋对她露出失望的脸色,所以不敢坦白。 梁子嬋没觉察到她脸上那些异样,只有些可惜:“那倒是,你现在快生了,组织上出於考虑確实可能会把你的申请往后挪。” 生孩子前后这一年要哺乳孩子离不了妈,赵盼娣家里除了她自己之外,只剩个三岁大的女儿,啥忙都帮不上,赵盼娣根本分不开身。 “我现在只想著能平平安安把孩子先生下来,其他的暂时没空想。” 赵盼娣笑著扯开了工作的这个话题。 陆秋则对月初寧小声询问:“你想出来工作吗?” 据他对月初寧相处了这段时间的了解来看,他媳妇是个实打实的懒蛋,早上还爱赖床起不来。 他不確定月初寧是不是真的想出去按部就班工作。 现在他的工资养她完全不在话下,她不出去工作也没有任何问题。 但他也不会干扰她的决定,认为女人结婚了就一定要守著家里那一亩三分地转悠。 月初寧好奇的问:“像我这样初中学歷的,一般能分配到什么工作呀?” 她想先知道一下都能分配哪些工种。 太累人的她確实不想干。 “寧妹子你是初中毕业啊,那能干的可多了,文职工作都能干,不用干那些体力劳动的活,算数好的话还有机会分配到供销社当营业员呢,以后供销社有啥好东西回来你都能第一个知道。” 梁子嬋一听赶紧接过话来,这些她最熟了。 起初她最想乾的就是供销社的工作,不过如今能有数学老师的面试机会也非常好。 当老师了以后她家两个孩子也能跟著她一起上学放学的,还有寒暑假放呢。 “我也觉得能进供销社最好,听说有时候有些瑕疵品他们內部员工还有机会特价捡漏。” 连赵盼娣都非常嚮往进供销社工作。 她觉得在供销社上班说出去都非常有面子,这年头谁不高看一眼在供销社上班的人。 只可惜她不识字,算数也算得磕磕巴巴的,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能进供销社。 “这样啊,那回家后我在跟我家陆营长慢慢商量一下这事儿吧,谢谢两位嫂子的意见了。” 月初寧客气笑了笑,心里却没把这个人人都羡慕的供销社工作放在心里。 她不太喜欢需要天天面对顾客的工作,即便这个年代供销社营业员都用鼻孔看人,但每天不停接待不同顾客对她来说很耗损精力和能量。 有些人天生就適合从不断地社交与人相处中获取能量和精力,但有些人反而一个人安静独处才能恢復精力,月初寧就属於后者。 频繁对接不同的人和事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的事,她平时没事的时候更喜欢安静独处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 陆秋砚听她的態度,心里大概有了底。 食堂的另一头坐著文工团的十几个文艺兵一起吃饭。 他们要赶著排演中秋的节目,最近一直在赶进度,中午休息时间很短,所以才会那么迟才来食堂吃饭。 第184章 不自在 沈晴盯著饭盒里剩下来一半左右的饭菜,一个饱嗝打出来,硬逼自己吃下去的五人份一半的饭菜差点顶到喉咙。 平时就算训练量再大,她最多吃两人份的饭量算是顶天了,何况今天她训练量根本不大。 今天本来是怀有向月初寧示好拉近关係的目的才打了那么多饭菜的,结果不光没跟月初寧拉近关係,还把她自己的脸皮都在眾人面前彻底扯下来了。 “要不剩下的別吃了,等会儿吃太饱了不好跳舞,你留著晚上回家热热再吃吧。” 她身旁的同事劝道。 沈晴想了想也没別的办法了,只能依著他们的话,把剩了大半饭盒的饭菜留著晚上回家热了给她爸吃。 不想吃完饭后路过的梁子嬋几人一看沈晴饭盒里剩了那么多饭菜,顿时就阴阳怪气直接问出来,“哟沈同志怎么剩那么多饭啊,该不会是一开始就存了不想让寧妹子打饭的心思,才故意打了那么多饭的吧。” “啪”的一声,沈晴气冲冲盖上饭盒,怒瞪著梁子嬋:“我今天心情不好临时吃不了那么多,这你也要管吗!” 要说为什么心情不好,那还不是刚才她在食堂里丟大脸了吗。 她多看了一眼月初寧,心情不好影响到食量也是很正常的吧。 徐诚拉了拉自家媳妇,“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她都要写道歉信张贴到公示栏了,你也別紧追著沈同志不放了。” 今天虽然沈工好说话,但沈工的爱人可不好说话。 事后要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针对他媳妇让媳妇受气那可就不好了。 梁子嬋“哦”了一声,没再继续和沈晴呛嘴。 月初寧看了看沈晴的饭盒,別有深意的对沈晴笑了笑。 沈晴被她看得心里又虚又气的,但自己理亏在先,只能任由她打量。 还好月初寧没像梁子嬋一样再对她说什么风凉话了,而是收回视线和他们一行人离开了。 沈晴莫名鬆了一口气。 徐诚住在新建的家属楼一楼,走到路口就与他们分开了,赵盼娣倒是住得离他们很近,竟然就在他们斜对面的小院子,比月初寧这个院子小了三分之一,但也五臟俱全。 “赵嫂子,没想到你竟然是我们邻居,之前我怎么都没发现呢。” 月初寧惊喜道。 赵盼娣轻笑道:“你没发现我呀,我可是从你们搬进来那天就注意到你了,就是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你们就回乡下了,这下总算是打上招呼了,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就过来找我,千万別客气。” 一般这种老旧的小院子很少有人选,钱建设是没得选,只能被分配到这种小院子,实际上他比谁都想住家属楼,但赵盼娣却挺喜欢的,觉得老房子屋子多还有小院子。 “我刚来这儿什么都不懂,以后要劳烦嫂子的地方可能多的是,嫂子以后可別嫌我烦你才是。” 上辈子因为被孤立得原因她没有朋友,一个人习惯了,很多事她都是独立完成,几乎不需要依赖什么人,就算有,家里人也会帮她一把,但客气话月初寧信手拈来。 与赵盼娣道別分开后,只剩下她和陆秋砚两个人了。 嫂子们都走了之后,她竟然莫名有点慌张和不自在,平日里都是挨著陆秋砚身侧走的,这会儿不知不觉拉开了一米的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自家院子,气氛莫名尷尬的安静下来了。 以前一直误会陆秋砚心里有別的女人,她对陆秋砚的態度就像是哄老板一样供著来,现在误会解除后她反而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和陆秋砚独处了。 陆秋砚早就发现她脸上那不自然的变化了,早在食堂那会儿,他就敏锐注意到了谣言澄清时她脸上短暂出现了一会儿不自然的心虚模样。 这让他怀疑她可能早就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军区大院那些谣言了,那短暂的心虚也说明她说不定还信以为真了。 却这么久以来竟然一直都没开口问过他,向他求证。 为什么不问他,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 看来他该跟她开诚布公,好好谈一谈。 只不过不是现在。 陆秋砚的午休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要结束了,送她回来,他再快速冲个澡换身衣服就要出门了。 下午要写报告还要去开小会,穿著上午训练湿透了的衣服不太方便。 想到此他便道:“刚才嫂子们提到申请工作的事你有什么想法的话,等我下午下班回来之后,我们再慢慢商议。” “嗯嗯,我知道啦。” 月初寧答应得心不在焉的,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没话找话:“都快两点了,你还午休吗,还是直接去部队上班?” 她知道这个点他不可能有时间午休了,但还是说了句废话。 陆秋砚跟著她一起走进臥室:“不午休了,我洗个澡就要出去了。” 话刚落音他发现她脸上立刻有一瞬间的放鬆,好像他此刻的存在让她不得不紧绷神经似的。 男人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但並没有拆穿她,而是又补了一句:“还有今天关於那位沈同志的谣言一事,我们晚点也一起说。” “啊……好。” 她那刚放鬆下来的神色瞬间闪过一抹慌乱,声音都有点迟滯了。 “你……“ 陆秋砚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拿了换洗的衣服去外边的洗澡房洗澡去了。 算了,等到晚上有时间了再慢慢说。 月初寧在臥室里听著院子里的动静渐渐消失,又听到大门响了一下,確定陆秋砚出门之后,自己都没发觉自己鬆了一口气。 这速度快得连五分钟都不到。 正好趁著下午把孙爱芬收来的那堆东西整一些出来装作她在大丰村买回来的特產。 其实早在她回城前,就在乡下赶集的时候也装作卖东西的农户卖掉了一些不需要的东西,包括之前从月家那里抄来的锅碗瓢盆。 不过还是有很多吃的东西她都自己留著,到时候好拿出来当做送给梁嫂子和赵嫂子的土特產。 反正陆秋砚在医院治旧伤那段时间她没一个人出去少溜达,他不知道她买了什么东西也很正常。 刚从空间拿出一袋子芥菜乾和一袋子笋乾,臥室的门响了一下,嚇得她手一抖,两个装菜乾直接掉到了地上。 只见陆秋砚带著一身水汽推开虚掩的臥室门走进来,他脚上穿的还是拖鞋,这是洗完澡进来换鞋的。 “你……你还没出门呀?” 她刚才差点被他突然进来嚇个半死,本来从空间里拿东西就像做贼心虚一样,心臟都差点跳出嗓子眼了。 第185章 他担心她不够钱花 陆秋砚看了看掉在地上两个布袋子里的菜乾,顺手帮她捡起来,轻轻皱眉:“这是……在老家那儿买的?” 她是不是被骗了,这种自家晒的菜乾没人会买,家家户户多得都吃不完。 “不不,不是买的,是那天……哦对,那天你发烧我找驴车送你去医院的时候,路上遇到同村的人送的,除了这些菜乾还送了红薯和煮鸡蛋呢。” 还好她脑子转得快,想到了那天村里人前一天晚上通过村广播得知了陆援朝夫妻搞破鞋的真相后同情心泛滥,看陆秋砚发烧了就特別可怜他,给她塞了好多东西。 现在她空间里还有好些村里人那天送的煮红薯和蒸土豆没吃完呢。 陆秋砚一边穿鞋一边听她说,听完之后微微蹙起的眉头才稍微舒展开来,“这些菜乾不值什么钱,不必特地钱去买,你要是爱吃,我让战友多寄些回来。” 要是她喜欢,到时候就让在老家当邮递员的战友多寄些回来。 “嗯嗯我知道啦,我就是趁著现在没事,想把包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整理一下,我就看看哪些可以拿来送两位嫂子的。” 她想了想又道:“赵嫂子不爱吃肉,但光吃青菜没什么营养,等会儿下午我去附近供销社买几斤鸡蛋到时候送些给她。” 其实她下午压根不打算出去,只是为了给她事后从空间里拿出的鸡蛋找个合適的理由。 “好,钱还够用吗?” 陆秋砚绑好解放鞋的鞋带之后站了起来,目光落在角落那两个鼓鼓的蛇皮袋上。 这是回程她让他帮扛的,也不知道她在乡下天天出去乱逛都了多少钱,上次给他买皮鞋肯定也了不少钱。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所以他担心她不够钱。 至於月家和周政委给的那些嫁妆钱和红包,他倒是希望她能自己留著好好存起来。 现在她没什么工作,能攒点私房钱也好。 他的工资津贴完全够她嚯嚯,不需要她动用那些钱用来日常销。 “大概……应该?” 这段时间在乡下其实她根本没什么钱,那两大袋蛇皮袋的东西都是从孙爱芬那儿零元购来的东西,大部分是五穀粮食豆子啥的。 里面还掺杂了些月家厨房零元购的粮食。 唯一了钱的,大概算是在镇上赶集买到的菜种子和了。 集市的东西太多了,她看到啥都想买,买了一大堆下来一算,竟然才了不到五块钱。 谁懂啊这种感觉,更想买了。 但如果陆秋砚要给她这个月的生活费,那她肯定是来者不拒的。 “我先出门了,有什么我们晚上再说。” 男人迈动著逆天的大长腿三两步就走到了门口,回头对她说完这一句,就轻轻带上房门出去了。 这次盯著陆秋砚彻底出门了,月初寧终於鬆了一口气,回房间终於能放心继续拿空间的东西出来整理了。 回乡下前买的调味品什么的都还堆在堂屋,厨房里还是空的,一个下午的功夫,她把厨房该摆放的东西都摆出来了,从月家厨房那儿搬走的菜籽油她换了个罐子摆出来放好,之前去供销社买的大铁锅也架上空洞的大灶上了。 陆秋砚说这铁锅需要开锅才能用,她不会开,就留著等他回来弄了。 灶旁的竹架子上她也摆上了几个簸箕,在簸箕上放了十来个咸鸭蛋和约莫三十个左右的鸡蛋。 剩下的簸箕都摆上了菜乾,她还拿了两条腊肉和一只腊兔出来。 陆秋砚要是问起来,她就说是赶集买的。 集市上確实有,但是她当时已经从孙爱芬那儿零元购了,所以就不买了。 下午陆秋砚下班回到家,就看到了焕然一新的堂屋,之前堆在堂屋角落里的部分厨房用具和调料都不见了。 走到厨房那边,就看到厨房里的东西都已经归类摆放整齐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簸箕上的咸鸭蛋和鸡蛋上,还有腊肉和腊兔,唇角微微弯起,还多了许多东西。 而月初寧累了一下午,四点左右从空间里拿出之前放进去灌满热水的两个热水壶出来洗去一身灰尘和汗水,这会儿正在房间里睡觉。 陆秋砚左右看了看,还是缺了许多家具,当务之急是得先把五斗柜和粮柜打出来,其他的家具再慢慢添置。 他一边在脑子里规划需要添置的家具,一边淘洗米煮饭,大锅还没开锅,他看到一旁正好有一罐菜籽油,就直接用这菜籽油开了一遍锅,然后放在一边静置到明天才能用。 本来是打算回来带她再去食堂对付一晚的,今天晚上开了锅之后明天他再开始买菜做饭。 但没想到她把厨房都收拾出来了,粮食和菜全都是现成的,那不如今晚就在家里先用陶锅做饭吧。 月初寧迷迷糊糊闻到了传来的饭菜香气,终於醒了过来。 一觉醒来土布做的窗帘隱隱透著发红的微光,她从枕边拿起手錶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六点钟了,这个点家家户户应该都做好饭吃上晚饭了,难怪她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她家今晚应该也是去食堂打饭,这个点不知道陆秋砚回来了没。 她走出来发现饭菜香气越来越浓郁,然后就看到了堂屋的饭桌上已经摆上了一碟笋乾炒腊肉,一碟爆炒腊兔,一碟小葱煎鸡蛋,还有一个海碗装的冬瓜筒骨汤。 尤其是爆炒腊兔的香味最浓郁,香得她忍不住就想用手拿起一块偷吃。 只是手刚伸出去,正好陆秋砚端著蒸了米饭的陶锅从外边走进来了。 他盯著那只还没洗的手,微微皱眉:“醒了就去洗手拿碗筷再吃饭。” “誒嘿嘿,好。” 月初寧的手尷尬停在半空中,又訕訕收回来笑了一下。 家里现成的菜没有適合煮汤的,这冬瓜筒骨汤是他去食堂打的。 如果是他一个人吃,有什么就吃什么,隨便应付一顿就行了。 但跟她一起吃,他总觉得没个汤水,她光吃饭太干了会噎,思来想去才去了一趟食堂打了份汤回来。 月初寧洗完手之后,拿了两人的碗筷过来。 陆秋砚接过两个碗分別盛好饭后,两人都相对而坐开始吃饭了。 第186章 开诚布公(一) 吃饭期间两人都没什么话说,月初寧感觉气氛有点尷尬,但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只顾著埋头乾饭。 陆秋砚看她很爱吃腊肉炒笋乾和爆炒腊兔肉,就把这两道菜都挪到了她面前。 每次陆秋砚有点什么动静,她都以为他要开口提今天中午的事了,结果他却只是给她挪菜或者盛汤。 搞得她自己先憋不住了,想了想先开口问了申请工作的事:“那个……” “先好好吃饭,有什么话吃了饭后再说。” 他不紧不慢的打断了她的话头。 “哦……” 她瘪瘪嘴把话头都咽了回去。 確实吃饭的时候好像不太適合说话,边吃边说嘴巴吃进去空气了容易胀气。 吃了饭之后,陆秋砚收拾好碗筷去厨房洗碗去了。 她已经洗了澡,就先回房间等他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陆秋砚收拾好了终於进了臥房。 “你说要跟我聊聊中午那些事,咱们先说那件呀?” 月初寧挪著小屁股坐到床尾,把话题的选择权交给了他,让他来开头。 陆秋砚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眸光动了动,缓缓开口:“对不起媳妇,关於军区大院那些谣言,我先前一直都没跟你提过,是我太自以为是,觉得事情解决了就没有再提的必要,我这个想法不对,下次我不会再这样了。” 月初寧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会给这么认真诚挚地她道歉,这一点都不像她平日里认识的那个冷脸少言的陆秋砚。 她差点以为眼前的男人被夺舍了。 愣神之后她赶紧摆摆手:“不不,你不用道歉,既然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误会,你说不说其实都没关係,我、我不介意的。” 他单手撑到她手边,微微俯身过来与她平视,认真摇了摇头:“我们是夫妻,发生什么可能会造成夫妻间误会的事本来就该说开,不说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在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因此误会,所以我认为不管是以前发生的还是已经现在正在进行的,都该摊开说清楚,这样才不容易引起新一轮误会。” “嗯……你说的好像確实是这个道理。” 月初寧被他这一番话说得莫名有点心虚,总觉得自己之前误会他的事好像全都被他看透了一样。 没听到想听的,他嗓音温和,循循善诱,“阿寧,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 月初寧垂下眼眸躲过与他的对视,“那个军属申请工作的优待……” “不对,谣言那件事还没聊完,先说完这件再说工作的事。” 他很有耐心的柔声打断她,不让她继续跳过去。 “沈同志那事啊,我觉得……让她写道歉信张贴到公告栏挺合理的,之前大院肯定很多人误会,写了贴出去大家都会清楚知道,以后就不会再误会你和沈同志了。” 她乾巴巴说道。 “嗯,还有呢。” “还有?” 她抿了抿粉糯的唇瓣,像个演技精湛的资深演员一样立马露出一副崇拜的目光抬头盯著他高挺完美的鼻峰:“我家老公简直不要太有魅力,文工团最美的文艺兵沈同志都为你折倒,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世界了这辈子才能这么幸运成为那个嫁给你的人,我也太幸福了。” “哦……还有呢。” 他不为她的彩虹屁所动,又继续问道。 “还、还要有吗?” 月初寧像个被老师问到词穷的学生一样,抿唇微微鼓起两腮,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自暴自弃:“真的没有啦,再有那就……” “吧唧”一下亲上他白皙如玉的侧脸上,占了他一个便宜之后,她耍赖般笑了一下:“还有就是要亲亲我家帅气逼人却只能我一个人亲的老公。” 別说,每次亲他那张如上好的白釉瓷般细腻白皙的俊脸,她都觉得自己赚大了。 天天晒太阳训练晒不黑就算了,毛孔也没被晒大,这基因彩票真的太绝了。 陆秋砚无奈的將她从自己身上摘下来,“坐好,別以为耍赖能掩饰过关。” 月初寧见他神情认真,也悻悻的收了占便宜后得意的笑容,乖乖挺直腰杆端正了坐姿,小嘴却嘀嘀咕咕:“我哪有掩饰什么。” “不要装傻,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他像只围困囊中之物的狼一样,双手撑在她的身侧,没有碰到她,却已然隔空將她困在了自己的臂弯之內,又补充了一句:“我的耐心很好,可以持续一整个晚上等你想清楚。” 见他非要问到底不可,月初寧有些无奈垂下眼眸,她当然知道他想听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做了一番思想斗爭后,她终於抬眸,清凌凌的杏眸与他平静的对视,“你想听我说什么,说我其实也早就听过军区大院关於你和沈同志那些莫须有的谣言是吗? ……是,其实结婚前我就无意听到了小张哥提起过那些莫须有的谣言了,你是不是有点好奇为什么我却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从没问过你。” “为什么不问?” 他语气里带著不解。 心里却暗暗的给张红兵记了一笔,没事这小子为什么要跑到他媳妇面前乱说这些话。 事后还不告诉他这事。 她垂眸苦笑了一下:“因为我心里清楚,你其实不喜欢我,我们结婚也是迫於我的逼婚,迫於周爸爸给你施加的压力,既然这样,问不问你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初第一次来她家相看,他一点过场都不走就直接掉头走人,还背著她找周鸿洺拒了接下来的相看流程。 后来他也一直都是冷言冷语,不论做什么都是一副迫於周鸿洺的压力才不得不对她公事公办的好的既视感。 起初不问,是因为她確实听信了张红兵的话,不管谁去问陆秋砚都不会承认他喜欢沈晴,只在心底喜欢,那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义。 反正结婚又不是非要两个人真心相爱才能结,从现在到后世,多的是搭伙过日子的人。 在她的认知里,这只是一本小说里的世界,她没必要太过於究根问底去质问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要明面上他们搭伙过日子过得好,相敬如宾互相继续装下去不是也挺好的吗。 她装作很喜欢他,给足他情绪价值,他也继续迫於周鸿洺的压力,装作尽职尽责的好丈夫给周鸿洺看。 总好过歇斯底里的质问得到了最伤人的结果后,打破了表面的和和美美,把好好的生活硬生生撕开,过成相看两相厌的日子。 第187章 开诚布公(二) “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微微一怔,继而垂下眼眸掩盖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当初,他確实对她没有那些所谓的喜欢。 她那些平日里张口就来一点都不走心的“喜欢”、“幸福”,他之前全都不相信。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谎了,而且这些谎言还像纸扎的一样拙劣,一戳就能戳破。 之前他从不去戳破,是因为觉得没必要,反正只是过日子,只要不在大是大非上有隱瞒,他也就隨便她用那些谎话敷衍他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却在相处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陷进去了,她对他的影响就像春雨绵绵密密滋润著他心底那片贫瘠荒芜的土地,无声无息的在那片贫瘠之地滋养浇灌出了一丁点绿。 时间越长越她在自己心里的分量越重,起初对她的態度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转变。 正好今天藉由在食堂澄清谣言事件的由头,他发现她一直是知道那个谣言的,既然如此,有些话是时候摊开来说了。 免得其中有什么误会一直不说清楚,以后会越来越难说清。 她平静看著他,“你从初次相亲那会儿不喜欢我,不是吗?” 这一刻褪去平日里那副嬉闹著找他撒娇的模样,陆秋砚看著这样的她,不知怎的觉得有些陌生。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她的另一面。 “我……” 將她围困住的他,不知何时主导地位转换,被她围困到了绝地。 看到他慌乱移开了与自己对视的眼睛,月初寧唇角扯了一下,无声的笑了。 笑他果然如她想的那般,就是不喜欢自己。 那干嘛非要逼出实话来呢。 有时候实话就是不好听,所以才不会说开。 成年人的世界不像小孩那样什么都要摊开来说清楚是非黑白,谁不是戴著面具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即便是夫妻,又有哪里不一样? 没有的,夫妻间也各有各的秘密,各自扮演各自的角色。 有时候,夫妻反而是看起来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真爱不是处处都有的,即便有了也不可能维繫得了一辈子,多的是相爱到相看两相厌的夫妻。 “阿寧。” 低沉好听的嗓音里带上一丝侷促,她微微抬眸,看到了他一惯清冷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青涩的无措,“起初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不认为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娶你確实不是出於喜欢。” 没怎么犹豫,他还是將心底对她的最初的想法,对婚姻的想法说了出来。 既然决定今晚摊开来说,那就没有必要继续像以前一样,什么都埋在心底保持沉默了。 他又继续道:“你觉得我不喜欢你,是因为我们那时才刚认识,谈喜欢確实过早了,我们结婚也结得匆忙,没有太多时间去好好了解彼此。” “嗯,说的也是。” 她笑了笑,应付性的附和了一句,眼眸却一直是往下垂的,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注视著他。 “可……” 踌躇了片刻,指骨修长的手將她的小脸捧起来,俊美的脸上浸满了温润,深邃漂亮的凤眸里倒映出她的样子,“我现在喜欢你。” 此时此刻他无比確信自己很喜欢很喜欢,是那种离不开她的喜欢。 在这个朴质又含蓄的年代,没有人教过他该用什么样的言语向自己喜欢的女孩表达心意。 他语言贫乏,或许不像书上那些罗曼蒂克的优美句子一样能打动她的心。 但简单而直接的告白,最能表达得出准確的意思。 至少不会再像谣言一样,再次引起什么误会。 “什么?” 她有些不確定的看著那张白皙如玉的俊脸,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刚才……是在对她表白吗? 看她这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的表情,他那双鸦羽般翘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了几下,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青涩的难为情。 犹豫了好一会儿,如大提琴般低沉好听的声音又向她確认了一遍:“阿寧,我喜欢你。” 这次的说的比第一次又小声了一点,有种鼓足了勇气才开得了口的艰难。 “嗯……我……这……” 月初寧的脸突然爆红,滚烫的热意一路蔓延到了耳根,像只受惊的小鸟般立刻转过脸去避开了他的视线,软糯的唇瓣动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应他简单而热烈的告白。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如此珍而重之的告白。 怎么办怎么办,死嘴快说点什么啊。 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心底急得团团转。 “那你呢。” 他问。 “我?” 她慌里慌张的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就回他:“我不是一直都喜欢你吗,你……你干嘛还要多此一问。” 温润的眸底像洒满了碎光一样注视著她的一举一动微表情,他的脸上渐渐多了点期待和紧张,“不是你平日里那些不走心的话,我想听你的心里话。” “可是……这就是我的真心话啊。” 她垂下脑袋小小声呢喃,声音细得像蚊子一样小声。 他以为的每一次不走心的吹彩虹屁和撒娇都是不走心的敷衍,可有时候看似不正经的表白,其实里面一直都悄悄暗藏了她的某句真心话。 用嬉闹不走心的话包裹住里面的真心话,试图將她一直不想在心底承认的喜欢也一併掩埋了。 他不知道他光靠自己那张脸,初见的第一眼就吸引了她的目光,他对自己长得有多好看是完全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有人说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她初见他的时候,就对这句话有了具象化的理解。 可起初他就拒了初次的相亲流程,后来的不情不愿见面接触,也总会说一些冷言冷语打击她,让她別再说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无意听到张红兵说起他和沈晴那些谣言,她很难不跟著误信,这个谣言最绝妙的点就在於即便听到谣言去问当事人,当事人即使否认了外人也会照样误会当事人是因为不想承认所以才否认。 要不是今天中午在食堂有这一出女方父亲亲自出面说清起源的来龙去脉,即使陆秋砚再怎么不否认他不喜欢沈晴,该误会的还是一样会误会。 第188章 开诚布公(三) 正常情况下眾人都会顺著之前的思路觉得他只想放在心底喜欢,所以面上不愿意承认。 在这种情况下又叠加了她知道陆秋砚抗拒与自己相亲的双重打击下,她觉得问不问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更不想继续在心底承认自己喜欢他,以此来维护她那可怜又脆弱的自尊心。 偷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自己总会处于敏感又自卑的处境,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旁敲侧击出来的答案是打击性的情况下,她那颗敏感又脆弱的心只有自己骗自己,才能让受打击的心好受一些。 也不会被难受的情绪裹挟住,过度影响到自己的状態。 “那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说一次。” 今晚的他莫名有些过於执著。 执著的想要確认她真正的心里话。 今天之前他认为真正的喜欢是不需要说出来的,在日后相处中会慢慢能感觉得出来。 可经过今天,他才觉得之前的想法是错的。 果然很多事情,都是要一边经歷一边摸索和改进。 “我不是天天都在说吗,刚刚也说过了呀。” 她有些不敢直视那双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深邃含情的凤眸,再多看一眼,仿佛会溺死在他墨色的眼瞳里。 刚才他捧著自己脸的时候,她的脸因为他的那些话急速升温得那么快,他其实早就感知到了吧。 现在还要逼著她再说一遍,这男人怎么那么坏。 她现在完全说不出口第二次了。 “嗯……” 他哑著嗓音附和了一下,微微侧过脸,用修长漂亮的手指稍稍托起她的下頜,“媳妇,我们好像还没有……” “没有什……”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软糯的唇瓣就被男人微凉的薄唇堵住,笨拙而炽热的吻住了她。 月初寧双手无措的举在半空中,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睁著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盯著那张近在咫尺的昳丽脸庞,斗鸡眼一样把视线集中在他高挺流畅的鼻樑上。 这鼻子完美得简直能让人在上面滑滑梯。 第一次被吻的她完全不知道被吻的时候该干点什么,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只像个傻螃蟹一样举在半空中。 直到快要透不过气了,她才知道用手拍拍他宽阔挺直的后背:“唔……” “再等等……” 第一次食髓知味的男人不愿意轻易放过她,繾綣地摸索著那软软的唇瓣,忽而轻咬了一口。 真想把这软软的小东西直接拆吃入腹。 “啊呀!” 月初寧吃疼的叫了一声,生气推开他,“好了,我要睡觉了!” 胡乱拨开那只捧著自己脸颊的大手后,慌里慌张从他臂弯下面钻出去就拉上薄薄的毛巾被盖过头侧身背对著他一气呵成。 她手里紧紧捏著毛巾被,躺下来之后心臟还在噗通噗通狂跳不止,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刚才被咬了一口的下唇,还能感受到一道牙印。 安静的臥房內传来一道轻轻的浅笑,身后继而响起他窸窸窣窣下床的布料摩挲声。 “啪”的一下,臥房內的灯关掉了,不一会儿男人又重新上床来,很快一条长长的胳膊伸过来將她揽入了怀里。 “別盖那么上面,夜里会呼吸不顺畅。” 灼热健硕的躯体贴上她的后背,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方,声音自上而下传过来。 见躲在被子里的人没吭声,他轻轻拉扯了一下被子。 “不要你这个咬人精管……” 蒙头躲在被子下的人立刻闷闷呛了一声,把被子又重新拉回来卷了卷,裹得更紧了。 但还是悄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张小脸来呼吸。 他刚才的告白过於直接,弄得她现在一颗心还在乱七八糟的想东想西。 他说起初不是出於喜欢,那是后来才喜欢上的吗。 因为什么喜欢的?他看上她的啥了,看上她是个懒蛋,还是看上她那处处被嫌弃的娇气了。 不能吧? 明明初见还挺抗拒跟她的相亲来著呢。 想到这里她又不高兴的悄悄抿唇,仗著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脸色,她胆子又莫名大了起来,“你初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不是挺嫌弃我的?” “嗯?” 男人快要进入睡眠状態的声音迷濛中带著几分慵懒,“怎么那么问。” 初见么…… 他重新回想了一下他们的初见,那时是在周政委的办公室里,她像个女流氓一样盯著他腰下的某个部位一直看。 他只觉得她胆大包天。 “你要不嫌弃我,为什么来初次我家上门相亲的时候,门都没进就跑了,还在楼下跟周爸爸说不跟我相了。” 除了是被骗到门口临进门了才得知相亲对象是她所以临时跑路,其他的她真的想不到了。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嫌弃她抗拒跟她相亲么。 想到之前的事,她真的越想越气,越想心里越难受,被人抗拒和嫌弃真的很打击她脆弱又敏感的自尊心。 偏偏她那该死的自尊心又特別强。 这让她更难受了。 “你……说什么?” 陆秋砚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跟他想的,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 第一次上门相亲那天是他被她那位领养的三姐引进门的那次吧。 那次他误会自己的相亲对象是那位月如鳶之后,才会放下东西转身就走,被追出来的政委赶上后,他严词拒绝了接下来的相亲流程。 没想到……“你什么时候听到我和政委在楼下的话了,是不是你当时早就在楼下了?” 原来她不是没多久后才下楼追上来的,而是一开始就追下楼了,却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才故意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追出来。 “是又怎么样,我就进厨房倒个水的功夫,你们就先一声不吭都跑了,我当然要追下来问问怎么回事嘛。” 想起这件事她心里就有点委屈。 “对不起媳妇,那天……不是我嫌弃你,是我误会了一些事,所以才会掉头离开。” 揽住她腰肢的那只手臂缓缓收紧,將她紧紧嵌入自己的怀里,黑暗中他脸上儘是窘迫的神色。 还好现在熄灯了,她看不到他脸上的窘迫。 “那你说清楚,不说清楚我不依。” 她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以示不高兴,顺道反抗他搂得太紧了,她被他连被子带人搂得都不好翻身了。 第189章 赖床 “那是……” 犹豫了片刻,他才轻声解释:“那天……我没见著你,是你那个三姐出来迎的我,所以我误会她才是政委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 所以他当时才会掉头就走。 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一个误会,陆秋砚下意识的又收紧了些许怀里搂著的人,心虚的像是怕她会跑了似的。 如果一开始就確定无误知道是她的话,他肯定不会掉头走的。 一定会进门后就在客厅坐著等到她倒水出来。 “什么?” 黑暗里她倏然睁大眼睛,完全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月如鳶的事。 趁著她去倒水的空档,月如鳶竟然还干这种事,肯定是中间她还说了些什么不清不楚似是而非的话,才会造成他误会月如鳶才是他相亲对象的事。 月如鳶要是老老实实说清楚,他肯定不会误会。 这可恶的搅屎棍可真能搅屎。 “对不起媳妇,是我那天太衝动了。” 他紧紧搂著怀里的人,生怕她会推开自己似的,“但凡我多几分耐心,等你出来了再问清楚政委的话,也不会造成这样的误会,害你受了那么久的委屈。” 这一刻他真的有点后悔。 “太紧了,鬆开一点。” 她不舒服的拍了拍那只越环越紧的胳膊,她又不是他的猎物,他这手臂怎么还像条蟒蛇一样,越缠越紧了。 “好……那你別生气。” 他將下巴从她后颈靠上来,窝进了她的颈窝里浅声呢喃了一句。 “那可不好说,以后要看你的表现,哼,害我误会那么久。” 她假装不高兴的努了努嘴。 他在她耳边微微喘气浅笑了一下,“好,明天开始我好好表现,对了,这周我轮休去看外婆的时候,也带你去沈医生那里检查一下吧。” 温热的气息吹进了她的耳根,痒痒得她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却还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眸:“嗯?我现在身体挺好的呀,要检查什么?” “……政委说你刚回城时严重营养不良,我们去检查一下你最近养得怎么样了。” 养好身体了的话,他也差不多……可以开荤了吧。 丝毫不知道这个男人心底想法的月初寧傻愣愣应下来:“好啊,那你什么时候轮休,到时候我们去找萤姐姐玩,还能问问她关於外婆身体检查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五是我轮休,好了,先睡觉吧。” “好,晚安。” “嗯。” 两人商议妥当后,房內重新恢復安静。 月初寧眼睛睁睁闭闭的,脑子里一直在反覆回想刚才他们坦白的对话,时而无声的在被窝里偷笑,时而又悄悄蹙眉努嘴,一直没睡著。 想到相亲误会那里,她忽然停下来,又往回仔细推想了一下,那天张红兵在月家门口会和月耀宗说起这些谣言,似乎也是在月耀宗的语言引导下渐渐聊起的。 是月耀宗先聊起他喜欢沈晴的事,才一点一点的诱导张红兵说起了沈晴和陆秋砚在军区大院的那些谣言。 她记得小说里月耀宗根本就没喜欢过沈晴,也没有这一出,看来月耀宗是故意的。 他那天分明知道她是在家里的,才会故意停在门口和张红兵聊这些事,让她在家里偷听到。 目的是什么她也不难猜,就是为了让她对陆秋砚知难而退。 但凡她脸皮薄一些没有硬著头皮去逼婚,就真的著了月耀宗和月如鳶的道了。 月初寧暗暗在像月耀宗这样心思歹毒,完全没有一点是为亲妹子好的人,真的是她这具身体的亲生哥哥吗? 这是一本小说里的世界,小说里確实常有抱错孩子的梗,但是…… 她闭上眼回想了一下月耀宗的长相,又切切实实是月家人的长相。 月耀宗不像她和钟婉琴的相貌相似处那么多,他一点都没遗传到钟婉琴的相貌,反倒是比较像月建国,和月建国有著轮廓上的四五分大致相似处。 月初寧並没有与钟婉琴十成十的像,其实她看过外婆年轻时的黑白老照片,年轻时的外婆五官较钟婉琴更为精致好看,她精致的五官比较像外婆,脸型也和外婆一模一样。 不像钟婉琴是下頜线过於锋利的瓜子脸,她和外婆都是轮廓柔和温婉的鹅蛋脸。 特別是钟婉琴做饭煮菜不好吃所以脸型过於削瘦,脸上一点肉都没有,平日里还喜欢用鼻孔看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刻薄感。 明天她再把外婆的老照片都翻出来重新看看吧。 对了,她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也跟月建国长得有点像。 就是远在大丰镇上的李青柏。 青柏大哥不是说要重新追求沈萤吗。 可沈萤忽然调走了,也不知道他知不知情,这要是长期分隔两地的,再忽然冒出一个优秀男人出现在沈萤面前,那青柏大哥就危险了。 明天她得赶紧写信给李青柏才行,让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有机会调过来。 青柏大哥的父亲可是当地的军区首长,应该还是有那个能力帮得上忙的吧。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事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同样一直没睡著的人,其实还有她身后的陆秋砚。 但陆秋砚隱藏得比较好,她乱七八糟想东想西的时候,竟一直没发觉身后贴著抱上来的男人其实根本没睡著。 还全程注意到了她小窃喜时发出的气音小声,和不知想到什么“哼”出去的气音。 可爱得差点想亲。 但常年练出来的强大自制力还是让他及时忍下去了。 直到她渐渐没了动静睡过去了,他也才跟著睡著了。 第二天月初寧被晨起的號角声吵醒时,发现她依然被陆秋砚抱在怀里,陆秋砚竟然还没起床。 號角声响起来的第一下,他就睁眼了,但並没有马上鬆开她起床。 经过昨晚的敞开心扉告白,此刻她有点不敢看他的脸,低头在他怀里闷闷的问:“你今天怎么还没起床呀,真难得。” 以往这个点他早就起床了。 虽然晨起的第一遍號角其实是六点整响的,其实还很早,但在月初寧看来,他今天算是赖床了。 “这就起。” 嘴上说著起床,却只是调整了一下搂著她的姿势,又搂紧了一会儿,赖了足足一分钟才捨得鬆开她,起床了。 身体得到自由的月初寧立马换了个姿势呈大字型半趴在床上骑著毛巾被,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舒舒服服继续睡回笼觉了。 第190章 笑话 陆秋砚看著她霸道的姿势,只是垂眸浅笑了一下,穿好衣服鞋袜就出去洗漱了。 月初寧在床上卷著被子反覆滚了几个来回赖床,其实今天她醒了之后就再也没有睡意了,只是贪恋这一刻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间,所以不想起床。 直到外面飘来了鸡蛋饼的香味,她闻著香气终於忍不住起床了。 陆秋砚洗漱之后进厨房用现成的粮食和鸡蛋做鸡蛋饼,他自己早就用凉白开就著鸡蛋饼吃过了。 见月初寧起床摸过来了,又给她冲了一杯麦乳精,“对了,申请工作的事你有什么想法,想去上班的话,我今天上班就帮你打听申请些文职类的工作。” 顿了顿,他又补充:“不论你想不想工作,我都养得起你,放心。” “只要不是需要早上七点起床上班的我都行。” 月初寧接过他递来的搪瓷茶缸。 现在在家閒著也是閒著,不是干那种吸乾人精气的工作,出去工作规范一下生活作息其实也不错。 她想去上班的另一个原因,是不想因为自己閒著而被月家那边找到藉口,又让她回去给钟婉琴干这干那搭把手。 跟討厌的娘家在同一个城市就这点不好。 说起来昨天月如鳶和月耀光都见过她了,钢铁厂家属院那边竟然没来电话叫她回去,真是奇蹟。 她不知道的是,下午月耀光已经拦住陆秋砚让他转告月初寧回一趟钢铁厂家属院了。 月耀光单方面自信满满以为陆秋砚会老老实实转告月初寧,但陆秋砚没理他,权当没听见。 陆秋砚轻笑了一下,知道她是起床困难户,已经在脑子里思索起不需要起太早的工作都有哪些了。 聊完工作这事,他在院子里洗起了昨天两人后洗澡换下来泡著的衣服。 洗完掛起来晒了也差不多到他出门上班的时间了。 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时候,正好碰到斜对面的钱建设出门路过,昨天他下午下班回来的路上也听说了自家媳妇又多管閒事站出来帮陆秋砚的新媳妇说话得罪沈工家女儿的事。 想到这事儿他就头大,家里的婆娘一天天的一点也不安分,放著好好的日子不过,人家吵嘴她偏要插进去多管閒事,要是以后他被沈工记恨上了,他非要回来给家里死婆娘一个好看。 这会儿看到陆秋砚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站在院墙外他就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一句:“哟陆营长怎么一大早的怎么还自己洗衣服啊?”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陆秋砚抬头一看,发现来人是钱建设,“嗯”了一声,又低头继续洗衣服了。 钱建设吃了个哑瘪,这陆秋砚脑子是不是缺根筋,没听出来自己在嘲讽他娶了媳妇还得自己洗衣服的事吗? 紧接著又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衣服过完水后陆秋砚率先拿起一条布拉吉裙子对摺拧乾,然后当著钱建设的面抖开。 钱建设一看差点偷笑出来:“老陆,你不是刚娶了个挺厉害的媳妇么,你媳妇咋没给你洗衣服啊,你这不行啊,怎么还反过来被自家婆娘骑在头上拉屎拉尿了。” 老陆不光没能让媳妇给自己洗衣服,还得给媳妇洗衣服,说出去都要被笑话死。 陆秋砚这愣头青没结婚之前傲得二五八万的,哪个女同志都不侧眼多看一下,还以为他多厉害呢。 结果就这? 长得像个小白脸似的有什么用,还不如他呢,他能把家里婆娘治的服服帖帖,让干什么干什么,洗脚水都帮他打好给他洗脚擦脚的。 “你有事?” 陆秋砚没理会他那些话。 “行啦你別洗了,我看著都觉得丟脸,赶紧放下来让你媳妇洗去,今天早上要开大会咱们快过去吧。” 笑完之后他觉得陆秋砚挺可怜的,也不忍心再继续笑了。 “你著急就先走,我晾好衣服再去。” 陆秋砚不为所动,继续把剩下过完水的衣服都拧乾,一件件摞在另一个乾净的盆里。 现在还不到七点,时间还很充裕,他並不著急。 钱建设:“……” 他想起来这小子从小就在后妈手下討生活,估计是被后妈使唤多了,根本不知道要怎么使唤老婆,所以才会反过来自己把活都干了。 怎么感觉这小子有点可怜。 他摇摇头,等会儿趁开大会的时候他这个过来人老大哥给陆秋砚传授点驭妻法子吧,就没见过哪家大老爷们在家给婆娘洗衣服的,传出去陆秋砚怕是背地里要被新兵老兵们笑掉大牙。 正想著呢,身后就传来了他家婆娘赵盼娣的喊声,回头一看就瞧见赵盼娣慌里慌张追出来要找他。 “乱慌什么,万一摔了肚子怎么办!” 他看赵盼娣走路都有些歪,心里也捏了一把汗,赶紧走过去,“叫我干什么。” 这一胎怀孕初期赵盼娣就爱吃酸的,他心里早就篤定肚子里的这回肯定是个男孩,要是这婆娘鲁莽草率的摔著肚子里的儿子了怎么办。 “老钱,三丫又发热了,得去卫生所拿药,你给我一块……不,五毛就行,你给我五毛钱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赵盼娣羞愧得头都抬不起来了,一个月前钱建设给的那十块钱早就完了。 她也知道一个月十块钱不少了,以前在乡下她上工挣的钱全都在婆婆手里,自己一分钱都没有,在乡下十块钱一个月不知道能过得多滋润。 她起初感动得偷偷在被窝里哭,发誓一定要好好跟著老钱,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他。 所以钱建设月月骂她钱大手大脚她也只能委屈地受著,觉得钱建设说得对,她自己也不知道怎的一个月十块钱都不够,城里不像乡下,处处都要钱,很多乡下不要钱的东西在城里都要钱去买。 本来应该是昨天就给新一月的伙食费了,昨晚洗完家里的衣服又给他洗了脚后,她期期艾艾开口问他要伙食费时,被他一顿好说,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她这段时间钱得太快了,还说说一个星期后再给她下个月的伙食费,让她涨涨教训,以后不许再隨便乱钱。 可偏偏三丫昨天夜里又烧起来了,起初摸著不是很烫,她想著盖上被子捂出一身汗后就会好。 没想到早上起来一摸三丫额头滚烫得不行,她一早五点多起床做完早饭再过来,三丫已经哼哼唧唧难受得不行了。 回房又出来的功夫,就发现钱建设竟然出门了,她赶紧追出来,还好钱建设还没走远。 第191章 送特產 钱建设一听又要去卫生所看病拿药,眉头皱得顿时能夹死苍蝇,“去什么去,在家盖被子捂著睡一觉不就行了吗,行了你赶紧回去,別摔著肚子里我儿子了。” 这个三丫自从带过来隨军后,三天两头的就生病,赵盼娣这死婆娘也是个指缝松的,有点钱就天天带三丫往卫生所跑,他每天在外面枪林弹雨的拿命挣钱,这母女俩倒好,在家吃了睡睡了吃的天天享福还不够,还想著法子乱他的钱。 妈信里说的一点都没错,让这婆娘来隨军果然把她给惯坏了。 等这胎儿子生下来了,还是得让她回乡下继续上工挣工分才行。 免得她天天在这儿游手好閒什么活都不用干,閒出了到处乱钱的毛病。 “老钱你等等……” 赵盼娣望著钱建设头也不回走远了的背影,绝望得控制不住直掉眼泪,想追上去再求求他却又因为刚才出来得太急崴了脚。 此时身后的院子里又传来了三丫叫妈妈的声音,赵盼娣憋闷得差点呼吸不上来,只能无奈回头一瘸一拐的去查看一下小女儿的情况。 在院子里晒衣服的陆秋砚都听到了院子外的动静,他眸光落在厨房那边,没有犹豫回厨房拿出十个鸡蛋和一斤黄豆装好,打算等会儿让媳妇给赵盼娣送去。 就当昨天她帮自家媳妇说话的一点谢意。 月初寧吃完早饭拿著杯碗出来刚要去洗,就看他拿那么多东西向自己走来,有点奇怪:“阿砚,你拿这些东西是打算干什么用?” “这些东西你认为等会儿送过隔壁去感谢赵嫂子如何?” 他將袋子里的东西敞开给月初寧查看。 “还有黄豆呀,黄豆对孕妇身体挺好的,这些就很好。” 她数了数里面有十个鸡蛋,跟她起初想好的给赵嫂子、梁嫂子每人十个不谋而合。 这年头鸡蛋金贵,所以送鸡蛋十分拿的出手。 见月初寧用眼睛一直盯著鸡蛋好像再数数,他忍不住补充,“你放心,这些东西中午我会再买了补回来,不会短了家里的。” “你说什么呢。” 她有些哭笑不得,“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这鸡蛋本来就是我昨天特地买了准备要给赵嫂子和梁嫂子送的,要不咱们一起去吧。” 陆秋砚微微頷首:“也好。” 两人在外面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匆匆擦著脸上泪痕的赵盼娣走出来,一看是他们,她强撑著笑意问:“一大早的你们夫妻两怎么一起过来了?” “嫂子,我们没打扰你吧?” 月初寧假装没发现她刚刚哭过似的,將陆秋砚怀里的鸡蛋和黄豆拿过来交到她手里,“谢谢你昨天出头帮我说话,我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感谢你的,这点子土特產嫂子你可千万別嫌弃。” “这是……” 赵盼娣打开袋子一看,竟然是鸡蛋和黄豆,她感激的眼眶一阵滚烫,“这怎么使得,鸡蛋多金贵啊,你们还拿那么多给我,还有这黄豆都是每月定额的,你给了我你们吃啥。” 月初寧並不知道城里豆子一类的副食品都是有定额的,黑珍珠般漂亮的眼瞳眨了眨才说:“这是从乡下那儿带回来的,不是定额的份例,我家还有呢,你放心拿去吧。” 这確实是从乡下孙爱芬的大粮柜里撬出来的,整整一个布袋子呢,起码二十斤打底。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昨天她收拾整理厨房的时候拿了一部分出来,约莫有个四五斤吧。 陆秋砚要是问起来,她就说在乡下赶集的时候跟別人换到的。 要是不问那最好。 陆秋砚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谢谢寧妹子和陆营长了。” 赵盼娣感激之余,抱著鸡蛋和黄豆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腆著脸问出口:“那个……寧妹子,陆营长,你们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一块钱应应急?” 说完之后,她脸色立刻涨得通红,心里反覆犹豫和打鼓,是不是张嘴借太多了,人家小夫妻俩刚结婚还回了一趟乡下老家,说不定手头也紧怎么办。 她有些后悔这嘴张得太快了,人家好心给她送东西过来,她却一开口就叫人为难的,她都羞愧得不好意思抬头看月初寧和陆秋砚了。 可这钱是三丫的救命钱,她不张这个嘴实在不行。 但凡她能从自家男人那儿要到钱,也不会那么艰难向外人求助。 “不是……其实五角钱也够了,我家三丫发烧了,我这个月的伙食费不够用,不然我也没脸向你们张这个嘴,我……” 说著说著,她眼里的泪水又重新蓄满了上来,恨自己没用,手里攒不住一分钱。 “说什么话呢,够不够的去看了医生才知道,三丫现在在哪里,走,我跟你一起带三丫去看病,钱的事嫂子你不用担心。” 月初寧听闻是要给孩子看病,顿时十分关心。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好了,寧妹子,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赵盼娣眼睛里酸涩得厉害,手背狠狠抹掉不停流出来的眼泪,可眼泪却不爭气的越来越多,很快就模糊了她的双眼。 “需不需要我帮忙?” 陆秋砚也適时开口。 “你去上班吧,我刚才在屋里好像还听到你战友催促你赶紧去开什么大会呢,等会儿可別迟到了,这里有我就行了。” 刚才月初寧在屋里就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在和陆秋砚说话,但她听得不太真切,就听到了什么今天早上他们要开大会,叫他別洗了。 “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陆秋砚眸光落在她脸上,见她脸色没什么异样,不放心又说了一句:“他那些话你別往心里去,我不觉得给你洗衣服是什么丟脸的事。” “啊?” 月初寧茫然的看了看他,“你战友都说些啥了,我那时在屋里,没怎么听全,要不中午你回来跟我说说?” 陆秋砚想问清楚她是真没听到,还是听到了又装作不想放在心上,但看了一眼赵盼娣还是把话都咽回去了,“嗯,那我先去开大会了,中午去卫生所看你们。” “最近你了不少钱,这些你先拿去用,不够了就问我要,別不敢问。” 最后从身上摸出所有的钱,把大张的三张大团结都给了月初寧,自己只留下了两块多的零钱应急。 他手头的现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得等到轮休那天再带存摺去一趟银行取点钱。 赵盼娣看到陆秋砚二话不说就把身上所有大张的现钱都给了月初寧,却只给自己留零钱,有些不敢置信。 第192章 伙食费 月初寧没注意到她脸上的异样,收下这钱就和赵盼娣进了她家,带三丫去家属院附近的卫生所看病。 路过一片远处正在热火朝天干建筑的空地,月初寧好奇的问:“前面那是要盖什么呢?” “哦那里啊,是扩建的军用机械厂和新建了一半的军区医院,原来的老机械厂太小了,咱们这儿本来只有个卫生所,现在人越来越多,所以军区医院也建起来了。 听说扩建之后会增加很多就业岗位,到时候都会优先招咱们军区大院的军属,寧妹子你赶上了好时候呢。” 抱著三丫的赵盼娣望著远处一片热火朝天的地方,眼底有希冀的光,但很快就暗了下去。 月初寧纠正她:“等一下嫂子,等你生完出了月子,机械厂和军区医院肯定也建成开始招工了,你不也赶上好时候了吗,到时候咱们说不定还能做同事呢。” 赵盼娣只是笑笑没说话,她大概是没有机会能去那里工作了。 再过些日子她就要生了,孩子满周岁后她就要带两个孩子回乡下了。 她来了军区大院才从和梁子嬋的只言片语聊天里隱约知道自家男人当前的情况,钱建设已经停在当前的副营长很久升不上去了,听说如果再升不上去就要退伍转业的。 得知这个情况的时候,她也担惊受怕了很久,处处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触钱建设的霉头,生怕钱建设压力太大。 对於钱建设让她生了孩子就回乡下的决定,她除了听从他的决定没有任何办法。 她知道自己带著两个孩子留下来只会给他平添烦恼,城里处处都要钱,什么东西都要用钱买,还限额,还不如乡下自在些。 三丫还总是生病,还是回乡下的好,只要她上工了就能挣工分。 到了卫生所后才发现,三丫不是普通的发热,原来是发水痘了。 赵盼娣一听,整个心都揪到了一起,发水痘的话可没那么快好起来,以前村里打得孩子发水痘没个十来天好不了。 这下子一块钱恐怕都不够用。 月初寧看出来赵盼娣心里的纠结,於是柔声对她说:“赵嫂子你只管给孩子治,钱我先给你垫著,不著急还。” “真是太感谢你了寧妹子。” 赵盼娣的眼睛又忍不住一阵酸胀,眼泪不爭气的开始溢出来,“这次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中午赵盼娣在卫生所守著三丫,月初寧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梁子嬋,梁子嬋一听说赵盼娣家的三丫又生病了,这次竟然是出水痘,二话不说和她结伴一起去卫生所看孩子的情况。 三丫这会儿已经没早上烧那么高了,赵盼娣也放下心来,和月初寧还有梁子嬋拉起了家常。 “寧妹子,这次多亏你了,说起来陆营长对你可真好啊,一个月竟然给你那么多钱伙食费。” 想到早上陆秋砚爽快掏钱,赵盼娣终於忍不住羡慕道。 一个月能有三十块当伙食费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 月初寧客气笑了笑:“哈哈哈,还行还行。” 梁子嬋好奇问:“陆营长给了你多少?” “没多少,今天给了三十块。” 她没敢在赵盼娣和梁子嬋面前凡尔赛,三十块很多吗。 现在这个时代很朴质,她得学会低调。 上个月陆秋砚直接给了她五十块呢,虽然这次只有三十块,但他身上只有三十多了,还把整十的全都给了她,她反倒还有点感动。 “这可不少了,你们现在才刚新婚又没孩子的,三十块天天吃肉都绰绰有余了,这年头谁家能天天吃肉的,你这钱可得省著点,以后养孩子处处都是钱。” 赵盼娣抠门惯了,觉得月初寧和陆秋砚两个小年轻一个月大手大脚的那么多钱,不存点钱的话以后生了孩子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万一不够怎么办。 就像她家三丫身体特別弱,从小就爱生病,来了家属院后,每次生病都要不少钱。 每次钱给三丫看病她都心如刀割,可不又不行,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哪捨得看孩子受罪。 “赵嫂子,像我家陆营长、梁嫂子家的徐营长和你家钱副营长这样的级別,每个月工资加上军龄补贴最低都有七八十块钱,三十块不算多。” 月初寧大概知道陆秋砚一个月有多少工资,她私底下悄悄问过周鸿洺,陆秋砚的工资在一百上下浮动,如果他出任务立功的话,还会有奖金。 奖金都是另外算的。 所以陆秋砚即便给她五十块一个月,她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反倒是赵盼娣,一个月竟然只有十块钱,这才是最让梁子嬋和月初寧吃惊的地方。 这又不是在乡下,她还怀著孕带著一个三岁小孩,怎么够一个月的开销啊。 “这不可能!” 赵盼娣下意识反驳道,根本不相信副营长一个月能有七八十块那么高的工资。 这可是乡下一个人天天满工分的情况下大半年才能挣到的数目。 她家老钱真要领那么高的工资,也不会天天叨念她钱大了。 “可这就是真实情况呀,不信你可以问梁嫂子。” 月初寧有点诧异,难道赵盼娣一直都不清楚自家男人的收入情况吗。 梁子嬋附和道:“是真的呀,我家老许没有寧妹子家的陆营长那么厉害,可能每个月比陆营长拿少一点,但一个月也有个七八十块,以前他当副营长那会儿努努力拿到奖金的话,上百块一个月都有的。” 虽然她和赵盼娣相处了差不多一年,但两人极少聊到自家男人工资的话题,因为两人都互相默认双方知道对方的情况,所以就从没聊起过。 梁子嬋还以为赵盼娣过得那么拮据,是因为乡下有公婆孩子一大家子要养,大头都寄回去了。 没想到赵盼娣竟然一直都不清楚钱副营长每个月有多少钱。 “可是……可是我以为……” 赵盼娣像是被顛覆了认知一样,呆呆地低喃了好几个可是,最后默默闭上了嘴。 月初寧和梁子嬋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免得赵盼娣下不来台。 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肯定是钱副营长的问题。 下午吃晚饭的时候,月初寧在自家院子里听到了来自斜对面的院子的爭吵声。 第193章 扣帽子 月初寧好奇地从院墙那边探头出去张望,发现爭吵声势来自钱副营长家。 仔细听了听,原来是钱副营长在责怪赵嫂子又带三丫去看病乱钱了。 还一直冷嘲热讽觉得她果然偷偷藏私房钱了,质问她偷藏私房钱是不是又想偷偷补贴娘家。 赵盼娣在院子里带著哭腔淒悽惨惨否认,但钱建设根本不相信。 在自家墙头八卦偷听的,除了她之外,还有隔壁几家人,墙头上的大家不由自主对视上之后,都隔空訕笑著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后,又继续听钱建设家那边的情况了。 月初寧越听越听不下去,乾脆直接出了院子就去敲钱建设家的门。 开门的是哭肿了双眼的赵盼娣,看到来人是月初寧,她连连道歉:“对不住了寧妹子,是不是吵著你们了,我们……我们会注意的。” “赵嫂子,你把钱副营长叫出来,我找他说点事。” 月初寧越过她的肩头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钱建设进屋里了。 赵盼娣有些为难,“这……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也一……”样。 “钱副营长!” “钱副营长你在吗,你在的话就赶紧出来!” 赵盼娣话没说完,月初寧就直接扯开嗓子叫起来,有一种不把钱建设叫出来就不罢休的感觉。 叫得屋里的钱建设心头更烦了。 这陆秋砚也太窝囊了,就这样任由他家婆娘到处撒泼的吗。 “干什么干什么,叫什么叫?” 他沉著脸走出来。 “哦,是这样的,赵嫂子今天找我借了五块钱给三丫看病,你给还一下钱吧。” 她大喇喇朝钱建设伸手要钱。 “你说什么?” 钱建设那本来就很大声的嗓门猛地拔高了一个八度,叫得方圆十几户人家都听到了,月初寧都忍不住捂了一下耳朵。 这嗓门实在是太大了,吼得站在钱建设面前的她差点耳聋。 要是放在后世,钱建设这一嗓子能把整栋楼的声控灯都叫亮。 放下捂耳朵的手,月初寧揶揄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也不知道你们家什么情况,怎么苦到了赵嫂子带三丫看病的几块钱都拿不出来了。” 钱建设憋红一张晒得黝黑的脸努力压抑声音:“这死婆娘找你借了那么多钱就为了给一个丫头片子看病?!” “什么丫头片子不丫头片子的,钱副营长你用这种称呼是不是看不起我们所有女性同胞?” 月初寧认真又严肃地看著他,“伟人说了男女平等是一种基本人权,也是社会进步的標誌,你是压根没把伟人的话放在心上吗!” 钱建设瞬间被她的话惊出一身冷汗,立马环顾了一下四周邻居都有谁在悄悄看过来了。 “你你……你別乱扣帽子,我可没有看不起女性同胞,我只是震惊我家媳妇好好的怎么会朝你借那么多钱而已,你別把话题扯远了。” 还好他脑子转得快,赶紧把主题扯回了借钱上。 这本来只是小事,但如果扯上语录,那可就认真对待了,不然一个不小心可是会被人抓住小辫子举报思想不正確的。 “那就得问钱副营长你了呀。” 月初寧诧异的看著他:“照理说你一个副营长津贴工资都不低,到底是咋把正在怀孕的赵嫂子养成一副严重营养不良瘦得只剩个肚子而已,自家孩子天天就一件衣服补丁补丁又补丁的,换洗的都不带多一件的,连自家孩子一块几毛钱的医药费都掏不出来,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是啊,我家五个孩子也没过成像老钱家这么拮据的情况。” “我家老张还寄钱回家给他几个兄弟都盖上了青砖瓦房的,也没老钱家把媳妇孩子养成这样的,我每天瞅著他媳妇那样子就害怕她那瘦得只剩骨架子的身板撑不住那么大的肚子。” 附近几家站在自家墙头听八卦的听月初寧这么一说,也觉得这钱副营长问题很大。 钱建设听得额角青筋直跳,左右看了一圈,最后对准赵盼娣就朝她怒喝:“你自己来说我每个月有没有给你伙食费,是不是你自己大手大脚乱钱的缘故,钱才不够用的!你自己来说!” 赵盼娣被他吼得心惊胆战的,低下头囁囁嚅嚅承认了是自己大手大脚乱钱,把错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钱建设见她向外人澄清了,脸色总算好看了些许,得意地对月初寧冷哼了一声,“听到了没有,没搞清楚事情前別乱下定论。” “那你也得还钱给我吧,今天你家三丫突发水痘去卫生所吊水拿药了,你总不会连孩子看病的钱也不愿意出吧。” 月初寧对赵盼娣有点失望,她都帮到这个份上了,没想到她竟然会自己立不起来。 但昨天赵盼娣那么颯帮她出头说话,她总觉得赵盼娣不算彻底没救,还是要试著拉赵盼娣一把。 有些人总会在別人的事情上一针见血,但在自己的事情上犹豫反覆,看不清自己的现况。 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吧。 “不就发个水痘你借那么多钱做什么,不知道还以为你要咒三丫得什么大病!” 钱建设刚舒出去的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又被月初寧顶了回去,气得他只能转头把气都撒在了赵盼娣身上。 “不是,我没……” 赵盼娣慌里慌张,想说她没借那么多钱,却立马被月初寧打断了。 “钱副营长,你都当上副营长了怎么连出水痘不好好治的话是会出人命的常识都不知道,像今天这么凶险的情况,你自己一毛不掏,我要是不伸把手帮一帮,你家三丫说不准就要烧坏了。” 月初寧幽幽笑了一声,“哦对,你刚才还说一个丫头片子不值得钱看病呢,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给人当爹的,果然你们男人不用自己生孩子就是不知道疼。” 月初寧一边说还一边悄悄朝赵盼娣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別多话。 钱建设被月初寧这厉害的嘴巴气得半死,却还是不得不掏出五块钱递给月初寧。 他知道不能继续跟她再掰扯下去,不然说不定她又要搬出男女平等的语录了。 要是这死丫头真扯出语录这柄大旗,他肚子里的语录有限,根本说不过这死丫头。 还不如赶紧把钱还了打发掉她。 等回家关上门了再好好跟赵盼娣算帐。 第194章 劝解 月初寧高高兴兴拿了五块钱就先回去了。 她知道钱建设回去关上门后肯定又会继续朝赵盼娣发脾气。 但总好过赵盼娣承受了钱建设的怒火后,依然拿不到钱的好。 今天看赵盼娣中午省钱不捨得吃午饭,还嘴硬说是担心得没胃口吃不下饭,最后是梁子嬋应给她塞了两个二合面馒头。 她和梁子嬋离开后因为落了东西又回头的时候,发现赵盼娣等她们离开了才狼吞虎咽吃馒头的样子,都不忍心出去打扰。 今天她帮三丫预交了两块钱的医药费,现在又多要了三块钱,第二天一大早等钱建设出门去上班了,她就把那三块钱交给了赵盼娣。 为的是不想让她接下来再那么拮据。 但赵盼娣拿到那三块钱的时候,並没有月初寧想像中那么高兴,脸上反而更愁苦了。 “赵嫂子,你怎么还是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月初寧不解。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寧妹子。” 赵盼娣低头捏著手里的三块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高兴一点。 这五块钱钱建设肯定是会从这个月伙食费里扣出来的,但至少月初寧帮她提前要到了三块钱,让她不至於要手头紧凑到下周才能拿到这个月伙食费。 虽然月初寧昨天送来的鸡蛋和黄豆也帮了她大忙,其实家里还有一小袋子陈米,凑活到下周不是什么问题。 “赵嫂子,你呀就是心太软了。” 月初寧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赵盼娣笑了笑:“哪有什么心不心软的,过日子就是这样,我都已经习惯了,再说他一个月给我十块钱已经不少了,这一年加在一起都有一百二十块钱了,放在乡下我都不敢想。” 月初寧摇摇头:“但这里不是乡下,是城里,城里没钱可活不下去,而且你现在是孕妇,处处需要进补,三丫又是最容易生病的年纪,你自己捫心自问,十块钱够吗,你有哪一笔钱是乱的?” 赵盼娣果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每一笔出去的钱都是万不得已的刚需,她何曾有过什么大手大脚乱的时候。 昨天给钱建设打圆场,不过是觉得自家的事自家关起门来解决,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 “赵嫂子,你应该让钱副营长再给你增加五块钱伙食费,一个月十五块钱你也不至於过得那么拮据,还能应对三丫生病这样的突发状况。” 这种时候建议赵盼娣出去找什么临时工都不適合,她就快要生了,干什么工作都不合適,也不会有人请快要生了的她去干活。 让钱建设给她涨伙食费是最合適的。 “这……这要的太多了,我家老钱肯定不会同意的。” 赵盼娣当然希望钱建设能每个月多给她五块钱,这样即便是三丫生病了,她也不至於为了省钱给三丫看病把日子过得那么紧巴巴的。 但她和钱建设结婚十几年了,钱建设什么性子她心里有数,钱建设肯定不会给。 “他不给你就耍赖直接和他闹,你现在是有肚子里这块免死金牌的,钱副营长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月初寧適当提醒了一句。 她当然能想得到钱建设肯定会把这五块钱从赵盼娣这个月伙食费里扣出来。 但只要赵盼娣敢豁出去耍赖,钱不够了就出去挨家挨户找人借,再让人去找钱建设还,钱建设还能不还还是咋地? 钱建设这种男人,一看就知道极端大男子主义,极其重面子,重面子不就是他的弱点么。 赵盼娣现在是放不开手脚去利用这个弱点,所以自甘懦弱任由钱建设搓扁捏圆。 赵盼娣低著头,假装没听懂月初寧的话。 两人又拉了会儿家常,赵盼娣看看时间快中午了,这才想起来昨天因为顾著三丫,衣服都堆了两天还没洗。 她赶紧道:“寧妹子,我得先去洗衣服了,不然中午我家老钱回来又得念叨了。” “你月份那么大了,还要洗衣服?” 月初寧忍不住道:“你就不能让钱副营长洗吗,反正最近他们又没什么任务,除了常规训练外閒著也是閒著。” 赵盼娣闻言,不赞同摇摇头:“这怎么行,男人都是在外面干大事的,怎么能洗衣服,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哪会洗什么衣服。” 忽而想起昨天她听到陆秋砚竟然给月初寧洗衣服,又忍不住劝月初寧:“像洗衣服这种事,你不该让陆营长干才对,他们男人都是在外面拿命挣钱,咱们女人在家还是得做好自己的分內事,你让他一个大男人洗衣服要是传出去多丟人吶。” 她自认为自己这一番话都是为了月初寧好。 不想月初寧却用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看著她,反倒把她看得一头雾水。 “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赵盼娣有些摸不著头脑。 在乡下哪有男人会做进厨房洗衣服做饭这些活啊,真要轮到男人干这些活的话,家里的女人是要被村里老人戳著脊梁骨说的。 “当然不对啦。” 月初寧摇摇头后,严肃纠正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男人该做的,女人该做的,男女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应该由以前那些封建古板的话去定义。 这是一个人人平等的时代,男人能出去挣钱养家,女人同样也能出去挣钱养家,反过来,女人能做家务,男人照样也能做得了家务。 否则部队怎么会设有女兵,二十年前我们国家就有第一批女飞行员飞上了蓝天,你不要把男人神化了,男人做的事其实我们女人一样能做。 相反,我们女人能生孩子,男人反而不能呢。” 赵盼娣听得一愣一愣的,像是听懂了,又没完全懂的样子。 下午月初寧特地拿了本语录选集过来送给了赵盼娣,“赵嫂子,你有空该多看看语录,伟人说的话一定会对你有所帮助。” 赵盼娣小心翼翼接过来给月初寧道了谢。 月初寧知道赵盼娣今天不一定能完全听得进去她的话,但至少先给她种下一颗待发芽的种子。 这是一个语录至上的时代,她的话不一定管用,但伟人的语录或许管用。 第195章 传言又起 只是没想到,才过了一天,家属院忽然传了些月初寧掐尖要强嘴巴不饶人的名声,还传陆秋砚在家被她管得死死的,连衣服都要给她洗。 有人找上和陆秋砚经常一起行动的徐诚,问他这事儿保不保真。 徐诚挠挠头:“这我哪知道,我也只见过弟妹两次而已,看著一个乖乖巧巧又漂亮的小姑娘,不像是掐尖要强的人吧。” 一旁的顾玄难得凝著一张脸附和徐诚:“她本来就是乖乖巧巧文文静静,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热心又有礼貌,温柔又客气,到底是谁传的这种不属实的谣言。” 徐诚愣愣的听著顾玄说出一堆夸別人媳妇的话来,嘴巴都张老大。 这小子怎么像是跟人家很熟的样子。 看顾玄斥责完自己手底下的人不准再传这些谣言之后,徐诚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话说回来,你咋了解老陆媳妇的性格了解得那么清楚?” “我……” 顾玄眼神不由自主躲闪了一下,“我”了好一会儿,忽然恼羞成怒推了徐诚一把:“我以前认识她不行吗,又没人规定我和她不能当朋友,陆哥都没说话呢,你咋管那么宽!” 然后跑了。 徐诚被他甩在身后还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呢。 朋友就朋友唄,好好说不就行了吗,干嘛推自己。 自己又没得罪他,这小子最近火气怎么那么旺。 下午两人一起行动结束后,徐诚摸到陆秋砚身边,得空了就诧异的问,“你家咋又有谣言了,这次的谣言是咋回事,你真在家被你媳妇管得死死的,把你当牛使唤,还让你洗衣服?” 陆秋砚闻言,抬眸看他,“谁传的?” 徐诚想了一下源头,斟酌著推测道,“好像是从三营那边最先传的。” 陆秋砚眸光一凛,已经大概想到了是谁在传了。 徐诚拍了拍他:“哎,这传言该不会是真的吧?” 陆秋砚想了想之后轻轻摇头:“当然不是,家里是我在管她,她年纪还小,照顾不好自己,我得照顾好她。” 他並不认为月初寧什么时候管过自己。 反倒是他在处处管著她,管她吃管她喝管她衣著住行,处处为她操心,家里一切基本上都是由他做主。 事实上比她大了七岁的他也认为她还是个心智没有彻底成熟的孩子,一个不留神就照顾不好自己,他不放心。 徐诚一言难尽的盯著他那张像小白脸一样精致的俊脸,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媳妇都十八了嫁人了还小?哪家男人像你这样把婆娘供起来享福的,你別太离谱了。” 谁家娶媳妇像他这样供起来啥也不用乾的。 陆秋砚覷了他一眼,嗓音淡淡:“我自有主张。” 徐诚:“……” 你能有个屁的主张。 陆秋砚看了看表,有点晚了,“不说了,我要去买菜准备做饭了。” 沈医生说过最好三餐按时吃,不要每天吃饭时间都不一样,这样对胃不好。 徐诚:“……你还真自己做饭让弟妹在家啥也不干啊?” 陆秋砚:“她做饭不如我好吃,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 他的主张就是在家洗衣做饭伺候自家婆娘吧。 简直倒反天罡了。 月初寧给梁子嬋送鸡蛋和黄豆的时候,梁子嬋正在复习应对小学老师的面试。 见月初寧来了,心情终於放鬆了一些,跟月初寧说起她昨天听到的传言这事儿。 月初寧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肯定是钱建设搞的鬼。 於是把钱建设那天在自家院子里骂赵盼娣,她看不过去出面找钱建设还钱的事告诉了梁子嬋。 梁子嬋听完之后,直接破口大骂,没见过像钱建设这么晦气的男人。 “还是你机灵,竟然能想到找钱建设还钱。” 骂完钱建设后,梁子嬋又忍不住讚扬月初寧机智,隨后才嘆了一口气,“盼娣就是心硬不起来去和钱副营长闹。” 但凡赵盼娣在家能硬气点,都不会和三丫娘俩把日子过得这么破破烂烂的。 但梁子嬋比较了解赵盼娣的情况,知道这也不能怪赵盼娣,她是太害怕失去这个家了。 赵盼娣和她大姐从小在家里就被处处提醒她们以后是要嫁出去的,是家里的外人,所以家里的一切都是弟弟天赐的。 所以赵盼娣和她大姐从小就渴望嫁出去之后拥有一个家。 月初寧听梁子嬋说了赵盼娣的情况后,也稍稍理解了她。 梁子嬋得知月初寧这些年其实没比赵盼娣过得有多好,笑著对月初寧感慨:“你是苦过来之后自己看开了,思想比盼娣通透,盼娣恐怕没那么容易看得开。 我比你们都幸运,我娘家待我很好,所以我从不觉得盼娣软弱不爭气,那是因为我从没受过她所经歷的一切,我说什么都像站著说话不腰疼。” 改变思想可不是简简单单上下嘴巴一碰,就能让別人立马脱胎换骨做出改变勇敢反抗现状的。 要挣脱禁錮洗脑了自己几十年的思想,哪有那么容易。 “放心吧寧妹子,以后我要再听到这些不实的传言,就立马帮你澄清。” 不得不说,梁子嬋人真的不错。 是月初寧继沈萤之后,在家属院交到的又一个朋友。 “梁嫂子,你那数学老师面试知道时间了吗?” 月初寧问。 一提这个,梁子嬋就紧张,“时间定在十天后上午,只是又多了一个竞爭对手,我简直头大死了。” 多一个竞爭对手,意味著难度变大,她能当选的机率被拉低。 “怎么还临时加人了,之前徐营长不还说了家属院符合条件的就只有三个吗,是有人临时插队了吗?” 这个僧多粥少的时代,军属即便有优待能安排工作,那也是要排队等的,不是说申请就能马上安排。 照这样看来,肯定是有新申请的人临时插队加进来一起面试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加进来的那个人不是咱们家属院的军属,是校方那边特招的,还是校长亲自安排进来一起面的,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梁子嬋想起来昨天徐诚跟她说校长那边临时多安排了个人一起面试,心里就忐忑得慌。 校长亲自安排的人,那面试完后十有八九可能会留下校长安排的那个人。 她和另外三名军属大概率陪跑。 虽然徐诚说过如果这次数学老师的工作没面试上,接下来组织肯定还会继续给她安排別的工作,只需要再等等就行。 第196章 种地 可她都在家认认真真复习了两天,才忽然临时听徐诚提起这事儿,在放弃与不放弃之间只犹豫了半天,就决定继续复习等面试。 不试一试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梁子嬋是那种明知道这条道难走,但硬要走到尽头撞到墙后確定確实无路可走了,才会放弃。 就算是增加一下教师面试的经验也是好的。 “寧妹子,你现在有空没有,有的话你给我听听我的试讲,看看我讲的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梁子嬋自己一个人埋头复习其实挺没底的,昨天她讲给家里两个小的和男人听,他们只会夸好,一点別的反馈都没有。 如今见月初寧在,乾脆让月初寧帮她试听一下。 “好啊没问题。” 月初寧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没什么事干也挺无聊的。 帮梁子嬋听了一节课后,她觉得梁子嬋说得完全没有问题,可能是梁子嬋一直都在教自家两个小孩所以有经验的缘故,说的非常通俗易懂,还非常有耐心。 梁子嬋这个教学水平去教一年级绰绰有余,不过她写字太快了,以至於板书有点潦草,其实她写慢一点少一些连笔的话,字还是不错的。 除了板书,她的语速也相对快一些,这也不太適合教刚开始学习的小朋友。 月初寧委婉提了一下板书和语速的问题,说小朋友可能会看不太懂连笔多的板书,还有讲课速度可以適当放慢一些。 梁子嬋一听,立刻改进了这两个问题,她家三个天天都看习惯了她的潦草板书,又听习惯了她的语速,反而看不出来什么毛病。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果然还是得让別人来看才能看得出问题。 正巧这个时间赵盼娣过来了,见这两人在商量小学老师面试的事,她一时也插不上话就安静在旁边听她们两个人说。 等梁子嬋讲完课了,赵盼娣才笑著对月初寧说:“寧妹子,你前两天不是说要在家里种地吗,我今天想给你送种子来著,结果听隔壁说你来找子嬋了,就过来了。” 寧妹子人好,所以她也愿意对寧妹子好。 虽然她没什么能帮得上寧妹子的,但只要她有的,都愿意给。 至於家属院里的传言,她完全不知情,因为她在家属院相熟的只有梁子嬋和月初寧,今天她才过来找的梁子嬋,还没听说这事。 月初寧摆摆手,“种子我都有,赵嫂子不用那么客气。” 梁子嬋看向月初寧:“你家院子想种啥呀,等会儿我和盼娣过去给你帮帮忙。” 月初寧摇头客气:“不用不用,我和我家陆营长都能行。” “要的要的,等会儿我们去给你看看吧。” 梁子嬋笑了笑,又看向赵盼娣:“对了盼娣,你之前不是对供销社的工作很有兴趣吗,怎么样,要不要学学数学精进一下自己的算术,以后组织安排工作轮到你的时候,你算数厉害说不定真有机会进供销社呢。” 梁子嬋想起来那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赵盼娣说起供销社工作眼里都是光。 安安静静待在一旁的赵盼娣突然被叫到,反应过来之后慌张摆摆手:“不不,我……我不行的,我太笨了。” 她对自己一点自信也没有。 “你才不笨呢,再说了我现在对我的教学方式非常有自信,正想找人练练手,你来当我学生吧。” 梁子嬋改进了月初寧提的几个建议后,现在觉得自己强得没边,正想到处找人练手。 月初寧也劝道:“没事的赵嫂子,梁嫂子要是把你教会了,那也是好事,学不会的话也不要紧,就当是你帮梁嫂子练手了。” 听月初寧这么说,赵盼娣终於答应下来,於是三个人就在梁子嬋家里上了一堂课。 赵盼娣不太能容易集中精神,但好在梁子嬋只有她一个学生,在月初寧的提点下,梁子嬋极尽耐心辅导。 学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下课后,赵盼娣算十以內的加减再也不用数手指了。 她有点惊喜,看来好好学习是有用的,不像乡下婆婆他们天天都说上学没用。 眼看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做晚饭的时间,梁子嬋想起来月初寧打算规划院子要种菜,三人又去了月初寧的小院子帮忙。 眼看梁子嬋要帮她翻地,月初寧赶紧制止她:“不用不用,等我家陆营长有空我让他翻就行了。” 梁子嬋一锄头下去,满不在乎道:“嗐,这巴掌大的地方哪里用得著陆营长来,我三下五除二就翻完了,现在翻好了太阳也过边了,咱们正好能撒种子。” 赵盼娣问:“对了,寧妹子这块地方你打算种啥?” 她们现在翻的这一小块地方是在屋子的左边,不是很大,月初寧打算拿来种些常吃的青菜。 “种青菜的话你可以选后院那块大一点的地方,到时候各种青菜茄瓜啥的都种一些,摘的时候也方便,不然东种一点西栽一些的到时候你浇水也不方便。” 赵盼娣提议道:“这一小块巴掌大的地方你拿来种点葱姜蒜啥的就行了。” 月初寧有些难为情的解释:“我没有葱姜蒜的种子。” 以前在上辈子她虽然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比如鸡蛋炒饭,鸡蛋煮麵条之类的,但也很少做,基本上家里有养父养母和保姆阿姨下厨,大学住宿舍就点外卖吃食堂。 一个不做饭的人,哪里能想得到要买葱姜蒜这些调味种子。 赶集的时候她都是在猛猛买各种蔬菜瓜果茄的种子。 “这有什么要紧,我那儿有种子,你等著我去给你拿吧。” 赵盼娣笑著转身就要过对面自家去拿种子。 走到院门口她停了停又转头问:“对了那天我看你在食堂吃辣炒鸡杂,你应该是能吃辣的吧,要不我也拿一把小辣椒的种子?” 月初寧问:“是什么样的小辣椒?” 该不会是小米辣吧? 赵盼娣笑道:“我家院子就种有,子嬋也爱吃呢,你可以来我院子里看看。” “你別说,那小辣椒的滋味还挺带劲儿,我挺喜欢的。” 梁子嬋也笑著附和。 月初寧跟著赵盼娣去她家院子里一看果然是小米辣,果断要了种子。 三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搞定了种调味料的这一小块地。 临走前,月初寧想到了什么,又给梁子嬋叮嘱了一句:“梁嫂子,你可以让徐营长打听一下那个校方塞进来的人是什么学歷水平,知己知彼也好百战百胜嘛。” 梁子嬋一想也是,“你提醒我了,万一对方学歷没我高,说不定我还占优势呢。” 眼看到了做晚饭的时间,那两人都纷纷告別回家了。 第197章 赵盼娣澄清 梁子嬋和赵盼娣出了月初寧的小院子,她拉著赵盼娣小声耳语:“你回家,管管你家那口子吧,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小心眼到那个地步,还造起一个刚嫁进家属院的小姑娘的谣来了,说出去都丟人。” 赵盼娣睁大眼睛有些不解的看著她:“什么小心眼,什么造谣?” 她什么都不知道,钱建设什么也没跟她说啊。 梁子嬋见赵盼娣茫然不知的神色不似作假,嘆了一口气,把她男人徐诚怀疑钱建设造谣月初寧名声泼辣的事说了一下。 赵盼娣顿时傻眼了。 这……这老钱怎么能这样呢! 她臊红了一张脸就想要回头去找月初寧,“我得回去给寧妹子道个歉才行。” 梁子嬋拉住她,“现在道歉有什么用啊,你把事情解决了再道歉才有诚意,不然你光道歉,事情也没解决,人家寧妹子心里始终扎著一根刺,咋都不舒服。” “对对对,你看看我,自从怀孕后脑子都不灵光了。” 赵盼娣如梦初醒,拍著自己的脑门连连附和,看了看时间,她想著这个点食堂打饭的人最多,乾脆让梁子嬋陪著她去了一趟食堂。 * 陆秋砚回来后,发现院子左边那一小片地翻过了,有些讶异:“你自己翻的?” 这两天他有点忙,本来是打算轮休的时候再一次性把院子里所有的地都翻了。 没想到她会等不及先翻了一小片地。 “哪里是我自己翻的,是梁嫂子非要帮我翻的,她直说收了我们的鸡蛋太不好意思了,今天我还帮她试听了数学讲课,所以她就想做点什么帮帮我。” 月初寧笑著解释。 “剩下的不必再麻烦嫂子了,我轮休那天给你翻。” “好,我知道啦。” 她也是看今天这一小片地確实不大,梁子嬋又热情得她拦也拦不住,只能任由梁子嬋翻了。 不得不说,她在家属院认识的两位邻居人都还是不错的,赵盼娣虽在家事上有些糊涂,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不会过多评价赵盼娣的私事。 虽然上次她出於好心回帮了赵盼娣一把,但如果赵盼娣是个劝不动的,那她以后也不会再在赵盼娣的家事上再插手多管,只维持日常往来即可。 陆秋砚环顾了一下院子,“不是说还想在院子里种吗,打算种在哪里?” 月初寧盯著空荡荡又有些老旧和丑的围墙,“我想在墙上移植些能爬墙的,也不知道哪里有能移植。” “我帮你问问。” 陆秋砚想了想,记得家属院有几家娶了小资成分媳妇的战友院子里是种了的,而且院子里全是,一点菜都不种,还被人蛐蛐过华而不实,到时候他找那几个战友问问就是了。 “谢谢老公。” 月初寧跑到他身边,踮起脚吧唧一口亲上他的侧脸,“老公你怎么跟別的男人都不一样,对我事事有回应,都要把我宠坏了。” 她想要像往常一样“啵”的一下亲亲他的侧脸意思意思就行。 没想到忽然整个人天旋地转,被他直接抱起来掂了掂重量后,就往屋里走去。 “我可不是无条件对你事事有回应。” 男人清冷的脸上说出来的话让她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想起上次被咬了嘴巴的事,心惊胆战的捂住自己的嘴,闷闷的声音从指缝传出来,“里该不会又要咬窝吧?” “这次不咬了。” 轻鬆抱著她进了屋里的男人单腿往后一勾,將门勾过来关上了。 她在男人怀里挣扎起来以示反抗,“我才不信!” 一般男人强势起来的时候准没好事,她才不信他的话。 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要会上树了。 但男人强健有力的手腕可不是她隨隨便便在他怀里蹬两下就能睁开的。 越挣扎,她反而被抱得越紧了。 “乖別乱动。” 他一只大掌游刃有余的握住她那双乱瞪的细白脚腕,緋红的薄唇勾起一抹愉悦的浅笑,“再动要掉下来了。” 总是她偷袭他,偶尔总得让他也尝点甜头。 为了等她养好身体,他一直忍著没能吃肉,但总得喝点汤解解馋。 * 另一边,徐诚回到家后,梁子嬋才刚开始淘米下锅,一边洗还一边赶俩绕著桌子追逐的孩子去写作业。 “今天做饭咋那么晚?” 往常这个点,他媳妇都快做好饭了。 “今天寧妹子听我试讲,我又去她那儿帮种点小玩意儿,耽误了点时间。” 梁子嬋解释道,又用下巴朝一旁放著的鸡蛋和黄豆那儿扬了扬:“你瞧,寧妹子人多好吶,还给咱们家送了鸡蛋当谢礼呢,我看就是哪个见不得她好的人故意抹黑她,你以后出门可得也帮著解释解释。” 徐诚一看竹篮里堆著满满十个鸡蛋,顿时觉得外边乱传谣言的人简直有病纯属是心生嫉妒看不得弟妹好。 弟妹这么人美心善还大方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掐尖要强的人,再说了弟妹这么好看,老陆多宠著点她也是应该的,谁家男人不宠媳妇的。 “以后谁要在我徐诚面前说弟妹不好的,我第一个纠正他!” 徐诚义正词严说完,小心翼翼捧著那一篮子鸡蛋拿进厨房放,还对梁子嬋腆著个笑脸:“媳妇儿,今晚弄个小葱炒鸡蛋唄?” 梁子嬋看他这一副有奶就是娘的模样就想笑:“行啊,你去咱自留地那儿摘把小葱回来洗乾净切碎了给我备著就成。”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徐诚屁顛屁顛的就出去了。 做好饭开始吃晚饭的时候,梁子嬋才想起来让徐诚帮她去打听一下那个新塞进来一起面试的人是谁,什么学歷。 徐诚嘴里塞满了饭嘟囔道:“这我听过一些,是个高中毕业的女同志,住在钢铁厂家属院的,但她有个哥是在咱军区这儿服役的,太详细的就不清楚了。” “钢铁厂家属院?” 梁子嬋想了想忽然惊喜道:“寧妹子娘家就是钢铁厂家属院的,改明儿我有空就去问问她去。” 徐诚笑道:“说不定弟妹还认识呢。” “你別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梁子嬋得了这个信息,高兴得饭都多吃了一碗。 徐诚第二天中午是黑著一张脸回家的。 他之前气不过,確实在三营里说了几句老陆媳妇的閒话,谁让她那天多管閒事借钱给赵盼娣就算了,还找上门去要钱。 可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那死婆娘就在饭点的时候跑去食堂那里大放厥词说什么是他有口无心乱传的,还把月初寧借钱给她的事也说了一遍。 第198章 钱家再次爆发爭吵 赵盼娣这婆娘到底懂不懂家丑不可外扬,这下好了,现在军区大院里里外外都在传他苛待婆娘孩子,说孩子一块几角钱的医药费他居然都不捨得拿出来。 还说他重男轻女,说他看不起女性同胞。 更有甚的竟然说他跟一个刚嫁进来的小姑娘计较,未免太小家子气的。 他今天上午站在那一群十几个在军区门口等车的军属后面听到这些传言,摇摇晃晃差点站不稳,气都快要气死了。 这不一回家,他就到处叫喊赵盼娣的名字,要跟这个碎嘴的死婆娘算总帐。 结果叫得嗓子都干了也不见赵盼娣的人影。 进厨房一看,只见赵盼娣留了纸条说她带三丫去卫生所了,锅里煮好了午饭,让他直接吃就行。 钱建设一肚子火没处发,憋得肚子都饱了,还吃什么吃! 但这会儿也不好直接衝去卫生所找赵盼娣麻烦,卫生所里人来人往的,等会儿那里的人又误会他了怎么办。 晚上赵盼娣回来之后,被钱建设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她唯唯诺诺低著头,也不敢反驳,就这么任由钱建设骂爽了出完气,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谁知道钱建设撒完气后,让她明天中午食堂人最多的时候再去说昨天是她脑子不清楚胡说八道,还要给他解释澄清他不是那样的人。 之前一直不敢吱声的赵盼娣终於开口吱声了,“那……那怎么行,这事儿原先就是你先说寧妹子的閒话在先,人家寧妹子对我们多好,还给咱家送了鸡蛋,你今晚吃的鸡蛋都是她送来的,你要我去,我可拉不下那个脸去。” 好不容易给月初寧澄清了钱建设碎嘴的那些谣言,现在又让她再去说昨天自己说的都是胡说八道,她就是再没出息,也干不出这样的事。 不然这让她以后怎么见月初寧,別说没脸见,连在家属院待都没脸待了。 “你去不去?” 钱建设气急败坏戳著她的脑门,“你到底去不去?去不去!” “我没那个脸去。” 赵盼娣就像一摊烂泥一样任由他戳得脑门生疼,也不为所动。 “好啊,你不去是吧,不去这个月我一块钱生活费也不会给你,你把那死丫头说得那么好,有本事就去找那她让她的养你啊,胳膊肘往外拐的贱皮子,老子在你身上再多钱都是白瞎!” “你……你要是真不给我这个月生活费,我……我……” 赵盼娣忽然闪了一下,躲过了他再次戳过来的手指,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似的磕磕巴巴对钱建设弱弱吼了一声,“我就找寧妹子借钱回乡下待產去,反正在乡下怎么也饿不死我们娘几个。” 钱建设手指忽然戳了个空,愣愣的一下没反应过来赵盼娣这忽然间的支棱起来。 好一会儿他才恼羞成怒道,“好啊,你去借!你要敢借,我就跟你离婚。” 他就不信了今天治不了这臭娘们儿了。 都是老陆和老徐这两个臭小子的媳妇带坏了他一个好好的贤惠温顺媳妇,来家属院一年还学会跟他呛嘴唱反调了。 真是翅膀硬了不治不行。 一听到“离婚”两个字,赵盼娣全身都像是失了力气般软下来,眼里含著泪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离婚了,她就没有家了,这个男人最是能拿捏她的弱点,知道无依无靠的她离不开他,不能没有这个家。 结婚十几年的夫妻了,明知道她最怕什么,却总是用她最怕的东西来威胁她。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怎么能这么狠的心,从来都不顾及她的感受。 见她这副样子,钱建设就知道拿捏住她了,他冷冷一笑,“你记住了,这个家是你自己亲手拆散的,是你逼我的。 以后大丫二丫和三丫永远都会记住,她们娘为了护著个外人逼著我和你离婚,你就等著她们恨你拆散这个家恨一辈子吧。” 他最是知道赵盼娣在乎的是什么,所以轻而易举的就能捏住赵盼娣的命脉,让她反抗不了一点。 果然赵盼娣听完脸上瞬间褪去血色,一片惨白,还不由自主地从窗外望出去,看向三丫房间的方向。 如果说家是她最害怕失去的东西,那孩子就是她的命脉,她完全接受不了孩子记恨她一辈子这样的事。 这会让她觉得天塌了一样崩溃难受和无助。 “知道怕了?” 钱建设冷声嘲讽,“明天赶紧去食堂那边说清楚了,不说清楚你就等著离婚后几个丫头片子恨你一辈子吧。” 说完之后,就自顾自先去洗澡了。 第二天早上赵盼娣送钱建设出门后,赵盼娣像丟了魂儿一样,彷徨无助的抱著怀里的三丫发呆。 她到底要该怎么做,才能两头平衡,不对不起寧妹子,也能让钱建设满意呢。 “妈妈你吃。” 三丫正在她怀里剥煮鸡蛋,自己吃了一半之后,还留了一半给赵盼娣。 三丫虽然才三岁半,但已经很懂事了,平日里还不及灶台高的她都会帮妈妈淘米洗菜和扫地了。 妈妈怀了弟弟之后总是喊腰疼,她不想妈妈太辛苦。 今天早上她看妈妈只煮了一个鸡蛋给自己,不捨得多煮一个吃,就把鸡蛋分成歪歪的掰成两边,给了一边赵盼娣。 赵盼娣回过神来,把她送到自己嘴边的半颗鸡蛋又重新塞到三丫嘴边,“妈妈不喜欢吃鸡蛋,你自己吃吧,医生说你吃饱了病才好得快,快吃吧。” 三丫死死抿著小嘴巴不肯张口吃,还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闷闷的说:“妈妈你吃,你吃!” 医生叔叔也说了,妈妈肚子里怀了一个小宝宝,妈妈比她更需要吃饱饭。 看到这么懂事的三丫,赵盼娣眼眶一热,忍不住又想哭。 怀孕后她特別多愁善感,一点点小事就容易情绪上头,还特別爱哭。 不怀孕的时候她从不像现在这样,因为容易多愁善感,还常常被钱建设骂多事,矫情。 最后这半颗鸡蛋还是被三丫成功塞进她嘴里了。 她一边吃一边不爭气的流泪,泪水流到嘴边,含著嘴里的鸡蛋一起吃进去,又咸又涩,莫名的她脑子就像断了根弦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怕被邻居听到,她放下三丫后,一边拼命捂自己的嘴一边往屋里跑,关上门后又拿被子蒙住头,才敢重新放声哭出来。 懵懵懂懂的三丫第一次看到妈妈这么失控大哭的样子,急急的出门跑去家属楼那边找梁婶婶去了。 第199章 调解 平日里妈妈最爱带她去找梁婶婶玩,所以她有事都习惯找梁婶婶。 得知赵盼娣突然把自己关在门里哭的事,还在家里醃酸菜的梁子嬋急急的就牵著三丫往赵盼娣家去。 “盼娣,发生什么事了,你开开门吶。” 梁子嬋著急的拍著门,生怕赵盼娣在屋里有什么想不开的。 怀孕时的女人最是容易胡思乱想,受不得一点刺激,她自己生了三个深有体会。 在路上她问了三丫大概知道,昨晚钱建设和赵盼娣吵了一架,大抵是为了钱建设不肯掏钱给孩子看病,还碎嘴閒话月初寧的事。 不是她说,钱建设这男人可真是晦气,赵盼娣当初真是瞎了眼嫁给这样的男人。 “吱呀”一声,木门总算从里面被打开了。 “子嬋,你怎么过来了?” 赵盼娣红肿著一双眼睛走出来,刚哭过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妈妈!” 三丫见赵盼娣终於开门了,“啪”的一下抱上她的腿,抱得紧紧的不肯鬆手。 “你有什么事儿就找我商量,別把自己关在屋里,你看都嚇著孩子了。” 梁子嬋又心疼她又心疼三丫, 把梁子嬋让进屋里后,赵盼娣在梁子嬋的左问右问下,最终还是憋不住说了昨晚钱建设逼她的事,还拿离婚威胁她。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梁子嬋一听,心里暗骂钱建设个倒霉男人不是人,同时又震惊赵盼娣竟然不知道,军婚是不能隨便离的。 “走,我带你去找政委,咱们有啥委屈就和政委说,让政委去做钱副营长的思想工作!” 她牵著赵盼娣的手站起来。 “这……” 赵盼娣一时间有点忐忑和不安,“这种事能找政委说的吗,会不会打扰人家政委工作啊?” 她心里有点没底,政委多大的官啊,哪里会管他们家这点子鸡毛蒜皮的事。 从小她就不太敢正眼看那些当大官的人,总觉得人家特別严肃嚇人。 这会儿梁子嬋拉著她要去找政委,她真的有点手脚发软。 “他钱副营长不是要离婚吗,那肯定归政委管啊。” 梁子嬋拍了拍赵盼娣的胳膊又以示安抚,“你放心吧,咱们军区大院的政委可好说话了,人特別亲切和蔼。” “真……真的吗?” 赵盼娣被梁子嬋边拉边走。 “当然是真的啊。” 梁子嬋拍著胸脯给她保证,同时又好奇:“要不是三丫找上我,你今天打算怎么办,真去食堂那里澄清啊?” “我可做不出那样的事。” 赵盼娣苦笑地望著前方,眼神里透著无助和迷茫,“我知道老钱是嚇唬我,他盼我这一胎都盼了多久了,只要我伏低做小的儘量不触他眉头,他怎么样也会让我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生下来了还得餵养,几年內都离不得她这个当妈的。 月初寧有一点说得没错,她现在才体会到了月初寧的话是对的,她肚子里现在这一胎確实就是免死金牌。 有了这一胎,就算她硬著头皮不去给钱建设澄清,钱建设除了继续把气撒在她身上,再也不能对她怎样了。 她难受和痛苦的是钱建设对她的態度,迷茫的是几年后肚子这一胎大了她是不是真的会被钱建设离婚赶出去没有家。 “你还伏低做小?要我说啊,你现在就该仗著肚子里这一胎先作威作福把你家老钱那个晦……咳咳给镇住,不然等孩子大了,你就真的没有立身之地了。” 梁子嬋对赵盼娣也有点怒其不爭,但她知道赵盼娣的性格是长年累月形成的,不可能一下子就突然改过来。 除非被逼狠了到绝路,没有路可走了,才会爆发吧。 但钱建设这人又精得很,不会一直把赵盼娣往死路上逼,总会打两巴掌再给一颗甜枣说几句好话,手指缝里漏点儿希望给赵盼娣看看,让赵盼娣觉得她是能跟著钱建设一辈子到老的。 间歇性有盼头的赵盼娣很难爆发。 哎,但是有些事她自己明说点出来了也没用,得当事人自己悟。 不然別人说再多,当事人也只会继续自欺欺人。 眼看著到了办公楼了,梁子嬋摇摇头不再多想,上前去询问站岗的勤务兵了。 得知现在周政委正好在办公室,梁子嬋高兴拉著赵盼娣,在勤务兵的带领下进了政委办公室。 本来心里一直紧张得打鼓的赵盼娣一进去,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您有工作要忙,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 “没事没事,你进去里面吃,我们在外面聊。” 一道沉稳和蔼的声音乐呵呵回应著那道熟悉的清甜嗓音。 赵盼娣不由自主一抬头,就和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吃点心的月初寧对上了视线。 梁子嬋顺著赵盼娣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手里拿著半块核桃酥的月初寧。 三人睁大了眼睛视线交匯之后,月初寧率先一笑:朝她们招手:“好巧啊赵嫂子,梁嫂子,过来喝茶吃桃酥呀。” 梁子嬋和赵盼娣显然没有月初寧那么放鬆,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周鸿洺的脸色。 周鸿洺见原来是认识的,笑著也朝她们招手:“別紧张,都是一个家属院的,有什么话咱们边喝茶吃点心边说。” 即便他这样说了,两人还是紧张地互相牵著对方和三丫,拘谨地走过去,也没敢马上落座。 “没事的,坐吧,你们要找周……政委怎么不跟我说,早知道咱们一起来了。” 月初寧见状赶紧上前一手拉一个,三大一小並排坐下来。 …… 另一边,正忙著的钱建设忽然被打断,张红兵面无表情的通知他去一趟政委办公室。 钱建设以为是什么工作上的事,就没多想,一路到了周政委的办公室后,看到办公室里红肿著双眼的赵盼娣,心里一个咯噔。 再看到会客区那边坐著喝茶的梁子嬋和月初寧,心里又是一个咯噔。 每次有梁子嬋这个事儿精在,他就知道绝对没好事,现在又多了个事儿精月初寧,果然给他闯祸闯到政委面前了。 “建设啊,最近家里是有什么夫妻两人调解不了的难题吗,跟我说说,我给你们想想办法。” 周鸿洺和蔼的眼神扫过来时,眸底驀地透出一道冷光,盯得钱建设背脊发寒。 要被这婆娘坑死了。 第200章 出淤泥而不染 “报告政委,我家没有什么难题,是不是赵盼娣同志跟您乱说了什么,她最近怀孕情绪反覆,一时一个想法,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钱建设顶著周鸿洺凌厉目光的压力,麻利的把错都推到了赵盼娣身上。 梁子嬋听了差点要被钱建设这种不要脸的男人得言论气死。 换做是她家老徐敢对她这样甩锅,她分分钟收拾包袱带孩子回娘家。 但赵盼娣跟她不一样,没有娘家可以回。 难怪钱建设能这么有恃无恐。 “哦~~~~~” 周鸿洺拉长了尾音,閒庭信步到钱建设面前,笑容满面用手压在钱建设肩头:“这么说赵同志说你要跟她离婚,都不是真的,是她乱说的对吧。” “报告政委!我从未有过要与赵盼娣同志离婚的想法,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別看周鸿洺现在当上政委,平日里工作都是拿笔桿子,但他这一掌压下去,钱建设憋红了脸铆劲都差点顶不住他的力气,肩膀直接被周鸿洺压成了高低肩。 “没有这样的想法是好的,如果有什么困难隨时欢迎来找我聊聊。” 周鸿洺歇了手上的劲,改为拍拍钱建设的肩膀,又看向赵盼娣,“赵同志也是,生活有困难或者是需要帮助,隨时都能来找我寻求帮助。” 钱建设第一个抢话:“没有没有,我和赵盼娣同志很好,没有什么问题,政委您放心吧。” “没有问题?那我怎么听说你因为月初寧同志借钱给赵盼娣同志解燃眉之急,还记恨上人家,反过来在背后说人家閒话啊?” 周鸿洺看了一眼会客区喝茶不说话的月初寧之后,又回头把关切的目光落在钱建设身上,盯得钱建设再次心里发毛。 “政委,您要这么问,我就要向您告状了,这都是谣传!那月同志刚来军区就和文工团的同志起衝突吵了一架,如今又来唆使怂恿我家媳妇搞事,她就是个不安分的挑事分子,您这次可一定要管一管!” 钱建设恶人先告状,先一步开口抹黑月初寧。 月初寧不过是个刚来家属院的面生小媳妇,再怎么说,政委肯定也会给他面子站在他这一边先斥责她一顿。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她刚来就在食堂和沈晴闹出事来,这事儿军区大院就没人不知道的。 月初寧朝他翻了个白眼,“哎呀呀,那钱副营长你可真是无辜呢,出淤泥而不染的无辜。” 今天周鸿洺出差回来,高高兴兴说给她带了礼物,让她过来拿,她就来了。 正喝茶吃点心呢,就碰到了梁子嬋带著哭肿了双眼的邓招娣过来了。 听了梁子嬋和邓招娣说明情况后,刚才又听到他那甩锅给邓招娣的逆天发言,她对这人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有些人,可以在工作上尽职尽责发光发热,但人品不一定行。 比如钱建设。 “什……什么出不出淤泥的?” 钱建设总觉得她在嘲讽自己,但一时间没想明白她嘲讽的意思。 “哦,也没什么,就是说你什么错都没有,错的全是我和赵盼娣同志,你出淤泥而不染,因为你把泥点子全甩我们身上了。” 月初寧认真给他解释。 “噗嗤”一声,梁子嬋忍不住笑了。 周鸿洺严肃的脸上紧紧抿著唇,不然他怕是也要忍不住上扬嘴角了。 钱建设这下子听明白她的嘲讽了,她在说他在推卸责任,把错全都推卸到他们身上。 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刚要反驳,被周鸿洺一抬手打断:“月同志说得也不无道理,建设,我不是傻子,谁对谁错不是凭你一张嘴来定,我自有分辩。 咱们先说说赵同志因为借了月同志的钱被你记恨上的原因是什么,你是最近家里有什么困难把钱都用光了,所以掏不出给媳妇孩子看病吃饭的钱了吗?” 钱建设红著脸艰难开口描补:“……这……我之前並不知道赵盼娣同志生活费不够用了,她没钱了也不告诉我,当然,这也是我的失职,我应该时时关心询问她生活费才对,政委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他自然是知道政委哪可能那么好糊弄。 但这不是存著侥倖心理,希望政委会看在他平日里工作从不出错,又都是男人自然理解男人的情分上,帮他维护一下男人在女人面前的尊严和面子嘛。 有什么错儿等把这群娘们儿打发走了,他自会任由政委说道。 可没想到政委居然直接公事公办,完全不给他这个面子。 这让他有点失落,在几个娘们面前又有点丟脸。 搞得他现在都抬不起头了。 周鸿洺满意点点头,又问赵盼娣:“赵同志,经过借钱事件之后,钱建设有没有及时给你生活费呢?” 梁子嬋嘴快抢答:“哪里给了,就是因为没给,所以盼娣才哭得眼睛都肿了,您看看盼娣这副身子骨,哪里像是吃过饱饭的样子,这钱副营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个月只给一个孕妇十块钱生活费。” 钱建设顿时汗流浹背,最后当场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给了赵盼娣,並在周鸿洺面前下保证书每月会准时给赵盼娣二十块钱生活费,这事才算了解。 梁子嬋迎上钱建设射过来的怨毒目光,得意一挑眉:你又能奈老娘何? 赵盼娣泪眼婆娑的捧著手里的十四块七角钱,手都在颤抖。 她手里从来没有拿到过超过十块钱以上的钱,这一刻都不敢相信这些钱是真的。 “盼娣,这钱副营长要是敢今晚回去就把钱收走,我明天就又带你来找政委说道说道。” 当著钱建设的面,梁子嬋丝毫不怕得罪他,直截了当说出来。 这话正正戳中了钱建设的心思,他心虚地大声反驳:“我怎么可能会做得出这种事,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谁知道呢,毕竟你可是个把泥点子全甩別人身上的『君子』啊,这可真不好说。” 梁子嬋阴阳怪气道。 她可太喜欢月初寧刚才阴阳钱建设这话了,当场就现学现用了。 钱建设直接气死:“我还要上班,没空跟你们计较这些没意义的事情。” 说完直接甩袖走了。 自这事儿后,钱建设一连几天都没给过赵盼娣好脸色,直接给她来了个冷暴力处理。 赵盼娣一直都忙著照顾出水痘的三丫,还要顾及家里的事,忙得她团团转一刻都停歇不下来,倒也没注意到钱建设的冷暴力。 第201章 去市里 渐渐地,赵盼娣也觉察出钱建设这几天都不跟她说话了,平日里就像没看到她忙一样,以前偶尔还会搭把手搬些重物,这几天就像没看见一样,什么都不帮。 钱建设每天下班一回到家就心安理得像个大爷似的瘫著等吃等喝等赵盼娣主动给他端洗脚水帮他洗脚。 终於有一天晚上赵盼娣刚洗了厨房堆积了一天的碗筷后,去给钱建设端洗脚水的时候在院子里脚抽筋打翻了洗脚水。 钱建设在屋里听到院子里打翻洗脚盆的动静,动都没动一下,依然像个大爷一样舒舒服服躺著。 搪瓷盆直接砸在她脚背上,这会儿她疼得弯腰蹲在地上起不来了。 她忍著疼朝屋里大声呼喊钱建设:“老钱,我脚抽筋了,你出来扶一扶我。” 她肚子大得蹲下去就看不到脚,这会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没人扶的话起都起不来。 喊完之后,她等了几分钟也不见屋里有动静,忍不住又多叫了几声。 这会儿在屋里瘫得正舒服的钱建设根本不想起身,但被喊烦了,有点不耐烦了,“不就是脚抽筋而已吗,矫情什么,自己起来不就是了,端盆水都端不好,一天天的也不知道你还能干些什么。” 又不是第一次怀孕,怎么进城来之后就事儿那么多。 以前在乡下怀那几个丫头片子的时候还得下地干活,现在进城一年来,反倒变娇气起来了。 要他说就是好日子过多了,把她给惯的。 本来只是脚抽筋,这会儿她小腿也开始抽筋了,抽筋的痛感一阵一阵的袭来,疼得院子里起不来的赵盼娣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最后是抽筋的疼劲儿过了之后,三丫出来给她拖了把椅子,她才扶住椅子勉强重新站起来了。 进了屋里钱建设无视她满脸满身都是汗湿,而是看到她两手空空的没重新端洗脚水进来,一脸不高兴。 赵盼娣拖著浮肿的脚才在床边坐下来,就听见钱建设不满的声音:“让你给我端盆洗脚水怎么就那么难,你还打算在这儿坐到什么时候,我明天不要上班的吗,还不赶紧去重新端一盆,我还等著洗脚呢。” 听到钱建设这番话,她终於忍不住委屈质问他:“我都说了我脚抽筋了,你为什么不愿意出来扶我一下?” 钱建设冷笑:“你可以叫那两个姓梁的和姓月的好姐妹来扶你啊,叫我干什么。” 她听了他这冷心冷肺的话,又想起刚才一个人在院子里挣扎了半天起也起不来的时候,心里哇凉哇凉的,这会儿终於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了,顿时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行了別哭了,动不动就哭哭哭的,把福气都哭没了!” 钱建设一见她哭了,顿时头大心烦:“又不是第一次怀孕你至於那么矫情吗,怎么以前在乡下就好好的,一进城里来就学了那些城里女人的矫揉造作,在这儿跟我装柔弱了?” 赵盼娣一听,心凉得更厉害了,眼泪止不住的流,怎么擦都擦不完。 钱建设见她哭个没完,心里更烦了:“滚滚滚,要哭出去哭,別在这儿碍我的眼!” 他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呢,让端盆洗脚水都端不来他已经够烦的了,一进屋还哭个不停。 就没见哪家婆娘像她这么晦气的。 赵盼娣被赶出臥房,最后一个人坐在堂屋前的门槛上默默流著眼泪哭了大半夜, 夜里风又大又凉,吹得她整个人,整颗心都凉颼颼得。 等哭不出来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臥房,没有回去,而是轻手轻脚摸去了三丫睡的那间小屋里,盖上被子重新暖了身子才搂上三丫。 三丫迷迷糊糊叫了一声“妈妈”,叫得她心又忍不住颤巍巍的想哭了,把三丫搂得更紧了些。 * 今天是陆秋砚轮休,说好了这天他们一起去医院看外婆,顺便让沈萤给月初寧看看她身体养得怎么样了。 月初寧也想问问沈萤,她还得调理多久月事才会恢復。 一直不恢復月事其实她挺慌的。 上辈子她考研那段时间,因为复习日夜顛倒,月事也停了几个月,养母得知之后跟她一起慌得到处找中医调理。 月事这玩意儿,真的是来了她觉得烦,不来又慌。 陆秋砚拿出一个月前买的自行车,在后座垫上柔软厚实的坐垫后,载著她出发去了医院。 坐在后座上她想了想,好像月家还欠她一套三转一响和三金呢。 现在月家刚经歷过抄家元气大伤的,她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光明正大过去要,不然道德制高点就不站在她这边了,到时候別人说不定还要閒话她不顾家里死活。 月如鳶终归是那对夫妻俩疼了十几年的孩子,她们不可能会不管她,等过些日子月建国和钟婉琴肯定会重新攒出一笔钱给月如鳶结婚用。 到时候再说。 她该得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 这都是月家欠她的。 正好到时候她买一辆女式自行车自己骑,陆秋砚不在的时候,她出门也方便。 至於空间里收的那几辆月家骑了十来年的自行车,她已经在乡下二手卖掉了。 那时是去赶集,看到別人啥都卖,她灵机一动,也拿出了部分在月家收的锅碗瓢盆和家具,还有一些从陆家粮柜里拿出来的陈米,做了一番偽装找了块纱布当口罩蒙上脸就地叫卖起来。 那些东西一共卖了八百多块,主要是月家收来的三辆自行车和一个铁锅一个煤炉比较卖得上价钱。 那些东西不卖也不可能留在家属院用,那是从月家搬出来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月建国和钟婉琴哪天要过来家属院找她就会看出来。 也不能在康市当地找黑市卖,所以在乡下的集市上卖掉是最適合的。 卖了她还能买新的,用新的不比用旧的好么。 经过这两次抄家搜出来的存摺还有卖东西得来的钱,嫁妆钱红包等等,她手上的现金刚好过万了。 这些钱她要好好存著,加上月如鳶那儿搜刮来的一箱小黄鱼,等局势开放之后足够她去投资买地皮了,到时候就放著坐等拆迁当包租小富婆了。 第202章 自己娶的媳妇当然得自己宠著 到了市里,陆秋砚先带他去了一趟银行。 取了三十五块钱之后,他自己只留下十五块钱买菜备用,剩下的二十块都交给了月初寧。 加上先前的三十块,这个月他照样是给了她五十块钱的生活费。 买菜钱並不需要她出,这五十块几乎相当於她的零钱了。 见月初寧刚才还一直想要瞄他手里的存摺,他直接將存摺递给她,“拿去看吧。” 现在两人互表心跡后,话都说开了,她理直气壮道:“我好奇你当兵那么多年都存了多少钱很正常嘛,我又不是外人。” 陆秋砚轻笑著捏了一下她软糯嫩白的脸颊肉:“嗯,不是外人,所以现在给你看。” 她小脸一歪从他手下躲开他的蹂躪,傲娇地没有接过存摺:“也不是非看不可,反正我自己现在也有钱的,以后等我有工作了,我也会有工资领。” 陆秋砚的指腹上带著老茧,虽然捏得很轻但他手劲大,磨砂的质感是有点费她脸蛋的。 陆秋砚垂眸逗她:“这么坚强啊,那以后每个月我给的生活费还要吗?” 月初寧快速答:“要!” 她的钱自己存著,他给的钱拿来日常销,不耽误。 什么坚不坚强的,她没那么清高,手里有钱才是硬道理。 陆秋砚拉著她走到一旁没什么人的角落里,隨后把存摺交到她手上:“这是我的工资存摺,以后由你来拿著,自己需要什么想买就去买。” 里面存了从他当兵起到现在这么多年的工资,每个月还会有工资打进来,应该够她嚯嚯很久了。 他自己还有一本存摺是存奖金的,万一有什么需要急用还有他的奖金垫著。 但工资是大头,自己娶的媳妇当然得自己宠著,所以他把工资那本存摺给了月初寧。 月初寧翻开存摺看了一眼余额,取了三十五块后,还有两千八百多块钱。 拿到一直以来当做目標要从陆秋砚身上获得的存摺,她像个家长终於给买了心仪宝贝的小孩一样高兴,甜甜的话像不要钱一样一直往外冒: “谢谢老公,老公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最宠我的人了,你对我这么好,要是把我宠坏了怎么办,以后我都离不开你了,离了你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比你对我还好的人了。” 虽然他以前不会说话,不过回想起来行动上却没一次是不让她开心的,还是那句老话说的对,不要听男人都说了啥,得看行动。 这男人真的很靠得住。 “少用这些衣炮弹来腐蚀我。” 陆秋砚忍不住捏了一下她软糯糯的小脸,软软的在他指腹上残留下挥之不去的触感,让他不想鬆手。 他嗓音微微压低,“我会当真。” 月初寧这会儿还沉浸在拿到了他工资存摺的高兴劲头里,一高兴就回应他:“当然是真的呀,你那么好我才不捨得离开你呢。” 他清冷的凤眸渐渐变深,“阿寧,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涌动著碎光的眸底一点点黯下,像逐渐恢復平静的深潭。 是她自己说的,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 说出口了,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他会將她这句话践行一辈子。 “记住啦。” 她灵动水润的杏眸左右看了看没人,“啵”的一下快速亲上去。 然后就像只捣乱得逞的小猫一样,狡黠盯著陆秋砚那张俊美的脸隱忍克制地微微蹙眉,最后只能用绷出青筋的性感手背鬆了松扣到最顶上的第一颗扣子。 他无奈地看著她,“下次不许在大庭广眾之下这样做了。” 不然他根本没有机会反击她的突袭。 “哦,知道啦。” 下次还敢。 两人从银行出来之后,又去买了些苹果才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月初寧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前面一个穿著整洁的中山装的男人和一个搞清洁的阿姨在说些什么,决定找他们打听一下沈萤的办公室在哪里。 走近之后听到他们还在说话,月初寧和陆秋砚就礼貌地站在一旁等他们说完了再开口问。 “同志,真是太谢谢您同意把这些剩饭剩菜让我带回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好了。” 搞清洁的阿姨手里拿著一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饭菜,小心翼翼倒进了另一个看著用了很多年都被刮了的铝製饭盒里。 那饭菜虽然乱七八糟的,但十分丰盛,还有红烧肉和一整个剥了壳的煮鸡蛋,最上面还有两个卷,看起来扁扁的,还有些泥沙沾在上面,大概是掉过到地上了。 中年男人嘆了一口气:“我家那小子脾气就是倔,他后妈送的东西他不要就算了,但也不能这么糟蹋粮食,还好大姐你帮忙收拾乾净了,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搞清洁的苏茉又倒了几遍谢之后,一个护士过来打断了他们:“苏姨,十分钟后你去搞一下会议室的卫生,等会儿院长要开小会。” “那这位大姐,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中年男人见苏茉有工作要忙,这才制止了苏茉不停感激的话头。 月初寧见他们聊完了,连忙过来问那位搞清洁的苏大姐和护士:“两位同志你们好,我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新来的沈萤沈医生在哪个办公室?” 护士想了一下之后有些茫然:“你说的这个沈医生是哪个科室的?” 苏茉一听,笑著回道:“你找沈医生吶,我知道,我带你去吧,乔护士,我带这位同志过去找人就行了。” 乔护士点点头:“那行,苏姨你带人过去找吧,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苏茉点点头:“哎好,你忙去吧。” 月初寧和陆秋砚在苏茉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沈萤的办公室。 只不过沈萤这会儿正在给病人看诊呢,月初寧远远的给她打了个招呼,做了个口型让她忙完之后来外婆病房找他们,就先去看望外婆了。 外婆在这边又交上了新朋友,天天都在跟她的室友们聊这家医院的医生护士们还有其他病人的八卦。 快乐得不亦乐乎。 整个人的精神状態比起她在大丰村孤独一人的时候好了很多。 见陆秋砚和月初寧又买苹果过来,她心里高兴但还是忍不住埋怨了一句:“怎么又这个钱买什么苹果,我不爱吃这玩意儿。” “外婆,多吃苹果对身体有好处,你不爱吃也得吃。” 月初寧不由分说的,就拿起三个苹果出去洗了。 第203章 被撞 洗完苹果回来的路上,她被一个一边走路一边回头和旁边的人说话的医生撞了一下,把她刚洗好的苹果都撞到地上了。 苹果不能摔,一摔肯定要摔出淤痕的。 就在她低头捡苹果的时候,忽然就听到那医略停了一下脚步,居高临下冷冷扫了她一眼:“走路要长眼睛看路。” “是你自己走路说话不看路才撞上我的,还贼喊捉贼了你,眼睛不需要就捐出去,嘴巴不会说话也一併捐了吧。” 月初寧被她这反咬一口的嘴脸气笑了。 刚才她就发现那医生走路不看路,只顾著和別人说话,她已经靠边让了,结果那医生因为不看路还是走路歪到她面前,直接撞了她肩膀一下。 “你……” 那医生显然没想到碰到了一个牙尖嘴利的硬茬子,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 最后只能气急败坏的丟下一句:“算了,我还有事,不跟你计较了!” 然后就跺脚和身边一起的护士要走。 月初寧拦住她:“怎么,把我苹果撞掉到地上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你知道苹果多贵吗,你不赔我苹果,我就要找公安同志为我主持公道了。” “拿去拿去,別挡著我了。” 像是打发人一样,医生眼神厌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丟到地上。 这语气就像是被月初寧敲诈了不得不掏钱一样。 月初寧盯著地上的钱没捡,也没让她们离开:“一个医生走路不看路撞了人之后,就是这样丟钱侮辱人的?” “不是你说要赔的吗,怎么给了钱你还不肯罢休,你是不是想狮子大开口啊?” 一旁的护士开始充当那医生的嘴替了。 月初寧冷笑了一声:“我让你赔我三个完好无缺的苹果,谁要你的钱,现在人人平等,你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地主像赏钱一样丟钱侮辱我的人格,我要找哥尾会举报你思想不正!” 那医生脸色一变,她身边的护士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提醒:“柳医生,你还是赶紧先过去吧,楼下车再等了,听说见霍先生不能迟到,我帮你解……做好这位同志的安抚工作。” 又转过来对月初寧说:“你是要我们赔偿三个苹果是吧,那行,我带你出去买,这总行了吧。” 月初寧挑了挑眉:“撞了我不需要说对不起?” 那护士硬著头皮给她道歉,“对不起同志,刚才是我们不好,撞了你,这样你满意了吗?” “撞我的人是她。” 月初寧挑了挑眉。 那医生见月初寧不依不饶的,像吃了苍蝇屎一样一脸难受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要不是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突然之间给她乱扣帽子,她才不受这个气。 现在哥尾会和批豆还是谈之色变的时代,谁也不想沾惹上一身腥。 今天可是来港华侨霍先生到康市谈对医疗仪器投资的重要时刻,她好不容易借院长的面子进了和霍先生面谈的团队里,这种时候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迟到错过见霍先生的机会。 “现在你跟我出去一起买苹果吧,別为难柳医生了,耽误她救死扶伤的工作你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那护士见柳医生这么憋屈,也不忍心月初寧再为难她,赶紧帮柳医生把人打发走。 歉也道了,答应的赔苹果也给赔,虽然態度不诚心,但月初寧也不好继续再为难人家,只能让那医生先离开。 万一真因为她这拦人耽误了医生给人治病,那可不好。 “呸,什么眼皮子浅的玩意儿。” 走到前方拐角处,那医生忽然开口骂了一句,话刚落音,人已经消失在拐角了。 正要和护士离开的月初寧不偏不倚刚好听到了这句话,她回头一看,对方倒是跑得挺快的,这会儿连影都没了。 她对著护士冷笑:“这位医生同志素质真是堪忧。” 回头得找沈萤打听打听这医生在医院里的人品和医德到底怎样。 同时她还觉得这医生眼熟得很,总觉得以前见过一样。 护士一脸尷尬,支支吾吾装傻:“什么意思啊?” 这种时候只能假装自己没听到了。 月初寧再次回来,是带著六个苹果回来的,她和外婆、陆秋砚每人两个。 外婆疑惑:“怎么拿了三个苹果出去,变成六个回来了?” 去的时间还长达半小时,这是干啥去了,苹果还翻倍了。 “太倒霉了,我刚洗好苹果就被人撞掉到了地方,所以让对方给我赔了三个苹果,外婆,你吃的时候用手摁一摁,哪里是软的肯定就是被摔伤了的地方,別吃了。” 月初寧解释完了,还不忘补充另一只是摔伤的苹果。 “这孩子,说的啥奢侈话,苹果哪有什么伤不伤的。” 外婆笑著就是一大口咬下去,完全不打算看哪里摔没摔的。 要不是听说苹果核有毒不能吃,她恨不得连核一起吃了呢。 “被撞到了?有没有摔了,我看看。” 陆秋砚將月初寧给自己的苹果放到病床前的抽屉柜上,用乾净的铝製饭盒盖子装著了,才拉过她仔细检查有没有哪里被撞到摔著了或者擦破皮的。 “没事啦,摔的是苹果,我只是肩膀被碰了一下。” 月初寧看他神色认真,赶紧解释。 “肩膀?” 他目光落在她薄薄的肩膀上,手都伸到半空中了,忽然想起这是在病房,还有外婆和其他病人在,那只想褪下她肩上的衣领看看有没有淤青的大手滯了一下,才缓缓垂下。 等回家了今晚再看也一样。 月初寧真怕他把自己按住查看肩膀的情况,赶紧转移话题,看到他没马上吃苹果,催促道:“等会儿摔伤的苹果里边会坏的,你赶紧吃呀。” 他摇摇头:“我不吃,留给你和奶奶吃。” 她拿起苹果直接懟到了陆秋砚嘴边:“都说了多吃苹果对身体有好处,你不爱吃也得吃。” 外婆听她把刚才说自己的话原封不动拿来对付陆秋砚,顿时忍不住笑道:“那可不,听你媳妇的话,赶紧吃,別浪费她专门给你洗苹果的心意了。” 第204章 又是这个柳医生 外婆也发话了,陆秋砚只好接过月初寧懟上来的苹果,三五下就吃完了一个硕大的苹果。 两人陪了外婆大半天,直到都到吃午饭的点了,陆秋砚已经给外婆打好了中午的饭,月初寧才发现沈萤一直都不见踪影。 眼看现在也到了医护人员午休吃午饭的时间,月初寧想著沈萤即便再忙也得吃午饭,於是打算过去找她。 陆秋砚没跟过去,留下来在病房陪著外婆一起吃午饭了,给她们让出了女孩子间的私人空间。 没想到刚到沈萤的办公室外,就听到了办公室里的说话声。 “不是她偷的还能是谁偷的,每天就她能在没人的时候进出我们办公室打扫卫生,今天竟然还吃上红烧肉了,这又是红烧肉又是煮鸡蛋和卷的,不是偷我的钱买的难不成是靠她一个月二十来块钱的工资能一顿饭又是红烧肉又是煮鸡蛋的造?” 一个背对著办公室的白大褂女医生咄咄逼人指著在眾人面前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的清洁工苏茉,说话毫不客气。 办公室的门根本没有关严实,还漏了一大条缝隙,那女医生完全不在意路过听到的人会误会什么。 月初寧站在几个围观的人后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能听到声音。 “不是我,我没偷过柳医生的钱,这是红烧肉和煮鸡蛋都是別人给我的。” 苏茉囁嚅著小声辩解。 “別人?” 被称为柳医生的女人声音顿时拔高了一个八度:“那你倒是说说,別人是谁。” “是一个来医院接病人回家的家属给我的,这饭原本是他给他儿子送的,但他儿子闹脾气不肯要直接摔到地上,我帮那家属重新收拾好装回饭盒后,他就好心把这些饭菜都给了我。” 苏茉赶紧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柳医生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凭你一张嘴说说就是真的?你把人叫过来给你证明啊,证明不了我就告到院长那里,让他把你这种手脚不乾净的偷钱贼开除了!” “我……我不认识那人,那人如今都接了他儿子回家了,我上哪儿找人啊。” 见柳医生一直步步紧逼,苏茉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份工作是她临时顶替回乡下有急事的老乡乾的,老乡同意把工作暂时让她帮干半年,但前提是每个月工资她要寄一半回乡下给老乡。 这年头的工作那么金贵,就是一份医院搞清洁的工作,也得要大几百块,还得有人愿意卖,才能买得到。 要是这份工作在她手上丟了的话,囊中羞涩的她上哪儿再弄一份还给老乡啊。 站在外面挤不进去的月初寧听著里面有一道声音挺耳熟的,好像今天来的时候听过。 但因为带著哭腔和激动的情绪,和平常说话的声音是有点出入的,她又不敢太確定。 “麻烦让一让,我进去看看,里边好像有我认识的人。” 她推了推堵在前面嗑瓜子的一对身材高大强壮像两堵墙一样挡著她的夫妻俩。 主要还想看看沈萤还在不在里边。 “干啥呢干啥呢,来迟了就后边站著,憋挤俺们。” 来探望病人顺道吃瓜子看热闹的夫妻俩一脸不高兴,看得正热闹呢,来迟了就別妄想找藉口插队挤前边。 “柳医生,我说的句句属实,你的钱我根本没见过,真的不是我偷你的钱,求求你不要这样为难我行不行,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了。” 她急得膝盖一软,就想要跪下来求柳医生別告诉院长开除她了。 “苏姨!” 沈萤及时扶住了就差一点跪下来的苏茉,“你都说了没偷过她的东西,那就不必下跪。” 苏茉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向扶住自己的人是沈萤之后,哭著连连摇头,“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 沈萤冷静的看著柳蓓儿,“柳医生,苏姨都说了你丟钱与她无关,你到底丟了多少钱,直接报公安就是,公安肯定会还苏姨清白的。” 月初寧听到沈萤的声音后,终於想起来她今天来医院问路的时候,就是里面那道带著哭腔声音的主人给她带路的。 “哎,你们倒是让一下路啊,里面是我朋友。” 她真是被这几个挡路的吃瓜群眾气死,关键时刻净添乱。 忽然她在缝隙里看到了那个为难沈萤和清洁阿姨的医生,竟然就是今天撞了她之后还態度恶劣得不行的那个医生。 姓氏也对得上,都叫柳医生,一准是她没错了。 行啊,既然是这个噁心人的医生,那她可要进去当证人给那位苏姨作证,反过来给这医生添堵了。 柳蓓儿听到“公安”两个字,眼神躲闪了一下,隨后理直气壮道:“小偷都找到了,还用得著劳烦公安同志来一趟做什么,这个苏姨吞吞吐吐的一直说不出来,不就是根本没人能给她证明吗。 沈医生,你是站著说话不腰疼,咱们医院动不动就报公安的话岂不是会影响医院的风评,院长知道了能同意?” 这个从乡下小地方调过来的沈萤最近一直占尽风头,柳蓓儿本来就看她很不顺眼。 今天又要一副正义之士的姿態跳出来给这个苏姨打抱不平,让柳蓓儿看沈萤更加不顺眼了。 苏茉悄悄拉了一把沈萤,“沈医生,你別帮我说话了,我自己求柳医生就行了,別等会儿柳医生不高兴把你也拖下水,连累你。” 这个柳医生可是三个月前院长特招进来的,听说来头不小,院长对她態度都特別好。 沈医生无权无势的,可千万別因为帮她说话得罪了柳医生。 因为院长肯定会站在柳医生那一边,惹柳医生不高兴了,以后沈医生肯定会被柳医生针对。 她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沈医生。 “不行,这关乎你的工作,一份工作来之不易,哪能柳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是坚持报公安解决,院长要是怪罪下来就由我来扛著。” 沈萤坚决要报公安解决。 第205章 作证 柳蓓儿微微一眯眼,眼底露出一抹狠毒的光芒:“沈医生,我就奇怪了,你一直帮著这个苏姨说话,你该不会是她什么亲戚吧? 听说你之前一直在战地当医生,肯定认识了很多当兵的,你如今又坚持要报公安处理,该不会是有你的熟人在,到时候来的人会给你们两个包庇开脱吧?” “这位医生同志,你能为你说出来的这些话负责任吗,不能的话就是空口白牙污衊人民战士,认真追究责任的话,你可是要被拘留的。” 月初寧拼了老劲儿终於从那些围观的人里挤进去,高声质问。 这个叫柳医生的女人原来不止会噁心她,还能张口就污衊沈萤和公安有私情,噁心她的朋友沈萤。 巧了,她正要找沈萤打听这医生呢,现在就送上门了,不给这姓柳的添堵对著干怎么行呢。 柳蓓儿被突然冒出来质问自己的人问得一愣,听到对方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她顿时眼神躲闪了几下。 “你……是你?” 看到来人竟然是刚才她说话不看路撞到的那个不依不饶的女孩,柳蓓儿顿时心烦得很。 苹果都赔给她了,她还想怎样,又来这里捣什么乱,真是烦人。 “我们医院內部的事情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外人不要隨意进我们医生的办公室,快出去!” 她走上前一边挥手一边就要关上办公室的门,把月初寧和一眾吃瓜群眾关到门外。 “不巧了。” 月初寧半边身子挡在门口,用手顶住门,“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能给这位搞清洁的同志作证的人。” 果然这医生人品真的有问题,事情没调查清楚就乱污衊人,就跟撞了她之后反咬她一口一个德行。 那今天这个正义之士她当定了。 沈萤一看竟然是月初寧,大概猜到是自己这么迟没过去,所以月初寧找过来了。 但她刚才说什么,这事儿她竟然是当事人之一? “你?” 柳蓓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想要当好人可以去別的地方当,別来我们医院捣乱,別以为你在门口听了几句话,就能冒充证人了。” “柳医生,既然有同志能证明,你怎么又拼命要把人赶出去,不是你自己刚才说的让苏姨找证人的吗,你这样前后矛盾,让我很难不怀疑你其实根本没丟钱,不过是看苏姨不顺眼故意找茬。” 沈萤细想了一下,迅速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这个柳医生平日里就十分招摇,听医院里的人说她父亲是某个近期將要公开发报的研究项目主要负责人,每次在办公室她都到处宣传等到公布登报之后,她父亲就当选国家研究院的院士的事。 因此医院里的人十分爱巴结她,连医院的院长都要多给她几分面子,造就了她跋扈的性子,看谁不顺眼想找茬就找茬。 也不知道今天苏姨是怎么碍著柳医生的眼了,午休大家相约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柳医生看到蹲在楼梯口的角落里吃饭的苏姨饭盒里有红烧肉和煮鸡蛋,吃得十分丰盛。 忽然脸色变换就急急跑回办公室一阵翻找自己的包,翻完了之后就立马声称自己丟钱了,然后和几个同事去楼梯口把苏姨给拉扯过来了。 这样回想了一遍,沈萤越来越觉得柳医生像在有意找茬了。 “我……” 柳蓓儿卡壳了一下,才又迅速辩解:“那不是因为她一开始说的是个给儿子带饭的家属给她的饭吗,这小同志看著这么年轻,根本不像是能生过孩子的样子,我质疑她捣乱不是很合理吗?” “就是啊,我看捣乱的人是沈医生你才对吧,柳医生说的没错,你从刚才起就一直故意偏帮这孙姨,你们两人该不会真是私底下有什么关係吧?” “苏姨是乡下来的,这沈医生以前也是乡下的,搞不好是同乡呢。” “哎你这么一分析还真没错,咱们办公室都是城里的,就这个沈医生是从乡下调过来的,难保她和苏姨不是认识的。” “人家老乡帮老乡,现在还反过来说咱们丟了钱的柳医生找茬,柳医生也太可怜了。” “就是啊,这个沈医生才是有问题的那个吧,竟然反过来挤兑丟了钱的柳医生。” 同一个办公室里平日爱討好柳蓓儿的几个人纷纷开口挤兑沈萤了。 几瞬时间,沈萤忽然成为了办公室的人攻击的对象。 柳蓓儿得意勾勾嘴角,本来她是对这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医生没多大意见,但今天这个泥腿子一直跟她唱反调, 那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你们別扯开话题呀。” 月初寧拨开那几个一直指责沈萤的医生和护士,看向柳蓓儿:“这位医生同志,我確实不是给她送饭的那个家属,但我当时要找她问路,正好看到了有个中年男人同意送她盒饭的一幕,难道这不算是目击证人吗?” 她没直接坦白和沈萤认识,这种时候相认,只会让这群人抓住机会趁机攀咬。 连派出所的同志她都能张口就攀咬,要是知道她和沈萤认识,指不定 柳蓓儿听完她的话之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月初寧有些不解。 “我笑你隨便乱说两句就想充当烂好人,你知道我丟了多少钱吗就敢隨便帮她乱说话。” 柳蓓儿眼神忽然一冷,“告诉你小丫头,乱出头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这么想当好人,不如就帮这个清洁工赔钱给我啊,不然我找不到丟的钱,一样告到院长那里,让院长开出这个小偷小摸的贼!” 然后毫不客气朝月初寧伸出一只手:“我钱包里一共有八十块钱,全都不见了,你不是想当这个好人吗,那就赔钱给我,你帮她赔了钱,我会考虑大发慈悲放她一马,不再搞到院长那里。” 苏茉听到八十块那么巨大的金额,嚇得忍不住一哆嗦,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一个月只到手十一块钱的她哪里见过八十块钱那么多的钱,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第206章 敲诈勒索 这个小同志苏茉是记得的,但柳医生肯定也不会相信她空口白牙的证词。 她不能连累这个小姑娘跟著她一起背这笔巨款。 正要拉拉那小姑娘让她別管这事了,沈萤却先一步將月初寧拉到了自己身后。 她对月初寧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这里不用你管,你先离开吧,我自己来处理就行了。” 这是他们医院办公室的內部事务,本就是她想帮苏姨证明清白才陷进来的,不能再连累她的朋友为她出头也陷进来被柳医生刁难。 沈萤並不知道月初寧真的是目击证人,只当时月初寧心地善良热心想要帮苏姨解围,才会这样说。 “哟,沈大医生口气真大啊,要不这八十块,你们俩均摊一下赔给我吧。” 柳蓓儿嗤笑了一句。 “是正正好八十块,一块不多一块不少?” 月初寧没理会沈萤將自己往她身后拉的动作,还是从她身后冒出来。 柳蓓儿笑容顿了顿,有些不耐烦道:“对,没错,你赔不起的话就赶紧滚出去,別在这里充当什么烂好人!” “那我更要好奇了,这位医生,你丟了那么多钱,这都顶上普通工人三个月工资了,可你竟然不选择报公安解决,而是非要咬定是清洁工同志偷的,你沈医生说你有意找茬,说错了吗?” 月初寧帮她们把这事重新绕回来。 刚才就是那几个医生护士故意打岔才把关键信息绕出去了的。 “另外鑑於你空口白牙勒索我索要八十块钱,涉嫌金额巨大,我要报公安处理。” 既然沈萤要求报公安,被这个柳医生上升到不顾医院口碑名声的高度,那就由她这个病人家属来报。 她又不是他们医院的人,这个柳医生又能奈她如何。 沈萤也瞬间想明白了这一点,悄悄在只有月初寧看得到的地方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讚扬她机敏聪慧。 脑筋竟然能转的那么快。 “你……” 柳蓓儿一听月初寧要报公安,刚才才得意洋洋的嘴脸顿时消失不见,肉眼可见的有些慌了。 好一个厉害的丫头,她真是小看人了。 她没想到这个突然冒出来捣乱的死丫头竟然没被她嚇唬住,还反过来抓住她的话柄歪曲她勒索。 “你……哎?同志你等一下!” 柳蓓儿见她掉头就走真要去报公安的架势,顿时有点慌了。 她慌慌张张拦住想要转身离开的月初寧,硬逼著自己缓和了语气,“这件事就是个误会,我没有要勒索你的意思,是你硬要掺和我们医院的內部事,我话赶话才隨口说了这样一句话,不是真的要你给我赔钱的意思。” 柳蓓儿现在心里无比后悔,早知道这事儿刚才就该关上门在办公室內解决,不让医院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围堵看热闹了。 其他几个平日里就爱討好柳蓓儿的医生和护士也马上过去拦住月初寧的去路,附和柳蓓儿的话。 “怎么?你们这是要强行限制我的人身行动?” 月初寧停下脚步看向他们,语气冷冷质问。 几个医生护士没听过有人把拦人说得那么严肃的,顿时都有点胆怯了,互相之间对视了一眼之后,拦人的动作渐渐放了下来。 “再不让开,等我把公安找来了,就再告你们一笔强行限制公民人身自由。” 见这几个人都有些露怯了,月初寧趁势又再警告了一句。 几个人一听,顿时全都纷纷让开了路,不敢再拦。 柳蓓儿差点气了个倒仰。 但还是不得不快步追上月初寧,一边跟上她的脚步一边在她旁边赔笑道:“这位同志,一切都是误会,你別较真,就这样算了行不行?” “我有一条友谊商店买回来的丝质纱巾,很衬你今天穿的这条裙子,要不我回去拿来送给你当做歉礼,你看这公安还是別报了吧?” 月初寧依然不为所动,脚下的步子反而走得更快了。 柳蓓儿狠狠心咬唇追上她,继续赔笑:“同志你停一停啊,要不你喜欢什么,我有的都能送你!” “看你这斯斯文文的样子肯定是个高中生吧,喜不喜欢钢笔,我送你一支英雄牌的钢笔,怎么样?” 月初寧边走边转过头,只对她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又继续往前走。 柳蓓儿好话说尽都哄不住月初寧停下来,气得她原地一跺脚,再也不追了。 “柳医生,等等我们。” 几个跟她要好的医生和护士在后面气喘吁吁追出来。 “柳医生,要我说就让她报去吧,反正就算报公安真的对咱们医院口碑有影响,院长肯定也会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不会怪罪你的。” “是啊柳医生,我们没想到你竟然丟了那么多钱,那还是报公安的好,不然追不回来你可就倒霉吃大亏了。” 几个人纷纷说好话劝道。 只是她们没想到越劝柳蓓儿的脸色越黑了。 出了医院外,月初寧找人问了一下附近的派出所在哪里,结果问出来离得竟然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 去派出所的路上,身边路过的行人突然开始小声议论惊呼。 她转头看向马路中央,罕见的看到了远远的后方有一辆车身修长的小轿车缓缓从街上眾多的二八大槓中向前行驶。 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看到四个轮子,而且这车子一看就很贵,里面坐的人肯定不简单。 只看了几眼,她便收回目光,不再多关注,反正跟她没啥关係。 只是没想到她前脚刚进了派出所的值班室,刚才在马路上看到的小轿车后脚也缓缓在开了过来。 一前一后的刚好完美错开了。 现在正是中午轮休吃饭的时间,派出所里值守的公安见她报的也不是什么著急抓抢劫的要紧事,就让她等等去吃午饭的同事回来了,再陪她一起去医院。 月初寧心想著反正她们都是医院里的员工,也跑不掉,就算午休过了也能找到人,於是点点头,在那里等了。 她也没吃饭呢,本来是想和沈萤一起吃的,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耽搁了。 估计沈萤也饿著肚子。 等事情解决了,她一定要和沈萤去国营饭店大吃一顿。 第207章 些许好奇 那辆崭新的小轿车得到进入的许可后,缓缓在所长的办公楼前院停下,开车的人迅速下车绕到后座打开车门:“先生,我们到了。” 被菸灰色西裤包裹的大长腿率先从车內迈出,很快从车內下来一位穿著简约却质感高级的白衬衫和菸灰色西裤,戴著金丝边眼镜的俊美男人。 他身后开车门的助理才轻手关上车门,小跑著追上他。 “下午的时间还够吗?” 男人边走边微微往后轻侧,轻声问了身后的助理一句。 “与厉所长吃过饭后今天的行程就结束了,下午两点钟回外宾招待所与何先生匯合后预计一小时车程就能到康市驻扎在郊外的军区。” 助理熟稔地將下午与何先生匯合的时间安排都说了一下。 男人微微頷首,上扬的桃眼缓缓眯起,对何霆所说的那个与他有六七分相似的女孩又多了些许好奇。 另一边,沈萤和苏茉还在办公室里没有乱走,等著月初寧报公安后过来对她们例行询问。 这期间苏茉一边整理自己的情绪擦乾脸上的泪痕,一边偷看沈萤。 直到她再一次偷看被沈萤的视线捕捉了个正著之后,才慌里慌张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了。 “苏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沈萤直截了当问出口。 其实自从她这周一入职以来,已经发现苏姨不是第一次偷偷看她了。 “不不……没有,你想多了。” 苏茉慌乱摇摇头,又努力的把头垂得更低了。 沈萤想起来前几天有关係还行的同事告诉她,苏茉一直悄悄在打听有关她的事,这会儿看苏茉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苏姨,听说你打听过我的工作经歷和医术等相关事,有什么想知道的你直接问我就是了,还是说是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又不敢找別人看,所以想打听我能不能治?” 苏茉有些窘迫地缩了缩脖子,“都是些老毛病了,也没啥要看的。” “没关係的苏姨,我知道你经济比较困难些,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你就当我是一个热心的好人,好心帮你看看,不收你任何费用。” 沈萤朝苏茉走近了一步,主动牵起她的手,“过来这边坐,我给你把个脉,我中医师承我老家一位老中医,不敢自夸学得好,但足够用了。” “我、我……不用了。” 苏茉难为情的挣脱了一下,其实像她这样天天干体力活,一直都要提个水桶来回搞卫生的人,想要挣脱沈萤的手轻而易举。 但她鬼使神差的並没用力挣脱沈萤的手,而是任由沈萤拉著自己的手。 “好啦別动。” 沈萤把人按在一旁的椅子上,专心的为苏茉把起了脉。 不一会儿,她急匆匆抽回自己的手,“不看了沈医生,我真没什么事儿,那点低血和腰疼都是老毛病了,我自己注意点就行了。” 苏茉知道自己是有些低血和腰疼的老毛病,以前在村里老村医就说过,她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见沈萤一直没说话,她突然心里有点没底,莫名心慌得厉害,赶紧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沈萤收起刚才把脉时凝重的神色,目光落在苏茉的心口,伸手就按了过去,嚇了苏茉一大跳。 “沈医生,我这……没什么事儿吧?” 苏茉想往后躲开,但被沈萤死死按著肩不让她躲,只能心虚的任由她按压,按到某些地方还挺疼的。 “苏姨,你……” 按到硬硬的一块时,沈萤儘量没有外露情绪,片刻后,她才鬆开苏茉笑了笑道:“確实没什么大事,不过你天天需要做重体力劳动,腰肌劳损很厉害,这样吧,我给你开些药,你拿回去按我说的方法自己熬就行了。” “不用不用,我没啥钱抓药,我自己注意点就行了。” 苏茉摆手就要拒绝。 “不要钱,我到时候抓了给你送来,就当感谢你在我来上班的第一天救了我一命。” 上班第一天,医院有个神经错乱的病人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把小刀,举著小刀就到处乱追人捅。 是苏茉及时拉了她一把,才帮她躲过了一刀。 “你这孩子,这不就是顺手的事儿嘛,用得著你一直记著。” 苏茉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 沈萤笑道:“这可不是顺手,这可是救了我一条命,要是没有您,我现在说不定还躺在病床上命悬一线呢,您要是不肯收我的药,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哎……好吧,那你可別开那些贵贵的药浪费自己的钱。” 苏茉知道硬拒是拒不了了,今天恐怕就是想报她上次拉了一把的恩,才会出头帮她说话得罪柳医生的。 这孩子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她一直不让这孩子做点什么的话,这孩子会一直在心里想著这件事。 “您自己都说了是腰疼和低血,又不是什么大病,我能开得了什么贵的药。” 沈萤笑了一下,又补充,“但你一定要遵照我的医嘱按时煎服,不要浪费我的药,知道吗。” “你放心吧,我知道的,一定不会浪费你的心意。” 苏茉顿时安下心来,笑著答应。 两人在办公室里说著话的功夫,柳蓓儿带著人重新回来了。 在门外听到动静,苏茉就立刻站起来重新缩到了一边。 “你们两个怎么还鬼鬼祟祟待在办公室里,是不是又在偷什么东西了?” 柳蓓儿没好气的隨口就乱栽赃。 “柳医生慎言。” 沈萤冷冷看著她,“你要是再乱说,等会儿公安来了,我会请公安同志顺道还我个清白。” “你……!” 柳蓓儿一想到等会儿月初寧会带著公安过来,心里头就又气又慌张。 这会儿已经没心思跟沈萤拌嘴了。 “柳医生,需不需要我去给你打个饭?” 一旁的护士小心翼翼问道。 “別烦我,都滚出去!” 柳蓓儿烦躁得坐立不安,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饭。 现在只能寄希望於月初寧是一时嘴嗨,到了派出所门口会胆怯走了,不敢报了。 第208章 一个交代 现在一般人也不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小事报公安,这年头的人哪有动不动就找公安的,有些人看到公安还会莫名畏惧得绕道走呢。 等著等著原本仅剩半小时的午休眨眼就过了也不见有人来,柳蓓儿渐渐放下心来。 派出所离医院並不远,来回一趟也就二十分钟,这个叫囂著要去报公安的小丫头估计是到了派出所门口就怂了,刚才纯粹是嚇唬她罢了。 她心情重新恢復,又开始对还待在办公室角落里没走的苏茉开始叫囂威胁起来。 下午刚上班院长就带著助手主动找到了他们办公室来找人。 “院长,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说。” 见许院长主动来了,柳蓓儿正省了再去找他的麻烦。 “哦,你也有事啊,不过还是让我先说吧。” 许院长笑著抢先开口:“沈医生你也在啊,那正好,我来通知一下明天早上有个实操的培训会议,沈医生你和柳医生跟我一起去吧。” 许院长对这个空降过来的沈医生的业务能力可谓是十分满意。 “怎么柳医生也能去啊,她培训得明白吗,別去了闹笑话。” 被许院长抢先开口,还带上了沈萤,柳蓓儿朝她翻了个白眼。 沈萤没有和她爭辩,这种事都是院长做主,她没必要去和柳蓓儿爭这个无聊的口舌高低。 “小柳,话不能这么说,小沈虽然年轻,但行医经验比咱们医院同龄的医生都多了好几年,是个勤奋刻苦的好苗子,咱们大伙以后都得向小沈多多看齐才行。” 许院长对沈萤很满意,主动开口帮沈萤说话。 沈萤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次的实操培训会议有上头省级的专家过来,许院长决定带沈医生去露面是看中了沈萤能给他们医院增光。 带柳医生则是看在她家的面子上,带她去多认识结交些专家级的人脉的。 这个柳医生水平还是差了一些,又不爱提升能力,医院里最近都没什么人肯掛她的號。 总让她这么閒著也不是办法,要是带她去认识那些大佬专家的同时,有哪个大佬专家能收她当半个徒弟,就让她去交流学习几个月镀镀金顺道精进一些医术也不错。 到时候回来柳医生也能有个专家门下的名號,也算是他这个做院长的没亏待她了。 以后她父亲那边,他也能说得上一些话。 想到这里,许院长才想起来,刚才柳蓓儿说也有事要找他,和蔼可亲地问:“对了小柳啊,你刚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 “我要告发清洁工苏茉利用进我们办公室搞卫生的间隙偷我钱。” 柳蓓儿抬手指向在角落里的站著的苏茉。 “不不,我没有院长!柳医生误会我了,不是我乾的!” 苏茉见到院长更慌了,抖著身子拼命摇头。 沈萤也站出来:“院长,这件事只是柳医生单方面口头认定,需要查实了才能下定论。” 许院长看了眼瑟缩著摇头的苏茉后,目光在柳蓓儿和沈萤之间流连,脸色凝重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赃並获还有什么好查的,她一个临时工要不是偷了我的钱,怎么可能吃得起红烧肉,许院长,这种手脚不乾净的人医院不能留,你一定要开除她给我一个交代。” 柳蓓儿气得瞪了沈萤一眼,再次一口咬死苏茉,看院长的眼神里透著一股今天他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的决绝。 同时还向同办公室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啊……对、对啊院长,咱们医院有这么一个能隨时出入各个办公室打扫卫生却手脚不乾净的人也太危险了,要是不开除的话我们上班都不能安心了。” “啊对对,我也赞同柳医生的话,这苏姨手脚不乾净,不开除我们都不能安心上班。” 办公室里顿时稀稀拉拉的响起响应柳蓓儿的声音来。 柳蓓儿双手抱胸得意瞪了一眼沈萤。 “这个嘛……” 许院长为难的看了一眼沈萤和苏茉,眼神里透著一股身不由己的无奈。 小沈还是太年轻了,有时候有些事情查不查清楚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给柳蓓儿一个交代。 不管清洁工是不是真的偷了柳蓓儿的钱,但现在看来,这个清洁工肯定是哪里得罪了柳蓓儿,既然柳蓓儿要求开除这个清洁工,就说明不论如何她都容不下这个清洁工了。 人家柳蓓儿的父亲不久的將来可是国家院士,他很需要这条人脉,今天不能不给柳蓓儿这个面子。 最后他把目光落回柳蓓儿的身上,“既然这么多同事都反应了这个问题,关於这位清洁工同志的去留,我会在下午下班前发出通知。” 他朝苏茉招招手:“这位同志你姓……?” “许院长,我姓苏,叫苏茉。” 苏茉绝望而机械的回答了院长的话。 她知道院长这么说,就代表著他会听从柳医生的意思,要开除她了。 在这个只手遮天的柳医生的面前,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她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心里只剩绝望和苦涩,不知道该要怎么向还在乡下的老乡交代工作丟了的事。 这和要了她和她老乡的命已经没有区別了。 许院长语气稍稍缓和些许,“苏同志是吧,你先去收拾好自己的个人物品把工作服换下来,半个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来找我,今天下午的工作……你就先不用做了。” 直接开除也不太好,他还是把这个苏同志叫到办公室里好好劝说一番让她主动辞职吧。 到时候他会按一整个月的工资发给她,就当是给她的一些安慰了。 “可是许院长,事情不查清楚怎么行,这对苏姨来说一点也不公平。” 沈萤气愤又无力,但还是忍不住要说上一句,希望许院长能改变主意。 “小沈啊,这事儿你就不要插手了,这跟你没关係,你该工作就好好工作,下午空閒时间再准备一下明天的培训会议,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资料过来,行了,大家都各忙各的去吧。” 许院长快刀斩乱麻,迅速定下了所有的事,不再给沈萤和柳蓓儿爭吵的机会。 第209章 跪下求 许院长对多管一个清洁工閒事的沈萤也有点不满,她和柳蓓儿两个都是他未来要重点培养的人,为了个清洁工的事闹起来伤了同事间的感情像什么话。 回头他得做做小沈医生的思想工作才行,可不能为了帮別人捡颗芝麻丟了她自己的西瓜。 看到院长的態度,沈萤心凉了半截,有点不太適应平日里总是和蔼激励她的院长,今天態度竟然这么势利。 刚进医院的时候,沈萤就听过了这个柳医生在医院里能横著走的言论。 起初她只觉得是別人夸张化了,这几天的她也没看出柳医生有哪里跋扈的地方。 可此时此刻,她才真切意识到,传言一点都没有夸张,这个柳医生確实在这家医院里能横著走,难怪她刚来第一天,就一直有人给她提醒不要得罪柳医生。 “可是苏姨她……” 沈萤还想据理力爭最后挣扎一下,不替苏姨爭一爭,她实在是不甘心。 “行了!” 许院长的语气驀地拔高,眼神也冷了下来,“沈医生,做好你自己的分內工作,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等许院长前脚刚走出办公室,柳蓓儿立刻得意朝沈萤翻了个白眼:“有些人啊,別以为自己有两下,院长就要供著你什么都听你的。” 沈萤刚要分辩,苏茉赶紧拉住她,朝她摇摇头,“算了沈医生,別这样。” 沈萤气不过,“可是……” 苏茉笑著哄住她,“好了好了,我没什么事的,你以后还要继续在这里工作的,不要为了我跟同事们闹矛盾伤了和气。” 未来的日子里她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 看沈萤这一副难受憋屈的模样,柳蓓儿就解气,她坐下来翘著二郎腿抱手,趾高气扬道,“沈医生,你这么为一个清洁工打抱不平的话,不如跪下来求求我唄?” “你说什么?” 沈萤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看著拿鼻孔对她的柳蓓儿,“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柳蓓儿笑出声来,“你不是想要帮她吗,刚才她都想要给我跪了,是你拦著才没跪成的,要不就你来跪吧,只要你跪下来好好求我,我说不定会改变主意让院长撤销开除她的决定哦。” “你做梦!” 沈萤悲愤欲绝瞪了她一眼。 “別生气嘛沈医生。” 柳蓓儿笑容明媚,语气温和,“做人呢,有时候不能太傲气,不然总有一天,生活会教会你怎么伏低做小。” 她站起来优先踱步到沈萤身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补充,“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女人只是个临时工,其实这份工作並不是她的,而是她临时顶替別人干的,她要是被开除了,也不知道拿什么给原来的正式工交代。 这年头一份医院搞清洁的工作也得四五百块钱买,还不一定有人愿意卖呢。 人家好好的正式工被她这一搞,工作都没了,指不定得恨死她了,这搞不好啊,还得找她拼命吧。 你確定还要这么傲气,不愿意替她磕个头求求我吗?” 慢悠悠说完之后,柳蓓儿欣赏著沈萤变换不定的脸色,心情舒畅到了极点。 沈萤脸色变换了几次,美丽的脸上儘是惊疑不定,显然並没有第一时间听信她的话。 “不信?”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柳蓓儿挑了挑眉,看向一旁坐著看热闹的一个医生,“去,隨便把人事的一个同事叫过来,让我们沈医生好好问一问是不是真的。” 那医生得了柳蓓儿的话,立马狗腿的出发了。 临到沈萤身旁,还拍了拍她的肩,低声劝了一句:“沈医生,我劝你还是不要学什么硬骨头和柳医生硬刚,人家柳医生后台背景硬著呢,你该服软就服软吧,在咱们办公室里跪没別人看到,也没啥屈辱的。” 沈萤甩开对方的手,冷眼看著对方,没有说话。 那医生见沈萤油盐不进,摇摇头出了办公室转人事的办公室方向去了。 柳蓓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饶有兴趣的看著这会儿还在装傲的沈萤,嘴角越翘越高,真不知道等会儿这女人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会有多狼狈。 她就喜欢打断这种傲气的硬骨头的骨头,看他们还能傲到哪里去。 医术再好受关注再高又怎样,再傲还不是得在她面前跪下来,顶著那张傲气十足的脸求她放过那个搞清洁的么。 她柳蓓儿就是这里的天,她不高兴了,谁也別想高兴。 只有沈萤这个看不懂形式的新来的,才敢在她面这样硬刚。 不过没关係,训狗嘛,她最在行了。 等她把沈萤的硬骨头都磨掉了,以后就让沈萤当她身边一条在外人面前气势最足,在她面前最舔的狗。 这样的狗,可不多得。 也最好用。 “柳医生,听说你找我们人事有重要的事情,请问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人事科科长带著两个手下还有副科长一听说是柳医生找他们,全都放下手头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齐齐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这阵势把沈萤都嚇了一跳。 她还记得自己刚报到的那天,给她办理入职的那个男科员一看资料得知她是从镇上调来的,原先礼貌友好的態度瞬间冷却下来,现场给她表演了一个川剧大变脸。 接下来的流程也冷冰冰和不耐烦,填表的时候有个地方她不太明白要怎么写,一开口问对方,就被对方冷嘲热讽说她乡下人怎么连这个也不懂。 当时办公室的其他人更是根本没拿正眼看她一眼的。 没想到在这个柳医生面前,这几个人全都像见了什么重要领导人一样,恭敬又热情,倒是令她大开眼界。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柳蓓儿懒懒地盯著自己的指甲打量,態度有些懒散地说,“咱们办公室这位新来的沈医生不懂事,想为那个搞清洁的临时工乱出头,我好心告诉她那苏茉只是个临时工,人家还不相信,所以只好请大家来给我证实一下我的话了。” “柳医生你人也太好了,好心解释怎么还有人给脸不要脸呢。” 人事科长微微弯腰对著柳蓓儿一阵赔笑后,转向沈萤那边脸色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堪比变脸。 第210章 院长不好啦 从人事科长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里证实了苏茉確实是代班的临时工的事后,沈萤脸色一点一点变白。 柳蓓儿翘著的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挑眉得意盯著沈萤惨白的脸,“怎么样啊沈医生,要不要考虑求求我啊?” 沈萤沉默地朝她一步一步走过去,稳稳地在她半米的距离前站定,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了几下。 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人事科几个人也没走,知道柳蓓儿调教愣头青新人了,全都八卦地留下来看热闹了。 柳蓓儿盯著她那轻微晃了一下的膝盖,趾高气扬地催促:“快点跪啊!摆这副寧折不屈的姿態给谁看呢。” “跪什么跪?”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严厉的呵斥。 嚇得办公室里的人全都抖了一下。 门被猛地推开,一男两女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穿著绿军装,另一个则是月初寧。 月初寧看著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叫人下跪的柳蓓儿,惊讶地问:“这位柳医生,你怎么越来越囂张了,刚才勒索我要钱,现在竟然变本加厉让人下跪,这是要在你们这个医院搞復闢地主阶级压榨剥削人吗?” 两道冷冰冰的目光立刻扫过来,全都锁定了柳蓓儿。 柳蓓儿被惊出一身冷汗,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慌乱摆手:“不不……不是,我、我在跟同事开玩笑呢,对吧沈医生。” 说完之后,目光立刻看向沈萤,拼命使眼色示意她附和,只要她附和自己了,一切好说。 “不,公安同志,这位柳医生伙同办公室里其他医生企图利用冤枉一位无辜的临时工同志逼我下跪,这事我要追究到底。” 沈萤冷冷移开目光,没有接收她那不停在怒瞪和翻白眼之间来回切换的暗示。 刚才她走过去,是鼓足了勇气,想要给柳蓓儿一巴掌。 苏姨被开除了,她可以拿出自己的积蓄帮苏姨再去奔波打听买一份工作,让苏姨好向老乡交代。 苏姨救了她一命,她给苏姨买一份工作完全值得。 但她决不允许有人利用这样的事侮辱自己和苏姨。 何况她心里清楚,像柳蓓儿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言而有信,即便她下跪了柳蓓儿也不会帮苏姨找院长说的。 柳蓓儿纯粹的就是在耍她,逼她下跪满足那变態的恶趣味! 两名公安同志听到沈萤的话,再加上路上月初寧的补充解释,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 女公安走上前勾著唇角嘲讽:“开玩笑啊,那是不是我也得给你磕一个头迎合一下你的玩笑?” “不不不,我……我不敢。” 柳蓓儿惊恐摇头,手摆得像风扇叶子一样猛烈。 她也就只敢在医院里横行霸道而已,现在真对上公安了,她哪还有刚才那副囂张的气势。 惊动了公安的话,一个搞不好是会影响家里的,万一真影响到家里,奶奶和妈妈一定饶不了她。 “不敢?” 男公安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敢得很啊,跟我们走一趟吧!” “苏同志,我明白你的难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医院里大部分职工都已经反对你继续留下来,我也没办法留你在医院继续工作了。” 院长办公室內,许院长对站在他面前低著头的苏茉表示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医院里大部分人都是看柳蓓儿的脸色行事,柳蓓儿不肯让她留下来,那確实代表了大部分人的意见。 “可是我真的没有偷柳医生的钱,要不……要不这样吧,柳医生不就是想不希望再见到我吗,我找別人来顶这份工作,顶到我老乡回来为止,我离开医院,您看这样行吗?” 今天她拖地的时候柳医生不知怎的走路偏走偏过来,不小心踩在她刚从水桶里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拧乾的拖把上,拖把溅出来的水弄湿了柳医生的裤腿和鞋子,柳医生回去换鞋裤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会议。 虽然拖把是放在转角楼道的墙边角落里,但她是不敢怪是柳医生走路不看路的,这个医院里的人有什么事都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没人敢把错怪在柳医生身上。 她只敢猜测是因为这个事情柳医生生气了,才会记恨想把她赶出医院的。 只要她不在医院了,说不定柳医生就会消气了。 许院长无声摇摇头,否定了她这个提议。 苏茉绝望蹲了下来,柳医生想要一个人不好过,怎么可能还会给对方喘气留后路的机会。 “你主动辞职的话,我可以將这个月的工资完整发给你,如果是我签文件开除你的话,这个月工资你一分钱也拿不到的,你考虑一下吧。” 许院长最后给了苏茉两个选择。 看似是选择,但绝大部分人肯定都会选第一个。 “好,我选第一个。” 苏茉嘴巴苦涩地颤抖著,知道再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许院长的眼眸微不可察亮了亮,快步走回办公桌內拿出纸笔来,“苏同志,你过来签个字吧,签你自己的名字就行,其他的我来帮你写,签完了我就让財务给你开这一个月的工资。” 考虑到苏茉可能不一定会写太多字,他决定让苏茉签个名就行,这封辞职信要怎么写,最后就是他说了算了。 既然选了第一个主动辞职的选项,以后即便她澄清了自己身上的污名,也没有机会回头找医院告状说医院无缘无故开除她了。 这可是她自己主动辞职的,没人逼她非要选第一个。 见苏茉迟迟不上前,他关切地问:“是不会写字吗,不会写也没关係,来,我这儿有印泥,你来按个手印也行。” 说完他就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大红印泥摆在了苏茉面前。 苏茉闭上眼睛將大拇指摁进了印泥里,整个手指头全都被染红,红得触目惊心。 就在她要將手指按上一张只写了辞职信三个字的信纸上时,一道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还把她嚇了一跳。 许院长皱了皱眉,没开口让敲门的人进,只对苏茉说:“不用理会,你按你的。” 苏茉还没来得及答应,敲门的人得不到答应直接拧开门把手闯进来了。 “不好了院长,那个临时工的事有人报公安来查了!公安要带柳医生和报案的人还有沈医生去一趟派出所做调查,现在正在找那个临时工苏茉,说是要一併带走去调查清楚。” 第211章 我们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见,而是通知你 闯进来的人是院长的助理,一进来还没来得及看清办公室里的状况嘴巴就迫不及待把事情匯报了。 一口气说完了,他才扶著眼镜愣了愣,发现公安正在到处找的临时工苏茉,此刻正一脸错愕地站在他眼前。 苏茉一听他的话,就明白是那位要帮她作证的小姑娘真的报公安了。 心里一喜,將还没来得及按下去的手缩回去,还用衣角的背面擦掉了手上的印泥。 “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报的公安?” 今年他卯足了劲打算评市里先进单位的,谁皮痒了背著他乱报公安? 刚才苏茉那都快要摁下去的拇指又倏地缩回去了,这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进来得不是时候。 “是一个病人家属,不是咱们医院的职工,听说是因为柳医生威胁那病人家属勒索赔钱什么的,我也没完全了解清楚。” 助理咽了一口唾沫。 许院长一听,闭上眼睛掐住眉心就是一顿用力捏。 “带我去见公安同志吧。” 这个柳蓓儿可真能给他惹事,在医院里横行霸道欺压职工他还能护一护,怎么还找上了病人家属的茬,看吧,这下踢到铁板了。 他为了攀上未来的柳院士,可是给柳蓓儿擦了不少屁股了,希望以后柳院士可一定要看在他给柳蓓儿擦了那么多屁股的份上,扶他小儿子一把,收他小儿子当门生。 要是他们老许家以后也能出一个院士,今天他受的所有委屈也算值得了。 另一边,月初寧报公安重新回到医院办公室后,在公安通知面前一口咬死了柳蓓儿勒索她八十块钱就是不鬆口,柳蓓儿当场耍赖,不承认她说过向月初寧索要八十块钱的话。 在场的医生在她的示意下也纷纷给她当证人。 结果下一秒月初寧就一一报出中午看热闹时在场的吃瓜群眾外貌特徵,让公安同志陪同她在医院里一间间病房走访向那些吃瓜群眾取证。 柳蓓儿瞬间傻眼。 公安取证回来之后直接坐实了柳蓓儿先是空口鉴贼,后在证人出面为受害人作证时,胡搅蛮缠向证人索要八十块钱,后又恶意逼同事下跪被及时赶来的公安听了个正著。 別人告她的罪状条条坐实下来了,最后公安问:“柳同志,你真的丟失了八十块钱?” 柳蓓儿眼神躲闪,但还是一口咬定:“对,我中午回来查看自己的包发现了八十块钱不翼而飞,才会引发这一系列事,其实我不是故意要找她们的麻烦,我只是因为太……” “行了。” 女公安打断她的辩解,从如何证明她原本包里有八十块,八十块面值都是由多少张钱幣组成的,到事发时在场是否有目击证人,为什么单方面一口咬定苏茉同志等等。 柳蓓儿一傻,没想到公安会问得那么细。 她支支吾吾说了钱的来源一部分是工资一部分是家里给的之后,其他都含糊其辞地推说记不清了。 就在她看著公安记录完毕,以为这就结束时,两名公安夹好笔记本站起身来,“柳蓓儿同志,麻烦你跟我们回一趟派出所。” “什么?” 柳蓓儿惊声尖叫:“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回派出所? 我不去!我下午还要上班,我没空去!” 女公安冷冷看著她癲狂的样子,“我们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见,而是通知你,要是不配合的话,就只能把你押回去了。” 办公室里刚才替柳蓓儿作偽证的其他人此时全都瑟瑟发抖,努力著身子想躲过被公安盯上。 只不过他们把脑袋都到桌子下面了,也没有躲过这一劫。 两名公安將办公室给柳蓓儿作偽证的人全都记录下名字身份信息后,通知他们下班后直接去一趟派出所。 要是不去的话,后果自负! 办公室里的人,包括之前过来的人事科四人全都在心里叫苦连天,暗叫倒霉到家了。 这回真的是马屁没拍上,反而惹了一身腥。 除了这些人之外,沈萤和月初寧还有苏茉也作为当事人跟著公安们一起回了一趟派出所。 没到半小时,许院长也匆匆赶到了派出所。 他和审问的公安同志好说歹说,搬出好几条人际关係嘴巴都说干了,对方也不为所动。 他连柳蓓儿的父亲柳院士都搬出来说了,公安竟然也无动於衷。 柳院士了不起,跟他们 许院长口乾舌燥之下转换了思路,打算从源头去解决,找那位医院的病人家属,和对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对方取消报案。 只要对方取消报案了,就什么都好解决了。 不然柳院士下个月从京城回来,得知他女儿在自己的管辖下还背上了一个案底记录,肯定会记恨他没好好护著柳蓓儿。 柳蓓儿也是的,得改改她那见人就得罪的脾气了。 医院里的人他还能压一压,外边的人他可没不一定有把握护得住她。 见到报案人之后,许院长微微一笑,原来只是个黄毛小丫头啊,那实在太好解决了。 这样年轻气盛的小丫头確实会因为一时衝动受不得一点气而报公安,但久经官场的他不一样,这样的小丫头只要安抚好了,让她谅解后撤案是分分钟的事。 也是这样年轻不经世事的小丫头最好忽悠安抚了。 “小同志啊,我是医院院长许八一,我来是想了解一下你和我们医院的柳医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没解开,能跟我好好说一下吗?” 许院长和蔼可亲地走上前,笑容可掬,就像个和善好说话的长辈一样慈祥。 “哦,你就是那个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袒护你们医院那个缺德柳医生的缺德院长啊,那我跟你们这些官官相护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月初寧刚做完笔录一回头,就迎上了个一脸偽善的老头。 许院长笑脸一僵,缓缓呼出一口气,依然维持住了笑容,不死心地继续道:“看来小同志对我和柳医生误会颇深吶,我们医院的柳医生其实人不坏,有时候就是性子急了些,好心办坏事,方才我找苏茉同志去办公室也是在仔细了解事情经过,爭取解开刘医生对苏茉同志的误会,並没有袒护任何人的意思。” 第212章 见一见 这番话確实说得滴水不漏,不愧是能爬上院长位置的人。 月初寧抬眸看了对方一眼,笑了笑,“原来院长觉得逼同事下跪的柳医生確实人不坏,勒索我赔八十块钱的柳医生是好心,威胁苏同志要开除她的柳医生是好心办坏事,那院长的意思就是我们才是坏人对吧?”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院长暗暗皱眉,这死丫头竟然没他想像中那么好忽悠,相反这嘴还挺犀利的,“我的意思是或许大家之间有什么误会,误会嘛,只要解开了就好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都是奔著解决问题而来,大度一些和和美美地解决问题不是皆大欢喜吗。” 月初寧也学著他亲切地笑起来,然后给了他三个字:“不和解。” 死老头一上来就想和稀泥让她们这些被欺压的苦主退步,不管別人被那个柳医生怎么威胁都要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大度谅解她。 想都不要想。 许院长有些气急,但还是能控制得住情绪:“你……你这个小同志,怎么就是说不通呢。” 月初寧:“如果你嘴里那个好心善良的柳医生真的无辜没错,那公安肯定不会错判她的,院长你又何必这么急得上躥下跳瞎操心呢,对吧。” 许院长:“……” 死丫头真可恶啊,就这么撕开表皮,把他想继续装下去的话全都堵住了。 沈萤那边,他听说柳蓓儿为难沈萤的时候被公安当场捉了个正著,他想让沈萤撤销对柳蓓儿的控诉都没用。 就在他一筹莫展,打算出去打个电话找几个能和所长说得上话的人脉过来一趟时,竟然遇到了一个惊喜的人。 前方不远处,那位与所长一起並排走过来的冷傲俊美的男人,不正是霍先生吗。 今天上午的投资面谈中,霍先生简单提过一句在京城见了柳院士一面,对柳院士很是敬佩,还有意想为柳院士下一个研究项目捐款支持国家的研究。 他心里还在可惜柳蓓儿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错过了他特地安排的见面。 不然凭著霍先生对柳院士的尊敬,肯定对柳蓓儿也会多看两眼。 不过现在正是个好机会,要是霍先生得知他尊敬的柳院士的女儿遇难了,肯定会二话不说出手帮忙的。 这可是霍先生能和柳院士迅速拉近关係的好机会,相信霍先生肯定会非常乐意。 他快步朝所长和霍先生走过去,直接將月初寧拋在一边了。 “霍先生,厉所长。” 他满面春风向他们打招呼。 到厉所长那儿,他声音淡了几分,没有称呼霍先生时那么殷切了。 方才他到派出所的时候要见厉所长,结果下边的人內线电话都没打一个,就打太极推说所长有工作外出了,不在所里。 分明是这老匹夫找藉口不想见他罢了。 厉所长和霍星曜停下脚步,看向来人。 霍星曜身边的助理稍稍上前压低声音向他提示,“这是上午十点见过的第二人民医院院长许八一。” 今天上午霍星曜行程很紧密,今天的关於医疗器械投资和部分捐赠的会上,相邻的几个市一共来了十三家医院的院长。 要见他的人实在太多,一般情况下他不会主动去记还没达成合作的人,这种时候都是他的助理阿东来记忆,隨时提醒他。 霍星曜微微頷首:“许院长。” 厉所长也淡淡点头:“许院长,这是有什么事吗?” 厉所长和另一家医院的院长关係比较好,那家医院的院长与许院长是竞爭关係,所以厉所长和许院长只是点头之交,这也是刚开始许院长没能直接找上厉所长的原因。 许院长笑道:“巧遇霍先生,特来打一声招呼,对了霍先生,能不能耽误您几分钟的时间,我有关於柳院士的事想和您聊几句。” 霍星曜微微眯起狭长的桃眼,思索了一秒,点头,“好,两分钟。” 而后对厉所长示意了一个眼神,厉所长很有眼力见地后退了几米的距离。 许院长赶紧长话短说把柳院士的女儿柳蓓儿出麻烦进了派出所的事美化简述了一遍,当然过错自然是全都甩到了对方身上。 还著重提了对方是军属,利用身份压了一头,所以柳医生有苦难言。 最后他看了一眼远处站著的厉所长,知道这老登最是难说话,有些苦涩地对霍星曜意有所指:“派出所和部队那边一家亲,我刚才一直找不上厉所长,没想到厉所长是跟先生您在一起。 如果霍先生方便的话,能不能给厉所长说几句话,帮柳医生解开一下这个麻烦的误会,相信一个月后柳院士回来得知这件事,一定会非常感激您的。” 就差没直说厉所长包庇那位军属,故意为难他们可怜的柳医生了。 霍星曜看了一眼手錶,距离和何霆匯合的时间还有半小时,来得及。 於是朝阿东微微頷首,阿东迅速了解了自家先生的意思。 阿东对许院长点点头:“先生可以抽出五分钟去见一见这位柳同志。” 只是见一见,並非代表他家先生能插手这些事。 派出所的事自有厉所长按程序走,他们家先生只是一个归国华侨罢了。 “太感谢您了霍先生,以后柳院士一定会记住您对他女儿这份情的。” 许院长一听,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他就知道,找霍先生准没错。 那个嘴硬的小丫头再厉害,在目前几个市的高层都恭维得霍先生面前,也不过是一只想压下去,就能压下去的小蚂蚁罢了。 阿东听到许院长那反应,皱眉解释:“先生只是说见一见柳同志,没有应承其他任何事。” 许院长含蓄收敛地点点头应是,“我明白的。” 反正意思都一样。 阿东看许院长那反应,有心想再具体解释清楚先生只说见一见人,可没说过要插手管。 但霍先生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神。 有些话不需要反覆解释得太清楚,待会儿的行动会表明一切。 第213章 保人 阿东这个许院长是一点都不了解他家先生的行事风格,才会盲目高兴得那么早。 他家先生当年也是从底层一路爬上来的人,最不喜的就是仗势欺人的人,如果他敬佩的人底下的人都是仗势欺人的人,对方还一直护著的话,先生只会选择切断所有合作远离对方。 先生答应见一见,不过是想了解清楚许院长和那位柳医生的为人如何,他所言是否属实。 这个许院长最好期望那位柳同志真像他所说的那样,是无辜被攀扯的。 不然这家医院大概是拿不到投资和捐赠了。 两名负责此事的公安正要宣布对柳蓓儿的处罚,有一名公安敲了敲门走进来暂停了他们的宣布,说厉所长带著几个当事人的领导许院长过来了。 前一秒还心如死灰的柳蓓儿听说许院长专程过来了,瞬间死灰復燃。 她对坐在她隔壁不远的沈萤和苏茉得意挑挑眉:“你们心里应该早就有数才对,许院长是不可能会让我留下任何案底。” 不论如何,许院长是一定会保下她的。 只是她还是有点埋怨,许院长怎么来那么晚,害她被审问了半个小时,受了一堆委屈。 苏茉一听许院长过来了,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果然她就知道柳医生一定会有人保。 “沈医生,回去后,你和柳医生想想办法和解吧,千万別在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你了。” 那小同志和沈医生果然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今天被押来派出所半日游的屈辱柳医生肯定已经记下了,她和沈医生以后在医院恐怕不会有好日子。 月初寧知道苏茉的担忧,但这个柳医生有救兵,难道她就没有了吗。 和公安回医院的时候,陆秋砚就担心找过来了,本来她不想让陆秋砚担心这些事的,但他还是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军属,背后就是部队,只要她不愿意和解坚决按司法流程走,对方也不能强硬按她低头。 即便沈萤和苏姨这两条控诉被撤,她这一条也能让这个柳医生脱一点皮。 反正案底是留定了。 不一会儿,柳蓓儿就被先叫出去了。 柳蓓儿自信勾唇站起来后,经过她们身旁的时候,冷冷扫了一眼苏茉和沈萤,冷笑著留下一句威胁:“等著吧,到时候咱们医院见。” 还有这个姓月的搅事精,回去后她就找人去查这个姓月的身份信息背景,在哪里上班。 到时候一个也別想跑。 “许叔叔!” 出了做笔录的小房间,柳蓓儿看到许院长就委屈得嘴巴一扁。 许院长头疼不已,却还是得安抚好她:“好好好,没事就好。” 叫完人之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一眾人里看起来低调却又气场强大的男人身上,一下子就移不开了。 这男人的身段相貌和气质,都太绝了,就像是以前那种旧时代里的矜贵公子一样。 就是……感觉有点眼熟。 可是按理她应该从没见过这样气质绝尘的男人才对。 许院长笑容满面对霍先生介绍道:“霍先生,这位就是柳院士唯一的爱女柳蓓儿柳医生,柳院士当年只留下她这一个独女就进了保密团队一去就是二十年,柳医生可是柳院士唯一的孩子。” 话里话外,还不忘对霍先生强调柳蓓儿是柳院士唯一的孩子这一点。 霍先生肯定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接下来该怎么做。 “原来您就是霍先生啊,你好,柳蓓儿。” 柳蓓儿朝霍星曜自信伸出一只手,“上午的投资会谈我本来也要去的,因为一些意外没能赶上,没想到会如此巧合,命运这么快就安排了我们再次相遇的机会。” 柳蓓儿说完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伸出去等待霍先生握上来的那只手等了半天,一直没有得到回握。 “你好。” 霍先生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后,微微侧目低声对厉所长说了一句话。 厉所长目光一沉,不善地扫了一眼许院长,原来这个老许刚才和霍先生嘀嘀咕咕,竟然是在污衊他包庇军属。 既然这样,他確实该好好过问一下这个事件,看看到底是非对错到底是谁的责任了。 许院长莫名感受到一股冷意,好好的,这姓厉的瞪他做什么。 柳蓓儿等了半天既没等到霍先生握过来的手,只能尷尬地收回手,低声问许院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带霍先生过来,难道不是来帮她解围的吗? 怎么霍先生看起来那么冷淡,完全没有一点要站在她这边的態度。 许院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一时也拿不准霍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霍先生都已经说了要“见一见”的意思,那一定是管定了吧。 不然肯定不会有那个美国时间陪他过来这一趟。 应该是柳蓓儿这丫头眼底那直勾勾对霍先生的企图太明显了,惹霍先生不快了吧。 他压低声音提醒了一下柳蓓儿,“霍先生是受邀归国建设国家的华侨,你態度放尊敬些,下次不要说什么不三不四的话,霍先生会不高兴。” 什么命运安排,他听了老脸都差点没地方放了。 柳蓓儿刚才的热情只得到了霍先生一句“你好”的冷淡回应,这会儿脸色也红一阵白一阵的,后知后觉有点躁得慌。 刚才说的时候,她明明觉得自己这话说得非常罗曼蒂克,就像诗句里写的一样。 希望霍先生会看在父亲的份上,不要计较她刚才那些少女的荒唐语言。 羞死人了。 不过许院长都已经叫动霍先生出面了,厉所长也亲自过问去了解情况了,那肯定就是来为她撑腰的了。 想到这里,她又安心下来了。 就在这时,陪外婆做完检查的陆秋砚也匆匆赶过来了。 他走到她身边,柔声询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什么威胁?” “有,所以我想要坚决走流程,不私了。” 月初寧一看到自家男人过来了,本来就有一百分的底气此刻在心里直接翻倍了。 第214章 他哪里需要她来保护 刚才看那个柳医生出去时那副得意洋洋的劲儿,她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后续都有可能发生的事。 虽然她咬著坚决走流程不私了,对方也拿她没办法。 不过要是拿她的娘家月建国一家来威胁她,那更好了,即便他们让月建国全家都下岗,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她直接到医院门口拉横幅把事情宣扬得人人皆知,听苏姨和沈萤说那个柳医生的爹不是准备要上报纸歌颂功勋了吗。 这种时候他女儿要是爆出这样的丑闻来,他这个爹恐怕都得被柳医生这个蠢女儿害死。 “你想怎么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我会坚定站在你这一边维护你的立场,不让你受气。” 陆秋砚悄悄握了握她的手,轻捏了一下她的掌心,给她勇气。 “我知道啦。” 月初寧也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你放心,我也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被牵扯进来的。” 要是他们敢动陆秋砚,那就別怪她用非常手段了。 录音机和录像机虽贵,但现在的她完全能买得起。 只要他们敢上门威胁,她就敢录下来。 到时候她专门跑到人多的地方去放,看谁能硬到底。 就是告到中央,她也有站得住脚的铁证。 陆秋砚:“?” 他哪里需要她来保护。 该受到保护的分明是她才是。 “没什么,咱们现在就坐著等吧,等他们等会儿出什么招。” 她拉著陆秋砚到一旁坐了下来,“对了,你没打电话告诉周爸爸吧?” 能自己解决的事,她不想再麻烦別人。 陆秋砚摇摇头:“没有,你放心,不需要政委出面,我也会护好你。” 坐了没一会儿,她终於觉察到饿了,也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多久,於是借著伸手进身上的小挎包里掏东西的动作,从里面拿出好几个香菇肉馅的大包子,装作是去报案的路上买的,给陆秋砚、沈萤和苏茉一人发了一个。 她知道沈萤和苏茉肯定都没能吃得上饭。 苏茉和沈萤推辞一番,最后还是难为情收下了,还不忘对月初寧连连感激。 陆秋砚將包子塞回她手里,“我和外婆吃过了,你吃吧。” “哦,那我就自己吃啦。” 月初寧知道他肯定吃过了,所以也没跟他继续推辞,最后两个大肉包都进了肚子里。 厉所长很快就了解完了整个事情的过程,走过来的时候多看了一眼柳蓓儿。 柳蓓儿按捺住心里激动地狂喜,“所长,现在可以处置那几个人没有,还有你这两个態度极其恶劣的职工,你也该好好管一管了。” 她刚才都不知道受了那一男一女两个公安多少气,一直以来都被人眾星捧月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厉所长听了这个柳医生的话,眉头顿时皱起来。 许院长赶紧用手肘捅了一下柳蓓儿,示意她这里还在派出所呢,收敛著点。 该怎么处理人家厉所长自有安排,本来厉所长就难说话,难得亲自过问了,她可別再把厉所长这老登再得罪了。 同医院的沈萤和苏茉先被叫出来了。 她要出去前,有些內疚对月初寧说:“初寧,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只是连累了本来只是为了来找她一起吃午饭的月初寧,她心里实在是內疚得很。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好像还没告诉你,这个柳医生今天就得罪过我了,就算没有这一出,我也是要找她麻烦的。” 月初寧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把今天上午这个柳医生走路不长眼睛撞了她的事和沈萤说。 沈萤和苏茉一前一后从做笔录的小房间里走出来,许院长看到事到如今依然一脸倔强不屈服的沈萤,目光里带著浓浓的惋惜,多好的一个人才啊。 可惜年少轻狂非要和柳院士的女儿对上,这次他可帮不了沈萤了。 但少了她这一个人才,许院长相信以后医院还会继续有人才出现,很快也就不可惜了。 沈萤也注意到了许院长的目光,她別开视线,与许院长错开了视线交匯。 如果这次事件之后,医院容不下她,那她就报名下乡。 到祖国需要她的地方去,努力在下乡的地方考上村里的村医名额,当一名村医也行。 不论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她都能像一棵坚强的小草一样活下去。 “嗯,那个谁不出来吗?” 柳蓓儿正疑惑,怎么只叫了沈萤和苏茉这两个出来而已,脑子忽然不知怎的在这时候闪过霍先生那惊艷的相貌和月初寧那张娇气嫩白的漂亮脸蛋,两张脸再她脑海里渐渐重合,惊得她后背莫名有点发毛。 她终於想起来为什么初见霍先生的时候会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了。 她又不敢置信地再看向不远处和厉所长並肩站在一起的霍先生,他那张清雋俊美的侧脸……怎么越看越像刚才在小房间里沉著脸不高兴的月初寧。 他们不会是亲戚吧? 不……不可能。 一定是巧合。 正在这时,厉所长对霍先生说了什么,而后抬步往小房间里去了。 柳蓓儿不知道的是,厉所长是得知陆秋砚也过来了,要进去跟陆秋砚打一声招呼的。 今天这事儿没想到主角会是陆秋砚的媳妇儿,还好他管辖下的这一片处事从来都是严格按流程走。 不然今天小陆可饶不了他,肯定要向他的老领导告一条的。 柳蓓儿远远地只看到霍先生薄唇动了动,对许院长说了几个字,就起身要和他的助理离开的模样。 而在那边的许院长早已没有了刚才放鬆,此刻正一副一脸哀求的姿態,几次开口想要挽留霍先生的模样。 但霍先生转身就要走,一点也不为所动。 在她听到那两名公安对苏茉和沈萤说了一句:“辛苦两位同志配合我们工作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柳蓓儿心里莫名开始狂跳不止,事情好像完全不向她预想中的方向发展。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隨后那两名公安这才朝她这边看过来,目光完全不像以往事態转变后变脸討好她的模样。 “霍先生等一下!” 她再也顾不得体面,直接跑上前去要拉霍先生的手臂。 第215章 官官相护 “这位同志,请你自重,不要隨便乱拉扯,男女授受不亲。” 助理阿东及时挡在了霍先生和柳蓓儿之间,截断了她的接触,柳蓓儿一个猝不及防直接抓上了阿东的衣服。 而霍先生脚步都没停。 “等一下霍先生!你不是来帮我的吗,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你不管我了吗?” 此时的柳蓓儿已经没有理智维持体面了,只知道许院长刚才和她透露过,霍先生很敬佩她父亲,这次一定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保下她。 可他怎么一点也不像那些想要接近父亲的人一样,到她面前表示友好。 “这位同志,你似乎搞错了一些事,霍先生只一位普通的爱国华侨,並不能干预国家机关行使正当流程,如果你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应该找厉所长走程序申冤,证明自己的无辜,而不是找霍先生。” 阿东面无表情代替连头都没回的霍先生开口道。 “那怎么行!” 柳蓓儿听到这个狗腿子的话,表情忽然狰狞起来,“你滚开,我要听霍先生亲口来说! 霍先生,你確定不管我了吗,你就不怕我父亲要是知道了你对我的袖手旁观,会对你失望吗。” 话刚落音,霍先生终於停下了脚步。 她狰狞的面目逐渐缓和,心底鬆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只要搬出父亲,霍先生果然还是不可能不出手。 他转过身来,目光平静冷漠:“首先,司法机关正常走流程我无法插手做任何干预,所以提不上袖手旁观。 其次,我只答应许院长过来见一面,没有应承任何许诺,也没有权利插手管国家机关,我不明白你所谓的管不管指的是什么。 如果柳院士会因这样的事失望,那么很抱歉,他不会成为我的捐款投资对象,国家不缺柳院士一位院士,还有更优秀人品更正直的院士值得我捐献投资。” 柳蓓儿听了他的话,脸上瞬间一片惨白,嘴唇都褪去了血色。 怎么会这样。 在她还愣愣站在原地的功夫,霍先生已经再次转身离开了。 回过神来的柳蓓儿完全无法接受现在这样的情况,看著走远的霍先生和他的助理再也无法將他们追回,最后將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许院长身上。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她指著柳院长的鼻子怒吼:“你怎么那么没用啊,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 许院长今天忙前忙后跑了一下午,赔尽了笑脸也没得个好,本来也一肚子怨气,这会儿还要被柳蓓儿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辈反过来指著鼻子骂。 平日里德高望重的他哪里被人这样对待过,这会儿也冷了脸,但话还是没说死:“霍先生不肯出手我也逼不了他,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你再闹也改变不了霍先生的態度。” “那现在我要怎么办?我不能坐牢留什么案底的,你快帮我想办法啊,你不是堂堂一个医院的院长吗,怎么会连这点人脉都没有?” 她情绪崩溃抓著自己的头髮尖叫,要是真坐牢了,妈妈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奶奶以后也不会再给她好脸色看。 本来她和妈妈从乡下过来投奔奶奶的时候,奶奶就嫌弃她是个女儿没什么好脸色,幸亏她是爸爸唯一的孩子,奶奶才找人託了爸爸的面子给她安排进医院。 要是奶奶知道她这次闯了大祸,一定饶不了她。 “这样吧,我再回去周转一下关係,你等我消息吧。” 许院长这会儿早已没了哄柳蓓儿的耐心,说完再也不去看柳蓓儿的脸色,直接甩袖匆匆走了。 这个时候,对柳蓓儿的处置也终於得以顺利公布了。 在审讯过程中,柳蓓儿一口咬定所谓丟失的八十块钱都是自己的工资,公安很快调查到了她的工资及近半年的消费情况,即便她一个月工资高达五十多块钱,可根据调查得出她奢侈的消费情况应是月月光才对,对此她又开始改口说那些高消费的东西都是別人送的。 但进一步调查她却又支支吾吾不肯说送东西的人是谁,因为得知了公安会去找取证调查,她完全不敢乱说了。 由於她多次推翻自己说的话,公安判定她无中生有自己丟失八十块钱。 因为敲诈勒索和搞封建復辟威逼同事,还无中生有丟失八十块钱的事,被拘留了三个月。 小房间里,厉所长一进去就闻到了空中飘来的肉包子香味,得知因为这事月初寧耽误了吃饭,热情拦著两人,硬要请客去国营饭店吃午饭敘敘旧。 本来中午厉所长应该是和霍先生一起吃午饭的,但有事耽搁就作罢了,现在又给他找到了两个新的饭搭子。 厉所长退伍转业到派出所前就和陆秋砚认识,所以两人关係还不错,是那种一个眼神不需要多说话,就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过命交情。 陆秋砚考虑到月初寧確实没吃饭,於是点点头,“吃饭可以,但请客就不必了。” 以前刚当兵那会儿,厉所长就没少掏腰包照顾他们一群刚入伍没多久的新兵,这会儿当然不能再让厉所长掏钱请客了。 “你这小子,总爱分那么清,真让人头疼。” 厉所长知道陆秋砚的脾性,最后也没有继续坚持非要请客。 不然这顿饭怕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三人有说有笑从小房间出来的时候,正赶上拒不配合的柳蓓儿被公安反手押在地上的狼狈时候。 柳蓓儿简直要疯了,毫无顾忌大吼:“好啊,你们蛇鼠一窝,果然是官官相护!” 厉所长回头,冷笑了一声:“柳同志说话可是要讲证据,你要是对处理结果不服,可以让你那位许院长向我的上一级提交书面申请,写清不服的理由及证据,並附上能证明你清白的相关证据材料,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接受得起上级机关的覆审。” 柳蓓儿被他一番话堵得再也无话可说了。 因为她本身就站不住脚,这下是真的慌了。 但三人再也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出了大厅。 第216章 我把你哥叫停回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远远看到霍先生的车正在缓缓启动,厉所长见霍先生还没离开,脑子里忽然闪过两个人的容貌,回头看了看月初寧,又看了一眼远处霍先生的车,冷不丁冒出一句:“弟妹,你是不是还有哥哥啊?” 这两个人那让人挪不开眼的相貌,越看越像。 月初寧没弄明白厉所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点点头:“確实是有两个哥哥。” 厉所长一拍大腿,“你等著,我把你哥叫停回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本来也是想要和霍先生吃饭的,这下正好一起了。 月初寧一头雾水之际,就看到厉所长跑远了。 这速度,一看平日里训练就没少,厉所长即便已经升到所长了,也依然严格律己啊。 再一看,厉所长跑过去的方向正有一辆十分眼熟的小轿车要开出去,厉所长已经快要衝到车头那边了,看起来似乎是要拦那辆车。 这小轿车……不就是她去报案的路上看到的那一辆吗。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派出所的车啊。 等等,他刚才说的好像就是叫她哥回来一起吃个饭。 这车上该不会是月耀光吧。 “厉所长,等等,你……” 月初寧在早已跑远的厉所长身后大喊,想把他叫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陆秋砚:“没关係,如果真是他就不带他,我把他赶回去就是了。” 月初寧:“……这样也可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而这个时候厉所长已经衝到车头了。 正要加速的阿东在厉所长突然衝出来拦在车前的时候,快速急剎车,熟练在离厉所长还有十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 他从车窗探出头来不解地问:“厉所长,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厉所长激动道:“霍先生,实在是太巧了,我遇到你的熟人了。” 霍先生缓缓摇下车窗,带著几分不解看向厉所长:“熟人?” “是这样,霍先生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嫁到了康市部队,其实今天那起官司的主角之一正是你妹妹呢。” 厉所长边说还边往后指了指,“这不正巧吗,我和你妹夫是老战友了,我们正打算一起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听到厉所长的话,霍先生和阿东眼中都透著不解。 霍先生眸光微微一顿,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阿东看都没去看厉所长指的方向,就微微皱眉解释:“厉所长,你弄错了,霍先生是独……”生子,並没有任何兄弟姐妹。 只是他话没说完,就被霍先生淡淡开口打断:“可以,那一起吃个饭吧。” “我们还有事,得先……啊?” 阿东习惯性附和到一半,发觉哪里不对,错愕地回头看向自家先生,“先生?” 先生这是要干什么,不去见何先生了吗。 何先生还在宾馆里等著他们一起去康市的郊外军区见一见何先生的朋友呢。 “阿东,你开车去通知菲利普,让他自行安排下午的活动吧。” 霍先生边开门下车边吩咐了一句。 阿东傻眼,这是要放何先生鸽子了吗。 “先生,那我跟您一起……” 咋还不带他呢,他不能离开先生啊,他得隨时保护先生的安全。 霍先生摇摇头:“没关係,这里不是港岛,你回去吧。” 阿东不情不愿道:“那我在宾馆待命,您有需要就打电话回宾馆。” 月初寧看到厉所长兴高采烈地带著一位身材修长长相俊美的男人走过来的时候,与对方四目交匯的一瞬间,震惊了一小下。 这人一看打扮,就不像是这里的人,他身上这件布料昂贵的衬衫绝对是出自顶级高奢设计师之手的定製。 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怎么长得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陆秋砚也敏锐注意到了对面走过来的男人与自家媳妇那高度相似的相貌,两人都是面部摺叠度高,五官精致深邃,脸部留白极少视觉立体感极强的骨相美人,只不过他媳妇因为是女孩子的缘故,五官更小巧柔和,这也让她笑起来的时候更平易近人。 而对方的精致昳丽的相貌中则带著一股锋利的气势,特別是此刻面无表情不说话的时候,一般人压不住这男人的气势,则会心生怯意不敢肆意靠近。 他见过月初寧的两个哥哥,对比之下,那两个人竟不如眼前的男人和月初寧更像兄妹。 那两人五官虽都有月家人的轮廓,但显然没有月初寧和眼前这男人的精致,他们两人更像是精雕细琢的完美作品。 而月耀宗和月耀光,只像个刻出了大概轮廓后就没有细节的东西。 “厉所长,这位是?” 月初寧带著疑惑率先开口问道。 “这是你……啊?你们不认识啊?” 厉所长正要热情洋溢说这不是你哥吗,忽然反应过来之后懵了一下,看看月初寧又看看霍先生。 真的很像啊。 “能与这位小同志长得那么像也是有缘,小同志你好,我姓霍,是归国华侨,很高兴能认识你。” 霍星曜一改之前对一切都冷冷淡淡的態度,友好地对月初寧率先自我介绍。 月初寧对这位霍同志的眼缘很好,也態度友好地介绍了自己,还介绍了陆秋砚。 “原来是月同志的爱人,幸会。” 霍星曜对陆秋砚伸出手来,脸上虽依然维持著友好的浅笑,眸底却早已没了友好。 “幸会。” 陆秋砚回握住对方的手。 这一瞬间两人同时发力,两条半挽著袖子的白皙手臂在发力同时均绷出了性感的青筋和纤长流畅的肌肉线条。 双方同时都试探出来了对方是个身手厉害的练家子后,又默不作声地鬆开了手。 陆秋砚眸光暗了暗,晚点得找厉所长打听一下这男人的来歷和其他信息才行。 他不反对媳妇交朋友,但他要为媳妇提前排除一切別有用心的人。 月初寧根本没发现这两个男人刚才悄咪咪地在暗中较劲呢,想著和这位霍同志那么有缘,那一起吃个饭也不错。 厉所长把人叫过来,不正是为了一起吃饭吗。 第217章 观察 也难怪厉所长会错认这位霍同志会是她哥,连她自己都差点以为钟婉琴当年是不是还丟了个孩子。 平心而论,这位霍同志可比月大月二帅多了。 虽然月大月二也不差,在书里还是挺招女同誌喜欢的,她记得月大的老婆还是月如鳶帮挑的,对月大的未来的前程非常有助力。 不过书里没详细写月耀光的老婆姓甚名谁,只略略带过说是个医生,老丈人虽然过世了,但老丈人生前功勋很大,所有有很多人主动巴结上来討要助力他们夫妻的事业前途。 月耀光爬上高位之后,也把这一份助力回馈到了月如鳶身上,有什么好的第一时间总是想到月如鳶,月如鳶后期凭著月耀光和月耀宗这两兄弟的宠爱和托举,当了一辈子的小公主。 要名利有名利,要事业有事业,全都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有两兄弟鞍前马后给她安排好了。 为此月耀光和月耀宗的媳妇对这个小姑子十分不满,起初还明里暗里想管住自家男人別对一个外嫁女小姑子那么上心,为此在他们各自的小家闹过不少次。 但被两兄弟反过来用离婚警告了一番,两个妯娌都只能忍气吞声。 和已经功成名就的丈夫离婚,她们可不愿意。 现在想来,书里月家表面上的皆大欢喜全家和谐,其实私底下也是有人牺牲的。 不过眼前这位和她长得那么像的霍先生,未免出现得太过巧合。 月初寧眸光动了动,如果是书外的世界,她或许不会多想,但这是一本书中的世界,虽然她现在正活生生在这个书中的世界里,也难保每一本书中世界其实都在另一个时空真实存在。 但她还是觉得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既然这么巧合的事发生在她身上,那或许並非巧合,而是巧合的假象。 或许有时间该去查查当年的事,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隱情。 “既然这么有缘,不如咱们就一起吃个饭吧,霍先生,你意下如何。” 这话最后还是由厉所长先开口了。 本来就是他先把霍先生截停下来的,那这话合该由他来说。 “正有此意。” 霍星曜浅笑著微微頷首。 陆秋砚也想多了解一些关於这个霍同志的信息,所以没有意见。 月初寧对这位霍同志也是好奇满满,自然是举双手同意了。 这一顿饭霍星曜试探性提议要不要去专供外宾的餐厅吃。 厉所长以为是霍先生一时吃不惯这边的饭菜,所以询问性地看向陆秋砚和月初寧,徵求他们两人的意见。 月初寧听到专供外宾的餐厅,就知道肯定是高级餐厅,简直就是机会难得,一般人可没有机会能吃得到,没怎么犹豫就直接同意了。 陆秋砚吃什么都无所谓,也没有意见。 於是一行人坐上公交车去了餐厅。 霍星曜没有坐过这边的公共汽车,上车闻到混杂在一起的各种家禽屎尿味,只微微眨了眨眼眸,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脸上也没有任何不適的表情。 陆秋砚將他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这男人適应能力很强,情绪控制很厉害,一般人完全无法感知到他的情绪变化。 霍星曜几乎是秒注意到了陆秋砚若有似无的目光,敏锐度可见很高。 他朝陆秋砚礼貌性微微点头,二人又互相错开了视线。 到了餐厅落座后,霍星曜示意服务员將菜单交给月初寧,柔声说:“女士优先,各位没意见吧?” 陆秋砚和厉所长纷纷点头同意。 月初寧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本以为可能是什么中西餐结合的菜色,仔细一看,竟然还混杂了好几道国宴上才会有的菜色。 “有些菜名可能比较抽象,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就让服务员介绍一下。” 见月初寧迟迟没有开口点菜,他笑著补了一句。 “嗯好。” 不知怎的,她觉得霍同志看她的目光格外亲切,难道他也是觉得因为她和他巧合长得像的缘故,所以看她很顺眼吗。 月初寧只选了一道龙井虾仁,又將菜单传给厉所长,厉所长啥也不懂,这菜单的名字对他来说確实有点抽象。 只看菜单根本不知道这道菜到底吃的啥,於是选了几个看著顺眼的问了一下服务员后,点了一道听起来还不错的扬州炒饭。 陆秋砚没有点菜,而是让服务员將菜单交回霍星曜手里。 霍星曜又客气地问了一遍,三人都表示让他点之后,他才加了好几道菜。 其中一道是佛跳墙,厉所长一听服务员介绍这佛跳墙里有鲍鱼、海参、瑶柱、鱼翅和金华火腿这么昂贵的食材,眼睛都瞪圆了。 厉所长悄悄问陆秋砚:“这鱼翅是啥玩意儿啊,鱼还有翅膀?” 来这一趟他可真是长见识了。 陆秋砚也不是很清楚,想了想猜测:“或许是鱼鰭。” 月初寧心想,没想到陆秋砚还挺厉害,一猜就猜到是鱼的哪个部位了。 但他和厉所长肯定猜不到是什么鱼的鱼翅。 厉所长心里有点纳闷,鱼鰭又没肉有啥好吃的,要说鱼身上最好吃的部位不是鱼腩吗。 但他也没再继续问出来,心里想著等会儿吃了就知道了。 席间厉所长给两边的人又重新介绍了一下对方的身份背景。 霍星曜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霍星曜没有遵循父母为他制定的路线按部就班也当一个教书匠,而是自己白手起家创立了船运公司,渐渐发展起来之后又涉足了许多產业,如今年纪轻轻已经富甲一方,十分的年轻有为。 “霍同志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月初寧忍不住问了一句。 霍星曜摇摇头,“很可惜,我是独子,但我倒是挺渴望有兄弟姐妹的,只可惜我母亲生了我之后就伤了身体。” “啊真抱歉。” 月初寧赶紧道歉。 “刚才厉所长把我误会成你兄长,看来月同志是有兄弟姐妹了?” 他问。 月初寧点点头,“確实有两个哥哥,但关係不亲近,所以其实有兄弟姐妹也跟没兄弟姐妹没什么区別。” 第218章 亲子鑑定技术 月大月二这两兄弟只是空有个与她有血缘关係的名头,实际上还不如说是月如鳶的哥哥,跟她完全没有半毛钱关係。 “那月同志的两位哥哥真没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妹妹也不珍惜,如果我是月同志的哥哥,一定会將我妹妹捧在手心宠著长大。” 霍星曜认真对她说。 月初寧心想,月大和月二確实对月如鳶做到了这一点,把月如鳶捧在手心里宠大。 陆秋砚轻轻咳了咳,语气稍冷,“可惜不是。” 他媳妇有他宠著就够了,不需要其他男人再来添乱了。 霍星曜桃眼微垂,纤长浓密的睫毛在脸上覆下一片阴影,“確实有点可惜。” 厉所长笑道,“要不是月同志有那么多哥哥了,其实你们结拜当兄妹也不错。” 陆秋砚:“我家阿寧有结拜大哥,不需要那么多哥哥了。” 结拜大哥有李青柏一个就够了,不需要那么多男人过来排队给他媳妇当哥哥了。 “但是霍同志不嫌弃的话,可以当朋友啊。” 月初寧尷尬笑了笑,今天陆秋砚怎么回事,话那么多。 平日里八竿子都打不出两句话来。 “请务必允许我当你的朋友。” 霍星曜黯淡的眸光瞬间溢满碎光,顿了顿,才又补充一句,“当然,还有陆营长。” 最后补的这一句,好像陆秋砚是捎带的。 吃过饭后,还有甜点和冰激凌端上来,陆秋砚和厉所长从没吃过这些玩意儿,厉所长觉得非常新鲜。 別说,厉所长感觉这酷暑热夏的吃到冰冰凉凉的冰激凌入口即化,酸酸甜甜的特別舒服解暑。 看起来就是更软一些的雪糕吧,他心里划定了这个冰激凌的种类,这些洋人和华侨可真会吃啊。 陆秋砚一向对吃的没有任何要求,吃什么对他来说都没多大区別,所以给什么就吃什么。 吃饭对他来说就是为了恢復体力和精力,所以他口腹欲並不强。 但看到自家媳妇每吃一口眼底都溢满了碎光,还会悄悄在桌底扯一扯他的衣摆,亮晶晶的粉糯嘴唇小声告诉他哪个东西最好吃,让他也尝尝看。 看她吃饭总觉得很幸福很满足的感觉,他又觉得今天的饭菜確实香了许多。 他喜欢看她吃到喜欢的东西时那副幸福和满足的模样。 那个雪糕,她吃的时候看起来满足又舒服。 即便快要到中秋了,天气还是很热,以后每天下班后就绕去供销社给她买雪糕吧。 计划著计划著,陆秋砚没觉察自己唇角早已露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吃过饭后,阿东已经开著车停在了餐厅外,霍星曜热情地要送他们一程。 陆秋砚的自行车还停在派出所,於是他们几人一起回到了派出所。 阿东在车里看到自家先生那副百年难得一见的热情模样,差点以为见了鬼。 虽然他家先生所谓的热情,就是语气非常温和,且会主动提出送人,这放在之前完全不可能会发生。 主动这两个字原先和他家先生完全不沾边的。 回到派出所后,四个人友好告別,阿东这才载著霍星曜回到了外宾招待所。 他在车上边开车边说起回去见到何先生之后的事。 何霆空出来中午的行程专门在房间里等人,结果就等到了被放鸽子的通知,当即气冲冲地决定自己去一趟部队驻扎地找人。 不过他没有直接去,而是为了避免扑空,先到招待所前台打电话过去先询问。 结果巧合的是他要找的人那会儿正好不在,没人接电话。 顿时心里那股气又消了大半,一时间无所事事,在外宾招待所的餐厅吃过午饭后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 本来阿东要过来接人的时候,他也想跟来的。 但霍星曜像是提前知道他会打算要跟来似的,在餐厅打电话的时候直接让阿东一个人过来,不要带任何人。 不然车里坐不下。 阿东带著歉意转告这话的时候,何霆再一次在招待所的大厅哀嚎被拋弃。 这会儿霍星曜刚回到招待所,就被迎面而来的何霆哀怨质问起来。 质问为什么突然放他鸽子。 质问为什么去外宾餐厅吃饭也不叫他一起。 还质问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去见见他的新朋友。 问到最后,何霆委屈巴巴:“你是不是背著我在外面有別的人了,我跟你还是不是天下第一好了。” 霍星曜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跟你不熟。” 何霆:“……” 这薄情的男人。 何霆:“不熟是吧,那明天我自己去军区那边找我朋友去,不带你去了,你再也没机会见到那位跟你长得很像的小妹妹了。” “请便。” 霍星曜脚步不停,往电梯那边走去。 根本一点也不在意。 何霆震惊地追上前,“你真不去了?” 之前他还表现得看起来有点兴趣的样子,这才一个下午的功夫,就没兴趣了? 人怎么能变得那么快呢。 霍星曜等电梯的空档,轻飘飘扫了他一眼,“不去了。” “哎!那怎么行!” 霍星曜真不去见人了,何霆又不高兴了,他刚才就是想嘴贱一下,霍星曜怎么能当真呢。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霍星曜没理他,径直进了电梯。 何霆跟进去,死乞白赖地让霍星曜改变主意,一定要跟他去。 一旁的阿东默默心想:何先生明知道他家先生难哄,刚才又何必嘴贱那一遭。 他家先生身边围著的人之中,就何先生最爱作了。 比女人还像作精。 何霆不依不饶一路跟著他回了他的套房,霍星曜忽然冷不丁打断何霆问了一句:“我听说最近那些外资医院新引进了一门技术,能用血液或者头髮丝检测血缘关係?” 何霆一愣,不知道霍星曜为什么忽然话题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转到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地方。 “对,是有这样一门技术,叫亲子鑑定,除了提供血液外,给带毛囊的头髮也能做那个检测,不过我们何家的医院暂时没有这个技术,港岛本地的医院都没有这个技术。” 何霆的家族在医疗方面涉猎多,所以还算是比较清楚的。 霍星曜眸光暗了暗,“港岛的医院之中哪一家有亲子鑑定技术?” 第219章 身体恢復得很不错 何霆认真回想了一下,才回答:“英属全资的几家医院里,有一家圣玛丽医院是有这个技术的。” 说完之后,忍不住好奇,“你要查谁?” 霍星曜这几年的生意越做越大,自然动了很多人的蛋糕,別人要搞他,他当然也不会手软。 他这么问,可能是想搅弄哪个仇家搞內部矛盾了,仇家家里著火了自然就没空对付他了。 但看不惯霍星曜的人太多了,何霆一时猜不出来是谁。 霍星曜心里有数之后,又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何霆痛心疾首捂著心口:“你有没有良心,用了我就扔。” 他又不会乱说,为什么不告诉他啊。 霍星曜接过阿东刚泡好的咖啡,轻抿了一口:“没有。” 何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我白跟了你一场。” 阿东:“……” 何先生能不能別老学何老太太那副语气说话了,他每次听了都觉得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 霍星曜像聋了一样直接装作没听见,隨手拿过来一本书就翻开,一边喝咖啡吃下午茶点心,一边安静看起了书。 等何霆闹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最近我有点事明天就得回港一趟,等我办完事了再和你去见你那个火车上认识的朋友。” 何霆一听,总算停止了吵闹,“怎么突然的就要回去,那你要回去多久,咱们这边的投资都还没谈完呢。” 霍星曜:“我坐飞机来回,最迟不超过一个星期,不会耽误这边的正事。” 何霆这下总算露出了笑脸,“那我等你哦,这次可不许再耍我了。” * 另一边,许院长回到医院后,被苏茉找过来,询问她是不是继续照常上班的时候,许院长心烦意乱地挥挥手,让她暂时先回去继续上班了。 现在这事情变得有点棘手,柳蓓儿说不定是真的会留案底。 虽然刚才在医院他被柳蓓儿一个小辈指著鼻子骂伤了自尊很下不来台,但不可能真的不管柳蓓儿。 不管怎么说,柳院士这条人脉的诱惑还是很大的,在柳院士荣归故里之前,他还是得想办法把柳蓓儿捞出来,再想办法把那个案底也销了才行。 要销案底的话,厉所长那老登肯定是不可能会配合他的,但能逼厉所长低头的,自然就是他的上一级了。 …… 陆秋砚骑自行车载月初寧又回到了医院。 月初寧给沈萤带了一份外带的饭菜,外宾餐厅还贴心地给准备了双层的保温饭盒装著。 当然,双层保温饭盒的钱自然也是包含在饭钱里了。 沈萤拿到月初寧专程打包回来的饭菜甚至有点受宠若惊,今天是事连累月初寧她就已经很內疚和不好意思了。 没想到月初寧不仅不怪她,竟然还给她带了饭菜。 “谢谢你初寧,这个饭盒我吃完之后就洗乾净还给你,下次我请你们夫妻吃饭。” 沈萤没有拒绝她专程给她送来的心意,但必须要有来有往,她才能心安理得收下。 这会儿沈萤没有其他病人,月初寧没有跟她推辞,而是让她快尝尝外宾餐厅色香味俱全的扬州炒饭还有鯽鱼三鲜汤。 虽然她才刚吃过,但沈萤打开饭盒,她又一次被香到了。 包括办公室里的其他人。 但他们下班后还得去一趟派出所做笔录,此刻再也不敢说什么酸话找沈萤的麻烦了。 “快吃吧,吃完了你再帮我看看,我那个月事的下一个疗程该怎么调理,我回外婆的病房里等你。” 月初寧还是没有忘记今天过来找沈萤的正事。 沈萤轻笑了一下,“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吃过饭后,沈萤到外婆的病房里给月初寧把了脉,笑著说:“你身体恢復得很不错,气血也非常好,最近正常吃三餐的情况下没有再犯过低血了吧?” 站在月初寧身后的陆秋砚反覆思考“身体恢復得很不错”那句话的含义。 沈医生这个很不错,是指各方面都正常了,或许也可以…… 他没再往下想。 月初寧点点头,“每天都喝红水喝麦乳精,没再犯过低血了。” 陆秋砚每天都会盯著她喝,她自己犯懒忘了喝,陆秋砚还会帮她冲好送到她面前来。 她想漏一次都难。 沈萤:“那月事应该是近一个月內隨时会来,我再给你开一个疗程的补气血药,回去按时煎服。” 而后才凑到月初寧耳边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之前用的月事带还在吧,不在了的话记得回去准备好新的月事带,別到时候临时找不著来用。” 她想著月初寧既然长时间没来过月事了,也不知道月事带还有没有留著,还是提醒一句比较好。 月初寧茫然地看向她,“月事带是什么东西?” 她没用过啊,甚至是第一次听说。 沈萤一愣,想起月初寧提过自己的身世,估计以前这个没有妈妈教的小可怜从来没用过月事带。 这会儿看她眨著一双水灵灵的无辜杏眸茫然地看著自己,沈萤都快要心疼死了。 看了看手錶还剩一小时就要下班了,沈萤问陆秋砚著不著急带月初寧回军区。 陆秋砚表示会在这里陪外婆吃过晚饭再回去。 沈萤:“那我等会儿下班了带初寧去买点东西。” 陆秋砚頷首,没有再多问。 沈萤决定要好好教一下月初寧关於那方面的一些常识才行,月初寧从小就是一个人长大的,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这会儿她看月初寧的眼神莫名都多了几分慈爱。 只有月初寧一脸茫然,但知道沈萤应该是打算带她去买那个叫月事带的东西。 她已经大概猜得出来,这个应该是这年代的卫生巾一类的替代品。 正好多买点草纸吧,家里就她是用纸大户,如果快要来月事的话,那得再囤点。 沈萤利落地给月初寧开了药方,写下饮食禁忌和和煎药时间后,陆秋砚长臂越过月初寧拿了过来。 月初寧见他拿了,也没跟他抢,反正回去后她也看得到。 开完单子后,沈萤没把单子交给他们,而是站起身来自己拿著单子就往外走,“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然后她直接去交了诊费和药钱,还拿了药才重新回到了病房。 月初寧请她吃那么好吃的饭菜,虽然没说多少钱,但她一看那保温饭盒就能知道这个饭店不便宜。 第220章 沈萤的態度 沈萤回来后,月初寧才得知她一个医生自己去把诊费和药钱缴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耿直的沈医生了。 这有来有往来得也太快了。 沈萤下班后,果然带著月初寧赶去供销社买东西了。 “那个苏姨的工作怎么样了,你们回来之后医院的院长没有再继续为难她吧?” 路上月初寧想起来那位临时工苏姨,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院长没有继续为难她,只是现在不为难,不代表以后不会为难,到底柳医生还是被拘留了,这事儿恐怕不能善了了。” 沈萤也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她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因为这事迁怒苏姨,但一定会迁怒她是必然的。 因为她和苏姨性质不一样,苏姨没有主动得罪柳医生,但她是主动得罪柳医生了。 月初寧:“那你会不会也受到影响?” 沈萤笑了笑安慰她:“应该不会的,许院长应该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况且我的医术在部门里是拔尖的,从我转过来起许院长就挺倚重我的,所以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月初寧:“……” 那老头公私不分? 今天那老头就一脸諂媚过来找她想忽悠她放过那个柳医生了。 公私不分的人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沈萤该不是把她当小孩来哄著骗呢。 “对了萤姐姐,你和青柏大哥,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 知道沈萤想敷衍她,她也就顺势转了话题。 李青柏给陆秋砚回了电报,等上面的调令下来了,很快就会调过来这边,或许也就这一个月內的事了。 身为沈萤的好友,她还是得问问沈萤的意思,看她对李青柏现在是什么態度。 如果沈萤对李青柏的態度很抗拒的话,她是不会强行撮合的。 沈萤神色微微凝了一瞬,却又很快恢復如初,淡淡说道:“不知道。” 当初的事,李青柏也是逼不得已,总不能让李青柏为了她和自己的父母决裂,如果要做到那样的地步,李青柏得成什么人了。 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怪过李青柏。 即便郝同志和孙同志曾经写信骂过她,但她也没有藏著掖著自己受委屈,而是直接把这些信全都反手寄给了李青柏,让李青柏去解决。 她自认自己退出得乾脆,所以绝不可能还平白受郝同志和孙同志写信来威胁她的气。 李青柏確实也处理得很迅速,那之后再也没有过那两位的信件寄过来了。 如果非要让她自己说,她大概只是觉得有缘无分。 有缘分的时候不能在一起,如今她就不想强求了,一切顺其自然。 以后的事她不知道,所以就直接回答不知道。 “你知道的吧,青柏大哥的爸爸是军区首长,查你的工作调动地点轻而易举,他要是跟著你也调过来了,你打算怎么面对他?” 月初寧直接给沈萤提醒,李青柏不久之后就会过来了。 沈萤眸光动了动,但还是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边走边说:“那就过来吧,康市又不是我的,他想来就来。” 如果来了那就用平常心对待。 月初寧问:“那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了,完完全全放下他了吗?” 这一次,沈萤难得沉默了。 她不知道。 现在的她也说不清自己的內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真的完完全全放下他了的话,那她为什么当时还要千辛万苦调来康市,离他远远的。 真的完完全全放下李青柏了,她应该是能平静面对李青柏才是,而不是一点风吹草动,就像兔子一样逃得飞快。 可如今得知他又要追著她过来这里,她又觉得有点好笑。 兜兜转转一圈,白调动了一场。 “其实你也不排斥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吧?” 月初寧看出了她脸上短暂出现的茫然和纠结。 沈萤笑了笑,揉了揉月初寧的脑袋打趣岔开话题,“哟,原来懂得还挺多呢,怪不得你和陆营长感情那么好,那我以后遇上感情的事就多多向你请教了。” “那得看你遇上的是跟谁的感情问题了,要是一个渣男的话,那我是肯定劝分的。” 月初寧也笑著跟她打趣。 不过已经看得出来,沈萤潜意识里是不排斥李青柏了。 如果李青柏知道今天这事,肯定不会利用职权帮沈萤出气搞这个院长,李青柏一看就不是那种会滥用职权的人。 但她知道李青柏一定能护得住沈萤免受不公平的待遇。 偏偏是只求公平这一点,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想到这里,她还是忍不住要和沈萤坦白清楚,“今天的医院的事,如果你不希望我告诉青柏大哥,我绝对会尊重你的意见不告诉他。” 沈萤笑了笑,“那你就有点小看他了,你不告诉他,他想知道也有別的途径能知道。” 李青柏对她暗中的一些帮助,她这几年一直都能感受得到。 但她知道,如果去质问他,他肯定会嘴硬不承认有帮过她。 月初寧想了想李青柏確实有这个本事。 买到月事带的时候,月初寧看到只要了一条,还是布的,有点拿捏不定地悄声问沈萤:“这个不是用完就丟的吗,我买一条够了吗?” 问完之后得到了沈萤一个惊惧的小眼神。 沈萤確信了,可怜的小初寧真的没有用过月事带。 给赶著下班的售货员大姐结了帐,沈萤才拉著月初寧对她语重心长地科普了一番。 月初寧听到这个月事带竟然是用完之后反覆洗乾净晾乾再继续用的时候,轮到她给了沈萤一个惊惧的小眼神了。 卫生巾这种东西,用过之后接触了空气,不就全都是细菌了吗,竟然还要洗乾净反覆使用。 一想到这一点,她真的很惊恐。 沈萤不知道她小脑瓜里在惊恐什么,只隨口问了一句,“既然你以前没用过月事带,那以前来月事的时候都是用什么,是用草木灰吧?” “啊?……嗯嗯,是啊。” 月初寧答得吞吞吐吐的,脑子里没什么原主来姨妈的记忆,想编都编不出来。 草木灰怎么垫,她心里也没个答案的,沈萤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第221章 注意避孕 “对了,你和陆营长结婚这么久,肯定已经行过房了吧。” 想起来还有一些行房的时候需要注意的生理知识要给月初寧科普,沈萤又继续道,“你现在的身体虽然调理得確实比之前好许多了,但暂时还不適合要孩子。” 在镇医院给陆营长治旧伤的时候,沈萤就依月初寧的话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能看得出来,陆营长那方面很强,质量也很好。 如果不做措施的话,月初寧怕是要年年都得生。 所以她得提醒一下月初寧,孩子虽好,也得为自己著想一下。 然后她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她担心月初寧什么都不懂,太年轻要孩子的话,会伤身体。 其实十八岁身体还未完全发育成熟,也不是很適合要孩子。 最后她给月初寧建议:“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继续再养个一年左右,再和陆营长考虑要孩子比较合適,你们行房的话,记得注意避孕。” 等会儿回去了,趁著还在医院里,她还让月初寧记得提醒陆营长记得去计生科领小伞伞。 月初寧被面色如常一点都不害羞的沈萤科普得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话题怎么就突然跳跃到这种事上面了。 她觉得自己心理上还是个宝宝啊。 穿越前她还是个打开冰箱想吃点啥都得问问妈妈我能不能吃这个的妈宝女呢。 沈萤是当医生的,向自己的患者科普这方面的事她完全没有任何羞耻感,只当是在说医嘱一样,面色如常地叮嘱月初寧。 见沈萤还要继续讲下去,月初寧终於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她:“我和他还没有行……行房。” 沈萤诧异了一下,如果是正常男人不可能结婚两个多月都没有行房,但看陆秋砚一直以来对月初寧的事虽不怎么张扬却都很上心,沈萤又瞬间瞭然。 联想到刚才她拿了药回来,陆秋砚是最先越过月初寧接了她的注意事项和单子的,她笑著对月初寧说:“那陆营长是个好男人,真的很为你著想。” 听说他们两个还是相亲认识才结的婚,而不是自由恋爱。 陆营长確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了。 一般的男人不一定会换位思考替女人著想,只想著娶了媳妇就得生孩子传宗接代,越早生越好。 沈萤在乡下待的时间更长,见过更多这样的情况。 能做到像陆营长这么润物细无声的体贴的男人,她基本上没有见过。 不……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李青柏还有穿著崭新军装身子笔挺对她温柔笑著的英俊刚毅脸庞,脸不受控地滚烫起来。 除了陆营长之外,她还遇见过另一个这样的男人。 “为我著想?” 月初寧愣了一下,第一次没明白,但再细想一遍,她终於明白过来了。 亏她之前还用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脑袋和思维去推测陆秋砚是不是不行。 原来他是想把她养好了再吃。 从没经歷过这种事的她,確实蠢得可以。 她尷尬地笑笑:“嗯……他……一直挺好的。” 养好了之后她可是被肝的那个,让她夸陆秋砚体贴,她真的不能由衷地夸出口。 本来沈萤不提这种事还好,一提这种事,她脑子里莫名闪过陆秋砚洗过澡后穿一些已经明显不合身已经缝缝补补的旧裤子时,明显能看得清楚的一大包。 她脸就滚烫得不行。 这么大,她真的可以吗。 “你脸怎么那么红,天太热了吗?” 月初寧强行扯开话题,视线落在沈萤嫣红的脸颊上。 再不扯开话题,任由她脑子里不受控地一幕幕滚过不合身的一大包,她觉得自己有点晕大大的东西了。 陆秋砚那么高大,她和陆秋砚会不会尺寸不合啊。 尺寸不合適的话,那她肯定会疼吧。 救了个大命,她现在开始有点害怕了。 “我、我没事,你怎么也脸蛋红红的,是天气太热,中暑了吗?” 沈萤轻咳了一下整理情绪,发现月初寧脸也有点红红的,於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也不烫啊。 月初寧扯了扯唇角:“我没事啊,就是想起了一些东西,走吧咱们赶紧回去吧,晚了你们医院食堂就没有什么肉菜了。” 沈萤笑道:“不用著急,大家都不捨得打肉菜,肉菜没那么容易卖完。” 这年头提倡节俭,大家过日子都习惯了节省,轻易不捨得吃肉菜的。 月初寧:“这样啊。”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为了扯开话题吗。 两人回去就直接去了食堂,今天医院食堂的菜色不错,两人打了蒜台炒肉和红烧小排,还有一道清炒大白菜和一份鸡汤。 李青柏给她和陆秋砚发了电报,自己没到康市前,托他们夫妻顺手的话就帮照看一下沈萤。 所以月初寧起初见沈萤只意思意思打了一份清炒大白菜和蒜台炒肉,便二话不说又给她加了一份红烧小排和鸡汤。 沈萤这么一个大美女是真的不太会养自己,把自己养得灰扑扑的,人也挺清瘦的,穿的衣服也是反反覆覆就那三四套替换的长裤衬衫,非常节俭。 月初寧从没见过沈萤穿漂亮的裙子,甚至能看得出来沈萤那换洗的三四套衣服每一套都反覆穿了有三四年以上。 难怪李青柏要托他们多看看沈萤,电报里写不下,他还把沈萤喜欢吃的东西和过敏的东西都列出来寄了加急信。 吃过饭后六点半的工夫,外婆已经在催促小夫妻俩趁著天没黑赶紧骑车回去。 照现在这个时间,小夫妻俩回去到半路肯定要天黑的,能早点到家就早点到家吧。 本来她都没打算让他们留下来陪著吃晚饭的,陆秋砚这孩子总是不听她的,爱自己做主。 “带手电筒了没?” 外婆絮絮叨叨嘱咐完了一件又一件事。 “带了带了,我一直都隨身带著的。” 月初寧借著斜挎包的遮挡,从空间里拿出了手电筒。 陆秋砚垂眸看了一眼她原本就有些扁扁的斜挎包,最后什么也没说。 “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出发吧,我在这儿挺好的。” 外婆停止了絮叨,开始赶人了。 刚到楼梯口,月初寧和陆秋砚迎面碰上了沈萤。 沈萤目光停在陆秋砚身上好一会儿,才想起了什么,悄悄附到月初寧耳边问:“提醒你家陆营长去计生科领小伞伞了吗?” 第222章 也不知道谁是他媳妇,这不得幸福死 月初寧脸色大变,赶紧看了一眼离她们半米远的陆秋砚,见他面色如常,才暗暗鬆了口气:“我的沈医生,求你別说啦,公共场合说这种羞羞的事合適吗,也不怕別人路过听到。” 她都快要没耳朵听了。 沈萤轻笑道:“我不就是提醒你一下嘛,那东西早晚都要领,先领了带回家放著也挺好,到时候需要用就不需要再跑一趟了。” 再说了她很注意分寸地只悄悄在月初寧耳边提醒,並没有光明正大说。 毕竟陆营长还在场呢,她也得注意一下。 “我求求你快闭嘴吧,我真怕了你了。” 月初寧很害怕陆秋砚耳力太好,真的会听到。 沈萤起了逗弄她的恶趣味:“早晚都要经歷的事,你总不可能让陆营长一直素著吧。” 月初寧捂她的嘴:“姐,我的姐,你饶了我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已婚生娃的老司机呢。” 沈萤不是还单身未婚吗,怎么就那么大胆跟她说这些啊。 说好的这年代的人含蓄保守呢,怎么她一点都没觉著沈萤含蓄保守啊。 沈萤笑著拿下她的手:“快別胡说。” 她还是单身未婚目前无对象的黄大闺女,只是她是医生,对这些普通人觉得羞於启齿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年头不是后世,没有丁克这一说法,除非是男女其中有一方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生,不然一般情况下结婚了就默认都会要孩子,知道月初寧以后早晚要经歷,想著能提醒一下是一下。 免得这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情到浓时说来就来,却一时没有伞,那就尷尬了。 她觉得月初寧现在的身体不適合要孩子,本著关心月初寧身体,所以才不希望月初寧那么早怀孕。 不过小姑娘那么害羞实属正常,倒显得她有点大胆开放了。 月初寧超小声逼逼:“……那不是你先胡说的嘛。” 她都快要没耳朵听了。 这两人在半米开外的地方说著女孩子间的悄悄话,全然不知道五感敏锐的陆秋砚其实全都听到了。 去计生科是吗。 他目光落在楼道的前的公示栏上,查看计生科在几楼。 正好,原来在同一楼层的左边倒数第二间。 看完之后,他才远远地对月初寧说:“阿寧,我去去就回,沈医生,麻烦你帮我多照看一下她,別让她乱走,就在这里等我。” “知道啦,我不是小孩子,不用沈医生照看。” 月初寧以为他要去上厕所,也没多想。 沈萤隨口应下来:“好,你放心去吧,我就在这儿陪著她。” 沈萤也没想到陆秋砚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去领伞了,只以为陆秋砚可能是落了什么东西要回去拿。 两人又说说笑笑了不到十分钟,陆秋砚就回来了,並没有让她们久等。 拿出当前男同志们常领的尺寸,陆秋砚都摇头,值班医生起初觉得他口气大,装腔作势,但看了一眼他放在左边的一大包,默默去转身去柜子里翻出来一直没人领过的最大尺码给他,耽误了几分钟。 然后陆秋砚把最大码的全都要走了。 医生有点迟疑:“你这……都要了?” 陆秋砚:“我媳妇现在身体还不適合要孩子,不过我们需要正常的夫妻生活。” 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理解理解,那都给你拿去吧。” 估计除了这兵哥之外的其他人都用不上这个尺码,拿去就拿去吧。 反正下一批继续领回来,还会有。 陆秋砚离开的时候,他还在想,要这么多这兵哥用得完吗。 这不得夜夜交乾净最后一点公粮。 但转念一想,当兵的身体素质跟他们天天需要熬夜值班的医生不一样,或许当兵就是身体更好更强壮一些。 也不知道谁是他媳妇,这不得幸福死。 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幸福死的月初寧这会儿正抱著陆秋砚的腰肢坐上了自行车后座,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儿,畅想著回家后美美洗个澡就上床睡觉,不知道会多舒畅。 陆秋砚冷不丁问她:“怎么这么开心?” 月初寧:“开心呀,一想到咱们累了一天回家洗了澡就能舒舒服服去睡觉了就特別开心。” 累了一天后洗完澡刷完牙躺在床上,没有尿意,明天不需要早起上班,这含金量谁懂啊。 要是再多一台手机,放一部攒了很久想看的电影,那岂不是完美人生。 现在两人都是一起抱在一起睡,虽然是陆秋砚一定要抱著月初寧一起睡,但月初寧觉得用“咱们一起睡觉”只是单纯地表达像平时一样睡觉,是名词。 然而听在陆秋砚耳朵里,变成了她今晚很期待跟他一起上床睡觉,是动词。 陆秋砚自行车踩得越发加快了速度:“那抱紧我,小心摔下来。” 她这么期待,那还是快点回家吧。 “哦哦。” 明显感觉到自行车速度加快的月初寧还以为陆秋砚是担心天黑了骑车不方便,所以才会加快速度,赶紧抱紧了陆秋砚的苍劲有力没有一丝赘肉的瘦腰。 嗯?这手感……她反覆確认了一下,好像是摸到他的鯊鱼线了。 自家男人的腹肌,摸著就是放心。 陆秋砚:“抱就抱,手別乱游。” 现在就迫不及待要开始勾引他,是嫌他自制力太强了,还是她已经等不及了。 月初寧訕訕地停止了不受控制在他腹肌上乱游走的手。 她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刚才好像摸到了鯊鱼线,就下意识多摸两下想確认一下吗。 到底还是不是夫妻了,在没人的小路上摸他两下还要被警告不准摸。 明明他自己就像个贞洁烈男一样,每天穿衣服把自己包裹得一丝不苟,扣子严丝合缝扣到了最顶上的一颗,生怕大白天的被她看到锁骨一样,虽然他的锁骨確实好看得能在上面放一堆硬幣了。 亏沈萤还说什么她让他素著,觉得他是在为她身体著想,一直没开荤。 她怀疑说不定是他太纯情过头了,以至於这么保守。 不过贞洁一点也好,她喜欢。 第223章 勾引谁呢 就喜欢这种保守禁慾又懂得保护自己的男人,这让月初寧很放心。 自己的男人身材这么完美,只有自己能看到,虽然也就大晚上的他洗完澡后穿白色老头背心进房间的那一两分钟才能看到。 后面都拉灯了,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就这么顛顛簸簸回到家里,即便有坐垫垫著,月初寧下车的时候还是觉得浑身都要顛散架了。 陆秋砚给她烧好洗澡水后,回房看她反坐在椅子上,两只胳膊搭在椅背上趴著,就问:“怎么不到床上躺著缓缓,这样坐也不舒服。”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床上翻滚了,今天怎么不滚了,反而委屈自己这样趴在椅背上。 月初寧小声哼哼唧唧:“还没洗澡,不能弄脏了床铺。” 她有点洁癖,没洗澡换衣服的话就不会上床,把出门的一身灰尘带上床。 陆秋砚:“没关係,躺脏了明天我会洗床单和被子。” 月初寧下巴懒洋洋抵在胳膊上,“还是不了,养成习惯了我会每天回家就不管不顾想躺上床,但是我们家只有两套床单,禁不住天天换洗。” 陆秋砚微微一滯,家里夏天能换洗的床单被子確实只有一套,如果干正事的话,確实不够换洗。 “我明天再去买两套回来换洗。” 他的布票一直以来都没怎么用过,除了结婚的时候给她买过两次做衣服,到现在都还有很多。 再买两套床品被子枕巾也绰绰有余。 夏天一共四套,每天用一套,周末再先休息一天,四套应该是完全够轮流换洗用的。 “去洗澡吧,水已经帮你提进去了,洗了澡再回来舒舒服服躺床上。” 心里计划好以后床品的换洗,他才催促赖著不动的人儿去洗澡。 水刚帮她放好,不洗的话等会儿要凉。 靠在椅背上好不容易鬆了身上被震麻的劲儿,此刻全身都软绵绵的她完全不想动弹,娇里娇气地抱著椅背嘟囔,“不想动嘛,要不你抱我去。” 虽然洗澡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可洗澡之前她总爱拖延,能赖一会儿是一会儿。 “好,抱你。” 陆秋砚弯腰单膝跪下来,將她一条软绵绵的细长手臂搭上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就已经穿过她的膝窝下,將人直接拦腰抱起来了。 怀里的人被他养得唇红齿白,皮肤水嫩白皙,手重一点就能留下红印,他抱的时候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勒著她不舒服。 越养越娇气了好像。 不过又正合他心意。 月初寧被他猝不及防抱起来,双手立刻条件反射搂稳了他的脖子后,才渐渐放鬆身体,最后软软掛在了他身上,就像睡觉时被他搂著一样无比熟悉自然。 她也就是隨口说说打发他先出去,自己再赖个几分钟而已。 可没想到他是真的会抱。 “等一下,我还没拿换洗的衣服。” 进了洗澡房,她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的被陆秋砚提溜进来,什么也没带。 “我去给你拿,你自己试试水温合不合適。” 將人抱到洗澡房放到一旁的小马扎上坐下来之后,他又掉头出去给她拿换洗的衣服。 “不要,我自己去拿就行了。” 她站起来就拉住男人的胳膊,强行把他往自己身后拽,然后一溜烟跑回房间去拿衣服了。 怎么可能让陆秋砚帮她拿贴身衣物这么私密的东西。 她会不好意思的。 她的贴身衣物都是洗完澡之后就隨手洗了,从没让陆秋砚洗过,这是上大学后养成的习惯。 陆秋砚没有跟她抢,任由她自己去拿衣服了。 不著急,现在穿了晚点也得由他脱下来。 月初寧洗过澡后没多久,陆秋砚也带著一身湿漉漉的水汽进了房间。 今晚的陆秋砚竟然没穿他那骚包贴身的白色老头背心,而是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 黑色贴身的背心完美勾勒出了她上宽下窄的细腰,一想到黑色背心里包裹的是线条分明的鯊鱼线和腹肌,斜倚在床头翻书的月初寧咽了一下口水。 穿这么性感,不要命啦。 她咳了咳收回自己那直勾勾的眼神,捡起刚才从手里滑下去的语法词典,“好像没见你穿过这件衣服呢。” 勾引谁呢,害她都不敢把眼睛往他身上放了。 “你买的,洗了就隨手拿来穿了。” 他一只手拿著毛巾擦了擦还在滴水的鬢角,另一只自然垂在身侧的手腕线过襠,两条又长又直还雪白的逆天大长腿就这么白晃晃地在她眼前乱晃。 晃得她心神不定。 月初寧愣了一下,总算想起来之前逛街给自己买东西,结帐发现有零有整的,她不想手里拿太多毛票分票,就隨手要了两条男士背心凑单的。 这是售货员给她拿的顏色,不是她要的。 估计是因为黑色夏天吸热没人买所以卖不出去,所以售货员才选了黑色给她凑单。 没想到他今晚会穿上。 看她今晚回来后蔫蔫的,本来他还觉得今晚还是急了点,明晚再说。 可他一洗完澡回来,她就双眼直勾勾盯著他的身体,像猫见了鱼一样馋。 “媳妇。” “阿寧?” 男人的声音渐近。 “我……我在呢。” 她回过神来,慌里慌张翻了一页书。 “你书拿反了。” 纤长而充满力量感的手臂伸过来,帮她把刚才掉了之后拿反了都没注意到的书转过来。 他无奈嘆了一口气,今晚也不是不可以。 “你、你別误会,我是因为想著今天白天的事,有点担心沈医生,所以才没心思看书。” 她胡乱把书籤歪歪扭扭一夹,就合上了书本,还很配合地幽幽嘆了一口气。 演得跟真的一样。 “不用担心,那个女医生靠山再大也轻易动不了沈医生的工作,等这边的军区医院建成,沈医生就会调到这边来。” 今天的事前因后果陆秋砚已经了解,沈医生可是服役好几年的战地医生,医院根本没有权利动得了她的工作。 想开除沈医生,可是要经过部队这边介入核实的。 那位院长肯定是清楚这一点。 虽然开除不了人,但恐怕也会搞一些小手段噁心沈医生。 在军区医院建成之前,沈医生只能忍忍了。 第224章 洗床单 “嗯……” 月初寧乾巴巴应了一声,今天的事在回家的路上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现在好像也没什么能说的了,“那咱们也该睡觉了。” 她也有点困了,差不多该睡觉了。 “好。” 男人的声音清浅温润,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青涩,“那今夜要不要留一盏小油灯?” 第一次太黑了的话,他担心体验不太好,有些地方摸不准。 “小油灯?” 月初寧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今天下午喝太多水了,半夜要起夜去上厕所,所以才会这么问,“都行,那就留一盏远远放那边台上吧。” 光线太亮她会睡不著,小油灯的光不是很亮,她可以接受。 他动作很快,关了电灯,点上油灯。 一盏小油灯远远放在靠窗的桌子那边,顶多只能算下床不摸黑,但整个房间依然是昏暗的色调。 月初寧半眯著眼睛,困意渐浓,只等著陆秋砚像往常一样躺上来之后搂著她睡,她好在他怀里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 只是陆秋砚躺上来之后,没有像以往一样將她捞过去搂进怀里,她等了一分多钟就等得不耐烦了,就主动往他怀里钻过去。 摇曳昏暗的烛光下,她懒散半睁著的眼睛驀地与他对视上,发现那双平日里结霜般清冷的凤眸此刻正深邃含情地注视著她。 “阿寧……” 说话的同时,那张俊美又深情的脸已经缓缓向她靠过来。 她有点害羞地闭上眼睛,这是要一个晚安吻的意思吗。 真是的,今晚怎么那么粘人,那亲就亲吧。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男人那柔软的薄唇贴上自己的唇瓣,她一睁开眼,就发现他长臂越过她后面,拿起了一个指甲刀。 “床头不要放指甲刀,你晚上睡觉不安分,会不小心碰到。” “哦。” 她尷尬地把刚刚一直嘟著等晚安亲亲的小嘴巴瘪了下去。 好像是今天早上用了之后著急换衣服,用了指甲刀后她就隨手放在枕头边上了。 下床放好指甲刀后他又重新回来。 月初寧想起来刚才自己那噘嘴等亲的样子就尷尬得不行,她默默拉上被子盖过了头,反而露出来一双莹白小脚,雪白小巧的脚趾还因为尷尬而缩了缩。 他拿指甲刀就不能跟她说一声嘛,做那么曖昧的动作害她误会。 怎么想都是他的错。 “你刚才是想要亲我?” 更尷尬的事来了。 她都蒙头想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了,这男人反倒开始揪著不放了。 “没……没有啊,你想多了。” 她不承认。 “虽然今天复查沈医生说你身体已经恢復健康了,不过你今晚这么著急就想跟我睡的话,也不是不行。” 男人一副无奈,但只要你想,那就配合你的听话模样。 月初寧脸爆红,“你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没听懂。” 陆秋砚:“那怎么今晚一直盯著我的身体看,回家的路上还迫不及待地乱摸。” 月初寧:“……” 完了,解释不清了。 那还是不解释了。 她“唰”地坐起来,“那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摸摸怎么啦,睡……睡你又怎么啦,不是很正常吗。” 破罐破摔吧。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办了他吧。 语气是很理直气壮的,但双手紧紧抓著被子都把指尖捏白了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嗯……很正常,如果今夜你想要我……” 男人倾身靠过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根,“那就今夜吧。” “你放心,我会温柔的。” 她深呼吸后,一副很爽快的语气抱上他的脖子,然后就开始笨拙地亲他软软凉凉的唇。 別说,他的唇真的很好亲,天生就適合被嘬嘬。 陆秋砚被她按著脸像含奶嘴一样吸个不停,任由她没有任何技巧地嘬了半天,没把他点燃,倒糊了他一脸口水。 他的小妻子,总是喜欢在说一些口气不小的话之后,再做出一些小学没毕业的行为。 “不是这样亲的。” 忍了半天,他终於没再忍下去,骨节分明的大掌扣上她的后脑勺,脸微微轻侧吻上她的唇瓣,“我教你……” 柔软的髮丝从男人的指缝间滑下去,手背的青筋隱隱突显了出来。 “不用你……”教。 声音戛然而止,男人无师自通地撬开了她的唇齿探了进去,將她剩下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怀里紧绷的娇小身体被男人一点一点吻软,直至彻底软在他臂弯里,被托举著往宽阔有力的胸肌上带。 她呼吸急促地收紧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咚咚打鼓的心臟仿佛就敲在她耳膜上,浑身已燥热得每一颗细胞都在尖叫了。 “媳妇……” 男人的嗓音低得近乎发哑,在她耳畔縈绕。 她软了身子掛在他身上,甜音娇软,“陆秋砚,叫我的名字……” “阿寧……” “阿寧……放鬆一点。” “陆秋砚,说你喜欢我……” “……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阿寧。” …… 次日早晨,徐诚被媳妇赶出门去食堂买早饭的时候,特地绕路过来想找陆秋砚一起去。 他媳妇下周就要去面试了,这几天就开始紧张兮兮完全没有心思做饭,他知道媳妇对这次面试有多上心,所以家里最近都是去食堂吃的。 媳妇压力大的时候脾气也会变大,这种时候谁都不敢触她的霉头,两个孩子放学了还会主动给妈妈打好饭菜带回家,他饭后也主动洗碗收拾。 没想到他绕了半个圈子过来,就看到陆秋砚在院子里洗东西。 虽然之前就听说过陆秋砚在家不让媳妇干活,但亲眼看到他自己洗东西,徐诚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他想叫陆秋砚別洗了,但又不敢做陆秋砚的主。 最后只隔著院墙问:“老陆,去不去食堂打饭。” “去,等我两分钟。” 陆秋砚过完最后一次水后,將手里的床单拧乾之后抖了抖,晒到了院子里的竹竿上。 徐诚:“……” 还好他没问,原来是昨晚洞房烛夜,今儿一早才洗床单来的。 不对,老陆都结婚那么久了,怎么可能才洞房烛夜。 第225章 拔罐印子 徐诚摇摇头,总而言之还是庆幸自己刚才没乱说话,扫了陆秋砚的兴。 人家昨儿个晚上估摸幸福著呢,別说洗个床单,说不定就是洗媳妇的贴身衣服都洗得甘之如飴,他多什么嘴。 可惜他不多嘴,自然有人多嘴。 “哟,陆营长又亲自洗衣服了啊,赶明儿要不要餵你媳妇吃饭啊?” 一旁出门的钱建设看到陆秋砚在院子里晒床单,又没记住教训开口嘲讽了。 徐诚瞪了钱建设一眼,开口帮陆秋砚嘲讽回去:“至少老陆不像你,把媳妇孩子饿得面黄肌瘦的还得意洋洋,咋地啊,你还挺光荣呢是吧。” 钱建设脸色一变,赶紧四处看了一眼邻里邻居的有没有人听到,没看到別人他才鬆了一口气,不满道:“老许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这话是能隨便说的吗。” 都是男人,就不能互相维护一下男人的尊严吗。 徐诚满不在乎:“你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啦?” 他最瞧不上钱建设这种做派,太丟他们男人的脸了。 钱建设被噎得无话可说,最后只好转身先走了。 最近他实在不想看赵盼娣天天在家丧著张老黄脸的样子,索性每天都提早一小时出门,省得在家面对她晦气。 不多时陆秋砚就买了早饭回来了。 臥房里软烂如泥睡睡醒醒的月初寧在听到开门的声音后瞬间惊恐地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不清醒地呢喃,“不不,不要了,今天的喜欢够多了。” 她要不起他的喜欢了。 太要命了。 陆秋砚进来后坐到了床边,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儿轻声道,“阿寧,起来吃早饭了。”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又没动静了。 回都不带回他的。 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有些不安,昨晚……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初次接触他一点经验也没有,横衝直撞的拿捏不住分寸,有点失控了。 又试探性轻轻拉了一下被子,“今天食堂有你爱吃的酸菜肉包。” 徐诚没抢得过他,还央求他让两个给自己,他没让。 月初寧隔著被子闷闷回应,“你放那儿吧,我还没刷牙呢,等会儿会自己吃的。” 陆秋砚:“那你拿下被子我看看,有没有哪里留痕了,我等会儿去卫生所拿点药膏。”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一寸一寸游走在只裹了薄薄一层毛巾被的后腰上,像是真的想要確认。 月初寧:“……” 诡计多端的男人在这此地无银三百两。 昨晚他都不知道在她身上拔了多少次罐,铁定留痕了呀。 他想了想:“时间还早,我抱你去洗漱?” “不要啦,我想再赖一会儿床,你……你那么閒不如把昨晚换的床单洗了。” 她绞尽脑汁赶人。 陆秋砚:“已经洗好了。” 月初寧:“……” 折腾大半夜的完事儿了之后两个人都累出了一身汗,他自己洗了之后又重新帮她洗了一遍澡,还把床单也换了。 这才几点床单就洗好了。 在床上磨磨唧唧拖到陆秋砚去上班了,月初寧才费老劲儿起床换衣服。 坐在桌子前对著镜子前后照了照,还好脖子没有拔罐印子,不然她都不能穿宽领的裙子了。 放好镜子后,她又费劲儿撑著桌子才站起来,一路扶墙出去刷牙了。 这男人的体力太旺盛了,昨晚这一遭,她得休息休息缓半个月才行。 据说男人刚开始都会食髓知味,要了又要。 她可不能惯著陆秋砚胡来。 主要是她这小身板遭不住。 再说了家里的床单就两条,也不够他折腾换洗。 上午月初寧在家里边揉腰边给邱扬教授回信。 前天她就收到了邱扬教授给她寄的课本了,考虑到她没有老师在身边教,只说让她感兴趣的话可以先看看。 还鼓励她这次回信要不要试试用英文给他写。 月初寧正在家里斟酌著怎么用词写信才像一个从来没学过英语和语法的人呢,外边就有人来敲门了。 开门一看,原来是梁子嬋,“梁嫂子,你怎么有空过来,快请进。” “寧妹子,这是我自己做的豆粉糍粑,用的还是你上次送我的黄豆磨的豆粉呢,你尝尝爱不爱吃。” 梁子嬋將自己做的豆粉糍粑先递给了月初寧。 “谢谢梁嫂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糍粑,豆粉糍粑我更喜欢。” 月初寧是真的喜欢吃糍粑,这绝不是客套话。 糯嘰嘰的糍粑在豆粉里滚一圈,谁看了不馋。 “喜欢就好,对了,我来找你还想了解点事儿,是关於我那面试的。” 昨天她就想上门找月初寧了解敌人情况的,结果昨天扑了个空,月初寧夫妇去市里医院看病人了。 今天早上听买早饭回去的徐诚提起遇到陆秋砚了,这才吃过早饭就马上过来了。 月初寧果然在家,只是走路好像不太正常。 梁子嬋视线往她衣领里探进去,笑容一深:“寧妹子,昨晚挺累吧,来来来,嫂子扶你一把。” 早上听自家男人在饭桌上隱晦提了一句陆秋砚今早洗床单的事,心里有了数,忍不住的就想打趣月初寧。 “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月初寧红了脸,赶忙挺直腰强装自己没事。 见梁子嬋视线落在自己衣领里探究,她拢了拢衣领,“这是拔罐的印子。” 梁子嬋笑了笑:“那陆营长的艾灸还挺好使。” 月初寧:“……” “陆营长那个头一看就很强,你就別逞强了,我扶著你走吧。” 都是已婚妇女了,梁子嬋说完全不带含蓄的,不由分说上去就扶住月初寧,还不忘偷笑了一下,“陆营长用起来咋样啊?” 陆营长那身材以前在军区大院不知道招多少女同志惦记,只是他以前一直都不肯相亲,大家都虎视眈眈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 “嫂子你能不能说点不带顏色的话,我都没耳朵听你说。” 月初寧脸都快要烫得沸腾起来了,“你不是说来问数学老师面试的事儿的嘛。” 梁子嬋是生了两个孩子的老司机,但她还是个昨晚刚上车的新手,上的还是宝宝巴士。 因为两人都是初次,陆秋砚是真的完全没有一点技巧和经验,就知道说“喜欢”。 以前有多期待陆秋砚说“喜欢”,昨晚就有多害怕他说“喜欢”。 一句喜欢来一次,她真的扛不住。 见月初寧真害羞了,梁子嬋终於不逗她了,“好了好了,那咱们进屋说正事。” 怎么说也是才新婚没半年的新媳妇呢,还是容易害羞。 转到正事上,听梁子嬋提起那位临时加进来的面试者是住在钢铁厂家属院的人,月初寧认认真真回想了一遍家属院里她见过的人。 第226章 临时加进来的面试者 可惜钢铁厂家属院的人她並没有认得十全十,梁子嬋只给出了女孩,家里有个哥哥在她们军区当兵这两个信息。 钢铁厂家属院几乎都是工人子弟,好像没人在这里当兵的。 但她又担心是自己一时想漏了,只能带著歉意摇摇头,“我见过的大院邻居里,好像没有符合条件的,不过也是因为我在那边就住了一个多月,对那边的邻里邻居並没有十分熟悉的缘故,说不定有但我不知道。” 让她没事回钢铁厂家属院那边是不可能的,现在月家那边估计还没熬过上次抄家的饥荒呢,她傻了才这个时候回去。 “没事,我也就隨口问问,你別放心上啊,就隨口说的。” 梁子嬋有些遗憾,虽然她是想了解,但也没强行逼月初寧非要帮她弄清楚。 她听徐诚隱晦说过,从陆秋砚的只言片语中能推测出月初寧的娘家对月初寧並不好。 人家又不欠她的,知道的话顺口说说就行,不知道还要劳烦人家专程费时费力回去打听,还得遭受娘家的不待见和白眼的话,那她未免有点不知好歹了。 “嫂子,要不你面试那天叫上我,我陪你去看看吧,我也挺好奇会是钢铁厂家属院的谁,万一是认识的还能打个招呼。” 月初寧也被梁子嬋说得勾起了一点好奇,想看看是家属院的谁会去军区小学面试教书。 说不准就是认识的呢。 “行啊,那下星期面试我就来叫你。” 梁子嬋爽快应下来。 家属院里另外两个一起面试的人梁子嬋都认识,不是梁子嬋自夸,那两个人应该不是梁子嬋的对手,所以梁子嬋才会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对手这么上心。 只要打败这一个,那她数学老师的工作就板上钉钉了啊。 自从来隨军后就没工作过的梁子嬋好不容易得了这份工作的机会,心里实在是太期待又珍惜了。 何况还是人人敬仰的老师。 “对了寧妹子,你跟周政委咋那么熟悉啊,你们该不会是亲戚吧?” 閒聊间梁子嬋想起上次她带赵盼娣过来的时候,月初寧竟然在周政委办公室里喝茶吃桃酥,她就觉得没那么简单。 今天想起来就忍不住要问问。 月初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周政委和我爸以前是战友也是同村发小,大家都是一条村的,我还小的时候他就抱过我了。” 其他的她就不多说了。 梁子嬋恍然大悟,顿时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月初寧能和陆秋砚相上亲了。 不用想肯定是周政委安排的啊。 这时外面又有人敲门,梁子嬋和月初寧一同出去开门,两人都猜是赵盼娣。 一开门果不其然是赵盼娣带著三丫搬了一竹筐的柚子和芒果放在门口。 “子嬋你也在啊,那正好,等会儿去我家搬果子,这是我以前同村的髮小婆家种的水果,特地给我寄过来的,我一个人吃不完。” 赵盼娣笑著擦了一下额角的汗。 她同村的髮小也是嫁当兵的,发小跟著男人去了男方隨军,两人小时候玩得好,发小每年都会给她寄蜜柑和柚子。 赵盼娣有好东西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月初寧和梁子嬋,赶紧就先给离得最近的月初寧送。 “你怀孕了搬这么重的东西干什么,让三丫过来叫我和寧妹子就是了。” 梁子嬋对她是又心疼又埋怨。 月初寧也附和。 赵盼娣就快要生了还拖这么重的东西,她看著都心惊肉跳的。 梁子嬋和月初寧合力把那筐柚子一起搬进去后,和赵盼娣一起进了屋里坐。 赵盼娣还提醒:“那芒果还有点生,你放一放再吃,想马上就吃的话就放米缸里。” 月初寧挑了几个拿去厨房米缸放,顺道还给赵盼娣泡了一杯红水带回来。 赵盼娣赶紧推辞不要,让她自己喝。 这年头红珍贵,一般情况下轻易买不到,这明显是陆营长给月初寧补身体买回来的。 月初寧:“我家的红够我喝一个月了,不缺你这一杯,再说了我还有事想求求嫂子你呢。” 其实月初寧是惦记上了赵盼娣的做衣服的手艺。 前两天赵盼娣看她在用新买的缝纫机给土布锁边,结果弄得有点歪歪扭扭的,就让月初寧起来,她自己下手给月初寧锁边。 还给月初寧改了两条裤子的腰身,她按月初寧的意思改得十分收腰,裤子改成了上窄下阔的版型。 月初寧眼睛一亮,发现三丫的旧衣服针脚紧密,版型合適,补丁也缝成了一朵朵的,补得很漂亮。 手艺了得。 快要入秋了,她也没件外套的,就试探性给赵盼娣画了条简笔画的外套,问赵盼娣会不会做。 赵盼娣只看一眼,说了一句:“简单,你有布我就能帮你做出来。” 一听是有事要求她帮忙,赵盼娣这才没那么忐忑,无功不受禄的,她真的不好意思吃寧妹子那么多好东西。 之前收了鸡蛋和黄豆她就很不好意思,不过是说几句话的事,哪里需要送那么大的礼。 “哎哟,我可要吃醋了,寧妹子你咋就没事儿求上我,也给我一杯红水呢。” 梁子嬋还不忘打趣调节气氛。 赵盼娣笑著戳她,“你不是因为面试的事儿天天来找寧妹子给你拿主意吗,要说应该是你给寧妹子红水还差不多。” 月初寧:“红水就不用啦,我家一直备著,不过梁嫂子做小吃的手艺那么好,下次再来找我,我可要点菜了。” 梁子嬋平日里没事就爱在家里琢磨做点小吃小喝的,手艺也很好。 最近过来找她,都会给她送,她爱死梁子嬋的手艺。 甚至梁子嬋还很能接受別人的意见,对小吃小喝的加以改善。 上周她和赵盼娣又去梁子嬋那儿听她讲课时,月初寧带了两个周鸿洺那边给她送的椰子,三人喝完椰汁后,月初寧突然就想吃椰汁千层糕了。 只是简单说一下说法,梁子嬋就给她做了出来,味道分毫不差。 自那以后月初寧打定主意,以后她有好食材了,还得拿去找梁子嬋,她负责提供食材,梁子嬋负责用她那巧手做出来。 第227章 要一个公平 中午月初寧和梁子嬋两家都不打算开火,两人约赵盼娣要不要一起去食堂打饭,赵盼娣推说家里煮了,於是两人和各自的男人一起去食堂吃饭了。 正巧今天中午沈晴是跟她母亲马老师一起来食堂打饭的,打汤的时候那母女二人正好和梁子嬋遇上了。 沈晴对曾经阴阳怪气过自己的梁子嬋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但在外的涵养也让她没对梁子嬋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只当没看到梁子嬋罢了。 可巧家属院另一个参加面试的人正在沈母面前卑躬屈膝赔笑著说话,看到梁子嬋过来了,对方眼底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而后又继续说笑著哄沈母开心了。 徐诚正好打了饭过来,看了看自家媳妇难看的脸色,又看了看沈母和沈晴离开的背影,问,“没事儿吧?” 梁子嬋心臟怦怦跳得厉害,怎么都平復不下来。 她怎么忘了,沈晴的母亲是学校的副校长。 沈母刚才那一眼,铁定是已经知道下周的面试者名单上有她,这份工作怕是不可能会有公平竞爭的机会了。 月初寧也想起来,上次梁子嬋帮她说话出头那一次,得罪了沈晴。 没想到会有连锁反应,竟然可能会间接影响到梁子嬋这次的面试。 这会儿她也有点过意不去,“嫂子……” “不关你的事,再说了我这人就是这样,就算那天不是你,是別人,我也会站出来说话的。” 梁子嬋赶紧解释。 “没事儿媳妇,那面试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就当为下一份工作积累经验,咱军区的医院和机械厂也快建好了,到时候说不准你还能跟弟妹还有赵嫂子搭伴当同事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徐诚赶紧安慰媳妇。 梁子嬋不甘地吃了一大口饭,“去,怎么不去,都准备了那么久,说什么我也得去看看,到时候能当上老师的人水平跟我差距有多少。” 徐诚立马附和:“对对对,去了就当涨涨面试经验也不错。” 陆秋砚:“若是面试有失公正,我会向组织反映这件事,给嫂子要一个公平。” 准確来说,上次的事的源头是他,月初寧也是因为他才会被沈晴拦,不管怎么说,他也该给梁嫂子一个交代,不会让沈母影响到梁嫂子面试的公平。 徐诚立刻也拍胸脯给媳妇保证:“没错媳妇儿,你只管好好发挥,到时候看看咱差距差在哪儿,要是对方跟你差太多的话,你回来跟我说,我去给你找组织上学校那儿评理去!” 要是对方实力强,教学水平比他媳妇高,那他们输得心服口服,也不需要沈母搞什么小动作了。 要是实力差太多,他还是得找组织反映一下,给他媳妇爭取一个说法的。 经过陆秋砚这么已提醒,徐诚也暗暗打算,如果学校那边真的因为沈母插手对他媳妇不公平了了,那他也不是吃素的。 即便他媳妇这次当不上数学老师,他也要爭取让组织给他媳妇安排的下一份工作不能跟老师的工作差太多。 “好,我一定好好发挥!要是面试不公平,我可不服!” 这边徐诚夫妻俩夫唱妇隨热血沸腾的,月初寧和陆秋砚则相对安静。 昨晚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之后,她今天的注意力总是忍不住一直往陆秋砚身上放。 那双漂亮凤眸昨晚明明湿濡深邃又含情脉脉,今天在徐诚和梁子嬋面前,却又能做出一副禁慾清冷得好像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反差感太大了,好喜欢。 今天食堂做的酸菜炒猪大肠,猪大肠没处理好还是有一股淡淡的味儿,虽然別人都吃得津津有味,並不觉得那味儿有什么影响,但月初寧缺咽不下去,又悄悄把猪大肠全都夹到陆秋砚碗里了。 陆秋砚抬眸,“不喜欢吃?” 月初寧小声嘟囔,“不喜欢。” 即便处理乾净,月初寧也不喜欢吃猪大肠。 陆秋砚不再说话,將她碗里的猪大肠全都挑到自己的碗里了。 不过今天的油炸春卷做得十分合她的口味,月初寧吃完自己碗里的油炸春卷后,看陆秋砚碗里还有两条,就伸筷子过去要夹他的吃。 陆秋砚没说话,直接用筷子挡住了她的筷子。 第一次被挡筷子的她有点不高兴了,小小声说,“我还想吃春卷。” 陆秋砚只淡淡提醒她,“你已经吃了三条了。” 在乡下的时候她就把自己吃上火了几次,再吃下去今晚她又要对著他可怜巴巴说喉咙痛了。 梁子嬋笑道:“陆营长,你咋还把寧妹子当小孩一样管,她都是大人了,想吃就让她吃唄,来寧妹子,我这儿还有一条呢。” “不行。” 陆秋砚嗓音虽轻,俊美的脸却冷了下来。 每次对她心软的后果,就是她委委屈屈喊难受后,心疼的反而是他。 等她好了之后又忘了疼。 梁子嬋一愣,也不敢给月初寧夹了,只对月初寧留了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示意。 徐诚赶紧笑著给自家媳妇打圆场,把话题扯开了。 之前他还当陆秋砚说没被媳妇管著都是自愿做家务的话是给自己遮掩强行找台阶下呢,现在看来,完全是真的。 弟妹年纪比老陆小那么多,完全被老陆管得死死的,一口吃的都要管。 老陆对媳妇的掌控欲可真强啊。 不过该说不说,这么一个漂亮娇气说话像撒娇一样软乎的媳妇,每次来食堂打饭都会吸引一群毛头小子偷看的目光,换哪个男人都恨不得別在裤腰带上天天带著。 想起来顾玄那小子每次打饭在食堂见到她,就跟被勾了魂似的能在原地站老半天,上次老陆媳妇传出点谣言,顾玄还义愤填膺地命令手底下的人不许乱传。 难怪老陆把媳妇抓得那么紧,还给洗衣做饭的哄著。 老陆这招高啊,把媳妇惯坏惯娇气了,以后就只能砸他手里一辈子了。 出了老陆这儿,估计也没几个男人能再把弟妹惯成小祖宗一样了。 记吃不记打的月初寧眼巴巴的盯著陆秋砚两口吃完了那两条春卷,再也没了惦记的对象。 第228章 最后一个面试者是月如鳶 这男人好狠的心,说不给她吃真的就不给她吃。 她打定主意,下次食堂再做炸春卷,她要自己来打饭,打个十条二十条的,放到空间里。 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她都要多买点,全部放到空间里囤著,想吃就背著陆秋砚拿出来吃,吃到爽为止。 他管得著吗? 管不著,呵。 暗暗在心里计划著要吃个爽的月初寧把功能强大的空间纯纯的只当做自己私人冰箱用了。 大馋丫头有点金手指净想著怎么吃了。 完全没有那些女强人小说女主那么多赚钱的心思,想著如何极致地利用空间猛猛赚钱,库库去什么黑市的。 她可不敢去黑市,上次她路过一个巷子口,有人鬼鬼祟祟叫住她偷感极强地掀起背篓的一角后又迅速放下来,像是对暗號一样问她,“都是新鲜的好货,同志要不要来点?” 嚇得她差点以为对方卖的是不可描述的违禁白色麵粉,一边摆手一边跑。 让她去黑市做生意,要是遇上带袖章的围捕捣毁黑市行动,她这慢吞吞还胆子小的性子肯定跑不过那些飞毛腿。 就算东西都能收进空间,说不定也会被安上一个意图在黑市买东西未遂的名头,等陆秋砚去赎。 至於什么倒买倒卖白手起家做出一个商业帝国这种事,她完全乾不来。 不是所有人都有生意头脑,也不是所有的生意之路都像小说里写的一样那么简单。 她养父母当年也算八十年代做生意白手起家的,但期间不知道吃过多少苦,仓库被红眼病的人少,被人勒索威胁,钱到处打点关係走南北运输什么的,哪一条都不简单。 养父母做生意也是经歷过几次大起大落最后才安稳下来的,有权有势的人想要你的东西,一句话就能要走,你不给? 不给也得给。 她性子有点懦弱,吃不了苦,心也不硬,还拉不下脸叫卖做生意,还心眼小爱较真,遇上不会说人话的客人,她能和客人吵起来,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 能一手建起一个商业帝国的人,哪一个不是情商高会说话又八面玲瓏的狠人。 她还是等著黄金升值后,老老实实拿著来自月如鳶的“馈赠”去买地皮当包租婆得了,租客难纠缠也无所谓,她自会请人帮忙打理收租。 下周一是梁子嬋的面试日子,虽然面试时间是早上九点钟,但梁子嬋一大早七点半就过来找月初寧了,心里其实紧张得不行。 两人在食堂吃过早饭后骑同一辆自行车去了军区小学。 其实小学离家属院不远,走路也就二十来分钟,骑车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她们是提前半个小时到的,家属院另外两个一起面试的人也早就到了,都是由家里人陪著一起来的。 其实大家都紧张。 只剩那个校方临时加进来的面试人还没到了。 其中一个面试的人就是那天在食堂討好沈母的人,她见梁子嬋来了就忍不住开口打压,“哟,梁同志怎么还敢来啊,我要是你,明知道没希望就不来这一趟白瞎时间了。” 其实她只是希望通过这话嚇嚇梁子嬋,让梁子嬋知难而退,她就能少一个竞爭对手。 毕竟谁也不知道在这种严谨的事情上,马老师,也就是沈母会不会真的因为帮沈晴出气而故意给梁子嬋打低分。 毕竟这场面试里,马老师不是唯一一个负责面试她们的老师,听说一共有包括校长在內的三名老师一起面试的。 如果梁子嬋真的很优秀,即便马老师给她打了低分,另外两名老师都打了高分的情况下,那梁子嬋肯定也能通过面试。 “我想来就来关你屁事,你以为你討好马老师就能有用?校方还另外安排了一个面试者呢,说不定你也没机会。” 梁子嬋的心其实也是虚的,但嘴巴上绝不会弱了气势。 要说真有暗箱操作,那她们三个人都没戏,谁也別嘲笑谁。 如果校方安排的那个人真的厉害,那她也算输得心服口服,要是对方没实力全靠走后门的话,那就別怪她闹到组织那边去了。 谁知道对方听了梁子嬋的话,却轻蔑笑出声来了。 完全没有一点紧张的模样。 但却也不解释为什么。 这下轮到梁子嬋有些急了,“你笑什么?” 看来她应该是通过马老师知道了一些关於那个临时加进来的面试者的事。 月初寧也好奇起来,到底是钢铁厂家属院的谁。 对方“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然后就坐另一边不说话了。 不过梁子嬋也没等多久,十分钟后,她和月初寧都知道了最后一位面试者是谁了。 月初寧看到月如鳶和月耀光说说笑笑走过来的时候,心下顿时一片瞭然。 她说怎么不知道钢铁厂家属院有谁还有一个哥哥是在康市军区服役的呢。 原来是月如鳶啊,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又贴上来了。 上辈子月如鳶在钢铁厂不是混得风生水起的,后来还当上了人事科部长,执掌著几千人国营大厂的人事任免吗。 这辈子……哦对,这辈子因为她的举报,月如鳶被降职去钢铁厂食堂当厨房帮工了。 这种粗活月如鳶哪里干得了,而且食堂帮工的晋升一眼能望到头,能得大师傅的青睞当上大师傅的徒弟那以后还能当个掌勺的大师傅。 但做大锅菜是要顛铁锅的,锅加菜的分量可不轻,一般情况下大师傅都会优先收臂力了得的男同志当徒弟。 月如鳶这一眼望得到头的晋升再加上还得天天洗菜切菜洗碗的,她能继续干得下去才怪。 等那两人走近了,月初寧还没开口,月如鳶先笑盈盈开口了,“小妹,你怎么会在学校里,你也是来面试的吗?” 而后才对月耀光露出一副失落的神色,“大哥,看来我来学校当老师的事小妹一点也不为我高兴,小妹应该是不喜欢我,以后即便我们离得近肯定也不愿意跟我来往的。” 月耀光刚才对著月如鳶的温柔笑容瞬间收敛,冷声呵斥月初寧,“三番两次见了我和鳶鳶都这么没礼貌,別让人以为我们家养出来的女儿都像你这么没教养,连大哥都不叫。” 第229章 急了 哎哟哟,他急了他急了。 月初寧心里对他这些话没有一点生气,反而忍不住想发笑。 这个大哥前世对原主爱搭不理的,完全当没有原主这个人的存在。 这会儿被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后,反而次次都急得跳脚,巴不得她眼里赶紧有他。 然后好把她的尊严再次踩在脚下。 “你真是寧妹子的大哥?” 梁子嬋率先帮月初寧出头开口,“我看著咋不像呢,上次在食堂我就觉得奇怪,谁家大哥一开口先在外人面前不分青红皂白指责自家妹子不是的,我还以为你是沈晴同志的大哥呢,还没搞清楚对错就先帮沈晴出头来了。” 月耀光被突然冒出来得梁子嬋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上次的事在外人面前確实是他这个当大哥的不占理。 但那也是因为月初寧一回家就搅得家宅不寧,还处处跟月如鳶较劲抢东西,这样的妹妹他完全没有想要维护的欲望。 “这位同志你误会我大哥了,我大哥也是担心小妹在外面惹了事,心里一急才会那样说,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父母打骂子女难道就不是为了子女好吗,自然是希望子女更好,我大哥也是这样的心理,那天他只是因为心里太担心小妹了。” 月如鳶赶紧帮月耀光说话。 “鳶鳶说的没错。” 月耀光心里鬆了一口气,还好有鳶鳶在,鳶鳶果然是最懂他的。 梁子嬋一愣,回想了一下,她確实没因为生气少打骂自家两个孩子,还有男人也是,该管教的时候就得骂。 月初寧冷笑,月如鳶这偷换概念的功夫还是一如既往厉害。 她“哦”了一声,“我好像没见过你爱之深责之切骂过月如鳶,是因为她是领养的,所以你不喜欢她吗?” 月耀光脸一黑:“混帐!谁让你拿鳶鳶的事跟你比,你们两人有可比性吗,鳶鳶向来乖巧懂事从不犯错,可不像你一回家就搅得家里天翻地覆的,还害鳶鳶被降了职,你还好意思说。” 月如鳶一直怀疑举报信是月初寧写的,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在月耀光面前话里话外明示暗示之下,月耀光直接篤定家里被抄还有月如鳶降职就是月初寧举报的。 月初寧指了指自己:“我害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要不是因为你嫉妒鳶鳶举报了她,她会降职吗,你还不向鳶鳶道歉!” 一想起来月如鳶在他面前哭得伤心难过梨带雨的,月耀光就一肚子火气。 “你的意思是怀疑钢铁厂当场抓到月如鳶旷工和男同志去逛街看电影的事有假吗,那我等会儿可得回钢铁厂问问厂领导们是不是跟我一伙的,一起陷害月如鳶了。” 月如鳶说道。 月耀光差点气了个倒仰。 “大哥,別说了。” 月如鳶赶紧拉了拉月耀光阻止他,“小妹向来不喜欢我,你没必要为了我为难小妹,这样只会让小妹更不喜我。” 眼看著远处另外两个面试者和陪同家属也频频向这边看过来,別只是来面个试,却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在钢铁厂被举报的丑事了。 那她以后在新的工作环境还怎么混。 月耀光深吸一口气压下了火气后,狠狠瞪了月初寧一眼,“明天你就回家一趟,有什么事我们回家了再好好说清楚。” 他现在还得赶回部队,但明天轮他轮休,刚好回家一趟。 想起来上次食堂见面后他就让陆秋砚通知月初寧回家,结果全家等了一天都没等到月初寧回来,月耀光就觉得自己身为大哥的威严收到了折辱。 明天说什么也要让她回去,他狠狠管教一顿不可。 想了想又补充:“你要是不回去,就別怪我这个当大哥的不认你了。” 她要是还敢不回,那就別怪他带著爸妈上门去家属院找她宣扬她的不孝了。 之前听老二和鳶鳶说的时候,他还以为老二夸张了,一个从乡下回来的野丫头或许是会暗戳戳嫉妒鳶鳶给鳶鳶使绊子,但明面上肯定还是没那么大胆子。 没想到今天当著他的面她都敢这样肆无忌惮欺负鳶鳶,果然他还是小看她了。 鳶鳶是他和二弟的小福星,多亏了鳶鳶,他和二弟才会一路顺风顺水,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鳶鳶。 即便是有血缘关係的妹妹也不行。 月初寧没理月耀光那堆废话,拉著梁子嬋到另一边坐下来。 梁子嬋担忧地小声问月初寧,“寧妹子,那真是你亲大哥啊,你刚才这样顶撞他,在外人面前下他面子,不太好吧。” 怎么说都是亲兄妹,闹太僵了终归不太好。 梁子嬋和娘家的关係还不错,虽然和兄弟姐妹之间也偶有摩擦,但她觉得摩擦都是小事,一家人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虽然她听过月初寧和娘家关係不行,但她觉得一家人打断骨头连著筋,以后月初寧还是得回娘家走动,娘家兄弟给她摆脸色那多不好。 月初寧反过来小声说:“这你不用担心,反倒是我觉得月如鳶肯定是走了校长的关係后门拿到的面试机会,等会儿面试的老师来了,你这样问……” 她知道月如鳶是重生的,而且重生后的月如鳶学习方面很不错,通过小学老师面试对月如鳶来说绝对是小菜一碟,在场这三个人应该都不是月如鳶的对手。 重生后的月如鳶利用前世知道的很多事去帮人,各个阶层都有欠她人情的人,她不想继续干厨房杂活了,利用自己手上的人脉混进学校也不无可能。 那就別怪她给月如鳶使绊子了,谁让月如鳶一上来就带著月大找她的茬,她可不是任他们隨便捏的。 今天她就要让月大和月四妹知道,隨便踩她捏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梁子嬋也对这次面试的公平性不抱什么希望了,听完月初寧的话之后反而眼睛一亮,豁出去点点头。 离九点还有五分钟,果然来了三个老师,走在中间的是一名戴著眼镜年迈又和蔼的女教师,两边是一男一女两名教师。 左边的女教师果然就是沈晴的母亲马老师。 中间的女教师,不出意外应该是校长。 校长对四名面试者微笑著点点头,“都到齐了那就进去先考笔试吧。” 笔试是一张数学卷子,笔试结束后她们每人还需要再三名面试官面前上一堂为时十分钟的课,检验一下她们的教学水平。 第230章 不服 “校长,在笔试开始之前,我想要一个说法,不然这场考试我不服。” 梁子嬋走出来,指著一旁的月如鳶就愤愤不平道:“军区小学的老师和职工一直以来都优先聘用军区家属,且还得排队等名额,这位月如鳶同志既不是军区大院的军属,也没有排队等名额,突然就走绿色通道插队空降来面试,这对我们排队排了大半年的军属来说一点也不公平!” 校长微微一愣,隨即才笑著解释:“抱歉,那我向大家说明一下吧,首先月如鳶同志是经过我们学校领导层开会一致决定给她一次面试机会的。 至於为什么给她这次面试机会,是因为一个半月前她大胆救人的勇气和高尚品质打动了我们,月同志受邀来我们学校上过两节落水后的急救措施课被当地日报报导表扬,上得非常棒。 听闻月同志还有一个当老师伟大的梦想,综合她上急救课的优秀表现后,我们学校管理层开会一致通过,决定给救落水女孩的正义英雄一次机会。 大家放心,我们招聘老师的面试绝对公平公正,不会有任何徇私的行为,也不存在什么走后门绿色通道的说法,最后录取谁,是凭各位的实力说话。” 梁子嬋和另一个面试者一愣,完全没想到月如鳶竟然不是走哪个领导的后门混进来的,而是凭藉救人得到了面试机会。 而且还来学校上过急救课,教会过学生急救知识。 谁都知道学校每年暑假都有孩子下河玩水出事,这下谁也无法驳斥说不行。 连月初寧都惊呆了,月如鳶吃错药了吧,竟然会去救人,而获得了上报纸还有一次教师面试机会。 那完了,以月如鳶重生过的脑子和能力,梁子嬋和另外两个面试者绝对考不过月如鳶。 月如鳶进军区小学当老师绝对是板上钉钉了。 得知月如鳶並非靠关係,而是光明正大为自己爭取到了面试机会后,梁子嬋和另一名面试者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学校管理层內定的人就行,那大家就都是处於公平竞爭的状態。 考完笔试出来之后,她们四个人就开始抽籤面试上课的程序了。 梁子嬋抽到了顺数第二个,所以她有十分钟在外面等待准备的时间,艰难熬到前面的人面试完之后,就轮到她进去了。 面试完梁子嬋出来之后,手心里都是汗。 月初寧安慰她,“没事的,尽力了就行,试题怎么样,难不难?” 梁子嬋摇摇头,“不难,多亏你帮我复习,好多题你都给我复习过,讲课也多亏你提醒我板书和语速的问题,我感觉下面三个考官对我好像都挺满意的,想吃什么,回去我给你做。” 梁子嬋这一刻真是恨不得抱著月初寧就亲她一口,这可爱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月初寧也笑:“那我回去可要想想点什么菜了,对了,什么时候出结果?” 梁子嬋:“面试完出来之前我问了,说是明天下午放学前学校就会给出面试成绩的排名,让我们明天下午五点钟来学校教务处的办公室看结果。 第一名直接录取,如果第一名有问题的话,就顺延第二名。” 然后小声嘀咕,“老天保佑其他人发挥失常,让我当上第一名。” 月初寧没想到出结果还挺快的,但看梁子嬋这小声嘀咕的模样,又不忍说实话打击她。 第三个进去面试的月如鳶讲课水平估计会把她对比下去,如果不出意外,第一名八成会是月如鳶。 两人离开学校回去的路上,梁子嬋看她脸色没有点沉,就问:“怎么了,看你有心事的样子。” 月初寧如实回答:“有件事是有点疑虑。” 她对月如鳶会无缘无故去救人是持怀疑態度的。 没有好处的事,月如鳶绝对不会做,如果她要做好事,那一定是现场有能给她宣扬出去的人,比如现场有记者之类的,这事也绝对会在月如鳶救人的当天或者隔天就沸沸扬扬宣传出去,绝不可能捂这么久。 可一个半月前,她明明还在钢铁厂家属院,並没有听说过月如鳶救过什么人。 这才是她疑惑的地方。 梁子嬋:“什么事啊?” 月初寧问梁子嬋:“嫂子,你家订有报纸吗,我想借最近三个月的报纸来看看。” 她想看看报纸报导月如鳶救人事跡是怎么写的。 得知月初寧是想看月如鳶的救人报导,梁子嬋摇摇头:“我家又不是啥文化家庭,从不订那玩意儿,不过部队办公室肯定全年都订的,我们可以去周政委的办公室找他借报纸。” 月初寧被她一提醒,也想起来,部队办公室所有的报纸都会定,那就更方便了。 眼看已经中午了,两人决定先回家属院,吃过午饭再说。 午休过后,两人一起去了周鸿洺的办公室。 周鸿洺一看来的是月初寧,笑著就要给她拿点心招呼张红兵赶紧泡茶。 “不用啦,我们就是来借报纸看的。” 月初寧赶紧摆手制止周鸿洺。 “借报纸也不耽误喝茶吃点心,你们一起吃,呵呵呵。” 周鸿洺不由分说,一样样都安排了下去。 梁子嬋羡慕地小声对月初寧说,“周政委对你可真好啊,把你当闺女儿一样宠。” 月初寧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继续说什么。 可不就是干闺女么。 每次过来周鸿洺都这样大张旗鼓地给她安排这安排那的,弄得她在外人面前十分不好意思。 就像她还是个被大人宠著的小孩似的。 找出来今年从一月到现在所有的报纸都堆到了会客区的茶几上后,梁子嬋和月初寧一份份认真翻找了起来了。 只盯著落水救人的標题找,不管是大版面还是小角落,全都没放过。 “寧妹子,我找到了一个!” 梁子嬋惊喜大叫起来,结果定睛一看,救人的是个男同志。 而且对方是退伍军人,报导上还明明白白写著对方已退伍转业目前在运输部工作。 对不上號。 “没事儿,先挑出来放一边。” 月初寧提醒她別把报纸又放回去混在一起,免得等会儿找重复了。 梁子嬋赶紧把刚才隨手丟回报纸堆的那张报纸又拿出来。 不一会儿,她终於又找到了一份刊登落水救人事跡的报纸,这个报导不像刚才她看到退伍军人救人的那份占据的篇幅那么大,只在左下角占了二分之一的篇幅。 第231章 摘桃 这份报纸是上个月的新报纸,全都是文字报导,没有照片,不像退伍军人那一份甚至还刊登了照片呢。 但梁子嬋捕捉到了“钢铁厂家属院”这一关键字眼。 梁子嬋耐著心看完了那篇报导,报导上写著那救人的女同志还给落水后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做了急救措施,然后才將人送去了医院,后来隔了半个多月被救女孩的家人主动找上记者,让救人的同志接受採访把这个急救措施大方公布出来,让记者同志报导宣扬。 学校暑假年年都有学生回乡下河玩水淹死,今年军区小学也有一个学生遇难了,所以学校的校长看了报导后觉得很有必要给学生们学一学这个落水后的急救知识,才专门找上月如鳶请去给学生们上了一堂落水急救课。 难怪校长和学校的管理层会愿意临时给月如鳶一个面试的机会。 “寧妹子,我好像找到了,你看看应该是这份了。” 报导上没有写明救人的女同志姓甚名谁,但经过確认之后梁子嬋觉得事跡高度相似,便把报纸递给了月初寧。 月初寧接过来快速扫了一圈之后,平静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 梁子嬋见月初寧站起来就要走,赶紧也站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这报导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事。” 月初寧笑笑,拍了拍梁子嬋的肩:“对了梁嫂子,除了月如鳶外,家属院另外两个竞爭对手,你有把握比她们讲得好吗?” 梁子嬋愣了一下,回想起考完笔试出来,那两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又多了几分信心,“应该是有把握的。” 月初寧点点头,“只要你有把握,那小学老师这份工作说不准就是你的了。” 月耀光偏要拿话激她回去,她也不是不能回去。 只要月耀光別后悔就行。 她倒要回去看看,牛家小妹牛紫嫣明明是她从河里救上来的,急救措施也是她做的,月家这群不要脸的到底是怎么把她的救人功劳按到月如鳶身上的。 没想到做好人好事不留名,反倒让月如鳶摘了桃子了。 她的桃子可是带毒的,月如鳶想吃,得做好被毒死的准备。 梁子嬋被月初寧鼓励得一腔热血,也觉得靠她这段时间的恶补一定能拿第一。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月初寧就和陆秋砚说了明天一大早要回一趟钢铁厂家属院。 陆秋砚停下筷子:“那我等会儿就申请休假,明天陪你一起回去。” 月初寧想了想:“也行。” 男人那么帅,肯定得带回家多招摇招摇,她面上也有光。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丈夫的容貌可是妻子的荣耀。 洗完澡之后,陆秋砚大手无比自然地往她衣摆下游走,“新买的两条床单都洗过了,明天可以用了。” 意味明显。 上周度过第一次后,她以没床单换洗为由,这几天都不让他碰了。 考虑到那次没经验的他確实有些鲁莽,让她不舒服了,他克制耐心地给了她几天缓和的时间。 陆秋砚学习能力不错,还会举一反三,仔细復盘迴想了好几天,在脑子里优化了许多那天不合適的动作后,觉得今晚时间也差不多了,可以再试试了。 月初寧一手捂住自己的裤头,“用床单就用床单,你不要乱摸乱碰。” 陆秋砚抓住她另一只想推开自己,实则按在他壁垒分明的腹肌上乱摸的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双標的月初寧心虚垂下眼睫,“我文化低,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一个不抽菸不喝酒无任何不良嗜好的好女孩,摸摸腹肌怎么了。 以前只能在短视频里看,现在有真的,摸著睡觉都是她应得的。 她只想摸,不想负责。 虽然这个负责里她也有畅快的愉悦时间段,但时间太短了,大多数时候都是狗男人只顾自己不顾她的时候。 她不肯吃亏。 不能一味纵著男人,她要討价还价。 “好。” 陆秋砚简单应下来,没有其他废话。 关了灯就躺上来,虚拢著她没两分钟,呼吸就均匀了。 月初寧:? 不是,她就推拒一下,他怎么连还嘴都不还。 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这真的是人类能有的自制力吗。 她在男人怀里转了个身,试探性用小腿蹭了蹭他,“老公?” 陆秋砚没有声音,呼吸都不带变重一下的。 真睡著了? 月初寧觉得自己有时候是有点子贱贱的,他要的时候她就爱耍点小性子不想给他。 等他爽快同意不要之后,又轮到她抓心挠肝了。 这感觉……有点像买衣服时老板给了个最低价她不要,转身要走的时候,又期待老板快把她喊回来。 结果老板就是不喊她回来,任由她硬著头皮慢吞吞走远。 可是她又不是真的不想要那件衣服。 她就是期待他能跟她討价还价一下,商量好开始之后要听她指挥,她喊停就得停,不能像上次一样只哄不停。 结果这男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完全不给她讲价的机会。 第二天早上起来,陆秋砚精神很好,应该是睡得很好的样子,完全没被昨晚的事影响到睡眠质量。 只有她憋了一肚子闷气,自己一个人偷偷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 “昨晚没睡好?” 神清气爽的男人迈著笔直修长的腿向她走来,將冲好的麦乳精放在她面前。 月初寧不说话,也不喝他冲的麦乳精。 自认为自己在给他摆脸色。 陆秋砚看她气得嫩白的脸颊微微鼓起,也不哄,就当没发现一样,转身又走出去进了厨房。 月初寧:? 矫情半天摆个脸色给鬼看。 人家压根没看出来。 磨磨蹭蹭拖到要出门了,她才不情不愿把麦乳精喝了。 麦乳精是无辜的,不能因为是他泡的,就牵连无辜又好喝的麦乳精。 是非对错,她自有判断。 陆秋砚拿起她喝完了的空搪瓷茶缸洗乾净之后,推著自行车出来,“要不要带些东西回去?” 也算是婚后第一次回娘家了,空手回去不太好,会给那家人在家属院其他人面前非议他们夫妻。 他自己无所谓,与钢铁厂家属院的人完全没有任何关联,但她终归会吃亏些。 第232章 回娘家 月初寧刚要回绝,脑子一转,笑得张扬:“也行,那我去翻翻前两天邮寄回来的那几个大包裹看看有什么能带的。” 从陆秋砚老家那边回来前,她特地去邮局寄了一趟东西,都是誆陆秋砚说她赶集的时候买的。 那些东西也到了。 陆秋砚点头,“可以,你安排就好。” 她的家人,她要送什么就送什么,他只负责出钱。 月初寧翻了翻装菜乾的袋子,菜乾是最不值钱的,选几样他们不爱吃的吧。 月建国是什么都吃的,钟婉琴不太爱吃萝卜乾,咸菜只爱吃榨菜和酸菜。 那就带萝卜乾吧。 月初寧找了个小袋子去厨房挑萝卜乾,又看到之前赵盼娣送来的柚子和芒果。 柚子有点酸,但可以加白和绿茶底做水果茶。 就是这些芒果太酸了还割嘴,她和陆秋砚用盐水泡著切块吃了两个,她就不怎么愿意再吃了。 本打算是放熟透了,磨梁子嬋给她做杨枝甘露。 不过她记得书里提过月耀光和月耀宗都对芒果过敏。 月耀光那破嘴,一见到她就要犯贱说难听的话。 带些芒果回去给他吃好了。 陆秋砚见她带的东西有点少,提醒她还有一袋三十斤重的红薯也可以提回去。 那袋子红薯蛀虫太多了,即便昨天和今早煮的时候他把坏的部分削掉了,她也不肯吃。 不如送给月家。 月初寧眼睛一亮,这也是她从孙爱芬收的贿赂里拿出来的,当初没有亲自搬回来,也是上火车前跟陆秋砚说了一声,去邮局邮寄回来的同一批包裹。 碰巧拿的这袋子红薯一半太老都是筋丝,还有部分被虫钻过的吃进嘴里都是苦的,陆秋砚是决不允许她浪费粮食的,她正愁该怎么消耗掉呢。 这玩意儿在城里还是有定量的呢,月家现在不是正因为之前被抄家的缘故闹饥荒吗,那她提这么多红薯招摇回去,在大院邻居面前,可是雪中送炭的好闺女。 再说了这些东西,她並不打算免费送给月家。 月耀光不是非要她回去吗。 那她浅浅把这些东西定个两百块钱的价格“卖”给月耀光好了。 这钱……他不得不掏。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两人出发回到钢铁厂家属院的时候,传达室的吴老头没认出来月初寧,但一眼认出来了陆秋砚。 看了好一会儿这位陆营长身边跟著的漂亮女同志,吴老头终於认出来,这不是月家的小女儿吗。 怎么结婚两个月不到,变白还变漂亮了,完全不像之前那副瘦得皮包骨的没福气样子了。 “哟,寧丫头提那么多东西回娘家啊,挺孝顺啊。” 吴老头好奇盯著陆秋砚架在前面横槓上那一大一小两个袋子,大的那个蛇皮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就差没动手扒开看看了。 月初寧拢了拢大的蛇皮袋,“家里之前不是出了点事现在什么都缺嘛,所以我和我家陆营长回婆家的时候,想尽办法弄了几十斤粮食回来帮衬一下家里度过现在的难关,听说我大哥也调回来了,我特地带了芒果,专门看望大哥。” 吴老头可以说是钢铁厂家属院的情报部门头子了,进进出出的有什么新鲜事儿他总是第一个知道的,来来往往的大家都会在这里交流八卦。 这话由他传出去是最合適不过的了。 吴老头一看那么大一袋子起码四十斤往上,忍不住一句,“你从婆家搬那么多粮食回娘家,你婆家能同意啊?” 要是他儿媳妇从他家搬几十斤粮食回娘家,那他家老婆子是绝对会闹上亲家那儿抢也要抢回来的。 月初寧低眉垂眼,“毕竟我家出事了,正困难著呢,虽然我只回家住了一个多月,但那也是我的娘家,婆家就是再不愿意我也得跪下来求著他们帮一把,那可是我的亲生父母。” 上次月初寧结婚回家属院撒,吴老头家没少拿,这会儿难得真心实意为她嘆息,“虽然你家没养你,但你倒是个孝顺的丫头,只不过你都嫁人了就是別人家的媳妇了,以后可別只顾著娘家招婆家不待见。”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月建国夫妇俩眼里没这个不是一手养大的亲女儿,这年头丫头片子不值钱,丟了十几年突然找回来,哪能有什么感情可言。 也是这丫头可怜,难得有了娘家依靠,结果娘家是个靠不住的。 经过上次她和这陆营长领结婚证回家属院发喜一事,整个家属院都看得出来月建国夫妇对她是一点也不上心,全家没一个人为她著想的,大院里的人拉家常的时候都说要不是她嫁得快,怕是现在这会儿已经被娘家又弄回乡下了。 就这样,还有些许个拎不清的帮月如鳶说话,说月初寧回家抢月如鳶的东西,说月如鳶隱忍退让处境艰难的。 大伙又不是眼盲心瞎,谁是谁非心里都有桿秤的。 月初寧知道吴老头是个容易见风使舵的,谁给他好吃的他给谁说话,於是从口袋里抓了把虾酥放传达室台上,“难得回来一趟,您拿著吃吧。” “哎哟,还是你这丫头会做人。” 吴老头一点也没客气。 进了家属院后,陆秋砚把两袋子东西卸下来放在筒子楼一楼的楼梯口,就先去停车了。 月初寧在一旁守著等陆秋砚停车回来再提。 正好牛胜利从家属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一楼站著一个甜美娇俏得让人挪不开眼的少女,把他都看愣神了好一会儿。 牛胜利一时间没认出来这俏生生的女孩是月初寧,但挺有好感的,红著脸上前礼貌问:“同志你来我们家属院找谁,我可以带你去,我在这儿住了十几年,邻居哪家我都熟。” 月初寧看到来人是牛胜利,完全不想理会他。 牛胜利以为漂亮小姑娘是害羞了,见地上还堆著一个蛇皮袋的东西,就知道她肯定是来看望人的,不由分说就帮她扛起那蛇皮袋。 “同志別害羞,你告诉我你要找谁,我就住这栋楼,谁家我都熟得很,我带你去……哎哟我草。” 他刚要把蛇皮袋扛上肩膀,就被这三十多斤重的袋子压塌了半边肩膀,两条腿都不由自主打颤。 第233章 不爽 牛胜利平日里在家被当祖宗一样供著养,家里宠他这个独子宠得很,什么活儿都不用干,所以身体虚得很,提个三十多斤的袋子就差点站不稳。 但他只趔趄了两步,又强行稳住了身形,憋红了脸把袋子扛上肩后,才强挤出一个笑容,“走吧同志,我帮你拿东西。” 月初寧见他突然这么热情,听他这话才发现牛胜利原来没认出她是谁。 既然他要当苦力,那她也不客气了,“那麻烦你帮我扛上月建国家门口吧。” 牛胜利笑容一僵,那不是小鳶家吗,小鳶家可是住三楼啊。 这姑娘也是月家的亲戚吗。 他这会儿有点没信心自己能不能扛上三楼了。 但迎上小姑娘那期待的目光,他咬咬牙迈出沉重的一步,“行,你放心,哥有的是力气。” 稳住,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何况是他主动先开口要帮人家姑娘扛东西的,这会儿又说不扛了,那他在姑娘这儿的面子都没了。 停好车的陆秋砚发现月初寧和那袋子红薯都不见了,上了三楼才发现一道身影扛著他们家的蛇皮袋在前方不远处气喘吁吁。 月初寧落后几步,回头看到陆秋砚过来了,笑著说,“老公,家属院的邻居就是热心,不由分说就要帮我们扛东西呢。” 听到月初寧的声音,牛胜利还觉得有点熟悉,回头一看到陆秋砚,牛胜利差点要吐血。 这不是小鳶那没良心的妹妹嫁的军官吗。 那这女同志刚才怎么叫他老公,难道这俏生生的女同志是…… 正巧月如鳶这会儿从门內出来,看到牛胜利先是一愣,“胜利哥,你怎么过来了?” 而后抬头,这才看到了他身后站著的月初寧和陆秋砚。 月如鳶还以为月初寧会把月耀光的话当耳旁风呢,没想到今天他们倒真的回来了。 看来她心里还是很想和大哥打好关係的,上次不过是因为大哥从头到尾站在自己这一边,她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著,所以才赌气不肯回来。 昨天大哥难得愿意给台阶亲自叫她回来,她果然巴巴的就回来了。 月如鳶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却又很快掩盖下去,带著一丝疑惑问:“胜利哥,你怎么跟小妹,妹夫碰上的?” 牛胜利完全没想到,这漂亮姑娘竟然真是以前那个有点黑还瘦,穿得又土又难看的月初寧。 他卡顿了一下,才臊红了脸结结巴巴解释,“楼……楼下遇到,就顺手帮忙了。” 妄他刚才还觉得心里动摇的时候,还觉得对不起月如鳶。 现在被月如鳶撞破,他更有点羞臊难安。 月初寧回头对牛胜利道谢:“多谢牛大哥帮我们夫妻搬东西了,快进来让我三姐给你倒杯水吧。” 被使唤给牛胜利倒水的月如鳶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却还是不得不依月初寧的话,进去给牛胜利倒水了。 牛胜利才帮了她一个大忙,她不好在这时候对牛胜利用完就扔,马上变脸。 牛胜利这会儿正羞臊难安著呢,水都不喝就跑了。 月如鳶倒了水出来,才发现牛胜利不见人影了。 “鳶鳶,是大哥回来了吗?” 月耀宗的房门打开之后,他从里面走出来。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许久不见变漂亮得他差点认不出来的月初寧,他还看愣了好一会儿。 月耀宗是在月初寧回乡下婆家后不到一个星期就被月如鳶找房冬疏通关係放出来了。 因为之前月如鳶在房主任那儿举报有功,房主任考虑到月如鳶还是有用的,以后说不定哪里还会有用得到月如鳶的地方,所以月如鳶开口过来要他放人,他也很给面子,只意思意思关了月耀宗几天就放出来了。 但月耀宗的上级领导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月耀宗被放出来之后,把月如鳶在这期间如何奔走求人捞他的辛劳在月建国月建军两兄弟面前说了又说,月建军和月建国对月如鳶的態度也渐渐转好。 月耀光回来后又力挺月如鳶,两兄弟轮流帮月如鳶说话,很快月家夫妻俩就被两个儿子哄得晕头转向,消除了对月如鳶的那一点意见。 即便没有证据,但月耀宗和月耀光心里全都已经一致篤定举报信就是月初寧写的。 月建军对这个突然回来之后,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寧的侄女意见也很大。 之前他们月家一直都是蒸蒸日上的,结果这侄女一回来就不好了,他甚至隱晦在月建国耳边猜测,月建国这女儿恐怕是个灾星。 月耀光和月耀宗两兄弟也时不时附和大伯的话。 当年本来就该死掉的人现在回来了,把晦气全都带回家了,现在家里果然开始接连倒霉了。 月建国倒是不信这些牛鬼蛇神,但他奔走多次搭了许多钱给月耀宗弄来的工作就这么没了,心里確实有怨气。 这怨气,自然是怨在月初寧身上。 最近街道办那边得知了月耀宗又重新变成无业游民后,已经上门了一次,劝说月耀宗下乡了。 现在家里所有人对月初寧的意见更大了。 “你……你是月初寧?” 月耀宗有点不敢確定。 那乡下泥腿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漂亮了,五官瞧著还长开了一点,眼看著竟比鳶鳶还漂亮。 这要是被选进部队文工团,肯定能当女主角。 “二哥这是怎么了,我回了一趟婆家再回来,你就不认得我了?” 小姑娘清甜的嗓音一如印象里熟悉,以前他怎么注意到,她的口音竟像广播里的播音腔一样標准。 听到她的声音,月耀宗这才確定的確是月初寧。 她以前声音也这么好听,口音也这么標准的吗。 月如鳶有点不高兴地咳了咳,他这才回过神来,冷了脸又开始翻来覆去拿她回家不到两个月就迫不及待嫁人来说事。 月初寧完全只当他在放屁,根本不搭理他,而是和陆秋砚说话,“阿砚,我忘了带手帕了。” 一路过来出了点汗,她还是没有带手帕的意识,所以每次要擦汗就要陆秋砚要。 前世没穿越前她的斜挎包会隨身备著湿巾和小包抽纸和唇膏,但这个时代没有这些东西。 陆秋砚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早上带的乾净手帕,亲自帮她擦了擦额角和脖子的汗。 看得月耀宗直皱眉,心里不知怎的莫名冒出一股不爽的感觉。 一个乡下泥腿子丫头,家里没人在意的时候,他也不会在意。 一旦有人珍而重之地对待她,他又会觉得好像是自己不要的东西被抢走了一样,不爽。 第234章 回来了 月如鳶看不得比宋时琛还帅气优秀的陆秋砚对月初寧那么体贴入微。 在部队食堂那天之前,她从没想过陆秋砚竟然不是一心都掛在沈晴身上的,而是娶了谁就对谁好。 竟被月初寧走狗屎运捡了大便宜,能嫁给陆秋砚。 月如鳶只恨不得身边认识的人都过得不如自己。 如果月初寧一直都过得那么惨,她或许一开始就不会对月初寧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要怪就只能怪月初寧现在过得太好了。 即便她知道,陆秋砚活不过一年了。 可还是不能容忍身边认识的人里出现比她未来要嫁的男人更好的女人,只过一年不到的好日子也不行。 可宋时琛还有两个多月才能回来,虽然回来之后他就晋升正营级了。 明年入夏后才会去执行那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月如鳶眼底闪过一抹不痛快的怨毒,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陆秋砚早点去死。 只要陆秋砚死了,月初寧就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月初寧和陆秋砚没等多久,月耀光也到了,他是骑著自行车载钟婉琴一起回来的。 最近钟婉琴腰伤好得差不多了,又开始回去上班了。 自从家里的自行车也被一併抄走之后,钟婉琴没了自行车,她和月如鳶都得走路上班。 要是以前,月如鳶会找关係好的爱慕者送自己上下班,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宋时琛的妹妹宋敏时常坐公共汽车过来找她,不是让她帮这就是让她帮那的,每次都出现得很猝不及防,害她最近都不敢跟其他男性朋友来往了。 宋敏是个不依不饶的脾气,她不能被宋敏抓住什么把柄,免得被宋敏威胁。 索性最近半个月她都临时找人顶替自己上班,专心准备进军区小学当老师的事了。 明天开始,她就是军区小学的老师了。 钢铁厂离家属院不远,月建国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大儿子载妻子回来。 “回来了。” 夫妻俩和月耀光回来看到月初寧和陆秋砚已经到了,不冷不热了一句。 月初寧点头,和陆秋砚意思意思也客套了几句。 月耀光见月初寧和陆秋砚就这么堂而皇之坐在客厅沙发的主位上,且没有一点要让位给父母的意思,刚才打招呼也不知道站起身,就这么坐著和父母打招呼,一点教养都没有。 他蹙眉开口:“月初寧,谁教的你就这么坐著和父母说话的,一点教养也没有。” 月初寧:“你不知道吗,从小外婆过世后我就一个人討生活了,从小没人教。” 月耀光一噎,转而又说,“以前没人教,现在我说了你还不起来,给爸妈让座。” 上次客厅的东西都被搬空后,月建国只能在发了工资后临时去废品收购站拉了一套旧沙发回来,比以前客厅的沙发小了很多。 现在一家人都回来了其实根本坐不下。 月初寧和陆秋砚站起来给月建国夫妇坐下后,就没位置,只能站著了。 她看了一眼坐得稳当一动也不动的月耀宗和月如鳶,“我和阿砚也就是回来给家里送点粮食,东西送到了,既然没地方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家里最近困难,我们也不打算留在家里吃饭,给家里添麻烦了。” 说罢站起来,牵著陆秋砚就要离开。 月耀光恼怒道,“站住!” 月如鳶赶紧站起来,“大哥你別生气,我坐不坐都行,还是让给妹妹和妹夫坐吧。” 一副懂事的好姐姐模样。 倒显得月初寧更不懂事了。 钟婉琴刚要说些什么,一家之主的月建国先开口了,“行了,鳶鳶和老二去拉两张饭桌的椅子过来坐就是了。” 如果只有月初寧一个人,站著就站著了,可今天陆秋砚也在,这女婿是个有前途的,不好把关係弄僵。 “爸,凭什么我和鳶……” 月耀宗很不满,什么时候他在自己家里还要给別人让座了。 就让月初寧站著不行吗。 月建国冷冷看了他一眼,月耀宗只能不情不愿闭了嘴,没再忤逆月建国的意思继续说下去。 最近他工作没了,月建国之前为他这份工作奔走了许多钱,这会儿他还指著月建国再弄点钱给他再买一份工作呢。 他是绝不能允许自己沦落到和月初寧一样在下乡干农活的。 月耀宗和月如鳶坐到了从厨房拉来的椅子上。 月初寧和陆秋砚从头到尾,屁股也没挪一下。 前世同样的场景,原主却带著孩子一直站著,即便可以拉椅子加座,也没人会想著让她找椅子落座。 因为月建国和钟婉琴潜意识里,也觉得她这个从未在家里生活过且如今已经“泼出去的水”没资格,也没必要坐。 全家人只是心照不宣地不提这茬,让原主从头到尾都尷尬站著。 因为没有人在乎原主。 如今场景对换,没想到月建国也是能看得出来位置不够,看不得有人站著的。 月耀光对月如鳶和月耀宗被逼著要去加椅子而有点不高兴。 於是开始了他的表演。 “爸,妈,这是给你们带的。” 月耀光从自己带回来的大包裹里开始分发礼物了。 月建国和钟婉琴对月耀光这个出息的长子给予厚望,听说他回来就是奔著晋升副营的,现在全家就他最有出息了。 月建国不住点头,钟婉琴也感动地接过月耀光递过来的礼物。 “老二,拿著。” 月耀光也给月耀宗准备了礼物。 最后是月如鳶,“鳶鳶,看看喜不喜欢,这是大哥找人专门给你串的。” 给月如鳶的礼物是最贵重的,是一串圆润饱满颗颗大小一致的珍珠项链。 “大哥,这……这太贵重了。” 月如鳶受宠若惊,她没想到月耀光会这么上心,竟然直接给她准备了一串这么漂亮的珍珠项链。 “收著吧,给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戴肯定好看。” 月耀光一脸宠溺,还不经意间扫了月初寧一眼,似乎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神情。 月初寧:“……” 她就知道,月耀光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钟婉琴看到月耀光给月如鳶准备的竟然是珍珠项链,手里的几捆羊毛线团顿时就不香了。 哪个女人不爱美,即便是年纪上来了的钟婉琴也不例外。 但这会儿她也只是脸色不好看,並没有发作表现出来。 月初寧却將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第235章 礼物 送完全家人,独独落下月初寧,月耀光与家里人说说笑笑,像是完全没发现漏了月初寧一样。 月初寧扭头对陆秋砚说,“阿砚,我还想去几个关係不错的邻居那边送些土特產,咱们先过去吧。” 陆秋砚直接起身,“走吧。” “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聚一次,你又要去哪里?” 故意忽视月初寧的月耀光终於像是发现了刚才月初寧一直被他们忽视一样。 其他人也面露不悦。 好像她必须要在这里被他们忽视,却又要看他们相亲相爱一家人,才能让他们满意。 月初寧:“难得回来,我给关係好的邻居送土特產呀。” “你用不著置气。” 月耀宗瞟了眼陆秋砚,像是看在他的份上,才施捨般解释,“给家里人带的礼物都是长时间用心选的,不知道丟失十几年的小妹回找回来,没准备你的份,想来你嫁给陆营长也是样样不缺,不至於小气到要记恨大哥吧。” 月初寧笑笑,“那大哥可就误会我了,即便时间匆忙,可我不光给邻居们带了土特產,还给大哥也准备了礼物呢。” 於是打开小包,里面是菜乾和七八个大芒果,“这是我特地托人从外地买的芒果,听说芒果能补充多种营养维生素,还能提升免疫力强身健体预防感冒发烧。” 月耀光得意的表情一顿,月初寧不光没如他想的那样失落和难受,竟然还反过来给他准备了礼物。 这反而衬得他才是小气的那个了。 又笑著补充,“刚才在楼下老吴叔看到了还问我给谁带的,我说当然是给大哥带的,大哥是当兵的,最適合吃了。” 现在康市基本上买不到芒果这种热带水果,月大月二两兄弟得知自己芒果过敏,是在他们各自结婚后生孩子,小孩吃芒果过敏送去医院急救,他们才发现自己也对芒果过敏。 月耀光和月如鳶的顿时脸色又黑又难看。 月耀光没想到月初寧这次回家给家里带东西就算了,竟然还在门口和传达室的吴老头大肆宣扬,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给家里人带了好东西似的。 这要是她出门又宣扬他给全家都带了好东西,只不给她带,那以后家属院的人还怎么看他。 月如鳶则是一口闷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她都已经想好怎么戴这串珍珠项链出门炫耀了。 月初寧搞这一出,她哪里还能出门炫耀这是月耀光专门送她的。 这对月耀光在家属院的名声只坏不好,她这个出去炫耀的也一样落不著好。 最近宋敏时常过来,不能让宋敏听到对她不利的流言蜚语。 月建国和钟婉琴看到那七八个大芒果都有些稀罕,他们这儿平日里能常买到的水果就是梨和苹果,芒果確实是稀罕玩意儿。 这七八个每个都有一斤多重,加一起已经有十斤多了。 月初寧確实是上心了。 反观他们,倒是在她带著男人第一次回娘家,就先给她下马威。 “老大,你也是的,又不是今天才临时知道你小妹回来,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给你小妹也买个东西表表心意,你这个大哥到底是怎么当的。” 月建国不得不出面说几句批评。 月耀光这会儿有点掛不住面子。 本来是想给月初寧一个教训,让她无地自容。 现在反倒是他在比自己年轻又比自己优秀的陆秋砚面前无地自容了。 但到底是他最自豪的大儿子,月建国还是给了补救机会,“你小妹在外面一个人艰难了十几年,你就是没礼物,也该给你妹妹一些零钱表表心意。” 月耀光不得不咬牙掏出一百块钱给月初寧当零钱。 毕竟是十几年没有见过面的妹妹,只给几十块太少,说出去他也丟人。 但一百块可是巨额。 家属院哪家哥哥能拿得出一百块给亲妹子的,月初寧收下这一百块钱,什么错也挑不出来了。 月初寧接过那一百块,又幽幽开口,“我结婚那天二哥都给了两百,大哥当兵那么多年,竟还不如只工作没几年的二哥,真是好小气啊,说出去……” 她的心理价位是两百块,月耀光拿一百块,可打发不了她。 “老大,你小妹结婚你没有赶上,你是当大哥的,確实该给她补个红包。” 月建国不悦地打断她的话。 最近月家在家属院好不容易低调下来,他不想又因为一点小事让月家重新变成邻居的饭后谈资。 好面子的月建国最看不得別人远远对著他指指点点嘀嘀咕咕的。 老大回来的时候確实给了家里五百块解燃眉之急。 但同样当过兵的月建国知道,老大当了十一年兵,肯定不止这点钱。 不是给月初寧的话,肯定又会私底下给月如鳶。 都是妹妹,给哪个不是给。 月耀光笑意几乎勉强维持不住,“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下次见面再给小妹补吧。” 按理,这一百块给出去月初寧该对他感恩戴德才对。 没想到她竟是贪心不足,竟然还想要。 不过她敢厚著脸皮开这个口,他也敢敷衍。 谁会没事带几百块隨身放著,下次是什么时候,谁也不会追究。 “大哥对我可真好,回去我可得在家属院炫耀一番,再给徐营长媳妇澄清,大哥对我可好了。” 月初寧笑了笑,“大哥的红包直接给我家阿砚拿也一样,你们现在都在军区一起共事,肯定天天见面。” 她知道让月耀光专程给自己送,是不太可能的。 但让陆秋砚帮她代收,那月耀光就赖不掉了。 月耀光牙都快要咬碎了。 徐营长那大嘴巴,肯定会把这事宣扬得所有人都知道。 看来这死丫头是看穿了他並不想再掏钱给她,所以才会用宣扬得人尽皆知,来逼他不得不给她。 陆秋砚眸色淡淡看向月耀光,“那我就等大舅哥的红包了。” “对了爸,这是三十斤红薯,家里最近什么都缺,我和阿砚两个人的口粮有限,只能想办法求婆家那边要粮食给家里缓解现在的困难。” 月初寧又把三十斤红薯的蛇皮袋往前推了推。 月建国原本冷硬的心软化了几分,“难为你们有心了。” 工资发了,但是他们的口粮都是定量的,上个月家里的粮食全都被哥尾会收走了,后来发工资了也只能去黑市买粮食。 黑市粮食那么贵,月建国的工资虽然高,可黑市得价格更黑心。 如今有了月初寧送来的这三十斤红薯,確实缓解了这两个月不少困难。 第236章 真孝顺 月初寧笑著对钟婉琴说,“妈,这芒果你削皮了之后切块放盐水里泡著吃,你多吃对腰肌劳损恢復也好。” 实际上对腰肌劳损好不好月初寧並不清楚,但她就是要把芒果的功效盲目吹大。 让钟婉琴和月建国知道她对家里有多上心,难得回来一次儘是为家里著想,而家里又是怎么对她的。 钟婉琴听闻芒果这么好,脸色也缓和不少。 看了看陆秋砚的脸色,笑著劝了一句,“如今你也嫁人了,顾著娘家是好事,但也要多为陆营长著想。” 月初寧一副很听母亲话的乖巧点头,“知道了妈,我会注意的。” 中午他们在月家吃了顿午饭,月家最近拮据得很,所以没什么丰盛的饭菜,吃得可比月初寧和陆秋砚在家属院差得太多。 月初寧主动进厨房帮钟婉琴端菜,假意对钟婉琴娇嗔,“妈,大哥送给三姐的珍珠项链可真好看啊,大哥肯定也给你送过吧。” 钟婉琴一愣,忍不住细细回想起自从月耀光有了自己的收入后,给她送的东西,还有给月如鳶送的东西。 不被人挑破认真对比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只觉是他们兄妹感情好,可细细一对比,才细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兄妹感情再好,能好得过她和月耀光的母子感情吗。 从前她对两个儿子宠月如鳶没有任何意见,因为小时候老大和老二差点被拍子的拐走,多亏了月如鳶机灵救下他们,两个儿子才逃过一劫。 也是从那时起,他们都认为月如鳶是家里的福星,要不是有月如鳶在,他们家恐怕早就断子绝孙,没有后了。 两个儿子对月如鳶那么宠也是应该的。 可再怎么宠,也不能越过她这个把他们两个生下来的亲妈。 儿们子有能力有收入后,不该第一时间先回馈自己这个千辛万苦把他们生下来的亲妈,再去想其他人吗。 见钟婉琴发愣,月初寧又笑,“大哥当兵那么多年了,肯定给妈送过不少漂亮的衣服项链,大哥真孝顺。” 钟婉琴脸色渐渐变沉,盯著厨房外面和月如鳶有说有笑的月耀光好一会儿。 这段时间被月耀光月耀宗两兄弟哄得晕头转向的脑子又逐渐清明了几分。 她也不回答月初寧的话,一言不发端著菜出去了。 月初寧望著她的背影轻笑了一下,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 吃饭期间,月耀光果然说起了上次食堂见面的事。 他本意是想让家里人知道,月初寧见到他一点礼貌也没有,对他这个大哥一点也不尊重。 “你也没个当寧寧大哥的样子,往日我看你处处维护鳶鳶,只以为你对寧寧也会这样维护,但看来你这偏宠只给了鳶鳶一人。” 钟婉琴不冷不热地开口。 看来是真戳到她心窝了。 人最怕对比,特別是容易被哄得晕头转向的钟婉琴,也最在乎对比。 月耀光一怔,没想到先开口驳斥他的,会是钟婉琴,刚才那副问罪的嘴脸立刻有点掛不住。 月如鳶深深看了月初寧一眼,赶紧出来打圆场:“妈,大哥疼著小妹呢,不然也不会给小妹那么多零钱,大哥可从没一口气给过我一百块钱,真羡慕小妹啊。” 月初寧轻笑:“三姐,大哥当兵后不是每个月都给你寄十五块钱零吗,这么多年攒下来,上千块也有了。” 钟婉琴和月建国的脸色又沉了好几分。 这事儿之前才被月如鳶和月家两兄弟联合忽悠过去,他们好不容易放下来不去多想了,现在又被月初寧翻出来。 月如鳶和月耀光脸色变换不定,都诡异沉默下来了。 如果现在只有钟婉琴一个人,那她和月耀光还能拿补贴战友遗孀来当挡箭牌说事。 但陆秋砚在场,这事就不能拿出来说了。 不然一查就会露馅。 “不知道大哥当兵这十一年,都给家里寄了多少钱孝敬爸妈呀。” 月初寧笑眯眯又问了一句。 月耀光脸色难看至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当兵这十一年,一毛钱都没给家里寄过。 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家里父母工资都不低,完全不需要他补贴。 反倒是钟婉琴还常常给他寄东西寄物资。 他在部队什么都不缺,还常觉得钟婉琴寄那么多东西过来是累赘,转手给大伯和大伯母寄过去了。 他用不上,但或许大伯那边会有用得到的地方。 见月耀光不说话,月初寧惊讶眨眨眼,“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大哥以前都有寄,不过我和你妈有工作有工资的,什么也不缺,就让他都存著以后娶媳妇用。” 月建国脸色难看,其实因为这事他对月耀光心里也是有怨气的,但还是要在陆秋砚这个女婿面前维护长子的尊严。 总不能让女婿看了家里的笑话。 陆秋砚目光先是落在月耀光身上,復又落在月如鳶身上,“所以是要娶她,亲上加亲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不然钱怎么都给了月如鳶。 反正月如鳶不是亲生的,就算月耀光要娶月如鳶,好像也不是不行。 除了以后会被左邻右舍閒话一辈子之外。 “小陆,这可不兴开玩笑的。” 月建国面色铁青,那晒得黝黑的脸这下子都快黑得看不清五官了。 又咬著牙对月耀光带著警告的眼神,“老大,你现在也调回家这边了,以后你的工资都交回来我和你妈替你存著给你娶媳妇。” 月如鳶心一紧。 这两个月她过得异常拮据,钟婉琴再也不给她私下补贴零钱了,现在她都是靠月耀光的工资接济。 要是月耀光的工资都被家里管控了,月耀宗又没有收入,她岂不是过得束手束脚的。 又对钟婉琴说,“老大之前一直在外地也没个人帮他相看,耽搁了他这么久,你有空也该帮老大相看起来了。” 以前也不是没给月耀光相看过姑娘,但月耀光全都以工作为重,拒绝了。 还跑得飞快。 难不成真是为了月如鳶守著? 那是万万不行的,他是月家长子,是承担著月家传宗接代的重担,决不能为了一个养女耽误了一辈子的大事。 第237章 自欺欺人 钟婉琴也愁死这事儿了,月耀光今年都二十八了,在她眼里已经跟三十岁没区別了。 不知道多少人上门找她说媒的,前几年还都是好话,这两年都已经开始隱隱嫌弃她家老大年纪太老了。 她著急归著急,但月耀光不在她跟前,她也拿他没办法。 听月建国发话,她第一个响应,笑得不知道多高兴,“知道了,你放心吧。” 一听闻家里要给他安排相亲,月耀光第一反应就是反感,下意识皱眉就要拒绝,“爸,可是我……” 话没说完,迎上月建国像是能吃了他一样的眼神,他不情不愿把剩下的话都咽回去。 算了,现在有月初寧和陆秋砚在,他还是给点面子不顶撞月建国了。 等发工资了,交不交依然由他说了算。 至於相看,他不点头,那就一辈子都不可能相得上。 私底下再找机会哄一哄钟婉琴,让钟婉琴帮他说话,这事儿就能过去了。 “家里因为之前被举报,確实困难不少,大哥交工资回来帮家里度过现在的难关也是应该的,要是当初没被举报的话,我们家也不会经此一难。” 月如鳶意有所指幽幽看向月初寧。 她不甘心这段时间她伏低做小好不容易把钟婉琴和月建国重新拉回自己这边,今天月初寧上门三言两语又重新挑拨把关係闹僵。 果然一提及举报的事,月建国和钟婉琴刚对月初寧缓和了不少的態度又倒转了风向。 月耀宗出来之后一口咬定,房主任向他说明了举报信是月初寧写的。 月建国和钟婉琴自然信以为真。 月建国在月耀宗的工作里搭了不少钱,气得直骂冤孽。 见月建国和钟婉琴变了脸色,月耀宗又得意开口,“爸、妈,要不是鳶鳶到处找朋友帮忙说情,我都出不来。” 月建国看月初寧的目光沉了又沉,“寧寧,即便家里对你少了十几年的养育,但你结婚也没有亏待过你,这次的事我和你妈就不计较了,以后不许再因为和你三姐爭风吃醋弄得家里鸡犬不寧。” 月初寧故作不懂,“爸,你说的什么,我没听懂,什么家里鸡犬不寧,那跟我有什么关係。” 月耀宗恶狠狠瞪著她,“装什么,全家都知道是你写了举报信,举报了我又举报鳶鳶,害得鳶鳶工作都被降职了。 不就是因为你记恨当初鳶鳶不肯把工作让给你吗。” 陆秋砚冷冷扫了一眼月耀宗,“如果你们坚信是阿寧一个回城一个多月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能写得出详细罗列你上级贪污罪证的举报信的话,那我回去就请周政委介入调查,给阿寧证明清白。” 月建国的脸上的神情果然变了变,终於开始用脑子思考了。 是啊,连他这个钢铁厂生產部部长都不知道的事,月初寧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怎么可能会能对在康市权势滔天的主任的罪行那么清楚。 当初他也是被月耀宗义愤填膺又信誓旦旦的语气煽动了情绪,情绪上头的时候根本不会去细想这中间说不通的地方。 事后也懒得想,因为心里已经认定了,既然认定了就没必要去细想了。 “还有钢铁厂的举报信,也可一併调查。” 陆秋砚目光幽深。 月如鳶委屈看向月耀光,“大哥,我是清白的,是……” “钢铁厂接到举报信,肯定不会盲目相信,而是查证坐实了才会进行处分,不是吗?” 陆秋砚打断她一闪而过的慌张,看向月建国。 月建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没有说话。 有举报,肯定是坐实了,才会对犯错职工进行处分。 有些事,不是他不懂,而是不想去细想。 厌恶一个经常忤逆自己给自己没脸,还不是在身边养大的女儿轻而易举。 “小陆啊,这些都是自家事,我们自己关上门解开误会就行了,別动不动的就找老周。” 即便想清楚了,但月建国还是不愿意周鸿洺插手他家的事,看他笑话。 如今周鸿洺步步高升,虽然他也不差,已经是钢铁厂的生產部长了,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会无形中觉得矮周鸿洺一头。 因此更不想让周鸿洺看他家的笑话,觉得他连自家孩子都管不好。 陆秋砚,“政委不是外人。” 事情其实早就明了。 但这家人总爱自欺欺人。 就跟他那生父和后妈一个德行。 所以陆秋砚不介意再大张旗鼓去钢铁厂取证一次。 闹大了把里子面子都丟没了,他们才会收敛。 月初寧也附和,“对呀,周爸爸是我们乾爸,也算一家人,既然事情牵扯到我,周爸爸肯定不会眼睁睁看我被冤枉。” 月建国面色铁青,“行了,没人会冤枉你,你二哥那只是气头上乱说的,你不用理他。” 月耀宗著急:“爸,你怎么……” 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了。 月建国瞪他,“你闭嘴,不想吃饭就回自己房间去!” 月建国也知道把这些事强行怪到月初寧头上其实不占理。 现在陆秋砚又非要较真,只能按下不再提。 不然真的闹大了,老月家又得再丟一次脸。 月耀光也在桌底拉住他,示意他別再撞枪口上送了。 月家的这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但不欢而散的只有月家的人,不包括月初寧和陆秋砚。 不过月初寧回来也不是专程只找月家这群人,她还想见见当初她救人的时候,在一旁围观搭把手的邻居们。 吃过饭后,月初寧和陆秋砚不顾月家一群脸色不好看的人心里怎么想的,就要回去了。 月耀光並不打算轻易让月初寧今天这么舒心离开,他让月初寧回来,可不是来瓦解他们刚重新凝聚在一起的感情的。 而是要对月初寧开批斗大会的。 但月建国不让他拦人,他只能眼睁睁看著月初寧和陆秋砚离开了。 “阿砚,我还要等几个相熟的邻居说说话,我们在传达室坐一会儿吧。” 眼看著午休快要结束,家属院的人该上学的要上学,该上班的要上班,都纷纷出门了。 大家见到月初寧和陆秋砚,都笑著纷纷打招呼。 这两人结婚那天在他们家属院可是风光一时,大家都吃上了他们的喜,所以都愿意给笑脸。 第238章 录取 月初寧看到出门上学的牛紫嫣,笑著向她招手,“上次落水后回来身体怎么样了,都好齐全了吧?” 牛紫嫣看到月初寧,高兴得刚要打招呼,就被牛紫娟警告般瞪了一眼,然后不由分说拉著妹妹就走,根本不给月初寧和自家妹妹打招呼说话的机会。 月初寧目光深了深,她还记得刚回家属院第一天,这个牛紫娟无脑帮著月如鳶一起赶她出去呢。 出来上班的月建国和钟婉琴见月初寧和陆秋砚停著自行车载大院门口传达室那边和来来往往的人打招呼说话。 夫妻俩並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他们难得回来一趟,和大家打个招呼,在大家的客套里也说了几句让他们以后常回家的客套话后,就去上班了。 又待了半个小时,见完了想要见的人之后,陆秋砚问,“要见的人都见完了吗?” 他知道月初寧这次回来,不是仅仅看月家这些人那么简单。 他和她一样,都是原生家庭的局外人。 月初寧点头,“接下来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陆秋砚迈腿跨上自行车,“想去哪?” 月初寧从身上的小挎包拿出报纸:“去这家报社,找找这个记者。” 陆秋砚没有多问,只一个字:“好。” 没有多问一句,她打算要干什么。 月初寧搂著他的腰,“你就不问问我要干嘛呀?” 陆秋砚:“你会跟我说的。” 月初寧笑著用指头轻戳了一下他的腰窝,“陆营长这么篤定呀,要是我不说,事后又要你给我擦屁股,你怎么办?” 陆秋砚:“那就给你擦。” 举报信的事,她就没告诉他,但如果今天月家的人较真要去查,他也会给她善后,抹掉她的举报痕跡。 给她擦屁股。 她试探:“你就不怕我给你捅个大篓子?” 陆秋砚单手把著车头,另一只手精准捏住了她那只作乱戳自己腰窝的手,“也能想办法擦,不过不是免费给你擦的。” 被捏住的那只手不轻不重的,被他低头轻咬了一口。 留下了一圈男人整齐的牙印。 月初寧“嗷”了一声把手缩回来,不敢逗弄他了,老老实实交代了今天出门的目的。 这次不是她故意找事,是別人占她便宜。 她绝不憋屈给別人占便宜。 陆秋砚眸光深了深,“所以你想找那个报社的记者,是想再出一篇採访?” 月初寧点点头,“对呀。” 陆秋砚太聪明了,根本瞒不过他。 陆秋砚:“今天下午军区小学就会出录取公告,採访见报最快也要一周,你还想让一个冒领你功劳的人在学校逍遥自在好几天?” 月初寧不以为意,“没关係,登高必跌重。” 让月如鳶先膨胀几天,才有惨烈对比。 其实她可以选择今天在月家直接摊开问这件事,因为这件事月家肯定知情,不然记者上门採访的时候,月如鳶不跟他们统一口供,一定会露馅的。 也就是说,月如鳶冒领她救人的功劳,月家全员八成都是默许了的。 因为如今月耀宗没了工作,迫切需要一份工作来保住他的城里户口。 月如鳶能考到学校当老师,她在钢铁厂的厨房杂工就可以先让给月耀宗,保住月耀宗不被动员下乡当知青。 在月建国眼里,月家男丁的事,可比她们两个丫头片子互相针锋相对重要得多,谁能帮得上家里,他就会偏袒谁。 擅长钻营的月如鳶能利用月初寧救人的功劳换取到有利於他们月家的利益,月建国只会觉得月如鳶能干。 出於这个考虑,月家人绝对会让她忍气吞声,大度不要跟月如鳶计较冒领不冒领的事。 所以在月家摊开问这事的话,对月如鳶没有任何威慑力,她也討不回任何公道。 倒不如闹大了。 事后月家来问责,她再装无辜不知情。 气死他们。 他们让月如鳶冒领她的功劳不跟她商量,那她也不跟他们商量。 陆秋砚眸底凝起一片冰霜,“现在还有很多人不识字,看报纸的人不多,订报纸的人也不多,不过一周前我听闻广播和电视台在採访收集十大好人好事,你想去一趟电视台那边吗。” 军区有一位军属也因为救人被採访了,全程录像机录像,会把救人前因后果和在场人的採访都报导出来。 月初寧眼睛一亮,“去去去!” 陆秋砚又道:“在电视台的人来採访前,你可以让她在学校那几天,也不好过。” 双重打击,更折磨人的心態。 这样以后,那个领养的女人,就不敢再轻易占他媳妇的便宜了。 月初寧有点疑惑,“怎么个不好过法?” 陆秋砚的声音冷静持稳:“你可知,沈晴的那位前未婚夫是谁?” 这月初寧是真的不知道。 在月如鳶当女主的那本书里对沈晴的其他事没有过多描写。 下午四点钟左右,两人才回到军区大院,月初寧见梁子嬋正骑著自行车往外去,就將她拦停下来问,“梁嫂子,去军区小学?” 八成是去看张贴的录取公告了。 梁子嬋单脚撑地停下自行车,“是啊,寧妹子,你还其他事儿不,没有的话陪陪我吧。” 月初寧点头,“好,那我们一起去学校看公告。” 然后从陆秋砚的车上跳下来,坐上了梁子嬋的后座。 两人到了学校,学校还没放学呢,於是就一起去教务处的办公室等。 没过多久,另外两个人和月如鳶也陆续赶过来了。 今天的月如鳶是月耀宗和月耀光一起陪著过来的,可谓阵仗十足。 这次月初寧笑眯眯主动开口喊人了:“大哥,二哥,你们都陪三姐来看公告了啊,你们对三姐可真好。” 两兄弟见了月初寧,只冷冷扫了一眼,都没有应她的话。 梁子嬋忍不住阴阳怪气,“这就是你两个亲兄弟?连招呼都不知道打,我还以为是大街上不认识的人呢。” 月耀光和月耀宗都因为中午的事不高兴,这会儿根本不想理会梁子嬋这不痛不痒的阴阳怪气。 见人都到齐了,教务处的主任觉得差不多可以揭晓了,於是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录取公告贴出来。 第239章 满满的恶意 梁子嬋和其他人一拥而上挤过去看。 月初寧站在他们后面,不用想也知道,第一名肯定是月如鳶。 身材高大的月耀光和月耀宗在人群后也一眼看到了第一名是月如鳶。 月耀宗高兴地对月如鳶说,“鳶鳶,这次你当老师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恭喜你。” 月耀光也神色柔和,“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到隔壁找大哥帮忙。” “知道了大哥。” 又看了一眼月初寧,眼底儘是得意,“小妹你也是,以后我们离得那么近,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来找我和大哥。” 梁子嬋看到自己是第二名,心情正烦闷著呢,直接把火气撒到了第一名的月如鳶身上,“找你们过来去帮著欺负她的人说话?” 月如鳶弱弱地朝月耀光身后缩了缩,“这位嫂子,你没考上,也不该把气撒我身上,对我敌意那么大。” 梁子嬋看她这副茶里茶气的样子,更气了,刚要说什么,就看到张贴录取公告的老师走出来。 那老师看她们的眉眼里透著不悦:“公告都看完了就可以离开了,不要在学校里喧譁,影响其他老师正常工作。” 梁子嬋对上教务处的老师,顿时灰溜溜憋住了剩下的火气。 又神色柔和对月如鳶招招手,“月同志你过来,马老师叮嘱我带你去办理入职手续,明天你方便过来开始上班了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调整时间。” 月如鳶乖巧对那位老师笑著答,“替我谢谢马老师关心,我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的。” 当年多亏了她,马老师才找回亲生女儿,以前两个小姑娘一起上学的时候,马老师就没少照顾月如鳶。 这些年即便她和沈晴不在一起念书了,马老师还是年年给她寄好东西。 如今她考进学校,马老师肯定会更对她关照有加,以后在学校里有马老师在,谁也欺负不了她。 而后又得意对著月初寧一挑眉。 即便你弄砸了我在钢铁厂的工作了又怎么样,我还是有办法能再弄到一份更好的工作。 在新的工作环境里,照样有能护著我的人。 月初寧对她的挑衅没什么反应,就看她能高兴多久了。 梁子嬋垂头丧气,“我还以为马老师会在我的面试上做手脚给我打低分,把我压到最后一名,没想到她竟然会公平处理,这下我连向组织告状的机会也没有了。” 月初寧,“別灰心,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梁子嬋:“?” 什么转机,她没听懂。 月初寧也不解释,又继续道,“我今天陪你过来,也不单是陪你看这个录取公告而已,我还得去找一下校长,你要不要陪我去?” 梁子嬋没什么心情再去校长室了,只好摇摇头,“抱歉了寧妹子,我该回家做饭了。” 落榜的她这会儿实在想先回家一个人待一会儿。 但还是问,“你找校长做什么?” 月初寧莞尔一笑,“咱们军区小学录取了救落水女孩的正义英雄,应该找记者再宣扬一下做好人好事的人的后续追踪报导。” 梁子嬋:“你疯啦,好好的干嘛给你那个没良心的三姐出风头的机会,她对你可满满都是恶意啊。” 自从得知月初寧这个三姐不是亲生的,而是鳩占鹊巢被领养的,梁子嬋就觉得月初寧的爹妈脑子秀逗了。 谁家好人无缘无故会领养个女孩儿,又不能传宗接代的,要是说领养来代替月初寧存在的话,那简直就是膈应人。 也亏月初寧能忍得下去,还能跟那个所谓的三姐做表面功夫。 梁子嬋脾气直来直往,是完全忍不了一点的。 换做梁子嬋,不管三七二十一见到就要开喷,一点面子都不会给对方留。 月初寧:“放心吧,我对她也是满满的恶意。” 梁子嬋:“?” 更摸不著头脑了。 但这会儿也没心情想这些事,问了月初寧不需要自己载回家属院后,就先回去了。 本来军区小学离家属院也不远,为的就是方便家属院的孩子走路上学。 月初寧独自去了校长室。 校长听说了月初寧的来意,並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对她的来意存疑。 校长能一步步升到这个位置,自然也能看得出来月初寧这个小姑娘还有別的心思。 她对月初寧招招手,两人去了校长室的会客区坐下来。 校长问她,“寧同志,你是不是对学校录取你三姐的事有什么不同看法,还是有什么別的隱情没告诉我们?” 月初寧决定对校长坦诚相告:“我也是今天中午回了一趟娘家,才得知事情的原委。” 而后將月如鳶冒领她救人的事如实说了,又补充,“其实我知道空口白牙跟你说,您不一定会相信,所以才想让您联繫记者那边再具体了解。” 校长脸色凝重,没想到这中间竟然有这样的隱情。 难怪当初,那名张记者会主动联繫上她,说是听说了他们学校今年暑假又有学生遇难,不如请一位精通落水后急救知识的同志过来给学生们上课。 並举荐了月如鳶,还將月如鳶上报的採访给她看了。 她也是看到报纸才会同意让月如鳶过来上急救知识课。 上过课后发现月如鳶上课水平很好,跟月如鳶细聊了一下又得知她有一个想当老师的梦想,所以她才会开会与领导层商议是否给一个面试机会。 会上,马副校长倒是很积极响应给月如鳶机会。 原来是马副校长的女儿和月如鳶还有这样一层关係在。 “原来是这样。” 校长对月初寧笑道,“那你呢,你过来找我拆穿你三姐,就不怕我不配合你,要知道如果我真找来了记者,揭穿这件事,对录取了月如鳶的校方来说,也是有影响的。” 按常理来说,校方只会按下这件事私下处理,不动声色秘密开除月如鳶。 但不会如月初寧所愿,將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月如鳶丟脸的同时,录取了月如鳶的校方也会丟脸。 月初寧点点头,“所以我希望在我把事情闹出来之前,您可以先跟她撇清关係。” 丑话她先说在前头了,要是校方选择维护月如鳶,那就只能跟月如鳶一起丟脸了。 第240章 试用 校长迟疑了一下,“我需要先打个电话去报社那边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判断。” 她当然不能仅凭一个小姑娘的三言两语,就全然相信小姑娘的话。 校长首先给报社那边打了电话。 毕竟是报社那边先给她推荐了月如鳶,那自然是要从写那篇报导的张记者那边套一点话了解情况。 校长打电话的时候,月初寧就在不远处安静听著。 今天她和陆秋砚去报社的时候,没见著那位报导月如鳶英雄事跡的张记者。 起初看报导她就发现那位张记者採访的时候,既不採访当事人,也不採访当时在河边的围观帮忙群眾,只採访了牛家的人和月家的人。 这一点本来就让月初寧有点疑惑。 今天她问了十来个当时在河边的邻居,大家对记者採访牛家的事全都不知情。 那她只能怀疑,那位记者大概跟月如鳶,也是有一点关係在的。 月如鳶重生以后,倒真是广撒网结交了不少各个行业的人。 掛电话的时候,校长脸色不是很好看。 校长只是套话,果不其然对方似乎再不打算再继续针对这个採访进行后续跟踪报导了。 一件值得宣扬的好事,为什么不愿意继续追踪报导下去,那只有可能是因为这个救人事跡,八成含了水分了。 再继续追踪报导下去的话,可能会引起被拆穿的麻烦。 掛了电话后,校长又打电话到钢铁厂,找老厂长对月如鳶之前在钢铁厂的情况做了一个大致了解。 听闻月如鳶之前在钢铁厂的情况,校长脸色都变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再回来在她对面坐下,囂张重新恢復了镇定,“情况我心里大致有数了,只不过我们前脚才放出录取通知,不能后脚就说不录用她,得寻到错处才能取消她的录用资格,顺延下一位。” 月初寧:“那您要抓紧了,我这边一周后,就会揭晓这件事。” 校长顿时心里瞭然,这小姑娘专程过来,就是告诉她还有一周的时间。 那她是得下点猛药解决这件事了。 本来这次面试有人在其中做手脚,她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深究的。 可现在不得不拿认真计较了。 到时候牵连了马副校长,恐怕也少不得要得罪沈工了。 话锋一转,“据我所知,你也是军属,完全有机会能申请我们军区小学的工作机会,你不想为自己爭取点什么吗?” 月初寧:“等组织安排吧,我都听组织的。” 当老师要起得太早了。 有时候幸福是对比出来的,如果她现在还是一个每天都得下地挣工分的苦命丫头,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当老师。 可她现在是个天天在家不干活就有男人的工资入帐,还能睡到自然醒的幸福丫头,自然就不想早起去当老师。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有一份在家就能干的工作,每天睡到自然醒之后,只需要干几个小时就能做完,每个月还有工资和粮票领。 那真是再舒服不过了。 不过这种工作,除了给报社投稿,好像也没有別的了。 校长对於小姑娘不爭不抢的態度反而有点摸不著头脑了。 小姑娘进来的时候,一脸別有心思的模样,结果谈到最重要的地方,却什么也不要了。 校长失笑,或许是她这些年经歷太多,反倒把小姑娘想得复杂化了。 年轻人有时候就是一股衝劲只想要一个公平和真相大白,没有她们久经职场的人那么多弯弯绕绕。 两人谈得差不多了,马老师正好敲门进来。 看到月初寧,马老师的眼眸闪了闪,又若无其事地把文件摆到校长办公桌上,“校长,这是月如鳶同志的录取文件,您签个字。” 校长走过去戴上眼镜之后,先是从头到尾把录取的文件看了一遍,最后又放了下来,並没有要签字的意思。 马老师诧异看著她,“校长,是不是录取待遇方面有哪里不妥需要改?” 校长食指轻轻敲了敲某处:“这里,把『正式录用』改为『试用一个月』,一个月后没有任何问题,教学质量和教师品格都过关了,再转正。” 马老师,“可是一开始没说过有一个月试用期,这对月老师来说是不是不太好?” 校长拉下眼镜架在鼻樑上,抬眸看她,“哪里不好?” 马老师被校长盯得有点不自在,赶紧摇头,“没,没有,那我这就回去找月老师,跟她重新解释说明一下。” 校长又叫住她,目光意味深长,“马老师,有时候照顾有恩於自己的后辈是好事,不过也该公私分明,不要把自己的私事带到学校来。” 马老师刚正不阿,抬头与校长直视,“不知道校长您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瞥了一眼不远处坐著的月初寧,她从容不迫解释:“我从头到尾都是公正打分,绝没有任何徇私的地方,您可以详查。” 笔试和面试,她都没有放水,按公正的评分標准来打分的。 也不是只有她一个老师打分,还有另外一个老师和校长呢。 校长迎上她刚正不阿的目光,扶了一下眼镜,只问了一句,“听说你这一周经常去找那位月如鳶同志。” 马老师镇定的脸上终於多了一分一闪而过的慌乱,但仍保持著镇定地外表,没有马山说话。 校长又说,“虽然面试之前,笔试和面试的试题,除了我之外,你和另一位主考官都没办法看得到,不过这段时间你没少出入我的办公室。” 校长不打算把话说得太明白。 点到这里,马副校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马老师终於乱了心神。 是,她確实在一周前来校长办公室的时候,顺手翻看了笔试试卷和面试题。 又不动声色恢復原状。 也確实提前泄露了试题给月如鳶,还私底下帮月如鳶恶补了面试上课。 所以月如鳶能在另外三个人里脱颖而出。 但这些事校长理应是不知道的。 校长挥挥手,“你先去重新再做一份录取文件,明天找那位月老师再签一遍,记得把试用加上。” 顿了顿,又补充,“试用期间待遇按正式工的百分之八十发放。” 马老师暗暗咬牙应下,把那份文件又拿走了。 她目光落在不远处会客区安静坐著的月初寧身上,是这个小丫头捣乱告诉校长她家和月如鳶之间的关係的吗。 第241章 戳穿 马老师听月如鳶提过这个小丫头。 一个才从乡下回来的小丫头,应该不可能知道当年的往事才对。 月如鳶说过,这事儿连月建国夫妇都不知道,因为月如鳶说自己不想邀功,所以没有告诉自己的养父母。 或许是校长自己查到的。 校长人脉广,很多事想知道的话,確实能查得到。 马老师暗暗咬了咬牙,明明她这次都做了障眼法,找了军区一个军属打掩护。 但还是没有瞒过校长这个老油条。 学校的老师,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光明正大凭本事聘进来的。 连校长当初都是在背后有人脉运作,才调来这里当上校长。 她只是运作一下,塞一个一年级老师而已,校长除了点一点她,让她以后收敛点,倒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她心里头还是不高兴。 见马老师要离开了,月初寧也起身告辞。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长室后,月初寧还没来得及说话,马老师就先面无表情开口规劝,“小姑娘,做人有时候不要那么錙銖必较,否则你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窄。” 她知道这个小姑娘就是陆营长的新婚媳妇。 陆营长也是为了这个小姑娘,才让她家晴晴在整个军区大院都丟脸出丑的。 传谣言的事虽然是她家晴晴不对,但陆营长即使再不高兴,也能好好商量解决,不用闹到让她家晴晴写道歉信张贴到军区大院的公告栏丟脸丟到整个军区都知道的地步。 小鳶说过她这个妹妹心眼小又记仇,錙銖必较,要不是这小姑娘在中间推波助澜,陆营长一个大男人哪里可能会逼得她家晴晴一个女同志脸面都没了的地步。 但不得不说,这小姑娘是有几分能和她家晴晴抗衡的姿色,长得娇滴滴又漂亮的,確实是有能嫁给陆营长的本钱。 月初寧一愣,看来应该是月如鳶已经在背后嚼过她的舌根了啊。 她笑问,“不知道月如鳶有没有跟你和沈晴同志提过,她在……”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行了。” 马老师打断她的话,面色不善,“你不用挑拨离间我们的关係,我是不会受到你这么拙劣的小伎俩的挑拨。” 果然跟如鳶设想的一样,这小姑娘开口就会挑拨她们之间的关係。 年轻小丫头只知道用语言挑拨离间,但她已经过了容易被挑拨的年纪,不会单听一些话,就会动摇与月如鳶的关係。 不止不会动摇,以后她还会在学校对月如鳶照顾有加,让小丫头知道,在军区隨便得罪人会失去多少庇护。 月初寧可不打算就此闭嘴,今天来学校一是找校长,二就是找这位爱女如命的马老师戳穿月如鳶那未婚夫的事。 “妈,你今天帮如鳶把工作的事……” 提前结束训练找过来的沈晴,在看到马老师身旁的月初寧后止住了话头,兴高采烈的表情也转瞬冷了下来。 “晴晴。” 马老师的瞬间缓和的脸色,走过来挽住女儿的胳膊,“看你一头的汗也不擦擦,走,有什么话到我办公室再说。” 沈晴多看了一眼月初寧,回了个“好”。 而后想了想,才对月初寧说,“月同志,之前利用陆营长是我不对在先,道歉信我也写了,你不必因为我再去为难你三姐。” 月初寧一听,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沈晴除了傲和大小姐脾气外,还有点傻得可笑。 要不是陆秋砚今天说,她根本不知道,原来沈晴的未婚夫就是宋时琛。 在陆秋砚说出来那一剎那,她脑子里那层蒙著的薄雾忽然就被清空,把脑子里的线索和剧情都串联起来了。 沈萤,就是当年沈家抱错的养女。 所以最初的原书中,沈晴和宋时琛闹大小姐脾气后,沈萤替嫁了宋时琛。 如果沈晴当初真的想挽回宋时琛,应该学月如鳶一样,將切入点放在宋母身上。 这方面月如鳶可比沈晴聪明多了,拿下宋母,等於拿下宋时琛。 就像原书沈萤与宋时琛结婚时一样,替嫁的时候宋时琛会喜欢沈萤吗? 当然不会,一个见面就结婚的人,哪里谈得上什么喜不喜欢的。 月如鳶知道沈萤也是给宋母做手术后復健,让宋母渐渐恢復,能下地短暂走路不需要別人守著端屎端尿的照顾了,宋时琛才慢慢將自己的一颗心都放在沈萤身上的。 所以得出了要拿下宋时琛的心,首先要拿下宋母的结论。 可沈晴反而傻傻的觉得宋时琛会对她这个人念念不忘,用更傻的方式想引起宋时琛的注意。 宋时琛可是男主,哪里是能用激將法激得回来的。 如今又傻傻的,帮著抢走她男人的月如鳶说话。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因为你而去为难別人,不过有件事我也想告诉你,让你不至於一直蒙在鼓里。” 看这情形,她肯定还不知道宋时琛和月如鳶的事。 沈晴点头,拨开马老师的手,“妈,你先回办公室等我吧。” 马老师警惕地拉住沈晴,“小姑娘,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她不太愿意女儿和月初寧私下去说什么话。 晴晴虽然有时候脾气是被她惯得有些娇纵任性,但心思单纯,很容易受人挑拨离间。 她可不能让这心思多的小姑娘找她家晴晴乱说话。 无独有偶,没想到等急了的月如鳶居然也找过来了。 月初寧看著远处的月如鳶笑了一下,“三姐我要先恭喜你了,还没嫁给宋副营长,就能先进军区小学了,不过宋副营长在隔壁军区,你考到我们军区来,临近年底结婚的话,来回上班岂不是很不方便?” 沈晴一回头看到月如鳶就怔了一下,“如鳶,你年底要结婚了?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不是,我……” 月如鳶想掉头已经来不及了,焦急的神色也瞬间被惊慌代替,被马老师灼灼盯著的目光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月初寧饶有趣味替她开口,“看那天在食堂你们两个说话,沈同志你跟我三姐关係肯定很要好,你竟然不知道她在隔壁钱市军区有一位副营长未婚夫吗,听闻那位副营长未婚夫出任务去了,回来就回娶我三姐呢。” 第242章 闷热 又笑意盈盈看著马老师变换不定的脸色,“我三姐的对象可优秀了,在钱市军区可是最优秀的副营长,我记得是姓宋,叫宋……” 在月如鳶惊慌失措的脸色中,月初寧像逗狗一样,假装思考了好一会儿,像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宋时琛的名字似的。 “宋时琛?” 沈晴沉著脸帮月初寧说了出来。 “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月初寧假意茫然地看著沈晴,“其实我没见过未来姐夫,马老师您跟我三姐关係好,你们两个人细聊就是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了。” 点到为止,月初寧留下这些话后心满意足离场。 把剩下的场面留给月如鳶应付。 如果宋时琛回来了,月如鳶找宋时琛托关係运作一番,说不定婚后就能从康市的军区小学,调到钱市的军区小学。 等调走了,沈晴和马老师母女就算事后知道这件事,也没办法找月如鳶的麻烦。 但现在提前挑破了,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宋时琛应该还有大约两个月才会结束任务回来,但在宋时琛回来之前,她也有大礼送给月如鳶。 这几天也不知道月如鳶能不能在马老师手下过滋润日子。 既然月如鳶非要冒领她的救人功劳跳进学校里给马老师磋磨的,那就好好享受一下这几天的优待吧。 回到家后还不到五点,时间还很早,但陆秋砚已经开始做饭了,这会儿正在炒菜,一旁的煤炉子上架著砂锅,锅里咕嘟咕嘟滚著奶白色的鱼汤,鲜香的味道飘得整个院子都是。 这是今天梁子嬋让徐诚送过来的鱼。 陆秋砚做的红烧腊兔,实在好吃,把厨房里之前摆出来的腊兔都吃光后,她就一直惦记著还想吃。 天天盯著空间里的腊货绞尽脑汁想著用什么藉口拿出来。 好在邮局包裹寄过来给了她藉口。 这次她从空间里把三分之一的腊鸭和腊兔,还有腊肉都往前几天寄回来的邮局包裹里塞,又装模作样在陆秋砚面前拿出来,让他做菜。 陆秋砚没有问她,她自己先巴巴的上赶著解释,是在他老家赶集的时候买的。 还乖乖给他报告,他之前给的钱,还有周鸿洺的红包都光光了呢。 其实並没有,除了两双皮鞋贵一点之外,其他东西只了十块钱不到。 陆秋砚利落地剁著腊兔,“给你的存摺你可以隨时取钱用,不用向我报备。”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给她了,就是让她的,完全不担心她有钱了会拿去干什么坏事。 他家小姑娘有点儿钱就想著怎么全炫嘴里了。 整天不想著怎么买吃的,就是想著买什么吃的。 晚上的菜除了她最爱吃的红烧兔肉,还有蒜台炒梅肉和豆腐鱼汤,最后是一碟春卷。 只用春卷皮卷著蒸熟,没有下锅油炸。 吃起来虽然没有油炸的脆,但味道一点也不差。 十条春卷月初寧一个人炫了八条,又吃了两碗饭,吃得她肚子溜圆。 陆秋砚:“吃过癮了?” 她喜欢吃,但是油炸的春卷太热气了,为免家里的小馋猫想著法子背著他又吃上火,索性他自己调春卷馅包。 月初寧摇摇头:“明天还想吃。” 陆秋砚:“好,明天再给你包。” 等她吃腻了,就不会想著去食堂吃油炸的版本了。 吃过饭后没多久,月初寧去巡视她的调料小菜地了,这些葱姜蒜才刚发芽,她特別喜欢去看,早晚都要看一遍。 陆秋砚看著她兴致勃勃的背影,倒像个第一次种东西的孩子一样,有一股新奇劲。 可是在乡下挣工分十几年,怎么会有这种新奇劲? 午后炙热的余温尚未散尽,她巡视完了自己的小菜地回来之后,额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额角的髮丝已经被汗打湿。 陆秋砚从保温杯里拿出一支雪糕递给她。 “家里怎么有雪糕?” 她惊喜接过来,先咬掉了下方两个角的其中一个。 小时候吃雪糕,每次都是下面的两个角最容易化开,然后流得她满手都是。 为了避免融化,她就从下角开始咬。 他挑了挑眉,“买的,这个口味不喜欢?” “只要是你买给我的,都喜欢。” 天气太热,她很快就把雪糕吃完了。 雪糕甜,她嘴也甜。 沾了一点奶油雪糕香甜的软糯唇瓣看起来,会比雪糕更好吃。 他眸光动了动,压抑体內的燥热。 保温杯里的冷气仍在,他倒了凉白开进去,喝一口冰冰凉凉的,也很解暑。 吃完了月初寧才发觉,他只买了一根,自己没买。 “怎么只给我买,你不吃吗?” 又不是买不起两根,她有点疑惑。 陆秋砚一怔,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吃就行了。” 他没有什么口腹欲,给她买雪糕,是记得上次她吃得很满足,所以想让她开心。 月初寧盯著他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疑惑,“是真不喜欢,还是觉得自己不配?” 这男人,自我配得感一直很低,总觉得自己这也不配,那也不配的。 她不喜欢。 陆秋砚迟疑了一秒:“……那下次买两支。” 月初寧,“不用下次。” 然后就跑出了院子。 十几分钟后再跑回来,手里多了两支奶油雪糕。 她笑著把其中一支塞给陆秋砚,“以后说好了,不许只给我自己买,你也要吃。” 还给她自己又买了一支。 她跑出去又跑回来的,又出了一点汗,再吃一支很合理吧。 她可不像陆秋砚,在吃穿用度上,她觉得自己什么都配得上,不仅配得上,她还要最好的。 人生短短几十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其实就是来体验的,所以不能亏待了自己。 吃过雪糕之后,浑身从內到外都身心舒畅,驱散了初秋的闷热。 她今晚洗了头,在房间里擦头髮的时候,陆秋砚也洗完澡回来了。 今晚又是穿的黑色背心。 月初寧强行逼自己收回那副一直流连在他窄腰上的眼珠子,又换了一条干毛巾继续擦头髮。 心里却有点犯嘀咕了,当时为了凑单,那营业员到底给她拿了多少黑色工字背心来著? 糟了,好像拿了一捆。 因为这玩意儿一直卖不出去,好像还打了骨折,便宜得很。 一捆是多少条来著,好像是十条。 第243章 奖励 被黑色背心勾勒出线条的窄腰向她这边走来,越走越近,“我来帮你擦。” 然后手里的毛巾就被男人不由分说拿走了。 月初寧乖乖坐在床边面对著他,他则站在她面前,专注地给她擦头髮。 黑色的工字背心被宽阔的胸围绷得紧实,收窄的腰线被紧身黑背心勾勒出充满张力的倒三角,引人犯错。 月初寧的小脑瓜子这会儿有点儿转不动,这姿势……对吗? 擦头髮,不都是背对著擦的吗。 別管对不对的,她的手已经忍不住摸上去了。 男人擦头髮的手一顿,“阿寧,別闹。” 月初寧气血上头,乾脆抱上他的腰,“要不今晚……” 记吃不记打的她好了伤疤又忘了疼,看他那副好身材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又开始心痒痒的了。 这男人的身体,属实害人不浅,总害她惦记。 陆秋砚弯腰凝视她,眸底涌动著滚烫的热意,“当真?” 今晚,可是她自己开口要的。 不等她回答,汹涌的吻已经堵上了她的唇。 將她吻得晕头转向,头脑缺氧。 …… 后半夜,洗去一身黏腻的热汗,她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盯著不远处那道正背对著她擦髮丝水珠的頎长背影,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中计了。 但……上当就上当吧,她这个俗人,还是难过美人计。 这具比例完美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个荷尔蒙陷阱。 只是……怎么又不听她指挥,喊停不停,只知道“喜欢”。 真是够够的了。 下次她一定要拿回属於她的主导权。 “阿寧?” 頎长的身形在她身边躺下来,手刚伸过去,只是触碰到她雪白的肩颈,想將她搂回自己怀里,她就敏感得浑身轻颤了一下。 好像今晚,她哪哪都被他弄敏感了。 看来今晚又过火了。 平日里自制力强大的陆营长,头一次发觉,在她身上,他控制不住自己。 但陆营长復盘的过程里,並没有去细想下次要怎么控制自己。 而是在復盘他媳妇身上的敏感点一共有几处。 * 月如鳶咬死不肯承认她和宋时琛定下关係的事,仓皇离开並马上坐班车去了钱市,和宋母还有宋敏擬好说辞。 只好宋母和宋敏这边解决好了,宋时琛又在外地出任务,沈晴和马老师自然就找不到人对质。 只要拖到宋时琛回来,她就立马找宋时琛帮自己运作换到钱市的军区学校去。 但现在她在学校的工作,决不能受到这件事影响。 在宋母面前,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受波及的无辜人。 月如鳶可怜兮兮对宋母诉苦,说沈晴因为和宋时琛当初不肯答应与宋母宋敏当亲戚来往的事一直记恨在心,不希望宋时琛好过,所以要针对一切想跟结婚的人。 目的就是想让宋时琛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宋母听得牙痒痒的,当初沈晴贸然解除婚约,宋母本来心里就有气,现在听闻她们母女要因为这件事威胁月如鳶的工作,二话不说立刻答应如果沈晴母子找过来问的话会帮月如鳶先瞒著和宋时琛的关係。 宋敏却没有那么好打发,硬是从月如鳶这里要到了一个她明年高中毕业就要一份文职工作的允诺。 並从月如鳶这里又拿了二十块钱。 月如鳶咬牙切齿掏了钱又给了允诺后,有意无意盯著宋敏的肚子看了一眼。 在回家的路上发誓,等宋敏一个月后显怀了,她就要写举报信,先把宋敏送到农场去劳改。 等宋时琛回来了,再找人疏通关係,把宋敏的劳改换成下乡知青。 宋敏关上门哼了一声,不久前她才收到一封信,信里列了三件事: 第一件让她小心注意別那么著急忙慌把自己的第一次给初恋,她的初恋背著她还有別的女人。 第二件是如果执意要和初恋未婚先睡,那这件事一定会成为未来嫂子月如鳶拿捏她的把柄,月如鳶会趁机举报送她下乡,避免她和宋母继续吸血大哥宋时琛。 第三件则是送上了月如鳶的把柄,让她去康市钢铁厂打听月如鳶和同厂男职工楚逸的事。 起初宋敏对第一第二件事嗤之以鼻,但对第三件事却兴趣很高,能拿住她那个一直以来装模作样的未来嫂子月如鳶的把柄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找时间去了一趟康市钢铁厂,果然打听到了月如鳶和钢铁厂副厂长的儿子不清不楚,天天旷工约会的事。 还因此被通报批评降了职。 就在这时,她的初恋果然提出要想与她交出彼此的第一次的话。 这让她更为警惕,用来月事为由推掉了初恋的要求后,三天两头的就用照顾母亲躲初恋的约见。 所以她现在並没有怀孕。 刚才月如鳶有意无意盯著她肚子的举动,更让她心底骇然,果然那封不知名的信,竟然每件事都说中了。 月如鳶果然想甩掉她和宋母这两个累赘,以后独占她大哥的工资津贴。 那她就更不能让月如鳶得逞了。 月如鳶坐最后一班车回到钢铁厂已经很晚了。 但她回来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传达室的吴老头看她的眼神特別怪异。 但她这会儿坐车来回累得要死,根本没空管吴老头。 * 月初寧和陆秋砚去了一趟钢铁厂家属院回来的第二天,月耀光就在战友们八卦的询问中,给了陆秋砚两百块钱的红包礼。 他还以为陆秋砚会不好意思开口找他要结婚的红包礼呢。 一个男人竟然一直记得这种女人间斤斤计较的事,一点格局也没有。 他咬牙切齿差点捏皱手里的存摺,真是看走眼了。 晚上吃过饭洗过澡,月初寧听陆秋砚在放计生用品的那个抽屉前翻翻找找的不停发出响声动静,就知道他今晚又要搞事了。 “不行不行,今晚要休息,我不干了!” 她大声抗议。 陆秋砚回眸,“媳妇,我今天立功了,你不奖励我?” 月初寧:“?” 立什么功,出任务立功了吗。 也没听说他最近有任务要出啊。 第244章 轮休 陆秋砚走过来,从今天换下来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交到她手里,“你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 月初寧拆开信封,发现是二十张大团结,一下子就想到,是从月耀光那儿薅来的了。 她惊喜抱著男人的脖子就亲了一口,“夸夸你,我家阿砚真厉害,这么快就完成任务了。” “那今晚你要听我的。” 陆秋砚一手揽著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拿著计生用品,深邃的凤眸带著热切的期盼。 她顿时僵了僵身子,一脸痛苦面具,“你非要这个奖励吗,不想想別的奖励?” 昨天晚上不是已经上过床了吗。 怎么今晚又要上。 正常夫妻都会一三五七轮休的吧。 他自己是铁打的,不能觉得她也是铁打的啊。 水浇多了,田也会涝的。 “除了这个,你还能给我什么奖励?” 陆秋砚眸色渐深,掐在她腰窝的大手一点点收紧,“今天也不想听你说衣炮弹了。” 只想亲这张说衣炮弹的软糯樱唇。 月初寧不高兴了,“什么叫衣炮弹,你不喜欢听,那我以后……” 粗糲的指腹轻轻摩挲著她的唇,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她泄气地止住了话头,犹犹豫豫的,又想又不想的。 陆秋砚也不再说话,只用一双湿濡而含情脉脉的凤眸无声注视著她。 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大狗,让人不忍拒绝。 “行。” 她一闭眼,软软的嗓音都带了点颤意,“今晚都听你的。” …… 月初寧第二天像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一样躺在床上呈大字型,转动著眼珠去看心情愉悦的男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穿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將他的好身材重新包裹严实。 家夫真好看啊。 她如是想著。 就是不能太惯著他。 以后果然还是得执行一三五七休息才行。 不然她这不锻链的废物身板,扛不住。 * 没两天,梁子嬋就高高兴兴过来告诉月初寧,那个月如鳶竟然搞作弊被取消录取资格了。 现在录取人顺延到第二名,也就是她。 她听闻这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来找月初寧报喜。 月初寧陪她去学校报到后,才从学校那儿听闻了这次事件的情况。 马副校长涉嫌偷试题私下给月如鳶泄密被降职了。 起初月如鳶不肯承认她和马副校长之间有私下往来,但校长並不是好忽悠的,直接找到了她们来往密切的人证,月如鳶再想狡辩也没有用。 直接被取消录用资格顺延下一位了。 被牵连降职得马老师那天並没有相信月如鳶的话,她虽第二天马上去找了宋母求证事情,宋母没有承认,还破口大骂赶人。 但马老师却没有仅仅只找宋家人求证而已,她还去了一趟钱市军区。 找到了宋时琛的战友求证,描述月如鳶的长相来询问。 宋时琛的战友並不清楚他的未婚妻姓甚名谁,但他未婚妻確实挺高调来过很多次军区找宋时琛,因此大家都见过月如鳶。 马老师一说相貌特徵,立刻对上了。 回家后她把这事跟沈晴一说,母女俩对月如鳶那点子早就还完了的恩情,瞬间消散得一点都不剩了。 而月建国並不清楚月如鳶去学校报到的第一天就被开除的事,又在催促她赶紧把工作签字让给月耀宗了。 因为街道办又上门动员让月耀宗下乡了。 月如鳶只感觉哪里都在逼她,逼得她神经紧绷,举步艰难。 但她不知道的是,事情很快发展到她会丟脸丟到连钢铁厂家属院都不敢回来的地步。 只是在那之前,月耀光终於因为急性过敏住院了。 这个消息,是陆秋砚下班回来之后告诉她的。 因为月耀光所在的连被划归陆秋砚管。 月初寧:“那可是大事,我得去医院看看大哥才行。” 看来终於是吃芒果了。 她现在恨不得马上飞到医院,去看看月耀光的惨状了。 不过应该不止月耀光一个人住院才是。 她得去医院看看,月家还有谁也中招了。 月耀光和月耀宗都对芒果过敏,那说不准是遗传的,不知道是钟婉琴遗传的还是月建国遗传的。 不过最值得让人高兴的是,她没遗传到。 陆秋砚看透了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也不点破。 只问:“我陪你去?” “不用,我觉得晚上去路不好走,还是明天上午我自己坐车去就行了,你午休时间短,来回也不方便,再说了我那大哥还不配你浪费午休时间去看他。” 月初寧高兴完了,拒绝了陆秋砚跟她一起去的打算。 她已经想好了明天上午直接去找沈萤,让她帮打听月家人的情况就行了,她还不想露面去见月家人呢。 见了他们的话,少不得要带点东西看病人。 她才不便宜那帮人。 陆秋砚:“好,那中午还回来吃午饭吗。” 月初寧摇摇头,“中午我找萤姐姐出去吃,中秋快到了,我去供销社逛逛,买些月饼和水果给外婆带过去。” 陆秋砚頷首,而后回了一趟房间,將部队昨天才发下来的月饼票交给她,“不用给外婆拿太多,月饼易上火,她身体不好不能吃太多上火的东西,你给她带个一斤,记得让沈医生盯著分配她吃月饼的分量和时间。” 一斤月饼,也只有四个而已。 不算多也不算少。 月初寧接过月饼票,没想到这年头的月饼竟然是限量供应,要有票才能买得到。 他又补充,“你也不要在外面偷吃太多。” 管了老的,小的也得管。 一老一小,都是让他不能放心的主。 月初寧不服气,“小看人,我才不会偷吃。” 区区月饼,前世她都吃腻了。 晚上诡计多端的男人,又穿上了黑色的工字背心,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 月初寧,別过脸不去看他,只埋头看书。 陆秋砚走过来,挨在她旁边坐下,“在看什么书?” 气息撒在她耳根上。 隨即炽热的大手覆上了她拿著书的小手,就著她的手拿起书,想要看书的封皮。 月初寧深吸一口气,这男人,到底从哪里学的招。 第245章 遗传 “不看了,睡觉。” 她想推开那具挨过来的结实身体,结果被他反过来先捉住了自己的手。 “手怎么又不老实?” 他把那只想要推上自己腹肌的手抓了个正著,手赃並获按在自己的腹肌上。 月初寧:“?” 还能这样赖? 陆秋砚:“真拿你没办法,我去拿计生用品。” 月初寧气笑了,“你是姓赖的吗?” 他是不是太无赖了点。 关了灯,一道压迫感极强的黑色身影覆了上来,將她放倒,苏撩性感的低磁嗓音在她左耳边轻轻响起,“领了好多,不用的话,会浪费的。” 月初寧:“……” 谁让他领那么多的! 他到底什么时候领的,她怎么完全都不知道。 脑子里还没来得及想七想八,已经被急切而炙热的吻打断。 …… 第二天,月初寧赖到了九点,才爬得起床洗漱换衣服吃早餐,出门坐车去找沈萤。 沈萤一早接到了她的电话,今天她没有上次那么忙,甚至有点閒,所以月初寧一到,两人就去了外婆的病房聊天。 出乎意料的是,月建国夫妇竟然都没有芒果过敏。 所以一开始,全家都没发觉,过敏源是芒果。 但一起送过来住院的,除了月耀光之外,还有月耀宗,大伯母袁桂兰和两个堂姐。 医生诊断后给出答案,全都是因为芒果过敏。 原来是月耀光拿到芒果的后,自作主张就给月建军那边送了几个。 月初寧怔了怔,问沈萤,“这么巧合,会不会是过敏性遗传。” 如果只是其中一个人过敏,月初寧还不会想那么多。 但月家那么多个人同时芒果过敏,那极有可能是过敏性遗传。 且这遗传机率挺高的。 只是稀奇的是,月建国夫妇和月建军吃了都没事,她吃了也没事,反倒是月大月二,还有袁桂兰和两个女儿被一锅端了。 “初步判断是这个可能,不过还得等验血结果出来。” 沈萤用一副讶异的目光看著她,“你怎么会猜到遗传性过敏这种症状的?” 一般人应该说不出这个词。 月初寧面不改色,“在书上看到过。” “原来是这样。” 沈萤笑了笑,“你那么关心他们的情况,怎么不过去看看他们?” 她睁眼说瞎话,“他们不喜欢我,有些关心我放在暗地里就足够了,去了也是让他们不开心,他们见到我那个领养的三姐才比较开心。” 沈萤心疼地攥住她的手,“没事的,你现在还有我,你大哥二哥的情况,后续我会告诉你的。” 月初寧笑笑,又叮嘱,“不用对他们有什么特別照顾,按正常病人对待就行了,我那大哥二哥特別自恋,你要是因为我的关係对他们特別照顾,他们说不定会以为你爱上他们了。” 沈萤顿时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你放心,他们是年轻男同志,我不会做那么没分寸的事,我只对小孩老人这一类弱者多照顾一些。” 中午两人没有出去吃,而是在医院食堂打了饭菜,去病房和外婆一起嘮嗑吃饭。 聊起中秋,沈萤这边也发了月饼券,於是两人决定吃了饭趁午休去供销社看看。 听说月饼去晚了口味就没得挑了,只能剩什么买什么。 外婆一听,下意识就开口催促月初寧,“那你赶紧吃了就去看看,別等会儿没赶上,被別人买了。” 往年过节部队慰问都会给她送月饼,起初她是不捨得吃的,放到坏了也不知道。 后来陆秋砚派那邮递员小孩儿每周过来给她清理坏了的食物拿去餵鸡鸭的时候,她终於心疼了。 便宜鸡鸭还不如她自己吃,没想到一吃就惊为天人。 尤其是五仁馅的月饼,一吃她就停不下来。 她最喜欢吃五仁馅的月饼了。 月初寧笑起来,故意把陆秋砚的决定告诉她,“阿砚说只能给您留一斤,这一斤还得放萤姐姐这边,每天切一小块给你尝尝就够了。” 外婆瞪大眼睛,顿时就不服了,“他怎么还管起我来了?” 每天尝一小块,能尝得出个什么味儿。 沈萤严肃点头,“夏奶奶,月饼吃多了容易上火,本来我是不建议您吃月饼的,但看在大过节的份上,才允许您每天適量吃一点。” 一对上沈萤,外婆顿时蔫了。 沈萤管她比陆秋砚更严。 吃过饭后,月初寧和沈萤便去供销社买月饼。 没想到大家都是这几天发的月饼券,全都排队来买,生怕没了。 两人去的时候,已经排起了长队。 医院旁边的供销社卖的是五仁馅和莲蓉馅。 说实话哪一个月初寧都不爱吃,但她得买回去,给陆秋砚和外婆吃。 於是每个口味各买了两斤。 沈萤两个口味各买了一斤,她自己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每个口味都要分月初寧半斤。 月初寧推辞不过,只好让她就放在医院给外婆吃。 坐公共汽车摇摇晃晃回军区的时候,她在军区附近的供销社也下车去看了一下那边卖的是什么馅的月饼。 军区这边比医院那边多了一个口味,就是黑芝麻馅。 月初寧又买了两斤黑芝麻馅。 结果一回家,就被叫去领包裹。 原来是李青柏给她寄了包裹和电报。 一打开包裹,大头又是月饼,还有几瓶水果罐头。 有一份是给沈萤的。 李青柏寄来的月饼有五仁馅,还有椰蓉馅和红豆馅。 比康市两个供销社卖的口味更丰富一些。 除了五仁馅有三斤,椰蓉馅和红豆馅各是六斤。 电报简短说了沈萤喜欢吃椰蓉和红豆馅,这两个口味给沈萤送三斤,不用送五仁馅,水果罐头也平分一半给沈萤。 这些都以陆秋砚部队发的名义,让月初寧给送过去。 月初寧搬著包裹回到家,看看自己买的两斤五仁月饼,又看看李青柏寄来的三斤五仁月饼,陷入了沉默。 还好家里有个陆秋砚能消灭这五斤月饼,不然她只能往周鸿洺那边送了。 下午五点刚过,周崇就过来叫她今晚去家里吃饭。 还说大个子姐夫有任务今天晚上不回来。 月初寧想了想,就提著两斤五仁月饼和一斤椰蓉一斤红豆去了周鸿洺家。 正好白天她对月家这些人过敏的事有点疑惑。 第246章 当年的细节 如果真是遗传性过敏,那按现在过敏的情况来看,嫁进来的袁桂兰恐怕才是遗传性过敏源头。 如果月建军和月建国两兄弟是有隱形过敏基因导致两个堂姐和月耀光月耀宗过敏,那袁桂兰也过敏又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心底还有另一个怀疑。 怀疑袁桂兰是源头,怀疑月耀光和月耀宗这俩是袁桂兰生的。 从之前月耀宗被她打了一耳光后袁桂兰上门兴师问罪指责钟婉琴的態度,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所以现在她更要找温惠英详细了解当年钟婉琴还在村里的事了。 还有就是等医院那边验血报告出来之后,她得去医院诈一诈住院的两兄弟。 看看他们俩得知验血报告结果后,会是什么態度。 温惠英一看就知道她手里提的是月饼,也不说话,只带她去客厅的五斗柜那边看。 五斗柜上面堆的全是月饼。 温惠英还笑眯眯问她,“你周爸爸天南海北的战友部下们都寄了月饼回来,什么馅儿的都有,你看看想吃什么馅儿的就拿。” 一周前周家就包裹不断,收到温惠英手软。 再加上她自己单位发的,她家老大寄回来的,虽然都送出去一部分,但能送的人有限,且大家都有,又送相同的礼,其实不好送出去。 温惠英本来还想著,今年幸好有月初寧在,正打算让月初寧过来吃饭的时候拿走一部分,帮她分担掉一些。 这傻孩子怎么还巴巴的也给送东西来了。 这不是添乱吗。 月初寧:“……” 大意了,她怎么没想到,周鸿洺都坐到政委这个位置了,拿到的月饼只会多不会少。 又看看她手里的月饼,“反正还有一个多星期才到中秋,你提回去和秋砚慢慢吃就是了。” 还没开始吃,月初寧已经有点害怕吃月饼了。 吃过晚饭,月初寧留下来和温惠英小坐了一会儿,主动问起了关於钟婉琴当年还在村里的事。 听到了一些她不知道的具体小细节。 “你妈刚嫁过来的时候和你大伯母的关係还不像现在这么好。” 温惠英回想起以前的事,对月初寧娓娓道来,“当初你妈刚怀上你大哥的时候,正好接到你爸的来信,报喜说他从排长升到了副连长,那时候你大伯母肚子里也揣著一个就快临盆了,听说小叔子升职,嫉妒得都快酸死了,天天在家使唤你妈干这干那,你妈还经常来找我诉苦。” 她男人说过,月建军因为身体体检不过关没办法参军,其实心底是一直嫉妒能去参军的二弟月建国的,还曾经在月建国出发去当兵的前一天把月建国灌醉后鬼鬼祟祟把人背到了田里,结果遇上了第二天一起去当兵的周鸿洺,周鸿洺大声问月建军要干嘛,月建军慌乱之下,只说背弟弟出来撒尿。 但周鸿洺当时已经在一旁的暗处看了很久,都看到月建军在周围摸索了一圈试石头大小了,眼看情势不对了,才出声的。 最后月建军是在周鸿洺的盯视下,又原路背著醉得不省人事的月建国回去了。 只是周鸿洺深思熟虑后,选择將这事埋在心底,没有跟月建国提过。 因为月建国太相信自己的哥哥了,两兄弟明面上关係非常要好,若是他贸然提了,说不定还会被月建军倒打一耙说周鸿洺挑拨他们兄弟的感情。 所以这事儿周鸿洺只埋在心底,后来憋不住了才和温惠英说。 今天看月初寧忽然对钟婉琴当年怀孕的事感兴趣,又提及大伯一家的態度问题,温惠英才敢和月初寧说。 通过月初寧对月建军夫妇的態度,她摸清了月初寧不像月建国夫妻,还有月家几个孩子,会无脑相信月建军夫妻。 月初寧愣了一下,並不知道原来在钟婉琴口中对他们一家当年有救命之恩的大伯,原来心底是一直嫉妒月建国的。 但仔细想想,也能想得通。 即便退伍转业了,月建国依然顺风顺水,被分配到钢铁厂,还一路晋升到了中层领导。 而月建军,只能依附討好月建国,才换得从乡下务农转为进城当工人的机遇。 都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凭什么。 温惠英又意味深长地继续讲著月初寧不知道的细节。 村里都说,钟婉琴生月耀光的时候,袁桂兰则生了个女娃,结果生的当天就连夜送走,对外说是送给別人养了。 村里的人有说是卖了,也有说是闷死丟山里了,什么样的说法都有。 袁桂兰还因此回娘家小住了几个月,直到钟婉琴要生的前半个月才回来的,从娘家回来之后,就对钟婉琴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嘘寒问暖的像是关係特別要好一样。 后来就是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的情况,钟婉琴生了个男孩,但因此伤了身子坐了好几个月的月子不能下地,那孩子从出生起就是袁桂兰帮带的。 钟婉琴还为此对袁桂兰感恩戴德的,和袁桂兰从此亲如姐妹一样。 村里则是都说袁桂兰生不出孩子,被月建军骂,所以才会討好生了儿子的妯娌,帮妯娌带孩子躲月建军的。 那段时间月建军对袁桂兰的脸色確实不好,大家都信以为真了。 虽然月建国年年都回来播种,但钟婉琴因为生月耀光那次大出血伤了身子,好几年都没再怀上。 最有趣的是,每年月建国回来之后不出两个月,袁桂兰总会爆出又怀上了的消息。 別人或许不会多想,但温惠英却觉得巧合得莫名过分了。 总觉得月家老大两口子,像是在努力契合老二两口子的播种怀孕时间似的。 结果就是一连四年,钟婉琴都没再怀上过。 但这四年间,袁桂兰倒是生了两个女儿下来,据说是袁桂兰跟婆家人据理力爭护著孩子,所以孩子没送出去,终於能留下来养,並取名叫月红梅和月红霞。 温惠英猜测,月建军还是得养俩女儿帮家里干活吧。 不然袁桂兰年年怀孕却一个都不养,完全不符合常理。 恐怕他们也知道这会在村里引起討论的閒言,所以才不得已养了两个女儿。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月耀光五岁的时候,钟婉琴终於又再次怀上了,这一次肚子里怀的自然就是月耀宗了。 第247章 查霍星曜 在钟婉琴怀上没多久,有趣的事情又来了,袁桂兰又爆出也怀上了。 然后这妯娌俩一前一后生娃,没超过一个星期,钟婉琴先生下来一个男孩,一周后袁桂兰却生了个死胎。 生下来就没气儿了。 袁桂兰还真情实感在钟婉琴面前哭得痛不欲生。 这次钟婉琴又坐了好几个月的月子,袁桂兰则迅速恢復身子,还带著两个女儿又帮钟婉琴照顾二胎的月耀宗。 期间袁桂兰在月耀宗一岁的时候回了一次娘家,钟婉琴发著烧带不了孩子,袁桂兰直接带著月耀宗一起回去照看。 钟婉琴依旧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钟婉琴第三次怀上孩子,是月耀宗三岁那年,不出意外,袁桂兰又怀上了。 月初寧听到这里,已经觉得很不对劲了,“怎么每次我妈怀上的时候,大伯母都在同一个时间怀了孩子?” 温惠英幽幽看了一眼月初寧,不说话。 她很想问月初寧,觉不觉得她两个哥哥的眉眼的某些地方,是跟袁桂兰有相似之处的。 但她觉得月初寧肯定能自己想到猜出来,所以就没有问出口。 月初寧沉默半晌,告诉温惠英,“温妈妈,今天我去了一趟医院看我大哥,我的医生好友说大哥二哥,还有我大伯母,都是同一种食物过敏,但我爸我妈和我大伯,还有我也吃了,都没事。”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能告诉温妈妈吗?” 温惠英温柔看著她,帮她將耳边的碎发捋到了耳后。 “我怀疑大哥二哥都不是我爸妈亲生的,我爸妈亲生的孩子早就被大伯母换了,其实大哥二哥是大伯母生的。” 月初寧看著温惠英缓缓將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她发现温惠英全程都很镇定,一点多余的惊讶都没有,想了想才问,“其实您当年已经有一些猜测了,但不敢告诉我妈对吗?” 温惠英低头垂眼,抚摸著月初寧衬衫上的纽扣,继续说钟婉琴怀月初寧那年的事,“那年村里有经验的接生婆说你妈这胎是女儿,袁桂兰还特別上心跑去问了好几次,后来生下来你真的是个女儿,你妈照例是臥床坐了两个多月的月子,但你应该也听说了是你外婆赶过来照顾她坐的月子吧。” 月初寧沉默,点头。 钟婉琴生她的时候,袁桂兰一改前两胎照顾钟婉琴月子,还帮钟婉琴带孩子的热情態度,只顾著带月耀光和月耀宗两个孩子,看都不多看一眼刚出生的月初寧。 钟婉琴只好让自己亲妈过来照顾自己月子。 但钟婉琴並没有觉得袁桂兰这次不帮她带孩子有什么不妥。 因为她觉得袁桂兰带著四个孩子已经够辛苦的了,確实分不出精力再照顾她。 况且袁桂兰那时也快要生了。 后来袁桂兰那一胎也无声无息没了。 村里猜测又是生了女孩,悄悄丟了。 “你两个亲生的哥哥,说不定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你家里的大哥二哥,不出意外,应该是你大伯的儿子。” 温惠英想了想又叮嘱她,“不过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一个过敏证明不了什么,你大哥二哥长得跟你爸还是很像的,你出去可千万不要乱说。” 但月初寧已经在心里百分百確定,月耀光和月耀宗,绝对是大伯月建军的种无疑了。 结合她穿书前看书的剧情,月建国和钟婉琴走得早,月耀光和月耀宗在月建国夫妻俩去世后,直接改口叫月建军和袁桂兰为爸妈,他们的下一代子女也直接认月建军夫妻当祖父祖母。 这从侧面也说明,他们两兄弟当时已经得知自己的身世了。 那现在呢,现在这两兄弟知道自己不是月建国亲生的吗? 但知道又怎么样。 月建军对月建国下黑手绝了月建国的后,还让自己的儿子全盘享受到了月建国的一切资源,跟她又有什么关係。 捫心自问,月建国和钟婉琴视她这个亲生女儿可有可无,还曾为了他们的面子狠心將她重新丟回乡下。 那她也不打算管月家两个老兄弟之间的恩怨情仇了。 只不过…… 月初寧猛然想到不久前见过的那位归国华侨霍先生。 月建军和袁桂兰当年到底是怎么处理两个刚出生的孩子的。 她的两个兄弟,真的死了吗? “温妈妈,等周爸爸回来,你能不能让他帮我查一个人的家庭背景情况。” 月初寧心底是有一点猜测,所以就要马上付诸行动,证实这个猜测,“我怀疑,我那两个丟了的哥哥,可能还活在人世。” 温惠英眼底多了几分惊讶,“你见过了?” 月初寧將那位华侨霍先生的事如实告诉了温惠英。 温惠英点点头,“我听你周爸爸说过,这些归国华侨的身份背景都是经过组织严密挑选排查选出来邀请归国的,所以他那边肯定有资料,你放心,等他出了任务回来,我就让他帮你查。” 月初寧心底鬆了一口气。 对了,她记得霍先生给她留了外宾招待所的电话號码,说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外宾招待所的电话找他。 之前她只当客气,没往心里去。 现在倒是真的想约一约那位霍先生出来,再看看他到底跟她有多像了。 那位霍先生,就像是另一个从小在金钱浇灌的象牙塔里长大的自己一样。 却又少了一份活在象牙塔里的天真,多了几分歷经沧桑的城府。 这两者衝突却又不衝突,反倒是让那位霍先生更神秘了。 “中秋当天在康市的大礼堂有文艺演出,既然你说的那位霍先生在康市驻足,那官方那边肯定会邀请他们去看文艺演出。” 温惠英提起中秋文艺演出这事,立刻眼前一亮,“文艺演出有我们部队的文艺兵上演节目,所以我们军区会有部分干部受到邀请去观看,你周爸爸肯定是有这个资格的,到时候你周爸爸带著我,我带著你,咱们一起去看。” 她对月初寧口中那位长得很像的霍姓华侨也起了兴趣。 这个市政府牵头组织的文艺演出正好是个见面的好机会。 康市大礼堂的中秋文艺演出是康市政府组织举办的,军区不是所有人都在受邀名单上。 第248章 套话 其实他们军区也有自己的中秋文艺节目,安排在了中秋前一天傍晚开演。 全军区的军人和家属都能去看,跟康市大礼堂的文艺演出刚好一前一后时间错开。 从温惠英那儿吃过饭出来,月初寧原路拎过来的月饼又原装拎回去,还被多塞了五六斤苹果和梨子。 她简直哭笑不得。 钢铁厂家属院。 因为月耀宗住院的缘故,竟然躲过了街道办上门动员下乡。 但在家看著街道办的人离开的身影,月如鳶咬了咬唇,月耀宗迟早会出院,而现在钟婉琴已经三天两头暗示她赶紧把工作让给月耀宗了。 月建国和钟婉琴这对白眼儿狼夫妻,说什么最宠她,全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一到关键时候,果然最重视的还是他们那两个儿子。 即便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两个儿子並非亲生的。 她现在还不敢让这夫妻俩知道她教师的工作泡汤了,不然这夫妻俩绝对会立刻变脸。 本来这次她就是靠著捞出月耀宗,又能把钢铁厂的工作让给月耀宗,才把这夫妻俩的好感拉回来的。 还是得未雨绸繆,在月耀光出院前想想办法才行。 月耀光身体素质比较好,只住院了一天,身上的红疹和嘴唇的肿胀就消下去了,所以第二天就出院回部队了。 月耀宗则恢復得慢一些,只因为听过来给他们送饭的钟婉琴说街道办的人又上门来催他下乡了,嚇得药都不肯吃,偷偷丟了,就是为了好得慢一些,再继续多住院几天。 月耀光上午刚出院,下午验血报告就出来了,沈萤很快就打电话到部队家属院这边通知月初寧,说验血报告结果出来了。 身为亲兄妹的月初寧,是可以过来医院看的。 月初寧这次两手空空的就奔去了医院。 月耀宗看到优哉游哉的月初寧背著手出现在他病房的时候,咬牙切齿问,“害我和大哥遭了老大的罪,这下你高兴了吧?” “二哥你怎么又冤枉我,我可是听说你住院了,特地来看望你的呀。” 月初寧在他身旁坐下来,笑得无比甜美。 月耀宗看她这副显而易见幸灾乐祸的表情,直接破口大骂,“装什么装,还不是你这个贱人送的芒果,才害我和大哥都过敏了,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月初寧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你在说什么啊我亲爱的二哥,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芒果过敏,我又不能未卜先知。” 月耀宗一噎,转而怒道,“肯定是你过敏了,所以知道我们也会过敏,故意拿回来的。” 月初寧一听,立刻变魔术似的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带皮的芒果,又掏出一把小刀来。 月耀宗这一刻见了芒果像见到瘟神一样退避三舍。 过敏的时候喉咙肿胀差点堵得他呼吸不上来的感觉又涌现出来。 她一边削皮一边问月耀宗,“是男人就跟我打赌,我要是吃了没过敏,你给我十块钱。” 现在的月耀宗穷过狗。 但十块钱应该还是能抠得出来的吧。 月耀宗重新冷静下来,这两天住院大哥已经跟他分析过,月建国和钟婉琴並没有过敏,只有他和大哥,还有两个堂姐,大伯母过敏了。 医生说极有可能是遗传性过敏,但这话他们並没有告诉月建国和钟婉琴。 那只有一个可能,这过敏源是他们的亲生母亲遗传给他们的。 所以他根本没必要与月初寧打这个赌,因为他和月耀光都清楚,月初寧肯定不会过敏。 刚才也只不过是为了藉机把源头怪在月初寧身上,咬死她是故意害他们罢了。 这会儿见她拿出芒果开始吃了,他冷冷笑著,“不用在这里做戏,你害得我们差点因为吃个芒果丟了命这件事没得洗,我和大哥要是有个好歹,爸妈绝不会放过你。” 就在这时,沈萤拿著过敏的几个人的验血报告过来了。 月初寧快月耀宗一步接过报告,快速翻看了所有人的报告。 “你说爸妈不会放过我?” 她看完之后,对月耀宗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可我觉得,你和大哥根本不是爸妈亲生的啊,他们有必要为了別人的孩子不放过我吗?” “我……我不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月耀宗身体一僵,快速从她手里抽过验血报告,身体发虚地把报告逐一看了一遍。 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又重新有了底气,“我才是要怀疑,我亲妹子说不准十几年前就死了,说不定你才是个冒牌货,看中我们月家条件好,故意过来占便宜,还搅得我们月家天翻地覆的。” 月初寧像看傻子一样看著他,只是嗤笑,没有说话。 “你……你笑什么?” 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底气,这一刻在月初寧的镇定之下,又被打得无影无踪。 他总觉得,月初寧好像真的知道了什么。 “原来你看不懂啊?” 月初寧饶有兴趣看著他,“你说,我妈要是知道,芒果的过敏源头,是大伯母,她会不会怀疑当年她的两个儿子,被大伯母掉包了呢?” “你胡说什么?” 月耀宗惊慌失措地抖著手又重新去翻看袁桂兰那一页验血报告。 月初寧看到他这副慌不择路的模样,心里的猜测已经坐实了好几分。 看来月耀宗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且他真的极有可能不是月建国和钟婉琴的种。 一般人要是被污衊自己不是亲生的,只会气急败坏怒不可遏地反驳。 可月耀宗,从一开始就露了慌態。 月初寧从他这里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之后,没有多停留就离开了。 月耀宗捏著手里的报告愣是嚇出了一身冷汗,连月初寧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他踉踉蹌蹌跑出病房第一时间给部队打电话,让月耀光今晚过来医院一趟。 月耀光听他语气不对,当天晚上就来了医院,兄弟两人一起去袁桂兰的病房,把这件事跟袁桂兰说了。 快速看了一遍验血报告后,月耀光长长鬆了一口气出来,“没事的阿宗,这几张报告证明不了什么,就是让医生来说,医生也不能说这几张报告就能证明你不是他们亲生的,爸妈不会相信她的话。” 第249章 保住城里户口 当年钟婉琴生完他和月耀光就不省人事连坐了好几个月的月子,他和月耀光从一出生开始就是大伯母带的,而同一时间大伯母也怀孕,生出来的孩子却各种原因不见踪跡的事,村里人尽皆知。 但现在当年的村子已经不復存在,村民都找不到了。 所以月初寧其实只是诈他而已。 月耀光又问:“你今天没说漏嘴什么吧?” 月耀宗坚决摇头,“没有,我怎么可能被她一个丫头片子诈,大哥你就放心吧。” 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完全没有什么破绽,一直咬死不承认,月初寧那小丫头想诈他也没有诈成功。 月耀光定定看著自己这个二弟,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心虚的神色,堪堪放下心来。 想来月初寧那丫头也没那个脑子能套得了平日里就奸诈狡猾的老二的话。 袁桂兰不识字,让月耀光把几张验血报告都念给她听。 听完之后,她眉头紧皱,但还是叮嘱,“阿光阿宗,回去你们多哄著点他们,提前给他们俩打预防针说月初寧那个死丫头可能会拿这种事挑拨家人关係。” 一个过敏並不能证明什么,提前给月建国夫妻俩耳边吹吹风,月建国夫妻俩就不会再相信月初寧的话了。 现在月耀宗的工作出了问题,他们还得依靠月建国走动帮月耀宗重新再安排好工作。 这种时候决不能出什么岔子。 月耀光看了一眼月耀宗,对他有点恨铁不成钢,但还是頷首,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回答,“放心吧妈,我会安抚好他们,也会看好老二的。” 月耀宗咬咬牙,要不是他的工作没了这件事拖后腿,今天他根本不会被月初寧嚇到。 那封举报他上司的举报信他知道根本不可能是月初寧写的,月初寧一个刚进城的丫头怎么可能会掌握他上司收受贿赂的罪证,还知道藏匿地点。 但他还是觉得他之所以会倒霉丟工作,跟月初寧脱不开关係。 说不定冥冥中她真的就是回来帮月建国夫妻俩,克他和大哥,还有鳶鳶的。 毕竟他们三个,都不是月建国夫妇亲生的。 回家路上的月初寧细想了一下月建国夫妻两个,竟觉得有点可笑。 可笑他们如珠似宝疼爱的两儿一女,全都不是亲生的。 而他们的两个亲生儿子,如今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唯一的亲生女儿,却被他们当做可有可无的厌弃对象。 她確信自己这副身体,肯定是钟婉琴和月建国的女儿,高度相似的五官是无法说谎的。 即便有一天月建国知道了月耀光和月耀宗不是他亲生的,说不定也会为了让月家有后,沉默被动接受这一事实。 就像他们在她满心欢喜找回来的时候,依然在一次次的选择中,站在明知非亲生的月如鳶那一边,从不相信她这个亲生女儿一样。 但他们已经选择了自己想要的儿子女儿,那就该为他们所做的选择负责任。 她不会可怜他们。 月耀光、月耀宗和月如鳶这三个人,就像是三株依附月建国夫妻俩这棵大树而生的三条藤蔓,缠绕著大树,源源不断地吸取大树的养分来滋养曾经弱小得风吹就能被连根拔起的自己。 待到不久的將来,他们三人將大树缠绕得密不透风,榨乾大树最后一丝养分后,就会绞杀大树,徒留大树的参天枝干,助他们登天,成为一棵新的参天大树。 书里这夫妻俩还没活过九零年代就相继去世,而月建军和袁桂兰却活到了八九十岁的高龄,四代同堂,和谐又圆满地走完了一生。 月耀宗在医院只多待了两天,就被迫出院了。 因为他即便偷偷不吃药,但吊水是不可避免的,早就全好了。 他一回来,街道办那边就像是隨时盯著他要完成指標似的,迅速上门又来动员他下乡了。 月建国眉头紧皱,看著月如鳶,“你已经在军区小学那边当老师,不能一直拖著不把钢铁厂的工作转给你二哥。” 月如鳶眼看著瞒不下去,只能委屈落泪,顺道把锅甩到了月初寧身上,“爸,军区小学的工作没了,不知道是不是小妹嫉妒我,竟然找学校举报我作弊。” 月耀宗得知月初寧竟然丧心病狂搅黄了月如鳶教师的工作,急得差点要跳脚。 “爸,这下你知道月初寧心思到底有多歹毒了吧,她就是看不得鳶鳶一点好!” 他气急败坏之余,还不忘帮著月如鳶说话,“鳶鳶从小到大都成绩优异,怎么可能会作弊,这个月初寧肯定是仗著那个陆营长的势才给鳶鳶乱按罪名。” 他在这儿唾沫横飞污衊月初寧冤枉月如鳶。 却选择性遗忘了,是月如鳶先冒领月初寧的救人功劳。 心坏的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坏,反而会觉得你没被他们算计成功,就是你的错,你罪该万死。 月建国沉下脸盯著月耀宗一直栽赃月初寧,没有马上说话。 等月耀宗说得口乾舌燥了,他才开口,“鳶鳶,我不管你那老师的工作到底怎么样,你二哥不能下乡,明天你就得去把钢铁厂的工作先交接给你二哥。” 月耀宗瞪大眼睛,“爸,那鳶鳶怎么办?” 月建国面无表情看著月如鳶,“鳶鳶,为了你二哥,你就委屈几个月吧,到时候那宋副营长也回来了。” 言下之意月如鳶不是还有几个月就要嫁出去了吗。 只要嫁出去了,户口自然也就转到那个宋副营长那边了。 那委屈几个月也没什么要紧。 当务之急,是一定要保住月耀宗的城里户口。 月如鳶听到月建国这么不留情面的话,瞬间觉得天都要塌了。 她委屈又不甘地看向月耀宗,希望月耀宗能替她说说话。 她不能下乡,她受不了下乡的苦。 何况下乡后一年內不能返城,这不是她待几个月而已那么简单。 而是她要待一年。 这一年,会有很多事超出她的掌控。 如果她不在城里,那宋时琛的妹妹宋敏和野男人乱搞弄大肚子的事,她就没办法时时掌控。 “爸……” 月耀宗不忍心看到月如鳶这副受委屈的模样。 第250章 月耀宗下乡 月建国冷了脸,看了一眼一旁的月如鳶后,才道:“你跟我进房间一趟。” 都火烧眉毛了,这小子还看不清当前的形势。 他们家可以在钱財和態度上偏宠月如鳶,但涉及到传宗接代的核心,那就不一样了。 不把事情的利弊掰开揉碎跟这个没脑子的二儿子讲清楚,他还是看不透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艰难。 月耀宗只好跟著月建国进了房,关门前,还对月如鳶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 无声地告诉月如鳶:放心吧,我一定会说服爸的。 月如鳶没有对月耀宗报什么期待,两世加起来她活在这世上的年头比现在的月建国还多。 她知道月建国事绝不会在这种事上盲目偏袒自己。 但工作她现在是决不能让给月耀宗。 即便现在这份厨房杂工她再怎么嫌弃不想干,可是在嫁给宋时琛转了粮食关係之前,她都要保住。 以前的她多期盼宋时琛出这半年的任务延迟他们领证结婚的时间,现在就有多迫切希望宋时琛赶紧回来跟她打报告结婚。 根本顾不得宋母气没气死了。 月建国和月耀宗进房间谈心没多久,钟婉琴从房间里出来了。 月如鳶的房间之前被隔成两间窄窄的房间,本来她曾打算在月初寧嫁人搬出去之后就把墙拆了。 结果发生举报抄家事件后,月建国夫妻俩一度对她意见很大,这堵让她心梗的墙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鳶鳶。” 钟婉琴关上门后,转身坐在她身旁,像以前一样慈爱地摸著月如鳶的头髮,“你听妈说,你还有几个月就嫁出去了,就算下乡,到时候那个宋副营长也不会让你吃苦的。” 月如鳶没有作声,只在心里冷笑,这夫妻俩是在分头行动,一边劝一个呢。 钟婉琴见月如鳶不为所动,又继续劝道,“只要你同意把工作让出来,等你和宋副营长结婚的时候,我和你爸给你准备了三转一响还有三金,让你风风光光出嫁,场面绝不会比寧寧小。” “妈,我不在意那些东西,我只在意你们转瞬变脸的態度。” 月如鳶也跟她演了起来,“原来你们十几年对我的宠爱都是表面功夫,一到关键时刻,就直接把我丟去乡下了。” “这是什么话。” 钟婉琴立刻不高兴地反驳,“下乡那只是暂时的,再说了你小妹还是我和你爸亲生的呢,她之前要是没嫁给那个陆营长,不一样也要暂时回乡下住几个月吗,我和你爸对你们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在儿子们面前,两个女儿不论是不是亲生的,都要平等地回乡下。 月如鳶没想到她会拿自己跟月初寧放在同等位置上比,心底的冷意更甚。 钟婉琴说得口乾舌燥她也没有动摇半分,而是继续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一直不说话。 最后提出要下楼去走走,自己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一下楼就立刻去传达室给月耀光打电话,让月耀光明天请假回来一趟。 只有月耀光才劝得动月建国。 月耀光接到电话,得知月如鳶的教师工作竟然被月初寧搅黄了,顿时怒火中烧。 掛了电话之后,也不顾这会儿天都黑了,竟然直接从宿舍跑到了军区家属院,一路摸到了陆秋砚和月初寧的小院。 陆秋砚这几天都出任务去了不在家,月初寧见有人把她家门拍得砰砰作响,赶紧出来去开门。 一开门,就迎上了月耀光恨不能掐死她的怒气冲冲面孔。 “你非要把鳶鳶工作机会搅黄,把你二哥害下乡才如意是不是!” 他劈头盖脸就指责。 月初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跟我有什么关係?” “你敢说鳶鳶被学校取消资格,跟你没有关係吗?” 见她还厚著脸皮不承认,月耀光怒不可遏。 “那月如鳶私下是不是跟马副校长有来往?” 月初寧挡著门不让他进来,在门口反问他。 月耀光,“那些我不管,你就说是不是你跟校长乱说话才害她被取消录用资格?” 月初寧大声反问回去:“你就说月如鳶是不是作弊提前拿到笔试和面试试题了?” “住口!” 月耀光憋得脸色涨红,“你小声些,让我进去,我们进去再说。” “不,我行事光明磊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在这儿说正好。” 月初寧挡著门,“反倒是你,遮遮掩掩的避重就轻,怎么,不敢面对月如鳶作弊的事实,所以只好让我背锅成为你们的出气筒?” 月耀光恨不能捂住她的嘴。 只是手刚伸出去,就隔壁扶著肚子开门走出来的赵盼娣询问,“月连长,你这是要干什么,要欺负寧妹子吗?” 她挺著个快生了的大肚子走过来拦在月耀光面前,“你想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別乱来,要是碰著我肚子了,我家老钱绝不会放过你。” 刚才月初寧家门被拍得砰砰作响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动静。 陆营长和她家老钱都出任务去了不在军区,月耀光之前过敏住院了,所以没有去出任务,现在突然找过来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想起之前他就对她態度很恶劣,赵盼娣有点不放心,开门果然就看到了他要动手动脚的。 月耀光狠狠压眉,“让开,我跟我妹子说话,你凭什么挡著我们。” 他就是知道陆秋砚这几天去出任务不在家了,才会过来堵月初寧的。 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大肚婆会跑过来捣乱。 赵盼娣现在肚子圆滚滚大得有点嚇人,谁都不敢隨便推碰她,生怕她出什么事钱建设会赖上来。 月初寧扶著她的胳膊,“嫂子你別激动,小心点。” 刚才看她小跑著过来护在自己面前那两步,也嚇得不轻,生怕她跑过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心崴脚了。 “我就不让,你有本事敢碰我一下试试。” 赵盼娣受梁子嬋的影响,向来在姐妹们的事情上特別义气。 看这个月连长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跟寧妹子好好说话。 那她就更不能让了。 月初寧躲在赵盼娣背后继续大声质问,“你有本事跑来冤枉我,那明天敢跟我去学校找对质证明月如鳶没作弊吗?” 月耀光这一刻真是恨不能撕了她的嘴,好让她这大嗓门闭嘴。 更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沉住气,进了屋再发作质问她。 现在被堵在门口,左邻右舍都要听完了。 第251章 月家兄弟分歧 “要是你二哥下乡了,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他阴沉沉盯著拦在前面的赵盼娣一眼,最终没敢硬来,只放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再不走,月初寧这死丫头故意大嗓门到处宣扬月如鳶作弊的事,对月如鳶的名声不利。 月初寧在他身后大声回敬,“月如鳶冒领我救人的事儿还没完,我也不会放过她。” 月耀光离开的身影一滯,回头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鳶鳶的教师工作都被你搅黄了,你还想怎样?” 月初寧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月耀光气急败坏,想要回去拍门把月初寧叫出来,问清楚她到底还想怎么样。 却又因为这会儿好几户人家都开门探头出来查看情况了,而不得不灰溜溜赶紧离开。 第二天他请假回了钢铁厂家属院后,发现家属院那边闹哄哄的,很多人围在前面,把大院里外都堵住了。 他走过去,才发现竟然有电视台的人架著录像机在採访。 “吴叔,这是在採访什么?” 月耀光看吴老头就在不远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问道。 “之前咱家属院不是有一件好人好事上报纸了吗,这不电视台好像在做节目,所以过来採访当事人和在场的人了。” 吴老头正伸直了脖子往人堆里张望呢,根本没发觉拍他肩膀的人是月耀光。 这会儿一个端庄大气的女记者正拿著话筒在採访几个当时围在河边的婶子。 婶子们把当时的情况说得又夸张又凶险的,恨不得电视台的人多拍一会儿。 这可是上电视呢,多光荣和拉风啊。 月耀光听完觉得跟自己没关係,於是挤进去就上楼了。 回到家里,月建国和钟婉琴去上班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家里只有月耀宗一个人。 月如鳶这两天为了避免被月建国和钟婉琴看不顺眼,早就回去亲自上班了。 月耀宗见了他大哥回来了也没心情叫人,这会儿他心里正在天人交战,烦得很。 昨晚月建国一顿分析利弊之后,他接受了月建国的说法。 他觉得月建国说的很有道理,月如鳶又不是一辈子都会在乡下,只要等那个宋副营长回来了,就能通过结婚回来了。 他们月家对月如鳶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让她为他付出一下,难道她也不愿意吗。 可是早上对上月如鳶那副楚楚可怜的眼神,他又瞬间心软了下来。 “老二,你的確该去下乡一年接受一下磨链,一年后鳶鳶再把钢铁厂的工作让给你回城。” 月耀光一回来,不由分说就给月耀宗定好了未来的计划。 他一个人在部队摸爬滚打了十多年,老二却在家里养得像个姑娘一样娇生惯养的,实在让他看不惯! 放他去乡下磨链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正好合適。 再说了月如鳶结婚后,工作就能让出来给他回城了,又不是永远回不来,没必要弄得那么紧张兮兮的。 “大哥?” 月耀宗不敢置信地看著月耀光,“爸都不捨得让我下乡,你竟然让我下乡?” “只是下乡一年,你怕什么,又不是回不来了。” 月耀光看不惯月耀宗这副娘们唧唧一点苦都吃不了的模样,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他下乡了。 鳶鳶说过,今年会帮他引荐一位大人物的女儿,今年他能不能升副营,就看这一步棋了。 要是她下乡一年,他错过今年的提干助力,明年就有可能会得退伍转业。 月耀光眼神狠了狠,这个关键节点,鳶鳶不能下乡。 他在部队熬了那么多年,可不能前功尽弃。 现在月建国夫妻俩盯他的婚事本来就盯得紧。 他不能任由钟婉琴隨便找一些不能给他前途助力的女人。 今天回来,他也是打算用这个理由来说服月建国。 他相信月建国心里衡量利弊之后,会知道轻重。 在月耀宗下乡一年,和他部队提干这两件事上面,月建国肯定知道哪件事更重要。 中午上班的三人回来之后,月如鳶看到月耀光,顿时就眼前一亮,一副隱忍而委屈的模样扑过去,就想让月耀光安慰。 月耀光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担心,只要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下乡。” 月如鳶小意温柔点点头,“大哥,我只能靠你了。” 吃过午饭后,月耀光进了月建国的房间,两人关上门在房里谈了將近半个小时。 月建国出来后一脸沉闷,看著月如鳶盯了很久,最后只问了一句,“你对你大哥的事,到底有没有把握?” 月如鳶迫不及待答道,“爸,你放心吧,我这次一定能帮上大哥。” 月建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下决定,“行,我就相信你这一次,下午你不用去和你二哥交接工作了。” 还没等月如鳶鬆一口气,月建国又补充,“从今天起,你不许再找人顶班,工资也要全都交回家里,我会把你每个月的工资都寄到乡下去接济你二哥,这是作为你不下乡的代价,你能不能接受?” 这是他最后的退步。 月如鳶一怔,没想到月建国这个老狐狸,居然还列了这么苛刻的条件在这里等著她。 “爸,我能不能每个月留十块钱傍身,我就快要结婚了,你知道我未来婆家那边的情况也不好,我总不能一分钱都不给自己留。” 她尝试著跟月建国討价还价。 降职成为厨房帮工后,她的工资由原来的二十八块五也跟著降成了二十四块五。 月耀宗一个月在乡下十四块绰绰有余了。 月耀宗艰难又痛苦地先开口,“爸,鳶鳶既然已经答应用工资接济我了,你就给她留十块钱吧。” 月建国看了一眼不爭气的小儿子,最后只好点头,“行,既然你二哥开口了,那你每个月就留十块钱傍身,其余的我会按月寄给他。” 下午月如鳶去上班,面对著洗不完的上百斤青菜,她心底涌出了浓浓的厌恶和疲累。 她对这份工作简直是又爱又恨。 第252章 月如鳶被开除 起初降职干这份工作的时候只有恨,因为实在是太累了,而且她从办公室文职降成厨房帮工,没少被家属院和钢铁厂一些从前就眼热她的年轻女同志冷嘲热讽。 让她之前在钢铁厂从人人追捧的女神形象彻底跌落神坛,丟尽脸面。 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打主意转去军区小学的原因。 可现在这份她之前恨不能甩掉的工作,反倒成了能让她留在城里的救命稻草。 今天下午之前甚至还到处想尽办法只为了保住这份工作。 没关係,再等两个月,只要宋时琛回来了,她就不用再干这个活了。 就在她心里烦躁怨恨撒气蹂躪大水盆里的青菜时,听到了在外边翘著二郎腿抽菸的大师傅激动万分跑进来,说是钢铁厂有电视台的人过来拍摄了。 这会儿厂长、副厂长和书记正在陪同接待呢。 大家都跑去看热闹了。 月如鳶没有去,她现在当杂工,不能穿太漂亮的衣服进厨房干活,这会儿身上都是顏色老土的衣裤,根本不想出去被拍到。 这会成为她的黑歷史。 只是她不想去看热闹,热闹却偏偏找上了她。 电视台的人今天先去了家属院採访那天掉河里的当事人和现场一起帮忙的大院邻居,发现当事人家属和现场帮忙的邻居们说法不一。 於是中午又去了一趟当时救治的医院求证,又去了一趟郊外军区和附近的军区小学,最后才来到了钢铁厂。 一路採访取证下来,电视台的人已经弄清楚,上报纸的那位记者粗心大意,竟然搞错了做好事救人的对象。 但那个被错认的对象,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冒领了不属於自己的功劳,並且还凭著这一冒领的功劳得到了一个军区小学的教师面试机会。 更让电视台採访组吃惊的是,这位冒领功劳的人在参加军区小学的教师面试机会,竟然还使用了卑劣的作弊手段。 现在的人正义感特別强,对於这种恶劣的事是绝对的零容忍態度,军区那边给出来的答覆也是绝不放过这等投机取巧冒领他人功劳的人。 事后一定会追究此事为他们军区的军属討回来一份公道。 这让正义的记者和录像大哥顿时就坐不住了,坚决要把性质这么恶劣的人挖掘报导出来,让所有人都批判这么卑鄙无耻的人。 即便事后不能全都剪出来播放,那位正义的记者也打算自己写一篇稿子登报专门批判这件事的恶劣性质。 这不就来到了钢铁厂。 楚副厂长一听要找的是月如鳶,眉头皱得顿时能夹死苍蝇。 这段时间他儿子又开始不安分,跟那个月如鳶频繁来往了,怎么劝都劝不住。 如果这次那个月如鳶又拉他儿子下水的话,他绝不会再像上次一样轻拿轻放,还容忍月如鳶留在厂里。 月如鳶正在蹂躪青菜撒气的时候,被突然闯进后厨房来的一大群人嚇了一跳。 当她看到架著录像机的人,还有厂长、副厂长和书记全都一脸严肃盯著她的时候,她心臟跳得飞快,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充斥全身,手脚已经开始发虚了。 另一边,在生產车间指导工作的月建国接到消息,额角青筋开始突突跳得厉害。 月耀光下午快刀斩乱麻,拿著家里的户口带著月耀宗去街道办好了下乡登记之后,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 只是他前脚刚美滋滋回到部队的时候。月如鳶后脚就被钢铁厂开除了。 参与作偽证的月建国被电视台的记者问得哑口无言,最后记者离开后,他也被痛心疾首的老厂长降职成为了生產组第一组组长。 月建国曾经是老厂长明年退休计划提拔为副厂长的最佳人选。 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爭气,为了帮一个养女搞事,还做上了偽证。 做了偽证就算了,还找人登报採访,现在事情闹大到电视台都知道了。 他简直是在自毁前途,糊涂。 老厂长留月建国在办公室里心灰意冷说了曾经对他的期待之后,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月建国没想到自己一念之差,竟然会害了自己的前途生涯一辈子。 起初他並不想掺和月如鳶搞的这个作偽证的事情里。 但是小儿子月耀宗没有工作这件事,成为了他的心病,在月如鳶言巧语的蛊惑下,他为了月耀宗事后能接替月如鳶手里这份钢铁厂的工作,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心里还想著,反正救人的是他女儿,登报光荣的也是他女儿,都是自家人,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谁知道一念之差,竟然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月如鳶这次真的慌到了六神无主的地步了。 没想到她赖以留在城里的最后一份工作,居然会这么猝不及防的,就没有了。 不止如此,她下午心如死灰回到家属院,竟然不知道被谁丟了小石头。 等她回头,发现家属院的人全都用怪异的眼神盯著她,每个人都在无声地谴责她害家属院丟了大脸。 小孩子们不知谁起的头,一个开始骂,个个都开始骂,还爭相捡起地上的泥巴块和小石头丟她。 月如鳶一边躲一边跌跌撞撞往楼上跑,快速回家关上门,把自己关回了房间。 然而她回家了並没有因此而逃过一劫。 钟婉琴下班回来之后听说了这件事,气得不停拍门叫骂。 要是这工作早给了月耀宗,哪里还会有被开除这档子事。 这份工作当初还是月建国了大价钱给她买的。 她不知好歹不肯让给月耀宗就算了,现在竟然沦落到被开除的下场。 现在两头都是一场空,买工作的钱全等於打了水漂。 一想到这里,钟婉琴气得更狠了,饭都不做了,就坐在客厅里咒骂月如鳶这个灾星倒霉货。 进城十几年没骂过人的她把当年在村里骂人的难听话全都骂了个遍。 等月建国和去街道办领下乡补贴的月耀宗回来后,钟婉琴立刻一改脸色哭起了命苦和冤孽。 將变脸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253章 翻天 月耀宗得知月如鳶竟然被开除得事,一时间天旋地转,怀里抱著刚买回来准备带去下乡的生活用品“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他整个人也跟著跌坐到了地上。 月家要翻天了。 而在军区大院的月初寧今天被找过来的电视台採访,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以为电视台那边没那么快来的,今天中午吃过饭之后,她閒著没事干就把堆在院子角落的竹子一根根摆开。 这些竹竿都是用来给爬藤卉攀爬用的。 她在郊外的乡间小路上挖了好几株铁线莲回来,陆秋砚又帮她从家属院几个小资家庭出身的军嫂那边用老家带回来的一些特產物资换来了好几种顏色的藤蔓月季。 围墙的爬藤卉她决定种铁线莲和藤蔓月季。 等陆秋砚空閒了,再让他在院子里搭个架子种葡萄,再做个凉亭。 夏末秋初的傍晚在凉亭看院子里的草树木,不知道有多愜意。 当一堆人浩浩荡荡找过来的时候,她正戴著小草帽在院子里摆放竹竿。 戴著小草帽,穿著沾了点泥土的白衬衫和军绿色长裤的她,就这么被拉去採访了,连帽子都没来得及摘,最后只能掛在身后。 镜头下一脸茫然的她看起来朴实又单纯,最是一副纯真少女的模样。 扛录像机的大哥越拍越靠近,喜欢懟她的脸拍,觉得她不太上镜,镜头下的她比镜头里更好看。 怎么拍都还原不了镜头下这个甜美漂亮的少女。 组织还决定在下一期的宣传板报上宣扬月初寧英勇救人却不留姓名的行为。 下午放学后带著两个孩子一起从学校回来的梁子嬋一回来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今天学校也来了电视台的记者,她没想到月初寧家里这些人竟然恶劣到这种地步,连这种事都敢冒领。 简直让人不耻到了极点。 最近食堂的饭菜来回都是那些个菜色,月初寧也吃腻了,正好梁子嬋找不到机会感激月初寧,直接把她拉到了家里吃饭。 让她点菜。 月初寧也没有空手去,还带了个白天一直吊在冰凉的井水里泡著的西瓜过来。 赵盼娣和三丫也是母女俩,於是月初寧把赵盼娣也叫上了。 赵盼娣把今早去排队买的一块漂亮的五肉带过去。 月初寧笑著打趣她,“赵嫂子,最近胃口好那么多啊,都爱上吃五肉了啦?” 梁子嬋一边挥舞锅铲一边回头笑说:“口袋里有钱了,胃口可不就好起来了么。” 赵盼娣有些羞赧,但並没有生气。 她知道,都是多亏了两个好妹妹帮她,她现在才不至於那么拮据和紧张。 梁子嬋两个孩子正在做作业,三丫就安静趴在哥哥姐姐做作业的那张茶几上,也不吵他们,就只是好奇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的,对这些作业有点嚮往和新奇。 月初寧打趣道,“三丫这是想上学了呀。” 果然,三丫回头期待地望著赵盼娣,小小声说,“妈妈,我也想和哥哥姐姐一样去上学。” 只要去上学了,就能和哥哥姐姐天天都一起玩了。 赵盼娣隨口敷衍了一句,“你现在还小,还不到年纪。” “是啊三丫,你现在这么小,还不到年纪入学吧。” 月初寧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今年几岁啦?” 三丫举起四个手指头,“我今年四岁了。” 梁子嬋端著一碟刚炒好的青菜出来,“三丫,你要是想上的话,得等到六岁才能入学。” 三丫扭头问赵盼娣,“妈妈,六岁要等多久,我想跟小睿哥哥琪琪姐姐每天一起去学校。” 赵盼娣顾左右而言他,“还早著呢,过几年再说吧。” 她能看不出来三丫想上学吗。 可是等三丫到了能上学的年纪,就要跟自己一起回乡下了。 回了乡下,婆婆肯定不会出钱让一个丫头片子上学的。 如果只给三丫上学的话,那大丫二丫可能会心里不平衡,觉得她偏心。 大丫二丫今年分別十一岁、九岁了,刚好就是入学的年纪,赵盼娣心里也拿不准她们想不想上学。 吃过饭后,月初寧和赵盼娣带著三丫一起慢悠悠散步回她们的小院子。 赵盼娣说医生预测大概是中秋前后那几天就要生了,所以叮嘱她每天能走就多走点,但要避开白天太阳最大的时候,最好就是现在这个太阳下山,吃了晚饭后的时间出来走动。 月初寧觉得最近被陆秋砚餵得有点小肚子了,也开口附和要跟赵盼娣一起散步。 “对了赵嫂子,三丫是小名吧,大名叫什么呀?” 月初寧平日里只听赵盼娣“三丫三丫”地叫,只觉得是小孩好养活的小名。 她小时候还没上学前,所有人全都统一叫她“妹妹”,搞得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名字就叫妹妹。 结果等上学了,才发现原来她名字不叫妹妹,而是叫月初寧。 赵盼娣一愣,而后才有点难为情地解释,“三丫就是大名,这是我婆婆取的。” “啥?” 月初寧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含蓄地问,“有没有想过给孩子改名字,趁现在没上学,改名字会好改一些。” 她也不清楚这年代改名字有没有以后那么麻烦。 不过周鸿洺肯定清楚。 赵盼娣愣了一下,隨即才苦笑,“我也觉得不好听,但是要改的话,就得帮大丫二丫也一起改,还得问过我家老钱同不同意,不过改名字那么麻烦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其实她自己的名字也想改。 就算叫赵盼,或者赵盼盼,都比赵盼娣好听。 以前她也委婉地问过钱建设,她要不要改个名字。 可钱建设觉得赵盼娣就挺好,还让她不要瞎折腾。 给自己改名的事就没有再想了。 “你现在带三丫来隨军了,你们的户口关係都在部队,要不等周政委回来了,我帮你问问改名的流程?” 月初寧想了想,又道,“至於改名理由,就用重名太多了这个理由。” 这个理由是最好用的。 而且三丫这种名字,全国绝对一抓一大把。 赵盼娣眼底浮出一点光,却又很快熄灭,“这……等我家老钱回来了,我跟他商量过后再说吧。” 月初寧见她態度不是很积极,也就没有再鼓动她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 第254章 尽地主之谊 两人走回各自的小院道別后,就各回各家了。 三天后就是中秋了,陆秋砚还没回来,她也不知道陆秋砚能不能在中秋那天赶回来。 大礼堂的中秋文艺演出安排在了中秋当天上午十点钟开始。 不过温惠英已经跟她说好了到时候一起去市里看文艺演出。 顺道看看有没有机会见一见月初寧说的那个长得跟她很像的华侨。 月初寧又问温惠英多要了一个名额,打算到时候接外婆出院半天也一起去看演出。 外婆一辈子都活在大丰村,肯定没有看过城里的中秋演出。 不过她没想到看演出的前一天,之前在火车上偶然认识的那位华侨何霆会打电话到部队家属院,约她出来见面吃个饭。 何霆还在电话里说,带了朋友要介绍给她认识。 月初寧很爽快应了约,还大包大揽说她这个本地人要尽地主之谊,吃饭由她请客。 电话是早上八点半打过来的,来接她的车是九点钟就到军区外等著她了。 远远地她就觉得那辆来接她的小轿车有点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走近之后,一道熟悉的身影打开车门下了车,对她笑著打招呼:“好久不见了,月同志。” “好久不见呀何同志,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康市找我们,你有心了。” 月初寧也笑道。 紧接著,从车上又下来一个熟悉的人。 来人穿著一件顶级真丝白衬衫,衬衫领口留了两个扣子没有扣上,袖子干练地挽到了手肘,左手戴著低调不张扬的银白色錶盘镶钻劳力士手錶,外套一件浅灰色薄款西装马甲,下身是一条同色系的浅灰色西装裤,脚上一双牛津皮鞋,好看极了。 月初寧看到来人,直接愣了一下,“是你啊霍同志,你们……认识?” 他就像个留洋归来的世家少爷一样矜贵优雅,与这个年代的其他人有一种割裂的断层感。 何霆也愣住了,回头看看霍星曜,又看看月初寧,“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月初寧又打量了一眼何霆,其实何霆与霍星曜今天的穿搭都是一样的,西装衬衫加配套的西装马甲,不过何霆穿的是棕色格纹,按理来说更英伦风。 但……果然还是得看脸和气质。 霍星曜绅士地为她打开另一侧的后车门,“太阳大,先上车我们再慢慢聊。” “好的谢谢。” 在淳朴的环境里待久了,一时间遇到一个坐著四轮小轿车过来接她的风度翩翩的男士,让她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在拍电影一样。 何霆反应过来,已经只剩前面的副驾驶座了。 他暗暗咬牙,不情不愿上了副驾驶座。 霍星曜这廝背著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了月小姐就算了,竟然还一直瞒著他。 在何霆有意询问下,月初寧简单说了一下她和霍星曜认识的过程。 “原、来、是、这、样、啊。” 何霆幽怨盯著霍星曜,一字一顿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这不就是他本来就想带霍星曜去见月小姐的那天吗。 没想到这廝自己见到人了,回来还各种瞒著不告诉他。 把他耍得团团转。 还突然飞回港岛让他又苦等了好几天,还留下助手盯著他不准他私下去见月小姐。 真想告诉月小姐,这人有两副面孔,没见到她之前一副不想浪费时间见什么无聊人的態度。 现在见著月小姐,却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得彬彬有礼。 反差大得他差点都没敢认,这是平时那个冷脸毒舌的霍星曜。 “对了,明天中秋节你们康市大礼堂有文艺演出,市里的领导干部给我们送了邀请函,我们是特地过来邀请你一起去的。” 霍星曜拿出一张邀请函递给月初寧。 “不用啦。” 月初寧摆摆手,没有接。 霍星曜举著邀请函没有收回,只用一副疑惑而又带著一点失落地表情望著她,“是哪里不方便吗,你丈夫不同意你去?” 副驾上的何霆也刚想问她为什么不愿意收。 结果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茶里茶气的话。 他不敢置信地回头看著霍星曜,差点想脱口而出一句“你到底谁,为什么占了我朋友的身子”。 但迎上对方那在月小姐没注意的瞬间秒变阴冷的眼神,他訕訕闭上嘴。 没敢说。 怕回了港岛被杀人灭口。 只好转而说道,“月小……同志,如果是担心你丈夫的问题,那没事的,我这里还有一张邀请函,你可以带他一起去看演出。” 月小姐那位丈夫一看就是个对妻子掌控欲很强的人,月小姐年纪轻轻的居然就踏入了婚姻这座坟墓,凡事都不能自己做主,他真的很为她惋惜。 月初寧知道他们这是误会了,笑著解释,“不是的,那个文艺演出我们军区也有部分人受到了邀请,到时候我也会和家人们一起去,所以你们不必特地送邀请函给我。” “你的家人们?” 霍星曜敏锐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嗯,到时候会跟我乾妈,还有外婆一起去,我爱人出任务去了,或许那天不一定能赶得及回来跟我们一起去看演出。” 月初寧解释道。 至於陆秋砚去不去,她还不清楚他那天任务结束回来没有。 听闻陆秋砚极有可能赶不回来,霍星曜和何霆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愉悦和放鬆。 何霆是觉得陆秋砚在场的时候,即便每次看过去都没发现他在看自己,但无形中总会有一种压迫感。 听闻陆秋砚不在,他心底莫名鬆了一口气。 那天初见,陆秋砚处处试探他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港岛那边的警察署就没有这边当兵的那么强的压迫感。 那边……早就从根里烂透了。 这边的发展现状虽然看著滯缓,但从一个有格局的商人眼光去放眼看,二十年內,这边將会飞速发展起来,不容小覷。 从这边邀请他们根底乾净的爱国华侨归国建设,他们就能预测得到这边的发展前景了。 第255章 逛友谊商店 “现在吃午饭好像有点早,吃午饭之前我们要去哪里吗?” 月初寧望著车窗外不停往后倒退的风景,这才想起来他们来得太早了。 现在距离她吃过早饭才不到两小时而已。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霍星曜温和地询问。 何霆本来想说带她去这里的国营百货商店逛逛买买的。 以前他在港岛那边,每次陪女士们出门,不论老少,都是带她们去购物,他则在百货大楼的某一处咖啡厅边喝咖啡边等女士们,最后他负责去买单。 来到这边也没改得了这个习惯,第一反应就是想带月初寧去购物。 这里的百货商店他早就去过了,虽然他觉得很多东西都太落后了,连咖啡厅都没有。 但比供销社强一些。 只不过他没来得及开口,就先被霍星曜抢了先,於是悻悻闭上了还没来得及说话的嘴。 月初寧想了想,“我们市有个友谊商店,我想去看看,你们能带我去吗?” 她路过好几次友谊商店,看到外面围栏掛著的牌子写著“只接待外宾,无关人员勿进”。 其实也不是只对外宾开放,政府和部队的高级干部也能去,她好奇问过陆秋砚的职级能不能进去。 陆秋砚回答她自己目前的职级並不能去。 霍星曜没有犹豫,直接同意了。 去到友谊商店,他们出示了华侨证之后,直接带著她畅通无阻进了友谊商店。 霍星曜放眼环顾了一周这个友谊商店后,对她说,“康市的友谊商店相比京城的小很多,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带你去京城的友谊商店也逛一逛。” 月初寧只觉得看起来像普通的老式百货商店一样,没有太多新奇感。 但接下来友谊商店的营业员热情介绍的一个个柜檯里的东西,终於让她在心底发出一阵阵尖叫。 一幅幅放在柜檯里远远看著毫不起眼的水墨画,竟然全都是大师的真跡。 难怪局势开放后,那些昂贵的古董字画全都出现在世界各地的拍卖会上,且被拍出了天价。 原来在这个时期,就被很多外宾以白捡的价格买走了。 “多少钱?” 嘴快过脑子问出口,她脑子里不知怎的一直充斥著all in!的叫囂。 她全都想要。 不论现在这里標註的价格是多少,在以后出现在拍卖会上论百万乃至亿的成交价面前,都是白捡价。 营业员笑著说:“这幅的价格是两百外券。” 月初寧衝动上头的热情瞬间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淋下来,浇灭了大半。 她差点忘了,陆秋砚说过这里的东西不能用他们现在用的钱和票去购买,需要去银行专门换券。 “我……我就隨便看看。” 她对营业员露出一个尷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刚才差点就想从空间过渡个一千块钱出来,蠢蠢欲动要扫荡这里的古董字画了。 结果……笑死,她根本没有入场券。 真就只有观望的份了。 “我们要了,麻烦你把这幅包起来。” 身后传来了霍星曜温润磁性的声音。 她回头看霍星曜:“你也喜欢吗?” 这是李大师的画,后世他很多画作都是上百万起步。 看来霍星曜眼光不错。 如果遇上白大师的话,那是上亿起步。 不过康市这个地方,不一定能收得到白大师的画。 霍星曜摇头:“是你的眼光好。” 又继续问:“你还有看中的画作吗?” 月初寧想了想,落入霍星曜手里,总比落入不知好歹的外国人手里,他如今是归国大力出钱捐赠支援发展建设的,她愿意让他赚点钱。 於是把排得上名號的几个大师的作品都说了一下。 霍星曜全要了。 何霆还悄悄拉他,“你干嘛,买那么多……这些东西干什么。” 现在这些作品还不算太出名,所以何霆根本看不出来这些字画的价值。 只觉得霍星曜买了一堆废纸,好像只为了哄月初寧开心。 疯了吧他。 拿钱直接给月小姐买漂亮的衣服珠宝首饰不是更好吗。 买这些废纸有什么用啊。 月初寧则在一旁看他all in,看得心里又酸又爽的。 算他再等个一二十年,这些字画就上百万倍的回馈他了。 爽他正在做她刚才想做,却因为没有外券做不到的事。 “要不要去看看其他东西?” 字画这边买得差不多了,霍星曜提醒她去別的柜檯继续看看。 她收拾好酸溜溜的心情后,有点后悔进来这里看了。 只能看却得不到,真是让人心痒痒啊。 不行,在霍星曜离开康市之前,她得想想办法,能不能用现在发行的钱票从他手里买个几幅过来。 反正他是华侨,即便收了她的钱票,回港岛前应该也能去银行换回他的货幣吧。 打定主意之后,她又忽悠霍星曜买了好多件古董。 霍星曜还买了好几种绸缎和真丝布匹,这是专供外宾,在国营百货商店买不到的。 外宾特別喜欢国內的丝绸和瓷器,所以友谊商店会专门向他们推这些商品。 何霆很喜欢那些瓷器,一连买了好几套都不带停的。 月初寧跟在他们买买买的身后,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又很难受。 友谊商店是她说要来的,结果她啥也买不起。 何霆还绅士地让她选喜欢的东西,他会买单。 但她拒绝了。 霍星曜就好像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公子哥儿一样,月初寧指哪买哪。 何霆拉都拉不住。 搞得她最后都担心他到底有没有带那么多钱,不敢继续指了。 生怕他钱和券不够,要留在这里傻等他的助手去银行换券。 只是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当她看到霍星曜的助理阿东提著一个小皮箱走进来结帐的时候,直接目瞪口呆。 小皮箱一打开,里面全都是一沓沓的崭新捆得整齐的外券和钱。 月初寧:“……” 打扰了,是她这个穷比格局小了。 结束了友谊商店的购物后,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 她带他们去了之前她结婚办酒席的那家国营饭店吃饭。 第256章 坦白 那家饭店的大师傅手艺据说是整个康市最好的,什么菜系都有深入研究,她上次吃过大师傅做的清燉羊肉锅和清蒸狮子头就念念不忘。 这次来了她又点了这两道菜。 其他的就让何霆和霍星曜点。 两人的口味都是比较清淡的,吃不了重口味也吃不了辣,也点了三道同样清淡的菜。 他们一桌四个人,包括司机阿东,点五个菜也能吃完。 最近她吃得多,睡眠也充足,每天都睡九到十个小时,买月饼那次去医院量身高,竟然发现自己长高了一厘米。 再胖个十斤就会很健康了,所以她现在胃口特別好,食量也大,每顿至少两碗饭打底,要是菜好吃,会吃两碗半。 吃过饭后已经是午后,这个时间正是太阳最晒的时候,不是生存所需基本上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出门溜达。 阿东开车直接载著他们一行三人回到了外宾招待所。 外宾招待所的三楼是餐厅,不供餐的时候也提供茶水咖啡和饮料。 月初寧喜欢喝咖啡,直接点了咖啡。 霍星曜眼眸动了动,“这个是苦的,你没喝过,可能会喝不习惯。” 她刚要习惯性说自己以前为了减肥早就喝习惯黑咖啡了,话没出口赶紧剎住。 差点忘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进城不到半年的乡下小姑娘,哪里可能喝过咖啡。 於是改口:“我在別的地方都没见过这个叫咖啡的,看著新奇想试试,就算真不好喝我也不会浪费的。” 霍星曜轻笑:“我帮你叫了牛奶和白,实在喝不习惯的话,就加这两样调和一下口味。” 月初寧道了谢。 一旁的何霆怎么看今天的霍星曜怎么不顺眼。 阿东要把霍星曜今天买的东西先搬回客房前,霍星曜叫住了他。 “月同志,今天谢谢你帮我选字画,你选的几位大师我都听闻过,他们的画作未来升值的空间很大,请你选一幅当做你今天帮我挑字画的酬谢。” 最近这些年港岛这边很多商人都会专门换匯过来买值得收藏的藏品,霍星曜能看得出来她是懂一点行道的。 这些画作绝对会升值。 “这……” 她没想到霍星曜会直接送她一幅画当酬谢。 本来她还在考虑该怎么委婉地向他提出买他的画呢。 阿东將今天上午买的十几幅画作捲轴摆到了桌上,“月小姐,请选吧。” “那我就不客气啦。” 月初寧没有忸怩,直接选起了画。 这些藏品每一幅未来的价值都会翻几十万倍,这个酬谢她还真当得起。 霍星曜淡笑:“若是未来升值了,我还会重谢。” “那我可记著了,以后要是升值了,我就来找你討要谢礼哦。” 月初寧也笑著回。 最后她选的是一幅某位大师的山水图。 这幅画她前世听养父提起过,在港岛的拍卖会上以六百多万的价格成交。 何霆不高兴了,“小月同志,那你也在我这边挑一个礼物,这样才公平。” 早知道这个霍星曜这么奸诈,知道直接买给月初寧她不会收,他也让她帮选了。 月初寧笑著摆摆手,“无功不受禄,我没有帮到你,不能收你的礼物。” 何霆不管不顾:“那你还请我吃饭了呢,不管,你一定要挑一个,就当是请我吃饭我给你的回礼。” 月初寧:“……” 她能说,是因为何霆挑的那些瓷器杯子,她没一个喜欢的吗。 而且也没有升值空间。 霍星曜淡淡瞥了何霆一眼,“你要真想回礼,就该用心准备,而不是拿你自己乱挑的东西敷衍月同志。” 何霆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要送也该是送女孩子珠宝首饰和漂亮衣服。 人家一个妙龄少女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些瓷器。 “那你等著,去看文艺演出那天我给你回礼。” 何霆开始兴冲冲计划要送什么东西给月初寧了。 总之不能输给霍星曜。 不然他多没面子。 “月同志很喜欢这一类藏品字画吗,如果喜欢的话,文物商店那边的种类会更丰富,且不需要换外匯就能购买,中秋后若是你有空,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港岛那边到这边淘古玩字画的商人很多,所以他很清楚比较正规能买到这些藏品古玩的地方。 月初寧眼睛一亮,“还有这样的地方啊,那我要去。” 何霆竖起耳朵听月初寧说话,心里有点纳闷,她怎么不像港岛那边的年轻小姐们一样喜欢珠宝首饰和漂亮衣服,反倒是对这些破破旧旧的东西感兴趣呢。 但想归想,他还是第一时间响应:“我也陪你去,月同志,是我先认识你的,你可不能认识了霍星曜了就丟下我。” 月初寧笑道:“可以呀,那我们一起去,如果我爱人有空的话,也会一起去,到时候大家再吃个饭。” 何霆听到还要带陆秋砚,高兴的劲头都减了一半。 霍星曜没有他表现得那么明显。 就在这时,一个服务员朝他们走过来,“何霆先生,有一个从深城打来的电话找您的。” 何霆闻言跟著服务员离开去接电话了。 餐厅顿时只剩下霍星曜和月初寧两个人。 月初寧今天见到了霍星曜,就想找机会单独和霍星曜聊聊。 现在何霆离开去接电话,她可算是终於找到了机会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霍星曜也跟她有同样的想法。 甚至何霆被电话叫走,也是他安排的。 饮品端上来后,服务员离开了。 “那个……”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月初寧一愣,顿时明白原来他也有话要对自己说。 “你先说吧。” 她战术性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示意他先说。 毕竟她要问的事有点让人一时间不太能接受,不如先听听他要说什么。 “那好。” 霍星曜神色多了几分认真,“月同志,很抱歉这几天我私下找人去了解了你过去的身世背景,我听说你与家人是失散了十几年,几个月前才重聚的。” 月初寧一怔,刚端起来的咖啡手歪了咖啡淋到手背上都没发觉。 第257章 改称呼 她没想到霍星曜竟然私底下去打探她的背景信息,却也如实坦白了。 不过她倒没什么牴触和不悦,因为她也让温惠英等周鸿洺回来后去查霍星曜的身份信息了。 她和霍星曜两人谁也別说谁。 霍星曜却紧张地掏出乾净的丝质手帕递过去,“没事吧,是不是喝不习惯,要不要加奶和?” 还是他的话嚇到她了? “没事没事。” 她放下杯子之后,还是接过了他的手帕擦掉了手背上的咖啡渍。 还好天气热,餐厅做出来的咖啡並不是热的,而是暖的。 自己一直都养不起来带手帕的习惯,平日里出门用惯了陆秋砚的,现在还好有霍星曜递来一张手帕。 她放下手帕后对他笑了笑,“我不要紧的,你继续说吧。” 而后將咖啡壶旁边的牛奶倒进了自己的咖啡杯里,又端起来重新喝了一口。 见月初寧並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霍星曜这才斟酌著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父母,或许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的亲生父母其实另有其人?” “啊?” 月初寧眨了眨眼睛,有点懵逼。 这霍同志……怎么把她想要说的话,先说出来了。 见她呆呆的,终於有点茫然的样子了,霍星曜关切地问,“抱歉,是不是嚇到你了,我知道这样的事你可能一时间不会相信,不过你放心,我会慢慢证实这件事的。” 在初见她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相貌,他就知道,这世界上,一定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回港的那一周他查了很多事,还旁敲侧击套话了父母,又查了父母十几年前的往事和踪跡,果然查到了他们二十二年前回过一趟这边,且在这边呆了两年多。 “可是……你打算怎么证实这件事呢?” 她这会儿倒是对霍星曜的证实起了一点好奇心。 霍星曜想起圣玛丽医院的院长的话,目光落在她乌黑浓密的秀髮上,“在港岛那边的外资医院有一门技术可以做鑑定,这边的医院並没有引进普及这门技术,所以你没有听说过,但是你放心,做这项鑑定不会伤害到你身体分毫。” 圣玛丽医院的院长告诉他,如果能取到检测人带有毛囊的头髮,就可以寄回来做检测。 检测结果需要半个月才能出来。 一听他的描述,月初寧瞬间想到了亲子鑑定技术。 她忍住激动,假装好奇询问,“是什么技术,要怎么做?” 霍星曜:“这项技术是外国那边引进的,叫亲子鑑定技术,用头髮就可以做检测,验证人与人之间的亲属关係。” 其实除了毛囊之外,抽血也能检测,但他担心会嚇到月初寧,所以就把抽血这个方式直接略去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月初寧按捺住內心的惊涛骇浪,表面平静地听他说完之后,並没有马上说话。 她正在思考,要怎么说出她这边原本想说的话。 见月初寧一直不说话,他心底隱隱地有点不安。 她是不是在担心他是个別有企图的坏人? “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去做这项鑑定,你回去之后,可以慢慢考虑我今天说的话,如果想通了,隨时可以打外宾招待所的电话找我。” 他再次开口保证,“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让陆营长去查我这个人,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 又有点紧张地补充,“对了,你刚才是不是也有事想和我说?” “是这样的……” 月初寧想了想,才开口,“其实,我认为我极大概率是我父母亲生的。” 光凭她和钟婉琴的脸还有原主外婆年轻时留下的相片,就能看得出来,她们祖孙三代的都很像。 除非钟婉琴偷人了。 但她觉得这几乎不可能。 像是意料到她会这么说,霍星曜的神色並没有什么变化,而是微笑看著她並没有去反驳她的话。 等她想通之后,愿意做亲子鑑定的话,鑑定结果会表明一切。 顿了顿,她才继续,“不过霍同志,我觉得,或许我们真有可能是兄妹关係也说不定。” 这一次,霍星曜的神色终於有了变化。 多了几分疑惑和不解。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惊讶,就觉得我们长得那么相似,比我两个哥哥都像我,我心底隱隱觉得一定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 她凝视著那张眉目如画的俊美脸庞,透过他的眼中倒影,甚至看到了缩得小小的自己。 “你是说……” 霍星曜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她的意思。 她是在怀疑,他才是她父母的亲生孩子。 可是……这不对。 他在心底默默摇摇头,他明明是自己母亲的孩子。 不可能会是別人的孩子。 母亲对他倾注了所有的爱和精力,不是亲生的,不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就像你说的,需要去证实。” 月初寧看他神色有点不好,赶紧改了口。 “不必紧张。” 他重新缓和了神色,温和微笑,“你说的对,不论结果真相如何,都需要去证实,如果真相是我们两人都想多了,我希望我们也能保持朋友关係联络,我们长得那么像,其实也是一件很有缘的事。” “当然,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不是吗。” 月初寧笑著附和。 “既然是朋友了,那我认为叫你月同志很生疏,我可以叫你阿寧吗?” 他问。 月初寧毫不犹豫点头,“当然没问题。” “那……” 他微笑凝视著她,“阿寧是不是也该对我改个称呼,別叫霍同志这么生疏的称呼了。” “对对对。” 月初寧没想到他会那么介意这个称呼的事,於是询问,“但是我没有异性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好。” 有一个李青柏,但不算是朋友,而是结拜大哥。 所以应该不能作为参考对象吧。 霍星曜:“没关係,只要能表示关係亲近,没那么生疏的就行。” 月初寧想了想,他为表关係好,都叫她阿寧了,那她连名带姓称呼的话好像有点不礼貌。 第258章 面试机会 “那我叫你……星曜哥,可以吗?” 她想起来上辈子读研时称呼师兄师姐们也是名加一个哥或姐,於是直接套用了。 跟她同一届的都这么叫,她也就跟著这样叫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以后不能改口了。” 霍星曜那双漂亮的凤眸由暗转亮,眸底一瞬缀满了星光。 下午霍星曜亲自开车送月初寧回到了郊外的军区驻扎地。 他的车开不进去,只能在外面停下来,盯著她进去了,才掉头离开。 月初寧抱著怀里的画作捲轴开开心心回到家,发现陆秋砚回来了。 “你回来啦,猜猜我今天得到了一份什么好东西。” 她献宝一样把画举到他面前。 “你今天跟那两个华侨出门了?” 陆秋砚没有接她的画,脸上是平日里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不出喜怒哀乐。 结束任务回来之后,他带著一个好消息想马上告诉她。 结果回到家看到空空如也的房子,不知所踪的老婆,陆秋砚有点失落。 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在堂屋一坐就坐到了她回来。 “对呀,今天何同志打电话过来找我,本来是邀请我们一起出门去逛逛的,可惜你上午还没回来,我就自己出门了,我还请他们去吃了我们结婚时吃的那家饭店哦。” 她高高兴兴地向他匯报。 陆秋砚將人拉进自己怀里,冷硬的眉目总算变柔了几分,“还去了哪里,这画是从哪儿来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一屁股坐上他的大腿,又重新献宝似的塞给他,“你看你看,看完猜一下我从哪儿得来的,小心一点哦,这可是名师的作品,以后说不定会很珍贵的。” 陆秋砚慢慢展开画卷看完之后,又重新收好放进装捲轴的长条纸盒里,“去文物商店了?” 文物商店那边长期回收散落民间的文物,同时也向外出售。 回收价很低,售出价却很高。 “你也知道文物商店?” 她惊讶看著他,隨后才笑著竖起食指左右摆摆,“不过猜错了哦,这不是文物商店买的,这是从友谊商店买的,不过不是我买的哦,是我帮霍星曜挑画,他作为答谢送了我一幅。” 又自卖自夸,“我眼光可好了,我觉得我看中的以后都会变得很值钱。” 她有这个底气。 陆秋砚闻言,瞬间明白原来今天那两个华侨带她去逛友谊商店了。 也確实只有他们,才能带她进去逛。 “嗯,我相信你。” 他亲了一下坐在自己怀里嘰嘰喳喳分享自己日常的小妻子,语气温柔。 他很喜欢她告诉自己关於她生活里他所不知道的每一件事。 不论是多无关紧要的小事都好。 “对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明天能不能休假,我们一起去市里的大礼堂看文艺演出呀,温妈妈帮我和外婆都弄到了名额哦。” 想起来明天是中秋了,没想到他会在中秋前一天回来。 “你们去就行了,明天过节,我不能隨便休假。” 如果是跟温惠英去的话,他很放心。 她还替他想到了外婆,又让他心底多了一份感激。 外婆是他的责任,他从未想过,她嫁过来需要为他操持什么事。 他自己的责任他自己会负责好。 月初寧:“那看完演出,我接外婆过来,我们一家吃个团圆饭。” 陆秋砚頷首:“好,想吃什么,我明天一早提前去买菜。” “还想吃爆炒腊兔,还有那个清蒸的春卷也好吃,爱吃,多做,外婆肯定也会喜欢,哦对,晒的那些菜乾里我记得有贡菜,咱们搓点贡菜肉丸怎么样。” 说到吃的,大馋丫头就开始掰著手指点菜了,“再燉个鸡汤,我还有干菌菇,放在鸡汤里肯定会很香,外婆也適合喝,哎呀对了,你不用买鸡,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昨天已经买好了。” “买好了?” 陆秋砚目光里带著狐疑。 厨房他去看过了,並没有鸡,院子里也没有。 月初寧拉出沈萤来给自己当挡箭牌:“你出任务的时候我去医院看二哥了,跟萤姐姐中午逛街的时候买了鸡,不过我不会杀,她就说留在她那里,明天杀了我正好去接外婆,顺道找她拿。” 她想起来空间里有一堆宰杀好的鸡鸭鹅呢。 得想办法消耗一下才行。 要是家里有冰箱就好了,她就不用那么辛苦天天编谎话圆了。 但她打听过,现在有冰箱,只是现在的冰箱是大型医院作为医疗器械保存药品使用,並没有开始普及並大批生產到民用。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下班会很早,到时候做了饭在家等你们。” 陆秋砚压下眸底的疑虑,並没有追根究底去问。 “明天霍星曜还有何霆他们也会去哦,今天他们还可惜你不在呢。” 她又补充。 陆秋砚:“……” 她倒是真有些单纯。 也或许是接触的男人太少了,所以完全不了解男人的心思。 “对了,你最近还在跟那位教洋文的邱教授有联络吗。” 他想起自己回来要找她讲的事,说起了正事。 “有啊,邱教授才给我寄了好几本教材,我还给邱教授回信了呢,每天吃过早饭后我都有按他来信教我的方法自学英语,一天都没有落下过哦。” 一说起这个,她就得树立一下勤奋自学的人设了。 这样以后她突然英语变好了,也有个藉口和出处。 像是怕他不信,她从他怀里钻出去,回了臥室拿出之前胡承哲送的那本厚实的笔记本出来。 “你看你看,你翻开看。” 她像个求夸奖的孩子一样把笔记本塞进他手里,催著他翻看,“都是我写的,我可勤奋了哦。” 陆秋砚一页页地翻开看她写的笔记,微斜的洋文被她写得十分流畅秀气。 虽然看不懂,可他看得有点爱不释手。 想等她把这一本都写满之后,好好地珍藏起来。 “媳妇,有一份华侨办公室助理的面试机会,你想不想去?” 这次任务与协助华侨办那边接送一些危险地带的华侨回国相关,任务结束后他听闻康市也有一个华侨办的支部。 第259章 心动 由於近期大批华侨归国所以康市的华侨办需要向外招聘一名助理。 陆秋砚当时听负责人隨口提了一句,却上了心,专门找负责人了解了招聘的要求。 月初寧闻言,询问:“华侨办工作忙吗,需要早出晚归吗?” 陆秋砚:“康市这边的分支办公楼就在我们准备要新建的机械厂旁边,你出了家属院走路十来分钟就能到,他说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中午有休息。 康市这边的华侨数量很少,所以工作不忙,但是需要专业知识。” 说到专业知识的时候,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手里翻开的笔记本上。 月初寧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跟著看向被她写了五分之一的厚实笔记本,“是需要会英语吗?” 老实说,这个上班时间和地点她真的很心动。 在听到工作不忙的时候,顿时觉得完美符合事少离家近,目前还不知道工资待遇如何,但她觉得负责华侨工作这一块,工资肯定不会低到哪里去。 更心动了。 陆秋砚:“是也不是,英语可以去到那里跟著学,但那边要求能短时间內快速上手。” 康市这边的负责人对助理的是要求学习能力要强,最好高中毕业。 学习能力强是为了能快速上手学会英语。 不直接招聘会英语的人,是因为出过国的恐怕过不了政审这一关,能过政审的人肯定是没有出过国,也不会英语。 月初寧举手响应他:“我要去面试!” 陆秋砚又补充:“据说会出差,短则一两天,长则三五天到一周,但不会很频繁。” 毕竟这边的华侨数量少。 “我想去试试。” 月初寧有点自恋地问:“以后我要是工作出差了不著家,你会不会想我,后悔让我出去上班呀?” “会想你。” 他肯定道,“但不会后悔,因为这是你的工作需要。” 就像他的工作也需要经常出任务一样。 他不是那种只准自己高飞,却要限制她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打转的男人。 去华侨办工作能接触到更多不同的人或事,也能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 如果她愿意飞上更高空去看世界的话,他愿意为她搭建起飞的站台。 带著一层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著笔记本上书写工整的洋文,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盈满了无尽的柔和。 喜欢一个人,是希望她变得更好,更优秀。 何况在他心里,她本来就很优秀。 如果她不愿意飞上高空,他也不会勉强和强迫她必须要上进,必须要努力。 不管她如何决定自己的人生,他都会为她托底。 其实回程途中,一起出任务的几个战友也知道了陆秋砚帮自家媳妇问华侨办助理的工作。 当时就有几个忍不住劝他,“嫂子实在想上班,可以等生了孩子你再帮她找份清閒的工作啊,像去厂办的宣传部办公室那些地方又清閒工作又简单,方便兼顾家里和孩子。” “就是啊,听说华侨办的还得出差呢,这有时候一去三五天十来天的,都顾不上家里了,你咋想的啊。” “老陆,明年提干副团你机会最大,现在你工资津贴都那么高了,干嘛还非要让自己媳妇出来上班呢,在家清閒享福等著生孩子带孩子不好吗。” 当著那几个人的面,他只表明了一个態度:这样的话,以后他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那几个人悻悻而归。 却在他听不到的地方,又继续嚼起了舌根。 这还是徐诚听到之后告诉他的。 他们都在背后觉得他是傻子,娶了一个年轻又长得那么漂亮的媳妇不牢牢拴在家里,竟然还让小媳妇以后到处出差天南地北的跑,就不怕心野了。 徐诚也委婉地问了他是怎么想的。 徐诚倒是没有来劝他,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会打算帮月初寧爭取这样的一份工作面试机会。 他只回答,因为她最近在自学英语,而且对英语很感兴趣。 所以想为她爭取一个能施展她所学技能的机会。 至於愿不愿意去把握这个机会,由她自己来决定。 他只希望,不论做什么决定,她都能有选择的权利,而不受到来自所谓的家庭的约束和影响。 他们的小家,不是用来束缚她的。 徐诚听了他的话之后,竟然有点不甘地盯了他好一会儿。 没想到仅此而已。 就因为弟妹在学,他就这么上心了。 月初寧也没想到陆秋砚会有那么平等的观念和觉悟,高兴的搂著他的脖子,脑袋枕上了他的颈窝里,有点娇羞地说,“你这次出任务去了好几天,我也好想你。” 习惯了被他搂著一起睡之后,忽然他去出任务好几天没人搂著,她入睡前竟有点想他了。 但並没有因此而影响了睡眠。 分隔两地的时候会想念,但不会因为距离拉远而陷入思念里影响了自己原本的生活轨跡。 或许这算不够爱。 但她觉得爱不宜太满,三分甜也会甜。 “我也是。” 他气息渐重,环在她腰上的大手渐渐往下摸索,“阿寧,下午没有別的事了,我们现在……” 觉察到他企图的月初寧看了一眼外面光天白日的,立刻打岔转了个话题,“对了,这份工作有学歷要求吗,我初中学歷就可以了吗?” 然后试图从他怀里出去。 “初中学歷可以去面试了。” 陆秋砚微微頷首,將想要离开自己大腿的人又圈回来,“不过能不能被录用,要看你最近学习有没有成果。” 原先初中学歷並不能入面试。 这是他为她爭取放宽的机会。 负责人起初听说月初寧只有初中学歷,是有点犹豫的。 但在陆秋砚的保证下,负责人最后不情不愿鬆了口同意如果他的爱人確实如他所说般优秀且学习能力强的话,学歷也可以放缓到初中毕业。 放宽到初中毕业已经很是不情愿,又实在担心陆秋砚对自己媳妇滤镜太大夸大其词。 只能最后补充一句,最终能不能过面试,得看真本事。 第260章 引荐 月初寧拍著自己的胸口保证:“等著瞧吧,你优秀又漂亮的媳妇一定会打败其他面试者,给你爭光的,让你看看初中学歷的我也能在那些比我高学歷的人堆里大杀四方。” “嗯,我相信你能行。” 少女香甜的气息縈绕在他鼻息之间,他搂在她腰间的大手不受控地微微收缩,將她往怀里又带了带,温柔的嗓音里透著宠溺。 他不是因为她的优秀而喜欢她。 却因为她的优秀而为她自豪。 不论怎样的她,他都爱不释手。 “好了好了!” 她推开那颗腻在自己颈窝里的脑袋,“大白天的不许搞涩涩,你今天结束任务回来肯定也累了,不如我们今晚去食堂吃吧。” 被不情不愿推开的男人闷闷地应了一声。 还是有点不死心。 “哎呀你別闹了。” 她从他臂弯下面钻出来,给他发派任务,“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的车,一身汽油味,赶紧去洗洗换一身衣服,我要去睡午觉了。” 然后一溜烟回了房。 陆秋砚洗了澡之后,轻手轻脚回房间,在已经睡熟了的月初寧身旁躺下来,熟练地从她身后搂住她,也一起午睡了。 夫妻两人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五点半。 另一边,月如鳶被钢铁厂开除的信息已经迅速传到了街道办那边。 那边火速派人上门来动员月如鳶去下乡当知青了。 月建国和钟婉琴因为她当初磨磨唧唧搬出月耀光,就是不肯把工作让给月耀宗,二话不说就拿出户口本要给她报名下乡。 却没想到她自己的那一页户口不知道是遗失了还是被谁拿走了,得去补办。 月建国怀疑是月如鳶偷走了户口,之前他在月如鳶那里发现了三把他们夫妻房间的钥匙,为此月建国大怒扇了月如鳶一巴掌后,把钥匙都收走了,还换了锁。 但今天看来,这个养女八成又配到了他们臥房的钥匙了。 这次月如鳶依然咬死了装傻不承认她拿走了自己的那一页户口。 钟婉琴当天回来听说了这事儿后,直接叫囂要把她赶出去家门,不许她这个家贼在家里住。 因为月耀宗下乡这事,得知消息的袁桂兰和月建军也恨上了月如鳶。 袁桂兰气昏了头,在发现户口页不见的同一天不管不顾衝到钢铁厂家属院,也跟著钟婉琴一起叫囂著让月如鳶这个白眼狼直接滚出月家。 被月建军和月建国拦住了。 如果月如鳶没有宋时琛这个未婚夫,他们倒有可能真的会让她直接滚出去。 可听说宋时琛这次出完任务回来极有可能升正营级,这样一个前途无量未来可期的女婿,月建军並不愿意轻易放过。 月如鳶私底下找到了月建军,直接戳破她清楚月家两兄弟不是月建国的种,而是他的种,与月建军达成了私下的协定。 她不会轻易下乡,趁著补办户口的时间里,她会想办法留在城里。 同样的,月建军要管好他们,让她在月家安安稳稳待到出嫁,不许再找她的麻烦。 月建军同意了。 却也威胁她,如果敢隨便说出去,他也会找宋副营长好好说一说月如鳶和其他年轻男同志交往密切的事。 两人互相捏住了对方的把柄,达成了私下协定。 她想办法找了一圈所有能利用的人脉,却没一个人能帮她现在马上在户口簿办好之前再找一份工作。 时间太短太仓促了。 若工作真那么容易能马上找到,她当初也不会委曲求全待在钢铁厂的厨房一直忍著。 月初寧也不会被逼无奈之下选择嫁人留下来。 走投无路之下,月如鳶最后想到了房冬。 房冬没有办法,但房主任一定有办法能帮她留在城里三个月。 只要三个月就足够了。 房冬自己確实没有门路,在月如鳶的暗示下,果然去求助於他那神通广大的亲爹房主任了。 其实只要房主任一句话,就算给月如鳶临时安排个萝卜坑也不在话下。 但房主任可不是心地善良有求必应的大好人,他的便宜从不会免费给人占。 他让房冬去给月如鳶回话,如果能再提供一个还藏有家底没抄完的资本家的话,工作的事他可以奔走一番尽力帮月如鳶解决。 但月如鳶只是重生一世,在前世唯一知道的一位藏了家產没抄完的资本家也是因为对方高调上了报纸她才会知道。 她並不是对什么事都无所不知。 否则她现在也不会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 提供不了房主任要的信息,房主任自然不会为她解决工作的事。 其实房主任也认为借著月如鳶下乡的机会,正好可以切断她和自己儿子的联繫。 他不希望儿子跟这个年轻女同志继续再接触下去。 因为这个年轻女同志的胃口实在太大了。 一直在物质上索要无度,把他儿子迷得言听计从的。 但他儿子又还年轻,容易被她的言巧语矇骗,他的反对只会激起儿子的叛逆心。 这也是到现在他都没有安排儿子担任任何有实权的职位的原因之一。 房冬现在还太单纯,能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的,他根本不放心让房冬出来帮他做事。 所以如果月如鳶下乡了,那正合他意。 可房冬却抵不过月如鳶楚楚可怜的哀求,还是到处找朋友打听问了一圈,想帮月如鳶找到一个留城的机会。 在问上他刚认识的归国华侨何霆那边的时候,房冬用他爹房主任知道的一些官方机构准备对哪一片区的开发规划的信息,换到了何霆给出了一个信息。 华侨办那边对外要招聘一个助理,最低需要高中毕业。 其实何霆还能为房冬的心上人引荐,直接拿到面试机会,而不是只给出一个信息而已。 但何霆是个商人,商人自然需要利益交换。 虽然房冬的父亲房主任如今算是官方机构的二把手,但房冬却是个游手好閒没有官职的二代。 给不了何霆想要的利益。 所以何霆就没有为他提供这样的一个引荐机会。 房冬得到这个消息,就马不停蹄告诉了月如鳶,还说了是一位归国华侨给出的信息。 月如鳶却敏锐察觉那个华侨说不定能帮她更多,於是磨著房冬要他带她见那位华侨一面。 第261章 出发看演出 房冬有些苦恼,“小鳶,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要见何先生的人太多了,你恐怕等不到见他的时间了。” 月如鳶最晚只能拖个十来天就得下乡了,但想见何先生的人,按何先生的日程来排都排到一个月后了。 何况何先生说不定这周都不一定还留在康市了。 “你不是说明天大礼堂那边有个中秋文艺演出吗,大礼堂的演出肯定邀请了那位华侨何先生了吧?” 月如鳶把信息都串联起来后,反应可比房冬快多了。 她挽著房冬的胳膊软言细语哀求他,“你带我进大礼堂就行了,那位何先生我会自己想办法去见的,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 被她全身心地依靠让房冬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他被月如鳶哄得晕头转向的答应了下来。 等房主任得知他要带月如鳶当同伴去大礼堂看演出的时候,长长嘆出一口气。 房主任心想,也罢,反正月如鳶不日就会下乡,看个演出而已,去就去吧。 第二天上午八点不到,温惠英就过来找月初寧了。 她们今天要一起坐车从军区出发先去医院接上了外婆,再带上外婆三个人一起去大礼堂观看演出。 本来今天周崇放假,温惠英也打算带上他,但他已经跟学校的小伙伴有约了,还嫌弃跟她们一群女人出门呢。 温惠英只好由著他去了,还叮嘱他下午记得回家吃饭,別玩野了。 温惠英过来的时候陆秋砚已经出门上班去了,她看月初寧头髮还披散著没梳起来呢,就笑著说要帮她编辫子。 “不用不用,天气热我都不喜欢编辫子了,今天我想梳一个高马尾,这样清爽一些。” 她拿起梳子將头髮分为上下两小簇,下面的一簇在发旋的位置绑好之后,再用上面的头髮包著这一簇继续再绑一个皮筋,最后再系上一条绑成蝴蝶结的丝带。 这样绑的马尾即便跑跑跳跳都不容易往下垂。 “我女儿今天穿得真好看,下次妈妈还给你送好料子。” 月初寧今天穿著一条奶黄色娃娃领的大裙摆布拉吉,裙身两侧还做了插兜式的口袋,脚上穿的是她找做鞋师傅定做的一双玛丽珍款式的小皮鞋。 这条裙子版型好又修身,裙摆放量特別多,还做了双层的荷叶边,这是她拜託赵盼娣给自己量身定製的。 赵盼娣做好之后拿给她试穿时,还夸她会设计。 小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能想得出这么漂亮的裙子,穿起来就像个小公主一样。 当时赵盼娣看她试穿的时候就在心底想著,寧妹子可不就是个小公主吗,被陆营长宠著爱著,长得又漂亮,人也好,总是帮她的忙。 她对寧妹子是又羡慕又喜欢。 做裙子的乔其纱是周鸿洺初次登门的时候送的其中一块料子。 顏色都是温惠英挑的。 “这么好看的女儿是谁家的呀,哎呀,是我的。” 她越看月初寧越觉得她漂亮,这精致小巧的脸小得跟个小孩的脸似的,脖子却很修长,绑了马尾的后脑勺圆得很完美。 月初寧被她夸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们军区的团级干部家属外出可以申请用车,今天周鸿洺知道她们娘几个要去看演出,早早的就帮她们申请了车接送。 坐车去医院接外婆的时候,月初寧远远的竟然见到了那位柳蓓儿柳医生。 她嚇了一跳,这柳医生不是要被拘留三个月吗。 怎么就被放出来了。 这才一个月都还没到,看来那个柳医生背后的靠山,是真的很强大了。 不过对方没有发现她,而是上了另一辆车后扬长而去。 人走了月初寧就不再继续多想了,接到了外婆后,也上车一同前往大礼堂。 本以为进了大礼堂带温惠英找霍星曜与何霆的踪影得点时间。 却不想她们刚下车,就看到了霍星曜也在另一辆黑色小轿车上下来了。 月初寧不知道的是,霍星曜早就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大礼堂外面,却一直在车上等著她的到来。 今天的霍星曜身穿一套浅灰色格纹西装马甲搭配同色系西裤,上身一如既往是面料昂贵的丝质衬衫。 不过他今天不像平日里那样在领口敞开两颗扣子,而是规规矩矩扣好了所有的扣子,繫上了一条打著温莎结的深棕色暗纹领带。 一如既往的贵气老钱风。 混在来来往往的朴实人群里又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和出挑,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看他。 “阿寧小心。” 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同志只顾著看霍星曜没来得及剎车,直直朝她们这边撞过去。 霍星曜眨眼间衝过去,一手將月初寧护在身后,一手抓住那女同志的车龙头,皮鞋抵著前车轮,硬生生拦停了那辆自行车。 那女同志慌慌张张下了车,不住地向霍星曜道歉。 “你该道歉的是她,不是我。” 霍星曜鬆开手撑著车龙头的手,微微欠身,露出了方才被他挡在身后的月初寧。 看到被他护在身后的人,女同志尷尬得满脸通红,只好又对月初寧道了一遍歉。 “没关係,下次要记得小心看路。” 月初寧摆摆手,没有太过计较。 门口人很多,她们赶紧进去才是正经。 外婆和温惠英下了车后也赶紧赶过来查看月初寧有没有受伤。 “城里这些自行车就是危险,我就说这自行车一点都不好。” 外婆拉著月初寧上下打量,嘴里也念个不停。 温惠英看向霍星曜, 第一眼就被他那张惊艷而与月初寧相似的相貌吸引了目光。 “这就是那位姓霍的华侨吗?” 温惠英压低声音在月初寧耳边询问。 月初寧点点头,又凑到温惠英耳边笑问,“是不是很像?” “是啊,要不是你之前跟我先提过,我一定会以为他是你妈亲生的。” 之前她听月初寧说了,她还觉得说不定是有那么一两分相似罢了。 但见到本人之后,却不得不在心里感嘆一句,太像了。 “你这个当哥哥的真是机灵,还知道护著妹妹。” 外婆看到一旁的霍星曜,直接误会他就是月初寧的亲哥了。 在乡下的时候她听说过月初寧有两个哥哥,但是不亲近,关係也不好。 但看到今天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这个当哥哥的竟然马上就过来护住妹妹了。 第262章 拿下何霆 外婆看今天这情形,只当之前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亲兄妹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哥哥今天那么护著妹妹,这关係不是好好的吗。 霍星曜没有纠正,而是对外婆笑了笑,“是。” 外婆见他应了声,又忍不住絮絮叨叨,“都是亲兄妹,你们平日里关係不亲近不就是因为不常接触么,你是当哥哥的,平日里就该多主动些关心妹妹,这关係慢慢的不就亲近起来了么,亲兄妹哪能生分了呢。” 霍星曜也没有反驳,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点头,“您说的对,以后我一定常常找她出来玩,只希望陆营长不会生气。” 外婆:“不会的,秋砚那孩子明事理,他一定也会很高兴看到你们关係亲近的。” 月初寧在一旁越听越不对劲,“你们都在说什么呢?” 她刚才和温惠英说悄悄话,没怎么注意听外婆和霍星曜在说什么。 听了下半段没听到上半段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好好的为什么会说到陆秋砚生不生气的。 霍星曜:“没什么,我们该进去了,別一直停留在门口,挡住別人的路。” “对对对,赶紧进去吧,等会儿演出都要开始了。” 外婆做什么事都喜欢赶早。 “哦哦好,外婆我扶您。” 月初寧走过来扶住了外婆。 霍星曜也走到另一边,自然而然扶著外婆另一边。 看眉眼,他能看得出来,这不是月初寧的外婆,而是陆秋砚的外婆。 陆秋砚的外婆,是一位很明事理的老人家。 月初寧边走边向霍星曜和温惠英介绍了双方。 两人在走路的间隙匆忙握了一下手。 外婆听名字觉得哪里不对,怎么是姓霍的? 不是寧寧的亲哥哥吗。 这姓氏咋还不一样呢。 但现在走著路呢,也不方便她问,她只好忍著等进去坐下来了,再好好问清楚。 慢一步下车的何霆被几辆自行车拦了一下,等过了马路之后,就看不到霍星曜的身影了。 他气得原地跺脚,几个意思啊。 三个人的友谊果然还是太拥挤了,註定有一个人会被落下吗。 可明明是他先认识月初寧的。 正当他要进去搜寻月初寧和霍星曜的身影时,又被人拦了下来。 “何先生,好巧啊。” 房冬惊喜拦下何霆,“您也是来看中秋演出的吗,既然这么有缘分遇见了,要不要一起坐?” 跟在房冬身边的月如鳶今天打扮得格外枝招展,穿上了她最爱的一条红色波点布拉吉,脖子还系了一条纱质丝巾,绑著两条蓬鬆的鱼骨辫,与满街都是的普通麻辫很不一样,让人看著就会忍不住再多看一眼。 房冬说过这位华侨不喜欢不经介绍就隨便凑上去搭话的人,所以月如鳶没有著急上前自我介绍,引起对方的反感。 只要等会儿坐到一起了,她自然有很多自然而又不会引起对方反感的办法跟他搭上话。 她相信以自己的魅力,拿下这个何先生,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何霆被拦下来已经有点不悦了,匆匆扫了一眼发现是哥尾会主任的儿子,不太好驳了面子。 於是给了两分耐心解释,“不方便,我与同行的朋友一起坐,你还是自便吧。” 然后不等房冬回答,就先进去了。 房冬一愣,万万没想到何霆会拒绝他。 他平日里出门也是一直被捧著的那个,从没有人那么不给他的面子。 但想到对方可是炙手可热的归国港商,房冬又只好强行压下了心底的不满。 月如鳶见房冬愣愣的一动也没动,赶紧推了一下他,“冬哥哥,我们赶紧追上他,看他坐在哪儿。” 要是前后左右还有空位,就去那港商前后左右的空位上坐,还傻愣在这儿干嘛呢。 今天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拿下对方。 房冬一听还要腆著脸硬凑过去,就觉得有点丟面子。 但架不住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的月如鳶的哀求,还是不情不愿进去了。 只是他们进场太晚了,何霆坐的那个位置前后左右都已经有人坐了。 他们只好坐在了何霆后面隔了四排的位置,只能看到他和他朋友们的后脑勺。 何霆正在对著他的朋友们抱怨著什么,但距离有点远,她和房冬听不清楚。 月如鳶看到另一个男人三分之一的侧顏顿时惊艷不已,但又觉得有点眼熟。 只是对方只在跟何霆说话的时候微微侧过一次头,之后就再也没有侧过了,所以月如鳶看不清男人全脸。 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长相这么惊艷,气质又出眾的男人,如果她见过的话,不可能会不认识。 於是拉了拉房冬,“何先生旁边那个男人是谁呀?” 房冬一看对方的背影,经典的港式英伦风穿搭,就知道是谁了。 他回答:“那是另一位华侨,姓霍,比何先生来头更大,很难约见,我都没跟他搭得上关係。” 但他在他爸的办公室见过一次。 所以认得对方。 演出开始之后,全场的喧闹渐渐安静下来了。 月如鳶全程盯著前方的何霆和霍星曜,等了中场休息的时间,终於看到那位姓霍的华侨起身护送著一个娇小的身影走出去。 只是那个霍先生高大的身躯一直挡著那道娇小的身影,月如鳶没到被他严密护著的女孩到底是谁。 但心底已经隱隱在嫉妒了。 看对方的穿搭与这边不太像,或许也是港岛那边来的人,或许只是妹妹而已吧。 月如鳶在心里想著。 不一会儿,何霆也起身与一位稍微年长一些的女同志走出去了。 月如鳶看准时机赶紧跟了过去。 房冬不知道她是跟著何霆出去的,只以为她中场休息也去上厕所了,就没跟著。 温惠英出来是打算透透气,顺便给孩子们买汽水的,何霆听闻她要出来买东西,也跟出来,打算给月初寧的乾妈买单,表现一下。 没想到刚走出来,温惠英冷不丁的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肩膀。 “温姨,好巧啊您也来看演出吗?” 月如鳶看到跟何霆在一起的人竟然是温惠英,惊喜得不行。 第263章 月如鳶的算盘 本来还在心底盘算用哪个方式上去搭訕创造机会,结果没想到温惠英直接给她创造了机会。 温惠英皱皱眉,“是你啊,你不是要去下乡当知青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下乡”二字,月如鳶脸色明显有一瞬不太好看,她继而苦涩一笑,“嗯,快要下乡了,今天朋友最后一次请我出来看中秋演出。” 又状似无意扫了一眼一旁的何霆,却並没有询问对方是谁。 温惠英愣了愣,有点不习惯她今天竟没有向以前那样没装模作样说一些茶里茶气的话,反而老实应了自己挖苦她要下乡的话。 顿时也没了再继续挖苦下去的心思,他们还得赶去买汽水呢,只说,“那我们不打扰你了,你自便吧。” “好,温姨再见。” 月如鳶挥挥手,真就这么走了。 她离开后,何霆並没有多问一句她是谁。 但何霆已经认出来她是刚才进门前是跟著房冬一起来的。 但她一直都很有礼貌,从不多嘴问他,不像那些一看到他穿衣打扮不俗,就会假意好奇询问他,想藉机认识他的女人不一样。 所以他对这个女同志倒是没有什么反感的地方。 温惠英想著月如鳶和月初寧关係並不好,所以没有向何霆介绍她。 而且何霆也不问,想来也对月如鳶没兴趣,温惠英更是觉得正好。 买了汽水之后,两人就回去了。 只是没想到何霆抱著汽水回去的时候,会被人撞到,那人手里拿著水壶,还淋了他一身湿。 “喂,你给我站住!” 温惠英想要去追那个撞了何霆的人,结果对方左钻右转的进了人群,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她和何霆手里还抱著汽水拿著糕点零食,根本追不上对方。 一回头看他衣服都湿了一大片,温惠英皱了皱眉,“小何,等会儿进去我给你拿手帕擦擦吧。” 何霆抖了抖手上的水,摇摇头道,“不用,我跟您进去把东西放下再回车上换一身衣服就可以了。” 还好他和霍星曜每次出门,车上都会放一套备用的衣服,以便不时之需。 温惠英:“那行,你直接去换衣服吧,东西给我拿进去就可以了。” 免得他要穿著这湿衣服来回跑的。 何霆身上湿噠噠的確实有点难受,看东西也不多,就都给温惠英拿著,自己回头去车上换衣服了。 他走出来要去车上换衣服的时候又被撞了,连带著他还撞倒了一个人。 没想到他撞到的那个人,竟然就是刚才见过两次的月如鳶。 月如鳶手里拿著一瓶刚打开的汽水,被他这一撞,弄得胸口湿了一片。 事发突然,那个撞了他们的人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哎呀,我的衣服!” 月如鳶惊呼著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何霆皱眉,但出於绅士的礼节,还是问了一句:“抱歉,这样吧,我赔你衣服的钱?” 说著就要掏钱给她。 月如鳶捂著胸口,用一副被羞辱了的语气,难以置信看著他,“你要用钱来侮辱我?” 何霆一愣,於是说:“我也是被別人撞的,我还没处找人算帐呢,既然你不要钱,那算了。” “我不要你的钱,但我现在这样根本没办法见人,你……你总得帮帮我,別这样丟下我不管。” 月如鳶捂著胸口,有点难为情。 今天她穿的波点连衣裙布料非常轻薄,湿了之后直接把她內衣的轮廓都显露了出来。 何霆心想真是麻烦。 这意思不还是让他给她买一套衣服换上吗。 只不过是她不要钱,她要他亲自给她买而已。 但还是说,“要不这样,我给你买一套新衣服过来换上?” 其实心里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最討厌遇上这种需要解决的麻烦事了。 今天他家阿万没带出来,因为霍星曜不让他带。 明明副驾还有一个空位的,但霍星曜可能是想给月初寧留一个位置,如果有机会的话就载她一程什么的。 何霆察觉到他的想法,也鬼使神差没带上阿万了。 不过这一刻他倒是有点后悔没带了。 要不然现在就是阿万来处理这个女人的事了,也不会轮到他亲自在这儿解决这事。 “不用不用,我知道刚才的事不怪你,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真的不需要你破费。” 月如鳶轻轻摇头,隨即看著他的薄款西装马甲,“那个……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小马甲给我挡一挡?” 何霆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行,会引起误会。” 月如鳶委屈地咬咬唇,“那我要怎么办,这里离我家很远,来回一趟我就看不到下半场的演出了。” 何霆捏了捏眉心,但她说的確实没错,他也不想错过下半场的演出。 今天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跟朋友们相聚,他不想缺席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看演出的时间。 “衣服借给我挡到散场回家,我会洗乾净还给你的。” 月如鳶语气柔和地又问了一遍,“你放心吧,我有未婚夫,今天这件事只是为了应急,我不会拿你衣服赖上你。” 何霆想了想,反正这件马甲沾了水,他也不想要了。 乾脆就给这女人吧。 看她说话做事都挺有分寸的,肯定不是那种会死赖上他的类型。 於是点头,“行吧,这外套我不要了,你拿去遮挡吧。” 於是直接脱下外面的西装马甲给了月如鳶。 月如鳶双手捂住胸口接过来,低下头掩盖了一脸欣喜若狂的表情。 上鉤了。 把外套给了她之后,何霆回到车上,去换衣服了。 月如鳶披上马甲之后,並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大礼堂外面等何霆。 等何霆重新换了上衣出来之后,没想到月如鳶竟然一直站在门口等他。 “同志,你打翻了我的汽水,是不是还该请我喝一瓶汽水?” 月如鳶笑著对他眨了一下单边眼睛。“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我都跟你见了三次,感觉好像挺有缘分的。” 第264章 套近乎 何霆想了想,確实很巧,他一进一出的,双方身边带的人都互相认识,最后一次他还直接撞到她了。 想著赔她一瓶汽水也是应该的,就点点头,“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吧。” 月如鳶笑问:“这么没诚意啊?” 何霆:“我还要赶著进去看演出。” 別等会儿霍星曜背著他在月初寧面前说自己坏话。 以后他们俩关係越来越好,他这个先认识月初寧的以后都要被排挤了。 “中场休息十五分钟呢,还有六分钟,来得及。” 月如鳶看了一眼手錶。 何霆见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確实也是他不对在先,现在还这么高傲拿钱打发她,確实不太好,於是只好说,“那快一点吧。” 於是两人並排走向了大礼堂外面左边卖零食饮料的小窗口。 月如鳶假意隨口说:“进门的时候,没想到你会跟我的好朋友认识,中途出来你竟然会跟我家小妹的乾妈认识,康市真小啊,转个身遇到的都是熟人。” 何霆目光抖了抖,“你小妹的乾妈?” 月如鳶笑道,“嗯,就是温姨啊,她是我爸爸老战友的爱人,认了我小妹当乾女儿。” 何霆终於看向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月,名如鳶,戈鸟鳶。” “你姓月?这个姓氏倒是罕见。” 何霆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似是想从她的眉眼里寻找与月初寧相似的地方。 月如鳶以为他对自己的名字感兴趣,“对,姓月的不对,爸妈为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无拘无束地展翅高飞。” 说完之后又有点苦涩地垂下眼睛,“可惜就像温姨说的,我就快要下乡了,或许再也没办法可以无拘无束地展翅高飞了。” “哦,原来是这样。” 何霆知道这个下乡,这边因为城里青壮年人口数量庞大,为了缓解城市就业压力,所以发起了倡议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运动。 据说维持了好多年。 月如鳶也没指望他会马上说帮她什么的。 这一类男人確实比较难拿下。 不过有了她身上这件外套,他们之间就能有来有往了。 而何霆有点怀疑月如鳶是月初寧的家人,但並没有直接问出口,商人的多疑让他忍不住又开口试探她,“你那个认了乾妈的小妹,不需要下乡吗?” 月如鳶心里有点不高兴,她已经在尽力將话题只围绕著自己而聊了,可不知为什么他的话题一直都在往月初寧身上引。 她最不想提的人就是月初寧。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抱上的粗大腿,她绝不会便宜月初寧,给月初寧创造认识这等身份背景的男人机会。 但这会儿他好不容易对她的话有回应,她只好一句话简略道,“小妹她不懂事早早嫁人了,所以不用下乡。” 还不忘贬低打压一下月初寧没脑子,只知道想著男人。 何霆却不知怎的,竟然觉得她这句话挺顺耳的,“那你小妹確实有点不懂事,那么年轻不该嫁那么早,婚姻是人生的坟墓,结婚了就没有自由了。” 月如鳶暗暗咬唇,怎么回事,这个何霆怎么一个喜欢围绕著月初寧说个不停。 难道是因为他认识温惠英的缘故,温惠英向他提过月初寧的事? 她心一紧,眼珠子转了转,换了一副为妹妹担心的好姐姐神色,“是啊,因为早嫁的事,她还跟我和爸妈哥哥们都生分了,我真的很担心她,可是她却总觉得我们是在逼她和那个男人分开,对我们误会太深,有了莫名的敌意。” 何霆装作漫不经心隨口问,“你小妹嫁到哪里去了?” 既然他认识温惠英,索性月如鳶在这些事上就没有撒谎,如实说道,“嫁了一位部队当兵的营长,只是那位营长家庭复杂,家里有后妈和几个同父异母的小姑子小叔子的,我们都很担心她嫁过去会受罪。” 何霆几乎已经能確认,这位月如鳶同志,就是月初寧的姐姐了。 既然是月初寧的姐姐,那他態度顿时就变得友好了许多,刚才的不耐烦也立刻没了。 给月如鳶买了汽水后,他还绅士地询问需不需要吃点別的小吃零嘴,他也可以一併买单。 月如鳶笑道:“那我真的不客气咯?” 何霆:“你大方挑吧。” 两人买了零食汽水往回走,月如鳶想了想还是说,“还不知道同志你叫什么名字,你这件马甲外套料子那么好,不要了多可惜,我也不会隨便留一个男人的衣服,我未婚夫会误会的,我之后洗了拿去还你吧。” 何霆想了想,也觉得落在別人那里终归不太好,自己的衣服即便不要了也还是自己丟比较好。 於是頷首,“我姓何,你衣服洗了之后交给你朋友房冬,让他交给我就可以了。” 月如鳶笑著应下。 心里已经想好,到时候让房冬直接带著她去找何霆了。 回到大礼堂,两人要分开回座位前,月如鳶又补充了一句,“何同志,刚才我们的意外小插曲,请不要跟温姨说。” 何霆挑了挑眉:“为什么?” 月如鳶笑著解释:“是这样的,其实我小妹嫁的那位营长就是温姨丈夫的部下,她肯定是向著陆营长那一边的,可能会不高兴我们说陆营长不好听的话,我不想让小妹跟家里的关係继续僵持下去。” 何霆:“我知道了。” 二人便这么分开回到了各自的席位上。 温惠英先回来的,已经把何霆被人撞了弄脏衣服的事告诉了大家。 霍星曜见他耽误了那么久才回来,剑眉轻蹙,“可是还遇到了什么人?” 何霆:“你怎么知道的?” 霍星曜:“算了,散场了再说吧。” 他们归国华侨的身份,本来就是一个炙手可热的香餑餑,谁都想凑上来跟他们套近乎。 当温惠英说起他被人撞了一下,且只撞到了他,温惠英却没事的时候,霍星曜已经在心底怀疑,是有人想趁机跟他套近关係了。 不过这都是他们生意上的事,现在大家一起高高兴兴看演出,他暂时不想在人这么多的地方与何霆细说这些事。 还是等回去的路上在车里说吧。 第265章 算盘落空 何霆扫了一眼周围嘈杂杂的环境,也点头,“好,等会儿回去的路上再说。” 他知道霍星曜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想告诉霍星曜这次绝对不是有生意上的人想凑上来。 霍星曜这次误会了。 就在他得意洋洋霍星曜终於猜错一次的时候,月初寧忽然开口:“对了,你刚才一个人在外面,没单独遇上月如鳶吧?” 刚才温惠英进来告诉她,他们在礼堂外面遇上了月如鳶,月初寧听完了之后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月如鳶是重生的,肯定知道何霆不是普通人,而是身份富贵的华侨港商。 以月如鳶的性子,不可能不扒上来。 她最爱做的事,可不就是到处拉拢人脉为自己服务吗。 何霆脸上的得意顿时一僵,“你怎么知道的?” 月初寧一脸“果然我就知道”的表情看著他,“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何霆有点尷尬地笑笑,“没、没什么,就是我被人撞了一下,结果还连带著撞到了她,把她汽水弄翻了,就赔了她一瓶汽水。” 他不好意思说他在跟月如鳶一起说月初寧男人的坏话。 因为他害怕月初寧不高兴。 “仅此而已?” 月初寧狐疑地审视著他,並不相信月如鳶那么简单就会放任何霆这条大鱼溜走。 “……好吧,其实我还弄脏了她的衣服,所以把外套借给她了。” 然后就简单说了一下刚才他一个人在外面的经过,只是略去了聊到陆秋砚的那一部分话题。 月初寧听完,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著她:“那你这是被她盯上了啊,你想想,她认识房冬,房冬知道你的身份,她能不知道你的身份吗?” 何霆一噎,確实如此啊。 可是月初寧的姐姐又不做生意,也有了未婚夫,盯上他干什么? “实话告诉你吧,她不是我亲姐姐,她是我丟失之后,家里领养代替我养大的养女,从我回家那一天开始她就把我当做了假想敌,因为她觉得我回来之后会抢走她在家里的一切,所以对我敌意很强。” 月初寧有话不藏著掖著,直接把她和月如鳶之间的恩恩怨怨都快速又简短地说了一下。 何霆听完之后,顿时心头来了一股无名火,发现他还真的被月如鳶的话骗得团团转了。 这对何霆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亏他刚才真的对月初寧为了跟陆营长结婚而跟家里闹翻的话信以为真了。 因为他也不喜欢陆秋砚,所以听到对陆秋砚不友好的话,他就会潜意识里偏听偏信。 谁让陆秋砚总是用一副防范的姿態对待他,这让他真的很不高兴。 “她还冒领你的救人功劳为自己谋利?” 霍星曜的目光暗了暗,俊脸瞬间冷了下来。 一个鳩占鹊巢的鳩,不止占了原本属於月初寧的人生十几年,不仅夺走了月初寧的人生,还想將她彻底锁死在乡下。 竟还找来乡下的知青男人试图將她再次推回乡下。 好狠毒的女人。 “那她接近我是不是又想利用我对你不利了?” 何霆反应过来,也心有余悸。 霍星曜用一副看蠢货的目光看著何霆:“还不算太蠢材。” 温惠英没想到月如鳶竟然会坏到这种地步。 之前的事月初寧没有向他们说过,所以她只以为月如鳶是不喜欢月初寧回家跟她抢东西那么简单。 没想到月初寧回家这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月如鳶竟然还弄出那么多事情来。 何霆咬牙切齿捏紧拳头,“竟然敢利用本大爷,那她这次算是要栽跟头了,本大爷绝不轻易放过她,等会儿我就让人把我外套拿回来。” 霍星曜冷冷瞥了他一眼,“先別打草惊蛇,你再继续装傻不知情,看看她这次想干什么。” 何霆:“我?装傻?” 他看起来很傻吗。 霍星曜:“嗯,保持你现在的样子就好。” 月初寧也点头附和,“是啊,星耀哥说的对,何同志,未免她发现你知道了一切改变什么计划,不如你继续维持现在这副被她矇骗的现状,看看她到底想利用你做什么。” 何霆:“……” 他真的要闹了。 怎么月初寧都被霍星曜带偏了,觉得他傻。 他可是何氏集团未来的掌权人,港区七家医院未来的董事长。 他才不傻好么。 等一下,“为什么你叫他星耀哥,叫我何同志?” 从刚才他就觉得很不对劲了。 月初寧一滯,尷尬地笑了一下,“那……” 霍星曜开口:“我觉得叫你何同志挺好的,叫何先生未免太生分,况且这边也不流行叫先生,你不要难为阿寧。” 何霆:“?” 这就叫上阿寧了? 明明他和月初寧先认识的,他们之间的关係才应该更亲近才对啊。 怎么他们两个倒是先好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在三人友谊里被排挤了。 何霆要闹了,“先生和同志有什么区別,不还是一样的生分吗,那你怎么不叫人家月同志,你做人怎么那么双標。” 又转向月初寧噘嘴,“我不管,阿寧,你也叫我阿霆哥,不然你就是跟我生分了。” 月初寧觉得没什么所谓,“好啊,阿霆哥,这样可以了吗?” 何霆这下终於高兴了,他得意对霍星曜挑了挑眉,“这才对嘛,阿寧我们可是先认识的,你不能因为他跟你长得像就偏心他。” 霍星曜语气冷冷,“为什么不能?” 月初寧头疼地劝架:“好啦好啦,別因为这种小事吵架嘛,大家都是朋友。” 霍星曜:“你误会了,我跟他不是很熟,只是碰巧一起回国做投资。” 月初寧:“……” 不熟你俩还手拉手结伴一起回国。 骗鬼呢。 何霆气得牙痒痒,但也双手环胸將脸扭到另一边:“確实,我跟阿寧妹妹关係比较好一点。” 温惠英和外婆悄悄耳语,“咱们寧寧可真受男孩子们欢迎。” 外婆也笑:“我们家秋砚是得警惕一点才行了。” 她刚才得知原来这个长得跟月初寧那么相像的年轻人竟然不是月初寧的哥哥,还吃惊得很。 但觉得两个孩子长得那么像也是有缘分,霍星曜会偏向月初寧对她好似乎也不奇怪。 第266章 一起过节 外婆觉得,如果她遇到一个与自己年轻时长得特別像的孩子,也会想办法认识那孩子,不由自主偏疼那个孩子多一些。 温惠英:“阿砚也特別好看,非常招咱们军区女同志们喜欢呢,您都不知道,之前他还没结婚的时候,天天都有女同志到处打听他。” 外婆:“所以才得娶一个寧寧这样的,让他別仗著自己长得俊就鬆懈了对寧寧的好,得让他时刻紧绷起来有危机感才行。” 她年轻的时候,追她最勤快的几个大小伙子天天各种法子往她脸上凑。 不是来她家帮干活的,就是各种买东西往她家送。 当年追外婆的有好几个情书写得好人又风趣幽默的小伙子她都没选,最后她选了老实木訥不太会说话的秋砚他外公,除了因为秋砚他外公话少行动多。 还因为他长得最好看。 不是因为她不爱那些风雪月和甜言蜜语,是因为她娘给她挑了一番后,让她选秋砚他外公。 虽然不会说甜言蜜语,但她娘说长得好看又老实话少,有什么好东西都只想著给她扒拉,那就够了。 用不著啥甜言蜜语的,又不能吃。 人哪能选得那么十全十美的。 看完演出之后,霍星曜与何霆盛情邀请她们一起去吃顿午饭。 温惠英本想拒绝,但看两个何霆和霍星曜两个年轻小伙子远离家乡和家人,在这边中秋团圆的日子里孤零零没人陪著,心软答应了下来。 吃过饭后,霍星曜叫住了月初寧,“阿寧,你……对用头髮鑑定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与陆营长商量过了吗?” 往日里沉稳自若的俊美脸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月初寧挠了挠头,“还没跟他说,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开口说这件事呢。” “那……不著急。” 他连忙道,“我不是催促你的意思,你別误会。” 月初寧:“你放心吧,我今天回去了一定找时间跟他说这件事。” 其实陆秋砚回来之后没跟他说,也是因为她想先等温惠英那边托周鸿洺先查到了霍星曜的家世背景身份信息再说的。 她打定主意,等会儿回去了就跟著温惠英一起去找周鸿洺问问情况。 霍星曜轻笑:“好,想好了的话,就打电话到外宾招待所找我,如果我不在的话,回来会给你回电话的。” “好,我知道啦。” 月初寧答应下来。 两辆车这才分道扬鑣,各自回去了。 今天是中秋节,月初寧带外婆看了文艺演出后,又向沈莹那边申请了特许她今晚在家属院吃过团圆晚饭再回医院。 来接外婆的时候月初寧还邀请了沈莹一起过来吃团圆饭。 但当时沈莹还在忙,没给准话, 只说不一定能有空过来吃。 温惠英问:“要不要再去医院问问小沈医生?” 要是她那会儿不忙了,正好一起接她过来吃团圆饭。 矛盾调解得多了,温惠英总是会对没有家和没有亲人的小孩们生出许多同情心和母爱,遇上无依无靠的孩子,总会想著法子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內给他们塞吃喝用的,帮他们。 看到他们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也爱把他们都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听说小沈医生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小可怜,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怪让人心疼的。 月初寧喜欢沈萤,所以也想跟她一起过节。 谁不喜欢知性又温柔內核强大的漂亮姐姐呢,特別是这个姐姐也喜欢你处处为你著想的时候,更想將漂亮姐姐据为己有了。 趁著现在还在城里,离医院那边不远,她们的车直接开去了医院。 今天是中秋,很多病人都被家属接回家过节去了,医院今天也没什么人来看病,所以有点冷清。 跟沈萤同一个办公室的好几个医生有些手上没病人的都直接请假回家过节了。 沈萤今天还挺清閒的,正在办公室里看书,见她们过来了,还有点奇怪,“不是说吃过晚饭再送夏奶奶回来了,这才不到四点钟,就吃过晚饭了?” 这也太早了吧,她都还没下班呢。 月初寧摇摇头:“还没吃呢,你几点下班,我们等你一起回部队家属院那边,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 沈萤看了看表,“我还有一个半小时才下班呢,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下班要是不忙的话再乘公共汽车过去找你们。” 实则她还是觉得在別人一家人团聚的日子里去吃饭有点打扰和冒昧,想找藉口让她们先回去,自己之后再用忙或者没车推脱掉不去。 自己回宿舍隨便吃点月饼和水果罐头打发一下晚饭就行了。 前天月初寧就特地坐车过来给她送月饼和水果罐头,直说了是李青柏给她带的。 还说李青柏现在是她的结拜大哥,李青柏给的就等於是月初寧给的,要是沈萤推脱不要,那她以后也不收沈萤任何东西。 沈萤没办法,只好收下了。 她知道不久后李青柏会调过来,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到时候折算成钱和票还给李青柏就是了。 温惠英:“那还有一个半小时啊,正好我再买两个菜回去,等会儿你们都来我家吃饭啊。” 外婆兴奋道:“那你们带我去附近供销社逛一逛,咱们买点东西等会儿一起带回家。” 月初寧:“好呀好呀,不过阿砚也做了饭,要不等会儿让他端著菜过去,大家一起吃热闹。” 又过来拉著沈萤耳语:“等会儿我会带一只杀好的鸡回去,我家陆营长要是问起你,你帮我打一下掩护。” 沈萤:“不是,等一下……” 她没说要去呢。 她们这是打算在这儿赖到她下班为止了吗。 没等她答不答应呢,她们已经一窝蜂的出了她的办公室,逛街买东西去了。 沈萤看著她们远离的背影无奈笑了起来。 真是一群温暖的人吶,总是裹挟著,想要將她融入她们的人间烟火里。 这或许也是她当初想当医生的初心之一吧。 因为她也喜欢这个世间的人间烟火,所以想救回每一个像月初寧,像外婆,像陆营长,还有……像李青柏那样的人,让有千千万万个他们这样的人在的世界能一直创造出绚丽灿烂而生生不息的烟火气息。 第267章 穿小鞋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眨眼间过得很快。 月初寧提前了十分钟回来接沈萤下班,等沈萤脱下白大褂收拾好东西出来,她们遇到了背著大包小包从职工宿舍出来的苏茉。 “苏姨!” 沈萤叫住了她,“怎么在今天大过节的时候回去?” 苏茉那次出了派出所就火速给老乡发电报让她快回来把工作接回去。 前不久苏茉的老乡从乡下赶回来把工作接回去了,所以苏茉现在已经不是医院的临时工了。 恰好在苏茉把工作交回去才没几天,柳蓓儿不知道走了谁的关係,从派出所那边销了案底放出来,重新回医院上班了。 想重新找苏茉麻烦的柳蓓儿得知苏茉已经不是医院职工之后,把气都撒在了沈萤这边。 这两天频频给沈萤的工作穿小鞋,但沈萤都应付过来了。 苏茉低眉垂眼笑了笑,“我都不是这里的职工了,哪能一直住在这里,这不得赶紧搬出来吗。” 因为是突发情况,苏茉其实並没有找到下一个落脚点,这些年她到处漂泊打临时工居无定所,老乡跟她关係不错,所以才会找她帮忙顶班当临时工,现在知道苏茉暂时没有地方去,就让她跟自己一起住宿舍,顺道两人一起过节也算有个伴。 等过了节后,老乡让苏茉回乡下帮她干农活顺便带刚出生的孙子,每个月寄一半工资回去就当是给苏茉的辛苦费。 但今天一大早,不知怎的医院那边要求苏茉立刻搬出去,非医院职工和家属不许进入职工宿舍。 苏茉没法,只能匆忙临时地收拾了大包小包出来了。 “那您今晚住哪儿?” 沈萤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 “我明天就买汽车票回乡下了,今晚去招待所开间房住。” 苏茉笑了笑,“別看不起你苏姨,住一晚的钱苏姨还是有的。” 说著还拍了拍上衣缝在里面看起来有点鼓囊的內口袋。 其实手绢里包的钱刚好只够买过两天后买汽车票和路上买几个馒头吃的钱,再多就没有了。 她心里知道今天大过节的被赶出来,这背后可能是柳医生吩咐的,但没把老乡的工作弄丟,她已经在心里感谢菩萨保佑了。 搬出来就搬出来吧,今晚这个中秋夜,她打算找个桥洞將就一晚先,明天一早再去看看有没有车票能买得到。 又將身上不住往下滑的大包小包往上提了提,苏茉多看了一眼沈萤,其实她还不想回去。 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能留下来的工作了,不得不回去了。 温惠英在妇联干了十来年,苏茉这样的情况见得太多了,她一眼就看穿了苏茉在说谎。 “反正都是大过节的,大姐,你既然跟小沈医生认识,那就来我家吃个饭吧,吃了饭再回招待所住,也不耽搁。” 外婆也说:“是啊大妹子,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吃个饭吧。” 苏茉无措地摆摆手,“不不不,我一个外人在这种闔家团圆的日子里去打扰你们,这多不好意思。” 城里人人的口粮都是定量的,她去人家家里吃饭,就是吃了人家的定量。 这要是导致人家后面的日子里要省著吃,吃不饱,那多不好意思。 “要不这样吧,我今天就不去你们家属院那边吃饭了,我陪苏姨吃个饭,我们两人刚好搭个伴。” 沈萤也斟酌著开口附和苏茉。 她是担心苏茉怕生不自在。 而且原本她也不好意思在別人闔家团圆的日子里去人家家里蹭饭。 月初寧不让沈萤走:“只是吃个饭而已,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们都不介意,你们到底在矫情什么呀。” 沈萤赶紧解释,“不是矫情,我只是……” 只是觉得和苏姨一起搭个伴也不错,没必要硬凑进別人的合家团聚里。 “不管怎么样,今天你们都得听我的。” 月初寧拉著沈萤就把人往车上推,“上去吧你。” 回头看温惠英,她的温妈妈已经很默契地把苏茉也拉上了车,还吩咐帮她们开车的小兵將苏茉的行李都搬到后备箱里了。 沈萤和苏茉就这么被半强迫地拉上车去了部队家属院。 她与苏茉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回到部队家属院,月初寧先提著处理好的一只老母鸡回家给陆秋砚燉汤了。 他也刚备好菜,等著她和外婆一到就开始炒菜。 月初寧將鸡递给他:“今晚我们过去跟温妈妈他们一起吃,大家热闹,到时候把你做的菜一起端过去。” 陆秋砚点点头,没有意见。 “对了,萤姐姐和上次我们在医院遇到的那位苏姨也过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月初寧又不忘补充。 陆秋砚看向跟在月初寧后面进门的沈萤,对她微微頷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原本沈萤打算过来帮忙做饭的,但她没想到月初寧家里是陆秋砚做饭。 他不需要別人帮忙,沈萤和苏茉就去了温惠英家里,给温惠英打下手去了。 饭菜都做好之后,月初寧这边和陆秋砚还有外婆每人手里都端著菜一路走去了温惠英那边。 周鸿洺和周崇已经合力將两张桌子拼成了一张,正在擦桌拉椅子摆碗筷,苏茉在厨房里给温惠英打下手,边忙边说笑。 今天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连苏茉和沈萤一开始的拘谨和不自在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洋溢著发自內心的笑容。 见陆秋砚他们来了,周鸿洺招呼他们进来放手上端著的炒菜。 沈萤洗完葱姜蒜后就被厨房赶出来了,她擦了擦手对月初寧说,“椅子不太够,还差三张椅子,初寧,我跟你回你家那边再搬几张椅子过来。” 陆秋砚:“我去就行了。” 月初寧:“不是还有一锅菌子鸡汤还没端嘛,你端汤去,我和萤姐姐搬椅子。” 周鸿洺走过来,“哪里需要你们两个女娃娃去搬这些东西,周崇,跟你姐夫去端汤搬椅子。” 周崇应了一声,跟在陆秋砚身后往回走,又搬了椅子和一锅鸡汤过来。 厨房里只剩最后一道猪油渣炒青椒也端出来了。 第268章 原真假千金相遇 摆好桌椅饭菜不忙碌之后,沈萤和苏茉两个外人又不自觉拘谨起来了,迟迟不好意思落座。 “萤姐姐,过来我这边,你挨著我坐,苏姨,你挨著萤姐姐坐。” 月初寧向沈萤和苏茉招手。 “那行,那我挨著苏大妹子坐。” 温惠英笑呵呵拿了汽水过来分发,每人一瓶,“来,大伙儿先干个杯。” 大家拿到汽水后纷纷起身,举著玻璃瓶碰到了一起。 沈萤和苏茉也懵懵地照做,碰完瓶子后猛喝了一口。 沈萤和苏茉都是第一次这么用汽水瓶碰杯,苏茉心头滚烫得厉害,有一种长达二十来年了再一次被温暖了的触动。 自从当年她的孩子丟了之后,她一个人浑浑噩噩被婆婆赶出来,被婆婆勒令单方面离婚,回到娘家又被娘家赶出来,处处受尽白眼和冷待,到处流浪帮人干活做临时工。 像一根永远也无法落地生根的浮萍一样,隨风漂泊。 “苏大妹子,吃菜,就当在自家一样別拘束。” 温惠英夹起一筷子咕嚕肉就往苏茉碗里放。 她和她家老周最爱这个酸甜口了,今天不光自己做了咕嚕肉,还在国营饭店早早就定了一条三斤多的松鼠鱖鱼。 苏茉还没反应过来呢,碗里就堆起了好几块咕嚕肉,她眼睛热热的道了谢,“谢谢你温大姐,我自己能夹。” 温惠英又把陆秋砚给她盛的那碗汤端给苏茉:“我不动手你怕是不敢夹,这碗给你了。” 沈萤碗里也堆满了外婆夹给她的菜:“小沈医生,来来来吃这个,那个我也给你夹点儿。” 在医院里总是受到沈萤的照顾,外婆不自觉的就把沈萤当自家孩子一样偏疼,面前有啥肉菜都要给沈萤夹一筷子,再给月初寧也夹一筷子。 主打一个一碗水端平。 至於她的亲外孙陆秋砚? 他一个大男人手那么长,全桌的菜都够得著,她不用他帮著夹就算不错了。 “够了够了夏奶奶,我先吃了这些再说,您再夹就要掉出来了。” 沈萤赶紧阻止她別再夹了。 “周崇,去,再拿几个空碗过来,每人一个拿来装菜。” 周鸿洺二话不说就对儿子下命令。 “知道了,吃完这个我就去。” 周崇嘟嘟囔囔的,嘴里还咬著从菌菇鸡汤里捞出来的鸡翅膀呢,边吃还不忘瞪一眼依然站著给眾人盛汤的陆秋砚。 锅里的鸡汤一共两个鸡翅膀,还好他下手快,不然就要被大个子姐夫全捞给初寧姐了。 沈萤环顾了一眼桌上的氛围,不知怎的眼眶热热的,似是有感动的情绪夹杂在其中,隨著月初寧將盛好的一碗汤推到她那边,“喝汤,萤姐姐。” “好。” 她声音不由自主带上了一丝哽咽。 这是她第一次跟那么多人一起过中秋节。 原来大家在一起忙忙碌碌过后坐下来吃团圆饭的感觉是这样的,她好喜欢这样的感觉。 吃过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沈萤和苏茉准备要告辞离开回市里,考虑到天黑了没有公共汽车回去,温惠英直接让她们在家里住下,明天一早再让周鸿洺的警卫员张红兵开车送她们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不行的不行的,今天已经很打扰你们一家了。” 苏茉诚惶诚恐地摇头。 沈萤也觉得太麻烦人家了,提出借一辆自行车,她载著苏茉回去就行了。 不论温惠英怎么劝说,沈萤和苏茉都不肯留下,最后只好借了自行车给她们。 温惠英和月初寧陪著她们一路推车从家属院走出去,没想到路上会遇上沈工一家出来赏月散步。 沈萤看到前方不远处散步的一家三口,神色恍惚了好一会儿,脚步都不自觉停下来了。 月初寧顺著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沈工、马老师和沈晴。 想起来沈萤曾是他们夫妻俩抱错的养女的事了。 看来沈萤也认出他们了。 沈萤很快回过神来,继续推车往前走,在大家面前装作不认识他们的样子。 当年沈晴受到月如鳶的挑拨,处处找茬容不下沈萤,沈工夫妇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將沈萤送回乡下给乡下的亲戚收养。 所以沈萤並没有打算要上前去与沈工夫妻相认的想法,因为担心会引起沈晴的不快。 月初寧看了一眼沈萤的脸色,见她並没有要上去打招呼的意思,於是就当做不知道,继续送她们往前走。 只是没想到沈工却眼尖看到了温惠英和月初寧,主动招手打招呼。 温惠英和马老师关係还不错,见到马老师,温惠英也笑著朝她打招呼,“你们也出来赏月啊。” 沈萤没想到双方会打招呼,眼看著沈工一家朝她们这边越走越近了,她心一紧,默默低下头,捏著车把手的掌心不知何时已经汗湿了。 “温主任,真巧啊。” 马老师带著丈夫女儿走近之后,看到月初寧竟然也在,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倒是有点复杂和不自然。 自从得知了月如鳶和宋时琛的事之后,她对月初寧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么大的恶意了。 现在她们母女俩最厌恶的人反倒是从头到尾不对她们说实话的月如鳶。 因为从小两个小女孩玩在一起的时候,月如鳶就知道了宋时琛是沈晴未婚夫的事。 马老师又去宋家附近找街坊邻居打听了一圈之后,得知月如鳶是主动救了宋母后各种献殷勤贴上去的,对月如鳶的恨意更是大。 其实她家老沈在枕边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本来就是他们家不对在先,从头到尾细想,月初寧也从没有主动对他们做过任何事。 她对月初寧那仅存的一丁点儿害沈晴写道歉信的恶意,也因为想通这件事而消散了。 沈工主动朝月初寧打招呼:“月同志这是出门赏月偶遇温主任吶,这两位是你们亲戚?” 马老师这才看向另外两个有些眼生的人。 一看到推著自行车的那个年轻女同志,她顿时心跳得厉害,还有点心虚地多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沈晴。 她一眼就认出来眼前这个漂亮的大姑娘,就是她养了十年的养女沈萤。 第269章 老熟人 前些年乡下老家收养沈萤的亲戚还在世的时候,每年都悄悄给她寄信和寄来照片。 直到沈萤十五岁亲戚过世了,她再也没有收到过照片和信了。 如今的沈萤和最后一张照片里十五岁的沈萤相比,五官眉目没有十分大的变化,人比照片里更漂亮,只是褪去了照片里那青涩的稚嫩,变得更成熟稳重了。 沈萤与马老师对视了一眼,也从她震惊的眼神里发觉,她认出自己了。 她沉默著用余光扫了一眼一旁看似有点不耐烦和不自在的神情,没有说话。 沈晴对上月初寧,是有点心虚和不自然的,因为之前她对人家的丈夫大言不惭造谣,还被她爹当著全军区大院的面说开了她的那点子心思,所以每次见到月初寧,她目光都忍不住有点躲闪。 因为事后再回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总觉得羞的没脸见人。 自从上次在学校见过一次,月初寧好心告诉她和母亲关於月如鳶背著她偷了她未婚夫的事情之后,她对月初寧的印象越来越好了。 本来就是她对月初寧的男人造谣在先覬覦在后,其实她也不是真的喜欢陆秋砚,而是对上优秀又有眾多女同志围著转的陆秋砚后来起了一种拥有他就会被所有人羡慕的虚荣心作祟,她心底还是喜欢宋时琛的。 而且月初寧从头到尾从来没有说过风凉话冷嘲热讽她之外,还好心告诉她关於月如鳶的事。 现在她回想起来,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本来因为写道歉信张贴到公示栏的事有点怨气,月初寧告知她月如鳶背后偷她男人之后,她那点怨气全都消散了。 有时候半夜躺床上想想,都觉得自己確实欠陆营长夫妻一个道歉,写了就写了吧,也是应该的。 只是今天那么多人在场,等会儿温婶婶要是突然提起那事儿,那她又得开始丟人了,因此就想快点儿离开这里,所以才看起来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 “温婶婶,月同志,中秋快乐。” 沈晴强撑著笑容打完招呼,又开始焦躁想离开了。 她悄悄扯了扯她爸的衣摆,用那副不耐烦的表情小声嘟囔,“行了没有,快走啦。” 沈工笑著回头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著急催著要走,一点礼貌都没有。” 马老师一动不动看著沈萤,眼中闪过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欲言又止了很久,直到听到那父女俩说话了,这才回过神来,最后也没有与沈萤相认。 温惠英笑容淡了淡,看了一眼一旁的月初寧的神色,见她並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反而还对沈晴礼貌性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才確定月初寧似乎不太介意之前沈晴造谣陆秋砚那事,也对沈晴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两位是亲戚,过来一起团聚吃饭的?” 沈工早就注意到了一旁的沈萤和苏茉,但他並没有认出长大后的沈萤来。 因为他没看过老家亲戚寄过来的照片,只觉得眼前这推著自行车的年轻女同志有那么一丟丟眼熟。 不过工作那么多年他见过的人太多了,只当或许是以前什么时候见过而已,並没有想太多。 沈晴也没有认出沈萤来,当年她被接回家后,跟沈萤同住在家里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她早就忘了沈萤长什么样了。 月初寧接过话来,“这是我好朋友,都是孤身在康市工作的,所以中秋节特地邀请她们过来一起吃饭。” “原来是这样,月同志跟朋友们感情很好啊,你们这是吃了饭遇上温主任了,一起走?” 沈工笑著问。 温惠英直接表明关係,“寧寧是我乾女儿,孩子要招待朋友,我这个当乾妈的自然要给张罗。” 还顺手直接把月初寧搂进了自己怀里,以示亲昵。 沈工和沈晴一愣,万万没想到,温惠英竟然是月初寧的乾妈。 一时间嘴巴张老大。 马老师没注意听他们说话,因为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一旁的苏茉身上。 打量了她很久之后,马老师才犹豫著问出口,“咦?你是不是当年待產时,跟我一个病房的苏同志啊?” 当年待產,马老师提前发动,沈工送她去了医院之后,她並没有马上生,而是在医院疼了两天两夜,才生下沈晴。 当时她隔壁的病床也有一个跟她同时待產的孕妇,都是头一胎没经验,两人还苦中作乐一边忍受著一阵阵的宫缩一边互相给对方打气。 她只知道对方姓苏,对方也只知道她姓马,所以都是互相叫对方“苏同志”,“马同志”。 苏茉一愣,抬头看向马老师,开始仔细打量马老师的样貌,看了好一会儿,她也认出来了,惊喜问:“你是当年那位马同志吗!” “对对,是我!” 马老师惊喜地与苏茉握手,两人都有一种久別重逢的喜悦。 苏茉看向一旁眉眼与马老师相似的沈晴,笑著问,“这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吧,一晃眼二十年就过去了,都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呢,真漂亮啊。” 马老师自豪地挽著自家闺女的胳膊笑得合不拢嘴,“可不是嘛,我家晴晴进了文工团,今年中秋还上台独舞了,真可惜我要是知道你跟月同志认识,一定早一天请你过来看我家晴晴跳舞。” 今年中秋部队文艺匯演,沈晴有两场节目,其中一场是她领唱,另一场则是她领舞,还有长达將近一分钟的独舞时间,马老师和沈工夫妻俩在台下看得无比自豪。 沈工更是在台下不停拍照片。 自从沈晴入文工团那年,沈工就斥巨资买了一台胶捲照相机,每次沈晴有演出,他们两口子都会带著照相机去给沈晴得演出拍照,过后洗出来收进相册里留念。 不知不觉都已经收录了一大本相册了。 “哎呀,难得你来一趟,不如来我家坐坐喝杯茶吧。” 马老师想起这事,顿时就想拉著苏茉去她家看相册,想给她炫耀自己的女儿这些年是多么优秀,让他们两口子自豪和骄傲。 苏茉有些为难地摇摇头,“时间太晚了,我们还要赶著回市里,就不打搅了,下次如果有机会再见的话,一定上你家喝杯茶。” 第270章 当年的事 “你们这是吃过饭了要回市里吗?” 马老师炫女儿的狂热劲在顺著苏茉时不时看向沈萤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触及沈萤的目光后便顿时消了大半。 苏茉点点头,“是啊,不然太晚了,路上骑车也不方便,马同志,下次有空再说吧。” 苏茉朝她歉意笑了笑。 “怎么,是认识的吗?” 沈工看向妻子。 他和温惠英还有月初寧三个人都有些疑惑,这边看看,那边看看的,一时间都不太了解情况。 月初寧甚至没想到,身为军区小学副校长的马老师竟然会认识只是一个医院临时工的苏姨。 她惯性思维使然总觉得马老师是那种高高在上不怎么看得起底层劳动工人的一类人,所以才那么震惊。 马老师笑著对丈夫说:“你怎么忘啦,你当年也见过苏同志的啊,当年我生晴晴的时候,她就是在我隔壁病床,跟我同一天住进来,一前一后生孩子的那位苏同志啊。” 当年苏同志过来住院的时候,她的爱人不在身边,她甚至是自己一个人来医院的。 沈工见妻子和隔壁床的孕妇同志那么聊得来,那孕妇同志又没带人过来照料的情况下,还帮著带过饭呢。 “原来是当年你隔壁的那位同志啊。” 沈工恍然大悟,立刻笑著跟苏茉握手,“真对不住啊苏同志,我这人记性不好,不是故意忘了的。” 苏茉笑著摇摇头:“哪里的话,就只是当年见过几面,记不住是正常的,还是马同志记性好,要不是她先认出我来,我都没认出你们呢。” 沈工一听,也笑道:“是,我家马老师是教书的,记性最好了。” 马老师笑著嗔了一眼沈工,“当著那么多人的面,也不知道谦虚点。” “对了苏同志,当年我们先出院,也不知道你的情况,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当年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啊?” 沈工笑著问。 苏茉一怔,有些神伤地低头,“跟马同志一样,也生了个女孩儿。” 可惜,孩子却丟了。 从孩子丟了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被婆家逼著离婚,被娘家赶出来不许她再回来,又疯疯癲癲四处流浪找了好几年孩子,光了丈夫当年留给她最后一点钱之后,一直漂泊至今。 马老师握著她的手紧了紧,“那改天一定请你来我们家做客,好好敘旧。” “苏姨,之前没听你提过你女儿的事呢,你这是准备要回乡下去投奔女儿丈夫吗?” 月初寧想起来一直都没听苏姨提过家里人,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今天马老师和苏姨相认,提起她们两人当年同一个医院同一个病房生產,她立刻想起来沈萤和沈晴抱错的事了。 既然当年这两人是同一个病房生的孩子,不知道苏茉的孩子有没有抱错。 她不知道最初在沈萤为女主的原著里,沈萤有没有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因为她只看过月如鳶当女主的那本小说,而小说里对沈萤的身世完全不提。 只说她被接到沈工乡下老家给亲戚领养后,就没了其他的交代。 沈萤的父母是谁,以及成年后的沈萤后来有没有找到父母並与他们相认,书里一概不提,所以月初寧不得而知。 如今沈晴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那沈萤的亲生父母又到底是谁呢。 苏茉身体僵了僵,下意识里就看向一旁的沈萤,而后才飞快移开视线,又再次开口告別,“时间不早了,这些事下次有机会再慢慢聊吧。” 这些伤心事她並不想一遍遍地在別人面前提,以前找孩子的时候逢人就说,念念叨叨说许多年太多次了,別人不仅不会同情她,还嫌她囉嗦烦人,说她是克丟女儿的扫把星。 何况现在她已经找到女儿了。 只是不能相认而已,不过也没有再提的必要了。 至少不想当著沈萤的面提。 沈萤看了看天色,也觉得不该再聊下去了,“是啊,再耽搁的话天色就更晚了。” 骑自行车回去可不像坐汽车来回那么快,恐怕得骑几个小时呢。 “那苏姨你留个地址给沈工和马老师吧,你不是要回乡下老家了吗,回去了或许很长时间没机会再来上门做客了。” 刚才苏茉几次偷看沈萤的模样都被月初寧尽收眼底,她觉得这苏姨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好像在隱瞒著什么了。 “什么?” 马老师震惊,“你明天就要回老家了,怎么不告诉我啊?” 她好不容易见到多年前一起共难的姐妹,还挺想敘敘旧,聊聊双方这些年的经歷的,聊到孩子她们肯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最主要的还是她想向苏茉炫自己那当上文工团台柱又漂亮的女儿沈晴,谁不喜欢炫耀自家有出息的孩子呢。 还想和苏茉吐槽聊聊当年抱错的事。 这事儿她觉得跟同一家医院一起生孩子的苏茉吐槽最適合不过了。 结果没想到苏茉竟然要回乡下了,还走得那么急。 苏茉被月初寧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好支支吾吾解释:“这……其实也没那么急,我还没买汽车票的。” “那你现在住哪里,明天我单位还在放假呢,明天我去找你也行。” 马老师高兴拉著她的手不愿意鬆开,又飞快看了一眼一旁的沈萤,隨即收回目光。 刚才她就注意到苏茉时不时地也会偷偷看一眼沈萤,所以心底也有点好奇苏茉和沈萤是怎么认识的。 但碍於沈晴在场,她又不敢问出口。 沈工开口:“要不这样吧,你们骑自行车回去时间確实太长了,我去申请用车送你们一程,回去很快的,这样也不必著急回去了。” “不用了。” 沈萤和苏茉同时开口拒绝。 “对了,这位也是苏同志认识的朋友吗,你们是一起的话,小同志明天不妨与苏同志和月同志也来一起喝喝茶,认识认识。” 根本没认出沈萤的沈工看她说话了,又乐呵呵客气询问。 根本没把她们的拒绝当一回事。 问完了还回头对沈晴眼神示意,让她主动点,认识个新朋友也不错。 第271章 真假千金冰释前嫌 沈工觉得他家沈晴和月初寧虽然以前是有摩擦,主要也是因为沈晴的缘故,但在他看来朋友都是不打不相识的,再说了他家沈晴心眼不坏,只是被他们夫妻惯得性子骄纵了些。 现在摩擦都化解了,能当朋友的话就更好了。 既然这年轻同志是月初寧的朋友,要是他家沈晴能和月初寧的朋友交上朋友,沈晴和月初寧之间说不定关係也能更融洽。 沈晴对认识一个新朋友没什么意见,於是对沈萤伸出一只手,態度友好地先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沈晴,目前是康市军区文工团的文艺兵。” 月初寧看了一眼沈萤,如果沈萤不说话,那她就帮沈萤糊弄过去,避开与沈家三口的接触。 真假千金的戏码是由沈晴和沈萤这边开始的,她不知道如今的沈晴性子是不是与月如鳶一样完全容不下沈萤的存在。 毕竟沈晴当年和月如鳶的关係那么要好,这两人现在即便因为男人闹掰了,但性子狭隘自私的话,极有可能会像月如鳶一样,处处找沈萤的麻烦。 没想到沈萤会淡然握上沈晴的手,主动介绍自己:“你好,我是沈萤,目前在康市人民医院任职,是急诊科的医生。” 沈晴眨了眨眼,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於是笑了笑,“真有缘分,你也姓沈啊。” 她对沈萤的印象太浅,甚至已经记不清沈萤的名字了,更別提沈萤这个人长什么模样了。 沈工却身躯一震,瞳孔微颤,“你……你是萤萤?” 沈萤点点头,“是我,沈叔叔。” 他们当年將她给了她的新养父母抚养,已经不是她的养父母了,所以她不能在叫爸爸了。 “爸,你们认识吗,是亲戚?” 沈晴回头看到老父亲一脸动容的模样,甚至有点疑惑。 苏茉也睁大眼睛,嘴唇动了动,看向沈萤,“你们……是亲戚?” 可是,可是这明明是她的,是她丟失多年的女儿啊。 他们之间怎么会是亲戚呢。 见到沈萤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了沈萤那张与前夫一个模子刻出来,可眼睛和脸型却遗传了自己的脸,又在沈萤的脖子后面看到了三颗痣,至此確定沈萤绝对是她丟失了那么多年的亲女儿。 所以才会在医院不顾一切救她免於被神经病人砍伤。 沈萤没有回答苏茉的话,而是沉默看著沈工,等著他们来说。 “老沈……” 马老师看看一脸茫然的沈晴,又看看平静的沈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向女儿说清楚,她就是当年那个被抱错的孩子。 “晴晴,这是你妹妹沈萤啊,你忘了吗?” 沈工当年將沈萤交给了他一个远房堂兄弟抚养,所以按辈分来算,沈萤和沈晴仍算是堂姐妹。 沈晴一愣,看了看沈萤,又回头看了看马老师和沈工,终於想起来十岁那年她回家的时候,家里有一个已经代替她生活了十年的女孩,就叫沈萤。 她声音顿时有些迟疑,“你……你就是当年那个被我家抱错的女孩?”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沈工直接握住沈萤的手,有些哽咽地问,“萤萤,听说你爸妈前些年病得很重,我没能及时赶回去看他们一眼,寄过去的东西也没人收,都被退回来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这些年沈工一直挺忙的,但也记掛著亲手抚养了十年的沈萤,时不时地总会给堂兄一家寄东西,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著他们。 只是前几年他寄的东西就再也没人收,寄过去的全都被退回来了,他还一度很疑惑。 后来跟同事聊起这些事,同事说可能是堂兄一家不想跟他有太多联繫了,让他以后少自作多情。 “我爸妈已经去世好几年,我早就不在原来的村子住了。” 沈萤淡淡解释道。 好歹有十年的养育之恩,所以沈萤心底对他们也是有一份感恩在的。 “怎么会这样……” 沈工茫然地瞪大眼睛喃喃,忽然从心底冒出了一股时间流逝物是人非的枉然。 “晴晴,你……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马老师紧张地看著沈晴,又看看如今已经出落成漂亮又优秀的医生的沈萤,眼底露出些许捨不得。 但碍於沈晴,又不敢贸然上去诉说这些年对沈萤的思念,千言万语最后只转化为了一句“过得好不好”的询问。 沈萤只点点头,“还好。” 其他的则没有再多说,说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沈晴想起这么一號人之后,並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哦”了一声,“你在乡下也能考进城当上医生,还挺刻苦。” 户口转到乡下后,想再重新拥有城里的身份谁都知道很艰难,沈萤能重新回到城里,还当上了人人尊敬的医生,其中付出多大的努力可想而知。 沈晴倒是没有什么嫉妒和容不下,单纯像是从一个路人的角度出发脱口而出。 现在的沈晴有父母全身心的独宠无人能动摇,没有任何人与她抢父母的宠爱,所以对曾经很多年前曾被家里抱错养了十年的沈萤也没有了当初的恶意。 时间早就冲淡了一切。 沈萤:“还好,都已经熬过来了。” 马老师见沈晴態度平和,忍不住又道,“萤萤,有空……就回家里坐坐吧,我和你爸……叔叔这些年都挺掛念你的。” “是啊,有空回来坐坐吧,也算是亲戚。” 沈晴隨口附和了一句。 沈萤隨口道:“不一定有空,看情况吧。” 沈工笑了笑:“现在萤萤都当上医生了,肯定忙得很,哪有空大老远的到军区这边那么偏僻又远的地方坐,改天我们去市里了去找你一起吃顿饭。” 马老师赶紧附和,“是了是了,是我糊涂了。” 沈晴:“可惜了,我的演出你没看到,等国庆有匯演了我让我爸给你拿票,你有空就来看吧。” 沈工:“那感情好,萤萤你不知道,晴晴的歌和舞都特別好,你要是有空一定要来看看你姐姐的演出。” 沈萤微微頷首:“有空的话再说。” 沈工看沈萤似乎確实想赶著回去,不想继续多聊了,於是道:“时间確实不早了,那我去申请借车送你们回去。” 说完不等她们回復,一溜烟地回头就跑了。 沈萤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第272章 和乐融融 马老师赶紧从沈萤手里接过自行车把手,“这么晚了我也不放心你们自己骑自行车回去,就让你叔叔送你们一程吧。” 温惠英想起来沈工开车技术非常好,也笑道:“沈工送確实稳妥,他可是咱们军区最早一批会开车的人,好多人都是他教的呢,他开车可稳了。” 沈萤默了默,她当然知道。 小时候,沈工经常开车带著她和马老师去市里玩,確实开得又快又稳。 苏茉憋了一肚子的话,终於趁著现在这个空档问出来了,“那个……马同志,你们说的抱错孩子,是怎么回事啊?” 沈萤当年原来是被马同志一家抱错了,不是丟了吗? 因为孩子的事,把她的家弄得支离破碎,好好的一个家都散了,她在婆家和娘家都成了罪人。 她也恍恍惚惚蹉跎了二十年。 “当年护士抱错了孩子给我,让我家晴晴在乡下过了十年苦日子,后来多亏……菩萨保佑找到了晴晴,但是乡下抱错晴晴的那家人並不是萤萤的亲生父母,所以我们只好让亲戚收养了萤萤。” 马老师苦涩地垂下眼睫说完这些话后,才收拾了一下情绪笑著对苏茉说,“不说我了,你当年肯定没有我们家这么多波折,孩子在身边,挺好的。” 苏茉喉咙一哽,二十年来所有的痛苦和绝望全都堵在喉咙里,她知道抱错孩子的事並不能怪马同志,马同志的孩子也流落在外了十年才找回来。 只能说马同志比她更幸运,十年前就找回了孩子,而她的孩子也被马同志好好地养育了十年。 而沈萤……她默默看了一眼淡然自若的沈萤,如今这孩子那么优秀,可她……却只是一个没有家没有工作,只会拖累沈萤的无用之人。 她不敢与沈萤相认。 沈工去申请用车没有那么快,马老师住得离这边近,就热情邀请她们去家里喝一杯茶。 温惠英和月初寧没有意见,苏茉和沈萤也在她们劝说下同意了。 一行人去了沈家,沈萤一进门发现曾经住过十年的家里变化非常大,客厅里隨处可见掛著相框,桌子,五斗柜上也摆著一家三口各个时期的照片。 能看得出来,沈晴这些年过得真的很幸福,沈工夫妻给足了沈晴安全感,所以沈晴才不会对她再有任何恶意。 苏茉被装修精致温馨,到处都摆满了各式各样小物件的客厅吸引住了目光。 她怔怔地停在门口,想著如果当年沈萤没有被沈工夫妻抱错的话,她和沈萤,也会拥有这样一个温馨的小家。 “家里有点乱大家別介意,晴晴带客人去坐,妈去泡茶。” 马老师交代完了之后高兴地进了厨房。 沈晴带著大家在客厅坐下来后,又起身去五斗柜那里拿月饼和点心。 月初寧一看到她端著月饼过来,立马摆手拒绝,“不要不要,我不吃月饼。” 最近吃月饼真快要把她吃伤了。 还好陆秋砚回来了,那些五仁馅的月饼都给他消灭了。 担心上火,陆秋砚昨天还跑去卫生所那边开了凉茶回来每天煮上一壶,夫妻俩一人喝半壶。 刚才她和温惠英还爭著抢著给苏茉塞月饼,沈萤她已经塞过了,但温惠英没塞过,又给沈萤和苏茉一顿捡,各让她们提了一网兜月饼回去。 沈晴习惯性高傲地挑挑眉,“这可是椰蓉馅的,都是我叔叔伯伯们给寄回来的,外面买不到。” 这么香的月饼馅,连她都忍不住吃了一整个。 因为这段时间家里月饼多,她每个都想尝一下,但因为要上台表演保持身材,所以不能多吃就每个口味吃了半个,唯一多吃半个的就是这个椰蓉馅的。 月饼这玩意儿,真的很胖人。 月初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吃了,温妈妈给我送了一堆,吃月饼都要吃伤了,我现在看到月饼就害怕。” 沈晴和沈萤不约而同“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出声之后,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沈晴又把月饼放到沈萤和苏茉那边,“那你们多吃点吧,今天可是中秋节。” 沈萤没怎么推辞,只说了句“谢谢”,而后將月饼稍稍往苏茉那边推,“苏姨,你先尝尝甜不甜,太甜了的话我不爱吃。” 主要是她宿舍里的月饼也多的是,加上李青柏托月初寧寄来的那些,这些天她自己为了不浪费,也快吃上火了。 沈晴有点不高兴,“吃呀,怕甜等会儿你喝茶压一压就行了。” 她特地拿了自己最喜欢的馅出来,结果一个两个推来推去的,她能高兴才怪。 “那好。” 沈萤拿起一小块尝了一下,“好浓的椰子香味。” “是吧,我也觉得特別香,很好吃,跟別的馅都不一样。” 沈晴终於露出一点笑容,又指了指另外一种鲜肉月饼,“这个咱们康市也没有,你们也尝尝,是咸的。” “那我得尝尝了。” 温惠英拿了一块。 月初寧没拿月饼,而是拿了另一个碟子里的核桃酥。 最近学习用脑过多,她確实得补补核桃。 苏茉见大家都拿了,她不拿有点不合群,也跟著拿了一块沈萤吃著的椰蓉月饼。 正好这会儿马老师泡了绿茶出来,用托盘装了一整套漂亮的茶具一一给大家倒茶。 见沈晴竟然没有因为与沈萤重逢而像十年前一样对沈萤充满敌意,还给沈萤推荐自己爱吃的月饼口味,不知怎的她有点高兴。 其实当年沈晴刚回家第一天,並没有那么排斥沈萤,沈萤也很懂事提出以后都住校,把空间都留给姐姐和爸爸妈妈相处,她改口叫叔叔和婶婶。 但后来不知怎的沈晴就开始渐渐容不下沈萤,眼看著沈晴闹得越来越厉害,甚至说出家里有沈萤没她的话来,夫妻俩没办法,最终只能送走一个。 没想到在她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两个孩子和平相处的一幕。 苏茉喝了一口茶之后惊艷得睁大眼睛,对著马老师就笑:“还真別说,吃了那月饼再喝一口茶,那可真是清爽得不行,你家闺女说的一点没错,確实解腻。” 马老师也笑,“你们要爱喝,就拿点回去自己泡,都是老沈的徒弟老家自己採摘晒了寄过来的,不值什么钱。” 说著就又转身进厨房分装茶叶要给大家分发了。 第273章 送一程 没多久,沈工就找领导签齐了字,把车开过来了。 临上车前,马老师给苏茉和沈萤各塞了一布袋的月饼点心和茶叶,给沈萤的那一个袋子里,还多了一瓶珍珠霜和一盒鹅蛋粉,都是全新未拆封她买回来备著等手上的用完了再拆的。 她看沈萤素麵朝天的,虽然天生丽质,但皮肤远远没有沈晴细腻,心里忍不住的就想让正值年轻靚丽的沈萤也好好保养一下。 曾经也是她亲手从小婴儿一点一点儿养大的,那十年的感情是不可能说没就没的。 沈萤没有接,马老师就直接把袋子放车上的座椅,还提醒苏茉记得让沈萤下车了拿。 一来二去拖拖拉拉的,沈工也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再拖下去回到市里就要十二点钟了,以后咱们去看萤萤你再带也不迟。” 又不是以后见不著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在同一个市里,以后想见就去见不就得了。 车子缓缓启动,在她们面前越来越远,马老师眼里终於忍不住溢出了泪,远远地对著车子无声挥手。 眼看著车子消失在视线里之后,月初寧和温惠英也告辞各回各家了。 两人同行了一段路,温惠英该感慨,“真没想到兜兜转转的大家竟然都认识,太有缘分了。” 月初寧幽幽说道,“温妈妈,你说萤姐姐有没有可能是苏姨的女儿?” 其实刚才她全程就一直在偷偷来回打量沈萤和苏茉的相貌。 要不是她和沈萤並排站在一起仔细对比,月初寧都没发觉,两人的眉眼和轮廓竟然很相似。 如果苏茉再显年轻一些的话,一定会更明显。 苏茉这些年应该是过得很辛苦,所以外貌衰老得很严重,要不是马老师开口相认,她根本没想到看起来像是三十多还不到四十的马老师竟然和苏姨是同龄人。 只看外表的话,任何人都会以为苏茉比马老师还大十几岁。 温惠英听了她的话,隨口笑道,“怎么可能,苏大妹子都说了她有女儿。” 再说了刚才沈工一家提起孩子抱错的时候,苏茉也没提起她女儿丟了。 见温惠英不太愿意相信,月初寧也没有再继续跟她说这个话题,转而说到了查霍星曜身份背景这件事上面。 另一边,沈工开车又快又稳,因为是晚上没人又没其他车他速度更快了,比原定车程还快半个小时就把沈萤和苏茉都送回了医院那边。 沈萤下车之后,沈工感慨地看著她,“萤萤,以前的事是我们不对,希望你能原谅我们,明天我们再来医院看你,可以吗?” 沈萤摇摇头:“沈叔叔,我从没有怪过你们,沈晴回来了我本来就该离开,还要多谢你们將我精心抚养了十年,给了我一个最好的童年,如果不介意的话,明天晚上我请你们吃一顿饭吧。” 沈工见沈萤气量如此大,不由得对这孩子更心疼了,连连点头,“好好,明天我们一定来。” 但不会让她一个孩子请客的。 第274章 明天再说(有改动) 最后才对苏茉道,“苏同志,你什么时候回乡下,这段时间过节的缘故火车票和大巴车票都比较抢手,需不需要我帮忙?” 苏茉摆摆手,“不用不用,谢谢你费心了。” 沈工注意到这两人手里都没拿刚才妻子给她们准备的送別礼,强行塞她们手里之后,马上踩油门开车离开了。 沈萤有些哭笑不得,但看看都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收了就收了吧。 她还得起。 “苏姨走吧,我送你去招待所。” 要不是因为今天苏茉不是医院的职工而被赶出来的缘故了,沈萤是打算带她直接回自己宿舍的。 苏茉又开始摆手,“哎呀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就成了,等会儿你一个年轻姑娘家还得抹黑回来,这多危险吶。” 沈萤静静盯著她的脸看,“之前开给你的药都按时吃了吗,不吃的话可是要浪费了。” 之前给苏茉诊出了肿瘤后她就一直给苏茉开药治疗,到今天为止吃到了第二个疗程。 苏茉点点头:“都吃著呢,我觉著身体都轻鬆多了,晚上睡觉胸口呼吸重一点也不疼了,真神奇。” 沈萤点点头:“那就好,等第二个疗程吃完了,我再给你看看,爭取把你身上一些陈年老毛病都治好。” 苏茉这个肿瘤现在不治好的话,以后极有可能会转为恶性,所以沈萤现在也不想让苏茉回乡下。 如果苏茉这个时候回去的话,治疗就会中断后续疗程就跟不上了。 聊著聊著,苏茉不知不觉真被沈萤带到了招待所门口。 她临时有点退缩,沈萤却直接走进去,让前台的服务员开一间房了。 “哎你这孩子,不用你……” 苏茉话还没说完呢,前台的同志直接朝她伸手:“介绍信拿过来。” 当著沈萤的面,她只好拿出介绍信递过去。 服务员看完之后,利落地给苏茉开了一间房,一个晚上四毛五,沈萤比苏茉快一步预交了一块钱二毛五。 “哎呀你这孩子,我就住一晚,你交那么多钱干什么,这多浪费啊。” 苏茉肉疼地看著服务员收了那一块钱进去,心都在滴血。 “没事,这段时间都是节前节后人流进城回乡的高峰期,车票不好买,你先住著吧。” 沈萤笑了笑,心底已经在打定主意,明天中午休息她就开始出去帮苏茉打听租房子。 三天应该能租到一间房子给苏茉先住著了。 “你这……” 苏茉心里其实是又高兴又愁。 愁孩子钱大手大脚,高兴又能留下来多看几天沈萤。 沈萤目光一动不动盯著苏茉那张加速衰老又沧桑的脸:“这可不是免费帮你租的,我是有事想要向你打听,这住宿费是我给你的打听费。” 苏茉没注意到她那双灼灼的目光,一边重新把介绍信往包里的內袋收好一边笑著说:“行啊,你想问啥都行。” 沈萤目光渐渐黯淡下来:“嗯,现在天色也晚了,我先回去,明天再说吧。” 今晚,就先睡个好觉,困扰了她那么多年关於父母的事,也不急於今晚这一晚马上知道。 第275章 柳家 军区家属院那边,月初寧和温惠英目送沈工送人的车离开后,又一起回去找了周鸿洺询问查霍星曜的事。 周鸿洺告诉她:“我已经申请了查看那位华侨同志的身份信息了,但资料没有那么快到我这边。” 听了这话,月初寧摆摆手:“不著急。” 周鸿洺笑著说:“不会很久,估计得一两天吧,等资料到了我会通知你到我办公室那边看的。” 得到了回復月初寧就回家了,这个时间陆秋砚已经洗完澡了,还烧了热水炭火温著,等她回来隨时都能洗澡。 柳家。 今天晚上柳家接到了柳振华从首都打回来的电话,除了与二十年没见过面说过话的老母亲祝贺一句中秋之外,还对老母亲说他下个月下旬就会回到康市。 柳蓓儿与她亲妈苏丽丽激动地等在一旁听著老太太与柳振华打电话,等著柳振华与他的老母亲说完话后,会叫柳蓓儿接电话。 结果柳振华匆匆说完他下个月下旬就回来的消息后,就直接掛电话了。 苏丽丽和柳蓓儿顿时傻眼,柳蓓儿从柳老太手里夺过听筒又听了一遍,確认对面掛断了,这才有点不高兴地把电话掛了回去。 还忍不住对柳老太埋怨,“奶奶,你怎么不让我和爸爸说一句话就掛了电话,我从没跟爸爸说过话呢。” 只在家里的老照片上见过父亲年轻时的样子,长得十分英俊儒雅,还戴著一副金丝边框链条眼镜,一看就会让人觉得他博学而智慧。 柳老太拿耷拉著的吊梢眼瞅了柳蓓儿一眼:“又不是儿子,只是个丫头片子而已,你以为我家振华多稀罕你呢。” 她家振华还年轻著呢,即便现在也还不到四十五,以后再娶个老婆,肯定还有机会给他们老柳家拼个孙子传宗接代光耀门楣。 一个丫头片子顶什么用。 要不是前些年一直见不到儿子,柳老太真怕儿子出不来绝了后,不得已才收留了这对母女俩,想著以后让柳蓓儿招婿上门给柳家留个香火,她才不会找门路和关係把这对母女从乡下接过来呢。 而且她一直都没跟柳振华说过柳蓓儿母女的事,因为当年她逼著前儿媳离婚的事柳振华还完全不知情。 这二十年来,柳振华还不知道自己早就在老母亲的操作下被离婚了。 柳振华几次问起妻子的事都被她转移话题忽悠过去了。 等柳老太现在只想让儿子先专注好当前评院士的事,不要被这些家庭琐事影响了心態。 等儿子回来了,她再卖卖可怜,儿子肯定是不会跟她这个上了年纪的老母亲计较的。 一个弄丟了自己孩子的女人,不离还能怎么样。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当年生下来是个女娃柳老太就已经够嫌弃的了,但当时还不知道儿子这辈子能不能回来,女娃就女娃吧,以后招婿上门好歹还能留个后,结果孩子刚生下来第二天就丟了。 气得柳老太当场就替儿子休妻。 还好当年儿子走得急,只办了酒席还没领结婚证的,直接把那没用的废物赶走就行了。 不过峰迴路转,还好她儿子当年喝醉酒风流竟然又留下一个女儿。 柳振华还不知道柳蓓儿的存在,所以柳老太准备到时候柳振华回来了再跟他说。 苏丽丽扯了柳蓓儿一把,对柳老太赔笑:“妈,蓓儿只是想她爸了,不是怪您的意思。” 柳老太“哼”了一声,“现在电话费那么贵,一点都不知道勤俭持家,你们母女俩从到我家来就一直钱,从来没见过你们给我孝敬过一分钱,两个白眼狼。” 柳蓓儿的工作不是柳老太张罗的,但却是苏丽丽仗著柳振华的人脉关係帮柳蓓儿弄来的。 老太太把这份功劳算在了自己的头上,在她眼里柳蓓儿的工作就是得益於她。 要不是她大发慈悲把这母女俩接过来,她们有资格靠得上这份关係吗。 柳老太对这个当上医生后却一直不给她孝敬一毛钱的孙女意见很大。 在她看来,家里赚的钱就该全都上交给她,由她来分配才对。 三个月前还不知道儿子活著的消息前,柳老太觉得以后恐怕得靠这个孙女养老,所以一直隱忍不发。 现在得知儿子还活著还立了大功准备要封院士了,她腰杆立马挺直起来了,处处看柳蓓儿不顺眼,天天挑这母女俩的刺。 如果柳振华回来后不喜欢这个意外的女儿,那她给柳振华另外再娶一个年轻的媳妇后就把这母女俩赶出门。 “妈您说这是什么话,蓓儿一直都记掛著奶奶的,这不她特地给您准备了惊喜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呢。” 苏丽丽看得出柳老太现在是十分不满她们母女俩,赶紧赔笑著从拿出她一早准备好的两块的確良布料和一副金耳环送过去。 “都是一家人送这些东西做什么,倒像是我问你们要似的,我就是怕这丫头从小没跟我在我这个奶奶身边长大,跟我不亲罢了。” 柳老太嘴上那么说著,手却已经飞快夺过布拿过装著金耳环的绒布盒子揣进里衣的口袋里了。 她对那两块布热情不是很大,平日里因为儿子的关係上门关心她送好东西的不少,布料她房里还堆了好些都没做成衣服呢,但是那副金耳环確实送进她心坎里了。 苏丽丽笑道:“这明明是蓓儿孝敬您这个当奶奶的,我们给长辈送东西那是天经地义的,哪里需要长辈开口,那不显得我们不懂事了吗。” 柳老太听了她这话,心里头舒服了一点,抱著布回房间去了。 等她儿子回来了,房里那些没做衣服的布都给她儿子做几身新衣服。 苏丽丽拉著柳蓓儿也回了房。 “妈,你怎么还把人家送我们的金耳环给那老太婆啊。” 柳蓓儿眼睁睁看著柳老太把金耳环拿走,心里难受得不行。 这明明是上赶著討好她们的叔叔们送给她们的东西,那副耳环那么好看,她是想留著自己戴的。 老太婆都一把年纪了,还穿金戴银的打扮个什么劲,皮都皱了。 还不如让她这个年轻靚丽的孙女打扮起来。 (我这个糊涂的傻蛋,把明天的章节先发出来了,现在正在狼狈熬夜多写一章,下一章可能半夜写完再发,哭瞎。 宝宝们能不能看在我昨天多发了两千的份上,给我刷几个免费的为爱发电。) 第276章 赶走苏茉 “闭嘴!” 苏丽丽瞪了她一眼,直接用手指戳上她的脑袋,“以后在你奶奶面前,少摆你那副臭脾气出来,你爸最是孝敬你奶,以后你也要多顺从你奶,装也得装出来。” 要不是她现在无名无分地,她也不用那么憋屈討老太婆的欢心。 等柳振华回来了,她自有办法让柳振华心甘情愿带她去领结婚证转正。 到时候再收拾这老太婆也不迟。 柳蓓儿吃痛无助脑袋:“知道啦知道啦,大不了以后我少在家里待著。” 免得要看老太婆的脸色。 “交代你赶走的人,你赶走了没有?” 苏丽丽想起来正事,赶紧开口问。 柳蓓儿笑了笑,“放心吧,今天我让医院那边把她赶出去了,她没了那份临时工就不能继续留在城里,必须要回乡下。” 苏丽丽鬆了一口气,“那就好,你爸下个月才回来,那时候她肯定已经回乡下去了。” 好不容易把她的好大姐苏茉逼上绝路,她是绝不容许苏茉再次与柳振华重逢的。 柳蓓儿勾唇笑了笑,“放心吧妈,那个苏茉现在被赶出去了,医院开给她的介绍信只能留一个星期给她买票回乡下,不出一个星期,她必定不在康市了,不过等爸回来了的话,要是找去老家那边怎么办。” 苏丽丽眼底闪过一抹狠戾,“放心吧,你外婆和几个舅舅那边我都已经交代妥当了,你爸就是找到老家,也找不到她。” 如果苏茉回去了的话,那这辈子就再也出不去了。 柳蓓儿也跟著兴奋起来,“妈,还有那个沈萤,你也找房叔叔想想办法把她工作弄没了丟到乡下去,她现在天天在我眼前晃悠,看得我心烦得很。” 因为沈萤的捣乱,害她没能成功让医院开出苏茉把苏茉直接赶走,还把自己搭进派出所关了好些天。 这口气柳蓓儿一直咽不下去。 苏丽丽警告般看了柳蓓儿一眼,“一切等你爸回来后,我跟他领了结婚证再处理,现在你爸没回来前,別再闹出什么乱子了,不然可不好收场。” 前些天柳蓓儿被拘留把她嚇得不轻,到处东奔西走的找关係捞柳蓓儿销案底忙得她焦头烂额的。 就怕柳振华提前回来知道这事儿会对她们母女失望,不愿意跟她扯结婚证。 柳蓓儿憋屈地应了一声,转身回房间去了。 * 月初寧洗过澡之后上了床,跟陆秋砚聊起了今天白天和何霆、霍星曜相遇之后一起看演出的事。 又聊到了月如鳶今天竟然也在大礼堂用计强行偶遇何霆的事。 “我怀疑她是不想下乡,想通过何霆帮她留在城里。” 月初寧打听过下乡政策,要是下乡当知青了,就算有门路第一年也回不了城。 算算日子男主宋时琛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回来了,月如鳶怎么可能愿意在这种时候下乡受罪一年。 只要能熬过这两个月,她就能通过嫁给宋时琛,免去下乡当知青了,那她当然会使尽浑身解数留在城里。 陆秋砚:“我明天去查查她为什么还没被动员下乡。” 月初寧还不知道月如鳶被开除后,街道办那边能那么快收到消息並上门动员她下乡,背后有陆秋砚的一份助力。 按理月如鳶应该会以最快的速度被下乡才对,怎么还有时间留在城里蹦躂。 月耀宗可是明天的火车就要去西北下乡插队了。 月初寧:“我们几个也挺好奇她接下来到底会搞什么伎俩,已经跟何霆说好了將计就计了。” 陆秋砚將怀里的人往身上带了带,语气淡漠:“不必那么麻烦,只要她下乡的手续办了,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既然这个人这么不安分,那得快刀斩乱麻了。 爭取明天就把她下乡的事定下来。 月初寧仰头看著他,有些好奇,“你认识知青下乡办事处那边的人?” 陆秋砚:“嗯,有一位略有交情。” 他救过对方的命。 只是敦促加快一个无业青年下乡的流程,不是给陆秋砚办什么获利的私事,对方应承得十分爽快,甚至不觉得这是帮陆秋砚办事,只是在加快一份分內工作的进程罢了。 “哇哦,我家陆营长人脉好广,嘿嘿嘿。” 月初寧搂上他的脖子亲了他侧脸一口,又想起一件事,“对了,还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月初寧想起白天霍星曜的交代,从周鸿洺那边回来的路上就决定今晚告诉陆秋砚。 “第一次见到霍星曜的时候,你一定也觉得我跟他长得很像吧,其实我心里也很吃惊,他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他就去查了我之前的事,知道我跟家里失散了十几年后怀疑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想找我去做一项亲缘关係的鑑定,你说,我要不要去做?” 陆秋砚眸光动了动,没想到霍星曜心里会怀疑月初寧是他亲妹子就算了,竟然还先一步去查了他媳妇的事。 这让他眸光沉了又沉,不过他確实已经从厉所长那边打听到了关於霍星曜在港岛那边的家世背景以及发家史,还有父母等家庭信息。 本来他只想確认一下这个人有没有危险,適不適合与媳妇继续交朋友,但见对方已经去查过他媳妇的事了,於是也把自己查了霍星曜的事告诉了月初寧。 月初寧有些生气捶了他胸口好几拳:“你怎么背著我去查人也不告诉我呀,是谁之前说的,夫妻之间有什么话要说出来,结果你自己却没做到的。” 要是知道他去查了,她就不找周鸿洺查了。 直接问他多快。 陆秋砚闷哼了一声之后,才低低道歉,“对不起媳妇,以后关於你的事,我一定不再瞒你了。” 然后才简短地向月初寧说了他从厉所长那边得知的信息。 首先一点就是,月初寧確实是月建国和钟婉琴的孩子,这一点从他要和月初寧结婚前,他就和周鸿洺確认过,周鸿洺也查过並证实了。 月初寧听了之后毫不意外,她和钟婉琴长得那么像,不是亲生的才有鬼了。 第277章 霍家家事 说完这个,陆秋砚才开始讲述他查到的关於霍星曜的信息。 二十二年前霍星曜的父母隨族人从港岛回了一趟这边的原籍地迁祖辈的骨灰回去。 很巧的是霍家族人的祖坟与月建国老家村子是同一个地方,相隔了几十公里远。 霍星曜的母亲当年从港岛过来前確实怀了身孕,入境的时候都是有登记的,他们霍家一群人在这边逗留了两年多后,霍母確实也带著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离开这边回了港岛。 唯一巧合的地方,就是他们霍家的原籍村子和月家老家村子离得很近。 霍父是港岛大学的文学系教授,霍母曾经是他的学生,后来嫁给他之后就全职在家当霍太太,再也没有出门工作,霍星曜还没有出去白手起家创立船运公司前,霍母带著霍星曜与丈夫及公婆一家五口一起挤在学校分配的小公寓里住,伺候著一大家子。 听说霍母当年生霍星曜伤了身子,再也没办法生了,还因此而受到一家子多年来的白眼和不满。 霍星曜上小学的时候霍父评上了教授,霍老太曾攛掇霍父与霍母离婚,另外再娶一个妻子继续多生几个孩子。 但最后霍父並没有听霍老太的话与霍母离婚,而是为了让霍老太消停,夫妻两人去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女孩,凑了一双儿女。 自从领养了女儿之后,霍老太確实没有再闹过让霍父霍母离婚。 霍家对霍星曜的人生安排本来是与霍父一样,毕业后去当大学老师,然后一步步评职称最后当上教授,成就他们霍家的书香世家名號。 但霍星曜並没有按霍家给他安排的人生走,而是叛逆地自己跑出去经商,靠信息差赚了第一桶金之后,就开始创立船运公司並越做越大。 直到今天霍星曜已经拥有十几家公司,涉及船运,珠宝、酒店经营及港岛的房地產行业。 可以说霍星曜这个人確实很厉害,完全没有家族助力可以依靠,反而还因为不听家里的话,15岁那年起就被霍父断了生活费以此胁迫他向家里低头回来乖乖听安排。 可惜他自己闯出来了一条路。 后来他用第一桶金闯出一条路之后,霍母从中说和父子俩,积极缓和父子两人的关係。 霍父见霍星曜真闯出一条路之后,反对的声音也没那么强烈了,还到处积极地利用自己各界的人脉和资源帮霍星曜牵桥搭线,各处奔走,霍星曜的生意也因此渐渐做大。 “什么,霍星曜还有一个领养的妹妹?” 月初寧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惊讶得反应过大,主要是之前霍星曜跟她提过几次他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 但通过陆秋砚的嘴里得知他还有一个领养的妹妹之后,不知怎的,她心里一瞬有点不舒服。 她也不明白这股不舒服从哪儿来的。 陆秋砚看她重点放在了霍星曜那个没有血缘关係的领养妹妹身上,柔声提醒:“你和他不一定有什么关係,他有什么妹妹也无所谓,何况我们已经有青柏大哥这个结拜大哥了。” 媳妇的结拜大哥自然就是他的结拜大哥。 月初寧觉得现在还说不准,“你別那么绝对,小心以后验证之后他真是我哥的话,你还得叫一声大舅子呢。” 凭著他们两人惊人相似的相貌,月初寧心里有强烈的预感,她和霍星曜或许真有什么关係。 陆秋砚俊美的脸上立刻露出一抹抗拒。 除了李青柏这个结拜大舅子之外,陆秋砚並不承认其他人,连月耀光和月耀宗他也从未叫过一声大舅哥二舅哥。 如果那个霍星曜真是媳妇的亲哥的话…… 以那男人对他媳妇的关心程度,以后肯定会很烦人。 陆秋砚闭了闭眼,他媳妇的哥哥怎么那么多。 不……应该不可能是,且这世界上没有血缘关係却长得很像的人其实有很多。 “那个亲子鑑定技术,你先等我去找人打听一下具体情况,不用著急给他回话。” 让那姓霍的男人多急一急。 月初寧倒是对这个技术是百分百信任的,只要確定霍星曜的身份及人没问题的话,她可以拔几根带毛囊的头髮给霍星曜送回港岛去做亲子鑑定。 不过陆秋砚小心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於是点头答应下来,等他先去打听了解再说。 “对了,如果能查到当年我大伯母袁桂兰生下来之后就送出去养的那些孩子,也查一查吧。” 月初寧忽然想起,袁桂兰生的几个孩子都莫名没了踪跡,对外统一说是送给別人养了。 她觉得从袁桂兰身上下手,说不定能更快查出些什么。 陆秋砚有点差异,“为什么查她?” 於是她把之前去温惠英那边了解到的当年之事给陆秋砚说了一遍。 陆秋砚没想到月家竟然还涉及到了故意偷换孩子的事,於是点头,“好,我会去查的。” 如果袁桂兰真的用她的孩子换了钟婉琴的孩子,那么钟婉琴的两个孩子必定是不在人世或者丟在哪里被人抱回去养了。 只是当年他们的村子都被大水冲没了,虽然听说几年后重建了,但现在那个村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年的村民。 或许需要一些时间去查。 * 钢铁厂家属院那边,月家人今天都没什么心情吃团圆饭,因为月耀宗明天一早八点十分就要坐上两天一夜的火车下乡去西北插队了。 钟婉琴哭哭啼啼地正在厨房里煮鸡蛋装咸菜装馒头,前几天她也没閒著,一直在给月耀宗收拾铺盖卷和衣服。 月耀宗看著堆在客厅里那些属於他的家当,心里也烦躁和恐慌得很。 虽然他以前也因为工作缘故经常出差跟领导去乡下,但那都是去出公差住招待所吃国营饭店的,那些村长支书哪个见到他不是点头哈腰的,每次下乡出差其实都滋润得很。 如果是下乡当知青,那就不一样了。 他以前出差没少见过那些下乡知青在乡下干活的惨状,当时他还会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鄙夷那些下乡知青。 转眼他自己就成了那些知青的一员。 越临到出发的时间,他越恐慌。 就在这时,一大早就出门的月如鳶终於回来了。 今天的她穿得枝招展的,回来的时候还哼著不知名小曲,看起来很高兴。 第278章 月如鳶下乡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二哥明天就要下乡了,你还一大早就跑出去玩,一点都不关心你二哥的死活,现在还有脸回来?” 钟婉琴从厨房出来就忍不住开骂。 她现在是怎么看月如鳶怎么不顺眼,忽然就想不明白怎么以前就那么疼她,看她哪哪都喜爱呢。 最后总结为以前她是瞎了眼,被鬼遮眼了才没发现这个养女自私又懒惰。 “行了妈,你別吵了,一天到晚骂个不停你不嫌我都烦死了,最后一天在家里了就不能让我清净一点吗?” 月耀宗不耐烦地出声制止钟婉琴接下来还要继续骂下去的话。 钟婉琴见这个时候了月耀宗还护著月如鳶,顿时委屈解释,“妈还不是在为你不值吗,要不是这死丫头,你哪里会下乡,你那工作说不定就是被她给弄……” “够了,我心里有数,不关鳶鳶的事,你以后在家里也少数落鳶鳶,当年要不是因为她,我和大哥都会被拐走,你们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找到我和大哥。” 月耀宗打断钟婉琴喋喋不休的委屈。 不管怎么说,当年要不是有月如鳶,他和大哥还不知道要被卖到那个山旮旯受多少年的苦。 他对这个妹妹永远都有一份偏爱,即便这次因为她决策失误而害自己被下乡,他也不会怨恨她。 何况她还知道他和大哥的真正身世,就衝著这一点,他和大哥也会坚决站在她那一边为她说话。 月如鳶委委屈屈垂下眼睫解释道,“妈你误会我了,我今天出去不是玩,是去找朋友看看能不能帮二哥换一个条件好一点的大队,这样二哥下乡后也不至於过得太艰难。” 这种节骨眼上,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空帮月耀宗跑什么关係。 但是她还得在这个家里待两个月待到出嫁,所以明面上还是得哄哄这一家傻子。 “鳶鳶,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为二哥著想的。” 月耀宗心里顿时有些感动,他知道月如鳶朋友多,以前他也沾过几次月如鳶那些神通广大的朋友的光,所以对月如鳶的话信以为真。 这才对钟婉琴冷著脸回懟,“你也听到了,以后別没搞清楚事情之前就乱指责鳶鳶,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好好对鳶鳶吗,她好歹也是跟我们一起长大,你们这样突然对她变脸,她不知道得多伤心。” 他工作丟了的事情哪里能怪得到鳶鳶头上,就算鳶鳶和房主任的儿子认识,那也是很早就认识了,要是真会影响他的工作,早就影响了。 他的丟工作归根究底,肯定还是因为月初寧这死丫头的缘故。 就算不是她举报的,那也是她克的,这死丫头有点邪门,一回来他就各种不顺。 钟婉琴心里哇凉哇凉的,手里给月耀宗准备的乾粮都差点拿不稳。 她在这里操心操肺为他著想,而他却一心护著另一个人,把她这个亲妈的一片爱子之心不当一回事,心都要凉透了。 除了把所有委屈往肚子里咽又能怎么办,总不能真扔下儿子不管,这可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 “不说这个了,你明天一早还要赶火车,还是赶紧睡吧,妈去给你收拾几个月饼塞进去。” 让她现在对月如鳶有好脸色那是不可能的,她只能避开不和儿子爭执这个话题。 第二天天还没亮钟婉琴就开始起来张罗了,等会儿七点钟就要出门送月耀宗去火车站,他们家属院离火车站不算远,但也要四十分钟的车程,所以的坐最早一班公共汽车去。 月如鳶被钟婉琴拍门叫醒去做早饭,她再也没有了以前被全家宠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待遇了。 她揉著朦朧的睡眼咬咬牙劝自己再忍两个月,只要两个月后宋时琛回来了,她就能离开这个窒息的家里,再也不必过这种被钟婉琴指挥得团团转的苦日子了。 没过多久早饭做得差不多了,月耀宗也钟婉琴叫起床,一顿收拾吃过早饭后,月建国和钟婉琴夫妻还有月如鳶三个人帮他背著大包小包一起去火车站送他。 一家子坐上公共汽车后,发现这一趟车上大部分都是送孩子去下乡火车的一家子。 月如鳶眼神嫌弃,心想她绝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今天她就把何霆的西装马甲洗乾净,中午给他送过去,然后就能趁机与何霆吃一顿午饭,爭取利用那顿午饭拿下他,让他帮自己想办法拖延一下下乡的事。 这些归国华侨带著大批的资金回来投资建设祖国,给她安排一个工作岗位就是隨口的事而已,她相信这对何霆来说一点也不困难。 只是没想到她刚回到家,传达室的吴老头就叫住她,“鳶丫头,你那户口已经补办好了,街道办的人现在正在你家门口等著跟你一起去拿新户口去办下乡呢。” 月如鳶一惊,抬头往筒子楼往上看,果然在楼上她家门口看到了两个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正在她家门口等著,嚇得她后背顿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她现在不能回家。 月如鳶刚要掉头离开家属院,没想到吴老头已经朝楼上大喊:“两位同志,月如鳶回来了!” 刚才那两位同志来的时候就叮嘱他,要是遇上月如鳶回来就马上叫他们。 吴老头对於那些官方机构的人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和服从,交代什么就会照办,这不看到月如鳶回来了,立刻就叫人了。 月如鳶想跑,结果一转头就遇上从外面走进来的月建国夫妻。 钟婉琴身子一挡,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跑:“你不回家帮我做午饭又想去哪里,我告诉你,想安生在家待到下乡,你就好好做家务,別想著偷懒!” 那边听到喊声的两个街道办的同志果然看到了下面的月如鳶,立刻下楼找过来。 被钟婉琴这一拦,她没跑掉,差点要气吐血了。 这些人怎么会突然效率那么高,还那么急切追上门来逼著她下乡? 不是才刚下乡一批人吗,难道是今年下乡指標名额不够,所以这些人疯了一样逮著她这个指標堵? 第279章 何霆的贵客 那两人下楼走得飞快,今天早上才接到指示说要儘快落实钢铁厂家属院那个月如鳶的下乡工作,一定要在今天之內把她的下乡手续加急办理出来,不许再拖延。 月如鳶的户口也是今早加急补办出来的。 钟婉琴一听说两位同志是来带月如鳶去办理下乡手续的,心底划过一抹解气的快意,当即就要跟著他们一起去办理月如鳶的下乡手续。 她儿子因为月如鳶的耽误下乡了,她哪里能忍得下月如鳶留在城里继续享福。 如今她要亲手送月如鳶下乡,让月如鳶也陪月耀宗一起吃下乡当知青的苦头。 这次补办的户口被钟婉琴紧紧捏在手里,月如鳶再也没有办法对户口本动手脚拖延下乡手续的办理,当天中午在钟婉琴的配合下,工作人员们加急把月如鳶的下乡手续办好了。 她下乡的地点在全年无休的西南那边,她当场两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这次她是真昏,但钟婉琴觉得她在装,硬是掐人中把她给掐醒了。 月如鳶藉口要去厕所那边洗把脸,趁机跑出了街道办,就要去找房冬,让他带自己去找何霆救命。 虽然下乡的手续已经办下来了,但她相信何霆开口找官方机构的人沟通保下她的话,那她肯定不需要下乡。 现在只有何霆能救她出苦海了。 房冬听说她的下乡要提前了,有点吃惊怎么会那么突然,但还是带著她一起去打了个电话到外宾招待所那边,询问今天何霆在不在,得到那边的回覆说何霆今天没有外出后,他连忙回家推出自行车就要送她去外宾招待所找何霆。 结果遇上房母,直接把房冬拦下来,不准他和月如鳶一起出门。 昨天晚上房冬没回家和父母吃中秋饭,而是带著月如鳶看完演出后一起在外面吃了才回来的,一回到家被父母臭骂了一顿。 房主任私下交代房母,遇上月如鳶过来找房冬的话,一定要拦下来,不准儿子再与这个女人有什么接触。 最后房冬只能告知月如鳶何霆如今所住的地方,又把家里的自行车借给了她,房母拦都拦不住。 月如鳶骑著自行车飞快朝外宾招待所去了。 到了外宾招待所气派的大门外,门卫指挥她去招待所后边把车停好,不要停在门前,挡住宾客们出入。 月如鳶推车到招待所后面停车的空地上,还看到了一辆小货车,小货车上装的都是供应招待所餐厅今天下午和晚上的食材。 “这港岛来的华侨就是大手笔,请朋友吃饭还把外宾餐厅的大厨都请过来了,这清单上的东西,有些我以前都没咋见过。” 小货车停稳之后,两个工作人员从车上下来,外宾招待所三楼餐厅接货的人也在一旁,双方一边核对清单一边感慨起来。 月如鳶听到华侨请朋友吃饭的字眼,顿时放慢了停车的动作,竖起耳朵听那边的聊天动静。 运货的人有些好奇:“请的啥朋友啊,吃那么好?” 餐厅的人一边用笔在清单上打鉤一边朝对方一笑:“听说是个年轻姑娘咧,我看八成是想要跟人家姑娘处对象,才会安排什么下午茶的对姑娘家大献殷勤。” 这下午茶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又整糕点又整茶的,弄得还挺精致的,这些在洋人环境里长大的华侨就是会享受。 月如鳶顿时热血上头,心里激动得不行。 来之前何霆就帮她打了一趟电话找何霆,这些该不会都是给她准备的吧。 她停好车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裙子褶皱,昂首挺胸走出去到外宾招待所前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同志你好,我姓月,一个小时前打过电话来找何霆何同志的。” 她矜持地对前台高傲地用鼻孔看人的服务员笑了笑。 服务员听到是姓月的,顿时收起刚才那副高傲地神態,“月同志是吧,你稍等,我给何先生回一个电话確认一下。” 今天何先生確实提过有一位月同志过来的话,就打內线电话通知他。 还没开始拨电话呢,负责验收的那个员工就走进来问前台的服务员:“何先生招待的那位月同志大概什么时候过来,我们这边好做一下下午茶的准备工作。” 月如鳶按捺住激动主动开口:“同志你好,我就是月同志。” “你就是月同志?” 验收的员工疑惑地看著月如鳶,一时间有点迟疑。 月如鳶点头:“对,你直接带我去餐厅那边等他吧。” 又回头对前台的服务员说:“你直接告诉何霆,我在餐厅等他,让他直接过来找我就行了。” 前台有些迟疑:“这位月同志,要不你还是等我打电话通知了何先生之后,等他带你上餐厅吧,免得出什么误会。” 月如鳶自信满满,“我与何霆已经打电话约过了,既然他提前给我约了下午茶,那在这里乾等不如带我上去先喝杯茶。” 她刚才顶著中午的大太阳一路骑自行车赶过来,早就口渴得不行,不如先上去喝杯茶再说。 那何霆果然够意思,知道她要来,竟然还提前准备了下午茶,刚才她不时地去偷看搬运的食材,还看到了精致的奶油小蛋糕。 中午她正好没吃饭呢,等何霆的功夫还能吃几个垫垫肚子。 “那……好吧。” 餐厅的职工见她执意要去餐厅等,就不再劝说了,“请跟我来吧。” 他们餐厅也是对外营业的,只是一般人不敢进来,只有那些来外宾招待所找人的人才会来他们餐厅吃饭。 到了餐厅坐下后,服务员走过来將菜单递给月如鳶:“同志你好,请点单。” 月如鳶接过菜单看了一眼,发现这招待外宾的地方东西价格贵得离谱,都快赶上十年后的物价了。 忽然想起来何霆知道她要来,已经给她点了下午茶了,把菜单丟到一边,直接对服务员说:“你们招待所在住的那位华侨何同志已经帮我点了下午茶,直接上就行,我就不另外点了。” 第280章 他有什么资格管 服务员迟疑了一下:“这……” 月如鳶又渴又饿的,看她磨磨唧唧的顿时拉下脸来:“还在这儿磨磨蹭蹭等什么呢,没看到我都快要渴死了吗。” 服务员如实道:“这是何先生订的餐,按规矩我们是要等何先生到了才能上,如果你坚持要先上,事后何先生追究起来的话,你是需要负责的。” 何先生和霍先生在外宾招待所住的这段时间对他们非常好,人还大方,整个招待所都非常喜欢他们。 要不是因为她可能是何先生的贵客,服务员绝不会惯著她,早就喷回去了。 月如鳶不耐烦摆摆手,“何先生肯定不会跟我计较,他这本来就是为我订的,你们就是胆子小事多,赶紧上茶上点心吧別囉嗦了。” 刚才房冬都已经帮她先打过电话来约何霆了。 何况月姓那么稀罕,姓月的年轻女同志整个康市除了她能有几个,她昨天又刚认识了何霆,何霆不是给她订的还能是给谁。 服务员利害关係都说清楚了,见月如鳶非要上,就回去让后厨房安排上下午茶了。 反正这套下午茶他们一共订了两套,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一整套英式下午茶规格的茶点很快就上齐了,月如鳶看著精致的摆盘,一边吃一边感慨,上辈子这样精致的下午茶放在三十年后,也是只有四五星级的酒店才能供应得起。 上辈子可没有机会和閒钱去吃,这辈子没想到局势还没开放,她就吃上了。 她选的位置正好是靠窗的雅座,吃著精致的下午茶点,还能在三楼俯瞰外面贫穷落后的街上那些衣著打著补丁的人来来往往。 这个外宾招待所將她所在的餐厅和外面的街道隔离成了两个世界,而她,她抿了一口加了牛奶的红茶,勾唇轻笑。 她永远都会属於上层人士的世界,与外面那些满身补丁泥土的人再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没想到何霆一知道她要来,就马上安排了这么奢侈的下午茶。 等会儿她再在何霆面前楚楚可怜地卖卖惨,何霆肯定会心疼可怜她的遭遇,帮她解决下乡的事。 毕竟帮她一把对他来说並不是什么难事,而是隨便一开口就能解决的事。 这男人对她可真绅士,看来昨天她就已经成功拿下他了。 真顺利啊。 另一边,楼下的前台很快就打通了內线电话到何霆的房间通知他,他的客人月同志到了。 何霆没想到一个半个小时前给月初寧打电话约她,她这么快就会到,还多问了遍前台:“你確定她那么快就到了,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吧?” 上次他说了要给月初寧补礼物,就让助手从深城那边託运了一台磁带收录音机和港岛的几版音乐磁带过来。 前台听了之后回答:“对,是一位年轻的女同志,长得確实很標致,她说她已经先去三楼餐厅了,让你直接去餐厅找她。” “好,我这就去餐厅。” 何霆掛了电话之后,赶紧让阿万帮他去搬那台磁带收录音机和那些磁带。 本来是预计昨天中秋的时候到的,结果因为延误了一天,今天才送到。 中午东西一到,他立马就打电话到军区大院那边找月初寧了。 本来是想亲自开车送过去给她的,结果她说今天她也要来市区去医院看朋友和外婆,让他在外宾招待所等著她就行。 这些磁带在港岛那边非常受年轻女郎们的欢迎,他想著月初寧一定会喜欢的。 原先是要选珠宝首饰的,但助手阿万提议让他別一开始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现在这边还在严打,就算何霆送了,月初寧也不敢带出去,会被人嫉妒举报的。 所以他才改送磁带收录音机和磁带给月初寧。 这回他的礼物必定压霍星曜一头,霍星曜送的那老旧破画肯定比不上他送的这个流行又时髦的玩意儿。 他也不知道月初寧会喜欢什么类型的音乐,乾脆让那边的人把所有流行的磁带都给他搞来一式三份寄过来了。 他自己也打算留一份,另一份则是给霍星曜的。 在这边没什么消遣娱乐的活动和东西,能听一些音乐放鬆身心也是不错的。 “刚才我以为我们要去接月小姐,先把一部分磁带搬到车上了,我这就下楼去拿。” 阿万一拍脑袋,开门就下楼去车上拿东西。 没想到他去拿东西的时候,会在外面门口遇上正好过来的月初寧。 月初寧看到阿万就笑道:“是阿万啊,何霆叫你过来接我的吗?” 阿万一愣:“月小姐您怎么又下来了?” 刚才招待所前台不是说她已经去餐厅等著了吗。 “什么?” 月初寧没听明白这话。 “没什么,您稍等,我再去拿个东西,就带您一起上楼。” 阿万笑笑,没再说什么。 既然月小姐出了餐厅,那等会儿就一起上楼找何先生,再与何先生一起去餐厅喝下午茶吧。 楼上房间里的何霆搬起那台笨重的磁带收录机决定先去三楼餐厅先找月初寧,等会儿阿万上楼看到他不在,肯定知道去餐厅找他。 阿万前脚刚离开,霍星曜就从大开著的门走进来,脸色沉了沉:“背著我私下约阿寧出来玩?” 何霆理直气壮:“我跟阿寧约怎么了,你又不是阿寧的谁,凭什么还得向你报告。” 霍星曜阴鬱的脸色一滯,眼底晦暗不明,不说话了。 现在还没有去做鑑定,他……確实不是月初寧的谁。 月初寧想跟谁出来玩就跟谁出来玩,他有什么资格管著。 何霆看他不高兴了,又改口哄:“好啦,你这人怎么那么小气,我就隨口说说,本来就打算出来了叫你一起去吃下午茶的,走吧走吧。” 霍星曜:“她已经到了?” 何霆:“是啊,前台的服务员说她已经到餐厅了,咱们先去餐厅吧。” 霍星曜打量了一下他准备要搬起来的笨重大箱子,“这是什么?” 何霆得意挑了挑眉:“我送给阿寧的礼物啊。” 就在这时,何霆房间內的电话又响了,他没法,只好又去接电话。 第281章 又故技重施 这个电话是从深城那边打过来的,霍星曜看他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就用口型对他无声说:“我先去找阿寧,你慢慢打电话。” 何霆一边听电话一边那眼睛瞪霍星曜,又气又无可奈何。 怎么每次都这样啊,他总会有事绊住。 这些事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霍星曜直接乘电梯下到三楼餐厅,环视了一圈餐厅里用餐的人,並没有看到月初寧的身影,於是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了一个空位雅座先坐下来等。 月如鳶看到对面来了个举手投足都透著优雅矜贵的男人,盯著他衬衫手臂上绑著的袖箍,心跳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眼前这个五官俊美又温润优雅的男人给她的视觉衝击太强烈,让她忍不住一直偷摸打量。 感觉有点眼熟,但又说不上来哪里眼熟。 宋时琛无疑是英俊又优秀的,但宋时琛並没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优雅,宋时琛与眼前的男人对比起来反而显得有点糙了。 月如鳶的视线很快就从男人的袖箍转到了镶著钻石的腕錶上,最后又从腕錶看到了镶嵌著同色系深海蓝钻石的领带夹上。 这男人,非富即贵。 这里果然能见识到更多她在外面见不到的大人物。 “霍先生,您的咖啡。” 服务员端来咖啡,牛奶和一小罐桂蜜。 霍星曜喝咖啡不喜欢加白砂,而是加各种带有香的蜂蜜,他在这边住下的这段时间,餐厅的服务员早就对他喝咖啡的习惯熟悉得不行。 月如鳶装作低头喝茶的功夫,眼神不住往霍星曜那边扫,心里暗暗记下了对方的姓氏。 脑子飞速运转了一下,已经想好怎么製造意外与对方认识了。 “等一下,服务……” 她端著茶站起身来,假装走过去要叫住要离开的服务员,结果刚站起来脚踝就一歪,整个人朝霍星曜那边倒过去,杯子里的茶水也泼了出去,朝霍星曜那边洒。 月如鳶的预计是不小心崴脚倒进霍星曜怀里,茶水泼在他的衣服上,然后她趁机提出帮他洗乾净衣服还给他。 这样的伎俩还是她上辈子在电视普及之后,从电视剧上学来的。 放在现在来看,这样的计谋非常新颖,谁也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 还会觉得她勇於承担责任,是个有责任心的善良姑娘。 “砰”的一声,她服务员三个字还没叫完,整个人直接砸到了隔壁的桌子上,给桌子来了个桌面一键清理。 桌子上的咖啡杯、牛奶杯和蜜罐全都被她推飞出去了。 “啊啊啊——救命啊!快,给我拿毛巾!” 牛奶和蜜罐里的桂蜜直接从她头上淋下来,拉丝的桂蜜和牛奶顺著她的头髮流淌下来,弄得她趴在桌子上双手在空中边挥舞边吱哇乱叫,眼睛都进了牛奶,又涩又疼睁都睁不开,腰还撞在了桌角上,疼得她差点以为腰被桌角捅穿了。 她不知道刚才对方早就预判了她的动作,提前一步起身避开,还用脚勾了一下桌子往回拉了一点,才导致她整个人都扑到了桌面上,把东西都推飞出去了。 餐厅里喝下午茶用餐的基本上都是外宾招待所的住客,大家都看过来,安静盯著那个趴在桌子上吱哇乱叫的女人,没有一个人上前去给她递手帕或者毛巾。 霍星曜狭长漂亮的桃眼里划过一抹厌恶,对不远处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服务员小碎步跑过来:“霍先生,您有什么需要?” 霍星曜:“给我换一个位置,另外,咖啡的费用算在这个人的帐单上。” 这女人安的什么心,他一眼就看穿了。 对方不要脸,他自然不会客气。 月如鳶好不容易擦掉脸上的牛奶和桂蜜重新睁开眼睛,她身上那些污渍只是用湿毛巾擦掉了,可衣服还有一大片咖啡渍,只能等何霆过来了,借他的房间用一下洗个澡,再让他帮忙买一身新衣服回来给她换了。 只是现在浑身湿噠噠的还黏腻得不行,她起身打算去找洗手间洗一下。 没想到立刻被服务员拦住了去路:“同志,你无故撞飞了其他客人的咖啡,还打碎了餐厅的杯子,这是帐单,还有下午茶的帐单,麻烦你结帐了再离开。” 她辩解:“谁说我要走,我只是想找个洗手间洗一下身上的污渍。” 服务员面无表情:“洗手间不在这层楼,如果你要离开餐厅得结帐了才能走。” 她气结:“我是何霆同志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赖帐,就算我暂时离开一下,何霆先生也会帮我买单,你们用这种態度对我,何霆知道了一定会为我追究到底。” 服务员不语,只是把帐单递给她。 態度表明了一切,不结帐不能离开这里。 见这个服务员油盐不进,她只能憋屈接过帐单,看了一眼帐单上的价格,咖啡和那些碎了的杯子竟然要收她五块八,还有一顿下午茶竟然三十多块,这是抢钱吗。 这么多钱都够她去国营饭店吃上一个月,顿顿好几个肉菜了。 她深吸一口气坐下来,“我不离开餐厅行了吧。” 没关係,等会儿见到何霆了,她跟他说一说,何霆那么绅士又有风度,肯定会帮她付的。 看了一眼已经换到斜对面的霍星曜,她捏著帐单走过去,对霍星曜强顏欢笑:“对不起这位同志,刚才我是不小心崴脚了才会撞到你的桌子,你有没有弄脏衣服?” 又趁机上下打量霍星曜,果然在他的衬衫袖子上发现了两滴被溅上去的咖啡渍,但不是很明显。 “同志,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这样吧,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洗乾净了再还给你。” 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谁听了都会觉得她是个有担当的好姑娘,对她好感倍增。 霍星曜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皱眉,立刻有一名穿著黑西装的健硕男人挡上前来,对月如鳶道:“这位同志,我家先生的衣服面料只能寄回原定製的店里专人清洗,否则会洗坏,你要负责任的话,就付一下寄衣服的来回运费和清洁费用吧。” 第282章 晦气 月如鳶被眼前个头高大又黑压压的阿东將视线挡了个严实,万万没想到那个姓霍的男人,竟然还有助理。 “为表诚意,我还是跟那位同志亲自谈吧。” 她不甘心地绕过健硕黑西装男人,继续找机会接近霍星曜。 “过意不去就赔钱,我的助理全权代表我。” 霍星曜优雅地拿起服务员新送过来的咖啡和牛奶,一边往咖啡里倒牛奶一边搅拌,看都不看一眼月如鳶。 阿东再次挡住她,“稍后我会给你送费用帐单。” “这位同志,我们聊一聊好吗,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月如鳶不甘心地从阿东旁边伸长了脖子探著脑袋去张望他身后的霍星曜。 看她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压根不接自己的话,阿东顿时冷了脸:“你要不是诚心赔偿,而是来骚扰我家先生的话,那我只能让服务员赶人了。” 丟下这句话,他朝一旁的服务员递了个眼色,示意这里交给服务员处理,也跟著霍星曜匆匆离开餐厅。 一旁的服务员立刻走过来,“同志你要是再喧譁骚扰別人,就赶紧结帐离开这里。” “哎这姑娘只是一片好心,想好好解决这个事儿,你们不用那么上纲上线。” 一个来外宾招待所找人的年轻男同志见月如鳶这么委屈求全还被对方一直刁难,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於是挺身而出为月如鳶说话。 “谢谢你这位同志,我也是想好好为自己的不小心承担责任,既然那位同志不愿意沟通,那就算了,我不勉强了。” 说完她神色失落而委屈地回到她自己原来的座位上。 又拿毛巾擦了擦脸,怪自己刚才太心急了。 既然都是住在外宾招待所的人,等会儿何霆来了之后,她让何霆为自己引荐就是了。 不过有人出头帮她说话,说明她刚才的行动確实无可指摘,这让她又多了一份信心。 能拿下那个姓霍的男人。 “同志,你別难过了,那位霍先生是归国华侨,平日里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傲得很,你不必自责。” 那年轻男同志对我见犹怜的月如鳶起了几分心疼之意,就跟过来给她解释。 他是过来给领导跑腿的一个小干事,一直看不惯这些有钱的华侨那副高傲劲儿,谁来都端著姿態让人搞什么预约,得预约了才能跟他们见面谈事情。 “谢谢你帮我说话,不过本来就是我不小心弄脏了那位同志的衣服在先,所以才想著好好沟通的,你別怪他。” 月如鳶感谢对方的同时,也没顺著对方的话去贬低那个霍先生。 “同志你可真善良,刚才那霍先生都那种態度对你了,你也一直说他的好,不过你不用难过,那霍先生本来就是很傲慢,之前好多女同志找他说话,谁都得不到他一个好脸色。” 那男同志安慰道。 月如鳶擦毛巾的手顿了顿,“这样的吗。” 谁都不给好脸色啊,那她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 不是她没有魅力,肯定是这男人有问题,说不定这男人恐女,所以刚才才会对她那么冷淡。 正常男人哪里会像他这样对她这么没礼貌的。 男同志又压低声音补充一句,“他这种人其实就是看不起我们这边的人。” 月如鳶笑了笑,没接话。 这边现在相对落后,这种有钱有势的钱看不起这边的人是正常的,几十年后即便回归了,还是受到国外势力挑拨影响,一直看不起这边的人。 不过她自信认为自己不一样,她一定会成为这位霍先生的例外。 就在这时,阿万带著月初寧到三楼餐厅了,正朝月如鳶这边走来。 月如鳶瞳孔一缩,这泥腿子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又看了一眼与月初寧同行的阿万,一个长得普普通通的大块头,她冷笑了一下,那大块头一看就知道只是个司机或者跑腿的。 这乡下丫头能认识的人,也就这种底层的小嘍囉了。 她跟这乡下丫头可不一样,她可是何霆的贵客,何霆可是连房主任都要供著哄著的归国华侨。 月初寧还没走到跟前呢,月如鳶先站起来勾唇轻嗤:“月初寧,你瞒著陆秋砚跟別的男人跑到这里来,陆秋砚知道吗?” 月初寧刚才注意力都在不远处的霍星曜身上,猛地听到月如鳶的声音,才发现她也在这儿。 而且就在霍星曜的斜对面。 见月初寧目光落在自己桌上的下午茶点心上,月如鳶又忍不住嘲讽:“这里的点和饮品可不是你能消费得起的,红茶和咖啡你这种乡下人肯定也喝不惯,还是换个便宜的地方去吧。” 这里一杯咖啡就敢卖一块多,这定价其实都是针对那些换匯消费的外国人和华侨的,因为这些人最是有钱。 但跟外面几分钱一瓶的汽水比起来,价格確实嚇人。 月初寧皱了皱眉:“你倒是挺大方啊,你哪来的钱来这里消费呀,你不是被钢铁厂开除了吗。” 昨天晚上陆秋砚还跟她说,月如鳶下乡的事很快就会定下来,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今天她竟然就在这里遇见月如鳶了,真是晦气啊。 而且钱还真是大手大脚,这个餐厅的定价偏贵本来就是为了宰那些外宾和华侨,这月如鳶点了一大桌下午茶,看起来都价格不菲。 还真是钱如流水,不知道今天又是哪个月如鳶重生回来后搭上的哪个冤大头给她买单了。 月如鳶听到“开除”两个字,脸色就难看得不行。 要不是今天上午她被押著强行办完了下乡的手续,她才不会那么著急忙慌过来找何霆帮她。 但一想到何霆,她还是不由自主得意挑挑眉:“我朋友邀请我来喝下午茶,你……” 她目光落在一旁的阿万身上,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风凉话呢,就听到一道温润磁性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阿寧,到这里坐。” 霍星曜走过来,绅士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第283章 走错桌了 “星耀哥。” 月初寧看到霍星曜,高兴地朝他身后又张望了一下,却没看到何霆,“咦,怎么就你一个人?” 邀请她过来的不是何霆吗,怎么反而何霆不见人影。 月如鳶身体僵了一下,缓缓回头,就看到一脸温润如玉的霍星曜,跟刚才那副冷脸的模样反差极大,弄得她差点以为自己看眼。 霍星曜亲自为月初寧拉开椅子,“先坐下,我给你点了红茶和马卡龙,你先试试。” “马卡龙是什么东西?” 月初寧笑著装傻问。 “一种甜点,配红茶一起吃刚好。” 他笑著拿起精致带纹的茶壶给月初寧倒茶。 就这么被他们直接忽视了的月如鳶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一会儿,根本没想到月初寧一个乡下丫头竟然会认识这里的华侨。 她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认识对方的,竟然还得到了对方的特殊对待。 那男同志不是说这华侨傲慢得很,谁都看不起吗,怎么会对月初寧態度那么温柔。 看得她妒火中烧,嫉妒得手指甲都深深掐进了掌心里。 月如鳶深吸一口气换了一副面孔,刚要借著月初寧三姐的身份过去套近乎呢,就看到抱著一个大箱子进了餐厅的何霆也向这边走过来了。 “何同志,我在这里。” 她高兴得向何霆招手,暂时把月初寧和霍星曜拋到了脑后。 何霆进了餐厅后换了一边手抱纸箱子,一下挡住了一侧的视线,並没有看到月如鳶,只看到月初寧与霍星曜。 他还以为那一声是月初寧叫的,皱眉走过去把箱子放到了一张空椅子上,“不是说好了叫我阿霆哥的吗,你怎么又忘了。” 月初寧:“?” 她做啥了,被何霆一来就开口指责。 指责就算了,还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好像她做错啥事了一样。 月如鳶招手招了个空,眼看著何霆从她面前走过去就像没看到她这个人一样。 冷不丁迎上一个服务员的视线,弄得她又羞又臊的,慌忙就移开了视线。 何霆瘪瘪嘴:“阿寧你偏心。” 月初寧:“我怎么就偏心了,我什么也没做呀,倒是你,不是在电话里说要请我吃奶油草莓蛋糕吗,草莓呢?蛋糕呢?” 她咋啥也没看见,就只有霍星曜的马拉卡和红茶。 还没等何霆说话呢,月如鳶就过来了,“何同志,你是不是走错桌了,我在这边呢。” 她不甘地咬咬唇,这何霆怎么也跑错月初寧那一桌去了。 刚才叫他的明明是她啊,他是不是听声音以为是月初寧叫的,认错人了。 於是微笑著又补充:“何同志,刚才是我在叫你。” 何霆笑容一敛,冷冷瞥了一眼月如鳶:“你是谁?” 月如鳶一愣,“你……你不记得我了吗何同志,我们昨天才在大礼堂门外……” “阿万!” 何霆不耐烦打断她,直接叫了一直站在月初寧身后的阿万。 阿万立刻上前拦在月如鳶面前:“同志,麻烦你离开这里,別再打扰我家先生与朋友用餐。” 月如鳶懵了,没想到这个跟月初寧一起出现的大块头男人,竟然是何霆的人。 她焦急探著脑袋对何霆解释:“何同志,我是昨天那个被你撞了一下弄脏衣服的月如鳶,你的马甲还在这我这边呢,我是特地过来找你的,你……” 阿万面色冰冷:“你就是那个钱找人撞了我家先生,故意赖上我家先生的女赖子?” 月如鳶脸色一白,囁嚅著否认:“不是,你们误会了,是不是她对你们说了什么?” 她忽然指向月初寧,委屈地对何霆解释:“何同志,这位就是我那个小妹,是不是她对你说了什么我不好听的话,我昨天跟你提过我家情况的,如果我小妹说了什么你千万不要相信……” 何霆不耐烦叫来服务员:“谁把这种人放进来的?” 服务员一愣:“这……她说她就是您的客人月同志。” 何霆翻了个白眼,差点忘了,这个誆骗他的女骗子也姓月。 阿寧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跟这女骗子同一个姓。 他指著月初寧对服务员郑重道:“这位才是我的客人,以后认清楚一点,我的客人只有她,” 月如鳶一愣,立刻挣扎道:“何同志,你怎么能这样,是我先打电话过来约你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阿万对服务员道:“我家先生並没有接到过这个人的电话邀约,这个冒名偷溜进来的人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別再让她影响我们这一边的下午茶时间了。” “你撒谎!我明明让我朋友房冬打电话过来约何同志了,你们招待所查一查就能知道,分明是她冒名顶替了我与何同志的邀约!” 月如鳶目光怨毒盯著一脸无辜躲在后边喝茶看热闹的月初寧。 她竟然还那么悠閒边喝茶边看自己的笑话,这让月如鳶心里那股气更不顺了。 招待所的服务员被月如鳶那怨毒的眼神瞪得嚇了一跳,见她步步逼近要问责的模样,赶紧联繫前台去查今天有没有一个叫房冬的打电话过来找何霆。 结果前台的服务员淡淡回覆:“是有一位房冬同志打电话过来,只问了何先生是否在招待所,得到答覆之后就掛电话了,並没有提出要预约见何先生,因为阿万先生说何先生这个月的预约都排满了,让我们不要再答应任何要预约何先生的电话了。” 月如鳶不肯相信,服务员朝她冷哼了一声:“你要不信,就自己掏钱打电话回去问你那个姓房的朋友啊。” 她咬咬唇掏了电话费打回房冬所住的家属院去询问,没想到房冬的说法竟与前台服务员一致。 她刚才那副理直气壮的劲头瞬间卸了大半,掛电话的时候看服务员的眼神都没有刚才那么恶狠狠了。 “等一下同志,你还没结帐!” 见月如鳶摇摇晃晃地就要离开外宾招待所,从餐厅跟下来的服务员连忙拦住了她的去路。 第284章 沈萤认母 一顿她擅自要求先送上来的下午茶加上赔偿,一共四十一块八毛。 月如鳶身体僵了僵,不由自主摸上自己缝在內侧的口袋里,里面还有五十多块钱。 那是她所有的身价了。 自从上次闹出被开除的事之后,她的房间天天被钟婉琴进出,她已经不敢在家里放钱,所以她所有的钱都放在了身上。 付完帐单之后,自己了三十多块钱的下午茶都没有吃完,又忍著羞臊咬咬牙要给她把没吃完的东西都打包一下。 钱都已经出去了,如果是几块钱的吃食,不要也罢。 但三十多块能一个月了,必须得打包带走。 她数著仅剩的十几块钱,心都在滴血。 万一她再无退路必须要下乡的话,这十四块钱哪里能支撑得起她在乡下的生活。 如今看这情形,何霆是完全不可能指望得上了。 明明昨天何霆对她態度还那么好,肯定是月初寧这个贱人在何霆面前说了她坏话,才会害得何霆误会了她,对她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都是这个乡下丫头回来,打乱她的生活,將她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不对,她还有一个机会。 房冬说过,康市的华侨办最近在招一名助理,需要高中毕业学习能力强的人。 那时她一心想著何霆开口给她安排会更快,就没把这个华侨办的助理放在心上。 摇摇晃晃出了外宾招待所,烈日晒乾了月如鳶身上的牛奶和咖啡渍,黏腻的头髮紧紧贴在她的脸上。 身上那些污渍跟她的汗水混合在一起,弄得她身上滂臭,一个从她身边路过得人一脸嫌恶地捂著鼻子扇风。 把她看得羞愧得要死,她重生以来哪里有过那么狼狈没有形象的时候。 只能顶著一身臭骑车回去先洗澡换衣服了。 她蹬著自行车快速往家里赶,晚点去还车的时候,得让房冬帮她把面试名额弄到手。 七天后的火车她就要下乡了,必须要在下乡前,把工作拿到手。 另一边何霆见晦气的人走了,这才对著服务员招手:“把我订的下午茶送上来吧。” 又把大箱子搬到桌上,兴奋对月初寧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录音机?” 月初寧拆开看到一台大傢伙,看到放磁带的卡槽,顿时明白这是什么了。 “这个不仅能像你们这边卖的录音机一样能听广播,还能放磁带听音乐,还能录音。” 何霆兴冲冲拿了一版磁带拆开,给她演示怎么使用。 霍星曜咳了咳:“这里是公共场合,你別放音乐影响別人。” 何霆刚要按下播放键的手一顿,訕訕停下来,“先吃东西,等会儿我开车给你送到你家去,到时候再教你怎么用。” “好啊。” 月初寧兴冲冲地翻看何霆拿来的磁带。 这傢伙像是高批发似的,给她拿了一大袋的磁带,袋子里有十几板,除了港岛的音乐,湾岛的也有,还有一些是钢琴曲纯音乐,看著像是专门放来跳舞用的。 每板磁带盒外边都有歌曲名称和歌手的列表。 在餐厅坐了一个多小时,月初寧看看时间,该去医院那边了,就提出告辞,东西先放在这里,她晚上回去的时候再过来一起带走。 何霆和霍星曜意犹未尽地想跟著她一起去医院,但下午他们还有其他事脱不开身,只能作罢。 “那东西晚点我让阿万开车直接给你送到家,不用你一个女孩子搬。” 这台大傢伙就够重的了,他们哪捨得让她一个人抱那么重的东西回去。 听说月初寧是坐公交车过来的,何霆又让阿万开车把她送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她先提著陆秋砚交代带给外婆的日常生活用品过去,坐到了沈萤下班。 没想到等沈萤下班的还有沈工一家。 沈工还记著昨晚沈萤说了,今天晚上要一起吃饭的事。 沈萤拉上月初寧和苏茉一定要带她们一起去。 沈工笑呵呵:“那有什么问题,都是熟人,再说了苏同志跟你妈……你婶婶还是老相识了,正想跟她敘旧呢。” 今天沈工是开车出来的,接了沈萤下班就开车把一行人都载去了国营饭店。 马老师拉开椅子笑著朝沈萤招手,让过来坐在自己旁边。 苏茉紧紧跟著沈萤,挨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马老师笑道:“苏同志,没想到你跟我们家萤萤还挺熟啊,听说你之前是萤萤的同事吧,还要多谢你在医院的时候照顾我们家萤萤了。” 看著关係很好,应该是两个人上班的时候来往颇多。 苏茉听马老师一口一个“我们家萤萤”的叫,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出声纠正,只是含蓄笑了笑。 今天中午沈萤到招待所来找她,別有心机套出了她埋在心底的秘密。 沈萤这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 竟然能从昨晚的只言片语信息里判断出自己有可能是她亲生母亲的可能。 中午两人直接就相认了。 苏茉没开口,沈萤却主动纠正:“婶婶,她是我亲生母亲,对我好是她的一片母爱,不用你谢谢。” 马老师一怔,笑容都像是被按下暂停键,停在了脸上。 连沈工和沈晴也吃了一惊。 月初寧心里却已经猜到了,今天下午来医院的时候,她隱晦地想提醒沈萤的,没想到沈萤真的很聪明,在她下午来提醒之前,就从苏茉那里套出了真相。 她只是没想到,苏茉会是沈萤的亲生母亲。 沈萤是曾经的大女主啊,按小说的逻辑来说,她父母应该不可能那么普通才对。 不过沈萤的父亲还不知道是谁。 听下午沈萤的口吻说,苏茉已经与她父亲离婚了,而且她父亲在她还没出生之前,就被派去西部大开发那边,一走就再也没见过了。 听说苏茉的说法是她父亲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没什么特別的。 但月初寧觉得沈萤的父亲来歷应该不可能那么简单。 她按捺住內心的好奇,准备等会儿问问苏姨,沈萤的父亲是谁。 第285章 沈萤的父亲 呆愣住的沈家一家三口回过神来,马老师和沈工想起自己当年抱走人家的孩子,此刻脸上就躁得慌,都不敢抬头看苏茉的脸了。 当年苏茉丟了孩子肯定也急得不行。 她们当时只是確认了下乡抱走沈晴的那一家人不是沈萤的亲生父母之后,就没再继续去寻找沈萤亲生父母,而是想两个女儿一起养。 毕竟要打听寻找的话,也是得钱出力的。 只是后来沈晴容不下沈萤了,夫妻俩才万般无奈之下把沈萤送给乡下亲戚抚养了。 马老师都不敢去看苏茉的眼睛了,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对不起苏茉,害人家母女分离二十年。 沈工也內疚得很。 他们夫妻丟了十年的女儿,最是知道骨肉分离的痛苦,但他们却也是害沈晴母女骨肉分离的源头。 他坐立难安,乾脆直接站起来,朝苏茉就是深深一鞠躬:“苏同志,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当年要不是我们家抱错孩子,也不会害你们骨肉分离,以后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万死不辞!” 马老师也跟著站起来对苏茉弯腰:“对不起苏同志,都怪我们夫妇当年糊涂。” 苏茉被他们夫妻俩这阵仗嚇得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才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让他们坐下好好说话。 双方又推拒了几个来回,直到服务员上菜了,沈萤直接发话让他们都坐下,三个长辈才涨红著脸坐下来。 得知苏茉是因为没有了工作才被逼无奈之下回乡下之后,沈工沉吟片刻后开口:“我们军区那边的机械厂下个月就完工开始招人了,我这张老脸还是能在军区那边说得上几句话的,苏同志要是不嫌弃机械厂的话,我就去走动一下。” 马老师也频频点头:“对对对,苏姐,你工作的事就交给我家老沈去解决吧。” 苏茉连连摆手:“这怎么行,一份工作多难找啊,沈同志轻飘飘一句话,背后肯定是得跑断腿还得钱的,这钱才能办的事儿,我不能让你们办。” 一份工作多金贵啊,沈工要帮她搞定工作的事,肯定要到处跑找人托关係,还得大几百块钱。 再说了他们夫妻俩也精心养育了沈萤十年,她不好意思再承沈工夫妻这份情。 苏茉是个性子软又脸皮薄的人,即便是人家对不起她,她也硬气不起来去討要自己应得的东西,还会处处为对方著想,担心对方为难和麻烦。 马老师见苏茉推辞,坚决道:“不管怎么说当年是我们害得你们母女分隔二十年,这份情你要是不肯接,那我就……我就跟著你一起回乡下去!” “这……” 苏茉为难地看向沈萤,等她拿主意。 沈萤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如果沈叔叔有门路的话,就帮帮我妈吧,需要钱的地方我来出。” 不过沈工帮她妈妈这一次,她一定会记住这份情,来日有机会就会还回去。 苏茉弱弱囁嚅著:“萤萤,你刚出来工作没几年,哪有什么钱,要不还是让妈回乡下待著吧,反正找到你了,妈的一颗心也落地了。” 再也不用东奔西走去打听寻找女儿的下落了。 沈萤脸色冷了冷:“你这是一相认,就要跟我分隔两地?” 苏茉慌慌张张摆手:“不是不是,妈不是这个意思,萤萤你別生气。” 她只是不想给沈萤添麻烦,没想到沈萤会不高兴。 马老师见苏茉这副模样,也语重心长劝道:“苏姐,你这性子得改改了,不然以后去了机械厂工作,还是得继续吃亏的,你心肠好处处为別人著想,別人对不住你也不好意思麻烦別人这种事,有良心的知道你是善良,没良心的可是会直接踩到你头上把你欺负得死死的。” 在学校职场沉浮几十年爬上副校长位置的马秀萍可不是靠著一副好说话的嘴脸才能爬上这个位置的。 在家属院谁不知道她錙銖必较,最难说话,谁背后嚼她家晴晴的舌根,她就给谁穿小鞋。 苏茉笑著答:“放心吧,我都记著。” 马秀萍摇摇头,光记著也没什么用,性子还是很难改的。 以后等她家老沈把苏茉安排进去了,她有事没事的得常去找苏茉,给苏茉镇镇场子才行。 欺负苏茉,就等於是欺负她马秀丽。 她可不像性子较弱的苏茉,对付得罪她的人,她马秀萍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沈萤也开口:“婶婶你放心吧,如今我妈有我,我不会让她平白再被人欺负。” “对了苏姨,萤姐姐的爸爸呢?” 见气氛差不多了,一直乖乖坐在一旁安静吃瓜的月初寧適时发问。 “是啊苏大妹子,萤萤她爸呢,现在是在乡下还是在哪儿工作?” 沈工想起来一直光顾著聊这母女俩的事,一直都不见提沈萤的父亲。 又想起当年生產的时候,苏茉也是一个人去医院的,她爱人和婆家全程都没出现过。 既然当年苏茉能在城里生產,说明夫妻俩应该都是在城里有工作的,萤萤她爸最低也是个工人。 苏茉神色恍惚了一下,才不自然地压低声音道:“我和她爸很多年前就离婚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和沈萤的爸是经人介绍相亲认识的。 他说他叫柳白杨,苏茉就叫他白杨哥。 当年的柳白杨也是一名工人,在军用厂子里工作,至於是什么厂子她不知道,因为柳白杨的工作保密性很高。 她对柳白杨的事知道得很少,只知道结婚后他忙得很,经常十天半个月都不著家,怀孕六个月后柳白杨因为工作原因出差去了。 走了一个多月,有好几位自称是她丈夫的领导的人找过来,说她丈夫被选中参加西部大开发,这几年都暂时回不来了,但每个月会按时寄钱回家,让她不要担心。 苏茉心里纵使有千般不舍和万般不快,但知道集体的事大於一切,他们这个小家的事是得排在国家之后的,所以没有多说什么。 那些个领导同志还给她带了一封柳白杨的亲笔信,信中夹著钱票,都是让她安心在这边养胎生產,等他回来的抚慰话语。 第286章 结亲 没想到她生下女儿丟了之后,仅见过一面的婆婆突然找上门来,把她赶出了与柳白杨的小家,骂骂咧咧逼著她和柳白杨断绝关係,还扬言当初她和自己儿子根本没有打结婚证,她和自己儿子根本没有任何关係。 那个年代的结婚证不需要双方到场都能领,柳母得意洋洋说那时她儿子要去打结婚证,是她拦下儿子说要代他去,结果她根本没去。 所以他们只是办了酒席,压根没有证,她根本不算是他们柳家的儿媳妇。 更別提她现在还弄丟了柳白杨唯一的孩子,柳白杨去千里之外的地方参加工作,一去就直接杳无音讯,还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回来。 柳母直接就把当时精神脆弱情绪失控的苏茉赶出去了。 让她找不回女儿,这辈子都別来见她,更没资格留在这个家。 苏茉因为丟了女儿也陷入了情绪的魔障里,觉得自己对不起柳家,不配继续待在柳家。 而如今……她慈爱地注视著眼前的沈萤,心底一片柔软。 虽然她已经找到了女儿,但是她和柳家早已没了关係,或许柳白杨早就已经另外娶妻生子了吧。 她再回去,说不定也是遭柳家嫌弃的份,还是算了。 如今她和女儿两个人,也能把日子过好。 沈工夫妻俩听说两人离婚了,心里也唏嘘得不行,马秀萍反应得很快,“是不是因为当年丟孩子那事儿……” 肯定是因为当年他们把沈萤抱走了,才害得苏茉夫妻离婚的吧。 这年头结婚都是奔著一辈子去的,不是被逼上绝路的话极少有人会离婚,怎么样都会凑合过下去。 肯定是因为孩子丟了,苏茉的婆家怪罪下来,才会闹到离婚的吧。 这些年苏茉一个离异的妇女肯定是到哪儿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这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艰难呢。 这么一想,沈工夫妻手足无措得厉害,更觉得对不起苏茉和沈萤了。 都是他们把苏茉好好的一个家拆散了。 而他们却一家和和美美,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 “苏姐。” 马秀萍握住苏茉的手,双目通红:“从今儿起,你就是我亲姐,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半口是你的。” “这这这……” 苏茉又看向沈萤,等著她来拿主意了。 沈萤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马秀萍含泪看向她:“萤萤,以后別叫我婶婶了,就叫我小姨。” “可是……” 沈萤看向沈工,最后又看向沈晴,似是在看沈晴介不介意。 “看我干什么,沈萤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也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 沈晴被沈萤那目光盯得有些不高兴了。 而且当年那事,確实是她父母对不起人家。 认就认了唄,做错事了总得善后。 沈萤笑著摇摇头:“不是……” 至少现在不是了。 至於小时候……那都已经过去了。 而且她知道,小时候沈晴会渐渐对她越来越排斥,是因为同校的那个月如鳶天天在沈晴耳边詆毁她,天天给沈晴洗脑说她会抢走沈晴的一切。 刚回到沈家的沈晴处於极度没有安全感的状態,生怕再次回到乡下那个穷苦的地方,所以后来才会歇斯底里地要把她赶走。 “你曾经也是我一手养大的女儿,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把你们母女好好的一个家拆得四分五裂,你们母女要是不让我做点什么弥补的话,我这辈子在你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更没办法心安理得过著好日子。” 马秀萍双目晶莹望著沈萤,分出一只手想去握沈萤的手,却又不敢轻易握上去。 沈萤神色犹豫不定,现在认回了亲生母亲,亲妈目前的处境確实很艰难,但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很快就能想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 除非是她办不到的事,否则从小要强自尊心又太强的她並不想接受別人的帮忙。 自己能解决的事,没必要找別人。 月初寧知道沈萤是个要强的性子,轻易不肯收別人的好,收了都是奔著立刻还回去念头才肯收。 但人生在世不是事事都必须算得那么清,特別是感情的事。 她悄声在旁边问沈萤:“萤姐姐,换位思考你若是亏欠了別人,在別人不接受你的补偿情况下,你要怎么办?” 沈萤沉默看著她好一会儿,才说:“当然是另想办法將这份情还回去。” 如果是她亏欠了別人,不论如何这份情她一定会还,总有一种方式能还得上。 月初寧也看著她,“你看,你自己也知道的道理,现在反而双標起来了,非要別人心里煎熬难受欠你们母女一辈子是吧?” 一旁的苏茉听了月初寧的话,也低下头来。 寧妹子说的不无道理。 最终沈萤还是鬆了口:“知道了,小姨,姨夫。” 沈晴朝沈萤看了一眼,有些傲娇地问:“我呢?” 她不喜欢被忽视。 沈萤连忙道:“表姐,以后有演出,务必请我去看。” 沈晴总算露出一点笑意:“那有什么问题,只是我请你来,你就必须得来,要是没来还找藉口的话,我可是要生气的。” 又看向月初寧:“月同志,你要有空也来,以后有我的演出,票都送你一份。” 月初寧:“今年中秋你的演出我就看了呀,要不是跟你关係不熟,我都想去后台看看了。” 沈晴得意起来,“你想来后台看就早说呀,下次我带你去后台看。” “行啊,那以后我就直接去后台找你了。” 月初寧看得出来沈晴是个爱炫还爱別人捧著她的性子,確实是被沈工夫妻俩宠坏了。 不过经过学校相见,沈晴还会主动找她低头,可见性子还没歪到底。 以后沈晴要是和沈萤走得近的话,受沈萤的影响,性子应该能慢慢掰回来。 只要性子能掰得回来,那就能深入交往。 不能也没事,那就维持一下同一个家属院的表面点头之交就够了。 陆秋砚说过不久之后军区医院建好了,上面组织就会把沈萤调过来,到时候她就能天天跟沈萤一起玩了。 再让陆秋砚那边联繫一下组织把外婆也转院过来,大家聚在一起,以后就不用两头跑了。 第287章 沈萤的双標 吃过饭后,月初寧跟著沈工一家的车回了家属院。 回来的时候她被门口站岗的兵哥叫住:“嫂子,有一份你的大包裹送过来,是一个大纸箱和一小袋子东西,我们检查过后確认没问题,营长已经先帮你搬进去了。” 月初寧一听就知道那是阿万开车把何霆送她的东西送过来了,谢过站岗的兵哥告知。 “什么东西啊?” 沈晴好奇问了一嘴。 月初寧:“朋友给我送了一台收录音机,可以放磁带播放音乐哦。” 沈晴顿时来了兴趣:“磁带啊,我听说那玩意儿在深城特別流行,不过……” 不过都是偷渡来的。 他们这边家家户户都是根正苗红的大院子弟,是不可能会找门路去弄那些东西的。 一个被举报,是会连累到家里的。 虽然沈晴確实对那些个所谓的流行音乐感兴趣得很,但她自己也是一个人民子弟兵,所以那份感兴趣及时收敛起来了。 看到他们一家的態度全都严肃谨慎的,月初寧连忙解释:“我朋友是港岛来的华侨,收录音机和这些磁带都是他通过了正规手续才能运过来的。” 沈工和马老师闻言,顿时安下心来。 沈晴顿时就兴奋了,“那我有空到你家来听磁带行不?” 月初寧:“可以呀,等我家收拾好了请你们过来做客。” 家里的家具只搬回来了第一批比较急用的饭桌椅、厨房的大粮柜和床,还有一批家具没做完的。 前些天收拾院子的时候,她还让陆秋砚给追加定製了两把摇摇椅。 回到家,看到家里有一盏专属於她的灯光等著自己,月初寧觉得心里暖暖的,推门走了进去。 陆秋砚正在房里的书桌前看书学习,听到动静头也不抬:“锅里有热水,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提。” “不急不急,我先坐下来缓一缓。” 她一屁股坐到房里另一把小椅子上,趴在椅背感慨,“要是摇摇椅做好了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用挤在这把小椅子上,而是整个人瘫进摇摇椅里,一摇一摇的多舒服啊。 陆秋砚盖上钢笔帽:“快了,中秋前我问过,师傅说已经上完清漆了,下周我们家第二批家具就能拉回来了。” 月初寧顿时兴奋起来,“第二批都有些啥?” “两个五斗柜、一个大衣柜、一张更长的新书桌,还有你的摇摇椅,五斗柜一个放在客厅一个放在我们房间里,等大衣柜拉回来了,我们房里这个前任房主留下来的旧衣柜就搬到厨房旁边的空房间去。” 列完了他又问:“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家具,都告诉我,等这一批拉回来,我再去找老师傅定做。” 他们房间里先爱用的老旧衣柜是入住前就有的,包括现在房里他们用的书桌也是,这两件都已经有些腐朽了,特別是书桌,她都不敢多放东西,生怕这朽得不行的桌角会承不住重塌了。 “堂屋做个大茶几吧,等家具都拉回来归置好了,我再看看缺什么,另外安排。” 她站起来朝外面堂屋的各个角落里边看边说。 今天搬回来的那个大傢伙收录音机,等堂屋的五斗柜到了就放在五斗柜上面,再买一块纱布回来裁一下,专门盖在家里的家具电器上防尘。 等她有空了就找沈萤陪她去逛逛,有好看的沙发再买一套回来。 以后家里有电视之后,肯定还要再定做个电视柜。 家里现在確实有点空旷过头,但住进来之后,肯定是一点一点慢慢布置的,急不得。 住得越久,生活气息就会越浓郁。 洗过澡上了床,月初寧又把沈萤的事也告诉了陆秋砚。 “真没想到苏姨竟然会是沈萤的亲妈,太让人吃惊了,就是苏姨居然离婚了,真好奇沈萤的爸爸会是什么样的人。” 月初寧叭叭叭说个不停。 陆秋砚安静听她说完了一大堆之后,捏著她细胳膊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小软肉,精准猜出她的中心思想:“你想知道沈萤父亲的信息?” 月初寧往他怀里缩了缩,“就是好奇嘛,萤姐姐那么优秀,她爸爸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她最担心的是,沈萤毕竟是曾经的主角,主角父母不祥的情况下,家世背景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会不会有恶毒配角抢了她的家庭资源啊。 陆秋砚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如果青柏大哥找李首长的帮忙的话,肯定能查到关於沈萤父亲的下落。” 月初寧默了默,“这个……不知道萤姐姐会不会同意。” 沈萤这人,最怕麻烦別人。 特別还是麻烦她的前男友李青柏。 还有点双標,別人欠她的,她不让別人还,她欠別人的话,非要算得清清楚楚必须还清。 不行,她改天得找沈萤好好说说这事,劝她去找爸爸。 苏姨糊里糊涂的,这些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亏,看她支支吾吾也不说清楚离婚的前因后果,月初寧觉得苏姨肯定在这事儿上面吃过大亏了。 沈萤已经被她划拉为自己人了,万一她爹真是什么大官,看自己人吃亏,她觉得亏了一个亿。 中秋过后,陆秋砚给月初寧爭取来的华侨办助理工作就是五天后就要去面试了。 月初寧信心满满,每天都在家里翻邱教授送的词典记单词。 至於他寄来的课本,都是入门级,她已经不需要再看入门级的教科书了,所以只简略翻过一遍之后,就放到了一边。 但一直都会按时给邱教授回信。 邱教授来信解释今年时间太赶了,推荐名额和手续什么的来不及弄,让她等明年的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如果她所在的军区能给她推荐名额,那是最好不过了。 如果给不了,那邱教授明年会提前开始帮她奔走一番。 月初寧想起她之前见义勇为被军区报导的事,如果用这件事去申请明年的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应该会是一个加分项。 改天她得找周鸿洺问问相关的事项才行。 中秋后没过几天,正是家家户户做晚饭的时候,赵盼娣挺著已经大到看著有些心惊肉跳的肚子到月初寧这边送纽扣,身边还跟著亦步亦趋的三丫。 月初寧赶紧迎出来要扶她。 第288章 勇敢的人先享福 刚才回家的时候她发现陆秋砚的衣服纽扣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想补都找不到纽扣,月初寧想去供销社买几颗纽扣回来,对门门口的赵盼娣正巧看到了,直说不用去买,她那儿就有。 “寧妹子,你家陆营长可真是好男人里的典范啊。” 陆秋砚正在厨房做晚饭呢,赵盼娣看到陆秋砚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就羡慕得不行。 “你也是女人里的典范呀,怀著孕还能把你家操持得井井有条,洗衣做饭带孩子样样不落,你比他更能干。” 月初寧夸她,还顺手给了三丫一小包果丹皮。 三丫看了一眼妈妈的脸色,才接过来,滋溜滋溜吸得津津有味。 “我这算啥。” 赵盼娣笑了笑,一边摸著女儿的脑袋一边说:“结婚了不都这样过的吗,我哪能跟陆营长比,在我们村那儿,比我能干的女人更多,有人生產前一天还能拿六个工分,羊水破了都先把全家的饭做好了才躺床上生。” “赵嫂子,那不叫能干,那叫命苦。” 月初寧纠正她,“为什么女人操持家里的一切就是理所应当,男人在家贤惠一点就会处处被夸。” “这……那不是男主外女主內嘛。” 赵盼娣小声嘀咕。 月初寧:“那你在乡下是只需要在家操持家务带孩子,家里的经济来源都由男人去挣,不需要你再出门挣工分了吗?” 赵盼娣立刻道:“那咋行,我不出门上工年底分钱都少一份的。” 说完,就迎上了月初寧幽幽的目光,把她看得莫名心虚。 月初寧:“你看,这次你怎么不说男主外女主內,这分明是女方內外都主,却一句夸都没有,还要被所有人都认为理所应当。” 赵盼娣想起来之前月初寧给她说过男女平等的那些话。 但她在农村几十年,深受农村的思想影响,还是下意识地觉得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她也隨大眾没什么不对。 反倒是寧妹子提出来的这些话,周围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 即便是家属院里,也没有像寧妹子一样,什么活儿都不干,在家还是陆秋砚操持一切的。 寧妹子才像一个异类。 赵盼娣訕訕道,“这……可是大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那大家都吃大粪,你也跟风去吃大粪?” 月初寧问。 赵盼娣立刻道:“那我肯定不去吃。” 月初寧点头:“对,我也不吃,所以在大家眼里,我这个不吃的人就是个异类。” 赵盼娣不笨,脑子转了一下就明白月初寧的意思了。 可她没有月初寧那样的胆子,敢明目张胆在一群隨大流的人里逆行当一个异类,因为她害怕別人议论她,顶不住异样的眼光。 月初寧到家属院也没多久,背后说她还有平日里走在路上去食堂打饭被指指点点说她不做饭的嫂子多得是。 但月初寧心理比她强大,不受多数人思想的影响。 可她没有月初寧那么强大的心理,她这样的人,顶不住舆论的压力,大家都这样,你不这样,你就会被那些人天天围著阴阳怪气洗脑。 她註定一辈子会被裹挟进去,深受影响。 因为她做不到像寧妹子那么有勇气去坦然当一个不隨大眾的异类。 不止是她,在她们村,在这个家属院里,有谁能轻易不受影响呢。 目前也就月初寧一个。 別人背地里都笑话月初寧,阴阳月初寧,其实她们谁都羡慕和嫉妒月初寧,但谁都不会承认。 她们只想也拉著月初寧像她们一样陷入泥潭,大家一起受苦,才能甘心。 可是月初寧却能做到完全不受她们的影响。 这么一想,这个看著年轻不著调又有点懒散的年轻小姑娘,实则內心真的很强大。 赵盼娣看月初寧的目光里,除了羡慕又多了几分敬佩。 月初寧拍拍她的肩膀:“赵嫂子,勇敢的人先享福,但你要是肯吃苦,那只会有一辈子都吃不完的苦,我不吃苦,我要享福。” 赵盼娣被她这自私得不行的话逗笑了,“那你也不心疼心疼陆营长,那么捨得让他家里家外都忙活啊。” 一直以来她也是心疼她家老钱一个人在部队拼死累活挣钱养家,婆婆说了男人回到家就不该再让他们沾一点家里的事,自己得懂事些要心疼男人。 她被婆婆洗脑十几年,所以老钱在家的时候,她把他伺候得妥妥帖帖,不捨得让他在家里再累著一点。 寧妹子……对陆营长是真有点狠心吶。 月初寧:“不要紧,我家陆营长特別能干,这点活儿对他来说小意思。” 赵盼娣还是忍不住劝:“这话你对我说说就行了,可別说给陆营长听,不然他怕是会觉得你不心疼他呢。” 月初寧:“不会的,我夸他能干他反而会高兴,这是对他的肯定呀。” 赵盼娣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什么,忽然反应过来,她现在这样跟月初寧说话,何尝不是跟那些人一样,在用言语对月初寧施加压力,逼她就范。 她顿时闭上嘴,內心惶恐不安。 不知不觉,原来她也已经潜移默化变成了她们的一员,打著劝月初寧为她好的名义逼她改变她现在坚持的原则,却而不自知。 见赵盼娣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月初寧笑:“不用继续劝我,反正你是不可能劝得动我的。” “不不不。” 赵盼娣摇头,“其实你说得对,是我自己吃苦吃久了,会觉得吃苦也是好事,劝你跟著我一起吃苦。 我这思想是该改改了,寧妹子,有时候我年纪大了思想没你们年轻人先进,很多事情没你想得通透,你……你別嫌弃我。” 月初寧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看她:“你年纪大?你不是才三十几岁,这个年纪正是闯正是拼的时候,正是年轻力壮呢。” 赵盼娣也被她逗笑了,“是是,你瞧我,就是不会说话。” 陆秋砚正好端著煮好的汤进来,就看到赵盼娣挺著硕大的肚子正在跟月初寧聊天,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赵盼娣那双水肿得脚脖子都没了的脚上。 第289章 赵盼娣要生了 陆秋砚收回视线,將汤放到桌子正中间,又听到月初寧问她:“怎么黑眼圈那么重啊?” 赵盼娣笑笑:“这不是月份大了,压著难受就没怎么睡好,等生下来了就好了。” 不知怎的,她生过三个,怀孕也算是有经验了,但这一胎好像比前面三胎都大,月份越大,越压得她十分难受,孕晚期睡觉和上厕所简直成了折磨。 钱建设还天天冷嘲热讽说她进城过上好日子,所以变娇气了。 被多了,连她自己都快要觉得是这么回事了,要不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怀著孕还干活咋没现在那么难受呢。 月初寧幽幽道:“生下来了更不能睡整觉了吧,小婴儿两三个小时就要餵一次奶,就算不餵也会涨奶堵得你睡不好。” 赵盼娣一愣:“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月初寧:“我没生过也见过別人生呀。” 她当然是看过纪录片科普视频才知道的。 不光知道这些,她还知道顺產也会撕裂缝针,不论是顺还是剖对女人的身体都是严重的伤害。 赵盼娣訕笑:“害,其实也没啥,等孩子大了就好了。” 怀孕和生娃还有孩子小的时候確实比较遭罪些,但这些赵盼娣不爱跟月初寧多说。 免得嚇到月初寧了,影响她以后怀孕生孩子。 何况陆营长现在也在这儿呢,哪能让爷们听这些。 “你们也该吃饭了,我就不打扰了。” 赵盼娣见陆秋砚开始端饭菜了,也一手扶桌子一手扶腰慢慢站起来,准备要回去了。 “我扶你回去吧。” 月初寧也跟著站起来去扶她,“你应该就是这几天要生了吧。” 赵盼娣,“嗯,预產期也就是五天后……寧妹子!扶扶扶著我点!” 她话没来得及说完,原本轻轻搭在月初寧手背上的手瞬间变为反抓住,把月初寧手臂都捏得泛了白。 刚才站起来的那一瞬,肚子开始发动了。 “嫂子?” 月初寧也从扶著她的手变为护住她的腰,慌里慌张询问:“这是发动了吗,是不是马上就要生了?” 她还没经歷过別人生孩子的事,这会儿脑子有点懵,不知道要先干啥。 “没……没那么快,等我缓一下,撑过现在这阵宫缩,你再扶我回家收拾东西。” 赵盼娣前头是生过三个娃的,知道还没那么快呢。 只是这一胎不知怎的,比之前她生三丫还疼得厉害,短短几分钟,她已经嘴唇发白满脸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了。 “我去通知老钱,阿寧,你给嫂子弄点吃的,饭在锅里已经煮好了。” 陆秋砚当机立断就出去了。 听到刚才看到赵盼娣这副模样,不知怎的,他想到要是以后月初寧怀孕也跟赵盼娣一样的时候,心就忍不住狠揪了一下。 原来怀孕生孩子……这么难受的吗。 跑到钱家时候,陆秋砚看到钱建设正大喇喇瘫得像条咸鱼,等著赵盼娣做好饭了就吃饭呢。 “这都几点了,看看別家早就……” 话说一半,钱建设才发现闯进来的是陆秋砚。 嚇得他条件反射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身姿都板正回来了,“老陆,你到我家来干什么?” 陆秋砚只是微微皱眉,隨即立刻说正事:“你媳妇要生了,现在在我家那边,你赶紧帮她收拾待產的东西,我和我媳妇送她去卫生所。” “行我知道了。” 与快速衝进来的陆秋砚相比,钱建设慢悠悠穿鞋,倒是一点也不慌。 另一边,月初寧扶著赵盼娣重新坐下给她盛了一碗山药大骨汤,让她慢慢吃。 自己没照顾过孕妇生產,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又招手叫来三丫。 三丫眼睛还滴溜溜在妈妈那碗满满都是骨头肉和山药的汤碗里转著呢,听月初寧吩咐完,恋恋不捨但还是拔腿就跑。 孩子小,正是口腹欲最强的年纪,加上平时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看到妈妈得了一大碗好东西,肯定馋得挪不开眼。 对妈妈目前的状况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三丫,去找你梁婶婶过来,就说你妈妈要生了。” 月初寧知道三丫还没吃晚饭呢,等会儿忙起来估计也顾不上带孩子吃饭了。 左右看了看,就拿起桌上的两个包子塞进三丫手里,“自己拿好了,今天晚上你妈妈要生宝宝了,没办法给你做饭了。” 钱家今晚肯定是没人做晚饭的,看赵盼娣就能知道钱建设是个不靠谱的,回到家就当大爷等吃等喝。 三丫似懂非懂,接过包子乖乖谢了月初寧,又说:“那爸爸今晚也没饭吃呢,寧姨姨,我分一个包子给爸爸行吗。” 月初寧:“你爸爸一个大男人有钱饿不死,你要是吃不完,就留一个给妈妈,还有,见到你爸了记得问他拿钱给妈妈买吃的。” 三丫:“我记住啦,那我去找梁婶婶了。” 说完就撒丫子跑出去了。 梁子嬋那边很快就带著三丫一起过来,听说陆秋砚已经通知钱建设收拾待產物品了,就和月初寧一起送赵盼娣先去了卫生所。 她们这边著急忙慌折腾到了天黑,钱建设终於两手空空到了卫生所。 他知道今天赵盼娣要生了,肯定没人做晚饭,所以就先去食堂吃了晚饭,才到卫生所来。 一来就问医生:“我媳妇生了没有,是男孩吧?” 肯定是男孩,怀上之后家属院几个有经验的老婶子看过他媳妇的肚子都说是男孩。 结果被医生白了一眼,甩开他的手,“这才送来不到两个小时,哪里就能生了,这才开三指,等著吧。” 钱建设听不懂什么三指五指的,生前头三个丫头的时候他都在部队,从来没遇上过赵盼娣生孩子,这是头一遭。 见医生丟下那句话扭头就走了,没再理他,他就进了病房去看赵盼娣的情况。 他们部队卫生所的病床不紧张,所以赵盼娣一送来就安排上了床位,此刻躺在床上的她浑身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满脸满头是汗。 也不知是天气热还是她疼的缘故,又或者两者都有。 第290章 不靠谱 梁子嬋正拿毛巾给赵盼娣擦汗呢,月初寧送了赵盼娣过来,知道自己没经验什么都不懂,乾脆回去找钱建设去食堂给赵盼娣打饭了。 生孩子总要吃东西,不吃东西哪有力气生。 梁子嬋见钱建设悠閒踱步进来,像个没事人一样,手上空空如也,她瞪著眼问:“钱副营长,盼娣待產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钱建设哪里知道待產需要什么东西,他人来了还不行吗。 “陆营长不是去你家让你去收拾盼娣的待產物品了吗?” 钱建设那副无辜又无知的口吻听得梁子嬋血压飆升。 “不就生个孩子,能要什么东西,她又不是第一次生了,你们女人就是事儿多。” 钱建设摸摸鼻子,陆秋砚確实说了,但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收拾什么东西。 而且他觉得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啊。 梁子嬋气极反笑:“对对对,什么都不要,你媳妇不用吃饭也有力气生孩子,等会儿生產撕裂弄得衣服都是血也不用换的,就这么穿著带血的衣服回家属院行了,让整个大院都看看给你生孩子过得有多惨。 还有你的娃生下来毛巾被和衣服也不用带过来,就这么光溜溜抱回去得了。 你们男人可真是轻鬆啊,爽完了无所事事等十个月孩子就呱呱落地了,轻鬆得不行呢。” “这些……卫生所难道没有准备的吗?” 钱建设哪里想得到这些东西啊,他以为卫生所都有准备的。 进来查看开宫口情况的医生白了钱建设一眼,没好气道,“钱副营长,你当卫生所是你妈啊,啥都要给你准备得妥妥噹噹,是不是还得帮你把孩子养到十八岁成年再给你送回去,你啥也不用干也不用钱,就白得一个孩子?” 他被梁子嬋阴阳怪气倒没觉得有什么,只会觉得梁子嬋是故意找茬,但被医院的人这么一说,脸上顿时一阵涨红。 他好歹也是一个副营长,是有脸面的,哪能让別人这么误会他。 憋了一会儿,才对医生憨憨道,“医生同志,我这是第一次经歷媳妇生孩子,以前她都在乡下生,我那时不在,所以很多事情不懂。” “不懂不会问啊,长嘴就是拿来问的啊,不问就算了,还在这儿说风凉话捣乱,你先去把钱交了再说。” 助產士忍不住又懟了一句。 钱建设在外人面前,那是极其要脸面的,被助產士这一顿说得有点下不来台,灰溜溜地出门先去缴费了。 交完费回来,他看到医生正在被子下看他媳妇情况呢,又看看手錶,已经晚上7点多钟了。 “医生,我媳妇什么时候能生啊?” 他明天还要上班呢。 “这我哪知道啊,你媳妇现在宫口还没开,等著吧。” 医生查看完之后又帮赵盼娣把被子重新盖好,见钱建设还杵在这儿当门神,气不打一处来,“还愣著干什么,回去给你媳妇孩子准备换洗的衣服毛巾被洗漱的东西,再灌一壶水,煮点软烂的粥带过来给你媳妇吃,不然她等会儿哪有力气生。” 刚才在门外听到梁子嬋阴阳钱建设的话,医生就知道钱建设这个大老粗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不得不硬著头皮说仔细一点。 在医生面前唯唯诺诺的钱建设不住点头,“明白明白。” 家属院离卫生所並不远,钱建设脚程快,几分钟就回到了家属院。 只是这个时间点部队食堂已经没有吃的了。 他恍然想起刚才去打饭,他只顾著自己了,忘了给媳妇孩子打饭了。 平日里从不需要他顾著別人,都是媳妇孩子顾著他,他只需要负责自己就行了,要说他是故意的,还真不是,是根本没有那个意识。 这会儿他只能硬著头皮洗米下锅煮粥。 月初寧听到隔壁院子有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碗筷。 她回来的时候对著钱家的院子喊了半天都不见钱建设出来,就听到另一个邻居婶子说钱建设往食堂方向去了,估计是给赵盼娣打饭去了。 於是就放下心来先回家吃饭,想著钱建设在生孩子这种大事上,总算靠谱了一些。 现在听对面有动静,还以为是三丫回来了,出来一看,发现是钱建设。 她问:“钱副营长,你不在医院守著赵嫂子,怎么自己跑回来了,嫂子吃过了吗?” 虽然赵盼娣在她家吃过一碗满满都是骨头肉和山药的汤才去的卫生所,但她知道生孩子没那么快,少则几个小时,多则几天几夜。 光吃一碗汤哪里够。 钱建设一听,有些支支吾吾:“这不是正在给她煮著粥吗。” 月初寧懵了:“你不是去食堂打过饭了吗?” 钱建设语塞,一时理亏,直接大声嚷嚷:“行了我这儿忙著呢,你別打扰我,我还得帮她收拾待產的东西呢。” 月初寧无语到了极点:“我家陆营长不是一早就通知你收拾了吗,你现在才回来收拾?那你中间空著的两个多小时都干嘛去了,只管自己吃饱喝足睡一觉刚起床?” 她真是服了啊。 果然孩子不是男人生的,男人就会觉得跟他们毫无关係,只管自己吃喝拉撒就行。 自私到极点的回头说不定还得埋怨一句你生孩子期间耽误伺候他了呢。 “怎么啦怎么啦?” 刚才隔壁给月初寧递消息的婶子听到动静也走出来,“是不是盼娣落了什么东西没带齐啊?” 月初寧冷笑了一声,对婶子说:“哪里是没带齐啊,是根本没带,赵嫂子在医院给钱副营长生孩子,钱副营长却心安理得回家正常吃饭睡觉,不说给赵嫂子准备换洗衣服衣服包被和吃的了,他估计觉得生孩子这事儿跟他没啥关係呢。 钱副营长著做派要是让赵嫂子知道的话指不定得多寒心,就是古代皇帝还知道彻夜不眠守在產房外面等呢,咱们钱副营长比皇帝还牛,直接回家等。 说不定人家钱副营长心里还觉得睡醒一觉,哎,孩子就生啦。” 第291章 依靠 邻居婶子听了月初寧的话,也对钱建设不住摇头,“钱副营长啊,你这样可不行啊。” “婶儿,不是她说的那样!” 钱建设真是要被月初寧那顛倒黑白的阴阳嘴气死,“我这不是正在给我媳妇熬粥吗,那老陆媳妇都是胡说八道的。” 邻居婶子发出灵魂质问:“可你不是去食堂打饭了吗,你就没帮你媳妇打一份?” 钱建设顿时被问得无地自容。 最后丟下一句,“我还得收拾东西呢,没空跟你们嘮了。” 掉头就跑回了屋里。 月初寧和邻居婶子相视一阵无语。 月初寧一副为赵盼娣不值的模样幽幽摇头:“哎,这都说夫妻夫妻,就是要互相搭把手过一辈子的,赵嫂子最艰难的时候却搭不上钱副营长这把手,以后更指不上了,不说远的就说之前那伙食费闹得……” 话到一半,她直了话头,对婶子笑笑:“哎,我一个外人,不该多嘴人家夫妻的家事,只是我受了赵嫂子和婶子那么多照顾,心疼赵嫂子。” “哎也是赵妹子来隨军时间太短了,那老钱在部队里当了十几年愣头青,就不是个会心疼人的,等以后他们夫妻一起住的时间长了就好了。” 那婶子身为钱家院子墙贴墙的邻居,对钱家这点子事自然比月初寧更清楚,但表面上肯定得说些客气话。 月初寧笑笑,“婶子说的是。” 又別有意味瞥了一眼钱家院子,“婶子这事儿咱们邻居看看就得了,也別往外传,那钱副营长也是要面子的。 “知道知道,咱可不是那碎嘴子的人。” 邻居婶子应得飞快,心里已经巴不得赶紧回去就跟儿媳妇嘮嘮了。 说罢两人又客套了两句,各自回各自院子关上门。 钱建设躲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才鬆了一口气。 他想不明白,不就生个孩子吗,怎么搞得那么兴师动眾的,所有人都跑来指责他,弄得他像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一样。 生的是他儿子,他当然关心啊。 只是他又没经过妇人生孩子的事,啥也不懂不是很正常吗。 这些个长舌妇用得著嘴巴那么刻薄吗。 等熬好了粥,又胡乱收拾了赵盼娣叠在衣柜里的衣服和毛巾被啥的捆在一起,钱建设重新出门了。 一到病房门口,就听到赵盼娣在病房里痛苦的呻吟,把刚进门的他嚇了一大跳。 钱建设忍不住皱眉:“不就生个孩子吗,你叫那么惨干什么。” 以前又不是没生过。 这娘们该不会是这次看著他来了,所以故意装给他看的吧。 他妈之前一直写信来说,让他別因为赵盼娣怀孕了就惯著赵盼娣,女人生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乡下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赵盼娣这是进城了在他眼皮子底下,所以才会处处装矫情,想哄他心软,好让她在家当老佛爷等他伺候呢。 他话刚落音,隔壁的產妇传来了更嚇人的鬼哭狼嚎,又嚇了钱建设一跳。 梁子嬋嘲弄地对著钱建设笑:“果然啊,不是疼在自己身上,就是站著说话不腰疼,你说是吧钱副营长。” 钱建设还没来得及说话,隔壁又传来了惨叫。 接下来,隔壁的惨叫声不绝於耳,听得他心烦意乱的,已经没什么心情再继续跟梁子嬋斗嘴了。 他只是没想到这些女人生个孩子会叫得那么惨,他没明白有什么好叫得,至於叫成那样吗。 他们兄弟们枪林弹雨地闯,受伤包扎的时候也没她们叫得那么惨啊。 她们再疼,能有他们疼吗。 陪著月初寧一起过来的陆秋砚隔壁生孩子的叫声,也紧紧皱眉不语,眉宇间不像钱建设那般不耐烦,而是担忧和不安。 月初寧陪著医生匆匆回来,医生告诫她:“还没到生的时候,你先撑著点,別学隔壁叫那么大声,免得等会儿没力气。” 回头对著正在放东西的钱建设说:“水拿过来,餵你媳妇喝几口。” 钱建设一愣:“这……我熬了粥,有粥不就行了吗。” 医生气得往天板翻了个白眼,感情她刚才那么仔细叮嘱的话,这钱副营长是没听全是吧。 她咬牙切齿:“吃甜的能快速帮產妇补充能量,粥也要,水也要,你还不快回去泡!” 钱建设摸摸鼻子应了一声,只好又转头回去了。 回到家冲水的时候,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赵盼娣生个娃把他当孙子一样使唤得团团转的,要不是看到这一胎是儿子的份上,他早就不受这个气了。 冲了一壶水再次到了医院,钱建设把水壶“哐”的一声重重砸在病床旁的床头柜上。 赵盼娣看他黑著一张脸瞪自己,即便痛苦难受,刚要小心翼翼哄一哄钱建设,梁子嬋先拧开壶盖把水壶往她嘴边递,“赶紧的,先喝一口。” 等晚上十点多,赵盼娣下午在月初寧家里喝的那碗汤都消化完了,但肚子饿得叫著要吃的时候,梁子嬋打开钱建设提来的粥一看,只有光禿禿的粥,连个送粥的咸菜都没有。 钱建设倚在一旁昏昏欲睡,直接就被梁子嬋拍醒了。 “有什么就吃什么,这大晚上的,我上哪儿给她弄什么菜,这要放在乡下,白粥都够不上一口。” 他不耐烦到了极点。 能吃上白粥还嫌这嫌那的,梁子嬋这死婆娘绝对是故意折腾他的。 今天来回跑三趟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耐心,现在还挑这挑那的,他妈说的没错,生个孩子真让赵盼娣这婆娘当上慈禧了,把他指挥得跟条狗一样团团转。 月初寧皱皱眉,招手叫来三丫,“家里还有鸡蛋吗,有的话去拿两个过来,等会儿我们借医院的炉子敲两个鸡蛋进去,做碗鸡蛋粥给你妈妈吃。” 今晚赵盼娣生產,梁子嬋和月初寧说好了要一起守著她到生为止,因为这两人都知道钱建设是个靠不住的。 女人生產就是过鬼门关,她们这些家属院姐妹就是赵盼娣的依靠。 第292章 守夜 果然这还没生呢,钱建设不靠谱的地方就一桩一件的都显现出来了。 要是今晚她们不在,赵盼娣恐怕得饿著肚子熬,钱建设还不一定守在一旁,说不准以为生个孩子就像打针一样,自己回家睡醒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能看到赵盼娣抱著生下来的孩子回家了,还给他做好了早饭呢。 別说钱建设不知道这些,就连后世网络发达了,很多当甩手掌柜的男人也不会知道,只因为他们觉得这跟他们没关係,不想了解不想听不想知道。 生孩子带孩子的又不是他们。 不然也不会出现那么多守活寡的女人。 她们的男人活著,却像死了一样。 可附带的婆家却像一个黑洞,吸乾了她们的精神气,拖垮她们整个人。 而她们中的很多人,却又碍於孩子,不得不继续在这个泥沼里绝望挣扎,最后还有一部分人会被同化,继续持续这个令人窒息的轮迴,拉入一批批年轻鲜活的少女投入这个泥潭。 一同共沉沦。 陆秋砚走过来,站在钱建设面前投下一片黑压压的阴影,“三丫一个孩子走夜路不安全,你要觉得累了不想来回奔波,我来带孩子回去,免得你回去了还把气撒在孩子身上,把你家钥匙给我吧。” 月初寧在这边守著赵盼娣,陆秋砚也主动留下来了。 她知道他第二天是要上班的,劝他回去他也不回。 他留下来的想法,其实就是想帮她们镇住钱建设。 果然他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钱建设被陆秋砚这话弄得下不来台,觉得陆秋砚说这话一点都没给他面子,就差没明著说他因为今晚来回奔波的事生气会迁怒三丫了。 他站起来,“是我媳妇生孩子,三丫也是我女儿,我怎么好一直麻烦你们,我带三丫回去就行了。” 等会儿回来得想办法打发掉这几尊瘟神才行,不然一直在这守著就知道挑他的刺。 他真是做什么都是错,不做也是错,好像多了三个丈母娘一样难伺候。 月初寧拉住三丫圈进怀里,“那钱副营长你一个人回去就行了,三丫在这边跟著我们。” 钱建设差点没一口气憋在胸口,闷死。 老陆媳妇这护三丫的模样,倒像是觉得他真会在回去的路上拿三丫出气一样。 虽然刚才他確实是有这样的想法,但他现在绝不承认还没发生的事。 只忍著气道:“这时间也不早了,三丫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得带她回去睡觉呢,老陆媳妇,你拘著我闺女是几个意思,这是不想让孩子回去睡觉了吗?” 三丫立刻抱紧月初寧的手臂,“我留在这里跟妈妈一起睡,妈妈要生小弟弟了,我帮爸爸妈妈带小弟弟。” 才四岁的三丫已经很会观察父母的脸色了。 准確地说,是观察她爸爸的脸色。 一看爸爸现在这个脸色,她就知道回去肯定挨骂。 爸爸骂人的时候像个雷公一样,特別嚇人,每次吼她都能把她吼哭。 “孩子不愿意回去就別非要带回去了,她平时都是嫂子带著,不在嫂子身边肯定也睡不著。” 陆秋砚盯著钱建设。 陆秋砚比他大一级,说话是有一定分量的,他又不好强行带走三丫,这丫头闹起来的话肯定很难看。 最后他憋了一肚子火气离开,还不忘被梁子嬋叮嘱,“拿小碗装点油盐啊,要是不记得的话,你又得再跑一趟了哦。” 在前头大步走的钱建设差点气得咬碎一口牙。 今晚可以算是他这辈子最憋屈最烦躁的时刻。 被三个外人指挥得团团转的,这都是拜赵盼娣这婆娘所赐。 等孩子满月了得赶紧把她送回乡下,不然让她在这里跟著梁子嬋和月初寧这两个家里男人管不住的婆娘教唆下去,她都能骑在他头上拉屎拉尿了。 钱建设拿了鸡蛋和油盐过来,梁子嬋就带著白粥和鸡蛋油盐找那人借熬药的小炉子去了。 床上的赵盼娣虚弱地不住道谢,“真是麻烦你了子嬋。” “行了,说什么麻不麻烦,你家老钱啥都不懂的,咱们可不得留下来搭把手吗,都是一个大院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梁子嬋说完就出了门。 赵盼娣看向一旁还在守著自己的月初寧夫妻俩,又道,“寧妹子,你跟陆营长先回去吧,我都生过三个了,不用你守著也没事。” 月初寧不高兴了,“赵嫂子,你赶我走,这是嫌弃我没生过没经验,帮不上你咯。” 赵盼娣声音弱弱的,“哪里的话,我是觉得不用那么多人守著,就是生个孩子,还有医生和护士呢。” 月初寧:“谁说我是来守著你的,我是来提前看看生孩子的流程,给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陆秋砚听了,眼眸有些晦暗。 要不是今天走这一遭,他是从不知道怀孕生孩子会那么痛苦。 刚刚他在走廊的时候,还听到在隔壁接生的医生说起孕妇顺產撕裂了,缝了十几针。 以前他以为,顺產就是顺顺利利生出来,孩子和母亲都顺利,没有任何伤害。 谁知道原来不管怎么生,母体都会遭大罪。 而且怀孩子期间也不好受。 他垂眸看著嘴唇正在不停地张张合合,与赵盼娣说著话的月初寧,心头涌上一股心疼。 她以后生孩子也要遭这些罪的话,他情愿她不生。 “阿砚?阿砚?” 月初寧回头看到陆秋砚正在出神,扯了一下他的手腕,“你在发什么呆呢,是不是困了?” 刚才就赶他回去,他偏不肯回去。 这里离他们家又不远,就十来分钟路程,他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嗯,怎么了?” 他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嗓音温和地询问:“要什么,我去办。” “不如你先回去睡一会儿,明天早上再过来给我们带了早餐,正好去上班,我现在还不用上班,可以明天白天回家补觉。” 月初寧不知道赵盼娣得什么时候才能生,守一夜应该是少不了了。 梁子嬋也得上班,她这个不用上班的刚好可以在这里守赵盼娣。 第293章 母子平安 陆秋砚也不清楚女人生孩子的流程,问了一句:“正常情况下生下孩子得需要多久的时间?” 月初寧:“不知道,刚才我来的路上听別人说昨天有个生了一天一夜的,我也问过医生,医生说少则几个小时,多则几天几夜也有可能。” 一旁的钱建设听了直接皱眉反驳她:“不就生个孩子怎么可能需要那么久,你別胡说八道嚇唬人。” 床上的赵盼娣小声道:“是真的,我生大丫的时候上午开始发动,第二天晚上才生出来的,二丫比大丫快一些。” 一听到赵盼娣跟自己唱反调,钱建设就烦躁,“行了行了,你別在这儿嚇唬人了。” 又看向陆秋砚:“老陆,你回去吧,这是我媳妇生孩子,你一个大男人留在这里多不合適。”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掀开被子查看他媳妇下边的情况,即便陆秋砚在外边走廊等著,他也觉得彆扭不舒服。 月初寧安抚他:“你回去吧,要是不放心我的话那你明天早上就早点来,咱们两个一起吃早饭你再去上班。” 陆秋砚知道自己留下来守別人家媳妇生孩子一夜確实不太適合,终於点头,“那我明天早点来,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月初寧:“想吃你亲手做的鸡蛋饼,还有食堂的小餛飩。” 陆秋砚一一应下来。 钱建设听她又是让陆秋砚亲自做饼又是得跑一趟食堂的,心里忍不住就批判起了月初寧。 陆秋砚简直就是娶回来个难伺候的作精,真不知道老陆图个啥。 就图她好看? 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又对月初寧鄙夷嘲讽,这丫头性子以后不改改,过些年她不年轻了,老陆还能像现在一样当宝一样捧著她? 男人都是图一时新鲜的。 “你和你媳妇要吃什么,我明天给你们一起带。” 陆秋砚问钱建设。 钱建设:“隨便去食堂弄几个馒头就行了。” 这时护士正好进来,陆秋砚看向护士,“孕妇吃馒头营养够吗?” 护士看了一眼明显营养不良的赵盼娣,皱了皱眉:“生孩子还是弄些有营养易消化的东西,再不济也得吃肉包吧,只吃馒头咋够。” 屋里人听完,陆秋砚朝钱建设微微挑眉,没说话。 赵盼娣怕钱建设生气,赶忙道:“馒头就行了,谢谢陆营长了,我就爱吃馒头,別的我都吃不惯。” 陆秋砚:“你媳妇为你著想说客气话,你不会当真吧?” 钱建设黑著一张脸道:“那你帮我买个肉包给她。” 陆秋砚看了一眼缩在床头给赵盼娣擦汗的三丫:“你女儿不吃?” 钱建设睨了一眼三丫,“那买五个。” 他们部队食堂的肉包很大个,皮包馅儿多,他吃仨,三丫吃半个顶天了,赵盼娣吃一个半也绰绰有余了。 朝他伸手:“给钱。” 钱建设刚要习惯性叫赵盼娣给钱,一扭头就看到赵盼娣在床上痛苦得满脸汗水,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要是这屋里没外人也就算了,偏偏屋里那么多外人看著他,他要真去赵盼娣口袋里掏钱,那徐诚媳妇和老陆媳妇肯定又要开始阴阳怪气。 为了不在老陆面前落面子,他只好暗暗咬牙掏了五角钱和粮票递过去。 心都在滴血。 他不想给那么多,但给少了他怕在场的人觉得他小气苛待正在给他生孩子的媳妇。 什么家庭,一顿早饭就要吃五毛钱,日子都不用过了。 陆秋砚拿了钱又依依不捨叮嘱了月初寧几句,把自己的外衣留下来给她夜里盖,才离开。 那外衣是今晚出门前顺手拿了件刚洗过的,本来就是怕夜里会有凉想给月初寧回家路上披的,外衣落在月初寧肩背上,还能闻到淡淡的肥皂香。 下半夜赵盼娣宫缩终於开始渐渐频繁,但天蒙蒙亮了,陆秋砚都带著早餐过来了,她还是没能进產房。 熬了一夜的钱建设心里烦得要命,他没想到生孩子得生那么久。 昨个天还没黑的时候就来了,眼看著他就要去上班了都没生。 之前他还觉得赵盼娣是故意的,但听著赵盼娣越来越频繁的痛苦呜咽又不似作假,那满头满身的汗一直流个不停,梁子嬋给她擦汗的毛巾都洗了两趟了。 钱建设刚要从他手里拿过自家五个大肉包子呢,陆秋砚直接给了三丫,幽幽盯著钱建设,“嫂子为了给你生孩子体力消耗大,你还要跟嫂子抢吃的?” 钱建设一噎,原本想抢包子的手都被陆秋砚说得没脸去抢了。 回头要是部队其他人知道了,他脸往哪儿放。 “我……谁说我要吃来著,我是给我媳妇拿过去。” 他强行圆回来。 陆秋砚又幽幽说了一句:“刚才去食堂的路上王团听说你媳妇生孩子,已经给你批了三天假,他说你媳妇生孩子是大事,又说你最近挺閒,不如休假好好照顾媳妇。” 钱建设两眼一黑,没想到陆秋砚来的路上会给他搞这么一出。 原本他心里正打算著借上班赶紧离开这里,下午再看情况过来呢。 这样中午就能偷懒不过来了,到时候就用工作忙来搪塞。 不然在这里被这两个悍妇守著,他都不好意思合眼睡觉。 结果现在陆秋砚这么一搞,得了,他这下不守到赵盼娣生,都走不开了。 虽然梁子嬋去上班了,但月初寧这个外人都守在这里,他身为赵盼娣的男人哪里好意思走得开。 走不开就算了,还得饿著肚子守著,谁有他憋屈! 硬著头皮守到上午九点多钟,赵盼娣总算进產房要开始生了,他以为这下终於解放了,进去了就能马上生出来了。 结果赵盼娣在產房里间歇性惨叫到下午一点多才生。 熬得一脸怨气的钱建设守在外边,看到医生出来第一句就是:“我儿子生出来了?” 只要儿子健康平安,那他熬这一夜也算是为了儿子了。 医生笑著恭喜:“母子平安,不过孩子胎里营养不足,生出来才四斤多,孩子妈也是营养不足,肯定没什么奶水,我建议你断奶前买奶粉搭配著奶水一起餵养,给你媳妇买罐麦乳精补补吧。” 第294章 人教人怎么都教不会,事教人才能一点就通 钱建设听了医生的话,满不在乎一挥手,“喝奶水就行了,哪里用得著喝奶粉和麦乳精那么金贵的玩意儿,我们乡下人可喝不起这烧钱的东西。” 奶粉可不是用钱就能买得到,还得去搞奶粉票,还有麦乳精也不便宜,不就生个孩子,赵盼娣这婆娘还真当自己当上太后了,竟然挑唆医生叫他买麦乳精。 医生知道这两样价格都不便宜,而且奶粉確实不好买,也不再多说,只又交代:“你媳妇现在刚生完还虚弱著呢,赶紧去弄条鱼做鱼汤给你媳妇补补营养吧。” 钱建设敷衍地应了一声,眼睛却到处张望,“我儿子在哪呢,我瞅瞅。” 熬了那么多年,他总算得了个儿子,太不容易了。 他得瞅瞅他儿子去。 医生见钱建设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摇摇头不再多说这方面的事,只道:“等会儿护士会抱出来。” 赵盼娣被推出来的时候,中午放学就赶过来的梁子嬋和月初寧围著她忙前忙后的,钱建设围著抱儿子的护士,眼睛都不肯挪动一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虚弱得不成人样的赵盼娣。 还给儿子取名“有钢”,小名就叫钢子了。 梁子嬋推了一把只顾围著儿子傻乐的钱建设:“还不快去买条鱼燉汤给你媳妇下奶,你不心疼你媳妇,你儿子总得喝奶吧,快一点儿,別等会儿你媳妇饿了还喝不上鱼汤,饿著你儿子了。” 一旦事关他的宝贝儿子,钱建设的耳朵总算听进去了她的话,小跑著买鱼去了。 月初寧惊奇地看著钱建设的背影感慨:“真难得啊,我还能有看到老钱这么殷勤的一刻。” 梁子嬋嗤笑道:“那不是因为事关他儿子,担心没奶给他儿子喝么,我要是只说饿著盼娣,你看他管不管。” 月初寧认同:“包不管的。” “这盼娣就是傻,但凡她聪明点,以后就能仗著儿子的势把钱建设拿捏得稳稳的了。” 说到这里,梁子嬋又摇摇头:“不过她这性子都已经定型了,想要改也难。” 月初寧:“人教人,怎么都教不会,还是得事教人,才能一点就通,等赵嫂子遇上把她逼近绝路的坎了,说不定就能立起来反客为主了。” 当然,也有实在废物会被打击得一蹶不振,懦弱到骨子里的人,那可就真的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这辈子没救了。 希望赵盼娣能为自己,为她的几个孩子,爭一口气吧。 躺在床上又累又饿的赵盼娣其实都听到了她们的话,她听到了月初寧最后的那一声微微的嘆息。 她知道,那是月初寧在嘆息她立不起来。 但现在她脑子混混沌沌的,累得眼皮都没力气抬,也没力气说话了。 她得歇一歇,有什么事等她歇好了再说吧。 另一边钱建设跑去买鱼,结果这都已经下午了,哪里还有什么大鱼,就只买到了两条不及半个巴掌大的小鱼,他又不会燉鱼汤,又不捨得钱拿去食堂帮燉,做出来一锅清水飘死鱼状的腥汤,就在家里等著赵盼娣回来喝了。 孩子都生了,也该回家了,在卫生所那儿住不要钱的吗。 今晚他也不用去食堂吃了,等会儿赵盼娣回来了就让她做饭。 等来等去,等到太阳都落山了,也不见赵盼娣回来,钱建设莫名等出了一肚子火气,想著赵盼娣这婆娘肯定是赖在卫生所那儿躲懒呢,就气冲衝去卫生所。 这会儿在医院了一下午,等得赵盼娣都缓过来了,肚子饿得不行,除了早上吃过三个大包子,生完孩子后吃了早上剩的一个咬了一口的包子顶了一下午,也不见钱建设再来送饭送汤的。 她不好意思对月初寧说自己肚子又饿了,免得月初寧又要回去拿吃的给自己。 粮食都是定量的,总是吃別人家里的粮食,她过意不去。 “这老钱也太不像话了吧,去菜市场买菜买进沟里去了?” 下午放学后又赶过来的梁子嬋看了看墙上的掛钟,都已经快要六点了,也不见钱建设的踪影。 今天梁子嬋家里不开火,让徐诚带著两个娃吃食堂去了,她让徐诚吃了给她打一份回家留给她。 赵盼娣忍不住帮钱建设说话:“他不会做饭,我估计……可能是等食堂开火了,才去找食堂熬汤,所以没那么快。” 那鱼汤是得用油两面煎过倒水才能燉出奶白的汤,还要放些蒜米之类的调料去腥,那么复杂的做法钱建设根本不可能会做。 钱建设以前没当兵前在家吃老娘做的饭,当兵后在部队吃,出任务时有啥吃啥,生的臭的烂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吃,赵盼娣来隨军后,赵盼娣做啥他吃啥。 真不会做饭,但確实也不挑食,啥都能吃。 “我回家去看看。” 月初寧打算回家一趟,顺道看看钱建设在搞什么名堂。 刚出了病房门,就看到钱建设衝过来了。 “生完孩子了还不回家,还想在这里躲懒到什么时候,你当老子的钱是大风颳来的啊,在这里住不要钱的吗,家里衣服衣服没洗,碗筷锅碗都还堆著呢,等著谁来帮你做?” 一进门他就发了一通牢骚。 把在场三个人都说愣了。 梁子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钱建设:“我说钱建设,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的,这种时候你还叫盼娣回家给你洗衣做饭?” 钱建设每次听梁子嬋说话就心烦:“她不回家洗衣做饭,难道还要我伺候她不成?” “我……我再缓缓就回去。” 赵盼娣挣扎著坐起来,脸色蜡黄嘴唇发白,额头上还有一层虚汗呢。 她也知道在这卫生所里多住一天就要多交一天的钱。 这医药费她还不知道昨晚钱建设已经帮她预交过一部分了,只知道钱建设在家说过,这回每个月给她的二十块里含了全部她的支出,以后再也不许找名头问他要钱。 她是心疼住院费。 站在一旁的月初寧朝梁子嬋使了个眼色示意別说了,她出去找医生。 她们说再多,说不定钱建设只觉得是她们在帮梁子嬋找藉口躲懒,只有医生的话才有权威性。 第295章 兴师问罪 “赶紧的,收拾收拾就回去,鱼汤都给你燉了,等你一下午都不见人影,汤都凉了。” 本来钱建设是以为他回去的时候,赵盼娣就会跟在他后边收拾好东西就回来的。 肯定是梁子嬋和月初寧这两个搅事精教坏了他家婆娘。 来隨军后好的不学,净学会梁子嬋那处处逞强管閒事,还有月初寧那懒蛋的做派。 只是他这话正好被进门的医生听了个正著。 医生知道这钱建设什么都不懂,但没想到他会无知到这种地步,立刻斥责:“钱副营长,赵同志因为顺產撕裂缝了十几针,这种时候不臥床休息,你怎么还让她收拾东西回家?” 钱建设一愣:“不是顺產吗,咋会撕裂?” 在他们村,他妈说那些顺產的上午生完孩子,下午就能做饭干活了。 咋还撕裂,还缝针? 整这么严重,真的假的。 医生知道他不懂这些,於是耐心给他科普了一番,最后严厉批评他:“钱副营长,赵同志为你生儿育女,在这种时候你更是应该体贴关心她,而不是在她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时候,还让她干活,这不是寒了赵同志的心吗。” 钱建设听完医生的科普,没想到这顺產也能有那么多事,但在外他一向要面子,总不能在大院传出他苛待媳妇的坏名声,於是对著医生连连点头称是。 “天吶,没想到顺產还要遭那么大的罪。” 月初寧在一旁装出一副心惊肉跳的夸张夸张模样捂著心口,又对钱建设摇头:“就算是咱们部队里的战士受伤缝针,也得住院观察个几天的吧,赵嫂子刚缝了十几针你竟然逼著她马上出院回家给你当牛做马,你是把自己媳妇当仇人对付吗,做事竟然做得那么狠。” 床上的赵盼娣听了,知道自己情况不太好,但没想过要跟部队里受伤的战士比,脸上臊红得厉害,觉得月初寧说的太夸张了。 而钱建设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一样难看了。 因为月初寧这话一出来,同病房另外两个床位的人和家属全都对著他指指点点,说他心狠,不把媳妇当人。 “我那是……那是不知道,再说了刚才盼娣也吱声,但凡她吱声说了,我咋可能让她刚缝了针就下地跟我回家,我是那样的人吗。” 最后他黑著脸把锅全都甩到了赵盼娣身上。 梁子嬋和月初寧直勾勾盯著他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对这个钱建设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他就是那样的人好吗。 “医生,现在我盼娣嫂子都缝针了,得在医院住个把星期吧?” 月初寧又趁机问。 钱建设听了,刚要开口反驳怎么可能需要住那么久,但看著在场的人都盯著他,还是硬生生忍下来了。 医生刚想说用不著那么久,赵盼娣这情况住个两天就能回家休养了,等到了时间再过来拆线。 但想到钱建设这么不靠谱,她决定还是让赵盼娣住到拆线那天再回去比较好,“倒是不用住个把星期那么长,住个五天到时候拆了线就可以回去了。” 钱建设听了不用住七天,心里那口气又消散了些许,好受多了。 “老钱,你还不回去拿鱼汤过来给赵盼喝了开奶,这都几个小时过去了,你真要饿扁你那唯一的宝贝儿子啊?” 梁子嬋看看时间都快六点了。 钱建设怒气冲冲兴师问罪而来,最后黑著一张脸又回去了。 要不是看在儿子的份上,他真是一点都咽不下这口气。 既然缝针了就不能好好告诉他吗,让他在外人面前出尽洋相,把脸都丟光了,赵盼娣这婆娘就高兴了是吧? 病床上的赵盼娣看著再次走远的钱建设,想到几天后拆线回家的日子,忍不住嘆了一口气。 她太了解钱建设的性子了,等她出院回家,钱建设一定会把这两天他受的这气出了的。 她每个月还要手心向上问他要伙食费呢,钱建设怎么出气她都得受著。 梁子嬋看出来她的担忧,安慰道:“没事的盼娣,等孩子周岁了,你就送到咱们部队的托班去,自己出来工作,以后不问他要伙食费了,你就不用看他脸色了。” “我没事的子嬋,我早就习惯了,再说了我生了儿子,他顶多也就嘴上出出气,看在儿子的份上不会对我不好的。” 生孩子的时候喊多了,此时的赵盼娣声音有些沙哑。 工作的事,她知道是不可能的。 很早之前钱建设和婆婆还商量过,等孩子满周岁了就会让她带著三丫回乡下,钱建设绝不可能会帮她申请工作的。 梁子嬋和月初寧互相对视一眼,没有再说话。 赵盼娣觉醒的路还任重而道远啊。 钱建设很快又回了一趟家属院把他自己弄的那一锅鱼汤端过来了。 陆秋砚过来给月初寧送饭,看到钱建设那一锅鱼汤,眉头蹙得紧紧的,为鱼死得太不值。 “这一锅根本不能吃,你不会熬就钱让食堂帮你熬,你看这鱼全都浪费了。” 月初寧直接说实话。 钱建设一瞪眼:“谁说不能吃的,这不是鱼汤?” 梁子嬋:“那你自己吃了吧,你皮糙肉厚的吃不出毛病,盼娣现在正脆弱著呢,別等会儿吃了你这腥臭的清水汤反而没有奶,饿坏你儿子拉到,反正你又不急。” 对付钱建设,梁子嬋知道现在儿子就是他最大的软肋,所以一开口就把事情扯到他儿子身上,她就不信钱建设不著急。 有些人真是就是只对工作上的事尽心,对生活和其他事无知得像个低能儿一样,说的就是现在的钱建设了。 有时候她真怀疑钱建设就是故意这样弄的,这样赵盼娣才会尽心尽力伺候他。 梁子嬋庆幸还好她家徐诚不是这样的,不然她一定会让徐诚见识一下,比摆烂谁更厉害。 梁子嬋搬出他儿子了,钱建设只能硬著头皮自己喝完了那锅汤。 確实腥得要命,那味道跟平日里赵盼娣做的完全不一样,顏色也不一样。 但他本来就不挑食,什么臭的烂的都吃过,所以喝光这锅汤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第296章 助理面试 见识过钱建设的不靠谱,梁子嬋和月初寧私底下跟赵盼娣说了一下,让她劝钱建设回去上班得了,他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就算了,反而还添乱给赵盼娣压力。 赵盼娣找机会给钱建设说了一下,没想到钱建设倒是答应得飞快,因为他也不想在医院被这三个女人使唤得像孙子一样憋屈了。 至於月初寧和梁子嬋提议的让钱建设去食堂打饭给她送饭的事,她没跟钱建设提。 这个月的伙食费她手上还有八块多,到时候让三丫每天去食堂给她打饭过来就行了。 梁子嬋和月初寧有空则轮流来医院看望她。 月初寧下午回家吃了晚饭洗了澡,晚上七点不到天还没黑就昏天暗地睡过去了。 陆秋砚洗过澡之后回到房间,见她把被子都踢了,想起最近她一直说晚上睡觉热,就只用毛巾被盖住了她的肚子,又拿扇子给她扇了一会儿风。 最后去抽屉那边看了一下家里剩下的计生伞,心里暗暗想著,以后过夫妻生活他要严格执行避孕措施。 现在抽屉里剩的这些用不了多久,下个月还得再去领。 那天在卫生所產科走廊得病房那些產妇生孩子,他才知道生孩子是一件那么恐怖的事。 轻则疼几个小时到几天几夜,重则性命不保。 知道性命不保的时候,他心底真的有点害怕了。 害怕眼前这个甜美娇气,整天嘻嘻哈哈贴著他抱著他脖子说最喜欢他的女孩,突然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睡得昏天黑地的月初寧並不知道陆秋砚多愁善感忧思重重了一夜,她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多才醒。 醒来发现陆秋砚给她留的早餐都凉透了,不过好在天气热,早餐凉不凉的也无所谓。 就是那碗食堂的小餛飩得重新热一下了。 陆秋砚这人像她爸似的,每次得知她爱吃个什么菜色或东西,就会逮著那一样东西一直给她做或者给她买,她不喊停他就不会停。 这几天钱建设去食堂吃晚饭,大家见到他全都是恭喜他得儿子的,就在他被夸得飘飘然的时候,一个嫂子问了一句:“钱副营长,这饭菜就要被打完了,你还不赶紧给你媳妇先打一份啊?” 钱建设知道赵盼娣手上还有钱,不太愿意继续掏钱给赵盼娣打饭,只含糊著道:“她有得吃,不用我打饭。” 问话的嫂子意味深长对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走了。 弄得钱建设一脸莫名其妙。 赵盼娣生產后第三天,月初寧要去面试了,所以没空过来。 面试时间定在早上九点,地点就在他们军区不远的办公楼,出了家属院后走路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要是骑自行车连五分钟都不到。 月初寧是走路去的,提前半个小时出发。 本来梁子嬋是想请假陪她面试的,因为上次她去学校面试就是月初寧陪著去的,但月初寧拒绝了。 她做什么事都习惯了一个人面对,完全不需要人陪。 最后以梁子嬋刚开始上班,不要隨便请假让学校对她印象不好为由,阻止了她的请假。 到了面试的二楼,月初寧发现竞爭者还挺多,整个走廊都是说话声,稀稀拉拉有二十来个人那么多。 跟之前陪梁子嬋去面试数学老师的人数差距太大了。 这边的竞爭更激烈啊。 不过並非二十几个人都是来面试的,其中有一部分肯定是陪同一起过来的家人或者朋友。 陆秋砚说过只招一个人,月初寧忍不住开始打量起了她的那一堆竞爭对手,看得出大家都是学歷不低的文化人,著装得体抬头挺胸,每个人都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有一个带著眼镜的女同志看到月初寧之后,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也是来面试的?” 月初寧点点头。 “你什么学歷啊,看著有点年轻,也是高中刚毕业的?” 眼镜女同志问话的时候,语气已经不由自主带出了一丝高高在上的不屑。 刚才来面试的人她都问了个遍,只有她一个人是工农兵大学毕业的。 月初寧礼貌询问:“请问你是面试的工作人员吗?” 眼镜女同志没想到她会答非所问,有点不悦道:“不是。” 月初寧又问:“那你也是来面试的吗?” 眼镜女同志有些不耐烦了,“是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得知她並非是工作人员之后,月初寧“哦”了一声,一屁股在旁边坐下,没再搭理她。 “哎你这人有没有礼貌啊,別人问你话你怎么都不回答?” 眼镜女同志见月初寧直接无视她了,顿时就不高兴了。 月初寧:“我们认识吗,你凭什么,以什么身份,一上来就一副命令式的口吻问我这个问题,你觉得你这个命令式的口吻就很有礼貌?” 眼镜女同志一下子就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最后一个人生闷气,跑到另一边去坐下了。 这时才有一个年轻姑娘凑到月初寧那边,悄悄朝她竖大拇指:“同志,你好厉害啊,我刚刚就没你那么利索的口才,被她问得一紧张,就老实回答了她的问题。” 另一个姑娘也凑过来,悄声埋怨:“哎別说了,刚才我们大家都以为她是负责面试的人呢,所以老老实实回答了她的话,早知道她也是来面试的,我就不理她了。” 月初寧笑:“她要是负责面试的,又怎么可能会早早过来,跟著你们一起在这里等。” 虽然不乏有些面试官会装偽装身份试探面试者,但现在这样的风气比较少。 先过来找月初寧说话的那个年轻姑娘往楼梯口张望了一下,“听我妈说,今天一共有十个人过来面试呢,还有一个人是不来了吗,这都快九点了。” 另一个姑娘哀嚎:“十个人?怎么这么多竞爭者啊。” 月初寧倒是有点好奇:“你家里人怎么知道有十个面试的人啊,你家是不是有点关係。” 那姑娘笑了笑:“不瞒你说,我家是有点关係,但今天来面试的十个人,每个人背后都是有关係的。” 说著,幽幽盯著月初寧,“你肯定也是託了关係,才能来面试的吧。” 月初寧笑了笑,没有否认。 她这个面试机会確实是她家男人帮她爭取而来的。 第297章 条件放宽 她们正说著话呢,最后一个面试者终於到了。 月初寧一抬头,顿时一言难尽,怎么又是月如鳶。 她不是已经走完下乡报名的流程,定了报名后一周下乡的吗,算算时间,不就是后天的下乡火车了? 月如鳶这女主角气运简直无敌了,这都能托上关係塞过来面试。 由房冬陪著过来的月如鳶走近了之后,也发现了月初寧,脸上也闪过一抹欲言又止的。 两人心底都在互相吐槽对方,月如鳶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月初寧的身影,最近她怎么干点什么都能遇上月初寧。 这乡下丫头从乡下溜回来果然就是来克她的,她事事不顺的开始,也是从这泥腿子回城开始的。 但她没想到月初寧居然能托得上关係到这里面试,这里要求可是要快速上手英语,这泥腿子学得会吗就敢来。 心里虽然不满到了极点,但面上她却没有过来对月初寧阴阳怪气,而是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很快地那个眼镜大姐又跑过去问她学歷了。 房冬以为那眼镜大姐是工作人员,老老实实回答了月如鳶是高中学歷。 眼镜大姐听完之后,趾高气扬扭头就走。 倒是把房冬弄得一头雾水。 月如鳶也后知后觉发现,对方是来面试的,且她的学歷还被对方鄙夷了,心里顿时堵了一口气。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她才勉强压下这口恶气,现在先不跟这个眼镜大姐计较,她现在要搞得人,是月初寧。 很快就到了面试时间,三名面试官,其中还有一名是一个驻华的外国记者,带她们去了二楼另一一边的尽头,先是一一核对她们的姓名和身份信息。 弄得还挺正式的。 月如鳶在这个时候终於开口了:“等一下面试官同志,我有异议!” 其中一位面试官从资料上抬头,微微点头示意:“你说。” “据我所知,华侨办助理的面试是有条件限制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学歷最低高中毕业,为什么这个初中毕业的月初寧也能有面试资格?” 她义正言辞指著月初寧,“她这种靠关係进来,学歷不达標的人,不应该有资格面试才对吧,要是不取消她的面试资格,我不服,我要你们上一层机构举报她。” 果然她这话一出口,面试官立刻看向月初寧,脸上的神色都严肃了几分。 月如鳶悄悄朝月初寧投去一个讽刺的勾唇笑,上次的仇,她还记著呢。 上次月初寧就是用这一招怂恿梁子嬋找她茬的。 要不是月初寧,她怎么可能会失去数学老师那份工作机会,又怎么会被钢铁厂开除,连她最后的保命符都丟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她全都记在心里。 这些仇她一定会慢慢报回去的。 另外八个围过来的面试者面色却变了变,没有如月如鳶预想的反应那样去看月初寧,反而用一副难以言喻的目光看著月如鳶。 “你们……这么看著我干什么,我说的又没错,她根本不符合招聘条件,我要求取消她的面试资格是为大家爭取合法权益。” 发觉其他面试者全都看自己,没有看月初寧,月如鳶有点莫名其妙。 她又没有触动別人的利益,她只针对月初寧,这些人看她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刚才月初寧提前到了,跟这里的人打成一片,这些人为月初寧鸣不平? 这些人是不是蠢,她这是在帮她们减少一个竞爭对手呢。 “这位同志,你是……” 面试官刚核对完月初寧的资料,这才看向月如鳶。 月如鳶报上自己的名字之后,等待著面试官对月初寧做出取消面试的决定。 “同志,不知道你是谁推荐过来的,不过那个推荐的人肯定没跟你说清楚吧,我们的学歷要求早就已经放宽到初中学歷了。” 那位面试官说完,目光还在场上另外三个面试者身上扫过,显而易见,那几个人也是初中学歷的。 月如鳶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的事,我……我怎么不知道。” 面试官:“那你就该去问推荐你进来的人为什么没跟你说清楚了。” 站在她们后面不远处的房冬心一虚,差点没敢去看月如鳶的背影。 这个助理岗位招人的消息是房冬那边得来的消息,房冬收到消息和具体信息前,是中秋前的事了。 之后他只忙著帮月如鳶牵桥搭线给她爭取与何霆见面的机会,跟何霆拉拢关係的计划泡汤后,他又託了个兄弟的关係把月如鳶塞到面试者里。· 他那兄弟当时还说:“我只能帮你拿到面试资格,能不能过就看她的本事了,也就是最近条件放宽了,各处又多塞了好几个人去面试,不然我也帮不了你塞人呢。” 当时房冬根本没在意那个放宽条件是放宽哪个条件,只觉得是赶上了好时候。 现在他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他那兄弟说的“条件放宽”,说不定就是这个学歷放低了。 当时没多问一句,弄得现在害月如鳶丟脸了,他有点过意不去。 “既然你也姓月,想必与这位月初寧同志一定是认识的吧,不然你也不会那么清楚她的学歷问题,你们之间是有什么矛盾,你才会在这个时候把矛头指向她吗?” 面试官询问。 月如鳶脸色一白,如果她承认了,岂不是在面试官面前留下小肚鸡肠,报復心强的坏印象吗。 见月如鳶不吱声,月初寧倒是说话了:“是这样的面试官同志,她是我家收养的孩子,算是我三姐,只是我很好奇,我三姐已经报名下乡了,按理后天的火车就要去下乡插队当知青了,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来面试工作吗?” 面试官眉头一拧:“当然不行,如果已经报名下乡了,那户口会转调到插队的那个村子去,我们是没办法做调回的。” 三个面试官又互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面试官调出月如鳶的资料,转头就进了隔壁办公室里,打电话到月如鳶所在的街道办询问她的户口情况。 他们当然不会仅凭月初寧的一面之词,就相信她的话,自然是要去打电话確认的。 第298章 看热闹 不一会儿那个打电话諮询的面试官走出来,对月如鳶摇摇头:“很抱歉同志,你已经报名下乡支援了,就不能再参加我们的招聘了。” 月如鳶的面色惨白如纸,抓著面试官的衣服质问:“可我还没下乡去呢,只要能进你们这里工作,你们肯定有办法的不是吗。” 另一个面试官见月如鳶情绪激动,解释道:“同志,你回去吧,下乡插队的政策优於一切,我们没有办法调你的户口。” 房冬也没想到,下乡手续办完了之后真的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一时间也有些傻眼。 “是你!又是你害我!” 月如鳶神態癲狂地转移目標去抓月初寧。 简直要气疯了。 月初寧一脸茫然还有些害怕地往后退缩:“你在说什么啊三姐,是你自己冒领救人功劳被钢铁厂开除了,关我什么事? 再说了你下乡是按政策走,你现在这是报了名又不肯响应政策,要当逃兵吗?” 此话一出,大家都瞬间態度大变,看月如鳶的眼神都变得唾弃和不屑。 刚才两个过来跟月初寧说话的女孩子,其中一个就是初中学歷的,当即开口帮月初寧回懟月如鳶。 月如鳶目眥欲裂还要说些什么,被后面衝过来的房冬一把捂住嘴,笑著打圆场:“既然没有面试资格了,那我们就回去了,不影响大家面试了,告辞告辞。” 他怕月如鳶情绪上头还要再说出些什么不可挽回的话,被人抓住话柄的话,可是会被举报的。 他爸就是干批豆这一行的,他能不知道刚才月初寧把情况往“逃兵”那边扯有多严重吗。 这要真论起来,月如鳶严重了是要下放农场改造的。 到时候可就不是在乡下插队一年那么简单了,下农场改造说不定一辈子都回不来。 她这辈子就要毁了。 房冬把人拉走之后,余下的九个人一一通过资料和身份確认,开始面试了。 月初寧是第三个面试的,还没轮到她的时候,她在走廊窗户往外看过去,正好看到月如鳶在下面哭得撕心裂肺的,最后还是被房冬半哄半拉走了。 轮到她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藏著掖著,把自己的真实水平展示了百分之三十左右出来。 三个面试官全都惊讶住了。 她知道自己这个水平是需要有个出处的,於是把外国语学院的邱扬教授搬了出来,还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拿出邱扬教授赠自己的那本词典,还给面试官们展示了自己写得三分之二的厚笔记本。 三人轮流翻看到词典扉页那里,邱扬教授写给月初寧的赠语,均露出不同程度的满意之色。 这要是招进来的话,根本不需要怎么教,很多工作都能直接上手了。 这个小同志自学都能学到这种程度,学习能力简直逆天了。 何况她背后还有一位邱扬教授的指点呢。 招了邱教授的学生,以后有什么棘手的工作说不定还能让月初寧求到邱教授那儿帮忙呢。 这是又多了一条人脉。 將词典还给月初寧之后,他们將脸上那微不可察的满意之色收起,满脸板正严肃道:“月同志,面试结果我们会在下周一公布,下周一上午你可以过来查看结果名单。” 她出去后,三个人交头接耳討论了一下,想到接下来还有一个是上过工农兵大学的面试者,他们对那位女同志更是给予了厚望。 眼镜大姐是最后倒数第二个压轴面试的。 因为有月初寧令人惊嘆的超强自学能力在前,他们对她期望很高。 结果因为月初寧拉高了他们的期望值,轮到眼镜大姐的时候,反而显得资质平平,水平与几个高中毕业的面试者差不多。 这令他们大失所望。 月初寧中午回去之后,打了饭就往医院跑,跟她的两个家属院姐妹们分享她今天的面试过程了。 梁子嬋一听到月初寧又遇上她那晦气三姐,也忍不住嘀咕:“你这三姐跟你犯冲啊,她咋每次都出来坏你的事。” 月初寧心想,月如鳶可不就是命里派来抢夺原主的一切的天道女主嘛。 只不过她这个穿书者八成就是月如鳶的报应,专门穿过来报应月如鳶的。 一听结果要下周一才出来,赵盼娣和梁子嬋又忍不住为月初寧捏把汗。 梁子嬋忍不住道:“怎么要那么久啊,上次我去学校面试,学校第二天就能出结果了。” 月初寧想了想道:“今天我看资料查得特別严,可能是得时间对我们做一下政审吧。” 军区小学招的直接就是家属院的军属,面试前挑人的时候就已经过完政审那一步了。 在这个华侨办可能是还得专门去调资料,流程和军区小学这边大概是不一样的,毕竟上属机构都不一样。 月初寧猜想的確实不错。 且华侨办的人还专门打电话到首都外语学院那边找邱扬教授了解情况確认月初寧与对方是否真的有关係了。 赵盼娣一脸羡慕地看著她们两个,她觉得月初寧那么优秀,这份工作肯定板上钉钉的。 等月初寧也去上班之后,就只剩她一个人没有工作,需要看钱建设的脸色手心向上伸手要钱了。 她何尝不想去工作,可是钱建设不肯放她去工作,她求了好多次都没用。 不知怎的,她又猛然想起月初寧在她刚生完孩子昏昏沉沉时说的话: “人教人,怎么都教不会,还是得事教人,才能一点就通。 等赵嫂子遇上把她逼近绝路的坎了,说不定就能立起来反客为主了。” 等她们两人离开,一个回去午睡,一个去上班了,她脑子里不断回想起这句话,抱在怀里正喝奶的儿子被她走神的时候抱歪了喝不到奶,哇哇大叫才把她叫回神来。 她是不是……也该鼓起勇气为自己爭取一次呢。 她也好想留在家属院,跟梁子嬋和月初寧当一辈子的大院邻居。 不想回到乡下继续受婆婆磋磨了。 住院第五天早晨,医生过来给赵盼娣伤口拆线,告诉她下午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能回家了。 梁子嬋去上班后,月初寧今天也有事没过来看望她。 今天是月如鳶坐上下乡的火车的好日子,起初月初寧是打算到火车站看热闹去。 第299章 抢东西 月如鳶那一趟的火车是中午一点多钟的,这也是月初寧让陆秋砚帮打听到的。 只是还没出发去火车站呢,她先遇到了一个大老远跑来军区找她的人。 听到说是有一个叫牛紫嫣的小姑娘过来找她。 牛紫嫣一大早的自己一个人坐上最早一趟公共汽车大老远跑来找月初寧,为的就是给月初寧告状,说月如鳶抢了她的东西要下乡。 月初寧一头雾水,“她抢了我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自己还有什么东西留在钢铁厂家属院那边吗,没有了吧。 地皮都被自己刮乾净了呀。 “初寧姐姐,我奶最疼我了,听说我掉河里你把我捞上来之后,前几天特意背了一袋子红枣和三罐子她自家养的野蜂蜜过来要送你,结果我爸妈上班不在家,我哥我姐骗奶奶说月如鳶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把那红枣也野蜂蜜全送给月如鳶了。” 解释了一通经过,说到最后牛紫嫣都要气哭了。 月如鳶抢她初寧姐姐的救人功劳,她被哥哥姐姐压著不能反抗就算了,这次连她奶给初寧姐姐的感谢礼,她哥她姐也要往月如鳶那里扒拉。 每瓶野蜂蜜都有两斤重,一袋子红枣更是有五六斤。 月如鳶这个大院祸害更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直接收下了不说,还脸不红心不跳接受她奶的道谢,跟她奶说自己身体气血虚,让她奶以后要是还有野蜂蜜就送过来,假惺惺说自己愿意钱买。 她奶当时不知情,真以为月如鳶是牛紫嫣的救命恩人,直说以后有就送过来。 月如鳶还一副感动模样不再提钱,而是对她奶和牛胜利装模作样说他们牛家人真好。 “你说什么?” 月初寧听完之后,血压也跟著飆升起来了。 月如鳶那鳩占鹊巢的货色偷了她的人生,还要偷她的救人功劳,如今连她的感谢礼也要偷。 纯正的野蜂蜜,谁不稀罕啊。 月如鳶脸可真大,打著她的名义收了东西,竟然还厚脸皮让牛老太太以后次次给她送野蜂蜜。 原本只是想去悄悄看个热闹的她,这次决定去给月如鳶来个难忘的下乡经歷。 另一边,月如鳶下乡前一天苦兮兮自己收拾包袱被褥,就这样,去年刚弹的新被被还被钟婉琴截下来,换了一张旧的给她。 报名下乡是有布票和安置费补贴的,但那票据和补贴全都给钟婉琴拿走了,她揣著兜里仅剩的十四块多,在钟婉琴面前委屈得差点要哭出来了,钟婉琴才抠抠搜搜给了她二十块钱。 然后反向给月如鳶哭穷,说家里被打砸之后,处处都是要钱重新买东西的地方,让她懂事让她体谅家里。 说到动情处,还拉著几个邻居哭自己命苦,哭月如鳶不体谅自己。 说得月如鳶再也没有藉口问她把剩下的下乡补贴要过来。 带著三十四块多,她怨气衝天去了火车站。 她的大包小包自然不是自己背的,而是同一个大院的牛胜利和杨丽英那不爭气的儿子董学兵帮著她一起背,跟她同一车送去火车站。 月如鳶这一批是临时凑出来的,只有稀稀拉拉四个人,不像月耀宗那批足足二十几个人。 而她的几位护使者们也赶过来送她了。 有送吃的,也有送钱的。 包括杨丽英那拎不清的儿子和牛胜利也来了,两人从汗津津的衣服內袋里掏出一把钱塞到月如鳶手里,“小鳶,別嫌少,到了乡下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別委屈了自己,记得给我们写信。” 月如鳶皱著打结的眉头接过那带著他们汗液和体温的钱来,心里嫌脏得要死,快速塞进了自己背著的军绿色斜挎包里层內袋。 她是知道火车站扒手多,还会用小刀划衣服划背包,所以不敢放在外层的口袋。 “谢谢你们,这钱就当是我欠你们的,以后我一定会还的。” 她露出一副坚韧小白的模样。 “不用不用,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不要你还。” “小鳶,你说这样的话,就是要跟我们生分了。” 几个男人七嘴八舌地假意批评她。 就在这时,牛紫嫣跑过去扯著她哥牛胜利就要闹。 牛胜利背上除了背著昨天他奶送过来的那袋子红枣和三罐野蜂蜜,还帮月如鳶背了一包衣物鞋袜。 他心疼月如鳶下乡受苦没有好东西可以补身体,他奶送来的这些东西必须得让月如鳶带著下乡去吃了补身体。 牛胜利烦不胜烦,將大包往后背一甩,就开始教训他小妹。 另外几个男人也过来批评牛紫嫣不懂事,还阴阳怪气牛胜利管不好自己妹子,给月如鳶添麻烦。 月如鳶则在一旁茶里茶气劝大家不要跟牛紫嫣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计较。 火车站人多,月初寧戴了帽子围巾,从几个大男人背后快速经过的时候,手也快速覆上他们背在身后的几个大包小包,心里默念了一个字:收! 停顿了一秒,又快速默念了一个:放! 几个大男人在指责阴阳的时候,有一秒感觉到背上或手上的包裹变轻了一下,但很快那种手里一空的感觉又瞬间消失,陆续低头或回头看一眼,包裹还好好在自己手上或背上。 刚才那股失重感像是错觉一样。 楚逸觉得这里人太多了,人来人往摩肩擦踵的又挤又碰到他们帮月如鳶背著的包,觉得不安全。 正想开口结束这场闹剧呢,牛紫嫣忽然像一头倔强的小牛一样,卯足劲朝月如鳶衝过去,一头撞上月如鳶的胸口,把月如鳶“哇”的一声双手双脚大张直接撞飞出去。 她身上背著的那个军绿色挎包也跟著飞出去了,还有身上背的一个军用水壶,盖子忘了拧紧,里面的水全都洒出来了,弄得她身上一片湿漉漉的。 几个男人的注意力全都在月如鳶身上,朝月如鳶那边一窝蜂拥过去要扶她。 只有月如鳶焦急大喊:“我的包!快去捡我的包!” 眼睛一直紧紧盯著飞出去的包没有错开眼。 楚逸最先反应过来,回头就看到月如鳶的包掉在不远处,已经有个男人眼疾手快要去捡她的包了。 带著帽子和纱巾的月初寧背对月如鳶,一脚帮月如鳶踩住背包,男人扯半天扯不动,骂骂咧咧刚要挥拳头打人,楚逸就衝过来了。 第300章 她这个坏人当得还是不够狠 见楚逸过来捡包了,月初寧捏著嗓子操著一口刚在火车站现学的乡音问:“同志,这是你朋友的包吧,快捡起来,不然就要被別人抢走了。” 楚逸没认出月初寧,听这浓重的方言口音只以为是个乡下大嫂子,捡起地上的包还不住地对月初寧道谢。 那本来要抢包的男人见楚逸一个大男人跑过来了,也一溜烟钻进人群里没了影。 月如鳶拿回背包之后正反面上下打量了一眼,没看到有小刀划开的地方,心底微微鬆了一口气。 刚才她也看到有个背对著自己的妇女帮自己用脚踩住了背包,所以那个想要捡包的男人没能得逞,暗自庆幸自己幸运。 这包里装了刚才六个男人给她的钱,还有房冬悄悄塞给她的各种全国通用票据,厚厚一沓,全都是给她下乡后安置生活用品准备的。 就在她想打开挎包再確认一下,那边催促下乡知青上火车的喊声就响起来。 “小鳶,你快上车,晚了你的位置说不准会被一些蛮不讲理的人霸占,这三天两夜的火车可不好熬。” 楚逸赶紧催促。 在知青办干事的催促下,月如鳶就被迫跟她的护使者们依依不捨分开,接过他们递来的大包小包上了火车。 那些大包小包背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直接被压弯了腰,恍惚间好像还听到了自己的腰传来一声“咔嚓”。 最后是咬紧牙关才勉强直起一点腰走路。 要不是包袱都是她自己收拾的,她都要怀疑这些包袱里装了石头了。 而月初寧早就带著牛紫嫣跑了。 狗改不了吃屎的月如鳶偷她人生偷她功劳还偷她东西简直偷上癮了,她这次不报復难道还等著月如鳶带那么多好东西下乡享福吗。 先浅浅地让月如鳶在火车上一天饿三顿吧。 等月如鳶到了知青点打开包袱还有的哭。 就这,她还觉得报应得不够重呢。 哎,她这个坏人当得还是不够狠。 月初寧带著牛紫嫣去了一趟国营饭店,两个人刚才在火车站一顿忙活,此时饿得很,先要了两碗大排面,又每份面加臥了一个荷包蛋。 两人坐下来后,牛紫嫣愤愤不平,“初寧姐,你就让我闹这一顿的,也没能报仇雪恨啊,我抢不过我哥,那些东西还是给月扒皮带到乡下去了。” 月初寧笑了笑:“没事没事,要不回来就要不回来吧,我也是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男同志去送他。” 牛紫嫣一想,她们两个人在月扒皮那六个护使者面前,確实討不了好,这次实在是失策了。 不过 她听月初寧的话,在收到月初寧信號的时候把月如鳶撞飞出去那一下,確实解气了许多。 “初寧姐你放心,这次咱们也不是完全看她得意,我头可硬了,那一撞肯定把月扒皮屁股都摔成八瓣了,我看她被扶起来的时候一直揉著屁股齜牙咧嘴呢,嘿嘿嘿。” 想起来自己把月如鳶撞飞出去的那一下,牛紫嫣就兴奋起来,心里爽得不行。 特別是月如鳶身上的水壶居然没拧紧,洒了她一身,简直大快人心。 月如鳶確实摔得尾椎骨生疼,屁股都摔麻了,直到她上了火车还疼得厉害,胸口也闷疼得不行,身上淋湿的地方还是水,此时半干半湿的还黏黏腻腻贴在皮肤上,重生后有了洁癖的她此刻难受得要死。 还在心底咒骂牛紫嫣这铁头娃,跑来火车站大闹差点害她丟了挎包,当初怎么没被淹死算了。 正好服务员在窗口叫著大排面好了,月初寧走过去端来两碗大排面,將一碗麵推给牛紫嫣,还摸了摸她的脑袋,“为了奖励紫嫣帮我撞飞她出气,初寧姐请你吃大排面。” 牛紫嫣怯生生问:“初寧姐,这个……很贵吧。” 她还是第一次上国营饭店吃饭呢。 看到大面碗上把面铺得严严实实的那一大块大排,还有一个煎得金灿灿的荷包蛋,口水就开始不停分泌,觉得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豪华的面。 月初寧:“初寧姐现在有钱,等你以后长大挣钱了,你也请我吃。” 牛紫嫣一拍自己的小胸脯,“好,我以后长大挣钱了,天天带初寧姐下馆子,吃大排面。” “那我就等著了哦。” “初寧姐你等著,回家我就把我哥的鸡蛋全都带出来赔给你,他拿你的东西给月扒皮,他不配吃家里的鸡蛋。” 牛紫嫣一边大口吃麵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家里的鸡蛋都是奶奶送过来的,家里一般情况下没人生病的话,鸡蛋就只有她哥牛胜利能吃,上次她偷吃一个鸡蛋,还被她哥一脚踹进河里。 这次她要把家里所有的鸡蛋全都拿走赔给初寧姐。 奶奶下一次送鸡蛋得两个月后了,她要让牛胜利两个月都没有鸡蛋吃。 月初寧摇摇头:“我不要你哥的鸡蛋。” 她也不缺这点鸡蛋。 主要更担心牛紫嫣干这种事会被家里抓包挨打。 上次这小孩偷牛胜利一个鸡蛋吃的下场就差点淹死。 又叮嘱:“你也別为了帮我出气偷拿你哥的东西,你家就你哥一个儿子,你爸妈肯定是偏疼他多一些,你要是挨打那就不值得了。” 她可不能怂恿这孩子继续去干这种风险那么大的事。 “那……那好吧。” 孩子因为没能帮月初寧出一口气,还有些不甘心。 月初寧:“你现在还小呢,你看你这小身板,打得过你哥吗,等以后你打得过你哥又压得住你爸妈了,怎么抢他的东西我都没意见。” 她就是隨口说出来让牛紫嫣看清自己和牛胜利之间力量的悬殊差距,让她不要干傻事。 万万没想到牛紫嫣会牢牢记住她今天的话,几年后成为了省队的游泳运动员,年年回家用那一身特训练出来的肌肉揍牛胜利,还因为自己省队运动员的身份被爹妈小心翼翼哄著捧著。 不过这都是六七年后的事了。 吃完一大碗面,月初寧又从国营饭店打包了四个卤猪蹄和一只烤鸭打算当今晚家里的硬菜。 今天是个好日子,值得庆祝。 第301章 鸡鸭双全 从国营饭店出来,月初寧先带牛紫嫣坐上了回钢铁厂家属院的公共汽车,在公共汽车上,她闭眼假装打盹,实则是意念在空间里整理盘点刚才月如鳶那些东西。 几沓钱和一沓捆得严实的全国通用票据赫然出现在脑海里。 数完这些钱,一共一百八十多块。 她忍不住咂舌,月如鳶的情哥哥们看来手头也不宽裕啊,六个人加在一起,就给了一百八十多块。 其中给得最多的是房冬和楚逸了,其他人都没啥钱,能掏个十几块都算多。 其他还有一些月如鳶的手绢,口红、鹅蛋粉和雪膏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月如鳶都用过了,肯定得扔掉。 吃的除了牛家奶奶原本要送给她的红枣和野蜂蜜之外,还有掛麵、腊肉、水果罐头,一罐没开封的麦乳精,红一大包。 另一个包袱里是各种药品绷带,肥皂洗头膏牙刷牙膏和珍珠霜雪膏蛤蜊油这些,东西数量不多。 因为月如鳶怕多了太重,自己提不动。 所以每样东西都只带了一到两个,等后面没了,就写信给他们,让他们给她邮寄。 小包里的东西是三个热乎的牛肉烧饼,一只油纸包裹的烧鸡,六个茶叶蛋和十个白面馒头,还有几根新鲜脆口的黄瓜,还有各种鸡蛋糕饼乾果等,荤素搭配都齐全了。 月如鳶下个乡路上都吃那么好,幸亏她今天过来舔包了,不然真让这鳩占鹊巢的东西在乡下也过上好日子了。 剩下的就是月如鳶那些衣服铺盖鞋袜被褥那些,她意识操纵在空间抖了抖这些东西,发现几件衣服和被褥里竟然还夹了十几块钱,確定没有遗漏了,才把这些铺盖卷放到一边,准备抽空寄到偏远山区捐出去得了。 至於月如鳶那六个护使者的路,也得断了才行。 把牛紫嫣送到钢铁厂家属院附近,月初寧嘱咐了牛紫嫣几句,又另外写了几封信,重新戴帽子用丝巾蒙面,每到一家,就找了几个小孩,给点从月如鳶那儿刚收来的果,就让他们给各家护使者的父母直接送去。 直接说他们家儿子跟有对象的月如鳶拉扯不清,如今月如鳶已经因为犯事下乡了,让他们看紧点,別让自家儿子给月如鳶寄东西而被抓住了把柄。 楚副厂长家拿到小孩送来的信,气得直接找扫帚打了楚逸一顿,把扫帚的所有纸条全都打断了才肯罢休。 楚母边哭边劝儿子以后不要再管月如鳶,楚逸梗著脖子不肯答应,楚副厂长直接釜底抽薪,到钢铁厂財务科一顿操作,以后楚逸的工资全都是他领。 牛紫嫣一回到家属院就蹲在传达室那儿等,等到杨丽英下班回来就给她告状,说她儿子又跑去给月如鳶送吃送喝送钱了。 杨丽英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当即打电话通知自家大哥连夜把儿子接走进了半个月才能出来一次的养猪场进行军事化管理。 至於牛家,牛紫嫣知道他哥是月如鳶几个护使者里最穷的一个,根本没有拿的出手能给月如鳶的好东西,要不然也不会誆骗他奶要送月初寧的东西拿去討好月如鳶,好在其他几个竞爭者之间挣回一点脸面。 其他几个情哥哥家里也闹得鸡飞狗跳,房冬的自行车都被房母收缴了,以后也不能领零钱了,吃住都在家里,家里的好东西全都锁柜子里,就防著他偷拿去寄给月如鳶呢。 陆秋砚下班回家,看到家里又是鸡又是鸭的,差点以为今天是什么重大日子。 结果月初寧说:“今天月如鳶下乡,难道我不该庆祝一番吗。” 本来她只买烤鸭而已,烧鸡是月如鳶贡献的,莫名地就凑足了鸡鸭双全。 陆秋砚:“家里刚好有条鱼,那就凑个鸡鸭鱼齐全吧,烧鸡烤鸭有点腻了,那鱼燉汤怎么样?” 只吃不干活的月初寧:“我都听我家陆营长的安排,你做啥我吃啥,特別好养活。” 陆秋砚微微俯身亲了她脸蛋一口,心情很好地走出院子就处理鱼去了。 另一边,下午观察没问题后,赵盼娣包得严严实实抱著孩子从卫生所回家去了。 收拾东西从卫生所离开前,她鼓起勇气对缴费处的人说:“剩下的医药费你们直接掛在我家老钱帐上,从他工资里扣。” 本来还以为收费员会拒绝掛帐,非让她交钱才能离开。 没想到她说完之后,收费员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赵盼娣愣在原地,没想到会那么顺利。 “赵同志,你还有什么事吗?” 收费员见她还没离开,又问了一句。 “哦哦……没有了没有了。” 她恍恍惚惚抱著孩子背著包袱就离开卫生所回家属院了。 等回到家,她又开始有些后怕。 害怕钱建设发工资的时候,发现工资被扣之后,会找她兴师问罪。 但钱建设什么时候发工资,她也不知道。 现在正好是下午四点多钟的光景,钱建设正是上班的时候。 赵盼娣回到家先到床上安置好儿子了,才在卫生所换下来的衣服丟盆里泡著晚点再洗,结果就发现了盆里已经堆了好几天的衣服。 赵盼娣习以为常,反正在乡下生了孩子,她月子里也是要洗衣做饭的。 三丫懂事地去院子里的菜地摘菜准备帮妈妈打下手做饭了,这几天妈妈不在家,都是她天天来回卫生所和家里,给家里的菜地浇水。 等赵盼娣回到厨房,就看到了上次钱建设给她熬粥还有燉鱼汤用过的锅碗就这么摆著,一点都没洗。 现在天气热,堆在厨房这几天都发霉了,还有混杂著一股腥臭味,整个厨房被钱建设弄得臭气熏天的。 还有钱建设在厨房里用过的东西,包括油盐酱醋这些,用了盖子也不盖,东西隨手乱丟,把她的厨房弄得面目全非。 估计她在卫生所这几天,钱建设根本没进过厨房,都是去食堂吃的。 就等著她回来收拾呢。 晚上钱建设回来,一看家里炊烟裊裊就知道赵盼娣回家了,一进门就扯著嗓子问:“我儿子呢?” 第302章 支棱起来 也不等赵盼娣回答,他迈著蜻蜓点水的步伐跃进了里屋,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看完儿子再出来的时候,钱建设忍不住板著个脸开始数落赵盼娣的不是,“你把我儿子一个人丟屋里不管不顾的,要是摔著他了怎么办?” 赵盼娣刚才收拾洗刷厨房本就憋了一肚子气,从卫生所回来给他洗了堆几天的衣服还做了一桌子饭菜,没得他一句好不说,反而还又得了他一通数落。 她终於鼓起勇气学著梁子嬋的阴阳怪气回他:“我倒是想时时刻刻只负责照顾你儿子就行,可我没那个享福命啊,家里堆了几天的衣服等著我洗,厨房发霉了的锅碗瓢盆也堆著留给我,我要是能分身就好了。” 下午回来时那股掛帐的心虚这一刻情绪上头跑得无影无踪了。 钱建设听赵盼娣驳斥他的话一时间还有些发愣没反应过来,往日那个唯唯诺诺的婆娘今天嘴巴怎么那么利索了。 等他回过神来,才嘟嘟囔囔一屁股坐下来,“你就不能背著孩子干活,或者让三丫帮看著她弟弟?” 又回头怒瞪三丫:“养你那么大一点用都没有。” 三丫被爸爸那凶神恶煞的一吼,嚇得一哆嗦差点哭出来。 但却死死咬著唇不敢哭。 一哭只会被骂得更狠。 最后朝赵盼娣一伸手:“还不给我打饭去。” 赵盼娣盛好饭递给钱建设后,脱下围裙掛起来:“我先餵儿子一顿,你给我留点饭菜就成。” 钱建设嘴里含著饭菜,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声。 等赵盼娣餵完奶出来,厨房里的饭菜都被钱建设吃完了,连饭都没了。 產后情绪脆弱敏感的她看著被吃得精光的菜,气得眼泪直掉,委屈得几乎想蹲下来委屈大哭。 正在此时,钱建设又在院子里大声问她:“赶紧把这几天的衣服给洗了,我还等著明天上班要换的,你记得用力拧乾些。” 三丫从灶台里拿出一小碗藏著的饭递给妈妈:“妈妈,我给你留饭了。” 爸爸吃起饭来就不管不顾,有多少吃多少,平日里因为妈妈都是跟爸爸一起吃的,所以爸爸吃习惯了就没想起来妈妈还没吃,要给妈妈留饭, 还好她吃完了之后悄悄多打了一碗饭藏起来了。 赵盼娣捂著嘴把想哭的衝动憋回去,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才接过三丫的饭,哽咽著夸三丫是个念著妈妈的好孩子。 钱建设吃饭有个习惯,就是不浪费一丝一毫,连一点菜汁都不会放过,此时桌上几个盘子都被他擦得乾乾净净,一滴菜汁都不剩。 赵盼娣空口乾吃白饭觉得有点儿噎,就起身去拿水壶想用水泡一下,再浇点酱油凑合著吃。 三丫不知道又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煮鸡蛋给她,“妈妈,寧姐姐说你生了弟弟身体很虚弱,要吃鸡蛋补充营养。” 赵盼娣一愣:“你哪来的鸡蛋?” 三丫:“今天早上樑婶婶给的,我捨不得吃,我想留给妈妈吃,医生阿姨说妈妈吃了就有奶奶餵弟弟了。” 每次刚生產完她情绪总会特別脆弱,这会儿鼻子忍不住又一酸,被三丫早早的懂事弄得又想哭了。 连三丫都知道给她留一口饭,藏一个鸡蛋。 可她结婚了十几年的枕边人,却连一粒米都不给她留,这一刻,她的心真的凉透了。 “怎么还没洗衣服,这要是明天早上干不了我上哪儿拿衣服换?” 吃过饭后,赵盼娣默默收拾厨房洗碗筷,又听到了隔壁屋里传来钱建设不耐烦的催问。 钱建设在部队摸爬滚打训练出任务的衣服磨损得特別快,所以没多少件能换洗的,今天有拉练衣服又弄得一身泥,和汗水混在一起弄得皱巴巴臭烘烘的,还紧紧贴著皮肤,不换不行。 赵盼娣从生產那天起到现在,已经积攒了六天的衣服没洗,再不洗了晾,他明天真没衣服换了。 收拾完厨房的赵盼娣默不作声走出来,也不说要洗衣服,只是默默打开院门走出去。 “跟你说话呢,咋不应人,你是聋的吗?” 屋里的钱建设摸不著头脑,这婆娘生孩子生傻了吧。 听到院子开门的动静才从窗户望出去,就看到赵盼娣一声不吭走出去了。 他赶紧从屋里出来大声喊,“哎你去哪儿啊?” 见赵盼娣还是不理自己,他也没想著要追出去,只以为她出去找谁拿点什么东西罢了。 又在门口补了一句:“你有啥事就赶紧的弄完回来洗衣服,我那衣服真没得换洗了。” 丟下这句他就回屋里逗儿子去了。 在他进屋后,厨房的三丫也趁机溜出去,跑到了月初寧家里。 谁想到他趴在床沿边上逗儿子逗了不到十来分钟,没等回赵盼娣,反而等到了温惠英带著几个嫂子过来“砰砰砰”拍他家的门。 “嫂子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钱建设一脸茫然走出来,看到来了那么多嫂子,以为出什么事了。 “还说呢,你家盼娣都晕倒啦,怎么回事啊,她不是刚生完孩子吗,你不让她在屋里好好坐月子,怎么还让她出来走动?” “盼娣那脸色蜡黄得不成样子,嘴唇白得都没了血色,你都不给她补补的吗?” “晕倒前她嘴里还喊著饿,咋回事啊,你不给她弄吃的吗?” “钱副营长,你媳妇给你生了儿子,你不说好好让她养身体坐月子,咋还把媳妇饿晕在外面,你咋办事的啊?” 温惠英带的几个嫂子吃完饭正在家属院里散步消食呢,就遇上赵盼娣从前方走过来,刚走到她们跟前就身子一软昏过去了,嚇得她们手忙脚乱的赶紧扶她回来找钱建设。 钱建设被几个嫂子劈头盖脸骂得晕头转向的,果然就在两个嫂子身后看到了被搀扶著还昏迷不醒的赵盼娣。 他刚要开口反驳呢,忽然想起来刚才他把饭菜都吃了个精光,忘记给赵盼娣留饭了。 嘴巴大张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被几个嫂子气势汹汹地盯得心都虚了。 “这……我……刚才她也没跟我说她饿啊,就莫名其妙自己跑出去,我叫她也不理的,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呢。” 刚才赵盼娣確实没跟他说自己饿啊,叫她她也不应人,有啥事她也不说出来。 她不说他咋知道她咋了。 这事儿哪里能怪到他头上来。 第303章 回乡威胁 越想越理直气壮,钱建设刚才那股心虚的劲儿又渐渐消下去了。 “婶婶,妈妈做了饭让爸爸给她留饭,妈妈说要去餵弟弟,爸爸把饭全都吃完了,妈妈没有饭吃了,爸爸还让妈妈赶紧洗衣服,爸爸说没有衣服穿了。” 四岁多的三丫口齿十分伶俐,条理也清晰,把事情一一说出来了。 钱建设脸一黑,举起手来就要打孩子。 温惠英赶紧把三丫护在身后:“钱副营长,你这是要干什么!” 钱建设怒火中烧,“这孩子张嘴就乱说话,现在不教以后是要上房揭瓦了。” 就算他把饭菜都吃完了,这些事也不该当著外人的面说出来。 今天要是不教会这死丫头家丑不可外扬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后他钱建设在军区大院还能抬得起头做人吗。 月初寧那边刚吃完饭,原本夫妻俩正在忙活他们的小院子翻地种菜呢,实则是陆秋砚在忙活,帮不上忙的月初寧在一旁干看著,还要被嫌弃碍手碍脚。 她是真的不会种地,陆秋砚一眼就看穿了,却也不说破。 听到钱家这边的动静,夫妻俩也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开门出来看情况了。 陆秋砚开口:“刚才我在院子里確实听到老钱叫嫂子赶紧回来洗衣服的事。” 一听到说这话的人是陆秋砚,钱建设差点气了个半死。 这老陆脑子有毛病吧,怎么还跟他媳妇一样管起他家閒事来了。 钱建设隔壁家的婶子也开门出来附和陆秋砚的话,还把钱建设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你媳妇正在坐月子呢,你怎么能还让她干活做饭,你不知道女人生完孩子要坐一个月的月子养身体吗?” 温惠英本职工作就是调解家庭矛盾,最擅长管的就是这些事。 “就是啊,这嫁给老钱当媳妇也太命苦了吧,让人月子里还要洗衣做饭伺候他,是真要把媳妇磋磨出个好歹,好娶个年轻的吧?” 钱建设涨红了脸:“她平日里在家什么也不用做,就洗洗衣服做个饭,怎么就是磋磨了,嫂子们再胡说八道乱冤枉人,我是要追究到底的。” 这又不是在乡下,还得下地干活,他就让她洗衣做饭而已,怎么就算磋磨了。 他妈说了,这要是在乡下,上午生了,下午还得下地挣工分呢。 赵盼娣现在跟在乡下比起来,日子不知道好过多少倍。 她就是舒坦日子过多了,越发娇气,故意在他面前拿乔起来了。 赵盼娣还晕著呢,几个热心的嫂子已经帮忙將她抬进了里屋,有帮著照顾赵盼娣和孩子的,有利落地进厨房里要给赵盼娣弄吃的,里里外外忙活著,钱家院子一下子热闹了不少。 月初寧也带著三丫进里屋去一起看赵盼娣和孩子。 温惠英忍不住训斥:“那你知道以前死亡率多高吗,以前那是日子太苦没条件坐月子,多少刚生完娃为了生计不得不继续干活的妇女过劳死的现象每条村里比比皆是。 但凡有条件能坐月子,谁又愿意故意磋磨一个刚生產完的妇女。 怎么你家是没条件让盼娣坐月子吗?” “这……” 钱建设摸了摸鼻子:“哪有温婶子你说的那么严重,你嚇我呢。” 温惠英一板脸:“你当我骗你?那好,明天我带著资料去找你,让你看看资料说话。” “不不不,不用那么麻烦婶子了,我信的我信的。” 钱建设不想把事情闹大,赶紧敷衍温惠英,把这群女人送走。 温惠英哪里听不出来钱建设的敷衍,冷笑一声:“我看你媳妇这情况,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从明天起我会不定期上你家做回访,以便时时了解盼娣妹子的情况。” 钱建设一听,顿时整个人都没了气力。 那一边进了钱家厨房的嫂子快速做了碗青菜鸡蛋面就走出来,见了钱建设还忍不住哼了一声,“老钱,你家厨房是进了老鼠还是怎么地,米麵都见底了。” 钱建设强忍著火气咬牙切齿道:“嫂子这可错怪我了,厨房都是我媳妇管的,没米麵了她也不跟我说。” 那嫂子皮笑肉不笑:“盼娣哪敢跟你说啊,跟你说了也没用吧,不然之前怎么得找上政委做主,才能拿到伙食费。 这盼娣也是可怜,刚给你生了个儿子,你不说给她抓只老母鸡补补,还使唤她给你洗衣做饭的,可不就是磋磨。” 钱建设窝囊得只能连连称是,说自己疏忽了,明天就抓鸡去。 钱家院子闹腾到晚上差不多十点,几个嫂子才陆续离开。 月初寧是最后一个走的,走之前还对钱建设一副对他很失望的表情不住摇头。 看得钱建设简直血压飆升。 老陆媳妇这个懒蛋凭什么,有什么资格对自己失望。 刚才还敢跟著嫂子们一起数落他在家啥也不干,谁给她的脸。 等钱家院子重新恢復平静,钱建设黑著一张脸进了屋。 到现在他还不明白赵盼娣这死婆娘打的什么主意,那他就真是傻子了。 知道跟自己说没用,故意跑出去晕倒让別人过来给她做主呢。 “看在钢子的份上,今天你闹著一出的事我不计较了。” 他阴沉沉盯著正在给孩子餵奶的赵盼娣,又警告道:“但你要是再敢这样闹,就立马带著三丫和钢子回乡下去,也不必等钢子满周岁了。” 赵盼娣缓缓抬头看他,“又是你妈让你逼我回去的?” “不然留著你继续在城里享福,啥也不用干,就知道我的钱?” 他火气顿时又“噌”的一下冒上来,“你难道不知道乡下少一个人干活一年少挣多少工分吗,来隨军耽误的这一年里少挣多少工分,你就没数过?” 她冷笑了一声,“那你是不知道我在城里打工挣钱的话,每个月工资加起来能顶乡下三个劳动力赚的工分?” 钱建设噎了半晌,才恼羞成怒道:“最重要的不是钱,是你得在我妈跟前尽孝,已经因为在部队而不能在我妈面前给她尽孝了,你嫁进我们老钱家,你就得代替我在我爹妈面前尽孝,有什么事都能搭把手。” 第302章 管用 “你不是还有三个弟弟三个弟媳,这么多人在老家还搭不上一把手?咱们在这边把日子安顿好了,给爹妈寄钱就不算尽孝了?” 赵盼娣反问。 “那怎么能一样!” 钱建设觉得今晚的赵盼娣突然就变得伶牙俐齿起来,还句句都在反驳他,让他挺没面子的,“几个兄弟都在爹妈面前尽孝,咱们夫妻俩哪能丟下爹妈不管,都在城里享福,你也不怕被几个妯娌背后说閒话。” “行,说来说去,其实你根本不是在意那点工分,就是非要我回去伺候你爹妈是吧?” 赵盼娣忽然就看透了钱建设的心思,不,与其说是看透钱建设的心思,不如说是看透了她婆婆的心思。 就连钱建设拿妯娌嚼舌根这个事来压她,她忽然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只要她不在乎,那些閒话就对她毫无攻击力。 突然间,她就稍微明白了一点月初寧的心境。 婆婆就是觉得她来隨军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自己没能来享福,所以也不准她留在城里享福。 至於她婆婆为什么不来隨军,那不是因为老二老三家的几个大孙子婆婆捨不得丟开。 她身为钱建设的直系亲属是有资格跟著来隨军的,但兄弟的孩子就没办法带过来了。 床上的孩子像是能感知到父母在吵架似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赵盼娣赶忙抱起孩子就哄。 钱建设见状,也难得软下语气,“媳妇,我这也不是全都不为你著想,你回去的话,离你娘家那边也近,能时时回去看你爸妈,再说了岳父岳母都没见过咱家钢子呢,你回去了,也好带钢子上岳父岳母家走动走动,你嫁过来又不是卖给我家了,总不能丟下自己父母兄弟不管吧?” 赵盼娣深吸一口气,也软了语气,“老钱,我也不是只为自己著想,你是知道咱们军区扩建了,医疗设施和学校啥的都比乡下强一百倍。 我们夫妻两个努力了半辈子就只有钢子这一个儿子,你战友们的儿女个个都在部队里接受最好的教育资源,你忍心把咱们钢子送回乡下,干啥都落后你战友一大截?” 这话一出,钱建设顿时沉默了。 之前他被他妈的一封封来信道德绑架,只顾著想赵盼娣在城里享福,没能在父母跟前尽孝,压根没考虑过儿子的未来。 因为那时儿子还没出生,他根本没想过那么长远的事,被他妈带偏得只顾盯著眼前赵盼娣享福这一点事。 但赵盼娣今晚一提起来,他也想起了战友们的孩子个个在部队小学里上学,接受著比乡下强一百倍的教育资源。 如果他儿子要送回乡下的话,那註定是要落后战友们儿女一大截的。 还有一点更是直戳他的心窝,他钱建设努力了半辈子,说不定就只得钢子这一个儿子了。 他在部队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让他儿子继续回乡下当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的。 要真这样,几十年后他在孩子个个出息的战友们面前连头都要抬不起来。 赵盼娣刚才那么说,也是有点忐忑,没把握能真的说动钱建设。 这是她这几天观察梁子嬋和徐诚家一双优秀的儿女时,忽然想到了自家的孩子身上。 梁子嬋对她说过的一句话,让她一直记到如今: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意思是做父母的疼爱孩子的话,就要为儿女们的將来的长远做打算,而不能只顾眼前。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果然现在看他脸色有了变化,赵盼娣的心稳稳落地,这话对钱建设还真管用。 她一个只上到小学四年级的人都有这样的觉悟,她不信钱建设这个长年累月在部队学习进步的人,想不到这一点。 於是她又再接再厉,“老钱,咱么夫妻那么努力拼儿子为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要一个儿子,不管他將来吗,谁不期望子女有出息,以后为咱们爭光。” 儿子留下,她这个当妈的自然而然就会留下。 儿子那么小,不能没有人照顾。 钱建设沉默了好久,不再说让赵盼娣带孩子回乡下帮衬家里的话了。 他年年寄钱回去养父母,养几个兄弟,这还不算孝顺的话,那他就要找乡下家里那几个靠他的工资津贴才能盖的起房子的兄弟好好掰扯掰扯了。 其实这些年他不是看不清他妈背后是他几个兄弟在怂恿。 所以他才会选择让赵盼娣留在乡下,替他好好安抚他爹妈。 但如今涉及到他唯一的儿子的话,一切都要重新计较了。 钢子绝不能送回乡下,而钢子上学前都不可能离得开赵盼娣的照顾,赵盼娣跟他一样,对自己的儿子肯定会尽心尽力托举照顾。 至少得等钢子上个两三年学,能自立了,他再让赵盼娣带著三丫回乡下吧。 三丫留在这里也行,过几年长大了,也能给她弟弟和家里搭把手。 至於赵盼娣上班……就算了。 要是上了班,她哪里还能全心全意照顾钢子。 这工作不找也罢! 反正以后他给家里寄少点钱就行,大头还是得在钢子身上。 如今他有了钢子,以后再也不用靠侄子了,没有再拿钱给爹妈转手去贴补几个侄子的道理了。 他是这么想著的,但赵盼娣可不这么想。 夫妻俩聊了大半夜,最后钱建设发话:“只要你就留在家属院好好带钢子,以后家里的事也別再出去找別人来掺和,回乡下的事我不会再提。 现在不用你回乡下帮我爹妈干活,每个月还有二十块钱伙食费,你已经比你那几个妯娌好了大半,別再得寸进尺了。” 这几天因为家里的事,他都里里外外遭多少白眼了。 赵盼娣现在得比乡下几个妯娌好一百倍,她得学会知足。 赵盼娣低头给孩子换著尿布,声音闷闷地,“老钱,那我也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这个月我实在是不能碰冷水,夜里更是不能出来吹风,我这胎本来就是大龄要的孩子,危险很大,我那情况医生肯定都跟你交过底了。 要是我倒下了,钢子可就没妈了,就算你后娶进来一个,还不定怎么嫌弃前头几个孩子呢,要是磋磨钢子,我在下边死也不安生。” 第305章 开始上班了 钱建设心烦意乱,脾气又上来了,“你还真想让老子上了班回家继续伺候你吧,真当自己是皇太后呢,把老子当你的奴才一样使得团团转是吧?” “当然不是。” 赵盼娣赶紧摇头,语气又软了好几分,慈爱地把刚换好尿布的钢子抱到钱建设面前,“你看咱们钢子,多小巧的一团。” 钱建设刚涌上来的火气,瞬间被儿子压了下去。 孩子都懟到眼前了,钱建设也忍不住用粗糲的指腹轻轻捏著儿子又软又嫩的藕节小手腕,越捏越爱不释手。 这可是他钱建设唯一的儿子啊。 “这么多年夫妻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你在外忙,回家我从不捨得让你再忙的,只要我还能干得动,洗脚水都给你端到跟前来。 前几天我躺在床上生孩子身体都缝针了,那是特殊情况,你总不能怪我吧。” 赵盼娣轻轻用手指推了一下钱建设的心口,低眉睡眼诉说自己的委屈。 钱建设被她温柔的嗓音重新安抚了情绪,回头想想,之前那几天她是在给自己生儿子,况且还缝了十几针,虽然那几天他憋屈,但確实是没办法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 他知道赵盼娣话里有话。 “咱们家属院哪个嫂子生孩子,不提前从老家或者亲戚那边请个熟人过来搭把手的,我生了儿子,家属院多少双眼睛在看著,要是咱们这边有个人能来帮忙,你也不至於因为忙了工作那头顾不得我这头,在嫂子们面前处处落不是。 三丫还是个啥都不懂的孩子,跑个腿都能传错话,也就指望她给菜地浇个水啥的了,让她帮看弟弟,她那黄菜一样的小身板,我都怕她摔著钢子。” 赵盼娣又忽而低低嘆了一口气,“大丫二丫又勤快又能干,要是当初把大丫二丫也带来隨军就好了,都是咱们自己的孩子,也不用另外给什么酬谢或特別招待啥的。” 钱建设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沉思了两秒,就果断摇头:“不行,大丫二丫都过来了我们夫妻俩在爹妈跟前真就一个尽孝的也没有了。” 默了默又道:“明天我去发电报,让大丫过来给你搭把手吧,大丫年纪大些,干活更利索,二丫……就留在乡下老家在爹妈跟前替我们尽孝吧。” 赵盼娣知道今晚能达到这个结果,已经是出乎她预料之外了。 这一夜,夫妻俩暂时达成一致,赵盼娣整个人都像是卸去了几大担重担一样,轻鬆了不少。 但压在她身上的担子,可不止今晚歇去的这些而已。 来日方长,她会慢慢將这么多年压在身上的重担一点一点卸下去。 寧妹子说得对,她以后会慢慢立起来,保护她自己,也保护她的孩子们。 为她所有的孩子,都谋一个长远的前程未来。 第二天中午钱建设就利落去发了电报並加急。 因为上午温惠英带著两个妇联的同志上门回访赵盼娣的情况了,这种时候他更是不能让赵盼娣干活了,不然他真的要被整个军区大院指指点点。 他最是要面子,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指指点点。 而家里这些活计是一天也拖不得。 今天也是月初寧去查看录取结果的日子。 果不其然,她被录取了。 华侨办的干事见她过来了,直接询问她明天方不方便开始上班。 月初寧想了想最近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就点头表示明天可以开始上班。 对方给她提了个要求,让她明天带著邱教授寄给她的词典和教科书过来一起上班。 月初寧想起来,之前招聘就说过要求快速上手英语,要她带课本和词典那就不奇怪了。 哼著小曲儿回家后,她立刻就转进赵盼娣家里,把这个好消息先告诉了离得最近的赵盼娣。 赵盼娣正在给孩子换尿布呢,见她来了,笑著一边换一边听月初寧说。 然后也把自己昨天晚上跟钱建设谈判成功的事告诉了月初寧。 月初寧没想到赵盼娣比自己想像中还快迈出了那一步,只是有点疑惑:“只接大丫过来,二丫会不会心底偷偷埋怨你对她不公平?” 赵盼娣眼底露出几分成算:“你放心吧寧妹子,我已经想好了,我的孩子们绝不会留在乡下受我她们奶奶的磋磨,给老二老三老四家的孩子当垫脚石,迟早有一天,我会把孩子们都接过来,让她们在这边念书长大,以后定居城里,再也不回乡下去了。” 先把大丫接过来,等时机到了,她再游说钱建设把二丫也接过来。 钱建设只见过两个丫头不到十次,对两个丫头一点都不了解,但她一手带大的女儿,自己最是了解的。 大丫相貌憨厚老实,长相隨了钱建设,但二丫那副好相貌隨了年轻时的她,前些年还有个牛棚的老牛鼻子看道二丫还可惜过,说这丫头的身材比例好,要是能进歌舞团一定会被当重点苗子培养。 当时她根本不在意这些话,只觉得乡下人能吃饱饭就成了,进什么歌舞团的,那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可如今她来隨军了,说不定二丫的白日梦……还真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赵嫂子你有成算就好,孩子最忌讳一碗水端不平,千万別学我家爹妈那样,把每个孩子都弄得离了心,一家子儿离女散的。” 月初寧拿月建国夫妻那现成的例子给赵盼娣警醒,“你看我二哥都被那领养的三姐搅和得工作没了下乡去了,我那三姐闹到最后,也闹了个被开除后也下乡了的下场,至於我那大哥……呵呵。” 如果月耀光以后不再闹么蛾子的话,他就算升不上去了,应该也能转业分配到一份国营厂的工作。 希望他会在看到月耀宗和月如鳶的下场后,吃这两次教训吧。 赵盼娣一直都知道月初寧家里的事,这也是在三丫有了想要去上学的念头后,她动了想办法把大丫二丫接到身边的念头。 要上学的话,就每个孩子都上,她家老钱不是供不起,等孩子们都接到部队家属院了,说服她家那极其要脸面的老钱送几个女儿去读书,也不难。 第306章 暂时先別生孩子 中午陆秋砚下班就得知了月初寧被录取的好消息,带著她一起出门买菜给她庆祝去了。 月初寧这次一口气点了好几个重口味的菜,水煮牛肉、香辣虾和酸菜鱼,陆秋砚都满足了她。 晚上两人耳鬢廝磨的时候,陆秋砚又想要了。 月初寧一把推开他,“不要不要,明天我得去上班了,你这样我明天要是赖床起不来怎么办。” “我保证今晚十点前结束战斗。” 他缠在月初寧的颈窝里,呼吸滚烫。 月初寧脖子痒得不住缩,一边笑一边抗议:“你这么旺盛的精力,要是我不小心中招了怎么办,我……我才刚开始上班就怀孕,占了人家一个工位不干活就休息养胎的话,不太好吧。” 当初沈萤是对她说这一年內先把身体调养到最佳状態,暂时先別生孩子,陆秋砚是不知道这些话的。 她没直说现在不想生,是担心陆秋砚这种直男脑子会绕不过弯,觉得自己不想给他生孩子,就是不是真正爱他。 这年代的男人最大的心愿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而且是越早生越好,最好多生几个,儿女满堂。 她可不想三年抱俩,还没开始享受人生就提前被孩子捆绑束缚住。 陆秋砚轻笑不语,直接埋头吻上了她最敏感的耳垂。 “我……” 月初寧被他轻、吮得声音都颤了一下,“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別闹。” “我知道。” 他短暂停了一下,炙热的呼吸在她耳根喷洒,“我媳妇好不容易过关斩將得了一份好工作,我哪里捨得让你还没开始熟悉工作就回来养胎,再说了你还小,我还不想让你生。” 月初寧听到他这么说,一瞬间还有点感动。 原来他也为她的身体考虑到了。 是她之前误会他直男思想了。 真是个好男人。 他將怀里的人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將额头抵在她的额间,语气温柔,“医生说你怀上了的话,我们就不能快活了。” 月初寧:“……” 枉她刚才还在心底偷偷夸他。 结果这就是丫原来是因为刚开荤而贪图快活。 她简直错看这狗男人了。 “媳妇,现在七点钟,时间还很充足,我们就別浪费时间了。” 將人抱坐上自己的大腿,他的手已然伸进了她的上衣里。 “等等我要抗议!你都不听我的,我根本快活不起来,只有你一个人在快活!” 她拍打著狗男人的手大声抗议。 “抗议无效。” …… 陆秋砚说话算话,说十点结束战斗,就在真的奋战到了十点床头闹钟响了才停下来,少一秒都不算。 月初寧筋疲力尽瘫在床上期望一觉睡醒,明天能重新恢復精神。 好在第二天她去带著几本书去上班后,上班第一天並没有给她分配任何工作,而是了解了一下她当前的英语水平后,让她继续按照当前进度去学习。 让她提前过来上班,也是为了让她来学习好能提前上手工作。 这份工作原本要招的就是学习能力强的人,预计给三个月的学习期让助理能快速入门上手一门语言。 前三个月学习期拿基层办事员的工资是二十五块伍角钱一个月,三个月后考核通过学习期了就拿普通办事员工资,升至二十七块伍角一个月,还有每月相应的粮肉布票和副食品票发放。 不过这些票据家里基本上都不缺,因为陆秋砚那边领的比她现在这个刚工作的基层办事员可多太多了。 除此之外还提供早午饭伙食补贴,来上班就直接吃,不需要另外钱了。 中午她去吃了一顿,华侨办看起来应该算是资金挺充裕的,伙食很好,跟部队食堂基本能对齐,所以来上班之后,她基本上就在这边吃早午饭了。 这年头还没有周末双休的概念,所以他们办事处是每周日休息一天,遇上节假日的话就正常放假。 她坐在工位上边听录音机的英语广播边小声练口语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是找了一份带薪学习的工作。 之前她在家也一直学习,但是没有钱领,现在是带薪学习,只是需要天天来坐班,偶尔和同事们社交。 接触了几天之后,华侨办的符主任觉得月初寧底子不错,符主任跟月初寧商量,每个月月底会考核她一次,如果通过考核了的话就会提前结束三个月的学习期直接转普通办事员。 月初寧没有意见,这几天她除了学习也没閒著,简单了解了一下工作內容,主要是给华侨办的刘主任打下手做辅助性的打杂工作,跟著她到处跑,但一定要会听会说简单的英语交流,再难就没有要求了。 大家都知道正常来说学习三个月也就这个程度了。 符主任之前是外交部工作过的,如今调到康市就成了康市办事处的老大,当年参加过公派留学。 除了符主任之外,还有一位副主任姓刘,主要负责跑外勤和出差这一块,在另一个办公室。 月初寧所在的办公室则是符主任的办公室,办公室一共四个人,除了她与符主任之外,有一个是跟著符主任一起调到这边的办事员,另一个则是关係户。 关係户干不了活,啥都不会,就是过来占坑领工资的,苦了另一个干活的牛马办事员,符主任只能再招一个人来分担一点活。 月初寧就是那个被招进来分担活计的。 那位关係户是某个官二代家的小儿子叫马国强,年纪轻轻二十三岁已经成了家,孩子都有两个了,人还像个没长大的少年一样整天嘻嘻哈哈的油嘴滑舌没个正型。 他媳妇孩子都有上头当官的爹妈替他养著操持,他的工资就是自己的零钱,回家有心情了就逗逗孩子看看媳妇,更多时候是跟著一群狐朋狗友去到处吃喝玩乐。 去跟狐朋狗友走街串巷吃喝玩乐就算了,还回家哄骗老母亲和媳妇孩子说自己是加班工作。 要不是又一次喝醉了彻夜不归到处找不到人,家里孩子老娘和媳妇急得乱成一锅粥,他那老领导的爹找到了符主任问他在哪里加班,符主任都不知道,这臭小子原来在家里是这样给自己立人设的。 符主任都无语到家了。 第307章 告状精 起初马国强刚被塞进来的时候,刘副主任想著不会外语不会文书工作也没事,跟著他跑外勤给他开车也不错,於是就教马国强开车。 结果马国强车都还没学顺溜,就敢偷偷开出去呼朋唤友一起压马路,后来出事差点把车报废了。 刘副主任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把车钥匙给马国强这小子摸了。 自从发生过两次马国强开车送刘副主任过去,最后自己一个人开车回来,把刘副主任忘了落下的事,出去跑外勤接送人的活也不敢带上马国强了。 刘副主任生怕自己离开一会儿,马国强就会丟下他开车跑了。 这么一个有背景的闯祸版愣头青开除也开除不掉,一度令符主任和刘副主任头疼不已。 最后符主任和刘副主任一合计,就把马国强留在了符主任眼皮子底下盯著他,哪儿都不让他去。 啥活也不需要他干,按时来上班盯著他玩手指玩打火机,到点赶出办公室就行。 至少对老领导那边有个交代了。 符主任也对月初寧千叮万嘱:“那马国强说什么都当放屁,叫你跟著他一起逃班出去玩的话你就直接告诉我,要是他叫你给他放风,说回来给你带好东西吃也告诉我。” 马国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诱惑同事趁符主任不在的时候放他出去了。 但另一个当牛马的唐鹏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 “別信他真给你带啥好东西,你想吃啥到这边抽屉里来拿。” 说完拉开放暖水瓶的桌子下的两个抽屉,里面都是各种外文包装的进口零食饼乾巧克力等一堆在友谊商店才能看到的零食。 还有罐装咖啡和茶叶,办公室里有两个暖水瓶,一个是符主任专用的,另一个是办公室里另外三个人用的,喝啥自己泡。 这都是工作的时候偶尔收到的,她家小孩都吃腻了。 眼看著办公室里来了个年纪不大正直青春的小姑娘,符主任特意准备了这一抽屉的零嘴投餵小姑娘,也算是他们办公室的福利了。 办公室新来了个水灵灵的面生小姑娘,看著漂亮又討人喜欢,文文静静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书学习,惹得马国强在人家小姑娘第一天上班气就一直围著她的工位油嘴滑舌笑嘻嘻。 一会儿翻翻她的笔记书本和词典,一会儿听她跟著收音机练口语,一会儿叫她教自己一起学英语,样和口水一样多。 好在月初寧早就得了符主任的话,对这个马国强根本不带理的。 没过几天,马国强终於意识到,这个看起来软乎乎很好忽悠的漂亮小姑娘,实则是个告状精,一点都不好忽悠。 之前那副把小姑娘当小孩逗的心思也立刻收了起来。 甚至觉得她跑去找符主任告状的时候,就是个狠心肠的蛇蝎美人。 一周后,钱家院子多了个忙里忙外勤劳又能干的小姑娘。 屋里还响起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尖利叫声:“大丫,你昨晚咋没把我那布鞋洗了,等会儿我咋出门买菜啊!” 月初寧赶著去上班,就没细究那道声音是谁。 等中午下班去敲钱家院子的门,就看到了个陌生的女人打开门来,疑惑地看著她:“你找谁呀?” 月初寧也一副疑惑地表情看她:“你是钱副营长家的亲戚?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呢,你是赵嫂子那边的亲戚还是钱副营长那边的亲戚?” 正好里屋传来赵盼娣的声音:“娟子,外边是谁来了,是温嫂子不?” 钱娟大声回应:“嫂子,我在问呢。” 钱娟看月初寧的打扮,就知道月初寧肯定是部队家属院的人,只是没想到她这副嫩生生的面孔会是已经嫁人了的军嫂,只以为她是哪个首长家的千金呢。 月初寧听到里屋赵盼娣的声音,也直接对著院子回应:“赵嫂子,是我。” 赵盼娣听到月初寧的声音,立刻道:“娟子,那是我寧妹子,你让寧妹子直接进来就成。” “哦好。” 钱娟错开一个身影把月初寧让进来,一双滴溜溜的眼睛还在不停上下打量月初寧的衣著打扮,眼神里透著羡慕和嫉妒。 这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女孩穿得就是漂亮,这一身铁定得不少钱吧。 不行,回头得叫大哥也给她买一身。 好不容易进城一趟,她要让大哥给她买几身新衣服,还有……她目光停在月初寧脚上那双玛丽珍小皮鞋上,眼睛一下都不肯挪开。 皮鞋也要买。 钱娟跟在她身后关上门,笑著问:“同志,你也是家属院的啊?” 月初寧点头:“对,我就住对面,我们两家离得近一来二去关係就好了些。” 钱娟回头越过矮墙头看了一眼对面好几个小院子,昨晚大哥去火车站接她和大丫回来的时候,她顺嘴问了一句周围住的都是哪些人,听大哥说除了斜对门有个职级比他高的陆营长外,其他的都是军龄满十五年的老兵家属。 这会儿看月初寧的眼神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羡慕了,原本还以为是哪个首长家的千金呢,感情是老兵家的女儿啊。 那还不如她哥的职级高呢。 她记得今天很早的时候,看到一个很英俊帅气的兵哥哥从那儿出来,当时她就决定了晚上就向她大哥打听一下对方的情况,看那兵哥那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肯定还没结婚。 两家还住得那么近,到时候她磨一磨大哥,让大哥想办法牵桥搭线给自己和那英俊兵哥哥说亲。 这次家里收到大哥的电报后,她第一时间衝到钱母那儿吵著闹著要陪大丫一起去家属院,就为的能在家属院加一个当兵的,以后也隨军住在这里,再也不回乡下了。 钱母拗不过她,觉得自己小女儿要是能嫁进部队里,確实也不失为一门好亲事,原本钱母並不打算让大丫去隨军照顾赵盼娣月子,只想让小女儿钱娟一个人来就行了。 但钱娟从小在家里被四个嫂子伺候习惯了,哪里会伺候人坐月子,当即不同意,搬出大哥的原话点名要大丫过去。 而她这个姑姑是担心大丫年纪小自己一个人千里迢迢坐火车过去不安全,所以陪同一起过来,合情合理。 第308章 出差歷练 赵盼娣正在跟自己大闺女说著话呢,见小姑子和月初寧一起进来了,先是笑著让大丫去厨房给客人冲一杯水。 钱娟一听到有水喝,当即把活儿抢过来,“大嫂,让我去吧,大丫在这儿给你看钢子就行。” 让大丫去冲水,万一大丫背著她偷喝咋行。 等钱娟迫不及待出去了,赵盼娣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她原本以为可能会是钱建设的几个弟弟之一送大丫过来,可能会住几个几天就回去,没曾想会是钱娟跟著大丫一起过来,並且还有要长期住下来的打算。 月初寧也从赵盼娣口中得知,这个是钱建设的最小的妹妹,他们钱家生了四个儿子,就得了这么一个最小的妹子,但在重男轻女的钱家並没因此而受到多少宠爱,该干活还是得干活。 只不过钱娟六岁那年赵盼娣嫁进钱家后,就再也不用帮钱母干家里的活了,只需要出去打打猪草就行。 后来剩下三个妯娌陆续进门后,钱娟连猪草都不用打了,自己的衣服都是几个嫂子洗的。 后来隨著钱建设每个月寄回来的钱越来越多,钱娟每天在家跟另外三个哥哥一样都不怎么上工干活了,几乎等同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她想去上学,钱母都难得同意给她念到了小学毕业。 钱母原本打算让她念到初中,以后彩礼也能要价高一点,但钱娟不是念书的料,初中没考上,念完了小学就回家当米虫由几个嫂子养著了。 每天还把几个侄女使唤得团团转的,村里还真没哪家姑娘过得能有她滋润的。 钱娟渐渐地就觉得自己跟村里其他天天都需要干活的姑娘不一样,觉得自己高她们一等,以后一定是会嫁到城里享福去的。 去年刚满十八的时候,就有媒婆上门说亲要给她牵线村里或者隔壁村的小伙子,全被她拒了。 好在钱母提出来的三百块钱彩礼,那些小伙子也没一个愿意掏的,正好都没成。 这些钱母都有写信过来告诉钱建设。 当然,钱母是不识字的,代写信的都是钱家老二,老二上过初中,是他们生產队的记分员。 赵盼娣原本就上过纪念小学,去年还参加过军区大院组织的扫盲学习班,所以是识字的,那些信她都偷看过,所以基本上对乡下家里的情况还算了解。 也知道婆婆一直以来都容不得她过来隨军过好日子。 如果当年她前三胎生了儿子,钱建设根本不可能同意她过来隨军。 昨晚小姑子表达出要留在这里分担照顾赵盼娣的时候,赵盼娣敏锐就觉察出了小姑子的心思。 小姑子是打上了嫁给当兵的留在部队隨军的主意了。 但能带小姑子隨军的人,年纪基本上都得三十往上了,年轻的职级不够根本不能带小姑子隨军。 小姑子想留下来,不是嫁三十几的老男人,就得嫁二婚带娃的老男人了。 真不知道小姑子图个啥。 月初寧知道关於钱娟的情况后,忍不住道:“赵嫂子,我看你那小姑子就不是来照顾你的,而是来要你照顾的。” 赵盼娣:“放心吧,我顶多忍她一到两个月,老钱不会留她住太久,太久了老钱也遭不住。” 她这个小姑子之前在乡下的时候钱就大手大脚的,但钱建设很少回老家,所以对这个不在自己眼前长大的小妹印象只停留在表面。 赵盼娣根本就不需要从中挑拨他们兄妹之间的矛盾,因为钱娟自己就会製造矛盾。 等住上一两个月后,抠门的钱建设摸清钱娟的性子了,肯定不会再留她继续住下来。 得知赵盼娣心里有数,月初寧就没有替赵盼娣操多余的心了,生了孩子之后的赵盼娣肉眼可见比之前的她坚强了许多。 月初寧希望她是真的能自己立起来,保护自己,也保护好自己的几个孩子了。 不然自己立不起来的话,別人帮再多也没用。 下午月初寧去上班,听闻符主任下周要去海市出差一个星期,忍不住有点羡慕。 “张哥,下周你要跟主任一起出差呀?” 办公室那位跟著符主任一起调下来的办事员叫张远,自从月初寧来了之后,帮他分担了许多文书类的工作,可帮了他大忙。 张远摇头:“下周我媳妇要生了,主任体谅我,让我在这边好好陪媳妇生孩子。” 又笑道:“其实我觉得让你去也成,只是第一次去那么久,她担心你没出过那么远的门,所以想著先循序渐进,就没让你跟她一起去。” 月初寧:“谁说我没出过远门的,我可以我能行,主任在哪儿呢,我这就去找她说我可以跟她去。” 一直窝在康市没能去別的地方转转,她正闷著呢,不趁现在到处走走,等以后她要是有了孩子,走都都不开。 张远:“见客去了,这样吧,你泡壶茶正好过去给他们斟茶倒水。” 月初寧得了话,勤快地翻出茶叶泡茶去了。 结果没想到符主任接待的客人,竟然就是霍星曜。 霍星曜和月初寧两人相识纷纷停顿了一秒,隨即又双双移开视线,在符主任面前假装不认识。 “霍先生,东区的行程到时候由我们办事处在海市分处的同事带您去……” 符主任见月初寧提著一个茶壶进来了,只微微頷首,嘴里还在继续说著正事。 “符主任,我参观完海市的厂子后还会再回康市,既然同去不如一同回来,我听说符主任之前在海市工作过十来年,更愿意让符主任带路。” 霍星曜打断她的话,捧起月初寧刚在他手边倒的茶水轻晃了几下热气。 符主任短暂思索了几秒,“我需要与海市分处的同事们沟通协商一下,下午6点前给您回电话到外宾招待所,可以吗。” 霍星曜微微頷首,忽而又像是隨意询问:“这次还是那位张远同志跟我们一起去海市?” 符主任笑著摇头:“张远的爱人要生孩子了,这次就不去了。” 霍星曜又看了一眼一旁给符主任倒茶的月初寧:“这位小同志是新来的?” 符主任点头:“是,刚招进来实习的,工作还不太熟练,就没怎么带出去过。” 霍星曜浅抿了一口茶,语气隨意:“不歷练的话確实不能快速熟练。” 第309章 不干涉她的决定 月初寧在一旁已经听明白了,这次符主任出差,是跟著霍星曜一起去的。 等霍星曜离开后,月初寧立刻表达了自己这次想跟著符主任一起出差的意愿。 符主任打趣:“你別不是看那华侨霍先生长得帅,才想跟著去的吧。” 月初寧立刻大呼冤枉,並拉来了张远给自己作证,她还没去倒茶前就已经下定决心想要跟著符主任一起去出差了。 张远赶忙给月初寧作证。 符主任这才笑道:“逗你罢了,別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家陆营长可是整个部队最帅的兵,有了他你哪还会多看別的男人一眼。” 张远和马国强一愣,异口同声:“小月同志结婚了?” 要不是因为招工年龄下限是十八岁,马国强根本看不出来月初寧已经有十八岁了。 现在十六岁初中毕业为了躲避下乡就出来上班的人多的是,马国强还以为她顶多刚好十六岁。 没想到这一个看著就像十五六岁左右的小姑娘,居然还结婚了。 得知月初寧的男人还是个营长,马国强爱招惹月初寧的心思也歇了大半。 之前他觉得月初寧好看就喜欢围著她转嘮嗑,后来被月初寧告了几次状后又起了恶作剧般的报復心思,像个没长大的调皮男孩一样,喜欢冷不丁突然扯扯她辫子,趁她不注意拉开她椅子。 只是这些小把戏全都没得逞,想拉辫子被月初寧歪头躲过去了,拉开椅子被月初寧提前发现了没坐下去,还被月初寧反踩了一脚他那只有甲沟炎的脚。 疼得他差点升天。 他心里不爽到了极点,觉得这死丫头不像其他年轻小姑娘一样温顺胆小又怕事,原本还准备搞一波大的,在月初寧工位里放几只蜘蛛嚇嚇她的。 现在这点心思立刻打消了。 无他,马国强之前年少轻狂招惹过隔壁部队的人,这些当兵的是真的不管他是谁的儿子,说下狠手就下狠手。 而且事后想让他爸追究都找不到证据。 因为他是下班天黑后被兜头裹了件军大衣打的。 有几个人打他都不知道。 而且军大衣挺厚实,打了他还不留淤青,疼都疼在內里了。 他受了內伤浑身都疼却检查不出来,他爸还骂他矫情,那时的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憋屈是什么样的感觉。 月初寧似笑非笑盯著马国强,“对,结婚了的,我家陆营长很疼我了,破点小皮他都紧张半天,还好那天我没摔了,不然他肯定会高度重视。” 马国强不傻,知道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指的是那天他“不小心”拉开了她的椅子差点害她摔了的事。 能进这里工作的,谁背后没个后台啥的。 虽然他爹的背景更大,但如果对方玩阴的找不到一丁点证据追究的话,那最后憋屈受苦的还是他。 这群当兵的整人不留痕的手段太多了。 他抖了抖脖子,笑嘻嘻道:“小月同志说的啥话,那天我真是无意的,这样吧,下午我出钱买个大西瓜,大家一块儿吃,也適当团结一下同事们的情谊。” 符主任对马国强摇摇头:“我和初寧不在的时候,你老实点就行了,西瓜不西瓜的我们不稀罕。” 张远和月初寧纷纷点头附和,谁稀罕他那大西瓜。 这次出差的时间短则一个星期,长则可能会有十来天,三天后也就是下周一早上出发。 刘副主任得知符主任要带个那个新招的娇滴滴小姑娘去出差,有些不赞同。 当初擬定招聘人选的时候,他就不太想选月初寧。 因为她那副漂亮娇气的外表太迷惑人了,谁都当她是个从小到大被宠坏的娇娇女,別等会儿又招了个马国强二號进来,帮不上忙还净添乱。 符主任很清楚月初寧家里的情况,认为刘副主任就是对月初寧有偏见。 刘副主任明明都看过月初寧的资料,知道人家前面十几年都是在乡下过的,但看到本人的模样还是先入为主带了偏见。 下午下班后,月初寧发现外面停了一辆熟悉的小轿车,一看就知道是霍星曜的车。 没想到霍星曜会在这里一直等到了她下班。 “要一起吃饭吗,当然……你回去叫上陆营长一起。” 霍星曜踌躇地看著她,眸底划过一丝忐忑。 最近没过来找她,也是担心给她压力,让她觉得自己在逼她做决定。 这次刚好过来康市的华侨办办事处,本来是计划路过顺道找她,没想到会在办事处里就见到她。 让他惊喜了好一会儿。 谁知道月初寧却很高兴表示:“没问题呀。” 月初寧知道他和何霆都是大忙人,平日里要见他们的人都弄起预约了,所以一般情况下也不会主动打扰他们。 不过这次赶巧了,那一起吃顿饭是应该的。 “对了,我下周要去出差了哦。” 两人一起出去接霍星曜进来的时候,月初寧高兴地把她要出差的消息告诉陆秋砚。 陆秋砚笑著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要去哪里?” “去海市,而且最巧的是,霍星曜也去,他也是华侨嘛。” 月初寧又高兴地说:“昨天周爸爸找我过去看调到的霍星曜的资料,说他的身份背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所以那个亲子鑑定我决定拔几根头髮给他做。” 陆秋砚垂眸看著她,迟疑片刻才道:“嗯,既然政委也查过没有问题,那你自己拿主意就好,我不会干预你的决定。” 月初寧拿小眼神看他,只笑了笑没戳穿他。 陆秋砚这个人,说他民主吧,有时候又会莫名吃飞醋,他可能觉得自己装得挺好,但她都跟他睡到一个被窝了,又怎么可能觉察不出他情绪的细微变化。 夫妻俩刚走出来,霍星曜的车就已经开到了他们跟前。 霍星曜很主动地换到了前面的副驾驶位置上。 月初寧有点不好意思,让人家主人家坐到了副驾,就为了给他们夫妻让座。 陆秋砚只淡淡给了一句“多谢”就没了。 完全没有她的不好意思。 车子开到了他们第一次吃饭的地方,外宾餐厅。 第310章 都是朋友 月初寧一听要来的是外宾餐厅吃饭,虽然嘴上只简单答应了一句好,但霍星曜还是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眼睛里晶亮的碎光。 不是只有陆秋砚记得她很喜欢吃外宾餐厅的饭后甜品冰淇淋,他也一直没忘。 月初寧確实很惦记外宾餐厅大厨做的冰淇淋,简直可以媲美米其林法餐的饭后冰淇淋甜点,这是供销社的小雪糕无法代替的。 没想到就有机会吃上第二次了,表情含蓄,但没发觉眼睛还是出卖了自己。 更没发觉她身边两个男人都是微表情高手,连她这一点小情绪都敏锐捕捉到了。 吃饭期间,霍星曜一直没有提过要做亲子鑑定的事,但吃完最后一道甜点冰淇淋后,月初寧却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霍星曜眼睛一亮,嘴上却还是说:“不必那么著急,你们可以好好再考察一段时间我的人品,再决定是否信任我。” “不需要考察了,我相信你。” 月初寧直接从头上拔了好多根带毛囊的头髮包到手绢里递给他,“这些拿去做亲子鑑定够了吗。” 眼神里透著要是不够,她就忍著疼再拔的悲壮感。 霍星曜怔了怔接过来,轻笑:“够了。” 他离开前,月初寧想了想还是叫住他,“星耀哥,这个鑑定你可以多做几份,我和你一份,你和我和你父母一份,还有……你要不要考虑与你父母也做一份?” 霍星曜目光落在一旁不说话的陆秋砚身上,知道陆秋砚肯定查过自己,不然不会放心让月初寧跟自己做亲子鑑定。 既然查过自己,自然是知道当年他们霍家族人回过一趟这边迁坟的事。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这事陆秋砚应该是告诉月初寧了,所以月初寧怀疑,他或许不是他父母的亲生骨肉也说不定。 才会提出让他也与父母做一份亲子鑑定。 “我会考虑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微微頷首,“这些我会让阿东明天出发直接回港一趟,或许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出结果。” 月初寧:“没关係,说不定我们刚好出差回来就能知道结果了呢,反正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是朋友。” 霍星曜总算有了些笑容。 吃过饭后各自回家的路上,阿东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观察霍星曜的神色,最后才鼓起勇气询问:“先生,您真的要听阿寧小姐的意思,与霍太和教授做……那个鑑定?” 港岛谁人不知霍先生与霍太太母子情深,霍先生对霍太太最是孝顺,事事以霍太太为先,连最疼霍先生的霍老太太,在霍先生面前都要排在霍太太之后。 阿东听闻霍太太对霍先生的教导是很严厉的,而霍老太太对霍先生则是无条件的溺爱,换位思考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是阿东的话,肯定会最爱偏疼自己的祖母,而有些惧对自己严格要求的母亲。 霍先生却与常人不同,不愧是能干出现在这一番大事业的霍先生,从小就能看透霍太太对自己严厉的背后是为了自己长远的將来好。 这样的霍太太怎么可能不是霍先生的亲生母亲。 刚才月小姐那样的话確实有些冒犯了。 霍星曜只是沉默看著车窗外不断倒退的夜景,没有说话。 回到外宾招待所之后,不一会儿,他把阿东重新叫进来,让他收拾东西明天就回一趟港岛。 阿东明白,这是要带著月小姐的头髮回去做亲子鑑定。 只是他从霍星曜那里,却拿到了三份属於霍星曜的头髮样本。 霍星曜顿了顿,最后还是开口:“回去了將月建国、钟婉琴、月耀宗的鑑定结果以最快的速度给我发来。” 这三人的样本,是他与月初寧在咖啡厅开诚布公谈过之后,就马上让阿东想办法弄到並寄回去做亲子鑑定的。 当时她怀疑他才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言下之意,她那两个並不亲近的哥哥与她或许不是亲生的。 当时他觉得或许是她想多了,不如直接做一份他家父母与兄长的鑑定,好证实她的猜测是错误的。 可惜月耀光的头髮样本没收集到,到底是当兵的人,对於靠近他的任何人都太过警觉,没能成功拿到。 阿寧应该不会怪他私自收集了那一家人的头髮吧。 如今算算时间,也该出结果了。 阿东接过属於霍星曜的三份样本,有些欲言又止。 霍星曜继续吩咐:“我的样本与母亲做一份鑑定,再与阿寧做一份鑑定,最后一份先留著,到时候我另有安排。” 阿东有些滯涩,但面上还是规矩回应,不敢多言。 霍先生怎么能听月小姐的话,真的与自己的母亲做这种伤情分的鑑定呢。 难道真怀疑自己不是霍太亲生的孩子吗。 霍先生简直是糊涂,当年霍太怀著他千辛万苦跟来回奔波,还因为在乡下没有医疗条件的地方生下霍先生而伤了身子都没有条件调养。 据说就是因为那年伤了没调养好,霍太从那以后才再也没有怀过了,这件事谁都知道,霍先生本人更是清楚。 这种情况下就註定了月小姐绝不可能是霍太的孩子。 这个世界上长得像却完全没有血缘关係的人,阿东走南闯北的遇到过几次,所以觉得这种情况属於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如果月小姐与霍先生真的有血缘关係,那肯定也不是亲兄妹,说不定是祖上同一个祖宗,返祖了所以长得像也说不定罢了。 月小姐绝不可能是霍太太生的,其实霍太根本没必要与月小姐做这个鑑定吧。 可霍先生还是要求再做一份霍太与月小姐的鑑定了。 这明明就是矛盾的。 阿东想不明白,没有再想。 主人家的事,他按吩咐去做就好了。 “先生,明日早晨起我安排阿炳过来跟著您,这次海市的行程霍教授那边也安排了人过来想发展一些產业,希望您能带一带。” 阿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低声道。 “我爹地还安排了人过来?” 霍星曜眉梢微挑,“打听到是谁了吗?” 阿东很高兴点头:“是密斯林。” 密斯林是霍教授的远房亲戚,丈夫死后全权接手了丈夫的產业,是一位事业女强人。 没有子女的密斯林,尤其对他们家霍先生最为疼爱,比霍老太太有之过而无之不及。 第311章 有得闹心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312章 出发出差 陆秋砚:“没记住?我以为你学英语那么快,应该是过目不忘。” 月初寧咬牙切齿:“你刚才又没说是演示,我根本没注意看,光顾著在心里感慨你厉害了,你再演示一遍这次我一定认真看。” 陆秋砚神色怔了怔,勾唇轻笑。 这也叫厉害? 这才哪到哪。 月初寧:“?” 叫他再演示一遍,他笑什么笑。 第二天是月初寧出差的日子,她就背一个大的帆布行李包和一个日常背的军绿色挎包,陆秋砚给她收拾精简得很轻便,所以不是很重。 但临出门前,陆秋砚还是推著自行车出来,驮著她的行李包把她送到办事处楼下,免得她得背著大包小包的走路去上班。 她是和符主任先坐办事处的车去火车站,而不是各自在火车站匯合。 开车送她们过去的是张远,到了火车站之后,还没进站她们就遇上了一起的霍星曜与何霆,还有两人带的助手。 “好巧啊何先生、霍先生,我还以为我们会在火车上才碰头呢。” 符主任笑著与他们一一握手。 月初寧也將身上的帆布行李包换了个方向,跟他们一一打招呼握手。 往日里一直跟著霍星曜的阿东今天不见人影,换了一个月初寧从未见过的年轻小伙子,叫阿炳。 霍星曜主动询问需不需要为两位女士提行李。 符主任摆手拒绝了。 月初寧见符主任拒绝,也跟著拒绝了。 於是他就没有再问。 上次谈工作没怎么细看,这次再看,符主任发觉月初寧和霍星曜竟然长得有点像。 要不是知道这两个人的家庭背景身份信息天南海北搭不上线,她一定会误以为这两人有亲戚关係的。 不过长得像却没有血缘关係的人也不是没有,虽说长得像一半都会觉得是有缘分,但当事人霍先生不吭声的话,符主任也不打算多嘴说这种话。 对方身份富贵,她贸然提两人有缘分,说不定对方会误以为小姑娘想强行攀关係呢。 而何霆与霍星曜根本没想到这一点,最开始的初衷只是为了想装作不认识,不给月初寧添麻烦,所以才不多说话。 六个人刚好买了同一个包厢的臥铺,碰面后就一起进站上车了。 火车站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挤人,但有人高马大的阿万在前方开路,还有阿炳在后面给他们隔绝挤上来的人,进站还算顺利。 只是上车的时候符主任被几个抢著上车的人挤了一下,人上了车,行李包却还被挤在外面拉不进来。 人群后的阿万帮符主任高高举起行李包,“符主任,您鬆手,我帮您拎过去。” 符主任见状知道自己强行拉肯定是拉不进来的,只好鬆手让后边的阿万接著,再由阿万高举过头顶带上车。 上了车符主任刚要道谢接过行李包,但火车过道上挨挨挤挤的人让她周边没有一点空隙,如果她接过行李包,也得像阿万一样高举过头顶一路到了臥铺包厢,才能放下来。 往日她都是跟张远一起出差,张远给她拎包好多年了,所以她这回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都有点尷尬了。 何霆及时开口:“符主任不嫌弃的话,就让我的助手帮你提到包厢吧。” 符主任看这情况也知道只能请阿万帮忙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那麻烦两位了。” 落后符主任一步上车的月初寧还因为背了个大包在后头被人挤得人包分离过不来。 符主任见状,有点担心车上有人会趁机拿小刀划拉月初寧的帆布行李包偷东西。 虽然她身后跟著的就是霍星曜,但符主任下意识就排除掉霍星曜这种养尊处优的富裕家庭子弟会有护著月初寧行李包的意识。 他连自己都得需要助手护著,哪里能想到帮著看顾自己身边一个小助理。 符主任厚著脸皮对何霆笑了笑:“何先生,能不能让阿万先生帮我的小助理拿一下包,人太多了,她一个小姑娘恐怕挤不过来。” 刚才上车前还大言不惭拒绝人家帮忙,现在还不到十分钟就改口求人家帮忙了。 符主任觉得脸有些火辣辣的,都不敢直视何霆了。 何霆像没事人一样笑著点头:“当然,能帮上忙很荣幸。” 就好像十分钟前从没问过符主任一样,给足了符主任面子。 月初寧还在后边挤著呢,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发现是霍星曜。 霍星曜从她肩上取下帆布行李包的肩带:“我来拿,不然你带著行李包挤过道走得慢。” 月初寧小声:“让我领导看到了会不会不太好啊。” 她一个职场小新人,却大喇喇让尊贵的客户帮拿行李,被领导看到的话多少会对她有些微词。 霍星曜俯身在她耳边回:“放心吧,我刚刚得到你领导眼神授意了,况且她的行李也由阿万帮提了。” 月初寧顿时放下心来,以为霍星曜会把自己的行李递给跟班阿炳,谁知道霍星曜接过来就直接举起来单手扛在肩上,另一只手还护在她身侧,助她顺畅地往前走,不被別人挤。 往前看了一眼,还好符主任已经隨著人流往前走远,看不到霍星曜帮她扛包了。 不然等会儿符主任说不准私下会说教她几句。 虽然她这包是经过精简的,连包加里面的东西只有十几斤的重量,但在符主任眼里看他肯定是那种手不能扛肩不能提的金贵大少爷,万一等会儿被別人挤得身形不稳擦破了点皮,都是她的不是。 何况他们可是客户,哪有让客户帮工作人员提东西的道理,倒反天罡了。 列车员带他们一路到了属於他们的臥铺包房后,没进门前,月初寧把自己的包从霍星曜那儿要回来了。 霍星曜也明白她的意思,把包还给了她。 帆布行李包確实不重,但他看她那副小身板背这么一个大包,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帮她提。 符主任看到后面进来的月初寧与霍星曜及其助手,霍星曜两手空空,月初寧是自己背著自己的东西,並不是由阿炳帮提著,还有点惊讶。 第313章 拦路 想起什么,符主任连忙提醒月初寧一句:“赶紧看看你的包还有身上有口袋的地方有没有小刀划痕。” 月初寧依言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一圈,表示自己没问题。 她的重要钱票物品全都放在空间里,很多陆秋砚给她精捡出来的东西,她也偷偷放到空间去了,万一有用上的时候呢。 背包挎包要真倒霉被划破了,就自己缝一缝。 反正没人能偷得到她的贵重钱票物品。 符主任闻言满意点点头。 之前老刘还担心月初寧这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门在外恐怕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別提做好助理工作了。 但现在看来,月初寧还不错。 另一边,中午一个人回家的陆秋砚被钱娟“拦路”了。 月初寧不在家的话,陆秋砚不会在家里开火做饭,而是在食堂吃了之后才回来的。 还没到自己家门口,就看到有个眼生的女人挎著个买菜的篮子朝他横衝直撞而来。 他轻而易举躲开对方,扶都不扶一下,任由对方猝不及防直接摔了个大马趴,篮子里刚摘的青菜萝卜茄子全都飞了出去。 钱娟万万没想到,陆秋砚竟然会不接住她,而是任由她摔得齜牙咧嘴的,膝盖都擦破皮了。 她忍著疼爬起来,还不忘柔弱地问:“同志,你能不能帮我捡一下……” “砰”的一声,她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了不远处一道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她赶紧回头一看,眼前哪里还有什么男人的身影。 对方早就回家关上门了,像是躲瘟疫一样一秒都不带停留的。 钱娟气得直咬牙,这些当兵的怎么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她一个如似玉的大姑娘刚才走路一个趔趄站不稳,不扶一把就算了。 她摔了东西都撒了一地,也不知道帮忙捡一下,一点乐心助人的情节都没有,到底是怎么当上兵的! 这两天她本来想找她大哥了解一下对面的情况,但她大哥出任务去了一直见不到人。 赵盼娣对她严防死守的,买菜都不肯定给钱她去买,非要给大丫那死丫头,让大丫跟她一起去买。 她正因为买菜钱的事跟赵盼娣斗气呢,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告诉赵盼娣,更不可能去问赵盼娣。 所以她只好暗搓搓地打算自己出手,先製造个机会认识对方,套一套对方的底。 谁知道这个陆营长竟然这么不识好歹。 简直要气死她了。 正巧听到动静的大丫推开门走出来,就看到她小姑一身泥瘫坐在地上,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又在咒骂谁了。 正要缩头回去,就被钱娟叫住:“站住,看到我还不过来扶我一把,你是瞎了吗!” 大丫就当没听到一样,直接缩回去跑进屋里找她妈去了。 钱娟一愣,差点气个半死。 大丫自从来了家属院后,以为有赵盼娣那个老黄牛妈撑腰了,现在都敢跟她叫板,不听她的了。 等著吧,等她大哥回来了,她非要让大哥狠狠抽大丫一顿不可。 她不信她还治不了大丫了。 火车上。 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间,阿万主动留守在车厢,其他人一起去餐厅那节车厢吃午饭。 月初寧忙前忙后张罗叫列车员点菜,主动给每个人端茶倒水,对於何霆和霍星曜偶尔夹杂的英文也能很快理解意思並执行,看得符主任越发满意,觉得自己没招错人。 “好了好了,阿……小月同志也坐下来一起吃吧,不用忙了。” 何霆看不得月初寧这样忙来忙去帮他们拿这拿那的,最先沉不住气开口了。 符主任笑道:“没事没事,她刚来上班没多久,到处都要学习,就让她学习学习吧。” 何霆忍了忍,到底没说出口什么学习不就是打杂跑腿吗。 上一次跟她一起坐火车,她还是被陆营长捧在手心里处处照顾啥都不需要她乾的小宝贝呢,这一次落差太大了,何霆觉得刺眼。 但一想到在符主任面前,月初寧的身份就跟他们身边的阿万与阿炳一样,最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闭了嘴。 他多看了一眼霍星曜,只见霍星曜却很平静,像是一点都没看到忙前忙后的月初寧一样,淡定吃饭。 忙活得差不多了,月初寧终於落座开始吃东西了,何霆鬆了一口气。 但月初寧只夹自己跟前的那一盘青菜吃,有些好吃的肉菜摆得有点远,她就没有跨越半个桌子去夹。 何霆又有点看不过去了,刚要伸手想去调整菜的位置,被霍星曜冷冷看了一眼,看得他硬生生收了心思。 他不太明白霍星曜咋回事,但看霍星曜眼神那么恐怖,他还是闭了嘴,憋屈吃饭。 心里有点为月初寧鸣不平。 看吧,霍星曜这人就是这么冷血无情。 阿寧以后还是別跟霍星曜要好了,改跟他要好吧。 但月初寧也像没事人一样,安安静静吃饭,还隨时注意符主任的一举一动,符主任有什么需要就及时处理。 她对自己这次出来的定位很清楚,就是打工人。 打工人自然需要做好打工人的本分。 再说了这份工作平日里都很清閒,基本上相当於没事干,在办公室的时候符主任对她也很不错。 出差需要多做一些,让领导省心,那也是她的分內事。 好在康市去海市的火车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就到了。 海市是大站,会停留半个小时,所以他们不著急下车,过了前十分钟的上下车高峰期后,他们才提著行李慢慢下车。 第一天除了到达事先订好的招待所入住之外,没有安排其他行程。 月初寧跟著符主任和霍星曜他们一起入住的是外宾招待所。 她自己单独住一间房,房里有单独的卫浴,还有抽水马桶,这跟她之前与陆秋砚一起回乡下住的招待所天差地別。 不愧是造给外宾住的地方,设施就是高级。 她美美洗了个澡之后,直接瘫在床上就睡著了。 在火车上她没睡好,正好趁这个时间补眠。 睡到下午,有人敲房门把她叫醒了。 她开门一看,是符主任叫她去吃晚饭了。 晚饭只有她们两个人,符主任笑著叫她好好坐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你隨意点就行,不过明天晚上会跟海市办事处还有一个华侨团的人一起吃饭,到时候也不用那么勤快冒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不发话你就跟在我身边。” 第314章 长得有点像 月初寧乖乖点头,却还是起身去找服务员要了茶和杯子,先是去点菜,再回来给符主任倒茶。 要等这里的服务员给她们端茶倒水,那可等不到。 这年头的服务员比顾客还牛逼,只会拿眼睛斜到放茶水的地方,示意顾客自己动手。 第二天她们起了个大早,七点钟出去吃了早饭就赶去海市的办事处报到。 九点钟后十几位近日抵达海市的各国华侨们才慢悠悠出现在海市办事处的会客厅里,但霍星曜与何霆却还迟迟不见踪影。 月初寧得知接下来的几天就是跟海市办事处的干事们一起陪同华侨团参观要接受投资的工厂,还有一些待开发的地方,准备要建什么,未来要发展哪个方向,现在缺什么东西,资金或者机器等等。 聊完正事之后,海市办事处几个小姑娘悄悄找到月初寧问她:“听说港岛的霍先生是跟你们一趟火车一起过来的,他是不是真的像证件照上那么帅呀?” 月初寧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就出现了一份夹著黑白照片的资料,那张照片正是西装革履的霍星曜一寸黑白证件照。 她接过来认真看了一下那张黑白证件照之后,笑著说:“霍先生本人比照片更帅。” 照片是静止不动的,人却是活的,死板的照片体现不出霍星曜一半的帅气。 “咦月同志,我怎么感觉你长得跟霍先生有点像啊?” 有人忽然发觉了照片上俊美非凡的男人眉宇之间与眼前的月初寧竟有几分相似。 “你说笑呢,怎么可能。” 月初寧惊讶睁大了眼睛,又拿照片对比了一下,最后一脸严肃道:“这种话你们私下对我说说就算了,出了这道门可就不能隨便乱说了,像不像的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月同志,你也太谨慎了吧,要是换成別人,指不定多高兴觉得是缘分呢。” 有人笑著打趣。 不远处的门外路过的海市办事处主任和符主任却早已將里面她们几个小姑娘的对话全都听了。 海市办事处的主任对符主任笑道,“你带来的这个小姑娘倒是个稳重的,不心浮气躁,以后可以好好重点培养。” 符主任听了月初寧的话也很满意,比海市办事处的主任笑得更甚,“那是,这孩子资质好著呢,学习能力也强,没想到为人处世的態度上也这么稳重,真给我捡到宝了。” 里面小姑娘们的聊天还在继续,“这话確实不该再外面乱说,特別是对隔壁会客厅里的华侨同志们面前,那里边可是有霍先生真正的妹妹在里头呢,要是听了这话准会不高兴。” 听了这话月初寧眼眸动了动,想起来陆秋砚之前查霍家的事,告诉过她霍星曜还有一个领养的妹妹的事。 这次……他那个领养的妹妹也一起来了吗。 那真是赶巧了。 开始工作后,月初寧紧紧跟在符主任身侧,除了快速记录一路隨行时领导们说得话之外,让做什么做什么,其他多余的一点都不做。 华侨团的人有一部分人说话都是中交夹杂一起说的,这种时候就体现了助理会英文的重要性。 有一些单词符主任担心月初寧还没学到,还会特地回头告诉月初寧刚才某句的某个词是什么意思,可以按她说的意思先记著,回头记得自己查字典补缺。 月初寧连连感谢。 其实听到的那些词汇,她全都能听得懂,但在符主任面前,肯定得装一装。 她可不想立什么学神人设,不然拉高了別人对她的期待后,以后为了维持人设肯定会更辛苦。 她可没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是找一份轻鬆的工作摆烂,不是来当拼命三娘卷学习卷工作的。 期间月初寧注意到,有一个穿得雍容华贵的贵妇人一直都跟在霍星曜身侧,一直与霍星曜说话,甚至还动手帮霍星曜整理领带,两人的关係看起来异常亲昵。 不知道的人差点以为他们是母子。 但霍星曜神色淡淡,对那位贵妇人的举动也是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不过仍会保持表面的礼貌,不至於太疏远。 贵妇人不但没有生气,而是继续我行我素贴上去笑吟吟,把霍星曜不动声色地拒绝当没看见。 月初寧倒是好奇起那位华侨贵妇人的身份了。 看样子不像是霍星曜的母亲。 回头有空她私底下找机会问问是谁好了。 又庆幸还好因为工作原因,她今天根本没能跟霍星曜说上一句话,不然恐怕也得招致那位贵妇人的白眼和阴阳。 贵妇人身边还跟了两个女孩,一个打扮端庄优雅,一个打扮时髦又大胆。 打扮时髦大胆的那位穿著泡泡袖衬衫配一条a字短裙,下面一双浅棕色的长靴,这么新颖又大胆的穿著在参观的时候引得所有人都忍不住一直盯著她看。 端庄优雅的那位穿著就比较中规中矩,穿的是过膝的百褶长裙搭配玛丽珍小皮鞋。 两个女孩对外都是用的英文名,端庄优雅的那位叫赛琳娜,时髦大胆的那位叫梅丽莎。 大家都猜测那个端庄优雅的女孩肯定就是霍先生的妹妹。 但因为梅丽莎穿著比较吸睛,所以大家都爱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第二天梅丽莎没再穿a字短裙,而是穿了一条牛仔喇叭裤配尖头高跟鞋,上衣是一条质感很好的白衬衫,但白衬衫並没有规规矩矩地穿,而是把衬衫下摆在腰腹间扎了结,隱约能露出一点腰腹的皮肤。 海市办事处的小姑娘们休息期间都聚在一起悄悄討论梅丽莎和赛琳娜的装扮,这年头大家都保守,但对穿得那么叛逆大胆的华侨女孩,她们只有羡慕的份,並不敢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喂,你。”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月初寧与一起吃午饭的几个小姑娘们同时回头,就看到那穿著喇叭裤的梅丽莎正站在她们身后不远,一只手指著月初寧。 月初寧怔了一下,有些不解地指了指自己:“找我吗?” 第315章 小插曲 “对,就是你,你来帮我个忙。” 梅丽莎生硬的语气里带著一股命令式的不容拒绝。 月初寧心想,刚才她可跟附和其他人的话说她閒话,她就算不高兴,应该也找不到自己头上吧。 但不想惹事,还是站起来,“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梅丽莎指了指自己的午饭,“我不吃加了生薑的食物,你,帮我重新买一份午餐。” 月初寧看了一眼梅丽莎的午饭,果然看到了小炒黄牛肉里有生薑丝,她下意识去看了一眼自家领导。 领导那一桌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符主任对月初寧投了个“按她说的去办”的眼色。 得到领导示意,她帮梅丽莎拿起桌上的小炒黄牛肉就去找炒菜师傅重新炒一份。 月初寧前脚刚去找炒菜师傅,几位领导后脚立刻起身过去对梅丽莎询问各种禁忌。 梅丽莎一愣,下意识看向霍星曜那边,霍星曜就像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样,继续自顾自吃饭。 炒菜师傅十分钟內火速重新炒了一份不加薑丝的小炒黄牛肉,亲自端出来给梅丽莎,点头哈腰询问还有没有別的忌口之类的。 弄得梅丽莎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她原本只是看月初寧长得跟自家大哥很像,看著有点不爽,想故意使唤她,没想到会引发办事处这些干事们的注意,把一件小事弄得阵仗那么大。 第三天参观的队伍里,就不见了梅丽莎的踪影。 听说是扭伤了脚,接下来都不便出门了,办事处的干事们下午休息时间立刻又组织了去探望慰问梅丽莎的情况,各种嘘寒问暖关心备至。 弄得梅丽莎十分不自在,第二天就接到了来自霍太太的电报,勒令她回去。 梅丽莎当天晚上就被人接走离开了海市。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结束了。 一连转了四天,把各处该看的地方都看得差不多之后,迎来了两天的休息时间。 符主任笑著让月初寧自己出去走走逛逛玩玩,出门坐公共汽车或吃饭都记得要留票根和开票,回去可以报销。 接著又给月初寧说了一下每餐的报销標准,让她吃饭不要超过这个標准。 除了吃饭和坐车之外,如果她要买別的小玩意儿的话,那就不能报销了。 月初寧一副兴冲冲对什么事务都很新奇得模样高兴完了,才怯怯地问:“主任,那您呢,您一个人在招待所待著不闷吗?” 符主任笑:“我以前在这里工作过很多年,这两天要去拜访老朋友,你还是自己去玩吧。” 月初寧点头:“那行,如果您临时改变主意有哪里需要我的话,今晚隨时来找我。” “我对这里熟得很,哪里都用不到你,倒是你,要是不敢出门的话,就乖乖在招待所待著,就在附近转转也成。” 符主任又给她介绍了几个著名景点的位置,告诉她坐哪路公共汽车可以到,去哪里吃饭哪道菜最有名等等。 月初寧做笔记一样,即刻从口袋里抽出巴掌大的工作笔记就开始记录起来,记完了还不忘感谢符主任。 第二天一早符主任就离开外宾招待所,去拜访老友了。 而月初寧早就收到阿万的通知,去外宾招待所的餐厅找何霆与霍星曜一起吃早饭去了。 一大早的,她刚洗漱完还没来得及梳头呢,房门就传来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只有霍星曜一个人。 “不是说好八点钟在餐厅见吗,你怎么……” 她回头拿起放在桌上的手錶看了一眼,“怎么还提前十五分钟过来找我了?” 霍星曜脸上有点严肃,弄得她也跟著收敛了笑容,有点紧张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点头,“我有一样东西想给你看,能进来吗?” 月初寧低头看到了他手里拿著一个a4纸那么大的牛皮纸信封,於是点点头將他让进了房间。 进房间后,他没有马上將牛皮纸信封递给她,而是先给她道歉:“对不起,那天霍丽莎是因为我才故意找你麻烦的,你会不会怪我没有去帮你解围?” 月初寧诧异:“她给我找麻烦?” 这算哪门子找麻烦,就叫她换个菜? 菜又不是她去炒的。 霍星曜满脸歉意:“是我们两个长得太相似了,她心里不高兴,就故意去使唤你,我已经让母亲召她回港岛了。” 他没想过林婉娇会把霍丽莎带过来。 更没想到霍丽莎心眼会那么小,无缘无故去为难一个明面上跟他並没有任何交集,只是相貌上长得有相似的人。 “这样也好,那以后还是避免见面吧。” 现在知道那个女孩是霍星曜家里领养的妹妹之后,月初寧確实鬆了一口气,庆幸接下来的出差行程里不会再看到她。 跟月如鳶那些手段比起来,月初寧甚至没能感觉出来霍丽莎竟然是在找她麻烦。 霍星曜轻轻鬆了一口气,立刻保证:“你放心,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让你不高兴。” 聊完这件事之后,他才把手里的牛皮纸信封递给她,“这是两份亲子鑑定报告,我想给你看一下。” 昨天晚上他就收到了加急从深城邮寄过来的报告,看过之后犹豫了一晚上,决定给月初寧看一看。 “这两份是……我们的鑑定报告?” 月初寧接过来,並没有马上拆开,只是疑惑地看向他:“不是说要半个月才能出结果吗,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 这还没到十天吧。 霍星曜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忐忑,声音都弱了不少,“这是……是月建国、钟婉琴与月耀宗三人互相之间的亲子鑑定报告。” 月初寧瞭然,直接拆开牛皮纸信封。 他不安地看著她:“你……不生气我私自取了他们的头髮样本去做这些事吗?” “不生气啊,因为你又不是私自取了我的头髮样本。” 虽然月建国夫妇是她的亲生父母,但她又不在乎他们。 没必要为了他们生气。 她麻利地將两份报告抽出来后,发现两份报告是全英文版,医学专业词汇太多了,她……没看太懂。 第316章 月家三口的鑑定报告 她直接翻到最后去看鑑定结果:第一份是月耀光与钟婉琴的鑑定结果,第二份是月耀光与月建国的鑑定结果。 霍星曜小心翼翼看著她的神色询问:“有没有哪个词不明白的,我可以给你解释。” 月初寧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厚厚的英文词典查了一些词,然后才象徵性问了他一些她不该学过的词的什么意思。 比如生物学关係是什么意思,基因又是什么等? 但两份报告看下来,她已经有了答案。 月耀光与钟婉琴毫无血缘关係。 也就是说他並不是钟婉琴所生。 而月耀光与月建国存在基因高度相似,但经过对比鑑定否定了父子关係。 也就是说这两人不存在亲子关係,但存在血缘关係。 看样子月耀光的確是大伯月建军的种无疑了。 霍星曜一顿解释完毕之后就没再说別的话了,而是安静等她的反应。 月初寧沉默看著他,心里对霍星曜的身份更肯定了一步。 但她没说出来。 之前她每次提起说霍星曜可能是月建国夫妇的孩子的可能时,即便霍星曜掩盖情绪的能力再好,还是露出了些许抗拒的神態。 她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理解霍星曜从心底认定自己不是月建国夫妇的孩子。 这样的一对糊涂夫妻,谁当他们亲生儿女谁命苦。 要不是她穿越过来情况更糟,为了户口迫於无奈进城来认了亲,她也不想承认自己是那对夫妻俩的女儿。 “阿寧,你之前说他们可能不是你的亲兄弟,是不是你之前就发现了什么?” 想起来之前月初寧说过的话,霍星曜主动提起,“鑑定报告上显示月耀宗与月建国有亲缘关係,说明他们可能是同一条血脉的亲人,只是非父子。” 月初寧点头,“是发现了一些事,结合了当年一些事,我一直怀疑家里那两个哥哥极有可能是我大伯的孩子,平日里大伯和大伯母对他们的態度也异常亲昵。” 然后把当年钟婉琴和袁桂兰前后生產的细节都告诉了霍星曜。 不过如今確定月耀宗不是月建国的种之后,她心里越发觉得眼前的霍星曜与自己可能真的是亲兄妹了。 所以告诉他这些事也无妨。 这些事她不说,霍星曜想查也能查得到。 最后她才小心翼翼看著霍星曜的脸色询问:“当年钟婉琴生二胎的时候,你父母也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按预產期来算,好像也差不多是那个时间,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这里面真有什么交集?” 她就差没明说,会不会有抱错孩子的可能了。 可如果霍星曜真是钟婉琴生的,那霍夫人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呢? 霍星曜有些失神,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看霍星曜神色有点不对,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最后两个人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她收好这两份亲子鑑定报告之后,才跟他一前一后出了房间去餐厅吃饭。 还有几天就能知道答案了。 如果霍星曜愿意钱精力去彻查,应该也不难查得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海市是大城市,各处都比康市繁华,康市没有的海市都有,外宾招待所的餐厅里还供应了比康市更纯正的西式餐点。 月初寧咬上一口涂满了蓝玫瑰酱的烤麵包,笑著对霍星曜说:“好脆,好吃。” 霍星曜將一碟码得整整齐齐的小三文治推到她面前:“还有火腿三文治你也试试。” 何霆勤快地给她倒牛奶,“吃麵包太干了,你喝点牛奶。” 月初寧看他俩喝的都是咖啡,“我也要喝你们那种。” 何霆:“我们这种是苦的,那是大人喝的,你还小,喝牛奶能长身体。” 在何霆看来,没满二十岁就是小,还需要他们这些做哥哥的多照顾。 前几天看她一个小孩忙上忙下的,可心疼死他了。 但他听了霍星曜的话,知道贸然帮她的话,会影响她的工作,也就乖乖忍了这么多天,一直当做不熟。 月初寧:“我全都要,区区两杯,我喝得完。” 霍星曜轻笑,招手叫来服务员,低声交代了一句。 服务员很快就送来了一份拿铁,一旁还有一小壶桂蜜,和一小杯白,旁边放著两个精致小巧的茶匙。 霍星曜拿起那一小壶桂蜜,“我比较喜欢加这个,你要试试吗?” 月初寧接过来闻了闻,惊喜道:“桂的香味,好浓郁,我喜欢。” 拿铁加了桂蜜,不就是桂拿铁了吗。 霍星曜,太会喝了。 加了白的何霆:怎么突然间就凸显得只有他自己像个没新意的乡巴佬似的。 月初寧拿起一小块三文治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 霍星曜轻声问她:“今天有什么打算,想要去哪里玩,我们有车,去哪里都方便。” 她惊讶看向他,“这里你们也有车?” 是把康市的那辆车子託运过来的吗。 何霆笑著解释:“他前几天刚买的,海市產的,车型外观看著不错,就买了一辆,说是方便带你出门玩。” 就连那两天休息,都是霍星曜开口提议的。 不然那些干事非得连轴转带他们工作不带停歇的。 “那確实是真方便。” 月初寧笑著迎合了一句,心里默默想,有钱真爽,每个城市一辆四个轮的车。 於是把符主任给她提议的几个景点选了一两个她感兴趣的说出来。 吃过早饭后,他们就坐车出发了。 被迫上副驾的何霆忽然想到什么,从副驾回头有点不安地看向霍星曜压低声音问:“你说咱们今天带著阿寧,会不会赶巧遇上你家那位aunt林啊?” 要是给密斯林看到他们专门带一个小姑娘出来玩,她一定会找阿寧麻烦的。 霍星曜淡淡道:“他们今天应该会去逛华侨商店,跟我们一南一北,两个方向,相隔几十公里。” 况且林婉娇还没查到他住在这里。 休息的这两天他早有预备aunt林会缠上自己,所以故意支开了对方。 月初寧好奇看向霍星曜:“anut林是谁?” 其实她差不多已经猜到,他们说的这个人,就是这几天工作时一直缠著霍星曜的那位贵妇人了。 她很好奇这位贵妇人是霍星曜的谁。 第317章 表亲 霍星曜脸色不是很好看,见月初寧问了,有点不太想说。 何霆嘴快说了,“是他一个远房表亲,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从小就特別宠他。” 就差把他当儿子疼爱了。 说完之后赶紧多看了一眼霍星曜,捂住自己的嘴,心里担心自己嘴快说了霍星曜的私事,他会不高兴。 但霍星曜並没给他什么警告的眼神。 他又鬆了一口气。 看来霍星曜不介意月初寧知道霍家的事。 月初寧听了之后表示理解。 原来是这样,確实有一些没孩子的人会特別宠爱亲戚家的小孩。 不过看霍星曜的模样,好像一点也不高兴。 按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应该是那个表亲太没有边界感了,对霍星曜造成一定困扰了。 月初寧甚至能从那个表亲的一些动作里,看得出对方对霍星曜有一股莫名的独占欲。 那种感觉……就像是那种对自己儿子有莫名独占欲而对儿媳妇產生敌意的婆婆一样。 按何霆的说法,这个表亲是从小就开始宠著霍星曜的,可能无形中已经直接把霍星曜当自己孩子了,所以对霍星曜產生了莫名的独占欲。 只是这种情况,霍星曜的母亲容许吗? 这么想著,她就这么问了,“那霍伯母会不会不高兴啊?” 何霆笑了,“那是肯定的,但再不高兴也没表现出来,都维持著表面和平呢。” 毕竟对外来说,人家喜欢你儿子,对你儿子好,还常常买各种好东西送过来,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要是霍太太以此发难不准密斯林靠近霍星曜,那就显得霍太太气量小了,霍教授和霍老太太肯定也会不高兴,觉得霍太太小肚鸡肠。 所以霍太太只能忍下这口气。 霍星曜不想聊这个话题,转而问她:“要不要先去海市的百货商店看看,这里有很多康市没有的好东西。” 月初寧点头,对於海市的百货商店,她也没多大期待。 再好也好不过后世的大商场,顶多就是买些康市买不到的日常用品罢了。 霍星曜又道:“下午我带你去逛逛海市的文物商店,文物商店的东西不需要换外券,直接用钱就能买。” 月初寧一听眼睛都亮了。 文物商店上次他们提过之后,她就心痒难耐一直想去。 但中秋一直在为新工作的事而忙活,就没怎么想起来这事儿。 今天霍星曜再提,她终於想起来这事儿了。 他们的车子从外宾招待所刚离开不到十分钟,另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就抵达了外宾招待所。 司机下车后小跑著绕到后座去开门,从车上下来一个穿金戴银还戴著墨镜的贵妇人。 贵妇人用戴著沉甸甸的钻石鐲子的手拿下墨镜后,踩著7厘米的高跟鞋啪嗒啪嗒进了外宾招待所。 到了前台,司机得到贵妇人的眼神示意后,快步去前台那边,先是出示了他们的华侨证件,然后才询问霍星曜住在哪一间房间。 前台摇头拒绝了告知。 站在司机身后不远的贵妇人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当即不悦了。 她身边的秘书也走过去,一通交涉下来,还是没问出房间號,悻悻退回来,在贵妇人耳边回稟:“林总,这边的人无法用钱买通,除非得到小霍总的允许,否则我们问不出信息。” 林婉娇不耐烦道:“还不是你们办事不利,否则也不用大老远跑过来找我家阿曜。” 原本她飞机落地海市,是定了与霍星曜同一家外宾招待所的。 可没想到她入住之后,才发现霍星曜竟然临时换了招待所,这几天她一直问霍星曜也问不出来他到底换到了哪一家招待所。 她没办法,只能让人跟踪何霆,才终於知道了霍星曜住在这里。 一大早她华侨团那帮人就怂恿她一起去逛华侨商店,但她拒绝了。 今天她特地早早赶过来要见霍星曜,打算这两天让他陪自己在海市好好逛一逛的。 没想到到了这里,竟然还会被拦在前台,见不到阿曜。 既然问不出来,那就在这里住下。 司机和秘书很快就去办理入住手续了。 另一边,逛海市百货商店的月初寧为自己起初对海市百货商店的不以为然打脸了,此刻逛得不亦乐乎,看到什么就想买什么。 回力小白鞋一口气买了两双,別问,问就是换洗。 海市硫磺皂一口气买了十个,抗菌消炎效果都很好,能洗澡也能洗脸,还能洗衣服,多买准没错。 要不是担心买太多会遭人盯上,她真想一口气囤几十个。 奶油话梅,听售货员说是今年刚生產的新品果,她买一包尝了一颗之后,口感酸甜好吃,又多买了五包。 康市没见过的护肤品牌雅霜和万紫千红,没用过,先各买五瓶试试看。 好用以后有机会再来买。 英雄牌钢笔,她好像还没拥有自己的钢笔,都是拿陆秋砚的钢笔用。 陆秋砚也只有一支钢笔。 一挥手红的、绿的、黑的笔身各要了一支。 一支给陆秋砚用,另外两支她在家里放一支,上班带一支。 连带著墨水也买了两瓶。 虽然一瓶能用得天荒地老了,但家里一瓶,上班的地方一瓶还是有必要的。 霍星曜看她连钢笔也买了好几支不同顏色的,若有所思地想,如果她见过一些笔身不一样的外国牌子钢笔,会不会也喜欢呢? 下次带一些回来,找机会送她好了。 牡丹床单还有枕巾在康市买不到,买了两套,换洗。 三五牌台钟,看起来有点可爱,家里正好缺个看时间的钟表,老是用手錶看也不方便,买了正好摆在房间里。 不知不觉的,她就买了一大堆东西,大部分都是生活用品,但其中最贵的,是一台华生牌电风扇。 这电风扇光了陆秋砚攒了好几年的工业券还不够,还得加上她之前在月建国那边抄来的工业券,才够买下来。 她从没想过,电风扇竟然这么难买,难怪都没怎么见过有人家里有电风扇的。 光是需要的工业券,普通人家就没人能攒得出来。 第318章 买电风扇 按理电风扇是限购的紧俏货,月初寧需要登记排队购买。 但霍星曜出面出示他们的华侨证件,直接就买下来了。 月初寧还有些不安询问售货员,“我们这算不算插队占了別人的名额啊?” 售货员笑著解释:“不是每一个来排队登记的都会买,有些人会临时反悔捨不得,我们卖给你的是別人反悔不要了的,你没有占到別人的名额,放心吧。” 毕竟电风扇可是超级大件,而且对於现在的家庭来说不属於刚需,想买的富裕家庭也会有反覆犹豫变卦的情况。 价格实在太贵了,要的工业券还是天文数字,而且不是刚需。 有那么多工业券,別人肯定紧著重要的大件来买。 有人愿意买他们预定多了的库存,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毕竟这东西不是那么好卖出去的。 月初寧闻言才放心鬆了一口气。 售货员把电风扇抱出来的时候,月初寧在一旁盯著叫他轻拿轻放,千万別磕著了。 这可是掏光了她所有的工业券买下来的,带回去她得当宝贝一样供起来用才行。 下一次攒到那么多工业券,可能又得过好几年了。 她是真的心疼。 何霆看她这副小心翼翼宝贝一台电风扇的模样,顿时有点心疼她,在这边买一台港岛家家户户都有的寻常电风扇都这么困难,还掏空了她所有的票券。 “早知道我从深城託运一台过来给你,还能帮你省了那么多那个工业券。” 他听说过那个工业券,一年就发那么几张,而且不是所有工种都能发,想买个电器或者工业用品,就得攒很久。 这也太苦了吧。 月初寧却摇头:“谢谢,不过这个我自己能买得起,还是不麻烦你了。” 不知为什么,光所有的工业券买了这一台电风扇,她却感觉很满足,以后一定会更珍惜这台电风扇。 如果太轻易得到的话,没有付出什么心疼的代价,可能她反倒不会那么珍惜。 比如何霆送她的那台收录音机,她很喜欢,但是太轻易得到了,她可能不会像宝贝电风扇一样宝贝那台收录音机。 这些东西都是要过明路的,所以她不打算放在空间里带回去,而是选择找邮局寄回去。 於是他们开车直接去了邮局。 光是今天她买的这些生活用品,就得分两个大包裹来寄。 她顺道还寄了一部分空间里的腊肉、咸鸭蛋还有茶油等耐存放的食材回去,到时候就说是在海市买的。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空间里还囤积了几十只鸡鸭鹅,她还得慢慢想办法拿出来消耗才行。 回去之后拿一部分出来让人加工成腊鸡腊鸭还有腊鹅好像也不错,这样拿出来也能更名正言顺一些。 中午吃饭的时候,霍星曜与何霆带她去了一间很有名的老字號饭店,据说是从前朝就开始营业,已经开了几十年,现在已经收归国有了。 月初寧觉得店里的生煎包做得很好吃,在康市也吃不到。等霍星曜和何霆他们都上车了,她才故意回头下车,说要给领导们打包几份尝尝,让他们在车上等她就好。 一掉头重新回到国营饭店,她直接张口就把新一锅的生煎包全要了。 “去去去,別在这里跟我闹。” 把捏包子的师傅都给整不会了,还以为她是来捣乱的。 月初寧掏出粮票和钱,“我是认真的师傅,我们一整个办公室十几个人,你这一大锅可能还不够我们分的。” 师傅看到她真的掏出了一叠粮票和钱,才改了態度,又听说她是给一整个办公室的人带,顿时笑容可掬:“早说啊小同志,你看看我怎么给你装好?” 然后招手叫来服务员,给她分批用油纸包好,再用牛纸袋装好了才递给她。 月初寧出门前先把牛纸袋里三分之二的煎包全都移到了空间里,才抱著剩下的三分之一上了车。 “买这么多啊,你不是只有符主任一个领导吗?” 何霆看她抱了个牛纸袋,有点惊讶。 月初寧笑著胡扯:“不是还有海市分处的同事们吗,符主任一大早就跟他们出去小聚了,晚点还会回来这边,这不得给领导和同事们带点,而且我觉得挺好吃的,自己也想留几个。” 何霆听了又笑道:“有个第一食品商店,等会儿要不要去转转,说不定也有你喜欢吃的糕点。” 月初寧眼睛一亮:“去去去。” 霍星曜柔声提醒:“吃的最后回去前再买比较好。” 才刚吃了午饭,现在买了也吃不下。 下午的行程去了文物商店。 月初寧又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 虽然文物商店的东西不要外券,却也委实不便宜。 他们一边向民间低价回收老物件,一边转手售出。 一般情况下本地人都是拿老物件来给文物商店回收的,来文物商店买东西的,都是专门用外匯换了钱来光顾的外宾和华侨。 这个时期国內外匯储备不足,这也是积累外匯的手段之一。 月初寧没想到,一幅名师的画,在这个年代也卖到了三百多块钱一幅。 照这个价格来买的话,她其实买不了多少股东。 於是挑挑选选,买了两幅字画后,就开始看起了古董瓷器。 瓷器相对於字画来说就便宜一些,她买的时候没当做是古董买,纯粹是当做买实用而漂亮的杯碗碟瓶。 其中有几个瓷器,其实她拿不准到底是不是古董,有点怀疑是仿的。 每到这种时候,霍星曜就会帮她拿主意,帮她选。 最后买了八个瓷器,单个卖几块到几十块,但八个加一起也要几百块了。 加上字画,她这一趟在文物商店了將近八百块。 付款的时候忍不住有点心抽抽。 她要从万元户跌成千元户了。 空间里一万出头的现金刚才就在百货商店那边付出去两百多块钱,其中大头是那台电风扇,因为是带铜网罩和铜转叶得高级配置款,价格是一百二十块钱。 在文物商店这边付出去八百块钱,她的现金变成了九千块出头。 而她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才二十几块钱, 陆秋砚的倒是很高,每个月有九十多块。 第319章 出差结束 她安慰自己,这种大出血的採购不是次次都有,难得来一趟海市该买自然得买。 再说凭她现在已经有工资了,加上陆秋砚的一起攒一攒,等明年她就又有一万块了。 而且这些古董字画的价格是年年都在涨的,现在她不卖,下次来海市还不定什么时候,那时候八百块还不一定能拿得下现在她买的这些。 重新说服自己之后,她又好了。 今天的行程逛完文物商店就结束了,吃过晚饭后回招待所已经天黑了。 月初寧先抱著她的东西下了车先进去,霍星曜和何霆在车里待一会儿再出来。 这是月初寧要求的,为的是担心可能会被她家领导不小心在招待所前台撞个正著说不清。 这一分开进去,正好给她避免了一个麻烦。 林婉娇正带著秘书坐在外宾招待所一楼大堂里等著霍星曜回来呢。 她的秘书今天已经在这里盯了一天,只为了不错过霍星曜回来。 月初寧是自己一个人单独回来的,秘书记忆力不错,记得这个小姑娘,是华侨办的干事之一,但和她家夫人要找的人无关,所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盯门口去了。 上了楼之后,月初寧回自己房间放好东西,才拿出一份生煎包去敲了傅主任的门。 傅主任下午三点多钟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自己房间里待著。 听到敲门声大概猜到是小姑娘逛街回来了。 看她给自己带的生煎包,一眼就认出了是那家老字號店,“哟,你还去那里吃饭了呀,那里吃饭可贵,超过標准的部分可不能报销哦。” 说完还接过来她给自己带的生煎包,闻了闻依旧很香,但已经凉透了,不过问题不大,她等会儿可以去二楼餐厅那边让厨房的人帮热一下。 月初寧哀嚎了一声,一脸肉疼:“我知道的唉,超標了我自己负担,来之前我家陆营长给了我钱的,他说难得来一次,想吃什么就吃,免得以后吃不到了留下什么遗憾,下一次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来呢。” 符主任忍不住一笑,“肯定还有机会再来这里出差的,不过你家陆营长说得对,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就趁这两天去玩去吃吧,下一次確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 说不定一两年后,说不定好几年后,也说不定几个月后,她自己也说不准。 林婉娇的秘书在招待所的大堂守了一天,也没蹲到霍星曜。 因为阿万提前发现了蹲守的秘书,霍星曜当机立断连夜入住了海市的另一家外宾招待所,原来的行李由阿炳退房结帐后提过来。 林婉娇的秘书没见过霍星曜的另一个助理阿炳,根本认不出来,眼睁睁在大堂守到了半夜招待所关门了,最后灰溜溜回去了。 阿炳临走前敲门给月初寧说明了情况,告诉她明天霍先生因为行踪泄露的原因可能没办法带她去玩了,还对她表示了歉意。 月初寧心想,那不正好吗,明天她出门去买东西就更方便放空间了。 但脸上还是表示了遗憾,心里则乐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一个人出门去买买买,专买一些只有海市有,而康市没有的东西。 虽然中秋刚过,但海市的鲜肉月饼还在卖,但她没多买,就买了几斤,放在空间里的话明年还能吃。 除了小吃类,她还买到了藕粉和黑芝麻核桃粉,正好吃了补身子。 还辗转了几个国营饭店打包各种肉菜,热腾腾的菜直接放进空间里,想吃的时候就直接拿出来,简直不要太方便。 她自己逛的这一天,不知不觉也了三百多块钱专门买吃的,却反而十分捨得。 有点儿钱巴不得都炫嘴里了。 下午在回招待所的公交车上,她找个了靠窗的位置欣赏海市的人文风景,路过租界的时候,她隔著马路看到对面那些復古的西式建筑,不由得感慨真漂亮。 等再过几年地產市场开放个人购买之后,她拿黄金换点钱来这里买几间老破小坐等拆迁吧。 以后每个一线城市都有她的房,她想去哪里住就去哪里住,京市也搞几套四合院,一套自留其他的出租。 她要当一个幸福的包租婆,躺在家里就有租金收入,高兴了就环球旅游买买买,不高兴了也买买买。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却能解决生活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多弄点钱,当一个快乐的人,就是她的人生目標了。 至於什么首长夫人,什么名利双收,她没想过。 人不能太贪心,她只要钱就行了。 陆秋砚的未来是个未知数,她不知道以后陆秋砚的命运会走向哪一步。 但她也不靠陆秋砚过下半辈子。 保不齐以后陆秋砚还得靠她过下半辈子呢。 万一陆秋砚以后退伍了,她对陆秋砚也没啥要求,一辈子对她一心一意不乱搞,保持他容貌的期和身材,她会养他一辈子的。 陆秋砚娶了她,可真是这辈子走大运了,下半辈子就算啥都不干也有保障了呢。 所以现在他对她再怎么好再怎么体贴,她都心安理得受之无愧。 两天的休息结束后又工作了三天,终於启程回康市了。 不过这一次是符主任和月初寧两个人回去,原本打算跟她们一同回去的何霆与霍星曜却因为计划有变,留在了海市继续洽谈合作的事宜。 月初寧想了想,头髮送出去已经有十来天了,最迟再过个一周左右,说不定就能知道亲子鑑定结果了。 希望霍星曜能在国庆节前后带著好消息回到康市吧。 出差结束回到康市刚出火车站,她就看到了在人群中极为显眼的陆秋砚。 他穿著白衬衣和绿军裤斜倚在二八大槓上,天生晒不黑的雪白皮肤披上了一层午后太阳的金光,被绿军裤包裹的修长笔直双腿交叠著。 明明只是隨便倚在二八大槓上,动作却像有摄影师精心指导过一样好看,在人来人往的出站口引得不少老少女同志频频回头看他。 回去前她给他发了电报,今天他下班得早,特地骑自行车来接她了。 第320章 愿意纵著他 符主任也一眼就看到了她家那吸睛得不行的陆营长,笑著用肩膀碰了碰月初寧:“哟,陆营长竟然大老远跑过来接你呢,新婚小夫妻感情就是好呢。” 月初寧也不害羞,大大方方一笑:“那主任,我就不坐办事处的车回去啦。” 张远也开了办事处的车过来接人的,这会儿也在出站的人群里看到了她们俩,从人群中挤过来要给符主任拎包拿行李。 他不知道月初寧的爱人来了,提过符主任的行李箱后,还要帮月初寧背她的帆布行李包。 符主任推了张远一把:“小月同志不用你帮,她爱人陆营长过来接了,你顾好我就行了,人家新婚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分开几天都想念得不行的时候呢,赶紧回去吧。” 张远挠挠头,笑著上了车,果然看到一个穿著白衬衫绿军裤的高大俊美男人推车走过来接过了月初寧的帆布行李包。 他降下车窗对月初寧挥挥手道別,也对陆秋砚微笑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陆秋砚也微微頷首回了个礼,才將视线转回月初寧身上,“太阳大,怎么不戴个帽子?” 月初寧:“收进行李包里不知道压在哪套衣服下面了,一时翻不出来,懒得找了。” 陆秋砚微微皱眉,不赞同她的话。 她跟他不一样,会晒黑。 要是她不在意被晒黑也就算了,偏偏她嘴上说著懒,等晚上洗了澡,却又会摆出几个瓶瓶罐罐一边擦一遍嘟囔要变白。 他推车到了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里踩下车脚撑,才將她的帆布行李包放在后车座上拉开拉链帮她翻找遮阳帽。 好在她回程收拾衣服的时候,都按他教的叠法来叠衣服,各种衣裤都是分摞叠放的,所以不一会儿就找到了。 將遮阳帽戴到她头顶上,他又重新把行李包拉链拉上,將她的大包小包都用包包本身的肩带固定到了二八大槓前面的横槓和车头上,他才跨上自行车,回头对她道:“上来。” “来啦。” 她跳上加了软垫的后车座,一把抱住陆秋砚劲瘦的腰身,埋在他的后背笑著说:“久违的我家老公的味道,甚是想念。” 陆秋砚微微勾起唇角,心情愉悦给了她四个字:“油腔滑调。” 月初寧也不恼,抱著他的腰问他:“想我了吗?” 陆秋砚耳根微微变粉,声音却一如寻常:“还行。” 她不高兴了,立刻捏了一把他的腰:“什么叫还行,我不满意这个答案,换一个!” 想从他腰上捏出一把肉,结果根本捏不出来,指腹上被养软了的茧反而被他那绷紧的鯊鱼肌硬到了。 陆秋砚单手稳稳把著车头,另一只手已经捉住了她在自己腰间乱来的手,“別闹,回家再说。” 这年头大家都含蓄,偏偏他娶了一个说话大胆丝毫不知道含蓄是什么的媳妇。 月初寧害怕他又像上次一样咬她,只能偃旗息鼓:“好啦好啦,那回家你要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想你。” “什么?我没听清。” 她真没听清,耳边的微风声有点大,他声音都被风声盖过去了。 回家后不到两天,月初寧在海市採购的几个大包裹陆陆续续寄到了。 陆秋砚看她买那么多东西,一句怪罪的话都没有,但看到她小心翼翼拆出来的电风扇,神色终於有了点变化。 “每次睡觉你还要手动帮我扇风,我心疼你扇风太累了,所以买了一台电风扇,这样以后你就不用手动帮我扇风了哦。” 她厚著脸皮对他笑了一下,又挤到他身边软下声音撒娇:“而且夏天你体温比我还高,你肯定很热,却还一直忍著不说,阿砚,我心疼你。” “嗯,知道了。” 他轻手轻脚抱起电风扇进了臥房,找了个合適的位置放好之后,拉出电线插电,风正好是对著床脚那边吹的。 月初寧对他摆的方向没有任何意见。 就是开空调她都不敢对著她的床吹,何况是风扇,吹多了容易头疼这个小知识她还是懂的。 寄回来的包裹里有很多腊肉,还有咸鸭蛋,他问了一句:“海市的特產是这些?” 她赶紧瞎扯:“不是,只是刚好看到卖得比康市便宜,我就多买了一些,便宜就是划算嘛。” 听她这么说,他没再问什么。 拆到两套全新的牡丹床单和枕巾后,陆秋砚的脸色渐渐缓和,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整理另一个包裹的她,心里有点开心。 又多了两条换洗的床单。 她还选了这么好看的色,说明她心里是愿意纵著他的。 马上就要到国庆节了。 眼看著霍星曜还没找过来,月初寧不知怎的,心里反倒有点急切想知道鑑定结果了。 按捺不住的她往康市的外宾招待所那边打了个电话,得知霍星曜与何霆还没有回来,只好作罢。 国庆节文工团在康市大礼堂有演出,沈晴提前两天过来给她送演出票,还约了她明天下班后一起去医院宿舍找沈萤,给沈萤也送票。 “明天我爸会申请用车,开车送我们去市区医院,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参观大礼堂的后台。” 沈晴脸上带著一点点的小骄傲和自豪,“听说你去上班了,还是去华侨办事处上班,真没想到你真人不露相啊,我同事的妹妹也去面试了,说是很难,没过面试。” 这下换月初寧露出一副骄傲的小表情:“那是自然,我也是不差的。” 沈晴赞同点点头,她这么优秀,沈萤也这么优秀,月初寧居然也不比她们差。 说明她们三人是优秀的人互相吸引。 第二天月初寧才下班到家,沈工的车就开过来停在了月初寧家的院子外。 斜对面的钱娟看到一辆气派的军绿色吉普车停在那位英俊营长的家门口,顿时激动地在门口张望。 她也好想坐一次这种车,坐在车上一定很爽。 说不定以后她嫁给那个英俊的兵哥哥了,也能天天坐这么气派的车了。 这时她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同志从后面打开车门跳下车来,一举一动就像舞台上表演的文工团演员一样优美好看,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这位个子高挑的女同志该不会是来找那个英俊营长的吧? 第321章 解决工作 就在这时,赵盼娣在院子里喊了一声钱娟:“娟子,你过来帮我看一下钢子。” 听到这声音,那高挑的女同志正好回头看了一眼钱家的院子。 就在这时,对面的院门打开,开门的果然是那个英俊的兵哥。 钱娟慌乱移开视线,不敢迎上他们的目光。 她低头死死盯著自己身上的粗布衬衫,又看了一眼穿著修身连衣裙和小皮鞋的那个高挑女同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跟那高挑女同志比起来,她穿得又土又老气,实在是见不得人。 人家还是坐著气派的吉普汽车过来的,直接把她比进了尘土里。 都怪大嫂那一嗓子,现在他们肯定在打量自己今天的穿著,被那漂亮高挑的女同志一衬托,她就像那路边阿德狗尾巴一样寻常。 她觉得自己在那英俊兵哥哥面前丟脸得快要抬不起头了。 实际上,只要她抬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根本没人在意她,陆秋砚一个眼神都没多给钱娟,看到沈晴来了,只微微点了一下头,知道她是来找月初寧的,就侧身把她让进去了。 钱娟眼睁睁看著人家俊男美女进了屋子,自己却根本没脸抬头有勇气去问一句,他们两个是不是在谈对象。 那女同志是坐著军用吉普车来的,这个肯定是首长家的女儿没有错的了。 如果她的情敌是那漂亮女同志那种类型的,她哪里比得过。 好不容易来家属院相中一个兵哥哥,没想到她根本没机会,钱娟那刚萌发的少女心事,顿时破碎得彻底了。 “娟子?你在哪儿呢?” 屋里得不到回应的赵盼娣又提高声音叫了一次。 “叫叫叫什么叫!烦死了!” 钱娟低头臊红了一张脸关上门,怨气衝天朝屋里走去。 干嘛非要在这种时候叫她,害她成为他们的目光焦点,害得她在那首长家的女儿面前抬不起头。 她还没来得及做新衣服,还穿著乡下蓝黑色土布做的衣裤,拿什么跟人家比。 都怪大嫂。 赵盼娣见她满脸怨气进来,还有些疑惑:“谁惹你不高兴了?” 大丫带著三丫出门打酱油去了,按理家里没人惹小姑子不高兴啊。 钱娟愤愤不平道:“有什么事你就不能叫你女儿,干嘛偏偏要使唤我!” 赵盼娣:“大丫和三丫出门了,我想去上个厕所,你帮我看一下钢子。” 钱娟一屁股坐到床上,“行了行了,生个儿子真当自己是全家的大功臣了,把谁都使唤得团团转的。” 赵盼娣没吭声,只下了床就去上厕所了。 这种时候跟钱娟吵这些口舌之爭没意义,等钱建设受不了钱娟了,自然会把钱娟赶回乡下。 钱娟刚来那天晚上就开口问他要钱要布票扯布做新衣裳,被钱建设拒绝之后,钱娟还阴阳怪气说她把大哥的布票全占了,要学城里那套奢侈作风,天天换新衣服穿。 钱建设最近的布票確实都给了赵盼娣,但赵盼娣並没有给自己做新衣服。 赵盼娣当时也不分辩,只在回房后默默打开衣柜给钱建设看了钢子的那一叠崭新的小包被和衣服,声音柔弱委屈:“老钱,我只想著三丫以前在乡下穿的都是大丫二丫穿过的旧衣服,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了,就给咱钢子做了些新的,没想到会被小妹误会。 这两个月乡下家里没收到你的布票,想来小妹是没能扯布做上新衣服,后边几个月的布票你都给小妹做吧,虽然小孩长得快,但咱们钢子拿旧衣服拆一拆也能做几套换洗。” 钱建设当即黑了脸。 他自己唯一的儿子还要沦落到给钱娟一个丫头片子让步? 那绝不可能,这事儿钱娟自来的那天晚上提过一次之后,钱建再也没接过她这个话题。 当天晚上钱建设回来之后,钱娟又提起要布票和钱做新衣服的事,钱建设终於收起平日里那副和善大哥的做派,劈头盖脸喷了钱娟一顿。 直接把钱娟骂哭了。 钱娟是哭著跑回自己房间的,连饭都没吃完。 原本想在饭桌上问钱建设关於隔壁家那英俊兵哥情况的事也问不出口了。 另一边,沈晴高高兴兴接了月初寧一起坐车去市里。 陆秋砚没跟著去,晚上他们部队还有事,只交代了月初寧记得找沈医生给外婆请两天假,国庆节接外婆回军区大院住几天。 他们到的时候,沈萤正在跟一个小护士说话。 “肯定是她故意的,沈医生,你那天就该追究到底的。” 小护士义愤填膺。 “不是我不想追究到底,是我现在还没有能力追究到底……” 沈萤话说一半,眼尖看到了门外的几个身影,急忙改口,“好了不说这事了,你去忙吧。” 小护士一回头,也看到了好几个人过来,以为是病人家属来找沈医生的,把人让进来之后,就出去忙了。 “追究什么?” 沈晴大喇喇先开口询问。 沈萤摇摇头:“没什么,对了,还没谢谢沈叔……小姨夫,帮我妈解决了介绍信和工作的事。” 之前医院赶走苏茉,只给她开了限期一周留在康市的介绍信。 原本沈萤想通过让苏茉继续留在康市治病的理由找苏茉原籍的村委给她继续开介绍信留在城里,毕竟苏茉身体有肿瘤,確实需要治疗,而她是医生,可以直接给苏茉开治疗证明。 但一来一回的,可能得废些时间和苏茉原籍的村委周旋。 但沈工一个电话就帮苏茉搞定了介绍信,没过多久苏茉原籍的村委就加急给苏茉寄来了留城的介绍信。 沈工还让她们放心在康市住下,元旦过后军区的机械厂就会投入使用,沈工已经给苏茉安排好了一个食堂帮工的活。 虽然说是帮工,但未来机械厂建成之后投入使用,员工至少上千名起步,所以食堂很大,工作分得也很细致,沈工帮苏茉爭取到的是清晨验收食材过称和洗菜的活儿。 跟其他备菜洗碗的活儿相比,这一份活不算重。 没办法,苏茉没有学歷,沈工跑了几趟只能安排到这样一份工作,心里还挺內疚的。 但苏茉已经感激涕零觉得无以为报了。 之前她乾的体力活比沈工给她安排的更重更劳累,所以她对这份未来的工作充满了感激之情。 沈工摆摆手,“说的什么话,这不是帮你们,是我和你小姨在为曾经犯下的错做弥补。” 沈晴將两张演出票塞到沈萤手里,“国庆节那天我有演出,你记得带你妈过来看,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后台玩。” 沈工也笑著附和:“到时候我带上相机,给你们在后台合个影,洗出来之后大家每人一张留个纪念。” 第322章 目的是开除她 沈萤捏著票有些为难,“这……可是我国庆那天要值班。” 刚才与沈萤说话的小护士突然冒头,“沈医生,那天明明没轮到你值班,你干嘛非要帮別人值班。” 沈晴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哎,你是不是还因为当年的事对我有意见,故意下我面子不去看我演出?” 当年她確实因为害怕,所以才会挖空心思想要赶走沈萤。 可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沈萤对她的友好邀约却还是一副拒她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大小姐脾气的沈晴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沈萤赶紧解释:“不是,是那天值班的同事家里有小孩在学校也有演出项目,她想去看孩子演出,我想著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同意跟她换班了。” “那你现在有重要的事了,就是去看我的演出,你去跟她还回来吧。” 沈晴听了之后,不由分说帮她做决定。 沈萤无奈笑了,“已经说好了又出尔反尔,总归不太好吧,要不下次你提前一周找我,我一定不爽约。” 沈晴气鼓鼓却也无可奈何,“元旦肯定会有我的演出到时候你一定要空出时间来去看我的演出。” 看了看一旁的月初寧,她又小声道:“这次你不去的话,我爸就只能给我和初寧两个人合影,我原本还打算三个人一起合影以后留念呢。”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语气里带著几分不高兴的埋怨。 “那你们一定要洗了照片给我留一张,到时候我就摆在办公桌上给我同事们看。” 沈萤轻笑著哄她:“再说了我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合影留念,说不定以后我们年年都能一起照相留念呢。” 月初寧也頷首:“是啊沈晴,你演出那么多,每个节日都能上台表演,以后一定有大把机会年年都能照相留念。” 沈晴听了之后心里舒服了许多,“那是,我可是我们团的台柱子,每次排练节目我都有份的,对了,既然你不能去,那到时候我让我妈接苏姨去看我演出吧。” 沈萤迟疑:“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沈晴挑眉:“怎么,你不去,也不想让你妈去?” “不不不,我就是担心麻烦你们了。” 沈萤赶紧解释,不然担心沈晴又会不高兴。 “不麻烦,那天我家陆营长会过来接外婆回家属院过节,到时候我们顺道一起接苏姨。” 月初寧笑眯眯又补充,“对了沈医生,还得麻烦你给我们家外婆开张外出的假条。” 沈萤笑道:“请假回家过节也不是不行,到时候我给你们写一下夏奶奶的禁忌和注意事项,到时候我妈还得麻烦你们照顾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苏姨一个成年人又不是不能自理。” 沈晴觉得沈萤这人就是太客气过头了,一点点小事就各种担心麻烦別人。 她不喜欢。 说到最后,沈工忍不住问:“萤萤,刚才你和那小护士说的是什么事没办法追究到底,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沈萤眼神躲闪了一下,“没什么,对了我们今晚一起吃个饭吧?” “是不是那个柳医生又找你麻烦了?” 月初寧看沈萤这副心虚不想提的模样,大概猜出了罪魁祸首。 那个柳医生之前丟了那么大的脸还被拘留了好一阵子,被放回来怎么可能会不找沈萤的麻烦。 沈萤摇摇头,“不是,我和柳医生已经不在同一个科室了,她找不到我的麻烦。” 是没有直接找她的麻烦。 而是钱买通她名下的病人家属闹事,诬陷她乱开药差点害死病人。 还好那天给病人送药的是刚才为她鸣不平的刘护士。 刘护士及时出面作证沈萤开药的剂量没有任何问题,是家属不知道从哪里又加了几颗不能同时服用的药,差点出人命。 刘护士出面拆穿家属撒谎后,之前还不依不饶要让医院开除沈萤的家属马上改口。 这次因为刘护士在场给她省了许多自证的流程。 虽然没有刘护士她也能解决这个医闹事件,她行医那么多年也不是一直一帆风顺的,遇到的大大小小医闹好几次,顶多是费些时间和精力而已。 这让沈萤不得不联想背后或许是有人怂恿,为的就是害她被开除。 而唯一与她有过节的,目前就只有柳医生。 但她找不到证据能证明是柳蓓儿在背后怂恿的。 这件事前前后后柳蓓儿都没有出面过,关係撇得很乾净,她想查,但是没有手段查得出来。 可如果她能坐到李青柏那个位置,能动用某些权利查清楚这件事或许就没那么困难了。 沈萤垂下晦暗的眼眸,她应该再努力一些,爬得再高些。 正在这时,柳蓓儿被一群医护人员簇拥著路过这边。 “柳医生,听说国庆那天你爸爸会在首都那边作为院士站在城楼上看阅兵,是真的吗?” “听说柳院士国庆过后就会启程回康市在这边的研究院任职,提前祝贺你们父女团聚哦。” “柳医生,你爸爸为国爭光,你也救死扶伤,你们全家可真伟大呀。” 恭维的话在路过他们的时候不断响起,簇拥的人像是巴不得整个走廊的家属患者都知道他们医院出了个大人物的女儿。 且他们以与柳蓓儿关係亲近为荣。 仿佛跟柳蓓儿关係好,柳院士的荣光他们也能沾上。 “都是为人民服务,没有什么伟不伟大的,大家不要因为客气將我和我父亲捧得太高。” 柳蓓儿装模作样谦虚了一下,才像刚发现沈萤的模样,停下脚步,“沈医生,你上次开错药差点害死病人的事是怎么回事啊?” 她看沈工和沈晴有点眼生,但穿著不凡,肯定是干部出身。 又看到令她恨之入骨的月初寧,认定是月初寧介绍军区那边的干部过来找沈萤治病的。 所以才故意停下脚步,在这些军区干部面前直接抹黑沈萤的名声。 话刚落音,走廊上那些原本就一直注意柳蓓儿这边大阵仗的患者和家属们纷纷看向沈萤,目光里都带上几分异样。 沈萤镇定地看著她,神色丝毫不乱反问:“柳医生,你上次口无遮拦在大庭广眾之下造谣诬陷进派出所背拘留了半个月,还没长教训,现在又没弄清楚事情就张口诬陷我来了?” 第323章 月耀光与柳蓓儿 刚才还用异样眼神看沈萤的患者和家属这下全都纷纷看向了柳蓓儿,不时地还小声指指点点询问:“这里的医生居然被拘留过啊,真的假的啊?” “哎哟这个医院咋连坐过牢的医生都要啊,我都不放心在这儿治病了。” 柳蓓儿脸色顿时一片苍白,在越来越明目张胆的议论声中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向来听惯了吹捧的她哪里受得了別人的指指点点和不入耳的难听话语。 原本是想给沈萤一个难堪,让她丟了手上的军区干部病人,却不想反倒被沈萤將了一军。 该死的身影这张嘴什么时候起居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事件之后跟那个姓月的军嫂走得近了学的吗。 那些簇拥柳蓓儿的医护人员一时间也被沈萤反將一军的话弄得不知所措,见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只能含糊其辞地维护柳蓓儿,说是误会。 但是问他们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谁都不敢吭声解释。 这里边还有几个上次下班后被叫到派出所配合做笔录的人呢,这会儿看到月初寧在,都努力往人群后边缩去了。 这会儿要是乱说话了,等会儿那个军嫂又较真的话,没准又得因为柳蓓儿再进一趟派出所,那也太丟脸了。 要是因此而影响工作,那简直得不偿失。 他们可不是柳蓓儿,背后有院长作保。 虽然平日里大家都捧著柳蓓儿,但那也是因为害怕被柳蓓儿针对。 柳蓓儿一行人在几个大著胆子过来质问的家属那边落荒而逃了,沈工面色凝重地看向沈萤,“萤萤,刚才那个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萤不太想细说,只隨便道:“没什么事,左右不过就是有点口角纷爭。” 如今沈工已经不是她的爸爸了,她的事不需要向他细说,也不需要他帮她討什么公道。 沈工没被她这轻描淡写的话敷衍过去,“她是不是在医院常常这样给你穿小鞋?” 沈萤没想到他会直接戳破她的敷衍,只好硬著头皮道:“不是什么大事,您也看到了,她在我这里没討到好处,我能应付她。” “但那也挺烦人的不是吗,刚才我还听说她爹是什么院士,听著来头不小啊,难怪那么多人围著她转。” 沈晴说完之后,忽然想起来,她身边也是这样围了一群哄著她顺著她说话的同事们。 又想起来当初她的同事们为了帮她爭陆营长,也这样口头为难过月初寧。 面对就站在眼前的月初寧,她默默闭上嘴,没再说话了。 月初寧注意到沈晴的目光,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在想等会儿咱们吃点什么,对了,你喜欢吃什么呀?” 沈晴心虚地笑笑转移话题。 生怕勾起月初寧之前的记忆,打破她们好不容易刚建立起来的友谊。 沈工却对沈萤这副有什么事都自己扛著的態度极为不赞同。 他与医院的书记有几分交情,决定今天回去后瞒著沈萤给书记打个电话聊聊,让他就算护不了沈萤,也不能让別人肆无忌惮欺负沈萤。 沈萤下班后直接带月初寧和外婆还有沈工父女俩一起回她给苏茉租的出租平房里,说要让大家尝尝她妈妈的手艺。 苏茉见沈萤忽然带一大群人过来,中午也没提前知会她买菜的,有点慌里慌张地就要临时出门去买肉。 沈工叫住她:“大姐你不用出门忙活了,这个点买不到肉,家里有啥就做啥,我带孩子们出去国营饭店再打包两个肉菜回来就够了。” “妈,家里不是还有半条腊肉吗,你拿点笋乾和干辣椒一起炒,初寧爱吃辣的,再弄个葱炒鸡蛋,前天炼猪油的猪油渣就炒酸菜吧。” 沈萤记得月初寧喜欢吃笋乾炒腊肉,沈工喜欢吃葱炒鸡蛋,夏奶奶喜欢吃猪油渣,苏茉跟月初寧一样爱吃辣。 不过她跟沈晴住在一起的时间有限,並不了解沈晴喜欢吃什么。 只好说:“姨夫,出去打包的菜让晴表姐选喜欢的吧。” 她习惯了做事面面俱到,照顾到到所有人的口味。 苏茉连连点头答应,今天有客人上门,多做几道肉菜是应该的,家里的半条腊肉她都嫌不够,生怕慢待了客人们呢。 月初寧:“那我和沈晴还有沈工一起出门吧,我给萤姐姐也带一份油炸肉丸子。” 沈晴隨口道:“你喜欢吃油炸肉丸子啊,我妈最擅长做这个了,下次有机会叫我妈多做些带给你吃。” 这些年她被家里娇惯得心思有点大喇喇的,没细想出沈萤爱吃这道菜,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常吃她亲妈做这道菜的缘故。 沈工一拍脑袋,也想起来小时候沈萤最爱吃这道菜了,因为这道菜是他家马老师的拿手菜。 赶明儿回去,得让他媳妇做多些给孩子送过来。 沈萤脸上一热,有点不自然地摆摆手,“不用麻烦,我其实什么都爱吃。” 月初寧也一直记得她爱吃什么,其实心里是有点暖的。 刚才被沈晴知道了,她心里起初有点担心沈晴会多想。 可没想到沈晴竟然心那么大,完全没有想多,还说让马老师给她做。 她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开心。 开心这么多年后,她和沈晴竟然会神奇地缓和了关係。 沈晴再也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莫名其妙揪著大发脾气怪自己抢走了她的妈妈了。 可能是因为现在,她也有了自己的妈妈了吧。 沈萤回头看了一眼进厨房淘米的苏茉,满脸温柔跟进了厨房,“妈,我去摘小葱。” 租了房子后,苏茉觉得城里卖的青菜太贵了,就废品收购站几分钱捡了几个破盆,又去外边挖点土回来,自己留下各种菜根栽点青菜和葱姜蒜,十来天就能长成一盆,还不用出去买。 沈工开车载著月初寧和沈晴去国营饭店的时候,还没下车月初寧看到了两个熟人。 竟然是月耀光和柳蓓儿,两人说说笑笑走进国营饭店里点菜去了。 柳蓓儿看月耀光的眼神里满是崇拜和小心翼翼。 月初寧脑子里瞬间想起书里月耀光未来的妻子,再跟柳蓓儿的情况一核对,居然对上了。 难道柳蓓儿就是月如鳶处心积虑给月耀光安排的妻子。 她记得书里月耀光没那么快认识柳蓓儿,或许是因为她穿书提前回家,导致了后面一连串的剧情改变,很多事情都提前发生了。 月如鳶如今下了乡,包里的东西还都被她来的路上替换成了石头,估计她在火车上打开背包看到一包石头和黄泥肯定绝望得哭唧唧。 护使者们的资助路子又被她断了,如今月如鳶唯一能吸的血包,也就只有月耀光了。 第324章 柳院士的亲女儿另有其人 要月耀光给她寄钱,月如鳶肯定得给月耀光一些甜头。 看来这个甜头,就是柳蓓儿了。 那天在火车上月如鳶刚上车没多久就发觉了包里的东西全都被替换了。 因为她当时浑身都是黏腻的水,想从包里找毛巾去厕所打湿了擦一下,结果翻找放洗漱用品的那个包没摸到毛巾,反而摸了一手的泥沙出来。 她打开包看到一包的泥沙石头,直接傻眼了,然后就开始癲狂地把所有的包都翻开看了一遍,不出所料包里的东西全都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泥沙石头。 连背著的挎包里都没有了刚收到的钱票,变成了一堆废报纸。 同行的知青都说她的包可能是在火车站被人掉包了。 有团伙专门准备同样的行李包掉包別人的包,月如鳶肯定是穿得太招摇看著就像家庭富裕出身的女同志,所以被盯上了。 这年头下乡当知青的一般情况下家里条件都不是太好,路上准备的乾粮都只勉强够自己一个人吃,但几个人都是善良的,就约定好每人每顿匀一半食物给月如鳶。 实际上月如鳶还有十几块钱是缝在当时穿的衣服內侧,饭点藉口去上厕所的时候偷偷去餐车那节车厢吃了几顿饭。 结果被另一个去餐车要热水的知青发现月如鳶瞒著他们有钱吃饭,大家对月如鳶再也没了同情心,不再给她匀食物了。 几天几夜的火车到了大西北,下车后她不需要像別人一样背拉拖拽好几个大包小包,她把包里的泥沙石头一倒,抱著几个空包就虚飘飘地跟在知青们后边。 村里来接他们的牛车只能驮行李不驮人,他们跟在牛车后边从中午走到太阳落山才到了村里。 月如鳶几天几夜没洗澡,又没有衣服换下身上那身被泼了水后干了发硬的衣服,饿了几天吉特后又走了大半天路到村子里后,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到村里后她第一时间捏著身上的钱去大队部打电话找她的护使者们哭诉,让他们给她寄物资,但没想到接电话的全都是护使者们的家长,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打电话去部队找月耀光。 月耀光给她寄了二十块钱,也从她嘴里要到了柳蓓儿的信息。 月初寧记得书里描写月如鳶给月耀光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让柳蓓儿成功爱上了英俊沉稳的月耀光,从此对月耀光掏心掏肺,用柳院士的人脉给月耀光各种铺路。 这次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但看柳蓓儿对月耀光那爱慕的眼神,她就猜到或许跟书里写得大差不大。 “初寧,下车了,你发什么呆呢。” 沈晴用手在月初寧面前晃了晃。 月初寧跟著下车去点菜。 现在是饭点排队点菜付款的人还挺多,他们和月耀光柳蓓儿隔了七八个人,月耀光和柳蓓儿点好菜之后就直接去了一个角落找人拼桌坐下,人太多了並没有看到月初寧和沈工父女俩。 月初寧和沈工父女点了菜之后,沈晴嫌饭店里人多太挤了,就拉著月初寧回车上等。 沈工也跟著回车上坐了一会儿,在沈晴和月初寧聊起那台从深城运过来的收录音机的话题时,冷不丁插话:“初寧,刚才我好像看到你大哥了,他正跟在医院里对萤萤恶语相向的那个医生吃饭。” 沈工原本是想问月初寧要不要去打一声招呼。 他是不太愿意去的,因为与月耀光同行的那个女医生对沈萤態度不好,所以沈工不想凑过去。 但另一个人到底是月初寧的亲大哥,两人是同一个爹妈生的一家人,思来想去,沈工才开口提了。 “这样啊。” 月初寧语气淡淡的,“还是不去了吧,我跟他关係不好,而且那女医生跟我有仇,我不想费那劲儿去打什么招呼。” 按理她应该想点办法,拆散柳蓓儿与月耀光,不让月耀光借上柳院士的助力才是。 但现在她心底怀疑,柳蓓儿极有可能不是柳院士的亲女儿。 她这么猜测,也是有依据的。 不过这个依据恐怕还需要再找沈萤验证一下。 如果柳院士的亲女儿另有其人的话,那她不需要动手去拆散月耀光和柳蓓儿,让他俩自然发展下去也挺好。 沈工一听原来月初寧与那女医生关係也不好,顿时鬆了一口气。 “你那大哥是个拎不清的,要是合不来你就少去他跟前凑,免得惹得自己也跟著不高兴。” 沈晴显然也想起来很久之前食堂那次,月耀光不分青红皂白帮她说话指责月初寧的事。 虽然月耀光那时帮她说话,但沈晴现在换了个角度站在月初寧那边回想起这事,才发觉月耀光这人有些拎不清,对月初寧有先入为主的恶意。 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连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先在大庭广眾之下指责自家妹子。 正常的一家人都是护短的,哪会像他那样。 至少他们沈家一家都是护短的。 转而她又觉得月初寧好可怜,得不到家人的爱。 有点心疼月初寧了。 想想她以前还找过月初寧的麻烦,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个恶人。 “爸,以后你要是遇上那个月连长,记得给他穿小鞋,我就看不惯他这种心眼子偏得不像话的人过得舒坦。” 她觉得现在弥补也不迟,於是赶紧吩咐她爸以后记得仗势欺人。 沈工哭笑不得,“胡说什么呢,你把你爹我当什么人了。” 沈工向来是按规章制度办事的人。 但原先確实起过看在月耀光是月初寧大哥的份上,以后工作上有什么关联的话,就给月耀光行个方便的想法。 现在他彻底打消这个想法了。 不到半个小时,沈工將打包好的两份肉菜提回来,就开车离开了。 晚上月耀光骑自行车送柳蓓儿回到她家所住的大院,亲眼看著她进门了才离开,柳蓓儿心里暖得不行,觉得她的救命恩人是又温柔又贴心。 但回到家看她亲妈苏丽丽一脸严肃盯著自己,顿时敛起脸上的傻笑,有些不自在地问:“妈,你这么盯著我干什么?” 她心虚地在想,是不是苏丽丽刚才在楼上看到有人送她回来了。 但苏丽丽只是沉声问:“今天我收到你舅舅给我发来的电报,说苏茉根本没回村里,你真的把她赶出医院了?” 柳蓓儿一愣,“怎么可能?她留城的介绍信只有一周的时间,不回乡下难道她在康市当盲流了?” 第325章 宿舍大排查 苏丽丽心烦意乱,“明天你赶紧去问问许院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必要的话就让他搞一次职工宿舍大排查,看看是不是有人把她藏在医院职工宿舍了。” 苏茉介绍信到期了不可能在招待所里住,招待所是要看介绍信的,这么多年来她又过得穷困潦倒没什么钱,除了是有人把苏茉藏在职工宿舍里,苏茉不可能还有別的地方能去。 柳蓓儿满不在乎,“妈,那个苏姨没那么重要,你都说了当年我爸和她只是相亲认识,她连我爸的真名都不知道,当年我爸在厂里用的都是化名,就算她真在城里当盲流,也是像过街老鼠一样躲著人走,哪能遇上我爸。” 苏丽丽恨铁不成钢戳了戳柳蓓儿的脑门,“你懂什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做事不周全就会留后患,总而言之,你明天必须按我说的去找许院长排查,听到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 柳蓓儿敷衍地嘟囔应付著苏丽丽。 就在这时,外边客厅里就传来了柳老太的使唤人的喊声,“怎么我昨天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眼里没活的东西还想当我儿媳妇,难怪只能用不入流的手段怀上我儿子的种!” 苏丽丽眼睛向门那边瞟了一下,压低声音询问:“老太婆的身体情况怎么样了,能不能保证十天之內中风说不出话?” 柳蓓儿冷笑,“放心吧妈,她狂不了多久了。” 苏丽丽闻言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后重新展开个笑脸开门走出去,“妈怎么了,需要我洗什么?” 柳蓓儿看著门外柳老太那副尖酸刻薄的脸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要紧,再忍个十来天就好。 老太婆的身体情况她了如指掌,她学医可不是白学的,这些年天天给老太婆一日三餐做饭可不是白做的。 精心为老太婆搭配的食谱,为的就是確保她一定会中风瘫痪。 最快一个星期,老太婆就会发病了。 在她父亲回来前,老太婆保准舌头僵直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以后只能嘴歪眼斜瘫在床上过一辈子。 苏丽丽出去伺候完柳老太睡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她回到房间已经疲惫得不行。 这些年苏丽丽在大院左邻右舍面前表现得对柳老太恭敬顺从百依百顺,为的就是在柳振华回来后,有人帮她说话和证明。 当年……她当然没有跟柳振华睡过,所以柳蓓儿自然不是柳振华的孩子。 当年柳振华醉酒后,照顾他的人是她的大姐苏茉。 但柳老太並不知道这个內情,她来找柳老太的时候,也篤定了柳老太当年因为瞒著柳振华赶走苏茉的事,所以绝对会收留她们母女。 当年柳老太因为看不上苏茉而私自扣下柳振华与苏茉的结婚申请导致二人没有结婚证这事,就足够老太婆在柳振华面前心虚不已。 所以在柳振华回来前,柳老太绝不敢提她们母女的存在,更不敢提当年赶走苏茉的事。 事情果然一直如她预计中发展著。 等柳振华回来了,她就告诉柳振华,自己的姐姐苏茉当年因为產后身体太差还被柳老太苛待已经不在人世,而柳蓓儿就是苏茉当年生下来的女儿。 而她这个妹妹为了抚养大姐留下来的遗孤硬生生错过了青春年华,未婚带著孩子生活没有人娶她,还受到了各种流言蜚语,熬到了这把年纪都没有结婚。 她为了养育柳振华的女儿蹉跎岁月,受尽非议,她不相信柳振华不会为了补偿自己而给自己一个名分。 让她结束未婚养孩子而受到的流言蜚语。 家里人已经跟她一致串好了口供,就算柳振华犹豫,她的家人也会上门逼柳振华给她一个名分的。 苏丽丽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辛苦谋划这么多年,研究院院士夫人这个名分,她是坐定了。 国庆那天,沈萤帮同事值班留在了医院。 最近她明显能感受到,周围的同事们都在孤立她,各种不配合她的工作,还把锅甩到了她的身上。 许院长也渐渐地不再让她去参加各种能进修的培训,甚至故意找茬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在开大会的时候批评了她好几次,罚她下班后去干清洁工的活。 她知道背后是柳蓓儿的授意。 她们在她工作上找不出错处,只要各种噁心她,逼她受不了了主动辞职。 不过她只需要再忍两个月就行了。 月初寧跟她说过军区医院建成之后组织上极大概率会调她到军区医院那边。 要不是月初寧提起这事,她自己都差点忘了,起初她应该是要调到军区卫生所任职的,当初是许院长看中她的履歷,极力从组织那边把她要过去的。 结果现在许院长却因为一个关係户,各种为难想逼退她。 沈萤冷笑了一声,许院长可真是把变脸发挥到了极致。 但她也不是任由这些人欺辱的。 许院长受贿赂徇私的证据,她已经委託一位曾经受过自己医治的组织內干部提交上去了。 虽然许院长本身也有人脉能保下他自己,但她这次举报上去,估计也会让许院长因为接受调查而伤脑筋一段时间,从而停止找她麻烦。 她只需要许院长消停两个月就可以了。 至於柳蓓儿……沈萤的目光落在自己办公桌下第二层的抽屉里。 她当然也得找一找柳蓓儿的麻烦。 在医院里横行霸道的柳蓓儿到处都是破绽,她隨隨便便就能收集一堆柳蓓儿的罪证。 柳蓓儿那位院士父亲不是月底就要调回康市了吗。 她倒想瞧一瞧,对国家作出大贡献的研究院士,到时候要怎么徇私保自己唯一的女儿。 结果中午回宿舍的时候,就遇上了宿舍大排查的行动。 检查小组到了沈萤的宿舍之后,到处翻箱倒柜,还向左邻右舍询问她们有没有见过沈萤私下带人回宿舍过夜,或者有没有在沈萤的宿舍里见过非医院职工的问话。 沈萤眼底多了几分冷意,很快就能联想到他们是不是又在怀疑苏茉还藏在宿舍,所以才会组织了这次大排查。 第326章 名字对不上 可她母亲苏茉在医院里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临时工,柳蓓儿和许院长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弄了几次大阵仗,就为了针对她母亲吗。 柳蓓儿到底想…… 想到一半,她忽然脑子里闪过昨天大家在她家吃饭的时候,月初寧私下找到她,让她去问母亲,她的亲生父亲叫什么名字。 母亲说父亲姓柳,叫柳白杨,只是一名普通的军用厂的技术工,二十年前调去参加西部大开发建设工作,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了音讯。 她父亲与柳蓓儿同姓,可是……柳蓓儿的父亲叫柳振华,两个人名字根本不一样。 沈萤深吸一口气,总觉得柳蓓儿当初针对她母亲逼她被开除那件事,或许就有蹊蹺。 等今晚回出租房那边,她得再重新好好问一问母亲,关於她父亲的事。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隱情。 检查小组从沈萤的宿舍查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只能不情不愿离开,去查下一个宿舍了。 同一时间,文工团在国庆演出排演了一出歌舞剧,沈晴是女主演,她在台上演出的时候,台下沈工夫妻俩给他们骄傲的女儿拍了好几张特写照片。 坐在一旁的外婆看到沈工手里的胶捲照相机,稀罕得一直盯著看个不停,连台上的表演都错过了许多。 马秀萍笑著说:“夏婶子,等会儿晴晴表演完了,咱们去后台跟女兵们拍张合照,您也拍一张,以后留个纪念。” 外婆浑浊的眼里忽然就亮晶晶的,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也能拍照啊?那这拍一次照片要多少钱呀?” 沈工笑著解释:“照相不要钱,洗照片需要几毛钱,到时候我去照相馆洗照片的时候多洗一份给你们留念。” 然后又详细说了一下黑白照片和彩色照片的价格。 合照的话一般都洗六寸大的照片,洗黑白照片需要两三毛左右。 要是洗彩色照片的话就比较昂贵了,贵则可能要一块多钱。 “两三毛不贵,我得跟台上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们照一张,那到时候就麻烦小沈你们了啊。” 外婆觉得能跟台上的女兵们一起拍一张合照的话,两三毛钱洗一张黑白照片是很值得的。 等照片洗出来之后那是有纪念价值的,几毛钱不算贵。 至於彩色照片就不想了,黑白的也一样能看,要啥彩色啊。 月初寧知道胶捲需要另外钱买,沈工手里这台是海鸥牌的照相机,这台型號配备的一盒胶捲能拍三十六张底片。 而胶捲除了钱,还得工业券才能买得到。 这年头照相可是个奢侈的娱乐活动。 之前她动过想买照相机的念头,所以去国营百货商店那边询问过相关事宜。 后来因为持续不断地需要工业券买胶捲而暂时打消了今年內买相机的念头。 当时家里还没买电风扇,且家里要工业券的地方还很多,除了著名的三转一响需要用工业券购买。 还有很多日用品比如铝饭盒、铁锅、水壶、脸盆、暖水瓶、手电筒和电池等等都是要工业券买的。 他们家现在只有一个大铁锅,还缺个小铁锅,手电筒的电池也是消耗品,还有剪刀、刀片等等都需要用到工业券购买。 照相机属於娱乐设施,不是刚需,得先把家里刚需的东西都买齐了,再去考虑照相机的事吧。 一旁的苏茉搓了搓手,有些害羞地问:“秀萍妹子,我想问问你家里还有没有萤萤小时候的照片,我……我钱跟你买下来,留个纪念。” 马老师大大方方笑道:“有的有的,说什么买不买的,到时候我找出来直接给你拿去就是了。” 沈萤小时候拍了许多照片,后来沈工把沈萤送给亲戚抚养后,她与亲戚通信的那些年,也留过沈萤的照片。 不过这些照片都被她锁在学校办公室的抽屉里了,为的就是担心沈晴看到了会闹。 她这些年留下的关於沈萤的照片,突然也有了意义,如今该还给沈萤真正的亲生母亲了。 沈晴看了马老师一眼,最终没有说什么。 虽然她十岁之前没有留下任何照片。 但十岁以前的记忆,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十岁之后,年年岁岁都有她与家人照片的留念。 况且当年……也是因为她父母的缘故,才拆散了沈萤与她父母的家庭。 她该学著大度一些,不要计较那么多。 演出结束后,沈工和马老师熟练带著苏茉、月初寧和外婆去了后台。 女兵们刚谢幕退下来,还没开始卸妆呢。 进后台的家属还挺多,后台很热闹,他们找到沈晴的时候,沈晴正在大化妆檯那边跟七八个女兵手捧著收到的鲜说说笑笑。 看到父母带著苏姨、月初寧和夏奶奶过来,挤出人堆就高兴过去,破天荒没一左一右挽父母的手臂,而是殷勤地去挽月初寧的手臂。 她高兴叫来同事们,把中央的位置留给了苏姨、月初寧和夏奶奶,还给月初寧塞了一捧鲜。 沈工和马老师也站在沈晴身边,照相机则给了一位后台工作人员,让对方帮他们拍照。 外婆紧张地捏著月初寧的手臂,笑得有些僵硬。 苏茉从小到大照相的机会屈指可数,如今更是因为紧张,浑身僵硬得不行。 月初寧则是因为被沈晴推到c位而有点靦腆。 她知道这是沈晴下意识在討好她呢,因为她身后站的文艺兵里,还有两三个之前是帮沈晴说话找过自己麻烦的。 这会儿她们看沈晴和月初寧关係转好,也全都纷纷转变態度对月初寧笑脸相迎。 “好,全都看镜头,不要眨眼睛哈,准备,三,二,一!” “咔嚓”一声,大合照拍好了。 紧接著,沈工夫妻又跟女儿沈晴拉著苏茉四个人拍了一张,月初寧和沈晴两个人也拍了一张,最后他们六个人一起又拍了一张,终於结束了拍照的行程。 看完演出之后,沈工直接开车去医院要接沈萤下班一起去吃饭。 今晚说好了大家一起回部队家属院吃饭的。 第327章 月建国夫妻到访 今天钟婉琴和月建国忽然提著大包小包到了康市军区,来找月初寧和月耀光一起过国庆节。 月初寧嫁进军区大院那么久,连中秋那天都没有回来找他们一起过节,钟婉琴思来想去,觉得肯定是之前月初寧结婚的时候他们没能及时给她伸冤还一直误会她,伤了她的心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今又在同一个城市,总是要走动的,她和月建国商量一番后,决定来一趟军区大院找大儿子,再看看小女儿新婚小夫妻的家属房,趁著国庆节一家人吃个饭。 这丫头虽然气性大,可如今在家处处跟她爭宠的月如鳶也不在了,她也该消气了。 夫妻俩都相信他们做父母的主动给台阶,月初寧肯定就会顺著下了。 钟婉琴回想自己在小女儿刚回来的那会儿,確实还是满心满眼都在月如鳶身上,没怎么端平那碗水。 但他们夫妻该给月初寧的一样没落,一回来就给她做了新衣服买了新鞋子,连房间都给她隔了,该有的都有了。 虽然结婚时承诺的那三转一响和三金还没给没打,但那不是因为发生了抄家事件,所有钱票东西全都没了么。 最近家里困难重重的,她二哥都下乡去了,这些情况她都知道,想来肯定是理解体谅家里现在的拮据,只要好好跟她说了,她肯定不会计较那么多。 现在老二和月如鳶都下乡了,老大又常年在部队里不能天天回去,月建国又一直是个工作狂,因为月如鳶被开除的事被老厂长敲打一番之后,动不动就加班睡厂里宿舍,每天下班回家的钟婉琴觉得家里空落落的没一个人,很寂寞。 人年纪上来了之后,最是耐不住家里空荡荡的,她希望月初寧以后能经常回去看看她,陪陪她。 反正月初寧又没有工作,现在也没怀孩子,在家閒著也是閒著,要是陆营长去出任务了的话,搬回娘家陪她小住一些日子也挺不错的。 虽然小女儿不像月如鳶那么会撒娇亲近他们,但好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在老大结婚生孩子之前,还有小女儿陪在身边,也不算太寂寞了。 兜兜转转,她忽而庆幸还好这个小女儿从乡下找过来了。 钟婉琴在供销社上班,中秋节和国庆节发的福利都是供销社的瑕疵品,待遇很好。 上次中秋节她的单位除了发月饼券之外,还发了各种副食品,月建国的厂子里则是发了两斤的猪肉和两斤菜油和一些生活用品。 钟婉琴都分给月耀光和月耀宗两兄弟,一个带下乡,一个带回军区宿舍区了。 这次国庆节月建国的钢铁厂给干部领导层发的福利是鸡蛋和五斤大白梨。 出门前钟婉琴还不忘叮嘱他把那五斤大白梨带上,这次去部队宿舍正好给月耀光送去。 月建国闻言才想起来那梨他们夫妻俩只捨得两人一起吃一个,剩下的都没吃打算留月耀光的呢,於是回房间去拿大白梨去了。 老大常年在部队摸爬滚打训练那么辛苦,肯定没什么机会能吃上那么甜的梨。 老二去乡下插队当知青去了,恐怕得在乡下待几年才能回来,现在他们家的顶樑柱就是老大了,有什么好的肯定都得给老大扒拉。 再说了这梨要真寄到乡下那肯定都坏了。 吃过早饭之后,钟婉琴和月建国就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坐上去郊外军区的公交车了。 包里都是她国庆前从供销社內部低价买的月耀光最爱吃的糕点零食,还有一大早去排队买了三个卤猪蹄。 月耀光爱吃肉,尤其爱吃卤猪蹄,这次她特意买三个卤猪蹄,就是为了让月耀光一次吃个满足。 结果大上午的月建国夫妻俩踢满了大包小包乘坐公交车到了康市的军区外,先是找月耀光让他带他们夫妻进去的时候,站岗的战士说今天月连长轮休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不在宿舍。 夫妻俩当然知道月耀光轮休,因为中秋那天月耀光回家吃饭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这事儿了。 可没想到月耀光现在一大早就出门了,也不见他回家,那他到底还能去哪儿。 月建国皱了皱眉,“说不准是看今天国庆要跟家里人小聚,给咱们买东西去了,咱们应该是来太早了。” 钟婉琴一想肯定是这样,於是道:“要不咱们先去小陆和寧寧那边坐著等一会儿。” 路上过来坐那么久的车,天气又热,夫妻俩这会儿都口渴了。 於是夫妻两又报了小女儿月初寧的名字,结果月初寧也不在大院,一大早就出门了,夫妻俩以为她买菜去了,没多想就又报了陆秋砚的名號。 陆秋砚今天有任务不在军区,也没办法带他们进去。 在大太阳的高温下站著等了半个多小时,月建国的耐性终於耗光,拉下老脸请站岗的小战士找周政委。 特地大老远跑一趟过来看自己的子女却被拦在外边,还得找上老战友的关係才能进去,让他觉得有点顏面无光。 小战士进去十多分钟后重新出来,“同志,我们政委因公外出不在军区。” 月建国彻底憋不住他那暴脾气了,当即吼著要回家,以后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 最后是钟婉琴拉住他,好声好气把月建国劝好了之后,决定等温惠英中午下班了带他们进去。 只是现在才十点半,温惠英下班回到军区大院,恐怕也得十二点半。 夫妻两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熬了两个小时半小时,才等到了中午下班后取买菜的温惠英。 温惠英惊讶看著一身汗湿的月建国夫妻俩,“怎么不提前打一声招呼就过来呀,瞧你们都在外边等大半天了吧?” 钟婉琴擦了擦脸上的汗客气笑著:“看今天是国庆,就想著过来看看孩子们,顺便看看老周和嫂子你们。” 黑著一张脸耐心耗尽的月建国只是跟著附和了一声,没再说別的。 温惠英笑著问:“阿光那孩子也真是,怎么没把你们夫妻两先接进去,也太不像话了。” 第328章 特地来递台阶 钟婉琴听不得別人说月耀光一句不好,月耀光可是她现在所有的孩子里最有出息的。 当即就开口维护月耀光,“老大他有事不在,我们是知道的,本来今天过来是想著直接找寧寧带我们进去就成了,谁知道这孩子一大早的就不见人影,害我们等了大半天。” 月建国心里也不舒服极了。 这次他们夫妻专程过来跟这个小女儿缓和关係,却没想到还没见到人,先等了那么久,等得他一肚子火气。 原先想著见面后给月初寧一个好脸色,现在只剩一腔怒火,就等见到月初寧了发泄出去。 温惠英开口维护月初寧:“是这样的,寧寧今天去照顾秋砚他外婆了,秋砚他外婆生病了就从乡下接到了康市这边治疗,寧寧除了上班还得去照顾老人的,也是忙得不行。” 看他们提了大包小包过来专程看月初寧的,想著到底是寧寧的亲生父母,特地来递台阶了,虽然嘴巴上说得难听点,不过她这个当乾妈就当没听到吧。 月建国和钟婉琴一听,顿时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信息:“寧寧那孩子啥时候上班了,她在哪儿乾的什么工作?” “谁给她买的工作,是小陆钱给她买的?” 月建国有点不高兴。 寧寧这孩子也真是的,反正都结婚了能留在城里,就不能为她二哥著想一下,知道小陆给她买工作了,那她应该回来跟他们商量一下,先把那份工作让给她二哥,帮她二哥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啊。 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自己上班去了,家里也不说一声。 这也太没良心了。 温惠英看月建国语气不好,好脾气也渐渐消失,“那工作自然是寧寧凭真本事自己面试聘上的,小陆只是帮她爭取到了一个面试机会而已。” 话锋一转,她又多了几分讥笑,“难道跟你们夫妻俩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那个养女月如鳶没告诉你们这事儿吗。” 钟婉琴一头雾水,“这跟鳶鳶有什么关係,她都下乡了。” 温惠英笑吟吟道:“寧寧跟我说,你们家月如鳶也托人拿到了一个面试机会呢,只不过那场面试很严格,没有真本事选不上,她没本事被刷掉了。 我倒是挺好奇她门路怎么会那么广,有那么多路子给自己铺路,竟然没帮你们家老二也想办法留在城里?” 此话一出,夫妻俩脸色全都难看得不行。 没想到月初寧竞爭的这个工作,月如鳶竟然也悄悄背著她们去面试了,还竟然被刷掉了没考上。 而他们居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 好一个白眼狼,疼她宠她养了十几年,她竟然这么自私自利,一点都不为家里,不为最偏疼她的二哥著想。 原本还对月初寧颇有怨言的钟婉琴,此刻火气又全都转到了月如鳶身上。 亏她在月如鳶下乡那天还心软给了二十块钱出去呢,她这个当妈的倒是念著母女情分,没想到这个白眼狼那么多门路,却从来都只为自己著想。 一点没为两个最疼爱那白眼狼的哥哥著想过。 老大老二真是瞎了眼,白疼这白眼狼那么多年。 她那天心软给出去的二十块钱,简直是餵了狗。 钟婉琴一想起她那吃不了一点苦,手不能扛肩不能提的二儿子要去种田抢收挖水渠,心里就又难受又心疼。 老二从小跟在她身边什么苦都没吃过,哪里受得了这份罪啊。 乾脆等会儿见了寧寧,跟寧寧好好说一说,一年后把她那工作名额让给她二哥得了。 她现在是军属,没工作也能留在城里过好日子,可她二哥却还在乡下受罪呢。 寧寧和老二可是血浓於水的亲兄妹,真正的一家人,肯定不会像那个没血缘关係的白眼狼那么狠心和自私。 早知道这白眼狼会这么无情和自私,这些年她就不该对月如鳶倾注那么多心思和感情,就该像左邻右舍说的,收养她给一口饭吃就够了。 面对温惠英的讥笑,此刻钟婉琴脸上火辣辣的,只觉这些年是她们夫妻太仁慈,心地太善良过头了,养著养著就养出了感情,什么好的都给了月如鳶,却得不到她一丝回报和真心。 是他们看错人了。 但还是涨红了脸为自己辩解,“我们……当然是知道的,鳶鳶跟我们说了,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就忘了,再说了鳶鳶落选后就马上下乡了,也不知道是谁被考上了,所以我们才不知道。” 月建国也黑著脸附和媳妇的话,面上肯定是不愿承认是他们夫妻错看了人,养出了一条白眼狼。 特別是在周鸿洺夫妻面前,当年他们可是一个村出来的,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在周鸿洺面前落了脸面。 温惠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再跟他们爭辩,先带他们去家里喝了水。 “难得你们夫妻还算有心,亏待了寧寧十几年,现在还知道弥补,带那么多东西过来看望寧寧。” 温惠英看钟婉琴手里提了那么多大包小包的零食糕点,帮她接过来了一部分。 钟婉琴想要递过去的手一顿,茫然地看著温惠英:“嫂子你说什么呢,这是给阿光的,寧寧都嫁出去了,要吃啥婆家给她弄就是了,哪里需要我们准备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人了就吃夫家的住夫家的,就算是他们做父母的上门,也得好吃好喝款待他们当父母的才是。 温惠英一听,顿时沉了脸,“这么说你们不是来看寧寧的,是来给耀光送东西的啊。” 钟婉琴见她脸色不好看,也跟著沉了脸:“嫂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来给儿子送东西,也不耽误看女儿啊。” 家里的好东西自然是要留给儿子的,哪里会给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送,这不是给外人送东西吗。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还是赶紧先去看耀光吧。” 温惠英冷笑了一下,假装一拍脑门:“瞧我好像忘锁办公室的门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办公室看看,就不留你们多坐了。” 说完就直接把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的月建国夫妇赶出了他们家。 第329章 月连长你家里来人找你了 骑上自行车的空档,还不忘好心回头叮嘱他们,“耀光的宿舍出了家属院后你们直接去找站岗的小战士问就是了,我还要赶回办公室那边看情况,没空带你们去找站岗小战士了,那我就先走了。” 丟下这句话,她就跨上自行车直接骑走了。 根本不等月建国夫妻回话。 月建国站在周家外边,脸黑如锅底,“这温惠英也太没规矩了,哪有水都没让客人喝上一口就把咱们赶出来的道理,真不知道老周到底娶了个什么婆娘回来,这样的婆娘他也受得了!” 他跟老周可是当年开襠裤的兄弟情谊,结果如今到了兄弟家门口,连一杯水都没能喝上就被赶出来。 这样的婆娘一点都不为家里男人著想,就不怕寒了老周在兄弟们心里的情谊吗。 娶妻不贤简直就是家门不幸。 “改明儿你就打电话找周大哥讲一下今天这事儿,让他私底下好好说说温嫂子才是,哪有她这样的待客之道,这也太不把咱们当一回事儿了。” 钟婉琴提了满手的东西也很不高兴,觉得温惠英实在不懂礼数,他们可是专程来一趟军区的,就算没能及时买菜好好招待他们,也该下午专程请个假陪坐一下才是。 怎么能突然就变脸把他们夫妻赶出来,简直不像话。 但温惠英都走远了,夫妻俩也没办法,只能提著东西顶著大太阳从家属院出来,找人问了一圈之后,才到了月耀光宿舍外边的空地上,等月耀光回来。 月耀光的宿舍外边没有什么树可以遮阳,钟婉琴被晒得头脑发昏,差点站不稳。 月建国不耐烦地甩开她扒住自己的手,“拉拉扯扯成什么体统,这儿进进出出都是人呢,你也不怕人说閒话。” 这年头在人前即便是夫妻都得保持距离,更何况这里还是军区,她一直抓著自己往自己身上靠,被有心人举报的话影响多不好。 这婆娘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就晒一会儿太阳怎么就一副隨时隨地要昏倒的娇贵样,简直不像话。 钟婉琴委委屈屈將手里一部分东西放到了地上,小声说:“那咱们去前边儿墙角下那片没太阳晒的地方等行不?” 这会儿她实在是被晒得有些不舒服了。 月建国板著一张脸训斥她:“太阳晒得多了对身体好,你就是平日里都在供销社里晒得少了,就在这儿等著吧。” 向来顺从月建国,从不敢驳斥丈夫一句话的钟婉琴只能忍气吞声继续陪自家男人守著等。 心里只祈祷老大赶紧回来吧,她实在等得快要难受死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今天月耀光特地一大早去接上柳蓓儿逛街看电影兜风去了。 月耀光找战友借了一辆自行车,上午接上柳蓓儿先去看电影,看了电影之后就去国营饭店吃饭,吃了饭就带她去公园散步,最后骑自行车载著她去河边兜风。 把今天一整天的行程都排得满满的,不到下午太阳落山不结束。 而骑车出去上班的温惠英刚到军区门口,就从包里拿出笔和纸写了个小纸条留给站岗的小战士,交代他看到沈工回来之后就交给沈工。 她今天要上班,但她知道沈工夫妻俩帮她带著她家寧寧和夏婶子去看演出了。 所以就说好晚上大家一起吃饭小聚一下。 既然月建国夫妻这两个扫兴的人来了,那必须要让沈工夫妻带著寧寧避开他们才行。 果然沈工开车带著妻女和沈萤母女、月初寧祖孙俩回来的时候,拿到了一张温惠英留给她的小纸条。 马秀萍好奇地问:“写的啥呀,该不会是漏买了啥菜,叫咱们去买的吧。” 沈工打开纸条一看,忍不住笑了笑,递给马秀萍。 马秀萍看了也笑,“得,那你就按温主任的话办吧。” 后座的人一头雾水。 月初寧见沈工直接开车把他们一车人都拉到了他家,这才说:“沈工,我得带奶奶先回家一趟拿点东西。” 沈工:“你现在先別回去,晚上在我家吃了饭再回。” 马秀萍悄悄在月初寧耳边说:“你那拎不清的爹妈来家属院找你来了,我听温主任说他们对你不好,你还是別回去受他们的气了。” 月初寧听了顿时明白了情况。 今天陆秋砚和周鸿洺都因为工作的事不在军区,原本温惠英是打算下班后,像上次一样叫大家到她家来吃饭,因为她做饭比较好吃。 但今天搞这一出,她给沈工留了小纸条,把晚饭地点改到了沈工家里。 沈工家虽然住的是筒子楼,但因为沈工是军区的高级工程师,分到的家属房面积可大了,客厅也很大,大家去他家吃饭都坐得下。 只不过得借点椅子。 椅子自然就是去温惠英家里搬了。 温惠英下班后回家就开火做饭,苏茉则是带著沈萤去给她打下手了。 除了月初寧之外的其他人都轮流去她家搬椅子端菜。 马秀萍厨艺不如温惠英,但也做了几个拿手菜,特別是做了沈萤爱吃的油炸肉丸子,还有醋溜土豆丝。 太阳落山后,天色一片霞红,大家端菜端锅捧汤搬椅子往筒子楼那边去的时候,月耀光也骑著自行车回到了军区。 今天他和柳蓓儿去河边兜风的时候,柳蓓儿的帽子被吹到河里去了,他还为此跳下河帮柳蓓儿捡帽子。 今晚他得回一趟钢铁厂家属院吃晚饭,但现在身上湿漉漉的,得先洗澡换一身衣服再去。 站岗的小战士见到月耀光后,还惊讶问他:“月连长,你咋现在才回来,上午你家里来人找你了,你们没提前说好吗。” 温主任带他们进去后不到十分钟又骑车出去要上班了,那婶子和老叔恐怕都在他宿舍楼下晃荡一天了吧。 月耀光一愣,但还是道谢赶紧骑车往宿舍那边去。 月建国和钟婉琴之前说好了叫他回钢铁厂家属院那边吃饭的,所以他一开始没想到是他们俩,还以为是月建军和袁桂兰有事找过来了。 第330章 中暑晕倒了 结果他宿舍那边空无一人,他没多想,只以为是他们等太久了没等到自己,又回去了。 於是直接先去洗澡了。 他但凡多找人问一句,就知道,钟婉琴因为中暑,被送到卫生所那边去了。 下午三点多太阳最大的时候,钟婉琴中暑晕倒了。 一开始月建国还不当一回事,只觉得钟婉琴矫情装晕,还嫌她倒在地上被人看到了丟他面子。 叫了好几声钟婉琴还是赖著不起来,月建国还有些恼火了,正要强行把钟婉琴提起来的时候,路过的人看钟婉琴脸色不对。 路人过来看了钟婉琴的情况,发觉她嘴唇都没了血色,皮肤还滚烫得厉害,月建国才发觉他媳妇是真的中暑了,赶忙把人送去部队的卫生所。 送过去的时候钟婉琴已经开始有点抽搐,並口吐白沫了。 最后月建国还被医生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顿,说要是再晚一会儿送来说不准就会转为重症,无力回天。 起初月建国还不以为意,但看医生说得那么严重,还说起了自然灾害那几年中暑热死的人不计其数,才渐渐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好歹是跟了自己几十年的枕边人,要是突然没了的话,月建国也会一下子不习惯。 “你们是哪个战士的家属啊,既然过来找孩子中暑生病了,怎么不见你家孩子过来探望,是去出任务了吗?” 与月建国一起送钟婉琴过来的好心路人也是跟月耀光同住一个宿舍楼的年轻大头兵。 看这夫妻俩穿著体面,而且是在他们宿舍楼下等著,肯定是哪个战士的家属。 月建国想著钟婉琴既然中暑晕倒了,肯定是女儿照顾妈来得更方便些,想想看现在都快下午四点了,说不定月初寧已经回家了。 於是对那小战士说:“我女儿嫁到这边来了,我们是专门来探望女儿女婿的,小同志,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女儿过来,就说她妈病了,需要她照顾。” 接著就把自己小女儿的名字,还有嫁的是谁都给对方说了一下。 “原来您两位是我们陆营长的岳父岳母啊。” 小战士想著帮人帮到底,再帮这老叔找一下他女儿也只是顺手的小事,但想想又有点不明白,“我们营长和嫂子都住家属院那边,是谁给您二位指的路,怎么让你们跑到我们宿舍这边来了?” 又看了看月建国刚才一路提过来的大包小包,感情是提了好东西过来看女儿女婿的。 陆营长刚搬到家属院的时候,他还去帮营长家挖渠盖厕所呢,嫂子对他们特別友善,给冲了水,还给拿了许多零嘴他们分著吃,那时大家都觉得嫂子人很好,羡慕营长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 听徐营长偶尔提起过嫂子结婚前被家里人丟在乡下吃了十几年的苦,接回城里后家里待她也不好。 但今天看来,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这不嫂子家的父母都大包小包提了那么多好东西来看嫂子和营长了吗。 他还闻到了卤猪蹄的香气呢,可把他香得口水咽了又咽,馋死了。 月建国一听,笑著解释:“寧寧她大哥也在这边当兵,我和孩子他妈是想著先过来看看她大哥,再去女儿女婿家吃个饭,谁曾想孩子他妈就先中暑了。 哎对了小同志,你跟我们家老大是一个宿舍的是吧,我家老大叫月耀光,等会儿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下他宿舍,我和孩子他妈大老远的提了许多东西来看他,正好给他放宿舍去。” 小战士有些迟疑,但还是试探性问:“这……对了,有哪些是给咱们营长和嫂子的吗,我现在过去找嫂子,正好顺路给她提去。” 月建国一听,理所当然道:“没有,这些都是给她大哥留的,劳烦你帮我直接过去把她找过来就行了,谢谢你了啊。” 小战士这下总算確定了,徐营长说的都是真的。 “行,那我去看看,要是嫂子没回来的话就算了。” 心底顿时就为嫂子打抱不平了,此刻站起来之后脸色也没刚才那么友善了。 要不是刚才不明情况答应得太早,他都不想帮这对偏心眼的夫妻去家属院找人了。 磨磨蹭蹭去了一趟家属院之后,问了隔壁的军属听说月初寧竟然不在家,小战士顿时鬆了一口气。 月建国得知月初寧竟然还没回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也太不像话了,嫁了人还这么不安分,一天到晚不著家的。” 小战士一听月建国口无遮拦的抱怨,顿时也冷了脸,帮跑完这一趟就直接离开了。 啥偏心父母啊,嘴上还说是来看望女儿女婿的,结果结果啥都不给嫂子和营长带,还叫嫂子去照顾人。 月连长这个顺带看一看的却得了一堆好东西,连面都不用露,那咋行。 小战士回了一趟宿舍,就把这事儿传开了。 月耀光拿了换洗的衣服正要去澡堂子洗澡呢,就被隔壁宿舍的人出来问:“光子,你爹妈出事了,你咋还那么慢悠悠的要去洗澡啊?” “话说你今天借了副营的自行车干啥去了啊,咋把自己爹妈就这么丟在外边等你一天的。” “光子今天借了自行车,该不会是跟女同志约会去了吧?” “咋回事啊,你不跟你爹妈说一声的吗,还他们老两口在大太阳底下等了一天,你妈都等中暑了。” 月耀光一脸震惊和茫然,但还是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我妈等我等中暑了?” “是啊,都送咱部队卫生院去了,你咋一点都不关心,还慢悠悠的这是要去洗澡?” 几个隔壁宿舍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月耀光像个没良心的不孝子一样,搞得他脸上火辣辣的。 他捏了捏手里的衣服,脸色有点不太好看,“这事儿我不知情,他们临时过来也没跟我说,我这就去卫生所看看。” 心里又莫名怨起了月初寧,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既然知道爹妈今天过来,怎么不叫他们先去她和陆秋砚那小破院子里坐坐,竟然还任由他们在他宿舍楼下被晒得中了暑。 害得他现在被战友们说三道四得,顏面无存。 第331章 探病 而沈家那一边,满桌子的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之后,外婆和苏茉兴致高昂地翻起了沈家积累多年的相册,看得津津有味。 苏茉则是期待能不能找到一两张沈萤小时候的照片。 她错过了她的女儿从婴儿那么一小团到现在高挑美丽的大姑娘的所有岁月,说不遗憾那是假的。 月初寧看外婆难得那么有兴致,也没打扰她们一起看相册,沈工看今天的胶捲还剩几张,拿起照相机就在家里的客厅给沈晴、沈萤还有月初寧三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姑娘照了一张相片。 “这下你一直吵著闹著要合照总算是没错过呢。” 月初寧笑著戳了戳沈晴。 沈晴傲娇地看了一眼沈萤,努嘴道,“那不一样,我现在都卸了妆换下演出服了。” 她最好看的时候跟她们一起合照,那才是最符合她心意的。 沈萤轻笑:“那元旦我就是请假,也得空出时间来看你的演出,到时候咱们再合照。” 沈晴:“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食言哦。” 沈萤:“决不食言,让初寧给我作证。” 月初寧故意逗沈晴:“万一到时候我出差了咋办。” 沈晴对著月初寧傲娇不起来,憋了一会儿只能泄气道:“没事,咱们这次国庆照了相,相片到时候我洗好了给你和夏奶奶送去。” 三个女孩子嬉嬉笑笑在沈晴房间里聊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晚上快八点钟,沈工看时间不早了,提醒了一下该送苏茉和沈萤回去了。 月初寧也带著外婆告辞,慢悠悠回到自己家。 这才刚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进院子呢,隔壁的婶子听到动静就出来通知她说一对声称是他父母的人今天上午来家属院找她,结果中暑被送去卫生所了,叫她赶紧去看看。 月初寧一愣,好好的月建国和钟婉琴怎么会突然过来。 但还是道了谢,准备去一趟卫生所看看。 那婶子原本以为只有月初寧一个人回来,还打算说两句让她別嫁了人就忘了娘家,多回娘家走动走动关心照顾爹妈,有空就勤快点给娘家帮忙別跟娘家感情生分之类的话。 结果一看到月初寧还带了个老太太回来,一问竟然是陆营长的外婆,顿时笑著闭了嘴,啥话都不说了。 在陆营长的婆家人面前唆使他媳妇回娘家跑,这不是招老太太记恨吗。 邻居婶子关上门之后,外婆想了想说:“我跟著你一起去看看亲家吧,你和秋砚结婚那么久,我也没见过亲家呢。” 一直都在陆秋砚那儿听说月初寧的爹妈拎不清,把乖巧懂事的亲女儿丟在乡下十几年没去找过就算了,还领养了一个没有血缘关係的养女来占著亲女儿的位置。 可怜的寧寧在乡下吃了十几年的苦,好不容易找回城里,还被亲爹亲妈区別对待。 这孩子命苦啊,跟她家秋砚的亲爹一样不当人。 原本她还觉得秋砚他爹养前夫两个孩子,对没血缘的孩子比对秋砚这个亲生的还好这种事很离谱。 后来知道那俩玩意儿也是陆援朝的种之后,虽然生气,但又觉得至少总算是对那俩玩意儿好得情有可原了。 可寧寧家里这俩货就是真离谱了。 待她去会一会这对夫妻俩,看看怎么个事。 月初寧看外婆也要一起去,没拒绝,只委婉说了一句,“您等会儿不用对我爸妈那么客气,您是他们的长辈,再说了是我嫁给阿砚之后受到阿砚诸多照顾,您在他们面前该端长辈的架子就端架子,不然我爸可能会把您当软柿子捏。” 她担心外婆不知道她家的情况,会对月建国夫妻太客气,被月建国夫妻蹬鼻子上脸。 外婆冷哼了一声:“毛头小子还想捏老娘,老娘打鬼子的时候,你爹还不知道在哪儿光屁股呢。” 月初寧扶著外婆又慢悠悠到了卫生所,问到了钟婉琴所在的病房,还没进病房呢,就看到一脸不耐烦的月耀光正要从房里出来。 “你还知道过来看爹妈啊,我还以为你真当自己是无父无母野生的,爹妈也不打算管了呢。 爹妈大老远的过来一趟专程看你,你不说带他们二老去家属院坐坐就算了,竟然把他们丟在外边晒了一天太阳,把妈都给弄得中暑差点缓不过来,你就是这样给人当女儿的?” 他没注意到月初寧身旁的老太太,而是一看到正要进门的月初寧就火冒三丈,不管不顾就冷嘲热讽起来。 钟婉琴今天下午重度中暑还出现了热痉挛的症状,昏倒前噁心难受得差点呼吸不上来,还能感觉到浑身都在发抽。 她今天真的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下午送过来吊了水其实现在已经缓过劲儿来了,医生都说了吊完最后一瓶水就可以回家休息去了。 只不过看自己儿子来了,就忍不住露出一副还虚弱的模样,想多留儿子一会儿。 这会儿在门口听到月耀光教训月初寧的声音,心里也有了怨气,任由儿子训斥小女儿。 要不是这不孝女今天不在家属院,她至於会因为去老大宿舍下苦等到中暑昏倒吗。 病房里其他家属今晚已经听月建国夫妻和月耀光抱怨了一晚上月初寧了。 都觉得这女儿怎么能那么不懂事,亲妈都中暑差点重症救不回来了,竟然还跑到外边去玩,对特地来看望她的父母不管不顾。 还好她大哥忙完后及时赶过来了,不然这大嫂子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床前都没个孩子守著见最后一面,那得多可怜。 月初寧摆出一脸委屈又无辜的看向床上的钟婉琴,“妈,你和爸过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我今天去医院照顾病人了也不知道你们要来。” 又茫然看向月耀光,“大哥,我家陆营长说你今天休息呀,刚才来的路上我还听说妈是在你宿舍下晕倒的,你今天休息不好好招待爸妈,怎么还让妈在你宿舍下晕倒了?” 三言两语,把自己的责任撇的乾乾净净。 第332章 亲家见亲家 “我……” 月耀光没想到陆秋砚竟然会跟她说自己今天休息的事,语塞了半天,才强行转移话题,“你照顾什么病人?亲妈病了你不去照顾,反而去殷勤照顾一个外人,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小伙子话不是那么说,你小妹不是说了她不知道今天你父母过来吗。” “就是啊这位连长同志,你妈送过来的时候分明是在你宿舍楼下晕倒的,这摆明就是先去找你啊,你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咋还在这强行赖上你妹子呢。” 病房里的人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能听得出来月耀光是理亏所以才强行无理搅三分。 病床上的钟婉琴听大家都在怪她的宝贝大儿子,顿时急了,“不关我家阿光的事,是我们老两口先……” “行了,在门口吵吵嚷嚷像什么话,是还嫌別人看不够咱们家的笑话吗!” 月建国打断钟婉琴的话,目光落在门口的月初寧的身上,今天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终於有了发泄的出口,噼里啪啦地就开始发泄出来: “还杵在门口那儿干什么,赶紧拿热水壶去打一壶热水回来,再回家属院带些日用品过来今晚留在这儿过夜照顾你妈。 也不知道你今天白天照顾什么重要大人物去了,我和你妈专程过来找你还找不到人,你就是这么给人当媳妇儿的,大晚上都不著家,这要是被小陆知道你这样不著家非得休了你……” “我咋不知道我孙媳妇去医院照顾我一天就叫鬼混呢。” 外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 打断月建国那喋喋不休的指责。 月建国和月耀光同时一愣,这才注意到门口还有一个刚才他们一直没正眼瞧的陌生老太太。 月耀光还以为是同一个病房的病人家属,刚好跟月初寧一起要进来的,所以才没多注意。 没想到这老太太竟然是月初寧婆家的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这……你……” 月建国张著嘴愣了半天,才挤出一丝笑容,“您是……亲家?” 月初寧扶著外婆走进来给他们介绍道,“爸,这是阿砚的外婆,如今在康市人民医院住院治病,今天我是……” 继而將目光落在身旁的外婆那边,才隱忍而委屈地看向月建国,“我想著大哥可是我们月家的长子,按理应该承担著照顾爹妈,给爹妈养老的重担才是。 虽然大哥年纪都三十了,当兵十几年没给家里寄过钱,也不回家照顾爸妈,也该娶个媳妇回家在爸妈面前替你尽孝才是,可没想到大哥竟然还把照顾爸妈的重担寄托在我身上。 虽然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也很想天天在爸妈跟前尽孝,但我毕竟嫁到了陆家,而不是招女婿入赘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最后才对病房里的所有人苦涩而无声地笑了笑,一副让大家见笑了的无奈样。 病房里原本还觉得月初寧当女儿的放著亲生父母不管去照顾外人实在是没良心的人顿时倒戈,转向了月耀光: “我的天哟大嫂子,你这儿子怎么三十了还不结婚吶。” 外婆走上前,指著月耀光的脑门就戳上去,“阿砚忙没空去医院照顾我这老婆子,难得寧寧跟她领导要到了一天的假期到医院去照顾我老婆子,在你们这对亲生父母眼里,咋就成没良心了? 咋地,你们把女儿嫁到我家来,还得天天回去听你们调遣不成? 我老婆子病了孙媳妇来伺候我,到你们嘴里就是白眼狼没良心是吧?” 病房里的人见外婆理直气壮找月耀光说理,也帮腔:“就是啊,你家女儿都嫁出去了你可不能事事指望女儿,你这不是难为她一个小姑娘吗。” “就是啊,你这样人家婆家人怎么想,难道你们以后娶媳妇回来,也希望你家儿媳妇放著你们两口子不管,回娘家伺候爹妈么,那生儿子顶啥用啊,不如不生。” 月耀光满脸涨红的厉害,对面是老人,他身为军人是要尊老的,即便被老人用手指快要戳上脑门了,也只能躲开,不能对老人动手。 他气势弱下来,憋闷地改口,“老……老人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妹子那人平日里就是个不著调的,所以我才会误以为她……” “寧寧照顾我老婆子这么些天,她好不好我心里没数,用得著你污衊?” 外婆冷笑了一声,又往前走两步,把月耀光逼进死角: “我听说你妹子丟了十几年,你跟寧寧根本就没相处过一天,你不喜欢亲妹子,喜欢你家那个领养的就直说,用不著在我老婆子面前上眼药说寧寧的坏话。 家属院的人个个都夸寧寧人美心善呢,就你们家瞎了眼,难怪你家最近那么多事,那领养的丫头还害你爹弄了个降职,她自己也落了个被开除得下场。” 因为月如鳶连累被降职为副级的月建国瞬间被戳中了心窝,臊红了一张脸不住躲闪病房里投过来的异样目光。 他没想到……没想到家里这些事,月初寧这不孝女竟然会给亲家说。 一点脸面都不给他这个当爹的留,这让他以后在亲家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月耀光也被老太太噎得哑口无言。 病房里其他病人和家属听了这番话,看月初寧的目光顿时都多了几分同情。 刚才月初寧还没来之前,月建国夫妻和月耀光就一直在病房里討伐月初寧,把她说成了一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不孝女。 谁知道原来是这父子俩偏心眼原本就看不惯亲闺女儿,故意在这儿抹黑亲闺女儿呢。 原来是因为家里还领养了一个女儿,跟领养的女儿感情亲,不捨得使唤养女,就使唤丟了十几年所以没啥感情的亲闺女啊。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进来半天也不知道叫我一个生了病的老婆子坐,你们这个亲家也真是没点礼数。” 骂完月耀光,外婆也没放过月建国,在病房里哀嚎著抹泪,“哎,我老婆子也是可怜,儿子为国牺牲连个后代都没留下来,下半辈子能依靠的只有阿砚这一个外孙,好不容易央求得孙媳妇去医院接我回家属院过个国庆节,亲家爹妈就大骂孙媳妇照顾我老婆子一天就是没良心,对不起娘家人。 亏得听说你们病了就急急忙忙赶过来探望呢,没想到你们就是在卫生所里这样抹黑人的,这可让我怎么活哟。” 第333章 来了个寂寞 “不是,不是,那都是误会。” 月建国急得面红耳赤连连摆手摇头,可他平日里体面惯了,哪里跟人这样你来我往地爭辩理论过,这会儿一著急嘴巴就笨得说不出別的了。 “你们是寧寧的亲爹亲妈,指名要你女儿伺候,我老婆子也不敢指手画脚的,我这就去部队找领导求求情,能不能把我外孙叫回来照看一下我这个手脚不利索的老婆子。” 外婆扶著墙颤巍巍一边抹泪一边往外走。 月初寧也含泪追了两步,“对不起外婆,我妈病得厉害,我也分不出身照顾您,部队领导要是问责的话千万別怪我爸妈,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吧,谁让我不能分成两个人一头照顾一个呢。” 月建国和月耀光一听夏老太要去找部队领导做主,脸色顿时惊惧交加,月耀光一个箭步衝到了病房门口就要去拦人,“等等,您別去……” “哎哟你这小伙子怎么还推人啊,这是不给我老婆子活路了啊。” 外婆在他一个箭步衝过来的空档,忽然往地上一瘫坐下去,直接拍著大腿嚎哭命苦。 月耀光根本就没碰到夏老太,但由於视线死角的缘故,大家都误以为他真的碰著了夏老太,这下所有人都站在了夏老太那边,討伐起了月耀光。 最后这事儿还是惊动了留在军区值守的许团长,夏老太是烈士遗孀,唯一的儿子也是烈士,在部队里是重点照顾对象。 许团长直接下命令,让月耀光负责照顾夏老太这几天在家属院的生活起居。 月耀光脸色惨白地接下了这个命令。 病床上的钟婉琴立刻跳下地大声反对:“不行啊领导,我家老大哪里会照顾人,求求你別为难他了。” 他们夫妻两个从小到大呵护著长大的大儿子,连她都没伺候过,她心里根本接受不了月耀光去伺候一个陌生的老婆子。 月建国直接按住她,对著许团长赔笑,“对不住领导同志,你们不用管我媳妇,她胡说八道呢,耀光对组织上的指令绝对是无条件服从的。” 他是当过兵的,可不像钟婉琴这个没脑子的婆娘一样,这种时候了还跳出来捣乱。 但外婆也不同意让月耀光过来照顾她,直接扒著许团长委屈拒绝:“领导啊,我可不敢使唤亲家家里的宝贝儿子,今天让人家女儿来照顾我老婆子一天,就被他们背后指著鼻子骂了,这要是让他们家儿子来伺候我,我不得被人咒死啊。 我老婆子命苦,还是让我自己一个人自生自灭得了。” 月建国夫妻俩顿时臊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在许团长的盯视下,月建国硬著头皮笑呵呵对月初寧说:“寧寧,既然你把秋砚他外婆接回来了,理应负责到底才是。” 又一副严肃的嘴脸转向月耀光:“老大,夏老同志有需要你就得隨时待命。” 月耀光忙不迭点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许团长满意点点头,按理这是他们月家的家事,本来就该由他们月家做主决定。 最后许团长认真打量著钟婉琴的神色,关切地询问:“钟同志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钟婉琴支支吾吾看了月建国的脸色之后,才勉强笑著说:“领导同志,我都大好了,没啥问题了,你看我都能下地了,我和孩子爸也该回家了。” 许团长不放心,大手一挥让身边的人找来医生。 医生一看钟婉琴已经吊完水了,又诊查了一遍后,直接说,“没什么大碍了,確实可以直接回家了。” 连药都不需要开了。 许团长和蔼地笑问:“这么晚了回去也不方便,不如留在咱们军区过一夜再走吧?” 月建国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和孩子妈明天还得上班,就不在这儿耽搁时间了。” “是啊是啊,孩子们也都看过了,两个孩子都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钟婉琴也跟著附和自家男人的话。 两人急著要离开,想起床边还摆了几个大包小包都是给月耀光准备的吃食,钟婉琴拽了一把月耀光的胳膊,眼神示意他等会儿记得带回宿舍。 许团长注意到这个细节,低头看了一眼病床边上那些大包小包的吃食,笑著问:“这是专门过来给孩子们带的啊?” 月建国脑子转的最快,赶紧改口:“哪儿的话,这都是我们给夏老同志准备的见面礼,早就听我家闺女说过夏老同志家为国捐躯值得敬佩,我们有荣幸能跟夏老同志当亲家,对夏老同志那是万分敬仰的。” 又把东西拿起来塞到月初寧手里,“寧寧,还不赶紧的,帮秋砚他外婆都提著,回去你可得好好照看好她老人家,她老人家要是有哪里没照顾好,我可是要找你问责的。” 钟婉琴心疼得不行,那都是她给大儿子准备的啊,现在全都进老太婆兜里了。 可面上还是不得不笑著附和:“是啊寧寧,妈这儿不需要你操心,你只管照顾好夏老同志,不然妈也要找你是问的。” 外婆阴阳怪气“哼”了一声,没揭穿他们。 她今晚没踏进这病房前,这俩货说不定都还不知道她这个老婆子的存在呢。 还万分敬仰,净在这瞎扯犊子。 “这个时间也没有公共汽车回城里,这样吧,我派车送二位回城区吧。” 许团长十分客气。 夫妻俩推辞一番也没推辞得了,最后许团长派车送二人回去了。 夫妇俩来了个寂寞,带著饿了一天的肚子回到家里,狼狈烧水煮了两碗清水麵条囫圇吃了。 但谁也不敢有怨言。 两个人都没想到月初寧婆家那亲家老婆子来头那么大。 这以后都没藉口支使月初寧回娘家搭把手了。 月耀光客气帮拎著今天钟婉琴提来的大包小包护送外婆回到家属院月初寧的小院子门外,这会儿当著外婆的面,是一句放肆的话也不敢说了。 今天许团长的態度他已经看到了,要是再招惹这位夏老同志不痛快,那他可就真的要背上一个处分也说不定了。 第334章 亲母子初见 “大哥,这……肯定是爸妈给你送来的吧,我不敢要,我担心回头爸妈会责怪我从你手里抢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临到门口了,月初寧突然来了这一句。 月耀光看了一眼外婆,假意生气:“说的什么话,这是爸妈给你婆家长辈的,不是给我的,也不是给你的,你好好拿著给夏老同志。” 又和顏悦色对外婆道:“夏老同志,这两天我没什么任务一直都在军区里,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让寧寧过来知会我一声,千万別跟我客气。” 外婆哼了一声:“我可不敢使唤你,只求以后你家没什么大事的话,你高抬贵手別再抢走我唯一的外孙媳妇回去替你尽孝了。” 月耀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才终於离开了, 今天跳下水帮柳蓓儿捞帽子弄得全身湿透到现在,他都还没换衣服洗澡呢。 这会儿外衣外裤早就被风吹乾了,但里头还是湿湿的弄得他难受了一晚上。 现在终於能回去洗澡换衣服了。 要不是月建国夫妻俩发神经突然跑来军区闹这一出,他今天根本不用受这么多气。 月耀光不耐烦地嘖了一声,这夫妻俩最近不光一点助力都没能给到他和老二,还反而一直帮倒忙拖后腿。 但夫妻俩也还不至於一无是处。 至少他结婚生孩子后,钟婉琴还是能帮他带几年孩子的。 等孩子开始上学了,处处都是要钱的地方,月建国的工资很高,正好可以在他未来的儿女身上。 今天那些吃食……就当是便宜月初寧了。 月耀光零零碎碎地想著事,快速冲了个澡后就回宿舍躺下了。 国庆第二天钟婉琴就回供销社上班了。 只是上了一上午的班之后她还是觉得有点有气无力的,心里怀疑八成是昨天中暑还没好全了的缘故。 昨天那种在鬼门关走一圈的恐惧感还是让她后怕不已,所以她不敢耽搁,还没到下班时间就赶紧请了假,借同事的自行车想去医院再看看,顺道开点药。 没想到去医院的路上,她骑车迷迷糊糊地就撞了一辆黑色小轿车。 人家小轿车原本是好好开在马路中央,是钟婉琴神智有点不清醒,车头歪过去撞上了人家的车。 “同志,你没什么大碍吧?” 车上立刻下来两个年轻的男同志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钟婉琴撞了人家那一下,也立刻清醒过来,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惶恐里,不住地发抖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我有点不舒服,不是故意撞上你们的。” 那小轿车都是大领导才能坐得起的,她撞这一下,哪里有钱赔得起啊。 他们家才刚被哥尾会掏空了家底,最近好不容易恢復一点元气,有了几十块钱存款了,可不能因为她这一撞,又都赔出去,把存款清空了。 月建国绝对会饶不了她。 “阿东,送这位同志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霍星曜看这婶子一直低头道歉,整个人都陷入惶恐的情绪里不住道歉,只能让阿东先把人带去医院检查一下。 那辆自行车撞到了他们的轮胎上,车身倒是没什么问题。 虽然阿东当时从后视镜那儿看到有辆歪歪斜斜的自行车衝过来的时候已经减速了,但还是担心这位老婶子有没有可能被震到而受了什么內伤。 还好前面几百米外就是医院了。 找地方停好车之后,霍星曜和阿东一起陪同钟婉琴去了一趟医院。 钟婉琴惶恐不安地被阿东搀扶著进了医院后,这才敢悄悄打量起送她过来的两个年轻人。 这一看,她差点惊掉下巴。 眼前这个打扮精致贵气的年轻人,怎么……怎么有几分像她年轻时的模样。 比她两个儿子都更像她。 发觉钟婉琴一直在出神盯著自己看,霍星曜也看过来,礼貌询问:“大婶,请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钟婉琴呆呆地摇头,“不不,没……没有。” 但过了不到一分钟,她还是小心翼翼问:“小伙子,听你口音不像咱们本地人啊,你是哪里人,京城来的?” 她没去过京城,但听这位小伙子一口普通话说得特別標准,就像是广播里的播音腔一样好听。 反而是他身边另一个小伙子,那口音重得不行。 霍星曜摇摇头,客气而疏离地回答:“不是。” 却也没有告诉她自己是哪里人。 钟婉琴渐渐厚起脸皮来,“小伙子你別误会,我是看咱们两长得有几分相似,我心里觉著亲切,想著咱俩会不会是老乡或者同一个老祖宗啥的,要真是的话,那也是一种缘分不是。” 这时医生刚好诊断完了,说道:“这位婶子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有点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昨天应该是中暑了吧?” 钟婉琴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连连点头,“可不是嘛,昨天去郊外军区看我儿子,谁知道那郊外的太阳会那么毒辣,晒得我都中暑了。” 医生点点头,又观察了一下钟婉琴的气色状態,最后说:“没啥事,回家休息两天就行了,这两天就別去上班了,歇好了再上班吧。” “不用开点药啥的?” 钟婉琴不甘地问。 医生:“不用,有条件的话每天煮点绿豆水喝就成了,这两天也不要晒太阳。” “那行,我知道了。” 她应完医生的话之后,才发觉那个长得跟她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小伙已经不在了。 眼前只剩下另一个大块头小伙。 “哎?那小伙子人呢?” 她急忙问。 “他有急事,先离开了。” 刚才阿东停好车过来搀扶人的时候也认出她是谁了,因为阿东去偷过她的头髮。 这个妇女,正是初寧小姐的母亲。 那个弄丟了初寧小姐,害她一个人在乡下过了十几年苦日子,自己却在城里活得滋润瀟洒的女人。 刚查出这些事的时候,阿东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给別人当妈的人。 前面那十几年难道不会午夜梦回的想起自己那没有音讯的女儿会面对什么样的困境吗。 第335章 鑑定结果 为什么这样一个女人不光心安理得在城里过了十几年好日子,还领养了一个没有血缘关係的女孩,这不是膈应人吗。 阿东刚才认出是她的时候,差点生理性反胃想要吐出来。 看到一旁他家先生的脸色十分难看,料想先生肯定也跟他现在一样的情况,正在经歷生理性噁心。 原本他们今天是要去郊外军区找初寧小姐的,都是她突然撞上来,耽误了他们的时间。 “哦,这样啊。” 钟婉琴有点失望,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那个……你们能不能给我留个联繫方式,我……我心里过意不去,想给你们赔偿你们那车……” 不知怎的,她看到那英俊帅气的小伙子时,心跳都霎时间如擂鼓般跳动得厉害,不由自主地就想亲近他,对他好。 钟婉琴觉得这是一种缘分,所以藉机想认识一下这个年轻小伙子。 阿东却挑了挑眉,语气带著几分施捨,“算了吧婶子,我们那车好几万块钱可不便宜,你赔不起,我们先生也不打算追究计较,你回去吧。” 虽然钟婉琴只是撞在了他们的后车胎上,但车胎轮廓要是有哪里变形了的话,还是得换的。 他们这辆车是海市牌的,落地价格两万多將近三万,刚才来得匆忙,阿东也没注意看轮轂有没有被钟婉琴撞变形什么的。 如果变形需要更换轮轂的话,应该得上千块钱,这个钟婉琴一个月工资四十多块钱,哪里拿得出来。 饶是知道小轿车不便宜,听到好几万块钱的时候,钟婉琴还是不由自主白了脸色。 好一会儿,她才囁嚅著勉强笑道:“那……那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要不……要不咱们互相留个联繫方式,下次有空我请你们两个小伙子吃顿饭表示一下歉意总成吧。” 赔不起,但她总请得起一顿饭。 她心里打著算盘,只要吃上饭了,一来二去不就熟络了吗。 阿东笑了笑,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钟婉琴第一次被年轻人这么没礼貌地无声拒绝,虽然觉得臊得慌,但她已经不是脸皮薄的年轻姑娘了,当即追出去,想拦下他们。 她相信自己只要再诚心追问几次,小伙子们总会拗不过跟她交换联繫方式的。 只是她没料到一点,年轻小伙子的脚程可比她这个快要五十岁的妇女快多了,她追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过了马路对面上了车,在发动车子了。 钟婉琴还是没追上,但却记下了那辆黑色小轿车的车牌號。 他们康市的路上鲜少有四个轮子的车在路上行驶,下次碰上了,她一定得拦下他们的车,不论如何都要请他们吃一顿饭才行。 不知怎的,她实在是太想多了解一些关於那个小伙子的事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对那小伙子一无所知,所以才更想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父母都做什么工作,有没有对象了。 经过这一耽搁,他们开车到郊外军区附近的时候,刚好是中午下班时间。 月初寧刚在单位食堂吃完午饭要回家午休,就遇到了霍星曜的车。 阿东降下车窗探头出来向她招手打招呼,“初寧小姐,中午好啊。” 她惊喜地过去,“阿东,你不是回港岛了吗,什么时候到康市的?” 阿东憨厚地笑了笑,“太阳大,上车说吧,我们家先生也在,今天特地过来找你,连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呢。” “阿东!” 后座立刻传来一声不悦地警告。 谁让他多嘴的。 月初寧绕到后座十分自来熟拉开车门,就看到霍星曜坐在后座上,他旁边的空位还放著几个a4纸那么大的牛皮纸信封。 霍星曜將那几个信封拿起来,等月初寧坐进来了,他才把信封又重新递给她,“出结果了。” 月初寧瞬间明了,他指的是什么结果。 她也有点小激动,捏著牛皮纸信封小心翼翼看他,“你……看过了吗?” 他眼神躲闪,几分羞愧涌上心头,但还是说,“没有,我……今天刚落地,就赶过来先找你了。” 坐在驾驶座的阿东一愣,心里有点奇怪,先生今天怎么突然说谎骗初寧小姐。 他们明明三天前就回来了。 而且这份报告先生早就看过了。 这期间还派阿炳又去查了几件事,虽然他不知道先生派阿炳去查的什么事,但他直觉应该是与他带回来的这几份鑑定报告相关的。 她眼底有点惊讶,也有点高兴,隨即拆开封口:“那咱们一起看。” 没想到霍星曜居然能一直忍著没有先看,就为了等她一起看。 “嗯,我们一起看。” 他心虚地垂下眼睫,不敢直视她那双晶亮的杏眸。 报告他早在三天前,就看过了。 他和她,確实是存在血缘关係的亲兄妹,她却不是他母亲的孩子。 也不是父亲的孩子。 也就是说,他確实不是母亲的孩子。 他从头到尾,其实都是霍太太的復仇工具而已。 为了报復霍教授和林婉娇出轨害死她的亲生孩子的復仇工具。 有了上一次看月耀宗和月建国夫妻的鑑定报告的经验,这一次月初寧看得很快。 她先拆开的是她和一个叫做辛茹的人的鑑定报告。 看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她向霍星曜投了个询问的目光。 霍星曜平静的语气里带著些微的滯涩,“这是我妈咪。” 月初寧瞭然,直接翻到最后去看结果。 果不其然,她与霍太太,並无任何亲缘关係。 她將报告递给霍星曜,“你看看这份。” 他没有接,而是柔声说,“我已经看到了。” “嗯。” 她乾巴巴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才第一份而已。 於是又拆开第二份,这份是她和霍星曜之间的关係鑑定结果。 一鼓作气翻到结果那一页,果然……结果鑑定她和霍星曜是有血缘关係的兄弟姐妹关係。 但准確率显示是百分之八十左右,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说是若能提供父母一方的样本辅助鑑定的话,能提高准確性。 第336章 是亲兄妹 而霍星曜手里,是有月建国和钟婉琴头髮样本的。 “这个百分之八十的准確性,四捨五入是不是几乎可以確定,咱们两个是亲兄妹了?” 她没直接问他有没有用月建国和钟婉琴的头髮样本做过辅助检测。 他好像不太喜欢提起那两人,而且他对抚养他长大的父母感情不一样。 所以她不想在他面前说起那两个晦气的父母。 霍星曜温柔点头,大掌已经不由自主摸上了她柔顺的髮丝,“这足以確定我们是有血缘关係的亲兄妹了。” “那……”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霍星曜的神色,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霍星曜与那位抚养他长大的霍夫人感情应当是很深的,所以他应该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他不是霍夫人亲生的真相吧。 他跟她不一样。 他应该是从婴儿时期开始,就由养父母亲手抚养长大,突然冒出一对不知所谓的亲生父母,正常来说第一反应都是排斥。 不想霍星曜却主动提起:“我妈咪並非是我的亲生母亲,其实当初你的猜测是正確的,我和你……应该都是那人所生。” 那人……他今天来之前才刚遇上过。 不知道是过於巧合,竟然会在他去找亲生妹妹看鑑定报告的路上,被她撞了个正著。 像是命运在特意提醒他,那个自私不顾女儿生死,又愚蠢得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女人,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你要是不喜欢她,那这件事我们就藏在心底,这辈子永远也不让那两人知道真相。” 她拍了拍霍星曜的肩膀安慰他,“你只是多了我这样一个人美心善冰雪聪明的妹妹,但並不影响港岛的霍夫人依然是你妈咪的事实。” 霍星曜轻笑著点头,“你说得对,我人美心善、冰雪聪明的妹妹。” 这下把前面的阿东也给逗笑了,一个忍不住就口不择言:“要不是先生还有另一个从小跟著他一起长大的妹妹梅丽莎了,初寧小姐才应该是跟先生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呢。” 阿东是霍星曜赚第一桶金的时候收的小弟,只忠诚於霍星曜,所以很多关於霍星曜的私事,都是由他去操办的。 想到自家先生的竟然不是霍太和霍教授亲生的,而且还有一个亲生妹妹,他是很震惊的。 还为当初觉得初寧小姐与先生可能就是巧合长得像而感觉现在脸上有点火辣辣。 因为这种事机率太小了,而且在这之前霍太与先生母慈子孝感情很好,没人会无缘无故怀疑先生不是霍太亲生的。 没想到一说完,霍星曜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阿东看他脸色变了,顿觉自己说错话,连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还不忘小心翼翼偷看月初寧的表情。 月初寧並没有在意阿东的话。 要论起来,霍星曜与霍丽莎从小一起长大,关係即便没有十分亲近,但正常的兄妹情肯定是有的。 她一个刚冒出来的妹妹,哪能跟人家十几年相处的情谊比。 就像她刚回到月家的时候,即便有血缘关係,但仍旧比不上钟婉琴亲手抚养长大的月如鳶。 两个陌生人成为相处了十年以上的老友,感情都是不一般的深厚呢。 十几年的相处没有累积一点亲情那应该是不可能的。 霍星曜给了阿东一个警告的眼神,看月初寧没什么大反应,反而有点紧张,“阿寧,我要向你解释一下,我並没有从小跟霍丽莎一起长大,她六岁那年才在家里擅自安排下领养回来的,当时我在上国际学校很少回家,妈咪並不喜欢她,所以平时我跟她几乎很少见面。” 这些年他与霍丽莎极少见面,关係根本谈不上亲近,硬要说的话,他只把霍丽莎划分为关係生疏的亲戚这一行列。 月初寧只是有点惊讶,“霍夫人居然不喜欢她吗?” 他们两个人是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兄妹,居然很少见面。 这倒有点稀奇了。 虽然从那天霍丽莎才指使她换个菜,第二天就立马消失在参观队伍里,第三天就被接走离开了海市,但这並不表示霍星曜与他那位养妹的关係不好。 而且那位密斯林身边的跟著的人那几天一直在队伍里閒谈各种霍先生最疼他唯一的妹妹的言论。 什么给他唯一的妹妹在港岛的明珠湾造了一幢临海別墅,里面如何如何奢华,从装修到小物件,全都是按他妹妹的喜好打造的。 什么霍先生在东南亚的某个盛產翡翠原石的小国赌石了上千万美金,开出了块极品老坑玻璃种,只为了给他妹妹打造一个翡翠王冠,送她当今年的成人礼生日礼物。 那几天办事处的干事们目光都不时流连在霍先生身上,很好奇他对唯一的妹妹是如何宠爱有加的。 结果全程下来霍星曜与密斯林身边那一文静,一张扬两个女孩零接触,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事后大家又猜测或许是因为是因为公共场合的缘故,说不定人家兄妹是回家后私底下亲近。 “阿寧,你是不是……” 他轻轻抚摸著她的头顶,“不高兴了?” “没有啊。” 月初寧有点不明所以,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茫然。 霍星曜看她这副模样,只以为她在故作坚强,反而多了几分酸涩,一把將她抱进怀里,紧紧搂著她,心疼他唯一的妹妹这些年的遭遇。 心疼她从回到那个家起,就没有得到过正常的兄妹情,那次出差她得知他身边还有一个与自己从小长大的女孩时,她心底又在想什么呢。 刚才阿东口无遮拦再次说出来,她会不会很难受。 “哥,你怎么了?” 她茫然地被霍星曜搂著,感觉他搂得有点紧了,但这一刻是兄妹相认的温情时刻,她不好意思在这种时候让他鬆手煞风景。 霍星曜嗓音温柔,“没什么,就是……想让你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霍丽莎是霍家收养的养女,与我没有任何关係,我的妹妹,只有你一个人,且是唯一的一个人。” 第337章 聊起素未谋面的大哥 “不用这么说,我心里知道你认了我就行了,霍丽莎小姐总归是你名义上的妹妹,而且我现在也有两个名义上的哥哥嘛,我们俩扯平了。” 她觉得霍星曜专门说这一点,就像是为了特地討好她专门这么说一样。 其实不必如此。 “再说了,从我们认识那天起,你就对我特別和蔼可亲,这是你对別人都没有的態度,这对我来说就已经很受宠若惊啦。” 她笑眯眯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又补哄了他一句,“我发觉了哥哥只对我笑,没对別人笑过呢,嘿嘿。” “这哪里够。” 想起自己查到的那些关於她过往的生活,他语气就有点苦涩。 他在双语国际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资源时, 他的妹妹在乡下插秧,割猪草,照顾他们那患有老年痴呆的外婆。 他吃著米其林大厨精心製作的法餐时,她在割树皮充飢。 他穿著得体的定製衣衫时,她的衣服却是好几件小时候不合身的衣服拆开重新缝合继续穿的破布补丁衣服。 而他少年时期被父母爭吵影响,被霍教授,被霍老太太逼著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时,觉得生活得很窒息的时候,她连活著,都拼尽了全力。 在他的亲生妹妹面前,他就像那无病呻吟的矫情人。 可他的妹妹受尽了辛酸和苦楚,却只因他对她笑一笑,就已经满足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容易满足的人。 月初寧能感受到霍星曜抱著她的身躯在微微轻颤,她也安抚性地虚虚回抱了一下他,轻声哄著他:“好啦,至少我们不是七老八十了才相认不是吗,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一起度过漫长的岁月,慢慢变老哦。” 虽然没能一起长大,但是至少现在还年轻。 前面的阿东也忍不住有点泪目了,初寧小姐真的……太温柔了。 初寧小姐的事他也有经手去查过,关於她以前的经歷他是很清楚的。 所以才更觉得初寧小姐一点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不成熟而又不懂事的娇气,內里是个坚强而又温柔的人。 他们家先生有这样的一个亲妹妹,实在是太好了。 兄妹两人重新整理好情绪后,前面一直安静的阿东忽然出声:“先生,前些天阿炳跟我说,密斯林的人在外面传您了数千万美金去赌石,给霍丽莎做了一顶翡翠王冠。” 霍星曜脸色瞬间黑沉下来,眼底都多了一抹厌恶,“她总是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阿东回头看月初寧,“初寧小姐,你要是听过这种话,不必当真,密斯林总爱在外界树立霍先生与霍丽莎关係很好的形象,为的是借霍先生的势攀上一些权贵,好给霍丽莎寻一个富豪丈夫。” 他特地说出来,就是为了说给初寧小姐知道,免得初寧小姐背地里会对先生有误会而又不敢问。 月初寧之前確实在出差的时候听过,只是当时心里也没多少波澜,单纯当个八卦听听就过了。 完全没放在心上。 “照你之前的说法,我们应该还有一个大哥,对吧?” 霍星曜想起之前她跟自己说过钟婉琴的情况,知道钟婉琴当年一共生了三个孩子。 既然鑑定结果月耀宗並非钟婉琴所出,那不出所料,月耀光肯定也不是钟婉琴所出。 袁桂兰不可能会留一个扔一个,不然她当年也不会那么处心积虑帮钟婉琴带大两个儿子。 迟疑片刻,他还是道,“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去调查我们的大哥是否还在人世。” 他不清楚自己当年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被霍太太抱回去当成亲生的养大的。 但他们的大哥,不一定像他这么好运气,有一个疼他爱他的人,將他抚养长大。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 他有些滯涩地补充,“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或许……也有一定机率,我们的大哥已经不在人世了。” 现在他不想给月初寧太大的希望,以免以后要是查到他们的大哥不在人世的话,月初寧会陷入巨大的失望里。 月初寧想起来另一个与月建国眉眼轮廓相似的男人,“其实我有一个怀疑怀疑对象,但对方偏偏是有亲生父母的,而且他的事……恐怕不好查。” 接著她就把李青柏的事向霍星曜说了一下。 霍星曜听闻对方是部队的高级军官,且如今的父母更是位高权重的一方军区首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里。 如果对方是个普通人的话,他可以利用强大的金钱能力去將对方的底细查个一清二楚。 但如果对方是在军政界有头有脸的身份的话,確实没那么容易查。 他在这边还没有立足,这位李团长的信息,他没把握能查得出来。 月初寧却轻轻一笑,“没事呀,咱们不用背著青柏大哥干这种偷偷摸摸的查人行当,等国庆过后青柏大哥调过来了,我直接当面去问他。” 霍星曜呆滯了一下,有些不確定道,“这……可以吗?” 她认真想了想,“应该可以吧,我觉得青柏大哥至少不会骗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確定的话,就问问他能不能拔几根头髮给你带回港岛做鑑定。” 前两天陆秋砚收到李青柏发来的电报,说过他十月下旬会调到这边来,还会亲自护送一位重要人物到达康市。 也是因为要护送那位重要人物的缘故,李青柏的调令才会那么晚才下达。 霍星曜笑著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好,等那位里团长到了我们再说。” 心里却知道,一位相当於上校级別的军官,不可能轻易拔头髮给他做什么鑑定。 他这位单纯又天真的小妹妹大概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这些事確实也不需要由她来操心吗,他自会去处理。 她的前半生已经够苦了,余下的岁月,他想庇护她,自由自在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过想要过的生活。 如果以后……她的那位军官丈夫对她不好,对她造成了痛苦的话,他眸色沉了沉。 他也会想办法让两人离婚。 他的妹妹,目前看来是一个清醒且自爱的人,应当是不会为了別人苦了自己的人吧。 第338章 陆营长,你该叫我,哥哥 月初寧看他目光深沉地盯著自己,向他投了个询问的目光:“怎么这样看我?” 霍星曜摇摇头,“没什么,什么时候陆营长有空了叫他出来吃个饭吧。” 该向他的妹夫好好隆重介绍一下他现在的身份才是。 月初寧赶紧看手錶,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还有十几分钟她就要去上班了。 一个不小心就在霍星曜车里过完了午休时间。 陆秋砚中午回家在床上睁眼到午休结束,也没等到媳妇回家跟他一起休息。 只以为媳妇中午可能有工作要忙,加班了。 谁知道下午他正做饭的时候,媳妇下班回家高高兴兴告诉他,他多了个大舅哥。 霍星曜真的是她的亲哥哥。 而月家那两个月大月二,目前几乎可以確定,是她的堂哥。 不是亲生的,是堂的。 但也算是大舅哥。 外婆在他们家属院住了两天就因为假期告罄要回医院了。 外婆回去后月初寧高高兴兴拉著他出门,说晚上要跟霍星曜一起吃饭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陆秋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等两人从军区大院里出来了,霍星曜走过去,横在两人中间,“你们在外面保持一下距离,不然影响不好。” 他查过在这边夫妻或者情侣在公共场合除了不能有亲昵举止之外,连走在一起都要保持好距离,不然会被扣上“伤风败俗”、“破坏严肃朴素社会氛围”的帽子,会被举报。 霍星曜第一次觉得,这边现在的保守风气执行得真好。 陆秋砚神色有些不好看,“霍同志,你也需要与阿寧保持距离。” 霍星曜身躯僵了僵,才不情不愿与月初寧拉开了一点距离,回头对陆秋砚露出一丝戏謔的浅笑,“陆营长,称呼错了。” 陆秋砚:“……” 霍星曜的浅笑多了几分张扬:“陆营长,你该叫我,哥哥。” 陆秋砚的眉头瞬间皱得高高的,只是大步往前走,不语。 月初寧脆生生喊了一声:“哥,他这个人向来靦腆又话少,等再熟络一些,他自然而然会叫的。” 霍星曜有点不高兴妹妹帮陆秋砚说话,但听到她那一声嗓音清甜的“哥”,心底还是甜丝丝的。 这一瞬也打算先不跟陆秋砚计较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们去了军区附近的国营饭店吃饭,陆秋砚付的帐。 霍星曜又开始有意无意拿乔起来,“听我家阿寧说,妹夫的厨艺还不错?” 陆秋砚吃了一大口饭,听到嘚瑟的霍星曜用“我家”这个词觉得有点刺耳。 霍星曜慢条斯理夹起一筷子的菜,“今天这顿认亲饭要是能吃上陆营长亲手做的就好了。” 月初寧一听,高兴地说,“哥,那你有空就来我们家吃饭吧,阿砚只要不出任务的话,天天都下厨,说起来你好像还没来我家吃过饭呢。” “这段时间我都有空,就是不知道陆营长欢不欢迎我了。” 霍星曜又有点委屈巴巴地看著她,“之前听你说,你和你的朋友亲戚们中秋节、国庆节都在一起吃饭,可惜我没能去,心里觉得很失落。” “那是因为…” 月初寧笑容一滯,语气带上了几分歉意,“因为觉得你肯定很忙嘛,所以不好意思打搅你与何霆。” “嗯,有时候是忙,但过节的时候大家都回家跟亲人团聚了。” 霍星曜失落垂眸,“其实背井离乡离开从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到这里,孤身一人看別人过节的时候都团聚在一起,挺羡慕的。” 听他这么说,她有点內疚地不敢看他眼睛,中秋与国庆这挨得比较近的这两个节日,她確实是先入为主觉得他与何霆肯定很忙,所以没主动邀请过他们过来一起吃饭。 陆秋砚的眉头再次蹙起,“霍同志有何同志陪著,不算孤身一人吧。” “阿砚,咱们明天就叫我哥上门吃饭吧,明天你有空吗,你要是没空的话,我也会几个简单的菜色可以给我哥下厨。” 月初寧心里急著安抚霍星曜,没听出陆秋砚故意拆霍星曜那茶言茶语的台。 听了她的话,陆秋砚俊美的脸上闪过几分错愕。 他媳妇甚至没亲自下厨给他做过饭,却要给一个刚认回来的野生哥哥做饭。 陆秋砚有点不高兴了。 还有点小情绪了。 “嗯,需不需要陪你一起去买菜?” 霍星曜看到陆秋砚吃瘪,心里高兴得很,飞快应了下来,明天要到妹妹家吃饭。 当然,如果陆秋砚在的话,他不捨得让妹妹亲自下厨。 阿东烧的一手好菜,陆秋砚不愿意下厨的话,阿东可以下厨。 陆秋砚冷著脸:“也好,明天我与霍同志中午去买菜吧。” 霍星曜:“……” 谁要跟他一起去买菜。 月初寧却心底鬆了一口气,“你明天有空就好,那明天就拜託我们家的大厨陆营长做饭啦。” 这顿饭,她吃得高兴。 另一边,钟婉琴那天从医院回到家就一直有些不在状態,连收到了自己的宝贝二儿子从乡下寄过来诉苦的信,都没怎么放在心上,隨手就丟在了台上。 月建国下班回来之后发现家里冷锅冷灶的,竟然没做饭,有些不悦:“今晚怎么没做饭?” 钟婉琴这才有些茫然地回神,敷衍回了一句,“今天有点不舒服,要不你去钢铁厂的食堂打饭回来吧。” 月建国想起来昨天她確实中暑了,这会儿也不好再继续责怪她,只好拿了饭盒后再次出门回钢铁厂那边打饭菜去了。 打了饭回来之后,他才发觉桌上有一封信,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月耀宗寄回来的,竟然还没拆开,他有些稀奇。 钟婉琴这辈子不是在孩子们身上打转,就是在他身上打转,一颗心全都系在了这个家上,对两个儿子尤其关心。 小儿子刚下乡那会儿常常发电报回来哭乡下苦,抢收累,杂粮难以下咽,钟婉琴心疼得每天晚上睡前都对著他念叨,有电报和信从来都是第一时间拆开看的。 今儿倒是稀奇了,居然能忍到现在都没拆信看。 他隨手拿过那封信拆开草草看了一遍,微微皱眉,原来是月耀宗带去乡下的那些衣服干活的时候不是被勾破就是被磨破了,专程写信回来,是让钟婉琴再给他做几身新衣服寄到乡下去的。 第339章 做冬衣 月建国其实心底怀疑月耀宗肯定是衣服破破脏脏得不行,就直接丟了,所以才需要钟婉琴给他做新的寄过去。 他这个二儿子,在家被钟婉琴宠坏了,去大哥家也被大哥大嫂溺爱得不行,別说补衣服了,连衣服都不会洗。 “你儿子说他衣服都磨破了,让你做几身衣服给他寄过去,你给他捡些之前没带下乡去的旧衣服就得了,不用专门给他做新的。” 虽然他心疼老二下乡受苦,但想到老大也是在部队苦了那么多年过来的,让老二去乡下吃个一两年苦很公平。 老大说的不错,老二確实该磨链个一两年,这样以后结婚了才能撑得起一个家。 到时候在钟婉琴退休前,再把供销社的工作让给他,他也就能回城了。 钟婉琴食不知味地吃著月建国打回来的饭菜,心里翻来覆去地还在想今天遇到的那个年轻小伙子。 看到那小伙子就觉得倍感亲切,让她忍不住散发母爱。 长得还那么俊,跟她两个亲生的比也不差多少。 想起她的两个好大儿,钟婉琴脸上渐渐浮起几分傻笑,她的两个儿子样貌在大院里是数一数二的出挑,大院里不知道多少家姑娘喜欢。 没听到钟婉琴的回应,月建国抬眼望去,就看到她在那儿无缘无故痴笑。 “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 他不悦地拍了一下桌子,脸都拉下来了。 “啊……老月你刚才说……说啥了?” 被桌面震了一下,钟婉琴总算回过神来,茫然看著月建国,根本没注意听他之前说过什么。 月建国看她这副呆呆的模样,莫名多了几分火气,“你到底在发什么呆,跟你说个话都费劲!” 一回来就像块木头一样饭也不做就算了,连他说话竟然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月建国这人最烦別人不认真听他说话,让他说话要说第二遍了。 “没、没什么,就是今天觉著不舒服,请假又去医院看了一下。” 钟婉琴总算回过神来,低著头边扒饭边磕磕巴巴给月建国解释。 一直以来她都是个以丈夫为天的传统女人,但今天遇见那年轻小伙的事,她没做好心理准备要告诉丈夫呢,月建国就先无缘无故发了一通火。 月建国发火的时候她是不敢触他霉头的,拿这事儿出来说他也只会觉得她容易被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这会儿更不敢说了。 月建国一听说她还不舒服又去了一趟医院,苛责的话最终只能咽回去,又把刚才月耀宗来信的事说了一遍。 “老二让你做新衣服的话不用理会,给他找些耐穿的旧衣服寄过去就是了,听到没有?” 最后他又叮嘱了一遍。 现在家里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光是重新打家里的家具就了不少钱,他和钟婉琴手头上的布票也紧张,哪能由著老二乱来。 这会儿钟婉琴已经完全回过神来了,拿过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心疼起小儿子,嘴上又开始絮絮叨叨怪月如鳶了。 叨著叨著最后不知怎的,又叨到了月初寧身上,“要是当初寧寧不那么较真,非要举报鳶鳶,咱们阿宗也不会落到要下乡的下场,唉,真是冤孽啊。” 月建国不耐烦地打断她,“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昨天被那亲家老太一搅和,咱们也没能正经跟她说上一句话,我看这样吧,这周咱们休息了再过去看看寧寧吧,寧寧那工作要是能让给她二哥,那是最好不过的。” 他心底並不是真的要跟月初寧坐下来心平气和好好说话。 而是知道了月初寧有这一份工作了,在想著好好劝劝她,让她一年后把这工作让给她二哥回城。 反正月初寧已经嫁人了,说不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怀孕,到时候生孩子了哪里还有空上什么班,不如把那工作让给她二哥,好让她二哥能从乡下回来。 钟婉琴如今那么多年工龄摆在这里,工资也是不低的,能继续干就接著干下去,他两个儿子可是都没娶媳妇的。 以后娶了媳妇生孙子的话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他们夫妻俩的工作能继续干最好继续干著,以后老了干不动了再传给儿媳妇或者退休领退休工资,那也是一笔不低的退休金。 月初寧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亲家老太说的確实没错,她如今已经是陆家人了,那家里的东西给她的话,那不就相当於便宜了外人么。 如今老大调回来已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还是得催老大赶紧找个媳妇给他生几个大胖孙子是正经事。 钟婉琴对昨天的事也很不满,確实有著想要再去找月初寧的打算。 那亲家老太不是病了在住院么,想来应该也就昨天一天回家属院而已,等这周末他们再去,肯定就碰不上夏老太了。 她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女儿,就算是嫁出去了,那也是她女儿,给她两个哥哥让一份工作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也是这些年这丫头没养在身边,不知道娘家是女人的底气的重要性。 等他们夫妻这次过去,她得好好跟月初寧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係,让月初寧知晓娘家对女人的重要性。 要知道他们才是有血缘关係的亲生兄妹啊,他们才是关係最亲近的人,兄妹之间互相帮助那是应该的。 以后她要是在婆家受了委屈,不还是得靠她那两个哥哥上门给她討公道么。 只要说通了,也不用他们再苦口婆心做什么思想工作,女儿肯定能想通把手里的工作让给她二哥。 月建国和钟婉琴一拍即合,决定周末再去一趟家属院。 “家里的布票你看看够不够给寧寧做一身新衣裳,够的话你给她做一件吧,就说是她二哥给她的一份心意。” 月建国想起来月初寧刚回来那会儿正巧碰上月耀宗给月如鳶做了身新衣服,当时说过为了不厚此薄彼月耀宗也给她做一身新衣服。 虽然如今月耀宗要回城的话,还得让她把手里的工作让出来,以月耀宗的名义扯布做一件新衣服给她送去正好。 抄家没有抄走他们的衣服,月建国和钟婉琴攒了几个月的布票,给月初寧做一身新衣服绰绰有余。 钟婉琴想了想,“这天也快要变冷了,过了10月就会降温,我那儿还有些票,正好给她做一件新袄子。” 春夏的衣服想来月初寧现在肯定是不缺的,给那孩子做件冬天的袄子正好。 说起来家里还没给这个走散了十几年的女儿做过一件冬衣呢,等那孩子收到衣服,肯定能理解他们做父母的心里是有她的。 第340章 好好活著 这次他们也学精了,提前一天打电话到家属院说他们会过来看月初寧,让她记得在家里等著他们上门。 月初寧周日確实不用上班,但这夫妻俩无事不登三宝殿。 来找她不知道是有想让她干什么。 索性她就看看他们到底想要来干什么吧。 “那夏老太回医院了吧?” 钟婉琴假装有意无意多问了一句。 月初寧老老实实回答:“嗯,她老人家身子亏空得厉害,现在身子骨又差,国庆第二天就已经回医院去了。” 不过沈萤说过再调养一段时间,说不定过年后能出院,以后定期回医院复查就行了。 钟婉琴放下心来,心情愉悦:“那行,周末我和你爸过来看看你,你这孩子也真是,嫁出去了就不知道常回家看看我们两老,一点良心都没有,白养……” 话到一半,想起月初寧是一个人长大的,只能草草改口:“行了,那就这么说好了,电话费挺贵,我掛了。” 然后就掛断了电话。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月初寧回家就跟陆秋砚说起这事,还问他,“你周日要忙吗?” 陆秋砚:“这周日不忙,我把奶奶接回来一天过个周末吧。” 月初寧很高兴,“好呀,那你记得早点去接外婆过来。” 上次钟婉琴带来的猪蹄確实好吃,她自己吃了一个,留了一个给陆秋砚,外婆上了年纪还有慢性肠胃炎,不能吃太油腻,她就切了半个给外婆尝个鲜。 这周再吃一次也不错。 “媳妇,以后我可能会有点忙,不能天天陪你了。” 他被选上编进了一个特殊作战队,等下周体检报告出来没什么问题就会正式加入作战队,以后就没现在这么空閒,能天天回家陪她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他最后一个不忙的周日了。 月初寧听他这么说,愉悦的心情一紧,“你要外出去执行任务?” 不知怎的她脑海里莫名就跳出来他那个去了就回不来,死无全尸的任务了。 陆秋砚摇摇头:“最近暂时没什么任务,不过是工作上的一些调动,以后会更忙。” 月初寧鬆了一口气,“那就好。” 原先宋时琛还没回来跟月如鳶结婚,她心里没什么紧迫感。 书中宋时琛是元旦过后没几天回来的,回来的第二天,就打了结婚报告,一周后就跟月如鳶领证结婚,风风光光带著一群休息的战友去钢铁厂家属院接亲,给了月如鳶一个最体面的婚礼。 但现在月如鳶下乡,剧情线被打乱了。 她冥思苦想开始认真梳理起时间线来。 书里宋时琛和陆秋砚一起去执行的那个任务並不在康市,而是在西南某个小城,当时宋时琛刚和月如鳶结婚才半年左右。 照这样推算,应该是明年夏天陆秋砚才会跟宋时琛一起去执行那个任务。 因为是男主角的高光时刻,所以书中专门了好几章对男主执行任务的过程进行了描写。 陆秋砚原本並不是那个任务小队的成员,而是临时加入的。 且是宋时琛专门找上陆秋砚,邀请他加入的。 因为临近出发去西南小镇前一周,宋时琛所在的那个小队其中一个叫石彪的小队成员送媳妇去医院產检的时候遇上持刀行凶的意外事件,石彪从持刀行凶者手上救下人质的时候被对方刺伤了右手,无法去执行那个危险任务了。 身为小队队长的宋时琛曾经与陆秋砚对练过,一下子就想起来这號人物,觉得陆秋砚实力很强,完全可以补石彪那个空位,於是找上自己的上级,向康市军区借人。 陆秋砚才会临时加入了宋时琛所在的那个任务小队。 七个多月后,他只剩一盒盖著锦旗的骨灰,整个小队只有宋时琛活下来了。 他们整个小队成员当场牺牲了三个人,宋时琛与其他人全都受了重伤,但只有拥有男主光环的宋时琛挺过来甦醒,並在后续的治疗中痊癒了。 其他人没有撑过来,都走了。 “阿寧?” 见她眉头紧锁,陷入了莫名地沉思中,陆秋砚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紧皱的眉心,“你在想什么?” 月初寧回过神来,看到眼前还活生生的陆秋砚,手不自觉地就摸上了他那张俊美白皙的脸上。 他的脸並不如看起来那样摸著是细滑的,摸著反而有著常年风吹日晒的粗糙感。 “怎么了?” 他宽大的手扣住那只抚著自己脸庞的小手,“担心我?” 月初寧想了想,编了个谎话,“听说你忙,我想起国庆那天你不在,我做了个噩梦的事。” “什么噩梦?” “梦到……你出任务,然后……” 她故意没再继续说下去。 但他肯定能明白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她的丈夫,但同时也是一名军人。 每一次任务的背后,都伴隨著危险,也极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梦都是反的。” 他从来不会安慰人,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这句话来安慰自己的妻子。 “阿砚,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她注视著他的双眸,语气认真,“虽然我还有一群妄图吸乾我的血的娘家人,可是外婆她就只有你了。” “……我知道。” 想起牺牲了的外公,还有牺牲了的舅舅,去世了的母亲,他垂在一侧的另一只手驀地紧握成拳,修剪工整的短指甲硬生生在掌心內掐出了好几道甲痕。 外婆……只有他了。 所以他要更珍惜能与外婆相处的每一天。 周末那天清晨六点钟,陆秋砚就踏著晨雾出发去医院接外婆了。 前一天晚上,他们把家里的三转一响都收了起来,连带何霆送的那台收录音机也收起来了。 祖孙两人回到家属院,先是一起去食堂吃了早饭,再给还没睡醒的月初寧带了一份,才一起慢悠悠散步回到了家属院。 “寧寧,外婆给你带了你最爱的小餛飩。” 祖孙俩提著早餐慢悠悠回到家,月初寧才刚醒,睁著一双惺忪的睡眼刷牙呢。 “咕嚕嚕嚕~yue。” 月初寧快速漱完口之后,接过小餛飩,“谢谢外婆,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小餛飩了?” 外婆宠溺一笑,看了一眼陆秋砚。 陆秋砚咳了咳,“我去找月连长过来。” 然后就又折返出门去了。 外婆笑嘻嘻凑过去给月初寧解释,上次月建国夫妻送来的猪蹄很好吃,所以她特地让陆秋砚去把月耀光找过来,让他给自己买猪蹄。 第341章 使唤人 陆秋砚特地查过,今天月耀光居然也休息。 一大早的月耀光就黑著一张脸匆匆骑车去了一趟城里买猪蹄。 他没想到上周他隨口客气一句让夏老太有什么需要就找他,夏老太竟然会厚著脸皮当真,居然叫他去买猪蹄给她吃。 但说出口的话他又不能收回,不然这夏老太肯定又会藉机闹到许团面前的话。 上次闹那一次,许团对他印象已经很不好了。 只希望夏老太吃了猪蹄能消停点,別再叫他干別的了。 今天原本约好要去接柳蓓儿一起约会的,可不能耽搁了。 上午十点左右月建国夫妻俩前脚刚进家属院,去买了猪蹄回来的月耀光后脚也回来了。 刚到家属院的月建国夫妻看到给他们两人开门的人是夏老太的时候,纷纷黑了脸。 “咋地,亲家这是看到我不高兴啊?” 外婆看他们两人变了脸,也跟著拉下脸来。 一进门就给她甩脸子,她还没给这两货甩脸色呢。 “不不,哪里的话,看到您高兴还来不及呢。” 月建国到底是场面人,硬是强行拉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感情好。” 外婆皮笑肉不笑地把两人让进来,“我家秋砚可是听闻你们要来,特地也从医院那儿把我接回来招待你们两位亲家的。” 月建国夫妻两人听了心里都要呕死了。 没想到陆秋砚会为了他们特地去接夏老太回来。 两人刚进屋屁股还没坐热呢,月耀光就带著两个猪蹄回来了。 钟婉琴得知夏老太一过来,竟然就使唤她的好大儿去买猪蹄,又气又心疼。 月建国心里也很不高兴,但当著夏老太的面也不敢说什么。 要不是夏老太在这里,他非得在陆秋砚面前摆岳父谱儿,也把陆秋砚使唤个团团转。 月耀光买了猪蹄就要走,月初寧问:“大哥,你今天不是休息吗,难得爸妈过来也不留下来一起吃个饭,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去办?” 其实她已经猜到,月耀光八成是要跟那个柳医生去约会。 “是啊老大,难得我和你妈过来,你有啥急事非要离开?” 月建国也好奇月耀光要去忙什么,眼看著他们夫妻俩都在,怎么还著急要走。 “没什么,就是今天跟战友约好了一起出门,不好临时爽约。” 月耀光与柳蓓儿现在还没確定关係,他还不想让月建国夫妻知道这事儿,只能隨口扯谎。 钟婉琴心里有些不高兴,“怎么难得休息都不留点时间陪陪我和你爸,你跟人家约了去干啥,是哪个战友我找人家说说,让他改天再约你。” 她平日里难得见儿子一面,好不容易儿子休息了,竟然跟別人出去玩,都不陪陪他们老两口。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月耀光没法,只好出去打了个电话藉口临时有任务取消了跟柳蓓儿的约会,硬著头皮回来陪他们。 钟婉琴先是拉著月初寧试了给她新缝製的袄子之后,又忽而话锋一转: “两个孩子结婚得匆忙,咱们两家亲家之前也没能有机会坐下来好好接触一下,说起来小陆娶我家闺女,竟然是空手娶的,这说出去似乎也不太好听。” 来之前夫妻俩就预想过陆秋砚有可能在家,想起来当初陆秋砚娶他们嫁女儿,確实没给彩礼,今天这一趟过来,原本就准备拿这事压一压陆秋砚的。 现在夏老太在,正好拿出来灭一灭夏老太的势气。 “有这回事儿吗?” 外婆先是看了一眼自家大外孙,又环视了一圈屋里的摆设,才真诚且疑惑地发问,“亲家,我大外孙说他是跟寧丫头结婚了,才申请下来的这套家属房,这屋里崭新的三十六条腿,总不能是外边捡来的吧?” 钟婉琴一噎,环顾了一圈月初寧婚后的新家,发觉家具都是新打的,细数的话已经超过三十六条腿了,装修得有点小温馨。 不过还没有三转一响,所以屋子里显得又有点空落落的。 这三转一响虽说原先说好了是由他们夫妻俩出钱出票置办的,但这陆秋砚都当兵十来年,如今爬上营长的位置了,怎么就不懂事些直接置办了呢。 这样这笔钱他们夫妻就能省下来了。 钟婉琴冷哼了一声:“这三十六条腿也不值多少钱,谁家谈婚论嫁不得给个百八十的彩礼钱。” “妈,阿砚了好多钱给我打点,我现在才能在华侨办那边工作呢,现在我手上的这份工作可比百八十的彩礼贵多了。” 月初寧適时开口。 夫妻俩顿时想起来月初寧如今还有一份工作的事。 而且还是一份体制內的办公室的工作,原来是陆秋砚钱打点给她弄到的。 过钱给月耀宗打点工作的月建国自然知道,能弄到这样一份工作要撒出去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动輒上千块钱呢。 钟婉琴瞬间变脸,笑呵呵改口:“这倒是,这工作可比百八十的彩礼值钱多了,还是小陆想得周到。” 刚才被夏老太懟回来的那股憋闷和难堪,现在也烟消云散了。 跟一份体制內的办公室工作比起来,被夏老太呛两句反而不算什么了。 这工作以后是可以让给他们家老二的呢,现在就当是他们夫妻俩尊老让一让夏老太了。 接下来夫妻俩都和顏悦色得不行,说话都不夹枪带棒了。 陆秋砚看时间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就站起身要去做饭。 夏老太可捨不得她的大外孙一个人做饭,看了一眼一直臭著一张脸坐在一旁的月耀光,“月家老大,你去给秋砚打个下手吧。” 钟婉琴一听就炸了,“怎么能让两个男人进厨房做饭呢,这像什么话!” 从小到大她都不捨得让家里一大两小三个男人进过厨房,这夏老太是不是有病,放著月初寧不使唤,让自己大孙子去做饭就算了,竟然还叫她的好大儿一起进厨房。 这厨房是男人能进的地方吗。 月建国也皱眉,很不赞同夏老太的做法。 他沉声吩咐:“寧寧,你赶紧去做饭,把小陆和你大哥叫回来。” 第342章 换了个假货 他这女儿也是不像话,在乡下十几年没人教,不知道男人都是在外面干大事的,怎么能进厨房呢。 外婆沉声开口:“寧寧过来陪我去一趟卫生所拿药。” 月建国很少被人驳斥下脸,这会儿脸色十分不好看,“老亲家,这洗衣做饭本来就是女人……” “进部队当兵本来就是十项全能,做个饭又不是啥大事,亲家用不著那么宝贝我家那小子。” 外婆直接打断他的话,接著对月初寧招招手,祖孙俩就直接扔下月建国夫妻出门去了。 出门前,外婆还不忘又叮嘱了一遍月耀光,去给陆秋砚打下手。 月耀光脸色难看进了厨房,本以为陆秋砚会看在自己是他大舅哥的份上,不好意思使唤自己。 却不想陆秋砚一开口就是下命令式的口吻吩咐他做事。 他职级还比陆秋砚低了好几级,在陆秋砚面前根本摆不了谱,不得不憋屈地听陆秋砚吩咐做事。 “你还在这里干看著做什么,还不去厨房把那两个小子叫出来,你去做饭!” 月建国也看不得他那干大事的大儿子进厨房,看钟婉琴就这么傻愣愣坐著也不知道去厨房把两个小子赶出来,忍不住把火气都发在她身上了。 他儿子可是继承了他的当年在部队未完成志愿,在部队为国为人民发光发热的,怎么能进厨房这种女人才去的地方。 “哦对对!” 钟婉琴一拍脑袋,刚才心里又气又急,一下没想到还能这样。 被月建国这么一提醒,她赶紧往厨房那边去了。 只是没一会儿,她就灰溜溜地被赶回来了。 月建国得知赶她回来的是月耀光,而且月耀光还搬了许团长出来,也只能不情不愿咽下了这口憋闷的气。 午饭陆秋砚做了五菜一汤,月耀光被他使唤得像个孙子一样团团转个不停。 除了炒菜之外的备菜、切菜、刷锅洗锅的活全都让月耀光干了。 月耀光憋屈得咬牙切齿,堂屋门口不断张望的钟婉琴却只能光心疼,什么忙也帮不上。 月初寧和外婆出去一趟回来,还把周鸿洺和温惠英夫妻带回来了。 周鸿洺夫妻俩来也就算了,还提了大包小包过来。 两手空空过来的月建国和钟婉琴夫妻俩脸色更难看了。 他们都住在一个家属院里,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用得著上门吃个饭就大包小包带东西吗。 这是故意做给他们夫妻俩看的吧。 不过今天钟婉琴也不是毫无准备过来与月初寧缓和关係的,她还带了个东西过来。 就等著吃了饭之后拉女儿进房里说贴心话的时候再拿出来。 吃过饭后钟婉琴一直想找机会和女儿单独相处说些贴心话,结果一直找不到机会。 直到外婆和温惠英聊起月初寧在部队的自留地种了辣椒的事,温惠英想自製辣椒酱,外婆也想看看自留地除了辣椒都种些啥。 月初寧想著种辣椒的那片地就在厨房背后,就任由她们自己去看,她则提出去厨房做点拿手的拍黄瓜给大家饭后消食。 钟婉琴看准机会,等月初寧离开不到两分钟,才起身说要去厨房给月初寧帮忙。 她迅速跑进厨房,月初寧果然背对著她正在做拍黄瓜。 她虚掩上门之后,才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被手绢包著的东西递给月初寧,“寧寧,打开看看,你之前落了什么东西在家里。” 月初寧诧异接过来,揭开手绢一看,竟然是那已经绑定在自己身上的玉鐲。 由於空间已经认主,玉鐲失去了光泽,跟之前比起来像个假货一样劣质了。 她抬眸看向钟婉琴,眼底还带著困惑,“这是……” 钟婉琴胡乱用手绢包起来往月初寧口袋里塞,“这不是你外婆留给你那个玉鐲吗,你跟小陆搬去家属院的时候落在家里了,我找著了就给你送来了。” 她也不知道这个玉鐲怎么自己放了二十几年都没事,但从月如鳶手里要回来就突然变成这样了,玉的水头都几乎没了。 看起来就像个假货一样。 不等月初寧说话,她又握著月初寧的手满脸慈爱,“你这孩子怎么丟三落四的,还好妈帮你收著了,不然你可就弄丟你外婆留给你的唯一念想了。 也是你从小不在我们身边长大,没人教你,所以很多事都不懂,妈妈也不怪你。 不过从你回家起,你就是有娘家的人了,小陆那外婆看起来就不是个好说话的,瞧你好容易休息一天还得去医院照顾她,以后还指不定得怎么任她拿捏呢,要是受委屈了,就回家告诉妈,妈肯定会让你大哥二哥给你出头,以后只有你大哥二哥才是你的后盾。” 见钟婉琴絮絮叨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月初寧总算是猜出来她这次回来大概是想要干什么了。 月初寧轻笑,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厨房半开著的窗户,故意引诱她继续说出真正的目的,“可二哥都下乡了,山高路远的,能怎么帮我?” 窗户外就是自留地了,看来钟婉琴是一点也不知道呢。 钟婉琴听了眼里顿时冒出精光,兴奋地说:“小陆不是大价钱给你弄了份办公室的工作吗,反正你连高中都没能上,肯定做不来这种办公室工作,不如一年后让给你二哥好让他回城。 你现在嫁人了,说不准啥时候就怀孕了,到时候还出去辛苦上什么班,好好在家养胎就是了,再说了你都嫁给他当军嫂享福了,以后需要用钱直接问他要就是了,你爸说小陆那个级別一个月少说也有七八十块钱的工资,你可別被他傻傻忽悠了。” 她激动地叭叭叭说完心里打的算盘了,最后才收敛著握住月初寧的手含蓄道,“妈这可都是为了你好,要是到时候小陆还敢使唤你去服侍那夏老太,还不把工资交给你的话,你正好能回娘家找你大哥二哥上门给你做主。” 她是真心觉得自己这么说,全都是为了女儿著想。 第343章 里子面子都没了 陆秋砚的工资那么高,根本不需要女儿出去拋头露脸工作再挣一份工资,跟她当年不一样,当年月建国没有升职,他们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要养活,她是逼不得已才出去工作多挣一份工资的。 如今她亲生女儿可以在家里享福,还能顺手帮一把自己的亲哥哥,何乐而不为。 “这些先不论,可妈你怎么能帮著三姐偷了我的玉鐲后现在又拿一个假货回来骗我。” 摸清她的无耻目的,月初寧直接把玉鐲塞回她手里。 钟婉琴心虚了一下,“谁说这是假的,这明明就是你外婆留给你的那个玉鐲,要不是我那天帮你收著,你自己就弄丟了,你还说呢。” 钟婉琴从月如鳶手里拿回来这个玉鐲之后,也觉得这个玉鐲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但这东西现在又不值钱,她觉得月如鳶应该不可能掉包。 月初寧面无表情看著她:“这玉鐲我收拾的那天明明是当著家属院邻居的面,包好放在了背包最里边带拉链那一层,两层的拉链隔著呢,你现在跟我说我丟家里了? 难道不是有心人故意趁我去厕所的时候拿出来的吗? 我要真落在家里了,早就被哥尾会抄走了吧,除非是有人故意从我包里拿出来藏好了,躲过了当天哥尾会的查抄。” 这事儿禁不住查问,钟婉琴顿时有点无地自容,没想到自己那天和月如鳶偷她玉鐲的行径,她早就知道了。 “我那天也不知道她那么大胆,你也知道你三姐那个人……从小被我们惯坏了,確实做了些对不住你的事,现在不是拿回来还给你了吗,好了,现在她都下乡了,之前的事你就大度一些,別跟她计较了。” 钟婉琴只能把锅全都甩给月如鳶,最后又习惯成自然地多说了一句让月初寧大度。 “就因为她罪有应得下乡了,所以你就拿个假货过来让寧寧別计较?钟婉琴你真把寧寧当你女儿吗,还是只当她是个好忽悠的傻子?” 窗外忽然传来温惠英气得变尖的一嗓子,把厨房里的钟婉琴嚇了一跳。 “温妈妈你进来认一认,我结婚那天您和好几个邻居婶子都见过外婆这个玉鐲,是真是假你和婶子们肯定能认得出来。” 月初寧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不!你不许看!” 钟婉琴下意识就要拦住她。 可惜温惠英已经先进来了。 “这跟结婚那天那个鐲子完全不一样,拿出去给谁瞧都不是玉,偷了真的给养女,弄个假的糊弄亲女儿,钟婉琴你就是这样对自己亲女儿的?” 温惠英一点都没给钟婉琴留脸面。 她站在厨房门口故意抬高了声音,堂屋里几个大男人听到声音都出来了,得知这件事之后,几个人都拿玉鐲看了一下。 这么粗糙的品质,说是玉,还不如说是岗岩。 眾人看钟婉琴的眼神越发不屑。 “寧寧也真是可怜,被你们找也不找丟在乡下过了十几年的孤儿日子,之前还说得好听要给她结婚置办三转一响,现在没个影儿,以后这一辈子估计都没影儿。” 温惠英阴阳怪气哪壶不开提哪壶,“钟婉琴你可別忘了,当年是寧寧一个小孩子给你亲妈送终的,她好不容易留个念想给为自己送终的亲孙女,结果你还做出掉包的事就为了討一个养女欢心,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钟婉琴瞬间面如菜色,无助地看向自己的亲儿子和男人。 月建国感觉自己在老战友面前麵皮都被这婆娘丟尽了,狠狠瞪了钟婉琴一眼。 他訕訕地只能又拿出家里被抄来当挡箭牌,“这三转一响迟早会给寧寧不上,只是家里几个月前才经歷了一场劫难,现在就是寧寧她大哥要结婚,我们家都未必能掏的出钱,寧寧肯定也能体谅家里现在的难处。 至於那玉鐲,肯定是月如鳶那死丫头搞的鬼换个假的来糊弄孩子他妈,等我回去了一定发电报找她算帐!” 玉鐲也被他隨口就甩锅给了月如鳶。 月建国说完之后,没有人接他的话。 一句客气暖场的话都没有。 月建国也觉得臊得慌,甚至恍惚感觉自己在周鸿洺眼里看到了轻蔑。 连带著月耀光都觉得在陆秋砚面前越发矮了一头。 一家三口感觉自己在他们面前里子面子都没了。 月建国訕訕又补了一句:“等家里缓过来,该给寧寧补齐的,我们夫妻都会补齐的。” “说得比唱的好听,闺女出嫁开三转一响的空头支票就算了,现在还要拿个假鐲子回来哄走我大外孙千辛万苦给我孙媳妇弄回来的办公室工作,你们这一家子的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外婆这个辈分最高的冷笑了一下,直接一拍桌子,“今天我话就撂在这儿了,你们要是敢把我大外孙辛辛苦苦给他媳妇弄来的工作要走,我就去找月连长的领导评评理,看看部队给不给我做主!” 月耀光一听,顿时恼火瞪了一眼月建国夫妻俩。 现在他正是提干升副营的关键期,对这种负面影响是最敏感的。 这夫妻俩想把月耀宗搞回城里他没意见,但要是牵连他的工作,那就別怪他翻脸了。 他绝不会允许月耀宗靠踩著他来回城。 月建国听到夏老太竟然拿大儿子的工作来威胁,顿时脖子一怂,肩膀都塌了。 一家三口最后是灰溜溜离开的,这次事之后月建国夫妻俩估计可能都没脸到军区家属院来找月初寧了。 三个长辈担心月初寧心里难受,一窝蜂围著她不住地安慰她。 这孩子从小孤苦伶仃长大,好不容易找回了父母家人,却被父母家人这样算计,他们真的很担心她会钻牛角尖想不开。 月初寧根本没受刚才那对薄情父母的任何影响。 对於她来说,那三转一响她早就在抄家前一天变相要过来了,不光要过来了,还掏空月家了。 所以他们后续补不补给她那三转一响,她其实都无所谓。 不过月如鳶出嫁那天,他们要是碍於男主宋时琛的面子,又开始大方补贴月如鳶的话,那她一定会回家属院闹一场,捞点好处的。 第344章 故人之子 出了家属院后,月建国再也憋不住他那暴脾气,对著钟婉琴一路骂出来的。 就连月耀光也对钟婉琴失望得不行,一个劲埋怨钟婉琴让他在周政委面前丟了大脸,在陆秋砚这个妹夫面前矮了一头。 钟婉琴一路出来被父子俩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明明又不是她害的,是月如鳶害的,要说宠爱月如鳶,这父子俩也没少宠,怎么最后就变成都是她的错了呢。 她心里委屈之际,驀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方不远处向他们这边走来。 钟婉琴顿时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盯著那道身影,直到对方走近,她才有些激动和颤抖地不自觉向对方的方向多走了两步 是……是那天那个小伙子。 原来他竟然是军区的人吗,难怪能有资格开得了小轿车。 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有出息了啊,真好。 “停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走,等会儿要赶不上公交车了。” 月建国心里原本就恼火,又见她无缘无故停下来还往反方向走,只得把她硬拽回来。 军区回市区的公交车一个小时才有一班,要是错过这班车,就得在这里等一个小时。 他是没脸再回头到女儿女婿家里再坐一个小时了,就算老周夫妻走了,夏老太肯定还在那里等著看他们笑话呢。 钟婉琴冷不丁被拽了一下,终於回过神来。 眼看著前面那个頎长的身影越走越远,钟婉琴根本没理会刚才被月建国拽那一下,这一刻她心里眼里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样,不管不顾地就要去追上前面那个身影。 “钟婉琴!你干什么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月建国见钟婉琴竟然还直接掉头就跑去追一个陌生人,觉得她越发离谱,大力地就猛拽住她。 钟婉琴被扯住了脚步,才如梦初醒般回魂愣愣看著月建国,“老月?” “大白天的你发什么梦?” 要不是现在还在军区里,不时有人来来往往,他真想一巴掌打醒这个婆娘。 自从中暑回家后,就天天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今看到个陌生男人还要追上去。 难道……他眼神一冷,阴森森盯著被硬拽住的钟婉琴:“你跟那男人认识?” “我……我没有啊。” 钟婉琴从没见过月建国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看著自己,顿时被嚇得嘴里都不利索了。 原本想好好解释前因后果的只是觉得对方长得像的话也被嚇了回去。 “妈,你到底是不是跟那人认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心虚什么?” 月耀光看钟婉琴一副被嚇得心虚的模样,也有些不悦。 但他知道他爸为什么会突然那么生气。 他去报名参军那年钟婉琴陪他一起去报名,意外遇见了一个故人的孩子也跟他一起报名参军。 偏偏那个故人当年曾经与钟婉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一个男人,那男人已经去世了,只留了一个独苗儿子。 后来没过多久月建国就发觉了钟婉琴偷偷摸摸去见了几次她那故人之子,见对方生活困难,还偷偷给对方塞了几次钱。 那是他们几个孩子头一次见月建国和钟婉琴爆发剧烈爭吵。 夫妻俩关在门里又吵又砸的,闹了好几天。 直到那故人之子突然离开了康市,这事才逐渐平静下来。 月耀光眼神暗了暗,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跟他一个军区。 他当年估计是收了钟婉琴的钱之后,害怕被要回来,所以偷偷跑到另一个军区去报名了也说不定。 只可惜当年他和月建国都没查出来那小子到底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姓於。 “站住!” 他二话不说就大步朝前面那道頎长身影走过去,大手一伸就拦在了对方面前。 十来年过去了,月耀光早就不记得当年那个匆匆见过一面的少年长什么样了,只把眼前这个人当成当年钟婉琴那青梅竹马的故友之子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月耀光心底升起一抹嫌恶,没想到钟婉琴当年居然真敢干了对不起月建国的事。 这年轻男人那张与钟婉琴有几分相像的轮廓,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霍星曜停下脚步,看向眼前那个拦住自己的人,居然是阿寧家里那个偷梁换柱的大堂哥,月耀光。 他认得月耀光,但月耀光应当是不认得他才对。 於是他投了个疑惑的眼神:“请问有什么事?” 月建国赶过来,一看到霍星曜那张脸,顿时觉得自己头顶都是绿的。 好个钟婉琴,当年趁著他在部队当年的那几年,是不是背著家里偷偷给她那死了的老相好生过一个儿子! 不然怎么解释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跟她长得有几分相似? 当年那个故人之子去报名参军,月建国没见著人,是月耀光回来告诉他,钟婉琴陪他去报名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於茂的故人的儿子。 起初月建国听到这个名字並不在意,但事后听钢铁厂的同事说起见过钟婉琴好几次拉著个少年的手给吃给钱票的,他才咂摸出哪里不对劲来。 接著回头一打听,发现那个死了的於茂居然跟钟婉琴从小一起长大,不知怎的他莫名就气得火冒三丈,觉得钟婉琴背著他肯定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不然为什么背著他偷偷摸摸去给一个野男人的儿子送吃送喝还送钱,这说明钟婉琴心里有鬼! 那天钟婉琴下班后他们就爆发了激烈的爭吵,月建国篤定钟婉琴肯定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不管钟婉琴说什么他都不肯信。 当年他没能见到那个小崽子,没想到如今终於有机会见上一面了。 这副长相,简直隨了钟婉琴她那早死了的舅舅长相,当年十几岁他初见钟婉琴,就被钟婉琴的美貌深深吸引住了。 他们初见时在村子附近的山脚下,才十五岁的钟婉琴跟著她舅舅一起进山里抓兔子,钟家的舅舅只比钟婉琴大十来岁,长得那叫一个俊俏,可惜死的早。 第345章 配合调查 看到眼前这个相貌俊俏的年轻人,月建国恍惚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钟婉琴那早死了的舅舅一样。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自觉自己头顶绿油油一片的月建国怒急攻心,一巴掌直接扇到了匆匆赶过来的钟婉琴脸上,差点把她给掀翻在地。 好在月耀光及时扶住了她。 一脸懵逼的钟婉琴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甚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被打。 委屈得眼泪也瞬间落了下来。 霍星曜微微皱眉,不明白这一家三口突然拦住他之后,又在他面前上演这一齣戏,是打什么哑谜。 只是不管他们打什么哑谜,他现在都没空把时间浪费在这一家三口身上。 月建国见他要走,又过去把人拦住,“等等,小伙子你不能走!” “几位找我们有什么事?” 停好车后赶过来的阿东远远地就看到霍星曜被三个人拦下来,赶紧小跑著衝过来。 等走近了,阿东才发觉,这一家三口竟然是初寧小姐那不靠谱的爹妈和那个便宜大堂哥。 他脸色也瞬间就垮了下来。 不明白这三人拦住他家先生几个意思。 难道是前几天钟婉琴撞了他们,所以现在又因为这个缠上来了? “钟婉琴你个老贱货,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他就是你当年背著我生下来的野种吧!” 月建国狠狠瞪了一眼霍星曜之后,选择把怒火全都发到了钟婉琴身上。 阿东虽然没弄明白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但听到这话脸色更难看了。 他可以篤定月建国绝不会知道亲子鑑定结果的事,不然不会说出他家先生是什么野种的话,也不会还对月耀光这个兄弟之子还那么和顏悦色。 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月耀光语气冷冷,“小於是吧,十来年不见倒是混出头了啊,当年你那么落魄还受过我妈的恩惠,如今怎么摆出一副陌生人的架势,连我妈都不认了?” 看到小跑著衝过来的阿东,月耀光心里又嫉妒又难受。 嫉妒钟婉琴生的野种居然爬得比他还快,居然还配备了勤务兵。 月耀光眼底划过一抹狠戾。 当年他爹妈好不容易才解决掉两个月建国的种,如今居然又冒出来一个野种。 这水性杨的钟婉琴可真会给他们找事。 钟婉琴的工资钱票,以后可都是属於他们两兄弟的,他决不能容许钟婉琴私底下一直偷偷补贴这个野种。 最好趁现在,就鼓动月建国解决了眼前这个野种。 听到“小於”这个称呼,阿东脑子更蒙了,没弄清楚这个月耀光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阿东没好气,“你们到底拦著我们在胡说什么?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们,还请你们自重!”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捂著脸的钟婉琴这会儿终於从月耀光那冷不丁的“小於”这个称呼里,弄明白这父子俩误会自己的事了。 “两位同志,你们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前几天骑车不小心撞上你们的那个人啊,你们还好心送我去了医院呢。” 发现那两人没认出自己,钟婉琴心里莫名多了几分失落,但还是先对他们解释了自己的身份后,才对月建国父子俩解释澄清了一遍。 月建国坚决不肯相信眼前这个长相与钟婉琴有几分相似的人只是一个毫无关係的陌生人。 阿东冷笑一声,“我们没必要向你们自证,你们自己的內部矛盾与我们无关。” 但月耀光听完钟婉琴的话却已经冷静下来,重新再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两人,才发觉这两人虽然穿的是普通的白衬衫和长裤,周身气派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那长得与钟婉琴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人周身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来自上位者的威压感。 能有资格开小轿车的人,起码是处级以上的干部,这人还配备了勤务兵,即便不是军队出身,肯定也是高级技术人员,或者是保密单位的高级干部也说不定。 但刚才只有钟婉琴全程在说,这两个人一点都不主动表明自己的身份,名字。 月耀光心里有点不爽,冷冷开口:“我以本军区连级干部的名义,要求你们立刻出示证件以证身份,还请你们配合。” 这年头敌特多,以他从军那么多年的经验和眼力能明显看出来这两个人不是军队出身。 那他拦下来好好审问一番也是情理之中,顺便给这两人一点教训才行。 这男人从始至终那副泰然自若的眼神,实在是让他不爽。 月建国向月耀光投了个讚许的目光,不愧是他儿子,脑子就是转得快。 他正巧也觉得眼前这这个长得与钟婉琴那早死的舅舅这么像的人身份存疑,钟婉琴那早死的舅舅没有留下后代,所以这男人绝不可能是钟婉琴舅舅的孙子。 他心底还是觉得这年轻人就是钟婉琴背著他偷人生下来的野种。 阿东听到月耀光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们能进军区,就说明通过了检验,你……” “阿东。” 霍星曜抬手制止了阿东,语气平和,“既然这位长官要再次查证,我们自然是愿意无条件配合的。” 阿东知道月耀光確实有这个权利,只是不爽月耀光那副趾高气扬的命令式口气,但他家先生发话了,还是不情不愿拿出了证件。 月耀光看到封皮上“华侨证”三个烫金的大字,眼皮不由自主跳了一下。 没想到这两人竟然会是华侨。 凑过来的月建国看到华侨证,微微皱眉。 这两个年轻人……竟然会是华侨? 翻开华侨证后,上面那南辕北辙的名字更是让月建国顿时满脸错愕。 姓霍的年轻华侨……他在报纸上看到过报导。 给他们康市的医院无偿捐赠了一批价值上百万的先进仪器,是归国投身建设祖国的爱国华侨。 那……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捂著脸委屈得不行的钟婉琴,顿觉刚才打了钟婉琴的那只手有点麻麻的。 钟婉琴村里的发小,哪里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境外华侨,当年那个报名参军的年轻人,也不可能还拿得出上百万引进先进医疗仪器免费捐赠给医院。 第346章 助力 他们好像……真的认错人了。 见那父子俩捏著他们的证件一直沉默不语,霍星曜轻咳了一下,“这位长官可是觉得证件有问题?若是存疑可请许团长或周政委过来查验,我与本军区的许团长、周政委曾因公事接触过,那两位长官也可以为我证明身份。” 月耀光面上有些掛不住,正要恼羞成怒斥责他口气大,动不动就想惊动他们的军区高层干部领导,阿东已经向不远处刚换岗的一个小战士招手。 这正是进来时查过他们证件且打电话联繫过许团才准许霍星曜与阿东放行的一名小战士。 小战士听闻月连长对刚放行的两位华侨身份存疑,顿时给月耀光解释了一遍。 “连长要是不放心,可以带这两位同志去找许团,是许团批准了这两位华侨同志的放行。” 小战士不明前因,直接让月耀光去找许团长。 月耀光黑著脸把证件还给阿东,“不用了,我只是见这两位同志有些面生,谨慎起见才会多问了一下。” 小战士没多想,觉得月耀光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这年头敌特多,多留个心眼总是好事。 於是又笑著多解释了一句,“连长,两位同志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军区了,这两位是陆营长的朋友,这次来也是来找陆营长的。” 说完他一拍脑袋,眼神一亮,“对了连长,嫂子不就是妹子吗,你直接跟著他们一起去陆营长那儿就知道了。” 月建国一家三口听了小战士的话,脸上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你认识我妹夫?” 月耀光不敢置信地看向霍星曜与阿东。 “两位同志原来是我女婿的朋友?” 钟婉琴则是眼前一亮。 之前她一直苦於没有藉口能跟这小伙子认识,万万没想到如今竟然就有了转机。 小陆居然跟这小伙子是认识的。 这不是现成的关係吗。 霍星曜只礼貌性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现在去找我女婿啊,那正好一起过去吧。” 钟婉琴完全忘了刚才从家属院出来的尷尬,此刻心里只想著跟过去,好跟这小伙子正式认识一下。 “钟婉琴!” 月建国黑著脸厉声叫住她,“我们才刚从女儿女婿那里出来,再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该回家做饭了。” 钟婉琴不敢违背月建国的意思,最后只能依依不捨跟著月建国离开了。 阿东盯著一旁的月耀光,皮笑肉不笑客气问了一句:“原来这位长官……是陆营长的姻亲,那是否要一起过去?” 他知道初寧小姐跟这个堂哥关係一点也不好,上次初寧小姐还洋洋得意说从月耀光手里坑到了两百块钱零钱呢。 月耀光脸一黑,直接摆手拒绝后,掉头就走了。 他才不会再回那里自取其辱。 都怪钟婉琴刚才把他的脸在周叔面前都丟尽了。 周叔又是个大嘴巴,估计明天许团长肯定也会知道这些事了。 原本调回康市军区的时候,他还想著能借上周叔的势,结果周叔夫妻两个只一根筋地疼月初寧,对他和月耀宗一点特殊关照都没有不说,还禁止他在军区提起他们私底下认识的关係。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平復了心情之后,决定下午去找柳蓓儿。 听说柳蓓儿的奶奶前两天生病住院了,他应该买些东西过去探望一下多表现表现。 月底之前柳蓓儿的父亲柳院士就要回到康市了,他要努力在柳家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好迎娶柳蓓儿,为他提干增添助力。 在部队里没人脉没背景的话,除非是远赴战场立下大功,否则很难继续往上爬。 他现在缺的,就是一个能助他直登青云的扶梯。 而柳家的背景,正是那把梯子。 霍星曜今天不是无缘无故来找月初寧,而是跟何霆一起过来的,只不过何霆之前过来都是在外面等,没进过康市军区大院,这次过来核查身份了点时间,就落在了霍星曜身后。 何霆与月初寧初见的那次火车上,陆秋砚协助抓获了一伙盗贼,那一趟火车的乘警联繫了康市军区上报了他的功绩。 乘警还与火车上被盗的乘客们一一联繫归还被盗的物品,其中何霆是受邀回国的华侨,火车站那边高度重视,也联繫了何霆。 何霆这才想起来,当初要不是多亏了月初寧,他妈咪送给他的劳力士手錶说不定就找不回来了。 所以这次特地跟过来,要到军区的领导干部那边给月初寧送功绩。 月初寧想了想,“可我只是军嫂,又不像阿砚有编制在身,累积军功能升职,我这个功绩,顶多也就是被点名表扬一下,说出来好听而已吧。” 上次她救了落水小孩牛紫嫣的事电视台的人也大张旗鼓过来採访她,后来部队里还给她发了一张奖状,但也就那样了。 她又不能靠这个往上升职。 一旁的陆秋砚冷不丁出声,“会有助於你明年评选工农兵名额,部队每年能评上的名额是有限的,我们军区每年就8个,除了我们部队的战士及军属子女,不在军区大院住的烈士子女也有资格评选,所以竞爭很激烈。” 顿了顿,他又柔声补充:“放心吧媳妇,这事我和政委都一起盯著,等工农兵大学生开始报名评选就会帮你报名。” 虽然远在京城的那位邱扬教授也说会帮他媳妇爭取,但他对那位教授並不是太了解,且他们只有一面之缘。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身上,不如他盯紧一点,想办法给他媳妇更多助力。 必要的话,他会用自己的功勋来给媳妇换一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何霆与霍星曜第一次听说这个工农兵大学生,不太清楚是什么。 月初寧给他们讲了一下工农兵大学生是啥之后,何霆眼睛一亮,“这个好,这个相当於给你镀金。” “等你见了康市军区的领导干部,就点名感谢阿寧,让他们给阿寧记上一笔功绩,这样有助於阿寧之后的评选。” 霍星曜知道工农兵大学生在这边的含金量后,也希望月初寧能去念工农兵大学。 何霆:“我看火车站那些乘警说有乘客往康市军区给陆营长送锦旗了,那我也做一面锦旗给阿寧送行不行,除了锦旗还要送点別的不,我能不能以我个人的名义给阿寧送奖金?” 陆营长有的,阿寧也得有。 陆秋砚微微頷首:“锦旗就很好,其他的就不必了,小心弄巧成拙。” 原本还跃跃欲试想准备一大笔钱当奖金送给月初寧的何霆,一听到有可能会弄巧成拙,顿时歇了心思,专心准备送锦旗了。 第347章 钟家舅舅的后代 月建国和钟婉琴坐上回去的公共汽车,车上乘客的目光总是时不时落在钟婉琴那红肿起来一个五指印的半边脸上。 都好奇她犯了啥错,咋被打得那么狠。 月建国盯著默默捂脸低头委屈的钟婉琴,也有点后悔刚才他气在头上有点衝动了。 他自认自己一向都是公正讲道理的人,今天实在是因为在小女儿家里落了大面子被气狠了,才会衝动之下打了媳妇。 这也是结婚那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打媳妇。 回到家后,钟婉琴自己煮了个鸡蛋包上毛巾敷脸,全程没跟月建国说一句话。 月建国有些过意不去,但又拉不下脸给钟婉琴道歉。 差不多到了该做晚饭的时间,他才有了理由,硬邦邦问钟婉琴怎么还没开始做饭。 钟婉琴心底的委屈又重新涌上来,鼻子一酸眼泪又开始往下掉,“我都被你打成什么样了,你看看我这脸是能出门买菜的样子吗,你也不怕我被家属院的人笑话。” “我那不是……没搞清楚情况吗,谁让你当年跟那姓於的不清不楚的,你们村的人还传过你俩有婚约,我那是……那是一时气糊涂了。” 月建国不会安慰人,只能在她身边坐下后,笑容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肩,“还疼不,我给你拿药酒擦擦。” 跟月建国结婚几十年,钟婉琴难得听到他哄自己,心里憋的那股气瞬间就消散了,委委屈屈朝他一努嘴,“那你亲自给我擦。” “行、行。” 月建国起身就去拿了药酒。 钟婉琴最后一点气也消散了。 “对了,当年那姓於的小子,不是跟咱们家阿光一样报名参军了吗,现在你还有联繫方式不?” 月建国给她擦药的时候,假装不经意问起。 钟婉琴脸上的笑容一滯,心痛得无以復加,“月建国,事到如今你还怀疑小於跟我有关係,是不是非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能相信我是清白的!” 月建国擦药的手也停了下来,没有说话。 钟婉琴见他脸色又开始晴转多云,只能憋屈地再次重申,“我都说了当年我给小於补贴,是因为小於他爸救过我舅舅的命,这事儿全村都知道。” 当年她遇到跟月耀光同龄的小於,知道他父母因为没熬过大饥荒早早去世,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又有他爹救过她舅舅的那份恩情在,她才会心软给小於那孩子塞了几次物资。 后来听说小於处了个姑娘,但没钱娶媳妇,她才又给小於塞了二十块钱。 这些事当年她翻来覆去给月建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 月建国这人怎么就是不肯信呢。 月建国阴沉著脸静默了半晌,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话锋一转突然拐到了她那早死了的舅舅身上,“你说你舅舅当年是掉河里被冲走的,连尸体都没找著,有没有可能他当年没死?” 钟婉琴:“怎么可能没死,水那么急,我舅舅肯定没命了。” 月建国对自家婆娘那转都不肯转一下的生锈脑子长嘆一口气,“今天那年轻人,你就没觉得长得跟你舅舅很像?” 回来后月建国翻来覆去想了很久,觉得这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那年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跟钟婉琴的舅舅长得那么像。 要说为什么月建国能记得那么久远之前一个人的相貌,是因为初见钟婉琴的时候,除了被少女钟婉琴得美貌击中心臟,还被她那年轻的舅舅那副惊艷得不行的英俊相貌衝击的震撼。 今天见到那年轻人,他又经歷了一次与当年被钟家舅舅震撼过的一次衝击。 经过他自己的一番分析,他得出结论,或许钟婉琴的舅舅根本没死,说不定是被河水冲走后又被人救了,后来不知道在哪里得了机缘去境外发展,还结婚留下了后代。 这霍华侨,说不准就是钟家舅舅的后代。 那就是他们家的亲戚。 经月建国这么一提醒,钟婉琴醍醐灌顶,终於想明白为什么会对那年轻人感觉那么亲切了。 说不定他就是自己的亲戚! 月建国得意洋洋继续说:“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长得像的人,我觉得他肯定就是你舅舅的后代,既然是后代,那就是我们嫡亲的亲戚,该找时间认一下亲才是。” 那霍华侨一出手,就给康市政府捐赠了好几百万的先进仪器。 那既然有这层亲戚关係在,帮帮他们家,帮帮他的表弟回城,帮帮他的表哥在部队里往上升,也是举手之劳吧。 他又把这些想法给钟婉琴一说,钟婉琴顿时也心思活络起来了。 月建国当即下楼去传达室给部队那边去了一个电话,只可惜月耀光已经去看柳蓓儿了。 晚上月耀光回来才给钢铁厂家属院回了个电话,问月建国有什么急事。 月建国当即把他和钟婉琴合计出来的结论给月耀光说了。 又交代:“那霍华侨既然跟你妹夫关係不错,你有空就跟小陆提一下让他给你们两个正式引荐一下,好为之后的认亲打打关係基础。” 月耀光一愣,完全没想过今天见到的这个年轻人,竟然有可能是舅爷的后代。 他小时候从外婆的老相片里见过一次舅爷,但印象早已很模糊了。 只记得……长得確实很漂亮,可惜没成亲就死了。 知道有这么一层关係在,月耀光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今天柳蓓儿那边也非常顺利,这次有了双重保障,他一定能顺利晋升。 外婆在军区家属院住了一天,沈工夫妻得知后,不由分说就热情地申请了用车送她回医院。 其实是打算顺带给苏茉和沈萤送一些他们家国庆节单位发的物资。 沈家家里什么都不缺,但苏茉和沈萤那边什么都缺,每次发了什么或者別人送了什么过来,马秀萍总是第一时间想到苏茉和沈萤那边有没有吃过或者有没有用过。 月初寧也跟著去了一趟沈萤给苏茉租的小瓦房。 他们过去的时候,正巧碰到那母女俩吃过晚饭,正在收拾洗碗。 第348章 两个外人 苏茉见沈工又送了一车的东西来,起初说什么也不肯收下,推拒了几个来回,还是没能拒绝掉,只能收下了。 沈萤刚洗完碗,擦了擦手走出来,看到月初寧也在,不由得眼睛一亮,“初寧,你来啦,我正巧有些话想跟你说。” 月初寧笑嘻嘻:“青柏大哥这个月內就会到康市报到了,你是不是想问他的事?” 沈萤脸色有一瞬的嫣红,却在苏茉和沈工看过来的时候,又瞬间恢復平静,“没有,我想问的是上次你提醒过我的事。” 月初寧想起了上次国庆吃饭,她提醒沈萤去查自己父亲的事。 当时月初寧还怀疑柳蓓儿之所以会无缘无故针对她和她妈妈,或许跟她那素未谋面的父亲有关係。 虽然她当时觉得只是同姓,並不能说明什么,但她细问苏茉之后,发觉苏茉竟然对她父亲除了一个名字之外,其他的事一无所知。 她终於觉得这有点不对劲了。 沈工见两个年轻女孩进房说悄悄话去了,就回车上等著了。 “查不到关於你爸爸的任何信息?” 月初寧有点傻眼,万万没想到苏姨这人看起来有些傻白甜,实际上真的很傻很不靠谱。 竟然对同床共枕的男人的身份信息及家庭背景一无所知,就这样,还糊里糊涂给男人生了个娃。 然后竟然不是正常离婚,而是因为丟了孩子被只见过一面的婆婆赶走的。 沈萤有点无奈地摇摇头,苦笑著说,“嗯,我妈她確实……有些单纯过头了,所以这些年才会吃了那么多苦。” 苏茉甚至连一张关於柳白杨的照片,都没有。 这茫茫人海,她又该去哪里寻找她的亲生父亲呢。 月初寧有些懊恼,“要是国庆那天,苏姨有机会看电视就好了,说不定电视上一扫而过的镜头,能拍到城墙上的有功之士。” 她只是觉得万一那位柳院士真的是沈萤的爸爸,那说不定苏姨能认出来对方。 沈萤:“我知道你话里的意思,但是我觉得那应该不可能。” 月初寧的意思,是指说不定柳蓓儿那位院士父亲,极有可能是她母亲的丈夫,她的亲生父亲。 可从小顛沛流离尝尽世间苦楚的她,不太愿意相信天上会无缘无故掉馅饼,突然给她一个院士父亲。 即便万一……如果,她是说假如就算是真的。 那她那位父亲,不也另外成家有了新的妻子,还有了女儿吗。 且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柳蓓儿与她妈妈跟奶奶住在一起。 这说明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就算柳院士真的是她的父亲,那也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家庭了。 苏茉说过,她当年与柳白杨,连结婚证都没有领。 连夫妻都算不上。 她和她的妈妈,终归还是两个外人。 既然如此,还有必要找什么父亲呢。 找了说不定反而是自寻烦恼,眼睁睁看著別人一家美满幸福,给她还有苏茉增添痛苦。 “我跟你说这事,就是想让你以后不用再管我那素未谋面的爸爸的下落了,有时候什么也不知道,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沈萤低头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她此刻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怎么行!” 月初寧反对,“你不是还说了国庆那天医院突然组织搜查职工宿舍吗,你觉得医院为什么要突然搞这一出?” 沈萤怔了怔,没有说话。 月初寧注视著她那双无神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想当鸵鸟掩耳盗铃,可人家却没放过你啊,如果她们不心虚,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对苏姨赶尽杀绝?” 沈萤低头,自欺欺人道,“或许那天就是个意外,我妈说那天柳医生本来是要去开一个重要的会,结果因为我妈的缘故弄湿了裤子没去成,所以才会故意针对我妈,诬陷她偷钱。” 月初寧:“那她现在好像也没打算放过你们呢,那天我去医院,还看到她找你麻烦,企图要医院把你也开除了呢,你们母女就这样任由她欺负?” “我已经处理好了,这两个月许八一和柳蓓儿自身都有麻烦,没空找我的麻烦了,等我调到军区医院就好了。” 沈萤强撑起一个笑容。 她已经把关於许八一和柳蓓儿作风有问题的举报信寄出去了。 最近调查的人时不时地就找那两人去谈话,他们正忙著洗刷自己的作风问题呢,没空给她下绊子。 “沈萤,我发现你这人,有时候有点双標,有时候又有点爱自欺欺人,有时候又胆小如鼠。” 月初寧被她这样子气得有些无奈,“但我好喜欢你这样温柔又坚强不息的姐姐,所以我希望你能一切都好,不想让你吃苦受委屈,更不想让原本属於你的东西,被別人占了去。” “我都不知道你是在损我,还是真心喜欢我了。” 沈萤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了,旋即轻笑出声。 小丫头简直没大没小,竟然把她亲生父亲比作一样东西了。 “好啦,这事儿我会再去问问我妈的意思。” 她又搂著月初寧的胳膊柔声继续道,“那毕竟是我妈的丈夫,即便我不想自找麻烦,说不定我妈这么多年,心里也有话想跟我父亲说清楚,或问清楚,如果能找到他的话,终归会见上一面的。” 那柳院士不是很快就会回到康市了吗,那终有一天会见上面。 如果真是她们弄错了,柳院士与她们没有任何关係,那她也会继续寻找父亲的下落。 她知道母亲有遗憾,所以她会让母亲和父亲见上一面,让母亲把当年所有的遗憾全都说清楚,给母亲自己那糊里糊涂一晃而过的二十年人生一个交代。 “其实不用等那么久。” 月初寧忽然从她话里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你不是说那柳医生母女是跟她奶奶住在一起的吗,既然当年苏姨是被她那只有一面之缘的婆婆赶出去的,说不定苏姨还记得你奶奶的模样呢。” 沈萤有些犹豫,月初寧不给她犹豫的机会,当即把在外面的苏茉叫进来,打算直接问个清楚。 第349章 苏茉再回医院 苏茉听完月初寧的问话,点点头,“我……我当然记得婆婆的样子。” 当年她產后虚弱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这期间婆婆天天都来闹,所以她对婆婆的模样印象深刻。 但她不知道月初寧这孩子突然问这个要干什么。 月初寧对沈萤微微一笑,“那查查柳医生家住哪里,让苏姨去见一见柳医生的奶奶,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沈萤摇摇头:“我查不到她的个人资料,除非跟在她身后回家。” 但她忙得像个陀螺一样,不像清閒的柳蓓儿,每次柳蓓儿下班了,她都还在忙。 “萤萤,你跟小初寧在说什么呢,你们要妈去看……看什么柳医生的奶奶啊?” 苏茉听到柳医生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有点后怕。 柳医生还是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沈萤忽而想起来,两天前柳蓓儿的奶奶因为脑中风被送到他们医院抢救了,但直至现在也昏迷不醒,还在重症室里。 这下是查也不用查了,只要让苏茉去一趟医院看一眼柳奶奶,就能弄清楚当初柳蓓儿针对苏茉,是因她父亲的关係故意为之,还是巧合撒气了。 起初苏茉不愿意回医院。 她不想被医院的柳医生、许院长他们知道,她还留在康市的事。 对於她来说,这些人就是权势滔天,能轻易捏死她的大人物,她实在是不想再惹任何麻烦了。 也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再次牵连沈萤。 虽然沈萤很快就会调往军区医院,但她总是害怕女儿在市医院最后的一个半月工作期间內徒增什么意外影响到工作。 她和女儿都是平头老百姓,哪里斗得过柳医生和许院长那种有权有势的人。 沈萤被苏茉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 耐心劝了苏茉好几天,最后给苏茉保证绝对不会有人认得出她,苏茉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沈萤给苏茉做了个变装。 戴上头巾保住整个脑袋,还把脸抹得乌漆嘛黑的苏茉犹犹豫豫地再次到了医院。 她现在这副样子就像许多天天下地干活被晒成古铜色的乡下婶子一样,就连她从扫地的老乡面前经过,老乡也没认出她来。 可她还是有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害怕许院长或者柳医生会突然冒出来,认出她,並拦下她,质问她怎么还敢出现在医院。 “站住,你是来干什么的?” 她那鬼鬼祟祟的步伐还是被一名护士拦住了,“来看病还是来探病的?” 苏茉一抬头,嚇得魂飞魄散,眼前拦住她的这名护士正是与柳医生关係十分要好的赵护士。 “问你话呢,赶紧说话!” 赵护士见这乡下婶子胆小如鼠哆哆嗦嗦地模样,就有点不耐烦了。 “俺是来探病的,护、护士同志,你知道俺老乡在……在哪个病房吗,俺是大石沟的,俺老乡姓王,俺们大队都叫她王大姐。” 苏茉磕磕碰碰地终於把事先安排好的藉口说了出来。 赵护士看她说半天都说不利索,恐怕连她那老乡全名叫什么,得了什么病都不一定知道,顿时就不愿意在这里陪她耗时间了,隨口指了护士站的方向,让她自己去护士站问。 “谢谢护士同志,谢谢谢谢。” 苏茉低头不住道谢,直到赵护士走远了,她才鬆开刚才一直捏紧的手掌,掌心早已汗湿了。 以前她就在医院做打扫卫生的工作,要找到柳医生奶奶的病房对她来说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儿她就到了重症室附近。 正犹豫徘徊之际,身后忽然传来几道脚步声,嚇得苏茉立刻就拐进了不远处放清洁工具的工具间里。 “我妈她大概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伴隨著脚步声而来的,是一道急切而哀愁的中年女人声音。 苏茉心一提,总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好像听了很多年一样。 “是这样的苏同志,您婆婆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最坏的结果可能……可能……”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医院帮老乡顶了一年多的临时工,医院的医护职工苏茉还算熟悉,立马就听出来了这是庞副院长的声音。 “庞院长您直说吧,我能受得住。” 中年女人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哽咽。 “苏同志您別担心,保守估计的话,疗程结束后还是有希望能醒过来的,不过最坏的结果……也可能是变成植物人无法清醒。” 庞副院长斟酌著说道。 外面果然传来了中年女人小声呜咽的啜泣声音,然后就是庞副院长安慰对方的声音。 “柳夫人您別担心,柳老夫人一定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有机会醒过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其中一个医护人员狗腿地开口安慰。 苏茉听到柳夫人这个称呼,盯著工具间的门板恍惚了一下,脑子里不自觉回想起当年她怀孕后柳白杨刚走不久时,那些上门找过来的柳白杨同事也是这么称呼她的。 这么说来,外面那群人簇拥著的那个中年女人,应该就是柳医生的母亲了。 不知怎的,苏茉这一刻特別想知道,外面那道像是听过很多年的熟悉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对方竟然也姓苏,或许……是跟她同村的也说不定。 她乡下老家那个村子里,除了七八家外姓人,其余都是苏家人,村里大部分多多少少都是沾亲带故的。 可她现在又不敢出去,否则一定会被人质问她为什么要莫名其妙藏在医院清洁工具间里。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恨她自己那又胆小又没用的性子了。 不光一事无成,白白蹉跎了半辈子,没能养育萤萤长大帮不到萤萤一点,却还要萤萤养著她。 她就是个没用的妈,只知道拖萤萤的后腿。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再也听不到。 工具间门板的缝隙里可以看得到外面走廊没人了,苏茉才失魂落魄从狭小的工具间里出来,连刚才背靠著拖把,身上染上了一些拖把味儿都没有察觉。 临近中午,这层楼的许多守床家属都三三两两的坐在楼梯间吃起了自带的午饭和乾粮,苏茉混在一群家属里毫不起眼。 第350章 认出柳老太 不多时重症病房那边走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庞副院长,苏茉听到熟悉的声音了,这才悄悄抬头去打量那一行人。 只见往日里不苟言笑脾气差对谁都一副没耐心的庞副院长此时满脸都是温和的浅笑,正轻声细语地安慰著他身旁並肩同行的一个中年女人。 那女人捏著手帕不住地抹眼泪,动作举止优雅,身穿百货商店最新款的一套女装成衣,脚上是一双中跟皮鞋。 出了重症病房,那双中跟皮鞋在外面走廊走起路来会响起“啪嗒啪嗒”的声音,就像电影里放的那些苏连外国女人走路的声音一样好听。 他们一行人一下就吸引了三三两两散坐在各级楼梯间吃午饭的人群的目光。 许多乡下妇女都朝那穿著成衣皮鞋的女人身上望去,眼神里都是羡慕,小声猜测著这肯定是个官太太。 对方捏著手帕一直挡在脸上,苏茉看不清那女人的脸,只觉对方確实周身都是城里官太太的气质,很贵气十足。 这时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嚇得苏茉差点魂飞魄散。 “妈!” 只见穿著白大褂的柳蓓儿从楼下一路跑上来,看到楼梯间坐了那么多家属,还不住地皱眉头,“走开!这里不许坐人!” 一个跟在柳蓓儿身后的跟班医护人员立刻上道地开始赶人:“赶紧的走走走,別在这儿当著人正常上下楼梯!” 人群里有人不满嘟囔,“俺们吃完了不就走了吗,催啥催啊。” 这话一出口,马上响起一小片附和声音。 那医护人员脸一板:“要是有紧急担架上下楼被你们耽误了,你们付得起一条人命的责任吗!” 他隨便指了个人,“你负的起责吗?” 那个被他指到的人顿时脖子一缩,包好自己没吃完的乾粮灰溜溜走了。 那医护人员又隨手指了好几个人,“还是你?你?你们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接连被他指到的人全都不敢再做了,楼梯间哗啦啦就站起来了一大片人。 苏茉也只好跟著人群站起来,极力將自己的身影隱没在了人群后面。 唯恐被柳医生认出自己来。 柳蓓儿满意地看著楼梯间重新被清出了一条宽阔的道,两步並做一步上了楼之后就直奔那一身贵气的中年女人身边来。 “妈,你今天也来探望奶奶啊,庞院长,我奶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柳蓓儿一脸担忧地询问。 庞副院长简单说了一下柳老太的情况,总而言之是不太乐观。 母女俩听了之后,连说了好几句难过伤心的话,但跟著人群挨在楼梯口墙边的苏茉,却恍然看到了那母女俩短暂对视后的一瞬冷笑。 苏茉没把这母女俩怪异的神色放在心上,只目送著他们走远了,才隨著稀稀拉拉吃完饭回病房的家属中慢慢走向了重症病房那边。 一间间房號找过来,终於找到了柳老太所在的那间病房。 柳老太住的是一间单人病房,除了柳老太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苏茉隔著房门上的小窗只能看到房里不远处的病床上躺著一个戴著氧气面罩的消瘦老太,但隔得太远了,她根本看不真切。 鬼使神差下,她直接拧动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越走近病床那边,她的心就咚咚咚跳得越厉害,就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一样剧烈起伏著。 “哎?你是谁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嚇了苏茉一大跳。 “我……我” 她手脚发虚地回头,心虚得口齿不清,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走进来,上下打量著她,“婶子,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小护士知道床上这位可是柳医生的奶奶,柳医生家里背景那么牛,肯定没有穿著那么寒酸的家人吧。 “是、是啊,俺还以为、为这是王大姐的病、病房。” 苏茉喘著虚气又故意往病床上仔细看了一眼,才露出一个憨憨的傻笑,“对不起啊护士同志,俺好像走错、错了,这位大姐不是我要找的王大姐。” 小护士隨口问了一句,“你那王大姐全名叫啥,我看看是哪间病房的。” 苏茉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才为难地说:“俺们村里都叫是王婶、王婶地叫她,俺也不知道她叫啥。” 小护士“嘖”了一句,朝苏茉不耐地挥挥手,“那你自己慢慢去找吧。” 医院里经常有这样的人,说是来探病或者找人,结果连人家大名叫啥都不知道,只知道叫个名或者绰號的。 苏茉连连应是,倒退著退到了房门边,就在这时,门把手又再次被拧动。 柳蓓儿带著苏丽丽再次返回了病房,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一个背对著她们的乡下老婶子挡在门口。 “你谁啊?” 柳蓓儿闻到了苏茉身上那汗水混合著拖把的味儿,皱眉捂住了鼻子。 眼底儘是嫌弃。 苏丽丽站在柳蓓儿身后,离得有点远,所以没闻到,就没有捂住口鼻。 苏茉一听到柳医生的声音,顿时嚇得脊背都绷紧起来,全身都发虚得厉害。 小护士一看柳蓓儿回来了,赶紧过来赔笑解释,“进错病房了的,哎老婶子,你赶紧出去吧,別在这里挡路了。” 苏茉僵著身子扒上门框稳住身形,口齿不清地附和著退出了病房。 经过苏丽丽身边的时候,苏丽丽嫌恶又夸张地在苏茉面前用手扇了扇风,小声嘀咕了一句,“臭死了。” 苏茉低头闷声快步退出去,根本不敢抬头给柳蓓儿看到自己的脸,更別提看一眼柳蓓儿的母亲长什么样了。 她没敢停歇,一路出了医院后直接一口气跑回了出租的小瓦房里。 直到回房关上门后,才后背抵著门虚脱般瘫坐到了地上,全身早已被汗湿透了。 刚才她看清楚了病床上的那张脸,分明就是二十年前气势汹汹过来逼她滚出柳白杨分配到的家属房的前婆婆。 但柳院士的名字跟她前夫名字对不上,所以苏茉並不认为柳医生的父亲是萤萤的父亲,而是觉得还有另一个情况。 第351章 是兄弟? 她心底猜测的这另一个情况,则是柳院士与她前夫大概率可能是两兄弟。 萤萤父亲的兄弟,因为萤萤说过名字对不上,或许是萤萤父亲的兄弟也说不准。 可她还是很想,很想得知柳白杨的下落,想再见柳白杨一面,告诉柳白杨,她找回他的女儿了。 或许婆婆当年给柳白杨写信说过她弄丟了女儿的事,这么多年来说不定柳白杨心底肯定也是恨她的吧。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想让柳白杨和沈萤父女相见一次。 不论柳白杨认不认沈萤,至少他们父女两人该互相知道对方的关係,而不是两个走在路上也认不出对方的陌生人。 柳老太太如今昏迷不醒,唯一能打听到柳白杨下落的,说不定就是柳院士的妻女了。 可她……她不敢去找柳医生。 就在刚才,她看到柳医生母女,都嚇得差点尖叫逃跑。 沈萤回来之后,发现苏茉一个人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湿了也不知道去洗澡换一身衣服。 她没有马上询问苏茉今天见到人没有,而是进屋找来乾净的衣服,提来灌满热水的暖水瓶,才扶起苏茉让她去洗澡。 苏茉怔怔回望著美丽又坚强的女儿,再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只知道拖女儿的后腿。 洗过澡后,沈萤已经將中午在医院食堂打回来的饭菜摆盘放在了桌上,就等她过来一起吃午饭了。 苏茉侷促地坐下来,“萤萤,我今天……” “先吃饭,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 沈萤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打断了她的话。 苏茉顿时闭上嘴,开始吃午饭。 她食不知味地吃完一顿饭之后,放下碗筷等沈萤吃完。 沈萤也放下碗筷了,她才紧张地开口,“萤萤,我今天见到重症病房那位老太太了,她……她確实是你奶奶。” 沈萤心臟抽动了一下,面上却依旧平静,等著苏茉继续往下说。 苏茉將自己的猜想说出来,最后有些苦涩地低下头,“要不……要不咱们等那位柳院士回来了,或许可以找机会问问他知不知道你爸如今的下落。” 她在心里猜测那位柳院士应该是柳白杨的兄弟。 柳院士如今已经当上研究院的院士了,即便柳白杨调到了遥远的西部,但如果柳院士愿意出面帮她们查的话,肯定也有办法查得到的吧。 沈萤点点头,“我知道了,等那位柳院士回来了,我会找机会去问他的,接下来的事,妈你就不用操心了。” 虽然她不知道那位柳院士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但柳蓓儿在医院一直很高调宣传她父亲月底前会回来。 如今已经过了半个月左右了,相信那位柳院士很快就回来了。 听了女儿最后一句话,苏茉再一次觉得自己没用帮不上忙。 她內疚地低头绞著衣摆,忽然想起来柳医生的母亲说不定是跟她一个村的,万一她认识的话,就能借著老乡的关係找对方询问柳白杨的事了。 “萤萤,我可能认识柳医生的母亲,今天我听到她也姓苏,总觉得有些熟悉,或许她母亲跟我是同乡也说不定,要不我这几天再去医院门口蹲一蹲人吧。” 苏茉重新打起精神高兴道,“要真是老乡的话,我直接问她就行了,也不需要你还要拐弯抹角找上柳院士去问。” 像柳院士那样的大人物,哪里是她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能隨便见到的,反倒是柳夫人像是经常都会去医院探望她的前婆婆柳老太太。 那她就守在医院外边等,一定能见到那位柳夫人的。 也怪她今天胆子小,一见到柳医生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差点嚇破了胆。 不然今天说不准她们就老乡相认了也说不定。 沈萤听完苏茉的话,微微沉思了一下,忽而开口,“妈你先別去蹲,下午我上班先找七婶问问,七婶肯定见过柳医生的妈妈,如果真是同乡,七婶肯定知道。” 那柳老太太已经住院一个多星期了,柳医生的母亲天天都来探望老太太,医院里的人都说她对婆婆上心又尽责的。 沈萤嘴里的七婶,就是当初那位让苏茉顶班临时工的老乡,按辈分沈萤该叫一声苏七婶。 天天都来医院的话七婶肯定见过,问她来得最快。 苏茉想起来还在医院重症病房的柳老太,弱弱地开口:“萤萤,我今天过去的时候,听庞副院长说你奶奶极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你……要是得空的话,多去看看她吧。” 虽然当年柳老太將她赶出了家门,但那也是因为她弄丟了女儿在先,柳老太好歹是沈萤的亲奶奶。 如今柳老太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她还是希望沈萤如果方便的话,能多照看一下自己的亲奶奶。 都说人之將死,过去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了,也不该计较那么多了。 而且柳老太只对她一个人唱过红脸,要是醒来知道自己的孙女活著长大了还那么有出息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沈萤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直接转移话题了。 下午她找到苏七婶,问了一嘴有没有见过柳医生的母亲柳夫人。 七婶擦了一下额角的汗,“咋没见过,那柳夫人每次来医院,高调得生怕全医院上下不知道她来了似的,就差没敲锣打鼓通知全医院的人了。” 沈萤一想好像確实是这样,每次那柳夫人过来,即便她没见到本人,到总能在同事口口相传里得知对方今天几点几点过来了,如何如何关心柳老太太的情况等等。 確实每天都宣传得人人皆知。 “七婶,据说柳夫人她也姓苏,你有没有觉得,她或许也是你们老家的老乡之一?” 沈萤试探著问。 她和苏茉相认了的事,七婶已经知道了。 苏茉说七婶是在她最艰难最落魄的时候还愿意帮自己一把的人,她信得过七婶,所以愿意告诉七婶。 七婶一愣,隨即笑起来,“你这孩子想什么呢,那咋可能,那柳夫人从头到脚都贵气得不行,一副养尊处优的官太太模样,哪可能是乡下出来的,更別提是咱们那鸟不拉屎的山沟沟。” 第352章 老乡的否定 沈萤听了七婶的话,心里大概有数:“好,我知道了。” 回家后,她给苏茉说了这事,告诉她七婶並不认得那位柳夫人。 “不可能啊,都是姓苏的,我听她声音明明很熟悉,咋可能不是一个村的呢。” 但苏茉还是相信自己肯定没听错,那声音就是很熟悉,像从小到大听了很多年,又是姓苏的,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 沈萤看了看时间,她该回医院宿舍了,就拍拍苏茉的肩膀,让她不要多想了。 是与不是,早晚都会有一个结果。 * 陆秋砚最近早出晚归,或者几天回一趟家,不做饭的月初寧每天下午下班回家就带上她的饭盒去食堂打饭。 去的次数多了,就有一些军嫂开始说起了她的閒话。 之前都还是背著她说的。 这几天不知怎的,越发蹬鼻子上脸,就站在她必经之路上说,生怕她听不到似的。 “有些懒婆娘简直是丟咱们军嫂的脸,洗衣做饭样样都不干,谁娶谁倒了八辈子霉。” “难怪不受娘家待见,那都是有原因的。” 她们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月初寧知道她们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不管在哪里,总有嫉妒你过得好,见不得你好的人。 大伙都在家里围著孩子男人还有家务团团转的时候,只有她的日子过得那么舒心,自然会有人看不惯。 看不惯就会詆毁。 但她一没偷二没抢,谁也奈何不了她,只能在背后说她的閒话,用行动来表示她们那个军嫂的小团体在孤立她,以此来彰显被孤立的月初寧好像在部队家属院混得很惨似的。 月初寧目不斜视从她们旁边经过,就好像完全没听见她们的话一样,只当蛐蛐叫。 她们不敢指名道姓,她也不会上赶著对號入座。 “初寧,你今天咋又吃食堂?” 结束训练的沈晴见到月初寧带著俩饭盒向食堂走去,就过来拦住她,“今晚食堂的菜不咋样,你不如到我家来吃,我妈今天买到了羊肉,今晚有羊肉汤喝。” 前一秒几个聚在一起假意捂嘴嘀嘀咕咕的嫂子们原本还想跟上去,边走边继续说閒话的。 看到沈晴过来了,全都脸色难看地停下了脚步。 马副校长可是个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厉害女人,谁敢说沈晴一句不是。 就连跟沈晴走在一起的人,她们都不敢隨便蛐蛐了。 因为沈晴也是个护短的。 只是前些日子这两人不还因为一个男人闹起来了吗,怎么现在好得像是能同穿一条裤子一样了。 几个军嫂百思不得其解,但又没门路去打听,好奇得抓心挠肝的。 月初寧一听到羊肉汤,眼睛亮了一下。 沈晴挽上她的胳膊:“走走走,吃完了我去你家听磁带,我还弄到了一块酒红色的灯芯绒布料,到时候你顺带带我去找一下赵嫂子唄。” 月初寧轻笑:“原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是来我家听磁带,其实是想让我带你找赵嫂子给你做裙子。” 月初寧有两条裙子一件上衣外套都是没生之前的赵盼娣帮她做的。 赵盼娣不肯收钱,因为月初寧家里那台新买的缝纫机几乎都是她在用。 月初寧就给了她两篮子鸡蛋和一斤红,好让她补一补身子。 赵盼娣原先也是不肯收的,鸡蛋和红更贵,她就是隨便帮月初寧车了些窗帘被罩和三件衣服,还都是用人家的缝纫机做的。 她觉得自己没费什么劲,不好意思收那么贵重的东西。 但最后还是被月初寧一通话,什么加工费、什么精湛的手工技术值得这些鸡蛋红等忽悠得迷迷糊糊收下了。 月初寧知道钱建设给赵盼娣的伙食费有限,所以给的酬谢都是最实用的。 沈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不是看到赵嫂子给你做的裙子实在是太好看了嘛,我前几天逛街看到百货商店的假人模特身上穿的一件灯芯绒长裙特別漂亮,但直接买成衣实在是太贵了。” 月初寧好奇问了一句,“啥样的,多少钱呀?” 沈晴搂著她的胳膊边走边说,“等会儿我画图给你看,是一件高领的连衣裙,版型特別好,百货商店標价八十块钱。” 虽然灯芯绒面料本身就很贵,且一条大裙摆的长裙少说也要三到四米的料子,但这个价格还是贵的简直令人咂舌。 所以这个年代的人全都是自己买布做衣服,而且大部分女同志都会做一些款式简单的衣服。 月初寧就这么被沈晴硬拽著去沈家吃晚饭,马秀萍今天运气好,供销社的熟人专门给她留了一斤多的羊肉和一个羊头,加起来差不多有三斤,她找人配了去膻味的料包后,加了白萝卜直接燉出来一大锅羊汤。 马秀萍一见月初寧来了,喜笑顏开地就给她盛了一碗羊肉汤,还小心地把羊头骨的部位都挑出来,给她盛的都是纯羊肉没骨头的部位。 月初寧看到羊肉满得几乎看不到汤的一碗羊汤,连忙推给沈晴。 沈晴又给她推回来,“客气啥,这是给你的,我不要。” 原本她们母女俩就因为她之前不懂事乱传陆秋砚的谣言,对月初寧心存愧疚。 后来又因为月初寧告诉她们月如鳶背地里抢她男人的事而心存感激。 这十几年来,月如鳶不知道心安理得收了她们母女多少好处了,现在只是叫月初寧来吃顿饭,这才哪到哪。 “不用谦让,都有都有。” 马秀萍又端上来一碗汤,同样是满满的无骨羊肉,“你们两个小姑娘自己选吧。” 沈晴对月初寧做了个“请”的手势:“选吧。” 月初寧哭笑不得,只能隨便盲选了一碗。 这羊肉汤是马秀萍中午处理好了之后,用蜂窝煤灶小火慢燉到下午的,那萝卜燉得又软又入味,月初寧吃完了一碗,又要了半碗汤,吃了好几块大萝卜,爱吃得不行。 吃过饭后,沈晴还专门装了一大份热乎乎的羊肉汤,准备要带去给赵盼娣。 第353章 羊肉汤 马秀萍听说赵盼娣还在坐月子,又装了十二个鸡蛋到篮子里给沈晴过去,“既然是让赵嫂子帮你做衣服,一份羊汤哪里够,你把这个也提过去。” 沈晴看上的那条裙子那么贵,想来手工艺要求肯定很复杂,哪能一点羊肉汤就打发了人家赵盼娣。 沈晴吐吐舌头,“知道啦。” 两个小姑娘挽著胳膊说说笑笑到了钱家的院子,此时钱家也刚吃完饭不久,大丫正在厨房里洗碗筷碟。 赵盼娣听到外边的敲门声,就叫钱娟去开门了。 钱娟吃过饭之后就回她房里躺著了,对赵盼娣的叫声置若罔闻。 她能听到敲门声,但她刚吃饱喝足,懒得动弹,反正大丫听到了顺手去开门不就是了吗。 可敲门声一直持续不断,並没有人去开门。 敲得主臥房里逗儿子的钱建设有些心烦了,他对著窗外隔壁屋就大吼:“娟子你是聋了吗,还不赶紧去开门!” 起初钱娟刚来的时候,钱建设对这个一直没怎么相处过的小妹態度还是很好的。 但隨著钱娟动不动就让他给钱买这买那,家里的活一点都不干就算了,还经常使唤大丫给她干活,常常耽误了家里的活甚至影响到给钢子晒洗尿布之后,钱建设对这个小妹就渐渐开始不耐烦了。 半个月前他就想给钱娟买票送她回乡下了。 但钱娟似乎是提前知道了他的打算一般,直接给老家村里打电话,让钱母发电报过来,让钱建设在部队里给钱娟找个男人嫁了。 钱建设只能捏著鼻子不情不愿让钱娟继续留在家里了。 既然留在家里,那他当然看不惯钱娟在他家当千金大小姐,在赵盼娣有意无意的枕头风引导下,钱娟也被逼著开始干一些顺手的轻鬆活儿了。 钱建设发话了,钱娟只能气急败坏从床上起来,怒气冲衝去开门。 开门的同时嘴上还不满地嘀咕:“大晚上的谁啊,专挑別人家吃饱喝足休息的时间过来打搅,简直有病!” 结果一看到门口站著的沈晴和月初寧,钱娟顿时就没了刚才的气焰,嘴巴都张著不知道合上了。 她记得这两个人,特別是沈晴,当时是坐著军用吉普车出现在她面前的,打听到沈晴的身份和父母的工作后,还一度让她自卑了很久。 后来听说了斜对门的陆营长已经结婚了,又心死了一段时间。 而她后来也知道了沈晴旁边的那个曾经被她误以为是军区首长家千金的女同志,正是陆营长的媳妇。 “你、你们找谁啊?” 她明知故问,语气里难免还是带上了几分不高兴。 沈晴上下打量了一眼钱娟:“我们找赵盼娣同志,你又是谁?” “我、我是钱营长的亲妹子。” 钱娟鼓起勇气说道。 沈晴轻笑了一下,“哦,你是来给你嫂子照顾月子的吧。” 这话一出,钱娟顿时觉得自己像个保姆一样,被沈晴看低了一等。 她甚至觉得沈晴的笑容里似乎还带上了嘲笑的意味。 两人提著东西进去了,钱娟还站在原地,陷在觉得她们看不起自己的难堪里。 实际上她们两个人对钱娟根本没有任何想法,一心就只想著进去看看赵盼娣。 钱建设见是两个年轻姑娘来找他媳妇,就自觉出了屋子,打算先去洗个澡。 赵盼娣就快要出月子了,养了快一个月的她气色明显比之前好多了,身上也有了一些肉。 “赵嫂子,喝汤,还热乎著呢。” 沈晴把羊肉汤放到了床边的小桌上。 盖子一打开,羊肉汤的香气顿时飘满了整个屋子。 赵盼娣闻到羊肉汤的香气,知道羊肉难买还贵,顿时就推拒,“不不不,沈同志你还是留著自己喝吧。” “不用跟我客气,我是有事儿求你,才给带羊肉汤的。” 接著沈晴就把想请赵盼娣给自己做裙子的事说了一下,又把马秀萍给她装的鸡蛋也拿出来。 “不就做一条冬裙而已吗,哪里用得著你送那么多好东西过来。” 月子里她每天一个鸡蛋,大丫来了之后一副营养不良骨瘦如柴的模样也让她心疼得不行,再加上钱娟也要吃好的,所以之前月初寧送她的鸡蛋早就吃完了。 见沈晴又送了一篮子鸡蛋过来,她眼睛亮了一下,但还是不好意思收那么多。 鸡蛋不便宜,还要票才能买得到。 这两个傻姑娘一出手就这么大方,总让她觉得自己占她们便宜,而心里过意不去。 院子里的钱娟闻到飘出来的羊肉汤香味儿,也跟进了她大嫂的房间里来,“大嫂,你吃啥那么香啊,竟然还背著全家偷偷开上小灶了,偷偷一个人躲房里吃独食呢。” 眼睛已经直勾勾锁定了小桌上那一大份足够三个人吃的羊肉汤了。 赵盼娣脸色变了变,刚要说话,沈晴快一步侧身挡住羊肉汤,语气变冷:“这是我带来的,关你什么事?” 一对上沈晴,钱娟就囂张不起来,顿时訕訕地,“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眼睛在房里扫视了一圈,又看到了一篮子鸡蛋,顿时喜笑顏开走过去,“打扫你咋还在房里放鸡蛋,要是不小心碰坏了可不会,我帮你拿去厨房吧,那汤你刚吃过饭,肯定也吃不下了,我顺道一起端厨房放。” “不用了。” 赵盼娣伸手挡在了篮子前方,“小妹从没干过活,还是继续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等会儿让大丫过来搭把手就行。” 钱娟脸一垮,刚要说些什么,沈晴先阴阳怪气笑出声来,“哟,从没干过活的人今天晚上突然这么勤快,我看八成是想偷吃吧?” 月初寧一个没忍住,直接轻笑出声了。 “你……你们太过分了!” 被沈晴直接扯下遮羞布,又被月初寧当场嘲笑,钱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愤到了极点,再也没脸待在这里了。 钱娟是个欺软怕硬的,她不敢怨沈晴和月初寧,因为这两个人她根本没本事欺负得上,只能把所有怨气都撒在软柿子赵盼娣身上。 她怨恨瞪了一眼赵盼娣后,转身就跑了出去。 第354章 手里有钱,才能谋划將来 赵盼娣也没想到沈晴说话会这么直白,一点都不给钱娟留面子。 但隱隱地又觉得好爽啊。 沈晴在她们军区大院,就是一个恣意张扬又被父母娇宠的大院千金,是所有军嫂们都羡慕的存在。 “嫂子,快趁热喝汤。” 占便宜的人被沈晴赶跑了,沈晴神清气爽。 赵盼娣无奈又好笑,想说让沈晴下次別这样了,但话到嘴边最后又咽了回去。 沈晴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沈晴不需要像她一样,在家里,在亲人亲戚面前说话做事都需要再三斟酌,担心家人不开心。 这都是沈工夫妻给沈晴的底气。 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底气。 月初寧轻拍了她一下,“赵嫂子刚吃饱饭,哪里吃得下,你不如先把你那裙子画出来给赵嫂子看看,羊肉汤先放著。” 沈晴笑著吐了吐舌头,她每次在家里想討好父母的时候,就会这样著急地先把好处送到他们眼前,“逼”他们先收下她的好处,再开始提要求。 到了赵盼娣这儿一时不察,把这习惯也带出来了,也没顾忌人家赵盼娣刚吃过饭。 赵盼娣笑道:“没事儿,我现在还在餵奶期间,饭量大得很,等会儿就能喝,沈同志先画图给我看看吧。” 但他们家一年到头也喝不上一次羊肉汤,更別提大丫和三丫从小到大都没喝过。 她想留著等会儿也让大丫三丫一起喝一些。 至於钱建设? 她现在懒得管钱建设,反正饿不死他。 沈晴带了一个小笔记本过来,图她早就在买到灯芯绒布的时候就画好了,这会儿直接拿出来就翻给赵盼娣看。 赵盼娣看了一下,微微皱眉,沈晴画的是简笔画。 不像之前月初寧让她做衣服的时候,连前后正侧的分解图都画出来给她了,特別详细,所以她做出来的效果跟月初寧想要的效果一模一样,版型也十分好。 月初寧也凑过来瞄了一眼,“你这个图不行呀,很多领口和袖口和腰身的细节都没有,裙子也不知道需要多大的放量,你给嫂子再画个前后正侧的详细图吧。” 沈晴一听犯了难,“要这么麻烦的吗,可我不会画啊。” 她就跳舞和唱歌好,其他方面一塌糊涂,上学时成绩也不咋样,就这简笔画她还自认为画得特別好了呢。 月初寧:“不把需求说仔细一点的话,后期打板就得边做边改,很浪费布料的,而且说不定最后做出来的效果还不一定是你想要的效果呢。” 沈晴“嗷”了一声,抓耳挠腮拿回笔记本,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铅笔,痛苦回忆百货商店那条裙子的样子来。 赵盼娣见沈晴这副烦恼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也不用那么麻烦,这样吧,周末你们休息的时候,我跟你去百货商店现场看一看那条裙子,看过了我心里就有数了。” 当年她的绣活是还没嫁人前,跟著住隔壁一个独居的老婆婆学的,婆婆还说她適合干这一行,要是有机会的话能给供销社的裁缝当学徒,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她自己听了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去给供销社得裁缝当学徒,就算是没工资,也轮不到她去当。 那得有门路还是钱送东西,才能有这个机会呢。 家里恨不得把她们姐妹几个敲骨吸髓,榨乾她们身上最后一分价值,哪里可能会钱送她去供销社当学徒。 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沈晴眼睛一亮:“对吼!这也是个好办法。” 月初寧给她俩打预防针:“希望那时候那条裙子可別被买走了,不然你真的要痛失爱裙。” 沈晴刚得意没两分钟,听了月初寧的话,顿时又不嘻嘻了。 赵盼娣也说:“如果真被卖出去了,那也没办法了。” “要不这样吧,明天中午你下班了陪我先去百货商店,我带上家里的相机去给那裙子拍照片!” 沈晴想了好一会儿,终於想出来一个好主意。 她的假还有挺多的,平日里很少休假,明天休假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多浪费啊。” 专门给一条裙子拍照片,这对赵盼娣来说就是浪费胶捲,后期还是钱洗出来,又是浪费钱。 “没事的嫂子,上次国庆节,我爸买了一卷新胶捲,还剩好几张呢,我就用两张,洗出来也才一块钱不到,不贵。” 被家里娇惯得不懂人间疾苦的沈晴满不在乎道。 “要不我明天就陪你们一起去百货商店看看吧。” 赵盼娣哪里捨得让她这样乱钱胡来,当即坐不住了。 其实她也就是这两天出月子了,早一天晚一天的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別。 想当年生大丫二丫三丫的时候,她连一个星期的月子都没坐够就得下地挣工分呢,就连那一个星期,还得在家里烧火做饭。 现在能坐一整个月的月子,除了带钢子什么都不需要她做,连衣服都不用她洗,对她来说可是过上了好日子了。 就是辛苦大丫了。 月初寧算算日子知道赵盼娣快要出月子了,也有点高兴:“那咱们到时候一起逛逛,我明天下午请个假吧。” 赵盼娣闻言有些紧张:“请假得扣钱吧,这多不好啊。” 涉及到钱,赵盼娣就会斤斤计较起来。 这个月里,她按月初寧教的撒娇办法给钱建设吹了几次枕头风,又是用钢子让钱建设心软,又是哭诉小姑子和大丫过来后又多了两张嘴吃饭,终於成功地把自己的生活费从二十块钱,又升到了三十块钱。 这放在几个月前,她是想都不敢想自己一个月能拿到那么多生活费的。 可昨天晚上钱建设嘟嘟噥噥掏出三十块钱给她的时候,她才有了真切感。 把钱捏在手里的时候,忍不住激动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渴望钱建设体谅她,心疼她,根本不如捏在手里的钱来得最切实。 她又悟出了一个人生道理,只有自己手里有钱,才是最重要的。 只有她手里有钱了,她才能好好地为她的四个子女谋划將来。 第355章 送大丫去上学 “哦没事儿,请假半天也就扣四毛多而已,问题不大。” 月初寧说得豪爽,对於这四毛五毛的根本不在意。 她现在还没转正,一个月工资是二十五块多,请假半天的话扣四毛多。 这对她来说不痛不痒的。 可听在赵盼娣耳朵里,却心疼得滴血。 四毛多都能买半斤多的猪肉了,米麵都能买好几斤了呢。 寧妹子和沈同志现在都是没生孩子,对钱还没有太大的概念,只需要顾好自己吃饱穿暖就行了。 但已经生了四个孩子的她,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 她忍不住还想再劝劝月初寧別轻易请假,却根本劝不动。 就在这时,洗了碗收拾好厨房的大丫牵著三丫进来了。 大丫三丫对月初寧都挺熟悉的,但看到陌生的沈晴,就有点认生,怯怯站在门口一时间不敢进去。 月初寧笑盈盈朝两姐妹招手:“大丫,三丫,过来,今天来了一个新姐姐,还给你们送鸡蛋了哦。” 等两姐妹走近了,手里都被月初寧各塞了几颗奶油话梅。 那还是国庆前她从海市出差买回来的呢。 当时没多想,只买了五包,各处送了一些之后,现在只剩两包了。 她有点后悔买少了,当时就该买个十包。 沈晴不说话的时候,那张美丽的脸看起来確实有几分生人勿近的高冷感,挺让小孩害怕的。 见两个孩子都有点怕她,她才露出笑容,“你们叫大丫和三丫对吧。” 三丫闻到屋里浓郁的羊肉汤香味,眼睛一直在小桌上那个大大的保温桶上打转。 大丫今年十一岁,比较懂事了,带著妹妹乖乖一起叫了一声:“沈姐姐。” 听得沈萤心怒放,“过来这边,沈姐姐有鸡蛋和羊肉汤给你们吃。” 月初寧给孩子们塞了海市带回来的果,她也不甘示弱。 那话梅確实好吃,月初寧拆了一整包,给了她半包,又给了沈萤那边半包。 赵盼娣笑道:“大丫,去厨房再拿两个小碗来,咱们娘三个吃羊肉汤。” 得了赵盼娣的话,姐妹俩欢快地又去了一趟厨房。 出来的时候还被刚洗完澡的钱建设拦下来,“去问问你妈,那两个人啥时候走?” 他洗完澡没事干了,等著回房歇著呢。 他也闻到了房里飘出来的羊肉汤味儿,但他这个人没什么口腹欲,所以不是很在意。 大丫比较精明,小眼珠子转了转说:“爸爸,月姐姐每次过来都要待半个小时以上,这才刚过十来分钟,应该还得再待好一会儿吧。” 然后让三丫去拿碗先回去,她搬了一把椅子又给钱建设塞了把蒲扇,“爸爸你刚刚洗了澡不如坐院子里吹吹风,院子里凉快。” 钱建设笑著用蒲扇轻轻打了一下女儿的脑袋,“你这丫头。” 然后舒舒服服坐到了椅子上扇风了。 虽然刚吃过晚饭没多久,但母女三人仍很快就分吃完了一大份羊肉汤,汤里的萝卜和带骨头的肉对半分,但量也是不少了,赵盼娣自己只吃了一块带头骨的肉和几块萝卜,把其他肉都分给了两个女儿,看她们吃得满嘴都是油,她脸上的慈爱之色拦都拦不住。 大丫还是记得妈妈还要给弟弟餵奶的,所以把大部分汤都给了妈妈喝。 沈晴原先还觉得自己装得是不是有些多,结果看两个小丫头吃得狼吞虎咽的,发现竟还不够她们吃的。 想到今天马秀萍是用大锅燉的汤,家里还有小半锅的萝卜和汤,她就懊恼,早知道多装些汤水过来好了。 “好吃吗?” 月初寧捏了捏三丫的小脸。 “好吃。” 三丫咧开嘴一笑,又对沈晴大声说:“谢谢沈姐姐。” 沈晴也轻轻捏了一下小丫头的脸,“多说,姐姐爱听。” 大丫拿著沈晴装汤的那个保温饭桶去洗了才折返回来还给沈晴。 沈晴问道:“嫂子,大丫今年几岁了,去部队小学办转学手续了吗,在哪个班呀,我让我妈以后重点多关照一下大丫的学习进度。” 赵盼娣和大丫纷纷沉默下来。 沈晴有些茫然看了一眼月初寧:是她说错话了吗。 月初寧解释:“大丫在乡下没上过学,钱副营长是个重男轻女的,不一定同意让大丫上学。” 虽然赵盼娣给她说过,会徐徐图之,慢慢找机会说服钱建设送大丫去上学。 但应该没那么快。 沈晴:“不去上学怎么行!咱们部队小学对军人子女是有学费优待的,又不贵,为啥不去上学识字,我这就出去找钱副营长说道说道去。” 说完还真站起来就出去了。 赵盼娣没想到沈晴说风就是雨,拦都拦不住。 院子里的钱建设在凉爽的夜风里愜意得差点睡著了,但一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还是马上清醒过来,可以说是十分警觉了。 “两位同志这就回去了?不多坐一会儿?” 钱建设站起身来,就看到沈晴和月初寧一前一后朝他这边走来,於是客气了一句。 沈晴却一脸严肃认真:“钱副营长,你怎么能不安排你家小孩到部队小学上学报到呢。” 钱建设一懵,“什么上学,什么报到?” 沈晴在家经常被马秀萍耳濡目染,自然也会说上几句上学接受教育的重要性的科普,於是对著钱建设就是一顿科普。 钱建设皱皱眉:“大丫又不在这里待很久,等钢子大一些她就回乡下了,上什么学。” 沈晴一本正经地问:“大一些是多久?” 钱建设想了想:“等钢子能跑能跳了,就跟三丫现在这么大也差不多了。” 沈晴立刻皱眉:“那你就让大丫在这里蹉跎好几年的时光,一直不让她上学?” 这下轮到钱建设皱眉了:“我接她过来本来就是来给孩子她妈搭把手干活的,她要是去上学了家里的活谁干。” 这群女人事儿怎么那么多,一会儿上门说他不体谅赵盼娣,让赵盼娣生完孩子干活是不对的。 现在又来要让大丫去上学,那家里的活儿谁干? 他总不能是从乡下接一群女人过来当祖宗供著吧。 第356章 李青柏回来了 沈晴一时被他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回家是不需要干家务的,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服钱建设。 想了想,沈晴才道:“这个……我会给出一个解决方案的,总之大丫应该要去上学才对,你等著,到时候我让我妈过来跟你说。” 然后就带著月初寧先离开了。 钱建设顿时开始烦躁,怎么才刚刚安生过了一个月的日子,现在又开始找事儿来烦他了。 真是麻烦。 一回头就看到了大丫怯怯站在远处叫了他一声:“爸爸。” 钱建设对这个懂事听话还能干的大女儿还是印象不错的,他摆摆手:“行了,没啥事儿了就洗澡回去睡觉吧。” 至於让大丫念书? 他想都没想过。 女娃子长大了都是要嫁出去的,念书纯纯的就是浪费钱。 * 在苏茉有意无意说了好几次之后,沈萤终于禁不住她的念叨,对自己那个所谓的奶奶起了一点好奇心。 这天沈萤有意安排了手里一个刚接收的重症病人到了柳老太隔壁的病房,她借著去查房的机会,终於去看了柳老太。 “沈医生。” 柳老太病房里的小护士正在帮柳老太换点滴瓶呢,就看到沈萤一副好奇的模样进来了。 “嗯,我就隨便看看,之前我在大丰县接过两个同症状的病人,打算多了解一下。” 沈萤中西医都有涉猎,尤其中医是她学得最深入,当年收她的老师是中医大拿,她又是个超级有医学天赋的,所以各种症状都会看,她还有一套老师去世前传给她的银针,据说是老师的传家之宝。 苏茉在她的针灸和中药调理下,身体已经逐渐恢復了许多。 幸而她一时起念,申请调到了康市,认回了亲生母亲。 否则如果错过与苏茉相识相认的话,苏茉这副身体估计撑不过几年,就会油尽灯枯。 小护士闻言笑著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別的,任由沈萤看了一会儿,等她收拾好医药器具再回头,沈萤已经不在病房里了。 她悄悄鬆了一口气。 整个医院都知道柳医生和沈医生不对付,今天沈医生突然进柳医生奶奶的病房来,她心里其实是害怕等会儿万一柳医生过来撞了个正著,事后找她问责的。 还好沈医生没看一会儿就出去了,没给她添什么麻烦。 刚才沈萤只短短看了一会儿柳老太的面色,就发觉柳老太病得很厉害,醒不过来成植物人的机率非常高。 如果她出手安排一套治疗方案的话,或许还有百分之六十的机率,能让柳老太重新醒过来。 但…… 明年上柳医生才是柳老太太的孙女,柳老太太的家人不发话的话,她就没办法接手治疗柳老太太。 即便知道了柳老太太是她的亲奶奶,她对柳老太太也没能起什么感情。 但她还是想让柳老太太清醒过来,问清楚当年的一切。 既然柳老太太那么在意她这个孙女,甚至为了她这个孙女还把气撒到了她母亲苏茉身上,逼迫苏茉离婚。 那为什么柳老太太和她那素未谋面的父亲,从来都没有找过她? 哪怕只有一次,都没有。 沈萤走出重症病房区,不知不觉走到了医院楼下的一棵老银杏树下,单手抚著老银杏的树干,缓缓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却还在交织著关於她身世的事。 初寧说的对,有些事情,她不该自欺欺人,继续糊里糊涂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想管。 “阿萤,好久不见。” 一道夹杂在簌簌的枝叶吹动里的轻柔呼唤被微风送到了她的耳边。 沈萤睁开眼睛回过头,就看到几米外,那个她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英俊男人,穿著笔挺干部军装手捧著一束鲜站在她身后。 曾经的他们有多亲密,现在就有多生疏。 她抬手遮在眼睛上方,挡住刺眼的阳光:“好久不见了,李副团长。” 阳光透过老银杏的缝隙零零星星撒落在男人高大頎长的身上,亮得令她晃眼。 他迈著长腿向她走来,“我代表大丰军区来慰问烈属夏秀锦同志,不知道沈医生能不能为我带路。” 沈萤恍然,原来他是代表部队来探望夏奶奶的。 夏奶奶家两名牺牲的烈士原先都属於李青柏调任前的军区,如今夏奶奶转到这边了,他也调任到这边了,慰问一下也是顺道的事。 她目光落在他怀里那一大束鲜上,“可以,跟我来吧。” 李青柏跟上她的步伐后,她才发觉,他身后还跟著两名小战士,手上都提满了慰问的物资。 沈萤身为夏奶奶的主治医生,自然是全程陪同,时不时地还要回答一下部队那边对於夏奶奶身体情况的询问。 “萤丫头,你过来。” 外婆喜滋滋让手劲儿大的李青柏给她开了一罐他们送来的黄桃罐头,用勺子舀起一大块黄桃就趁沈萤一个不注意,骗她张口送进了她嘴里。 “夏奶奶你……下次不能这样了。” 沈萤睁大眼睛捂住嘴巴,吐又不能吐了,只能吃进去了。 外婆朝她眨了眨眼:“甜不?” 沈萤无奈轻笑:“很甜。” 李青柏怀里那一大捧鲜,原来是两束拿在了一起。 给外婆送了一束康乃馨,祝愿她早日身体康復。 另一束,则是送给身为主治医生的沈萤,是一大捧康乃馨与向日葵。 沈萤怔怔接过他亲手送来的,盯著混在康乃馨里的两朵大向日葵有些愣神。 以前她也不是没收到过病人送来的,什么都有,路边摘了一大捧的野菊,喇叭等等,她都收到过。 她还玩笑般对当时还是恋人的李青柏笑说:“要是送我向日葵就好了,这样我还能嗑瓜子。” 当时的李青柏只笑笑揉了一下她的头髮。 眼前的李青柏垂眸温柔注视著她,温声说:“沈医生喜欢吃瓜子的话,可以把里的瓜子弄下来回去炒香了再磕。” 愣神盯著向日葵里颗颗饱满的生瓜子,她没想到自己很久之前的隨口一提,他竟会一直记得。 第357章 柳院士回来了 “炒瓜子容易上火,再说吧,如果部队这边没有其他疑问了的话,我还有別的病人要查房,就先失陪了。” 沈萤淡淡留下这一句,抱著大捧的鲜离开了。 走过了拐角后,她刚才控制住的情绪顷刻间外露出来,抱著大捧束下的手也已经不知不觉捏得指尖发白了。 知道他要调回来是一回事。 亲眼见到他回来了,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人的感情哪是那么容易收放自如,说收,说放,就能轻鬆做到的呢。 不在他面前外露情绪,已是她最大的努力了。 李青柏依然停在病房门口,默默目送沈萤远去的背影,直至她走过拐角再也看不见了,才沉默垂著垂下了头。 “以前是你做错了选择,萤丫头与你生疏也是你该的。” 外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 关於当初她在县医院里听闻沈萤那八卦男主角营长原来就是李青柏的事,还是她乖乖外孙媳妇告诉她的。 李青柏没有去追,而是回来在外婆的病床前坐下来,“是我当初不好,弄丟她了,我们之间现在隔了三年,没那么容易。” 外婆吃一口黄桃,嚼吧嚼吧,“確实是你不好。” 人高马大的李青柏站在外婆窗前,无措地低下头。 “但也不算是死刑,但具体怎么判,还是看萤丫头。” 外婆嚼吧嚼吧很快就吃完了一罐黄桃,还剩一瓶水果罐头,她准备等乖乖孙媳妇过来的时候给她孙媳妇吃。 李青柏垂著眼睛,没有说话。 “但是人生短短不过几十年,喜欢的话就要努力去爭取,不要给自己留遗憾,不管有没有结果,至少你以后不会留遗憾。” 说了几句打击他的话,她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不打击人的。 她活到了这把岁数,最是能体会不留遗憾这几个字的含义。 回顾她的人生,已经因为瞻前顾后,留下了太多的遗憾了。 希望这些年轻人,能活得比她更洒脱,面对任何事都別轻易退缩。 两名跟来的小战士却在听到外婆与李青柏的话后,立马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八卦之色。 没想到他们副团竟然刚才那位沈医生是旧识,且关係不简单啊。 难怪刚才挑的时候,副团长那儿一朵一朵地选,还特地多要了两朵大向日葵另外包了一束。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李青柏是前一天晚上到达的。 与他一起到达的,就是从京市过来的柳振华柳院士了。 李青柏听闻这位柳院士据说是为了亲人甘愿放弃京市研究院的挽留,多次打报告申请调回康市,就为了与亲人团聚在一起。 由於柳院士在多年的封闭研究里身体情况急转直下,京城高层经过內部商討后,也同意了柳院士申请调回家乡的请求。 留给柳院士的时间不多了,是该让他回家与家人团聚,不留遗憾了。 另一边,一落地康市就被接到康市军区即將投入使用的军用机械厂做完全厂巡查及工作交接的柳振华,在连轴转忙了两天两夜后,终於能分出时间回家一趟,去看望他阔別將近二十一年未见的妻女及老母亲了。 这些年的每一天,他都是靠在日历上划记號数著日子过的。 封闭研究所里,他不得与外界通信,连当年分別前,已经怀孕五个多月的妻子生的是女孩亦或者是男孩,他也不得而知。 出来之后,他第一时间联繫定期帮他上门慰问家属的同事,想问及妻子与孩子的情况。 那同志也给他详细说了这些年他家里的情况,前些年单位对外分给他的家属房只有他的父母在住。 他们定期送过去的物资和工资津贴都是柳老太收下的,当问及柳振华妻子和孩子的情况时,老太太只说她们回乡下老家守房子去了。 后来柳老爷子身子骨不好,逐年严重,单位还给柳老爷子送去医院治疗,只是柳老爷子还是没挺过去,五年前就走了,就剩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属房住著。 直到前几年,一直在乡下老家守房子妻女终於从乡下回来,跟柳老太太一起住在家属房了。 柳振华也终於得知,当年他的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从同事口中还得知,他的女儿很有出息,如今在康市人民医院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与他一样,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国效力。 但他几次打电话回家,想让柳老太给妻子和女儿接一下电话,柳老太都不肯给。 明明他都从电话的背景音里听到过一道年轻的女声了。 那道声音……应该就是他从未能见上一面的女儿了。 他也知道柳老太一直以来都不满意自己娶的妻子,当年柳老太是打算让他娶自己的表妹,也就是柳老太的外甥女,顺道再给表妹安排一份城里的工作。 但他坚决不肯依柳老太的意思,给柳老太科普的近亲结婚的危害也说不通,反被柳老太认定他在找藉口。 后来他通过相亲相到了自己想要娶的女孩儿,柳老太就开始蠢蠢欲动想进城来给他的妻子找麻烦。 他为了护住自己的妻子,一直不同意柳老太进城过来跟他们一起住。 可没想到在妻子怀孕后他竟接到任务要离开了,更没想到柳老太最后还是找了过来。 从他每次打电话回来,他妈都霸道得不准妻女接电话来看,这些年他的妻子在他母亲的手底下应该过得很艰难。 所以一落地康市,他才马不停蹄地办完了所有工作,只为了能早一点回去,见一见他的妻女。 对她说一声抱歉,还有辛苦了。 这些年为了做研究,他身体已经留下了病根,亏空得厉害,京城最权威的专家级医生悄悄给他说过,他顶多还有一年的时间了。 所以他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好好陪一陪他的妻女。 他垂下眼睫看著手里的一小张黑白照片,粗糲的手指轻轻摩挲著照片边缘,不敢再摸照片中的人,生怕模糊了照片中那年轻女孩的脸。 这张黑白照片,是他与妻子的合照,照片里的才新婚的妻子靦腆拘谨,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照相师叫她別紧张,放鬆一些的话。 可照相师越让她放鬆,她却越紧张得厉害。 照完相之后他去她的手,才觉察她的手掌黏糊糊的,掌心都是汗,还拿那事儿打趣过她。 她靦腆低头任由他逗,越逗越容易害羞,最后他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手,带她去吃她最爱吃的冰葫芦。 第358章 父女相见 “教授,我们到了。” 前面开车的驾驶员稳稳地停好车之后,坐在副驾的助手轻声提醒他。 在他们一行人到达的前一个星期,军区那边已经给柳教授分了新房子並派专人打扫乾净配备好了日常的生活用品了。 车子停在了一一栋专门重新修整过的两层楼独栋小院,这就是军区给柳振华分配的家属房。 如今他们军区的家属房目前只有筒子楼是通了自来水的,上面为了让柳教授住得舒心,还专门拉线接管通了水电。 柳振华从久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將捏在手里的一小张黑白照片重新放回了钱夹子里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驾驶员已经小跑著绕到后面去打开后备箱,开始帮柳振华搬行李了。 “我想回老家属院看看。” 停在带小院子的偌大两层小楼前,柳振华並没有进去。 正在搬行李的助手赵庆与驾驶员脚步一顿,面面相覷,一时有点摸不著头脑。 赵庆突然一拍脑袋,“我知道了,是老机械厂那边的家属院。” 一个小时后,老机械厂家属院门口停了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时,立刻引来大院里的人从各处探头出来张望,经过的人也纷纷驻足停下来,好奇张望从车里下来的是个啥领导。 守门的老头一听说是柳院士回来了,顿时激动得奔走相告,恨不得拿喇叭宣传,他们家属院里出了个国家级的大领导。 大院里热闹了一会儿,大傢伙目送著柳振华回到熟悉的家属房门前,住在隔壁的邻居才小心翼翼说:“柳院士,这个点您家里没人,全家应该都在人民医院,柳老太太中风住院啦,您爱人天天都去医院照顾老太太,柳医生也在医院上班还没下班呢。” 人群里又有人看了看时间说道:“不过这个点柳医生母女应该就快要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时柳蓓儿骑著自行车载著她妈苏丽丽刚好回到了大院。 才刚到大院门口呢,守门的老头立刻激动对她们母女俩说柳院士回来了。 给母女两个打了个措手不及。 由於柳老太从不让她们接电话,所以她们一直不知道柳振华回来的具体日子,只知道是月底前回到而已。 谁能想到居然是今天就到了。 柳蓓儿顿时紧张得不行,差点扶不稳车头。 苏丽丽见女儿这副没见过大场面的露怯样,赶紧又压低声音在女儿耳边叮嘱了一番。 停好了自行车后,母女俩终於上楼去见等在门口的柳振华了。 “是柳医生和苏同志回来了,在上楼了!” “柳院士,您爱人和女儿回来了!” 围观的人群看到母女俩上来了,顿时激动给柳振华匯报。 在听到“苏同志”这三个字的时候,柳振华的严肃的脸上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柔和,他扶了扶眼镜,就看到人群主动让开一条路,远远地有两道身影出现在人群的末端。 人群里不断响起对末端的两道身影恭喜他们一家团聚的祝福话语。 结果两人走近之后,柳振华的脸色倏地变冷下来,“你是谁?” 人群里的恭贺声霎时间停下来,全场渐渐地在柳振华冷如寒冰的脸色下安静如鸡。 “爸爸。” 在苏丽丽不动声色推了一下之下,柳蓓儿先迈出去朝柳振华喊了一声,“爸爸,有什么话进屋后我再给你解释。” 然后就掏出钥匙要开门,想先把柳振华迎进屋里。 “慢著!” 柳振华没有被柳蓓儿那一声“爸爸”迷惑住,而是抬手制止她,“进不进去另说,你们两个先把自己的身份解释清楚。” 人群顿时面面相覷,不一会儿就开始低声议论起来,全都不知道现在啥情况,咋回事。 苏丽丽心一紧,没想到最棘手的场面还是来了。 虽然她预想过的情况是进屋后关上门再慢慢给柳振华说她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话术。 但她也设想过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柳振华拦在门外说清楚的情况。 “姐夫,我是苏茉的亲妹子,我叫苏丽丽。” 她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地走上前,对柳振华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同时又介绍柳蓓儿,“这是我姐苏茉当年为你生下的女儿,如今取名叫柳蓓儿。” 柳振华一怔,隨即询问:“那我妻子苏茉人呢?” 苏丽丽微微垂眸,脸上露出些许哀伤,“姐夫,当著大家的面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先进屋,到时候除了我,还有我乡下的家人都能一一给你解答。” 柳振华看苏丽丽的神色不对,又看了看现在满大院的人都探头探脑看著,確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於是脸色凝重点头,跟著母女二人进了屋。 跟著进屋的,还有驾驶员和柳振华的助手,也是他的学生。 苏丽丽露出一副哀伤的模样,对柳振华诉说了她事先就已经计划好的说辞,苏茉因为產后虚弱再加上柳老太的虐待驱赶,如今已经不在人世。 她作为苏茉的亲妹子,一直未婚代替大姐抚养长大了大姐唯一的女儿,也就是柳蓓儿。 而她也因为未婚带孩子的缘故,没有人愿意娶她,多养一个孩子。 前些年柳老太身体不好,也渐渐开始想孙女了,所以才同意她带著柳蓓儿过来一起住,柳蓓儿为了奶奶去学医,如今已经爭气地凭藉自己的能力当上了医生。 柳振华打量著文文静静坐在苏丽丽身边的柳蓓儿,这……就是他的妻子苏茉给他留下的女儿吗。 看起来跟妻子年轻的时候不太像,跟他也不太像。 不过他当年陪妻子回老家见过妻子的家人,这孩子的眉眼轮廓像苏家人的。 或许是隔代遗传吧。 只是当年匆匆回去过一次,只见过岳父岳母和妻子的三个哥哥,並没有见过这个自称是妻子小妹的苏丽丽。 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到时候去查查就知道了,但这位苏丽丽从方才初见到现在都很坦荡荡,想来不会有假。 说到了这几年柳老太身体还是渐渐恶化,前些天中风昏迷后一直都没能清醒过来,如今正在医院重症病房。 第359章 苏丽丽母女的表演 苏丽丽掏出手帕抹了抹眼角,“我们也才刚从医院回来,与柳老夫人生活的这几年我已经把她老人家当做我的乾妈一样了,如今她病重我天天都放心不下。” “带我去见我妈一面。” 柳振华立刻站起身来。 国庆前他与母亲还通过电话,明明当时电话里的母亲还好好的,没想到还不到一个月,母亲竟然就已经严重到昏迷不醒的地步了。 苏丽丽拉著柳蓓儿一起站起身来,低眉垂眼道:“要不是不知道姐夫您今天回来,也没有您的联繫方式,我该早早就把这些情况告知您。” 苏丽丽母女坐上送柳振华过来的吉普车一同去了医院。 这个时间医院行政办公室那边的领导层都已经下班了,只有值班和加班的医生护士们还在,因为没提前通知,大家都不知道一直在医院流传了许久的柳院士要过来了。 但许多人见到柳蓓儿和苏丽丽去而復返,还带来了三个看起来来头不小的人,一个穿著绿军装的军人和两个一老一少干部模样的人,说话態度放恭敬了许多。 柳振华看到那么多人朝柳蓓儿打招呼,心底还有些感慨没想到她在医院的人缘还挺好,看起来很受同事们的喜欢。 应该是个性格不错的孩子,刚才只是在他面前过於拘谨了。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位亲生父亲,会紧张也是难免的。 还好庞副院长没下班,柳蓓儿隨手抓了个护士就让她赶紧去请庞副院长过来。 目前柳老太的主治医生正是庞副院长,由庞副院长来向柳振华说明柳老太目前的状况是最合適不过的。 等他们一行人去了柳老太的病房,柳振华看到多年未见的老母亲如今骨瘦如柴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心底驀地涌出几分酸楚。 即便他的母亲曾经做过再多不好的事,但那毕竟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 看到她这副样子,柳振华的眼眶还是忍不住酸胀得厉害。 他们没等多久,庞副院长就匆匆赶过来了。 看到在柳蓓儿和柳夫人还有一名军人一名科研干部陪同下的那位年长干部,庞副院长一眼就认出那肯定是柳医生的父亲柳院士了。 他按捺住內心的激动,庆幸自己今天因为一些事耽误,没有马上下班,才没错过柳院士来医院。 柳振华向他详细询问了柳老太目前的情况后,得知现在医院对柳老太採取的是保守治疗,柳老太有极小的概率会在一个月內清醒过来。 可清醒过来也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但如果三个月內都无法清醒过来的话,那就可能……再也无法醒过来了。 最后庞副院长语气沉重:“不过即便是清醒了,柳老夫人也是活受罪。” 因为柳老太的脑组织极大概率已经损伤或坏死,会导致她醒过来了也半身不遂,生活无法自理,有可能偏瘫,也有可能全瘫。 目前康市的医疗仪器落后检查得不全面,庞副院长也不敢下定论。 柳振华的目光顿时暗下来。 不管怎么样,康市的医疗条件相较於京城来说,还是落后太多。 此刻他心底已经在思索,回去之后联繫上京城那位给他治疗过的专家级院长,把柳老太送过去治疗了。 但事情没有定下来之前,他並不打算现在告诉苏丽丽与柳蓓儿。 柳蓓儿虽然是他的女儿,但苏丽丽对於他来说,就是个妻子娘家的亲戚罢了,他的事,不需要跟苏丽丽商量。 在柳老太的病房待了许久之后,他们终於走出来,苏丽丽对柳振华事无巨细说起了自从柳老太住院后,她来医院照顾柳老太的所有细节。 没听一会儿,柳振华淡淡打断她:“从今晚开始,我会请护工来照看我妈,苏同志以后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苏丽丽张著嘴,剩下还没说完的细节全都卡在了喉咙里,没有机会继续发挥了。 她说这些,是为了让柳振华知道,在她这里柳老太永远是第一位,事事都以柳老太为优先,为了柳老太她牺牲了自己所有的时间,她为了柳老太呕心沥血付出巨大。 可没想到柳振华竟然反应那么冷淡,难道在他看来,她就是一个护工而已吗。 “爸爸,妈妈她不放心別人照顾奶奶,您不要这样否定妈妈的付出。” 柳蓓儿见柳振华態度有些冷淡,忍不住开口为苏丽丽说话。 柳振华这才將目光落在女儿身上,依旧淡淡纠正:“蓓儿,你有自己的母亲,她是你的小姨,从今以后,你该改口叫小姨。” 虽然女儿是被苏丽丽带大的,他很感激苏丽丽对女儿的付出,但苏丽丽到底不是女儿的亲生母亲。 而这些付出,他会以物质的形式还回去。 “不!我的妈妈只有一个。” 柳蓓儿倔强挽住苏丽丽的胳膊,態度坚决,“她就是我妈妈,是她从小將我抚养长大,此生我只认这一个妈妈。” 苏丽丽感动得眼眶红润:“蓓儿,不要这样跟你爸爸说话。” 柳振华微微皱眉,但没有再说话。 现在女儿是由她小姨一手带大的,对女儿来说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充当了母亲的角色,与女儿爭论这个目前没有任何意义。 以后女儿要偿还养育之恩给她小姨养老,他也不会阻拦,还会支持。 但女儿应该知晓,她的亲生母亲给予了她生命这件事,而且她的亲生母亲並非不爱她才没有陪伴她长大,而是因为去世了。 这其中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他,如果女儿要怨恨,该怨的人也是他,而非她的亲生母亲。 等到了妻子的坟前,他会慢慢告诉女儿关於妻子的事,给女儿解释清楚这些事。 “萤姐姐,这是最后一个了没?” 一道清丽好听的年轻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引得柳振华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只见柳老太对面的病房前,一个年轻俏丽的女同志正背对著他们在病房门口向內里不知道是跟谁说话。 第360章 沈萤与柳振华相见 病房內传来另一道略显成熟稳重的女声:“再等我两分钟就好。” 门口的年轻女同志轻声嘟囔:“那你快点儿,不然等会儿回家饭菜都凉了。” 房里的声音轻笑了一下:“没事的,我妈说了七点前回去都能赶得及。” 最近听说陆营长都忙得不著家,今天月初寧跟著她的领导到市里,下班了就顺路过来找她和外婆一起吃饭,但她確实忙得晚了些。 “爸,我们也该去吃晚饭了。” 见柳振华的注意力被自己最痛恨的两个人吸引了,柳蓓儿不悦地轻拽了一下柳振华的衣袖。 她真没想到,因为她的缘故,沈萤和那军嫂竟然还处成好朋友了,最近那军嫂没事干就天天来找沈萤。 不过听到那声“妈”,柳蓓儿还是迟疑了一下,沈萤不是只身一人调来康市的吗,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妈,而且如今还一起来康市了。 难怪住沈萤隔壁宿舍的人偶尔跟她说沈萤不怎么回宿舍住。 柳蓓儿心底冷笑,还好她让院长下令不许无关人员进医院宿舍。 不然就让沈萤的家里人占便宜住进宿舍来了。 柳振华回过神来,微微頷首:“也好,听说你们医院食堂的饭菜就很不错,那就在医院食堂这边吃吧。” 柳蓓儿一听,顿时有点不高兴了。 食堂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菜色,她早就吃腻了医院食堂的饭菜。 没想到柳振华竟然会提出在医院食堂吃,她可是计划著让柳振华带她去国营饭店大吃一顿的。 柳蓓儿一个不小心露出本性:“可我不……”想吃食堂。 “医院食堂的菜色很丰富,吃食堂就很不错,正好也让蓓儿带姐夫你吃一吃她平日里的伙食。” 苏丽丽及时打断柳蓓儿,笑盈盈说完了,还不忘在柳振华看不到的角度下悄悄瞪了一眼柳蓓儿。 让她夹紧尾巴控制好自己,別动不动的就忍不住露出本性。 柳蓓儿收到亲妈的暗示,及时改口:“可我不知道耽搁到现在这个点,食堂还有没有饭菜了,我们得赶紧过去看看。” 柳振华抬腕看了一眼手錶,没想到竟然已经六点半了,於是道:“没关係,有什么就吃什么,没有菜我吃饭也行。” 忙起来的时候他时常顾不得按时吃饭,有时候助手给他打过来的饭常常一放就是大半天,天气热的时候,他还吃过餿的。 所以即便是没有菜只吃饭,柳振华也不在意。 但柳蓓儿听了他的话,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柳蓓儿进城后嘴巴就被养刁了,让她跟柳振华一样过艰苦日子,她可过不来。 但很快她又收到了苏丽丽瞪过来的视线,只能憋屈地忍著附和柳振华的话。 另一边,沈萤很快就忙完了,她出来之后,月初寧还神神秘秘指著前面离她们十来米远的一群人说:“你猜猜前面那群人是谁?” 沈萤头也不抬隨口问:“谁啊?” “哎呀你看一眼嘛。” 月初寧掰著她的脸看过去,“刚才我看到那个柳医生了,她还叫一个科研干部模样的人爸爸,你说会是谁。” “……是那位柳院士?” 沈萤这才认真看向远处,但只看到了个背影。 只见柳蓓儿正玩著一个穿著洗的发白的却没有补丁的衣服的中年男人越走越远。 而她身旁则跟著一个中年女人,想来那个中年女人,应该就是柳蓓儿的亲妈了。 她还记得苏茉在家喃喃了好几天,一直觉得那女人肯定是她以前的旧识。 “听说他们要去医院食堂吃饭,我刚好也在食堂要了一份黄豆猪脚汤还没去拿,正好咱们过去拿吧。” 苏茉做饭不怎么爱燉汤,但陆秋砚做饭习惯会多做一道汤,久而久之月初寧就习惯了喝汤。 刚才她来找沈萤前先去医院食堂让留了份猪脚汤,她回头去沈萤办公室拿了饭盒再过去装。 沈萤正好也想见一见柳蓓儿的母亲,好回家后给苏茉描述一下长相,让苏茉认一认。 在庞副院长的陪同下,柳振华一行六个人到了医院食堂,庞副院长已经在中途悄悄吩咐人赶紧去通知食堂大师傅专门给柳院士炒几个菜,务必保证蛋肉青菜和汤都要齐全。 可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让柳院士吃什么剩饭剩菜,这要是明天让院长知道了,一定会唯他是问的。 他们六个人坐下来不到十分钟,食堂大师傅带著徒弟亲自端了四菜一汤上来,在有限的时间里,他火速凑出了干煸四季豆,青椒炒鸡蛋,蒜苗回锅肉和猪油渣炒萝卜乾四道菜,汤自然就是今晚食堂的黄豆猪脚汤了。 那是一个年轻女同志预留的,虽然交了钱但都已经过了十几分钟也不见来拿汤的,大师傅自然是紧著领导来,把那汤给副院长的贵客安排上了。 要是那女同志等会儿真找来了,他就说没了,让打饭窗口的同事退钱票给那女同志就是了。 柳振华看到这些菜色,哪里能不知道是副院长专门安排的。 他微微嘆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身份地位不一样之后,有时候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不需要说,下面的人总是会先一步自作主张把很多事都安排好了。 “柳教授,是不是不合口味?” 见柳振华嘆气,庞副院长紧张询问。 柳振华摇摇头,端起饭碗了才说:“下次不用专门让厨房师傅重新专门炒菜,这样我过来吃饭反倒是给师傅们多增加工作量了。” 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他对吃的喝的向来不讲究,原本只想著在这里隨便吃吃,有什么吃什么应付一顿就是了。 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兼助手,助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来以后在这方面要多注意一下,教授不希望因为他而给其他人造成多余的工作量。 “什么叫现在没有了?” “我交钱了,也说好了等我拿饭盒过来打汤的,你们怎么能说话一时一个样。” 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361章 去道歉 柳振华回头就看到了刚才在对面病房门口看到的那个俏丽的女同志正在与医院食堂的职工爭辩著什么。 这回那女同志不是单独一个人,她身边还跟著另一个气质清冷沉稳的漂亮女同志。 只听那另一个女同志冷静询问:“方姨,到底是什么情况,导致我们原先交钱定了的黄豆猪脚汤没了,是谁急需所以才没经过我们的同意『让』出去了吗?” “沈医生,这我也不清楚啊,反正就是没了,这钱我就先退你们了,不好意思了哈。” 负责窗口打饭菜收钱的职工没想到那汤原来是医院里的沈医生定的。 但不管是谁定的,庞副院长发话了,那自然是紧著领导那边来,他们下面的人都是按领导的话办事。 柳振华听完她们的爭论后,转回头將目光落在面前那一大盆黄豆猪脚汤上,此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肯定是因为他临时起意要来医院食堂吃饭,所以食堂那边才会把那两位小同志已经交钱定了的汤,优先『让』给了他。 而那两位小同志,却只能憋屈吃下这个闷亏了。 “沈医生又在胡搅蛮缠为难基层员工了,她这人怎么老这样。” 柳蓓儿幸灾乐祸,一边用公勺往自己碗里盛黄豆和猪蹄,一边不动声色抹黑沈萤。 柳振华看了柳蓓儿一眼,只微微皱眉。 他对医院里的人確实不了解,女儿在医院工作了一段时间,自然比他更了解,他不好对那位沈医生的人品下定论。 但从他方才听到那边的情况来看,那位沈医生和小同志明明先交了钱买了汤,可来拿的时候食堂却说没了。 明显不是她们两个小同志的问题,而是食堂这边的问题。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应当是他临时提出来医院食堂吃饭,才会造成她们的汤被迫让让给了他们。 这与女儿口中的情况出了差异。 他一言不发站起来,向那两位年轻的小同志走过去。 既然事情是由他而起,他应该去深入切实了解情况,那位沈医生平日里的为人如何他不了解,但现在这件事,確实是他这一边的不是。 同坐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劝柳振华了,只能硬著头皮跟过去。 庞副院长还一脸不知內情的样子劝道:“柳教授,那位沈医生一直这样,总爱为难下面的基层员工,让你见笑了,这事儿我去处理就行,不劳烦您了。” 原本沈萤调到他们医院来的时候,他和院长都很看好这位天赋高能力强,中西医都专精的年轻医生。 可万万没想到,这沈医生会仗著年轻气盛,非要得罪背景深厚的柳医生,那他们高层一致商討过后,只能选择放弃培养沈医生了。 既然刚才柳医生都已经开口直接把锅往沈萤身上推了,他现在继续扣锅也扣得心安理得。 这事儿柳医生说是沈医生胡搅蛮缠,那就是沈医生胡搅蛮缠。 至於什么汤不汤的,他暂时还没联想到这事儿的源头就是因为他要给柳院士开小厨房临时加餐。 他只管结果,只要大师傅按时出餐就行了,过程他不过问,也不需要去了解。 只是柳振华只深深看了庞副院长一眼,没有再说別的。 看得庞副院长有点心慌慌的,好像自己不知不觉好心办了坏事却没察觉。 这下也不敢出声了。 那一边,沈萤捏著手里的钱和票,心里虽然很生气,但也知道现在没有汤了,即便她们再怎么和食堂的员工据理力爭,也没有结果。 这一看就不是他们能做得了主的,他们也只是按领导的指令行事而已。 但食堂的人不说,她们也不知道背后是谁拿了她们的汤。 刚才月初寧就注意到那给她们退钱的方姨时不时地用眼神往五点钟的方向瞟过去。 她拉了一下沈萤,给沈萤眼神示意了一下方向。 沈萤一回头,就看到那边正有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她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为首的是一位头髮全白,戴著斯文的金丝边框眼镜的科研干部模样的中年人。 为何头髮全白却还觉得对方是个中年人,是因为对方的面容看起来並没有与全白的头髮一样苍老。 但从对方黑青眼下和疲累的神色能看得出对方长年累月睡眠不足。 他身穿洗得发白却无补丁的衣裤,与刚才在重症病房走廊尽头被柳蓓儿挽著的那个中年人很像。 果然他身后一米远的地方,柳蓓儿正与一个中年女人小碎步跟过来了。 看来为首的这位中年人,应该就是一直以来被医院上下期盼已久的柳院士了。 “爸,你要干什么去?” 柳蓓儿刚才顾著吃饭所以才落后了几步,这会儿已经追上去了。 柳振华略停了停,目光扫过庞副院长,只说了一句:“去道歉。” 庞副院长立刻低下头,有些心虚起来。 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刚才那边爭吵的声音他们这一桌都听了个全,跟过来的路上稍微那么一细想,大致已经猜出来经过了。 那沈医生跟食堂买的饭菜,八成被大师傅拿来给他们这一桌了。 所以沈医生现在跟食堂的人在这儿吵起来,惊动了柳院士。 都怪那沈医生,还有那收钱的员工,在哪儿吵不好,非要在食堂大厅吵。 回头他非得抓这两人严罚一下才行。 “对不住了两位小同志。” 柳振华一上来,开门见山就诚恳道歉:“你们付钱预定的那份汤,应当是被厨房让给了我那边。” 月初寧与沈萤互相看了看,双方有点错愕。 没想到这位柳院士会直接道歉。 “只是今晚你们的那份汤已经被我们那一桌动过筷子了,我也不好意思让你们再带那一份被动过的汤回去了。” 见两个小姑娘似是被他突然道歉给弄懵了,他又道:“不过事情是由我而起,我会负责到底,明天我想请两位小同志吃饭当做赔礼道歉。” 沈萤的目光落在眼前一脸病態头髮全白的柳院士身上,只是简单地面诊,就已经大概推断出来,这位柳院士身患重疾了。 第362章 你们不认识? 见沈萤一直盯著自己的脸出神不说话,柳振华有些忐忑地询问:“不知道两位小同志愿不愿意接受我这个道歉?” 月初寧轻轻拉了拉沈萤,想看看她是什么意思。 沈萤收回目光,与月初寧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才道:“我们愿意。” “爸!” 柳蓓儿顿时不高兴了,拽著柳振华的胳膊就是一阵乱晃,晃得柳振华差点身形不稳站不住。 沈萤忍不住出声提醒:“柳医生,你父亲身体不適,你不要这样晃他,会给他造成负担。” 柳振华的助手顿时对沈萤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他最清楚自己老师的身体情况的,看到柳振华渐渐露出不適的神色来顿时有些著急。 还没来得及阻劝柳蓓儿,沈萤就先开口提醒了。 这位沈医生医术可真高,光是看就看出来了,可老师的亲女儿同样身为医生,却对老师一脸的病容视若无睹。 从初见到现在,从头到尾都没问过一句老师的状况。 柳蓓儿却不爽了,哼了医生阴阳怪气:“我爸身体好著呢,你乌鸦嘴別乱说话,沈医生还是管好自己吧,下次可別再大庭广眾之下为难食堂的基层员工了。” 沈萤这女人心思可真深沉,竟然想出打著对她父亲嘘寒问暖的幌子拉近关係。 柳振华的助手赵庆看不下去了,“柳医生,老师的身体確实不好,请您先鬆开他,別再晃著老师了,老师禁不住您这么大力的震晃。” 在一位陌生人的对比下,他对柳老师这位唯一的女儿,確实是有一些失望的。 被柳振华身边的人驳了脸,柳蓓儿心里哪里高兴得起来,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苏丽丽赶紧拽了柳蓓儿一把,笑著打圆场:“蓓儿她就是关心则乱,今年突然与父亲重逢只顾著高兴都顾不得別得了,好了蓓儿,下次可不许这样不顾你爸爸的身体撒娇了。” 柳蓓儿强压下心里的不痛快,顺著苏丽丽的话道:“对不起爸爸,我……我只是害怕你被有心人矇骗。” 柳振华在助手赵庆另一边的搀扶下重新稳住身形后,才从柳蓓儿的怀里抽回自己的胳膊,“这件事本就是我们不对在先,给两位小同志赔礼道歉是应该的。” “可……” 柳蓓儿咬牙切齿,不甘心让沈萤能得到被请客得殊荣。 这可是她那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父亲,別人想见一面说一句话都要费尽心思的院士父亲。 让沈萤和这小军嫂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跟她父亲一起吃饭的机会,那以后她们岂不是就能扯上她父亲这虎皮到处炫耀了吗。 要是吃饭期间沈萤还趁机向她父亲討要好处的话,那她更是咽不下这口气。 思及此,她改了口,“爸爸说的是,既然这样,那明天的请客我也陪著爸爸一起。” 苏丽丽眼底暗暗划过一抹讚许,这个女儿总算是学精了一回,没有衝动。 还是这些年身边人的追捧奉承,把柳蓓儿捧得性子都飘了,一时间想改都难改。 如今她还没拿下柳振华,名正言顺当上柳夫人,以后她还是得时时刻刻在女儿身边耳提面命,让她別飘得太过了才行。 倏地感受到一道目光的盯视,苏丽丽敏感地扫了一圈,发觉沈萤正淡淡盯著自己看。 她知道这个沈医生,柳蓓儿说过之前就是这个沈医生多管閒事,才害得柳蓓儿进了一趟派出所。 原本以为这个沈医生没什么人脉背景,事后让许院长动手开除了就是。 没想到许院长才刚动手,这个小妮子后脚就举报了许院长,连带著把柳蓓儿也一併举报了,弄得许院长现在都身陷麻烦里,只顾得了自己,根本分不出手去解决这妮子。 要不是她关係硬,哥尾会那边供出来举报的人是沈萤,她都没想到一个小妮子竟然胆子那么大,还那么勇。 倒是他们之前小瞧了这妮子。 沈萤迎上苏丽丽的目光,淡定与她对视了一秒后,才收回视线,仿若刚才只是无意多看一眼而已。 柳振华问了沈萤与月初寧的名字后,又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至於他的身份这些,他没有多做介绍。 约好了第二天下午下班后一起吃饭后,两边的人就散了。 沈萤和月初寧掉头离开的时候,柳振华的目光还有些出神地盯著她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见。 柳蓓儿有些不高兴,连忙又拉了拉柳振华让他回神。 虽然她承认沈萤確实有几分姿色,但她父亲一直盯著沈萤看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听说前妻去世了,所以生了別的心思? 柳振华回过神来,冷不丁问了柳蓓儿一句:“那位沈医生是……?” 柳蓓儿回答:“是一个从什么县调过来的医生,仗著她曾经师从那个谁……心高气傲得很。” 庞副院长擦了擦汗,赔笑帮柳蓓儿补充完沈萤的信息:“沈医生十一岁师从中医泰斗常浩楠老先生,十五岁开始接诊病人行医,十六岁报名成为战地医生后接连辗转了几个危险战区行医,不久前才从大丰县调到康市,如今她的档案在康市军区。” 柳振华眸光暗了暗,“调来康市前,你们原先不认识?” 那医生同志明明长得与她们苏家人有几分相似。 但小姨子却不认识,难道是巧合长得像而已吗。 柳蓓儿大喇喇道:“不认识。” 苏丽丽笑著询问:“姐夫是对那位年轻的女医生好奇吗?” 柳振华回头注视著她好一会儿,似乎想问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兀自继续吃起了饭来。 有什么话,不如明天请两位小同志吃饭的时候,再问问好了。 苏丽丽却总觉得柳振华忽然多问这一个年轻小医生的事有古怪,脑子莫名拉响了警报。 沈萤收拾好东西后与月初寧接了夏奶奶后,已经快要天黑了。 沈萤力气还挺大,骑著二八大槓自行车,后面载著夏奶奶,前面的横槓坐著月初寧,就这么一路载著两个人回到了出租的瓦房。 第363章 带上苏茉一起去吃饭 苏茉眼看天都快要黑了也不见人回来,她一直把饭菜放在锅里温著,人则守在门口等了许久。 好不容易在巷口看到了一辆二八大槓拐进来,她脸上总算浮出了笑容来。 一听说是沈萤工作的原因耽搁了,苏茉眼里心里只有心疼,接过沈萤的包和车,自顾自地去停车,赶她们三个去饭桌前坐著。 吃饭期间,沈萤给苏茉说了在医院遇上柳蓓儿一家三口的事。 苏茉莫名心一紧,又默默扒了一口饭,继续听女儿说下去。 “妈,我觉得那位柳夫人有点像小姨。” 沈萤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苏茉那儿有一张一直带在身边的全家福,那是她还没结婚前,家里某一次进城经过照相馆,小妹磨著父母想要去照相,父母一想机会难得全家都整整齐齐的,於是就进去拍了一张全家福。 她很喜欢那张全家福,专门自己留了一张,还过塑了只为方便带著的时候不弄照片。 与沈萤相认之后,她曾拿出全家福照片给沈萤一一认过娘家这边的亲戚,好让沈萤对娘家这边的亲戚有个认识。 苏茉有些不敢置信,匆匆回房拿出照片递给沈萤,让她再看一遍,“会不会是巧合,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 全家福照片上苏茉的小妹苏莉当年才十五岁而已,脸都还没长开呢,或许是沈萤认错了也说不定。 小妹只比她小两岁,当年她二十一岁相亲嫁给柳白杨,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过这个小妹了。 这些年她偶尔回家,听说小妹机缘巧合下考进了某个国营厂当女工后就一直很少回到村里了。 具体是哪个国营厂,家里哥哥弟弟们都没跟她细说。 虽然她很好奇,原先小妹明明光荣当上了县里公社的拖拉机手,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又考进厂里当女工。 但小妹的情况家里人很少跟她说,连小妹有没有结婚,什么时候结婚嫁给谁了生了几个孩子,她一概不知。 这么一想,她恍然发觉,她的老乡七嫂可能不一定见过小妹,因为七嫂不是他们本村人,且是小妹考进了城里的工厂后才嫁进来的。 她跟七嫂的关係好起来也是因为前几年回村里机缘巧合帮过七嫂夫妻一次。 月初寧拿过照片也看了一下后,篤定道:“苏姨,今天那位柳院士身边有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虽然照片里小女孩的轮廓还没长开,但五官和眉眼基本上不会有太大变化,我们今天见的那个妇女確实与照片上你的小妹长得很像。” 外婆也拿过那张照片看了看,“哟,这都算是大姑娘了,不算没长开了,又不是才七八岁的模样,两个孩子说像,那肯定没跑的。” 沈萤最后说了一句:“妈,明天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吃饭,说不定那位妇女同志也会来,到时候是与不是,你们当场见了就知道了。” 她完全不担心柳蓓儿看到苏茉还留在康市会怎样,离开了医院,柳蓓儿的手难不成还能神通广大到伸进军区这边吗。 苏茉是有正规的介绍信留在康市的,是沈工那边联繫村委会给延长的介绍信时间。 而且年后苏茉入职军区新建的工厂后,就是正式工了,到时候粮食关係也会一併转到军区工厂那边,介绍信都不需要续了。 到时候,让苏茉当场问清楚柳院士,关於她亲生父亲柳白杨的事,想来柳院士应该是不会隱瞒,说不定还能藉助柳院士的帮助找到她的亲生父亲呢。 她的母亲对那一走就是那么多年的父亲有话要问。 她也想见一见那位神秘得什么都没留下的父亲。 说不定她父亲早就另外有一个家了,他不认她们母女也无所谓。 如今她已经长大成人,可以为母亲撑起一片天了,她们家里不需要什么男人当什么顶樑柱了。 但至少……她也清楚知道,她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长的什么模样。 月初寧今天很晚才回到家,最近陆秋砚忙得不行很少在家,今天晚上不例外也不回来。 只是没想到她刚回去,远远地就看到了家属院门外有一个高大的人影在徘徊。 她家院门口还堆了一堆东西,看起来有半米高。 月初寧还以为是陆秋砚回来了,结果走近一看,惊喜得差点控制不住音量:“青柏大哥!” 李青柏笑了笑:“早知道你回来那么晚,我该直接去你单位那边等你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回来了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她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欣喜地假装埋怨。 李青柏弯腰搬起地上给她带的礼品,“部队的行程要保密,没办法给你们说,不过我这不是一回来忙完了就马上来见你们了吗。” “来就来了,你咋还带那么多好东西,你既然带来了,那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打开门后,月初寧也帮著他拿了一部分没什么重量的东西。 闻著李青柏背上那袋子里的味道,她就猜到肯定是从大丰县那儿带回来的腊兔干。 他咋知道她爱吃腊兔乾的,最近她正愁空间里的腊兔都吃得差不多了,想买这边却没得卖呢。 李青柏这特產简直送进她的心坎里了。 李青柏被她的话逗笑了,“你这小丫头,说话总是那么有趣,我確实不希望你跟我客气。” 把东西都搬进屋里之后,他又退出来,看了一眼手錶,“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我就不多留了,下次空了再来找你。” 怎么说乾妹子也已经结婚成家,他又是一个大男人,这儿还是家属院,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不好在屋里待太久,容易引起閒话。 所以搬了东西进去之后他就退出来了。 “哎哎?青柏大哥你这就走啦?” 月初寧追出来,“至少喝杯水,我给你冲一杯蜂蜜水去。” 李青柏摸了摸她的脑袋,“下次吧,反正我都已经调过来了,以后日子还长著呢,隨时都能见面。” 第364章 苏丽丽的幽怨 “那好吧。” 她看了看时间,確实不早了,从苏姨的出租房那儿回到这里,居然已经十点了,陆秋砚不在,她还得自己烧水洗澡呢。 来日方长,等李青柏空了,她就带他去见星耀哥,关於她对李青柏外貌的怀疑,到时候她也打算直接对李青柏坦白。 是误会还是另有隱情,总会有解开的那一天。 当天晚上在医院食堂吃过饭之后,柳振华让驾驶员开车送苏丽丽和柳蓓儿回到大院外,他却並没有下车的打算。 苏丽丽咬咬唇,“姐夫,这原就是分给你和姐姐的房子,你不回家吗?” 柳振华摇摇头:“厂里给我分配了宿舍,我回宿舍去住就好,这里你们继续住吧。” 这里的家属房留她们继续住著就好。 苏丽丽没想到柳振华不会留下,心里顿时有点著急,暗暗在柳蓓儿身后捏了她一把。 柳蓓儿会意,拉住他的胳膊一眨眼就红了眼睛,“爸,你留下来陪陪我吧,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爸爸的陪伴,你住下好不好?” 柳振华確实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轻轻拉开柳蓓儿的手,柔声安抚她:“爸爸明天会再去医院看你的,蓓儿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独立了。” 不是他不想陪著妻子留给他唯一的女儿,而是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又有她小姨在。 很多事情他都得注意分寸。 这虽然曾经是他的婚房,但如今小姨子住在这里,为了避嫌他自然是不能在这里住下来。 女儿也大了,跟著他这个完全陌生的父亲,倒不如跟著从小將她带大的小姨会更亲近和自在。 “爸爸!” 柳蓓儿没想到柳振华居然这么不给她这个女儿面子,说走就走。 心简直硬得像块石头一样,她就没见过这么冷漠的父亲。 柳振华轻轻嘆息了一声,回头又摸了摸柳蓓儿的头,“这样,明天爸爸会早点过去先看你奶奶,中午我们父女一起吃饭。” 母女俩眼睁睁看著他上车,直到车子走远了。 苏丽丽紧紧捏著背包带子,目光幽怨得不行。 他……竟然没有认出她是谁。 是不是这些年,她变化太大了,还改了名字的缘故? 不多时,柳振华就回到了军区新建的机械厂分给他的宿舍。 与其说是宿舍,其实就是那一栋两层小楼。 柳振华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小楼客厅里,轻颤著手拿下眼镜后,狠狠抹了一把眼睛,身形渐渐佝僂下去。 这一套原该他们一家三口搬进来住的小楼,如今又大又空旷,只有他一个人住进来了。 他这辈子对得起国家,对得起组织,唯一对不起的就只有她。 可是她再也回不来了。 是他把当年那个靦腆又胆小跟在他身后,可每次与她相视她都会对他们未来的生活充满嚮往的小女人弄丟了。 远在医院附近的小巷子砖瓦房內。 沈萤和月初寧带著苏茉明天一起去吃饭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苏茉完全没有商量的权利。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有些翻来覆去地睡不著,想著或许那真是她小妹也说不准。 可如果真是她小妹的话,那柳院士和柳医生,岂不就是她的妹夫和外甥女了吗。 她又有些不敢想了,她们家几代人都是平凡普通的农民出身,当年她初中毕业后能考进县里的厂子都是老祖宗烧高香。 哪里敢隨隨便便地就跟一个上过电视,还上过首都城墙观看阅兵的国家院士攀上亲戚。 这也是她起初不敢承认沈萤说看到的那个人是她小妹的原因之一。 在她看来,小妹就算真的嫁进城里了,那顶多也就是嫁给普通工人而已,哪里敢想她小妹嫁的对象是国家院士。 初见沈萤,得知自己女儿出落得那么优秀,她都觉得可能是柳白杨家祖坟冒青烟,所以才会出一个当医生的后代。 可如今想想……可不就是柳家祖坟冒青烟了吗。 除了出一个当上医生的优秀后代,还出了一个国家院士呢。 这一夜,苏茉在激动和紧张之间翻来覆去,失眠到清晨。 幸而她现在不用上班,给沈萤做了早餐后,就去睡了个回笼觉。 军区的机械厂其实已经大致建成,如今只等內部仪器到位,各部门对外的招工也陆陆续续都陆陆续续进行到了尾声。 柳振华是空降过来的总工程师兼机械厂厂长,但上面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把厂子运营的工作都交到了下面的几位副厂长手里,他只偶尔把一下大致方向,更多的专注力都放在技术指导工作方面。 跟著柳振华一起调过来的,还有好几名高级工程师,都是柳振华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包括他的助手赵庆,都是上面担心他过於劳累,专门调来为他分摊工作的。 即便现在机械厂还未正式开始运行,但柳振华这个先调过来的总工程师兼厂长接手工作后,还是忙得停不下来。 柳振华在机械厂忙了一上午,等他注意到时间的时候,已经一点多钟快要两点了。 正准备空出10分钟快速解决午饭的时候,赵庆小声提醒:“老师,您昨晚说好了要去医院看柳医生,陪她一起吃午饭的。” 忙得早就把这事忘了的柳振华终於想起来昨晚与女儿道別前说过的话来。 他疲累地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忙了一上午的嗓子乾渴沙哑得厉害:“你去打电话到医院那边,告诉她我今天中午抽不出空来,吃饭……吃饭的事就等晚上一起吃吧。” 一忙起来连轴转,他都已经忘记昨天答应柳蓓儿去看望她跟她吃午饭的事了。 但现在正是忙得抽不开身的时候,从这边去医院吃个饭再回来,一来一回的起码得耗费两个小时以上,他实在是心疼时间都浪费在路上。 再说了晚上他请那两位小同志吃饭,柳蓓儿也一起来,到时候也会见面,饭就在晚上一起吃了也一样。 事出有因,工作更重要,女儿应当是能体谅他的。 赵庆得了老师的话,就去给医院那边打电话了。 第365章 抓盲流 而医院那边,苏丽丽今天起了个大早,八点钟就准时到医院装模作样照顾柳老太,为的就是万一柳振华过来探望柳老太,隨时都能看到她对柳老太如此上心的一幕。 结果她在病房里演了一整个上午,演得她都快要撑不住了,一直都等不到柳振华过来。 柳蓓儿中午准时下班后,就到柳老太的病房跟苏丽丽一起等柳振华过来。 结果等到午休结束,她都要上班了,都没能等到柳振华。 直到快两点钟,才接到了打来医院的电话,还不是柳振华打来的,是他手底下的人打过来解释说他不来了。 柳蓓儿等了一整个午休耐心耗尽,脾气直接就上来了,直接对著电话的人就撒气:“有没有搞错啊,不来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害我白等一个中午饿到现在!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赵庆在外已经是高级工程师,德高望重受人尊敬且学生眾多,今天突然被电话那头的柳蓓儿撒气似的喷了一顿,喷得他晕头转向,还有点憋屈。 他是不善言辞的技术人员,憋了半天,只能窝囊解释:“柳同志,我与教授也是忙到现在才惊觉过了时间,且在第一时间打电话告知你,不过耽误你吃午饭实在是抱歉,就这样吧!” 不听柳蓓儿接下来的话直接掛了电话,是他最后的脾气了。 总归是他老师的女儿,也是小辈,他作为长辈不该跟一个小辈计较太多。 柳振华已经简单吃了几口饭又重新投入工作中了。 机械厂的几台大型仪器都需要经过他的指导来安装调试,他一忙起来就会忘我投入工作中,根本无暇顾及別的。 见赵庆回来了,招手就给他派活儿,柳蓓儿那边什么情况他早就拋到脑后了,压根没空问赵庆那边怎么说。 反正通知到位就成了,现在工作更重要。 赵庆一接到老师的指令,也迅速投入工作中,刚才被柳蓓儿这个小辈甩脸子的那股憋屈气顿时就跑到了九霄云外。 再次忙到下午机械厂的领导层都要下班了,几名中层领导赶紧来劝柳振华该吃晚饭了,柳振华这才惊觉又一个不小心忙到不记得时间了。 他脱下脏兮兮沾满机油的劳保手套后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赵庆在不远处的工作檯上找到脱下来的手錶一看:“老师,已经6点了,我们今天还答应给昨天两位小同志请客赔礼道歉的,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间她们还在不在医院。” 柳振华驀地一惊,暗叫不好,赶紧先打了个电话到医院那边亲自询问沈医生还在不在了。 得知沈萤还在医院加班的时候,柳振华终於鬆了一口气,让接电话的职工转告沈萤下班了之后再医院等一下他,他马上就会到。 给人家赔礼道歉的请客反而迟到耽误別人的时间,柳振华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让开车的驾驶员同志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开快一些,別让人久等了。 沈萤接到这个通知的时候也正在忙,她微微勾唇一笑,倒並没觉得有怪柳院士耽误她的时间。 她往自己的办公室方向望了一眼,只是不知道初寧和她妈妈有没有饿著。 月初寧下班后就带著苏茉在沈萤办公室外面的长椅上等她了。 起初苏茉別彆扭扭不肯过来,但她们过来的时候,与沈萤同办公室的人都已经下班了,苏茉这才鬆了一口气。 只是没想到,她才没鬆口气多久呢,就遇上了柳蓓儿气势汹汹到沈萤办公室找沈萤。 柳蓓儿得知她亲爹居然亲自打电话到医院来,只找沈萤接电话而不找她这个亲女儿,立刻就衝过来找沈萤麻烦了。 这个沈萤可真是好手段,她爸爸来医院第一天,居然就轻易搭上了她爸爸这条人脉。 但她绝不会让沈萤接下来还想靠她爸爸的身份获取什么好处。 柳蓓儿四处张望,没看到沈萤,反而先看到了坐在办公室外的长凳上的月初寧,还有苏茉。 “苏茉?” 柳蓓儿看到苏茉后,冷冷一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敢留在康市,你胆子可真大。” 最近她妈妈苏丽丽一直为乡下老家迟迟没等到苏茉回去的事而忧心,到处找关係查最近一个月內火车站和汽车站有没有苏茉买票的记录。 另外还托关係让人严打康市的盲流。 为的就是揪出苏茉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有回老家。 虽然她觉得苏丽丽实在是太过於紧张了,这个苏茉哪有那么重要。 但眼下亲眼看到苏茉了,柳蓓儿哪里会放过她,当即就隨手招来一个值班的小护士帮忙按住了苏茉。 她则是另外让人去派出所报公安来抓盲流了。 月初寧还没反应过来帮苏茉解围呢,就看到柳蓓儿眨眼间安排了两个人一个往外跑一个按住苏茉的,都不知道柳蓓儿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你凭什么按住人?” 她从小护士手里扒拉出苏茉来。 柳蓓儿立刻挡住她们的去路,冷冷一笑:“当然是怕她跑了。” 月初寧狐疑地看著她:“你发什么神经,为什么要管她跑不跑的?” “这个打零工的苏茉介绍信早就到期了,她现在就是盲流。” 柳蓓儿倏地用手一指月初寧,声音逐渐尖利囂张,“你跟她一起,你就是包庇盲流的共犯,呵呵,你也跑不掉。” 没想到这个苏茉这么胆大包天,居然还敢跑回医院当靶子,还被她抓了个正著。 等会儿公安到了,她要让公安把这两个人全都抓进去。 现在还在严打盲流,听说最后一般都会遣送回乡下,但遣送之前,她一定会托关係打点一番,让这两个人脱一层皮不可。 不然她都咽不下被拘了十几天的那口憋屈气。 她在里面的那十几天吃尽了苦头,出来那天蓬头垢面瘦了好几斤,她要让这两人千百倍偿还才能解心头之恨。 月初寧虽然不清楚苏茉的情况,但还是大致知道有沈工夫妻在,一定会帮苏茉妥善解决好留在康市的问题。 她又看了一眼苏茉,苏茉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让她別担心,公安来了也没事的。 月初寧这才篤定,沈工肯定解决好了一切,绝不可能让苏姨在康市当盲流。 第366章 柳振华见苏茉 她就说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沈工连工作都给苏姨安排了,怎么可能给苏姨在康市留下什么隱患。 比公安先过来的,是柳振华和赵庆。 他们两人身后还跟著特意换了一身朴素衣服的苏丽丽。 苏丽丽今天在医院待了一天,下午六点多听说柳振华打电话过来医院后,算准时间先到医院门口那边翘首以盼等著柳振华过来了。 沈萤这会儿也终於忙完,从走廊的另一头往这边过来。 长长的走廊两头,两方人远远地就看到了对方,隔空互相点头笑了笑。 等沈萤走到办公室门前,这才发觉柳蓓儿和一个护士正虎视眈眈,像看犯人一样盯著坐在她办公室门外的月初寧和苏茉呢。 “沈医生,她们守在你办公室外边,看样子是来找你的吧?” 柳蓓儿冷声勾唇。 沈萤点点头,毫不避讳地承认:“对,今天晚上我打算带上苏同志一起吃饭。” “好,你承认就好,那你们三个都是包庇她的共犯。” 柳蓓儿面带讥笑,心底却早已乐开了。 沈萤既然承认了,那等会正好,让公安把她们三个一网打尽。 谁也跑不掉。 另一头柳振华带著赵庆不多时也终於到了办公室门外。 柳振华笑著与沈萤握了握手:“沈医生。” 又转向月初寧那边,月初寧连忙起身,两人也握了握手,他诚挚地道歉:“月同志,真不好意思,由於我个人的问题迟到耽误了时间,我向你们郑重地道个歉。” 跟两位小同志道歉完毕之后,柳振华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坐在月初寧身旁的苏茉身上。 他刚想要询问这位是不是同行的熟人,猝不及防与一直盯著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苏茉四目相视。 两人的目光从错愕,到震惊,最后双双变得发红湿润。 柳振华轻颤著手,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哆哆嗦嗦好几次,才终於从钱夹子里拿出一张黑白照片紧紧捏在手里,人早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苏茉不管怎么努力吸气,也止不住不停溢出来模糊住眼睛的泪水。 两人这副模样,把在场的人都弄得有些摸不清状况。 落后几步才赶过来的苏丽丽正疑惑前面怎么没声了,却冷不防地就看到了站在柳振华面前正泪眼朦朧的苏茉。 惊得她一个措手不及,差点没站稳。 她大姐苏茉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就在柳振华回到康市后的第二天,就精准找过来了。 难道当年苏茉就得知了柳振华真名和工作性质,所以最近才故意回到康市,就为了等柳振华回到康市好跟他重逢吗。 不,不可能的。 正在她思想混乱猜不透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之际,公安来了。 公安厉声询问:“是谁举报这里有盲流,盲流在哪?” “是我!” 柳蓓儿见公安来了,顿时朝公安招手,“公安同志,在这边。” 赵庆赶忙轻声提醒柳振华,並从柳振华胸前的衣兜里替他拿出手绢递给他擦眼泪。 两名公安大步走过来,“盲流在哪里?” 柳蓓儿指著苏茉:“就是她!” 同时又指了月初寧:“她是共犯,她明知这人介绍信过期了却不返乡,也包庇这人!” 最后指向沈萤:“还有她也是共犯,这两个人都是来找她的,她们三个是一伙的,公安同志,你要把她们三个都抓回去。” 月初寧朝柳蓓儿翻了个白眼:“公安同志,你不能听信这人一面之词,她之前还因为敲诈勒索、搞封建復辟、企图污衊栽赃等行为强迫医院开除无辜员工而被拘留过十几天呢。” 柳振华与赵庆一听,全都震惊看向柳蓓儿,柳振华的目光里更是多了几分不敢置信。 这小同志敢当著公安同志的面说他女儿被拘留过,就说明一定发生过这事了,只是他女儿真的做过这些事吗。 可如果没做过的话,又怎么会进派出所被拘留? 柳振华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喃喃询问月初寧,“小同志,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柳蓓儿没想到月初寧竟然会直接破罐破摔,当著她父亲的面把她的底裤给扯下来了,在柳振华震惊的目光下,她心虚別开了视线。 说她没有被拘过吗。 当然被拘过了,但苏丽丽已经找人帮她抹掉了案底摆平了。 这事儿柳振华如果只是表面上隨口问一问公安不细查的话,不一定能查出来。 可他如果真信了这个贱人的话要细查,那保准是能查出来的。 她求救般將目光投到苏丽丽身上,让苏丽丽赶紧想办法帮她擦乾净痕跡。 最好是让柳振华细查也查不出任何事。 她不能在父亲面前留下什么污点。 苏丽丽心底又气又急,但还是得赶紧衝过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振华你不能隨便听一个外人污衊你的亲生女儿啊。” 就算苏茉在场又怎样,当年苏茉的女儿早就被她丟了。 她说柳蓓儿是柳振华的女儿,蓓儿就是柳振华唯一的女儿。 苏茉要是知道了柳蓓儿是自己丟失多年的女儿,一定会看清形势改口的。 难不成她还想联合两个外人,逼迫自己的亲生女儿再进去一趟吗。 沈萤沉声开口:“公安同志,她有村委开来的延长留城期限的介绍信,是与不是,你们调查一番就能得知,而不是听柳医生一面之词。” 公安一听有介绍信,顿时朝苏茉道:“既然有介绍信,那就拿出来我们看一下。” 她挽住苏茉的胳膊,柔声稳住苏茉的心神:“妈,把介绍信拿出来给公安同志看看。” 苏茉回过神来,胡乱抹了一把眼眶里溢满的泪水后,手忙脚乱从衣服的內兜里掏介绍信。 就在沈萤柔声安抚苏茉的时候,她没注意到,柳振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目光里除了震惊还有错愕。 沈萤这一声“妈”,把在场的苏丽丽也震惊得心慌意乱,不知所措起来。 苏丽丽死死盯著站在她对面的沈萤和苏茉,心里被一股巨大的恐慌莫名笼罩住,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67章 你一定要在你爸面前诚恳向你大姨……不,向你妈道歉 这个沈医生怎么会突然叫苏茉“妈”,难道她是苏茉跟別的男人生的野种? 还是……还是当年那个被她丟了的孩子? 不,不可能。 当年那个孩子明明被她丟进医院后门的垃圾桶了。 那天还下了大雨,当年她年纪不大,哪里敢直接干杀生的事。 但当时雨下得那么大,那小婴儿又才出生没几天,她心底篤定那小婴儿肯定活不了。 而她当时肚子里已经有快四个月身孕了。 只是衣服宽鬆她人又瘦,没人看得出来她已经怀孕快四个月了。 苏丽丽心里乱糟糟回忆著当年的事的时候,公安已经查看过苏茉的介绍信了。 “这肯定是假的,公安同志,他们绝对是造假,你们一定要严惩她们三个!” 柳蓓儿眼看著苏茉竟然真的拿出新的介绍信,脸被打得啪啪的,根本受不住这么快的打脸,张口就污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最后直接抢过苏茉的介绍信又看了一遍,恼羞成怒刚要撕了,被沈萤一把夺回来,还被推了一把。 “是真是假不由你说了算,公安同志只要向村委那边联繫求证,就能知道了。” 沈萤夺回介绍信后倒退几步与她拉开距离,冷冷看著她逐渐控制不住情绪的模样,二人此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这个……唔唔唔!” 柳蓓儿被沈萤这副沉著冷静的样子激得越发控制不住情绪,但还好及时被苏丽丽捂住嘴巴了。 苏丽丽对两名公安歉意笑了笑:“既然如此,两位同志秉公处理就是了,这孩子只是出於对盲流的零容忍,所以才態度激动了些,大家別见怪。” 一番话说得十分漂亮,瞬间就给柳蓓儿的情绪激动找了一个十分合理且正当的好理由。 这年头严抓严打,对盲流零容忍很合理。 柳振华的目光游离在苏丽丽与柳蓓儿之间,此刻对这两个人多了几分探究。 今天一大早他就让学生去走访了原家属院那边的人,先问清了苏丽丽带著柳蓓儿入住家属院的前因后果。 得知苏丽丽和柳蓓儿確实是柳老太接过来的,柳蓓儿的学医就读的工农兵大学名额则是苏丽丽通过他的名义走动获得的。 这说明柳老太是承认柳蓓儿这个孙女的。 可苏丽丽昨天却一开口就说,她的大姐,他的髮妻已经去世了。 柳振华的目光落在如今还好好活著的苏茉身上,探究的意味更深了几分。 苏丽丽冷不丁对上柳振华落在她身上的探究目光,心底警铃大作,此刻已经在脑子里飞快地想起了圆昨天那些话的办法了。 苏茉需要带著她的介绍信跟公安回一趟派出所確认介绍信的真偽。 沈萤和月初寧自然是陪同她一起去,柳振华也適时提出一同前往,查清事情的原委。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目光幽深看了一眼柳蓓儿。 刚才还情绪激动的柳蓓儿此时早已经冷静下来,被柳振华凝重的目光盯得心里毛毛的,已经有点后怕了。 她身为报案的人也该一同前往。 苏丽丽与赵庆自然而然也就一同前去了。 去的路上柳蓓儿还在心底埋怨,该死的,怎么会那么巧合,今天全撞在一起了。 派出所离医院並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 公安核查了一遍在场人的身份信息后,发觉才刚抵达康市的柳院士居然就在现场,这件简单的报案抓盲流事件,瞬间升级为重要事件。 他们赶紧通知值班的领导出来见柳振华,並加急处理这件事,打长途电话辗转联繫上了苏茉老家的村干部查证这件事。 这期间,柳振华默默招手叫来一名公安,背著所有人让对方去查证柳蓓儿是否真的被拘留过,原因是什么。 对方很快查完回来后,先是无声地摇了摇头,才悄声给他说明了一下情况。 柳振华听完对方说的情况之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而不远处凑在一起站的苏丽丽和柳蓓儿还没觉察到,柳振华竟已经悄悄查了她被拘留的真假了。 苏丽丽还以为柳振华找公安私底下说话,是让公安加速处理这件事。 她忍不住压低声音责怪柳蓓儿刚才太衝动了,不该在这种场合下叫来公安,当时就该先找人通知她才是。 弄得现在事情走向全都乱套了,打乱了她之后的所有计划。 柳蓓儿站在原地不满道:“一直催催催叫我把她赶出康市的是你,我哪知道什么形势变不变的,你什么都不跟我说,现在又要反过来怪我。” “你这孩子,我这还不都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將来,你……哎算了,等会儿不管结果如何,你一定要在你爸面前诚恳向你大姨……不,向你妈道歉。” 时间紧急,苏丽丽来不及解释太多,只能长话短说,直接给柳蓓儿下指令。 “凭什么?我才不……” 柳蓓儿一听要她道歉,声音顿时拔高。 连后面那句“你妈”都忽略了。 只是很及时地被苏丽丽捂住了嘴,又瞪了她一眼。 这孩子的性子真是被她和老家的人惯坏了,现在想纠都没时间纠了。 因为大家都朝她们两人这边看过来了。 苏丽丽对眾人礼貌笑了笑,没有再多解释什么,说多错多。 幸好眾人也没人开口问她们怎么了。 他们一行人在派出所只待了不到十来分钟,就很迅速地洗清了苏茉“盲流”的標籤。 苏丽丽暗暗推了柳蓓儿一把,示意她赶紧向苏茉赔礼道歉。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柳蓓儿心不甘情不愿对苏茉微微弯腰道了个歉。 等柳蓓儿道完歉,苏丽丽那边已经酝酿好了满眶泪水,一把握住苏茉的手颤声询问:“大姐,是你吗?” 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滴在了苏茉的手背上,苏丽丽说完这句话早已哽咽得泣不成声。 刚才事出突然,苏茉被动接连陷入一个又一个事件里,先是震惊遇到了她的丈夫柳白杨突然出现在医院里。 又被公安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思绪,急於自证清白。 一时间根本没能注意得到姍姍来迟的苏丽丽。 第368章 苏丽丽的解释 直到现在事情都解决了,苏茉才终於有空看向这个突然从柳蓓儿身后冒出来就一把抓住她手的中年女人。 这道声音……確实与她那天去医院偷看柳老太的时候听到的熟悉女声一模一样。 原来之所以会那么熟悉,是因为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妹啊。 她怔怔地任由苏丽丽握著自己的手,试探性问了一句:“你是……小妹苏莉?” 苏茉自从结婚后搬到城里到现在,起码有二十多年没见过小妹了,没想到小妹变化倒不是很大。 如今跟当年她见小妹最后一次的模样看起来並没有衰老多少,她瞧著还是一如既往很年轻的样子。 不像她,经歷了这顛沛流离的二十年寻女之路,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上十几岁,头髮都白了。 別人都以为她已经快要六十岁了。 但最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白杨哥那一头银白的头髮和憔悴的脸色,看起来比她更要沧桑。 苏丽丽囁嚅著擦泪点点头,刚要继续说一些煽情的认亲话呢,一道声音先抢了她的话头。 “妈,有什么话先离开派出所再说吧。” 沈萤將苏茉的手从苏丽丽手中抽回来,语气淡漠疏离。 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姨,可没有一丝好感。 甚至这一刻,她更坚定了某些想法。 或许当初初寧说的没错,柳蓓儿无缘无故会找茬开除苏茉,背后挑唆之人,说不定正是这个之前一直没露过面的小姨。 月初寧也道:“柳同志,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国营饭店说不定都打烊了,要不今天先这样吧,大家各回各家,我们明天再吃饭?” 今天这一耽搁,天都黑了,哪里还能找到吃饭的地方。 她不认得苏丽丽,此时她这个啥都不清楚的外人,还不知道现场每个人的关係像一团乱麻一样混乱撞在一起,就等著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说开理清呢。 柳振华慌乱看著苏茉,生怕妻子下一秒就会离他而去似的,衝动之下一把拉住苏茉的手,“媳妇,你……你吃饭了吗,我带你去吃饭。” 此话一出,在场不明真相的赵庆和月初寧目瞪口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的,下巴张开后一时间都来不及合回来了。 “这……这?” 月初寧扯了扯沈萤,悄悄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的。 沈萤也给她回了个无奈的眼神,表示自己目前也是一知半解的。 苏丽丽低头假装擦泪,但捏著手帕的手却恨不能撕烂手里的帕子。 柳蓓儿目光怨毒盯著沈萤,恨不能在沈萤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孩子们和外人都在呢,你……你別这样。” 苏茉侷促地扒开他的手。 “好,好。” 柳振华放柔了声音答应著她,两人间笨拙的互动,就像一对刚结婚才没多久的年轻夫妻一样。 赵庆咳了咳,很上道地改了称呼:“老师,咱们带师母先去吃饭吧。” 虽然赵庆还没搞懂现在的情况,但叫一声师母准没错。 只是他心底还是好奇得挠痒痒,老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如果柳医生是老师的女儿,为什么突然冒出来的师母还有另一个女儿。 而且老师的小姨子昨天还口口声声说师母去世了,她才代为抚养老师的女儿长大。 可眼前师母不是还活得好好的,还意外与老师重逢了吗。 不过关於今天请客吃饭的事,他早就做过安排了。 一行人步行去了离医院不远的一家国营饭店。 “柳教授,赵工,你们可算来了,菜都备好了,就等你们一来直接下锅了。” 饭店已经对外打烊,但看到赵庆带著柳院士过来之后,守在门口的厨房小工立刻热情把一行人都迎进来了。 这是柳振华自己掏钱请饭店的大师傅加班等他们的。 一行人入座之后,柳振华自然而然坐到了苏茉身边,趁著大家看不见,在桌底下握住了苏茉的手。 月初寧这个外人说话不用忌讳,所以直接开口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柳同志你怎么会是苏姨的丈夫,你女儿不是柳医生吗,可苏姨的女儿只有沈萤姐姐一个人而已呀。” 柳振华的目光则落在了坐在他们对面的苏丽丽和柳蓓儿身上,声音冷沉:“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苏丽丽同志会告诉我,我妻子產后去世了,这位柳蓓儿同志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昨天他看到沈萤那一刻起,就觉得这孩子怎么看怎么像苏家人,越看越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可偏偏苏丽丽却认不出对方来。 在苏茉出现后,从沈萤那一声“妈”叫出口,他心底莫名地更相信,沈萤才是他的女儿。 至於柳蓓儿……他现在仍旧持怀疑態度。 不清楚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苏丽丽的眼泪说来就来,伤心欲绝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年確实有一位医院的医护人员联繫上我们家,说我大姐去世了却留下一个女婴,要是没人领养的话这个孩子就要被送去福利院了。 我跟家里商量过后,家里都很为大姐痛惜,为了给大姐留后,我决定替大姐收养了这个女婴將她抚养长大,为了养大这孩子,我甚至一直以来都没有结婚。 大姐,我真的不知道你还好好活著,我一直以为这真的是大姐留下来的孩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这是她一路上能想出来的最完美的理由了。 把一切都推给一个不存在的医护人员,她就能完美地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却又心善勇敢承担下抚养大姐遗孤的无辜之人了。 且字字句句里,都是为了苏茉这个大姐著想。 为了她背负了二十年的未婚生子。 柳蓓儿一阵懵逼,驀地扭头看向苏丽丽。 她妈这话是什么意思? 短短半个小时里,她怎么突然就从柳院士唯一的亲女儿,成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生的野种了? 柳振华听了她的话,眸光沉了下来,没有马上说话。 第369章 谁才是真正的亲生女儿? 苏茉瞪大眼睛,惊讶望著苏丽丽:“小妹你难道一直都没跟老家父母兄弟联繫过吗? 我当年生產后不到一个星期就丟了女儿,后来一直在寻找女儿的路上,期间分明是回过几次乡下老家的,老家所有人都知道我活得好好的。 你……你这些年是不是不光没回过老家,也没跟老家联繫过?” 苏丽丽放在桌下的膝盖上的手倏地捏成拳头,另一只手捏著帕子挡在脸上暗暗咬唇,正在快速思索著该怎么回答苏茉的话,好修补她话里的漏洞。 一道声音先开口:“知不知道的现在也无关紧要,到时候有没有联繫派人回去查一查就知道了,我们先吃饭吧。” 说话的人正是柳振华,他正是看到不远处大师傅与帮工端菜从后厨过来了。 还在低头头脑风暴想圆谎的苏丽丽身体一僵,整个人都傻了。 如果直接去查的话,那她岂不是什么都暴露了吗。 她还没来跟柳老太一起住之前,可是年年都带著柳蓓儿回娘家的啊。 她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捏成拳头,修长的指甲深深扎进掌心,都怪苏茉突然出现扰乱了她原先所有的计划,害得她现在不得不狼狈到处想办法圆之前说出去的话。 结果现在柳振华居然连听都不听她狡辩了。 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此刻全桌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苏丽丽和柳蓓儿身上,柳蓓儿更是被盯得坐如毛毡。 都怪她妈刚才那番胡说八道,弄得她如今在大家眼里的身份瞬间从高高在上的院士千金,跌落为一个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的野种了。 连坐在这里,都像一个硬蹭上来的外人一样。 还好这时大师傅上菜让大家的目光短暂地从她们身上移开了。 大师傅和厨房帮工笑容满面一边报菜名一边上菜:“菜来嘞,红烧肉、地三鲜、鸡蛋溜豆腐、一鱼三吃。” 一鱼三吃是鱼汤、醋鱼块、干炸鱼块。 大家的肚子早就饿得不行,这会儿全都被端上桌的菜色香得眼睛都挪不开,就先吃起了饭来。 “大姐……” 苏丽丽不甘心就这样被所有人忽视,弱弱开口喊了一声苏茉。 要是大家就这样不再追问她了,她岂不是就再也没有开口为自己扭转局面的机会了吗。 “妈,先喝汤。” 沈萤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鱼汤放到苏茉面前,不动声色挡住了苏丽丽投向苏茉的那双炽热视线。 月初寧也给苏茉夹了鱼块,趁机补刀:“苏姨,你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你肯定还没吃过这个一鱼三吃,尝尝这个鱼块,看看喜欢甜的还是炸的。” 柳振华脸上顿时被愧疚淹没,也忙不迭给苏茉夹菜:“媳妇,这是你当年最爱吃的红烧肉。” 苏茉被他们三人轮流投餵得注意力全都在他们身上,这会儿已经无暇顾及她那个小妹那边是什么情况了。 有什么事儿等吃了饭再说就是了。 苏丽丽刚在肚子里打好跟苏茉敘旧联络感情的话被那边三人轮流说话弄得她根本插不上嘴,几次想说话,结果想说话结果刚张嘴就被那边的说话声盖过去了,最终只能僵著笑脸在另一头乾笑。 赵庆夹菜的时候冷不丁扫了一眼在饭桌上束手束脚的苏丽丽和柳蓓儿,只事不关己地保持著距离,没有要帮她们打开话匣子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饿了那么久,他没空管这些。 晚饭吃过一半之后,大家的吃饭速度慢了下来,柳振华这才开始心疼地询问苏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茉没有长篇大论,而是简短地说了当年她生產之后不知被谁抱走孩子而丟了孩子,而后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寻女之路。 她心底念著柳老太是丈夫亲生母亲这一层关係,心软隱去了她被柳老太赶出家门这件事。 只说她这些年一直辗转找孩子,终於在今年找到了他们的女儿,也就是沈萤。 “这么说,沈医生才是我的女儿?” 柳振华的目光落在出落得亭亭玉立,成熟稳重的沈萤身上,目光也跟著柔和了不少。 难怪他昨天晚上初见这孩子,就觉得她很眼熟。 没想到这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那也不一定。” 苏丽丽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饭桌上的人纷纷看向她,竟没人反驳她,而是等著她继续说下去。 柳振华先是看了一眼苏茉,又看了一眼沈萤,见沈萤神色淡然,觉察她可能心里有底,於是也任由苏丽丽继续了。 苏丽丽心底一喜,表面却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问苏茉:“大姐,你不是说孩子刚出生就丟了,直到最近才相认的吗,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差错,万一你认错人了呢,这沈医生不一定是你女儿吧。” 苏茉心里却急了,刚要开口分辩说出她確信沈萤是自己女儿的证据,却被沈萤在桌下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沈萤,刚想问沈萤怎么了。 只见沈萤无声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说话,让苏丽丽继续说下去。 苏茉虽然不解,但女儿既然让她这么做,一定有女儿的道理。 “蓓儿是当年医院的职工联繫上我们家之后,亲自送回来给我们的,我觉得……蓓儿是姐夫和大姐女儿的可能性更高。” 苏丽丽手搭在柳蓓儿的肩膀上,神色逐渐激动,“再说了当年大家都不知道姐夫你的身份来头那么大,谁会专门去调换一个小婴儿呢?” 此话一出,刚才还神色蔫蔫的柳蓓儿瞬间又重新找回了自信,隔著桌子远远地望著柳振华,默默对著他无声做了个口型:“爸爸……” “可是苏丽丽同志,你口中这个医护职工的行为,与当年丟孩子的事件存在多处衝突啊。” 赵庆身为一个外人,能跳出当局,理性看待这件事。 经过这短短一天的相处,他莫名对柳蓓儿的一些所作所为很是不適。 如果老天有眼的话,他寧愿那位看起来通情达理好说话的沈医生,才是老师的亲生女儿。 而不是饭桌对面那位偶尔总会露出踩地捧高行为的柳医生。 第370章 当年太仁慈了 今天柳蓓儿在电话里对他的那个態度,下意识里就把他一个领最高等级技工工资的顶尖技术人才当一个跑腿的使唤。 虽然他是老师的学生,但他也是她的长辈,可她甚至连一点尊重长辈的態度都没有。 这让赵庆当时就不由得怀疑这位苏丽丽同志到底是怎么教育柳蓓儿的。 苏茉也奇怪:“是啊,丟孩子这件事当年在医院里闹得动静挺大的,我到处找医院的领导们做主,医院上下当时很关注这件事,都帮著我找呢。” 苏丽丽咬了咬唇:“这……或许是当年的丟孩子事件有什么误会吧,其实孩子根本没丟,是大姐弄错……” 柳振华抬手制止她:“行了,我爱人確实无望遭受了丟女之痛长达二十年,这是不可抹灭的事实,至於有没有误会不由你说了算,到时候去医院调查了解一番就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苏丽丽不甘地试图继续说话:“可是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沈……” 沈萤抬眸,淡淡与苏丽丽对视,“苏同志对我持怀疑態度是正常的,不过只要发生过的事,一定有跡可循,相信凭藉柳院士的能力,肯定能原原本本查出当年的事情真相。” 苏丽丽一哽,死死盯著风轻云淡的沈萤,莫名被她那副態度激起了所有的火气。 为什么当年这孩子这么命大,没死掉。 早知道当年,她就该找个角落守著看这孩子断气的。 还是她当年太仁慈了。 一时的仁慈,换来了现在进退两难的境地。 “是,沈医生说的有道理。” 她低下头,掩盖住了眼底怨毒的情绪。 吃过饭后,他不知道现在苏茉在康市是什么处境,於是轻声询问苏茉目前住在哪里。 苏茉:“萤萤给我租了房子,我就住在医院附近租的房子里。” 柳振华侷促地搓了搓手,“媳妇,厂里给我分了新的家属房,在康市军区那边,你……你搬过来,咱们还住一起吧。” 说完自觉好像语气有点生硬了,又放柔了声音多补一句:“咱们是夫妻,理应住在一起。” 他以为这话能让苏茉开心点,没想到苏茉听了之后反而更黯然神伤了。 她跟柳振华,根本不算夫妻。 柳振华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这……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见苏茉还是没说话,他急得抓耳挠腮地,手在半空中小幅度笨拙地舞动了两下,又不敢碰到苏茉,“媳妇,你说,我改,我一定会改的。” 不知道错哪儿,但他认错態度很快,保准媳妇指哪改哪。 远处的苏丽丽看到这一幕,像是打翻了醋缸一样心底酸涩交织,又恨又嫉妒。 柳振华这样的温柔,再过不久就会属於她的。 可都怪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沈萤,帮大姐延长了介绍信留在城里,这才打乱了她的一切计划。 苏茉低低说道:“白杨哥,我们当年……並没有打结婚证,你妈说她……她没帮我们去办结婚证,所以我根本不算你的媳妇,所以我根本没资格住进你的家属房里。” 柳振华愣了愣,没想到苏茉难受是因为这个原因。 更没想到他妈当年居然还从中搞了这样一件事。 当年他一心都扑在工作上,没怎么注意到这个细节。 甚至娶媳妇后跟媳妇也是聚少离多,他在保密单位工作,本就註定了他没办法分出太多精力去顾及家庭。 是他当年对她忽略太多了。 他有些惭愧低头向苏茉道歉:“对不起媳妇,当年是我太忙了,忽略了很多事,也忽略了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住在一起你还为我生儿育女,组织上已经认定我们是事实夫妻了,只要去补打一张结婚证就行了。” “真的吗?” 苏茉怔怔抬头,心底涌上一股巨大的惊喜。 原来她为白杨哥生儿育女,组织上已经承认他们的夫妻关係了。 那股被压抑在心底二十来年的委屈一朝得到释放,她激动得控制不住落了泪。 她和白杨哥,是有夫妻事实关係的。 那她並不是柳老太口中不知羞耻、未婚就跟男人同居的下贱女人。 沈萤轻声咳了咳提醒苏茉:“妈,今天太匆忙了,明天再说吧。” 柳振华笑笑:“是是,应该的应该的,你们住哪儿,媳妇,我明天过来接你,咱们一起去补结婚证。” 就在这时,苏丽丽带著柳蓓儿凑过来笑道:“是啊大姐,你现在住哪儿,明天有空了我也去找你,咱们姐妹两人十几年不见,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並不清楚自己这几十年来的悲惨就是由眼前这个妹妹一手造成的苏茉单纯得不行,刚要高兴的邀请大家一起去家里坐坐,“好啊,那我们一起……” “这么晚了下次再说吧。” 柳振华淡淡打断她。 顿了顿,他又道:“再说阿茉租的房子恐怕很小容不下那么多人,要坐的话也该是去我们的新家坐,今天大家就先各回各家吧。” 最后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苏丽丽和柳蓓儿:“我和阿茉原先的婚房恐怕不日就会被老单位收回去,希望小姨子有个心理准备,儘早做打算。” 由於事情还没查清楚,再有目前苏茉和苏丽丽这一层姐妹关係在,柳振华並没有强行驱赶苏丽丽和柳蓓儿马上离开他原先与苏茉的婚房。 而是打算给她们两天时间,让她们搬出去。 苏丽丽心痛得一梗,没想到事情都还没查清楚呢,柳振华现在就要放话收回那套老家属房了。 她目光幽怨地看著柳振华,心底充满了委屈。 她可是替柳振华尽孝照顾了柳老太好几天,他一点感谢都没有不说,竟然还这么无情。 完全一点都不为她考虑。 就在今晚,她对柳振华的期待一点一点地被磨灭了。 恐怕是因为苏茉在,他著急著要划清界限,所以说话做事才会那么绝情,一点余地都不为她留。 连她替他孝敬了几年老母亲的面子都不给。 好狠心的男人吶。 第371章 收回房子 “那怎么行,那我和我妈住哪?” 之前柳蓓儿还能忍著脾气不说话,现在听到柳振华要让人把她们现在住的房子收回去,终於忍不下去了。 那房子又大又宽阔,而且每个月都有人上门送粮送好东西慰问她们。 要是房子被收回去了,她们又不能住进柳振华新分下来的家属房,在外人看来就相当於她们被赶出去了,这在外人眼里几乎等同於跟柳振华划清关係没两样了。 要是没有了柳振华家属这层身份光环,她们母女该怎么办? 那她以后怎么办。 那么多送礼给她们母女的人,看中的可全都是她们背后的柳振华这座大山啊。 要是知道通过她们靠不上柳振华这座大山里,那以后她们母女该怎么生活。 一想到以后的事,柳蓓儿莫名心生恐惧,不敢再往下想。 总而言之,现在她们决不能搬出去。 柳振华现在注意力都在苏茉这边,压根没空理会苏丽丽和柳蓓儿说了什么。 就算以后查出来,柳蓓儿真的是苏茉与他亲生女儿的话,那这个女儿真要严加管教了。 这个小姨子苏丽丽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么教柳蓓儿的,竟然把柳蓓儿的性子养得如此……如此不成体统。 即便现在还没查清楚事情的经过,但柳蓓儿对苏茉一点尊敬的態度都没有,这一点就让他很不满。 反观沈萤就不一样,与苏茉相认之后,完全没有因为苏茉狼狈的处境而嫌弃过苏茉,还出钱出力处处为苏茉著想为苏茉好。 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应该不管是对谁,她都是这么善良。 见他们就这样先走了,压根没人理自己,柳蓓儿原地尷尬得不行,顿时有点恼羞成怒,“哎等……” “两位还是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老房子应该在这两天就会收回去,柳医生应该在医院是有分配宿舍的吧,不妨去医院宿舍住好了。” 赵庆拦住两人想要追过去的步伐,语气不冷不热的。 “你……” 柳蓓儿刚要朝他发火撒气,再次被苏丽丽一把拉住。 苏丽丽对赵庆赔笑道:“谢谢赵工,我们知道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请第一时间联繫我们,我大姐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说话相较於柳蓓儿更加圆滑好听,赵庆听了也不忍继续说什么冷言冷语了,微微点头后转身走了。 至於通不通知联不联繫的,得等他老师的指示了。 看著他们走远了,苏丽丽才回头狠狠瞪了柳蓓儿一眼,“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摸不清楚吗,怎么还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是不是非要丟了工作只能回乡下老家了你才甘心?” 她现在倒是有点后悔这些年太纵著柳蓓儿了。 这是她唯一的女儿,这孩子从小又被她外婆惯坏了,平日里她也不忍心太过於苛责,所以才会养成她现在这样的性子。 只是现在想纠正也难了。 柳蓓儿不甘地低吼:“不过就是爸爸身边一个跑腿的,妈你用得著对他那么卑躬屈膝的吗。” 如今她心底莫名又有了信心。 反正现在也没办法证实沈萤是苏茉的女儿,那她就有一半的机率算是柳振华的女儿。 再加上老家的外婆和舅舅都只认她一个人,她比沈萤的机率更大。 只是没想到沈萤这个贱人,竟然会有那么好的运道,竟然会是她大姨的女儿。 柳蓓儿心里有些不甘。 她自己心底很清楚,她的身份並非苏丽丽表面说的那样,她其实是苏丽丽的亲女儿。 想到这里,她有些委屈一扁嘴巴:“妈,你说你是爸喝醉后一夜情有了我,所以其实就算我不是大姨生的,是你生的,但我也是爸爸的女儿不是吗。” 苏丽丽有些无奈又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髮,没有回答她的话,避而说道:“先回家吧,你放心,一切都有妈呢,妈会想办法的。” 她揽著女儿的肩膀,一步步走在回家属院的路上。 柳蓓儿一席话也弄得她整个人渐渐被心底的不甘埋没。 她辛苦谋划了二十多年,不能任由现在事情功亏一簣。 一定还有办法的转圜,她揽著柳蓓儿肩膀的那只手不由得紧了紧,一定有的。 另一边,送苏茉回到租来的平房后,柳振华坐了一会儿,给苏茉解释了当年他隱姓埋名的苦衷原因。 苏茉知道是出於他的工作性质,所以才不得不用假名,並没有怪他。 他心底又痛了痛。 他的妻子,胆小怯懦,却又善良没脾气。 他寧愿她怪自己,朝自己发一顿脾气,也不想她这么懂事理解他。 沈萤和月初寧两个人就在外边,跟赵庆聊天。 倒不如说,是赵庆询问最近关於苏茉的情况。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发觉,柳蓓儿竟然还做过那么恶劣的事。 先不论苏茉有没有可能是柳蓓儿的亲生母亲,就柳蓓儿在医院里横行霸道只手遮天的行为,就让赵庆惊愕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难怪今天在电话里,她对他的態度,不光没有对长辈的尊敬,还一副颐指气使的理所当然。 而这一切,都是她用“柳院士唯一的女儿”这个名头获得的。 “谢谢两位小同志告诉我这些,这些事我们事后会一一查证,不过你们的告知对我们后续探查当年的真相很重要。” 赵庆轮流握了握沈萤和月初寧的手。 等屋里柳振华和苏茉说了半个小时的话才依依不捨出来后,赵庆咳了咳:“老师,咱们差不多该回去了,明天一早再来找师母去补相关证件吧。” 这个相关证件自然指的就是老师和师母的结婚证了。 苏茉和柳振华双双老脸红了红,不约而同微微低下了头,在小辈们面前,都有些不好意思。 “孩子,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照顾她。” 临走前,柳振华用力握了握沈萤的手。 刚才在屋里,苏茉已经对他说了自己为什么认定沈萤是他们的女儿的缘由和证据了。 第372章 刘振华打听沈萤过往 他们的女儿並非是刚出生就被抱走了,而是出生后吃过好几天她的奶了,才在某一天清晨醒来的时候找不到女儿了。 女儿身上的特徵她一清二楚。 可笑的是柳老太正好是在她丟孩子的那天下午跑过来的,莫名地就认定她孩子刚出生第二天就丟了。 明明她的孩子已经出生好几天了,產前產后柳老太都不见人影。 偏偏在她丟了孩子的那天才跳出来,开始辱骂指责不断给她施加压力。 只是她把这些事告诉柳振华的时候,隱去了柳老太给她施压的部分。 沈萤神色一如既往很淡,与他握完手之后,只微微点了个头,“那我就先回医院宿舍了,有什么事隨时去医院找我就是。” 苏茉拉住她,“萤萤,你今晚不留下来跟妈住吗?” 沈萤笑著安抚她:“明天一大早有工作,住宿舍方便一些。” 一听是工作相关,苏茉立刻懂事地不再强留沈萤。 听闻月初寧跟他们顺路,於是柳振华诚邀小姑娘跟他们一车一同回军区去了。 原本还想送送沈萤回医院的。 只是沈萤以十来分钟的脚程拒绝了。 走路十来分钟,那开车也就两三分钟,没必要坐车。 柳振华没有强求,但心底总觉得,沈萤这孩子对他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疏远感。 这让他莫名有一股挫败感。 回去的路上,柳振华状似无意问了月初寧与沈萤是怎么结识的。 月初寧便从起初她是自己婆家外婆的主治医生开始说起。 柳振华和赵庆一听到“婆家”二字,震惊看著她,“你……你这么小就结婚了啊,成年没有啊小同志?” 月初寧见怪不怪:“我都快十九啦。” 柳振华笑笑:“哦哦哦,哈哈哈,你继续。” 接著就说到了在镇医院听到整个医院都在传沈萤身世背景和恋情八卦,一直说到调来这边,因为帮苏茉出头被气焰囂张得柳蓓儿针对找茬,一路说到现在的情况。 因为知道他们事后一定还会再查一遍,所以她给出的信息都是有据可查的。 至於她身为穿越者知道的那一部分,则是没有贸然说出来。 不然到时候找不到出处解释她是怎么得知的。 涉及柳振华这位国家重要人物,一旦事后抽丝剥茧调查的时候分析出她话里的漏洞,她可不想被请去小黑屋细查自己一个乡下来的小村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连她穿越了这么离谱的事都发生了,她还是莫名有点相信国家层面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神秘部门,或者特异人士,专门负责像她这种离谱事件的。 何况她身上现在还绑了个空间呢,万一被抓去研究那就麻烦了。 在这件事里,她还是努力缩小存在感,乖乖当个吃瓜群眾就行了。 柳振华一听到沈萤居然还处过对象,而且那对象最后居然拋下她,又服从父母的安排跟別的女同志定亲了,听得他顿时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 到底是哪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居然还这样对待沈萤。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那小伙子的亲事不成了,又想回头来找沈医生了?” 柳振华深深吸气,强行按捺住心底那一股差点没压住的怒火。 月初寧没想到说了那么多,这位柳院士最纠结的居然是这个事。 沈萤被沈工一家抱错的事,他咋就一点都不纠结呢。 “那小伙子叫什么?” 柳振华又沉声询问。 月初寧訕笑了一下:“不知道他现在调过来这边了没有,没有的话可能还在原军区,离这儿十万八千里远呢,柳……” 柳振华:“不妨事,小同志你告诉我他的职级和名字,我自能查得到。” “可现在很多事情都没查清楚呢,您现在也不確认沈医生就是您的女儿吧,既然如此,可以等確认了之后,再亲自问她岂不是更好?” 月初寧把球踢到了沈萤那边。 並默默在心底为青柏大哥点了根蜡。 一说到沈萤,柳振华的態度瞬间蔫了下去,终於没再追著月初寧问了。 回到军区后,柳振华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小院子,而是让赵庆明天开始就找人去查当年的事,还有柳蓓儿是如何进入医院,在医院又是什么样的行事作风。 其实刚才在派出所他让公安同志去查柳蓓儿是否曾被拘过的事,那查了卷宗的公安回来的时候,只说有过一个误会。 至於所谓误会,就是確实有过几名同志误会柳蓓儿,导致柳蓓儿进了一趟派出所。 但误会澄清之后,就销了案底,销了之后她也就出来继续回医院上班了。 但细问是什么误会,他提出要查看卷宗的时候,公安却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推说什么要请示领导,什么领导现在下班不在。 总而言之就是不让他现在看。 这反倒让柳振华更想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柳蓓儿与月初寧那边各执一词,但柳振华从今天观察她们的行为来看,有问题的恐怕只会是柳蓓儿。 月初寧与沈萤那边反倒是坦荡荡。 凭他现在的职级和能力,要查这些事不是难事。 赵庆不住点头记下要查的事,不知怎的隱隱还有些兴奋,直接说了今天他和月初寧相处的时候,从月初寧那里听到的事。 “老师,这些事想要验证真偽很容易,找人不以我们的名义去暗中访查医院里的人就知道了,整个医院不可能你所有人都想攀附您,像沈医生那样坚韧不屈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他们说不定只是安静不出声的那一群。” 他们这些把一生都奉献给国家的科研人员,最不齿的就是身边的人利用他们的身份去仗势欺人,到处牟利。 当年他们科研人员的圈子里就发生过一起这样的事,当时他们工作閒暇时聊起,还一起批评了很久。 但这事发生在自己老师身上,赵庆是真的觉得老师摊上这样的家人简直是倒霉。 可如果那个苏丽丽和柳蓓儿不是老师的亲人,而是强行凑上来的话。 那可太好了。 第373章 苏丽丽的往事1 听了赵庆的话,柳振华陷入沉思。 照赵庆从月初寧那儿打听到的事来看,苏丽丽和柳蓓儿在他还没回来之前,就已经仗著他的名號做了不少事了。 “那你安排下去找人分两拨暗地里去打听清楚苏丽丽和柳蓓儿的情况,一拨去老家属院,一拨就去医院。” 如果不是遇上月初寧和沈萤的话,这些事根本不会捅到他面前来,他也不会去查这些事情。 “对了,对当年我爱人离开家属院的事,著重查,即便是查到事关我母亲,也要如实报上来,我要听实话。” 柳振华想到今天晚上苏茉跟自己提及在医院生產及丟孩子的事,虽然她没说,但柳振华对自己亲妈的德性是心里有数的。 柳振华从来都很清楚他妈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所以柳老太对他的控制欲很强,总是想要他按她为自己设定好的人生去走,包括选媳妇也要选她挑的。 对於这种窒息的控制欲,他选择了远离,包括得知自己有机会参与保密研究,他毫不犹豫就报名参加了。 当年遇到苏茉,是个意外。 她像一朵不经意间闯进他人生里的茉莉,被他採摘下来。 但就算不娶苏茉,他也不会娶柳老太安排的女子。 当年因为柳老太反对他娶苏茉,就连所谓的摆酒席,都是在家属房这边请几个要好的同事吃一桌饭而已,老家的人一个都没来,在他看来连摆酒席都不算。 老家的人一个都没来,恰巧能说明他妈根本不想认苏茉这个儿媳妇,一心还是想让他娶她挑的人。 当时柳振华虽知道柳老太反对得很厉害,但他想著,只要带著妻子与母亲分开住,他按时寄钱寄票给母亲尽孝,以后等他们有孩子了,母亲会渐渐释怀妥协的。 只是行动赶不上变化。 后来发生的一切,全都超出了他原先预想好的路。 当年苏茉生產,他妈按理应该是不知道苏茉当时什么时候生產,在哪里生的。 到底是谁给他妈说的这些事,让他妈特地从乡下杀过来找苏茉的麻烦。 这些事,也必须得查清楚才行。 不管是谁,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苏丽丽母女回到老家属院,几个没睡在大院里纳凉的邻居们看到她们,还很殷勤地向她们两人打招呼: “柳夫人和柳医生回来了啊。” “咦?今天柳院士没开那辆气派的车送你们母女两人回来吗?” 苏丽丽隨口敷衍:“这车是公家的,哪能天天开,咱们得低调才行。” “是是是,不愧是国家院士的夫人,觉悟就是高,嘿嘿嘿。” 问话的那人顿时憨笑著挠挠头。 忽然他身后有人用蒲扇捅了他一下,“你可別乱叫,当心被柳院士听到了找你追究责任。” 而后他身后的人才笑著朝苏丽丽道:“对吧苏同志,大院里还有些人不知道你是柳院士的小姨子呢,这称呼一时间都改不过来。” 虽然大家都还不知道怎么好好的,苏丽丽就从柳院士的爱人突然变成柳院士的小姨子了。 但现在確实得把称呼改一改了,免得到时候人家柳院士一个不高兴过来追究责任,他们可承担不起。 苏丽丽一听到这个,差点气得呕血,但还是维持著面上的笑容道:“是这个道理。” 说完便拉著柳蓓儿快步回了家。 等那母女俩回家关上门了。 说苏丽丽閒话的人就开始八卦起来了: “她之前不一直打著柳院士爱人的名號自居吗,怎么才一天功夫就变成小姨子了?” “她自己昨天说的,她是柳院士爱人的小妹,后面他们就回屋关上门说了,这到底是咋回事,我也不清楚。” “那她咋那么不要脸,这几年一直在家属院以柳院士爱人的身份自居啊。” “咱们喊了那么多年她也不带解释一句的,说明这苏丽丽心思不纯唄。” “保不齐是看她大姐男人有大出息了,想撬她大姐的墙角唄。” “柳蓓儿可是她从小一手带大的呢,也不知道柳院士的爱人到底去哪儿了。” “听说死啦,生孩子的时候难產死啦,柳老太嫌晦气这些年一直都没说过这事儿。” “哎哟阿弥陀佛,那柳蓓儿她亲妈也真是倒霉又可怜。” “可不是嘛,给男人生孩子难產死了,结果现在男人出息了孩子大了她啥好日子都捞不著,全便宜小姨子了。” “也不是这么说,那苏丽丽不也辛苦拉扯大柳蓓儿了吗,还为了柳蓓儿一直没嫁呢,早些年肯定不定被人怎么说閒话呢。” “这倒也是,早几年谁能知道他们家出了个国家院士那么大的官儿啊,还上电视了,柳老太又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些年苏丽丽被柳老太磋磨的啥样大傢伙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苏丽丽也算是苦尽甘来。” 閒话传著传著,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下,又渐渐往好的方向去了。 儘管大院里的閒话被苏丽丽控制住了,但回到家里之后,苏丽丽还是惊魂未定。 现在事情被打乱之后,她这边漏洞百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补。 她恨恨咬牙,是她先遇见柳振华的,也是她先认识柳振华的,柳振华原本就应该是她的丈夫才对。 是苏茉抢走了原该属於她的男人。 她抢回来是理所应当。 她根本没错。 当年十九岁的她被选上去公社培训当一名光荣的拖拉机手,在那里遇见了公社请来维修拖拉机的柳振华。 当年她並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大家都称呼他为柳技术员,柳工。 但初见他,她就春心萌动,对他一见钟情了。 她悄悄找其他技术员打听到了柳技术员还没有对象,也没结婚的时候,她更是欣喜若狂。 后来拖拉机修好,公社为了欢送他们那一支技术员小队离开,举办了欢送会,除了技术员们之外,还有许多公社拖拉机手的家属也参加了那场欢送会。 欢送会那天正巧遇上她大姐到县里给她送东西,所以她大姐自然而然就参加了欢送会。 第374章 苏丽丽的往事2 苏丽丽带著私心,利用了身边好几个人轮流去给柳技术员劝酒,包括她大姐在內。 只为了灌醉他,好获得一个靠近他,照顾他的机会。 为她和柳技术员能更进一步做铺垫。 可他醉了的时候,她却找不到他人了。 等到第二天大姐惊慌失措过来告诉苏丽丽,昨天欢送会结束后大姐在公社门口捡到了个喝醉的技术员。 她不忍心他睡在路上著凉,就摸索著扶起他去了个有屋檐的地方,碰巧躲过了一场雨。 结果可能是因为白天太累,她也迷迷糊糊靠在屋檐下睡著了。 等苏茉再次惊醒已经是天光大亮的时候,她发现人不见了,想起昨晚的大胆行径,就跑来找苏丽丽诉说。 这件出格的事,苏茉也只告诉了苏丽丽一个人。 因为苏丽丽一直在找柳技术员的身影,所以很清楚昨晚其他技术员都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都各自回招待所了。 她是站在他们住的招待所门外,一个一个盯著他们进去的。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所有人都回了招待所,只有柳技术员不见踪影。 苏丽丽心底不甘,但还是让大姐別再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不然一定会坏了名声。 好在大姐也確实担心坏名声,这事再也没敢对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提起过。 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到处打听关於那位柳技术员的单位,但却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来。 直到没两个月后,大姐短短一个月內相亲结婚了。 她看到大姐嫁的男人,正是那名柳技术员后,深深感觉自己被大姐背叛了! 那明明是她先遇上的男人,是她先认识的男人。 论先来后到,这柳技术员明明就该是她的丈夫才对。 可大姐不光背著她跟柳技术员相亲了,还迅速结婚,抢走了属於她的男人。 大姐结婚摆酒席那天,他们全家都去了,但男方那边,却只有几名关係要好的同事,还有两位领导。 苏丽丽在那一天也遇到了来找茬却被柳振华迅速摁下的柳老太。 她悄悄跟上柳老太,套了柳老太的话,套出了柳振华与苏茉没有打结婚证的事。 柳老太光顾著对苏丽丽诉苦埋怨儿子不听她的话,娶了个她不喜欢的女人,根本没意识到苏丽丽一路尾隨柳老太坐上了回乡的公共汽车,得知了柳老太的住址。 大姐和柳振华搬到城里后,她再也不甘心在县里公社当一名拖拉机手。 柳振华不知不觉成了她的执念。 为了换到一份同样在城里的工作,苏丽丽不得不忍著噁心,陪国营工厂负责招工的一位领导,给对方当了一段时间的地下情人。 也是在这期间將她的本名苏莉改名为苏丽丽。 甚至通过那位领导,得知了柳白杨其实不是什么普通的国营厂技术员,而是保密单位的高级技术人才。 但是什么保密单位,柳白杨的级別如何,对方自然不能再继续往下说了。 可得知这些信息,足以让苏丽丽疯狂,更想嫁给柳白杨了。 在给那位领导当情人期间,虽然她一直很小心,但还是百密一疏,中招了。 等她发现怀有身孕的时候,肚子里的胎儿已经三个月了。 但那领导是有妻儿家庭的,而且儿女双全,两儿两女,绝不可能离婚娶她,也不可能养她一辈子。 甚至在得知她怀孕的第一时间,是冷心冷肺叫她打掉。 她的经济命脉捏在对方手里,又不能破罐破摔爆出她跟那领导的丑事,否则她这一辈子就会毁了。 不光要剃阴阳头游街,还会被下放改造。 那她就再也见不到柳技术员了。 她不甘心,让这样的好日子全被苏茉占了。 在保密单位任职的高级技术人才,原本应该是属於她的。 在医院妇產科检查出三个月身孕的时候,她意外遇到了来產检的苏茉。 她躲在外边,偷听到了苏茉的预產期,在苏茉与医生的只言片语中,更是得知了如今柳白杨外调不在这边。 短短的一瞬间,她鬼使神差摸了摸还平坦的小腹,心底却已疯狂涌出了一套完整的计划链。 接下来,苏茉生產后丟了孩子,柳老太找过来大闹,並將苏茉赶出了家属院。 丟孩子加上被柳老太持续施压导致苏茉压力太大精神崩溃不能按时復工,还丟了工作。 当然,苏茉丟工作的背后,也有苏丽丽推动的手笔。 苏茉的工作在苏丽丽找那位领导的操作下,给了她二哥。 而她原先的拖拉机手,则是让给大哥。 后来三哥的工作,也是她筹谋弄来的。 家里三个哥哥都受到了她的恩惠,时不时她还利用厂里领导的便利给家里某小恩小惠收买家里人,所以全家对她都言听计从,甚至她妈还特別殷勤主动照顾起了她生產前后坐月子。 对外也说她男人是城里厂子的正式工人,出公差去了没人照顾她,所以她才回家待產。 苏丽丽嘆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生闷气的柳蓓儿。 想起来当年柳蓓儿出生后,她没办法以单身的身份带著孩子在厂里工作,所以柳蓓儿就留在了老家由爹妈带大。 也由此柳蓓儿被外婆和两个舅舅还有表哥表姐们宠得没边。 如今性子更是骄纵得不行,跟她那几个被宠坏的表哥表弟比起来有之过而无之不及,接到身边之后,因为內疚孩子当年被自己丟在乡下,她对柳蓓儿平日里也不怎么管。 弄得现在即便有些头疼女儿偶尔不按她的计划行事,恐怕坏了在柳振华那边的印象,可短时间內也没法纠正柳蓓儿那骄纵的性子。 当天夜里柳蓓儿睡下后,苏丽丽收拾了一下进城住进老家属院后靠著柳振华家属这个光环收到的钱財物资出来。 吃喝这一类物资她基本上都会放在明面上让柳老太过目,表面上给柳老太全部上交,实际上她自己已经私下剋扣出了三分之二,到黑市那边转手卖出去了。 如今靠著变卖的物资,她手里已经有五千多块钱,各种全国票证也攒了厚厚一沓,这些都是她为自己谋的退路。 第375章 重新结婚 柳振华翻来覆去一夜没睡著,天不亮就跑到了苏茉的出租房外的巷子口等她醒了就来找她。 只是他不知道苏茉这一夜也跟他差不多,翻来覆去大半夜虽然后半夜睡是睡著了,但醒的很早。 一大早她刚打开门准备开始淘米做早饭的时候,就被门口守著的人嚇了一跳。 刘振华见她要做饭,心疼拦下她说自己也没吃,要带她出去吃国营饭店的早点。 於是中年夫妻拘谨地一前一后出了巷子往附近的国营饭店去。 吃过早饭后两人就去补办了结婚证。 等苏茉领著一张奖状一样的薄纸出来,眼里早已泛著晶莹的泪,泣不成声。 柳振华笨拙地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擦眼泪。 马路对面的军用吉普车上,驾驶员小李看到这一幕及时重新熄了火,对副驾上的赵庆憨憨道:“赵工,要不咱们等会儿再过去接柳院士和他爱人?” 赵庆点点头,“也好,给老师和师母一点独处的时间吧。” 好在苏茉没哭几分钟,感动够了就及时止住泪,主要是在办证处的门口,进进出出的她害羞。 不多时柳振华就带著她向这边走过来。 “媳妇,咱们的新家还空荡荡的,要不咱们去供销社买点日用品吧,家里还是得有你在,才像家。” 柳振华想起来军区分给他的那套两层小楼,又空旷又冷清。 开车驾驶员小李张了张嘴,还有些纳闷,军区不是给柳院士配齐了生活用品了吗。 脸盆毛巾水桶口杯牙刷牙膏搪瓷茶缸拖鞋、床单被褥枕头都配齐了。 还有啥可买的。 但他从后视镜看柳院士那么高兴跟柳夫人说话,最后嘴巴张张合合,还是闭上了。 柳院士一定有还没买齐的东西吧。 去了供销社,柳振华高兴地给苏茉买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还买了一套鸳鸯戏水的枕巾,两个红双喜的搪瓷茶缸,红双喜的搪瓷脸盆。 苏茉红著脸小声斥责他別买洗漱用品这些东西,她租的屋里都用,到时候带去用就是了。 柳振华却一本正经道:“不行,我们今天刚领了结婚证,必须要给你置办新的,这才像样。” 供销社的售货员有点惊讶上下打量著眼前这两个头髮白和头髮全白的中老年同志,而后笑盈盈地先恭喜了一句,然后把带了红双喜字样的生活用品全都推销了个遍。 柳振华全都要了双份。 军区那边虽然给他配齐了洗漱用品和床单被套,但厨房是空的。 可能是考虑到他工作忙,肯定不在家里开火都是吃食堂,所以就没有准备厨房的用具。 他就委委屈屈给苏茉说了这事儿,苏茉想著以后她搬过去了的话肯定得在家做饭,於是把锅碗瓢盆都购置齐了。 “我那屋里有一个萤萤买的小铁锅和煤炉,到时候咱们搬过去就行了,那屋子月底我就让萤萤退租。” 她边挑选必须的日用品边合计著租来的房子里都有些什么。 “以后我的工资津贴都归你管,你想买啥就买啥,別亏待自己和咱们女儿就行。” 柳振华从身上摸出一本存摺递给了苏茉。 这些年他工资的百分之四十托人寄回老家属院给苏茉用,还有百分之四十是寄回老家给父母。 如今看来,这些年他那百分之八十的工资,全都只进了母亲那边,他妻子一分钱都没能收到。 想到这里,他捏存摺的手都在颤抖,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这些年……真的是个混蛋。 还在挑碗筷的苏茉在售货员羡慕的打趣里羞臊地將他递来的存摺塞回他口袋里,別说根本不怪他这些年对她分文不给,现在连存摺都不打算收他的。 医院那边,今天许八一终於摆平了这段时间被举报的风波,重新回到了医院。 一回来他首先给了沈萤一个下马威,安排沈萤今天之內利用下班时间去把全医院的厕所给扫了。 没有理由,就是医院安排。 沈萤要是不干,他就直接用沈萤拒不服从医院工作安排为由,罚她天天都扫。 许八一知道自己开除不了沈萤,所以他一定要让沈萤还在自己手底下的时候,就使劲磋磨。 治完沈萤这一笔之后,许八一特地把柳蓓儿叫到自己办公室来喝茶吃点心。 医院上下还没人知道柳蓓儿的身份已经遭到了柳院士的质疑,反而是看到柳院士亲自到医院来,对柳蓓儿更是殷勤上心了。 到了院长办公室后,柳蓓儿想起出门前苏丽丽的交代,喝茶吃点心的空档对许八一道:“许院长,你今天给我安排一间两室一厅带厨房的宿舍吧,我这两天就要搬进来。” 许八一一愣,笑著问:“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搬到咱们职工宿舍啊,现在的老房子可不如你们家属院那边新盖的筒子楼住得舒服呢。” 两室一厅的宿舍他上哪儿马上能安排得出来,就算他是院长,让人腾房挪房啥的,也得折腾十天半个月才能弄出来一套给她。 这个柳蓓儿真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柳蓓儿依旧坚信她妈苏丽丽能摆平一切,把她的身份按到苏茉女儿身上,大不了以后她捏著鼻子多认一个妈,在柳振华面前对苏茉態度好一点就是了。 所以面对许八一,態度依旧是颐指气使,“你別管,反正我最迟明天就要住进来,对了,我妈也要搬进来,那个不许非医院职工进出宿舍的条例,你撤一下,记得赶紧去办。” 交代完了她要说的事之后,柳蓓儿拿起桌上剩下半个还没切的西瓜就离开了。 虽然这几年柳蓓儿吃的好东西不在少数,但西瓜还是不太容易能买得到的,她又最爱吃西瓜,所以压根不和许八一客气的。 她一走,许八一开始焦头烂额想办法筹办柳蓓儿交代的事去了。 今天一早回来他就知道了柳院士一连两天都来医院看望柳老太、接送柳蓓儿下班的事,这让他对柳蓓儿交代的事更是不得不想尽办法给她办妥。 他还等著带儿子去柳院士跟前让柳院士收了当学生呢。 第376章 沈萤再被为难 临到中午下班,许院长还没撤退,还在办公室里装忙碌。 为的是隨时能在医院等到柳院士过来。 他已经交代了门卫,一看到柳院长的身影,就立刻派人火速通知他。 今天沈萤的病人又爆了,忙到中午其他医生都下班了,她还堆了一堆工作没做完。 许多人被沈萤治过之后,回去口口相传,大家都认沈医生这个活招牌。 “沈医生,你可得记得今天院长的交代,別以为你多几个病人就能躲过去,院长可是交代了你今天內必须要打扫完。” 柳蓓儿的狗腿子魏医生看沈萤还在忙,离开前还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一句。 “什么打扫完?” 门外响起一道沉著沧桑的声音。 魏医生一看,是一对头髮白和全白的老夫妻,老婶子低著头看不清脸,但看那头白的头髮和身上带了三四个补丁的破衣服,就知道是乡下来的。 那老叔头髮都全白了,穿得倒是比老婶子好一些,身上的旧衣服只是洗的发白,暂时没啥补丁,可能是城里的工人也说不准。 他以为是来找沈萤看病的病人,顿时嗤笑了一声,“你们要找沈医生看病啊?那可真是没赶上时候,沈医生今天估计得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呢,你们还是过两天再来吧,是吧沈医生。” 沈萤这会儿正忙得分不开身,根本没空搭他的腔。 她得先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先做完,不然拖到下午越发忙不过来。 “这……没有时间吃午饭那可怎么办。” 苏茉顿时又心疼又慌。 她和柳振华刚才一起买了菜,如今已经在出租屋那儿做好饭了。 夫妻俩左等右等不见沈萤回来,柳振华就提出反正离得近正好来接沈萤下班一起去吃饭。 顺道带新领了结婚证的妻子去探望还在昏迷中的柳老太。 谁知道原来沈萤竟然会忙到没时间吃午饭。 魏医生听被老叔当著的老婶子声音有点耳熟,但这会儿懒得细想,故意嘲道:“咱们沈医生还分配了扫医院厕所的工作,哪里有空吃什么饭啊,今天要扫不完的话,以后天天都要被罚扫的。” 柳振华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这个打扫分配的工作,是你们医院的全体职工都轮流来的吗?” 魏医生被柳振华问得一愣,刚才他只想著让沈萤在病人面前丟脸,但没想到这老叔会多管閒事,管他们医院轮不轮流分配。 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我们医院咋分配关你什么事,老叔,你要是来找沈医生看病的话就改天吧,不,我劝你还是换个医生看吧。” 沈医生今天扫不完,以后可就不一定有空看病了。 院长为了给柳医生出气,对沈医生的打压是不留余力的。 原本院长多看好她啊,她一来啥重要资源和培训会议都有她一份呢。 这待遇不知道羡煞医院里多少医生。 她一个刚调过来还不到一个月的医生能有这待遇,在医院头一份。 第377章 医院露馅 可惜这沈医生也是不识好歹,白白辜负了院长对她的一片栽培之心 之前不听院长的劝阻,偏要一腔热血给个临时工出头,非要跟柳医生作对。 枪打出头鸟,这句话沈医生八成是没学过吧。 柳振华听这小医生的语气,已经猜到对方大概是误会自己和妻子是来看病的病人了。 听这意思,他大概也能感觉到,沈萤这个打扫卫生的分配是不公平的。 虽然他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科研人员,可当年他做出成绩刚冒头的时候,也是有过嫉妒他才能的些许个同事为了把他在上面的领导面前压下去好给自己冒头的机会,而对他做过类似的打压和针对。 后来实验数据出错差点导致前期的工作全部白费,三分之一的科研资金打水漂,整个团队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他又再度被找了回来,当著上面领导层的面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才得以重新回到团队,並站到了中心的位置。 那时起他也悟出了一个道理,虽然他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算计和小心思,也不会,且不知道怎么用同样的算计和心思对付那些一直为难自己的人,但他知道,打铁还得自身硬,只要他是无可代替的,別人就挤不走他。 但看到沈萤也在经歷著与他当年相似的待遇,他还是不免气到了。 “我就是要指定沈医生,等著沈医生有空閒接病人为止,我就不信医院难道就从此不让沈医生看病了吗?” 他语气有些强硬,忍不住就想给沈萤撑腰。 魏医生一愣,没想到这老叔还挺倔,顿时不屑地上下打量刘振华,“哟呵还威胁上咱医院了,你当你是谁啊还指定?反正我提醒你换医生了,你偏要倔的话,耽误看病也是你自个儿的事,可別想赖上咱们医院。” 沈萤听到魏医生对柳振华说话如此不客气,终於停下手里开药单的笔抬头蹙眉看著他,“魏医生,你不认识他?” 魏医生可是柳蓓儿的头號狗腿子之一,这些人之前一直在医院高调吹捧得那么厉害,他竟不认得柳振华吗。 疑惑了一秒,她突然反应过来,是了,这两天柳振华来的时间都比较晚,医院里的职工都下班了,他八成没碰上,自然忍不得。 魏医生顿时满脸耐烦和不屑,“医院里来来往往都是人,我为啥非得认得他,又不是啥国家领导,你这话未免太好笑了。” 柳振华也附和他的话摇摇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党员罢了,医生同志不认得我也是正常的。” 他一向低调,从来都不愿意拿这个光环身份招摇过市。 魏医生朝沈萤得意一挑眉:“故弄什么玄虚,行了老叔婶子,咱们这儿都下班了,你们別在这儿挤了,別等会儿咱办公室丟了啥,你们可脱不了责任。” 说著他就步步逼近式挥手赶人。 却不想逼近之后竟发现那老婶子居然就是苏茉。 魏医生瞪大眼睛之后,惊讶转为冷笑,视线在沈萤和苏茉之间来迴转了一圈,“你不是那偷柳医生钱的临时工啊,好啊沈医生,原来你还跟这贼婆子有来往呢,难怪院长会罚你扫厕所,你们是不是又想趁著中午大家都下班的功夫,进办公室偷钱偷东西来了?!” 话刚落音,他就看到不远处的走廊,院长和柳蓓儿,还有柳夫人从远处匆匆向这边走来。 他一看到院长,揪住苏茉立刻激动大叫:“院长!那偷柳医生钱的贼婆子又偷偷溜回医院找沈医生,被我抓了个正著,柳医生!你快过来看吶,沈医生又跟这贼婆子私底下偷偷往来了,还带了个帮手,这次你千万不要轻易饶了她们这对贼!” 跟在院长身后的苏丽丽听到这话,顿时心里大喊不妙。 柳蓓儿眼前差点一黑,有种想衝过去一板砖拍晕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的衝动。 这蠢货居然还专门点名她,是生怕刘振华注意不到她吗。 柳振华此刻正站在魏医生身后,目光沉沉望著她呢,这没用的东西完全是想置她於死地啊。 许八一听到这话,顿时抬眼往魏医生那边看去,果然看到了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身边站著个看到他就慌乱的中年妇女,这不是之前医院的临时工苏茉,又能是谁。 “好好啊,小魏啊你立大功了,你先按住这两个贼子,我回头就去找人报公安过来抓他们。” 没想到苏茉竟然跑回来了,他心底也一喜,正好趁著柳蓓儿和柳夫人在,当场把这个苏茉扭送派出所治她一个盲流罪,好给柳蓓儿解气。 又笑得一脸諂媚回头对柳蓓儿说:“小柳你放心,这回我一定帮你治住这个贼婆子,保证让公安將她遣返回乡下。” “什么?不……不是……” 柳蓓儿一愣,突然想起来今天她过来只记得交代许八一给自己安排宿舍,完全忘了跟许八一提起这两天发生的事了。 她没说这事儿是有自己的某些私心的,但她没想到眼前的苏茉居然会跟刘振华一起出现。 这许八一刚才嗓门又那么大声,柳振华肯定听到了。 明明昨天刘振华还忙得抽不出时间来陪她吃饭。 今天倒是高调陪著苏茉一起出现在沈萤的办公室。 刘振华对她和对沈萤母女俩的態度,可真是天差地別,明明现在事情还不明朗,她也可能是他女儿啊。 他怎么这么偏心! 苏丽丽大惊失色,完全没想到柳蓓儿居然没跟许院长提这两天发生的事,更没想到许院长居然不知情前面就是柳振华。 她先柳蓓儿一步拉住院长拼命使眼色並压低声音提醒解释,“许院长,你可別胡说八道,苏茉是我大姐,她身边那位同志就是柳院士啊。” 许八一激动的脚步在听到苏丽丽的提醒后,顿时停在离苏茉和柳振华还有两三米远的距离,僵得再也迈不动了。 “柳夫人,你该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他脖子一卡一卡地扭过来看著苏丽丽,皮笑肉不笑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第378章 都是误会 “这位同志凭什么空口白牙污衊我们是贼子,又是什么原因要报公安抓我爱人?” 柳振华大步走过来,语气礼貌,很诚恳地向他询问原因。 “爸爸,都是误会!” 许院长身后的柳蓓儿快一步衝过去,挽住柳振华的手臂就赶紧解释,“许院长他认错人了。” 在听到柳蓓儿那一声“爸爸”之后,僵硬停在原地的许八一硬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 这这这…… 完了完了,他在柳院士这边的第一印象全都破坏了啊。 都怪小魏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不过在官场上八面玲瓏的他立刻自扇了一个嘴巴子进行补救,“柳医生说的对,都是我眼拙认错人误会了,都是误会。” 隨后又微微躬身赔笑著介绍了一遍自己的身份。 那魏医生顿时嚇得两腿都在打摆子,按著苏茉的手鬆开也不是,不鬆开也不是。 他也没想到跟著这个姓苏的贼婆子一起来的人,就是柳医生的父亲柳院士啊。 更没想到柳院士跟这苏婆子居然是认识的。 “对对对不起,柳、柳院士,我、我有眼不识泰山,不不认得您。” 他刚才竟然还在柳院士面前大放厥词。 回想一遍他刚才的举动,他就想当场昏过去算了。 最后又求救般看向柳蓓儿,“柳医生,我、我不是故意的,您……” 话到一半,接收到柳蓓儿阴森森让他闭嘴的眼神示意,他哑了一般张著嘴没了声。 柳振华慢条斯理从柳蓓儿的臂弯里抽回自己的手,“小柳同志,真相还没查清楚前,你我不一定是父女,你还是称呼我为柳工,或者柳同志比较好。” 在这方面沈萤就很有分寸,即便有他妻子苏茉力证了,事情没定论前,她不像柳蓓儿一样处处上赶著叫他爸爸。 不知怎的,他倒有点失落。 柳蓓儿面色一白,本来她不在许八一面前提这两天的事,就是因为她还不確定是不是柳振华的女儿这种事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这些人见风使舵对她態度可就没这么好了。 可偏偏柳振华却非要在许八一和她的狗腿子面前戳破这件事。 柳振华已经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直截了当询问许八一,沈萤被分配扫厕所是什么缘故。 许八一刚才已经敏锐觉察到事情有哪里不对,但他不知道沈萤跟柳振华有什么关係,於是赔笑打了一套官腔,强调这是常规安排,不过不是他安排的,他身为院长只抓大方向的事,安排医生打扫卫生这种小事不归他管。 先把自己撇了个一乾二净。 柳振华回头看沈萤:“你们医院这个常规安排,是只安排你一人,还是所有医生职工都轮流被安排?” “目前来看应该只有我一人被这样安排。” 沈萤並没有帮许八一遮掩的意思。 “沈萤!” 许八一加重了语气:“注意你的言辞。” 沈萤不甘示弱:“我只是实话实说,至於我为什么被这样安排……” 她目光落在柳振华身上,“想来只要查清之前柳医生污衊我妈偷钱却反被拘留一事,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缘由,许院长是出於柳医生的父亲是您的原因,所以想要故意为难我给柳医生出气,否则我找不出缘由,为什么我一个人要扫医院所有厕所。” 柳振华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听方才那位魏医生说我妻子曾偷到这位小柳同志的钱財,至於是不是误会你们不必现在向我辩白,我已经向军区申请调查这件事的始末,一定会还我妻子一个清白。” 许八一和魏医生瞬间瘫坐到了地上。 地上的许八一看看柳振华身边的苏茉,又看看苏丽丽,根本不敢问好端端的,柳夫人怎么突然就变成被医院挤走的临时工了。 但他现在很清楚知道一点,就是这下全完了。 他从一开始就討好错了人。 苏丽丽和柳蓓儿也战战兢兢站在原地,柳蓓儿慌张看著苏丽丽,求救似的让她快想办法,说点什么辩解一下啊。 苏丽丽痛心摇摇头,柳振华动用军区的力量来彻查的话,她们在这种时候说再多都像是在狡辩。 到时候真相水落石出,只会更显她们可恶和不知悔改。 “萤萤,事情没查清楚前,委屈你先按医院的安排去打扫,不然会被扣上不服从上级命令的帽子,等查清楚了,我会给你討一个公道的。” 柳振华沉声说著,又柔声对苏茉道:“阿茉,咱们现在回去给萤萤带饭过来。” 许八一一听,慌里慌张从地上爬起来拦住柳振华的去路,“不是不是,都是误会,肯定是行政那边的安排出啥错了。” 重新站起来之后他立刻换了一张和顏悦色的脸对沈萤说:“沈医生啊辛苦了,忙完了就下班吃饭休息去吧。” 沈萤蹙眉:“院长,您突然口头改了我的安排,这不合规矩,要是事后您不承认,我也拿您没办法。” 柳振华也頷首:“是这个理儿。” 许八一急了,第一次感觉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后一通忙活,火急火燎髮了书面通知盖章解除了沈萤扫厕所的安排。 好声好气送走了柳振华夫妇和沈萤一行三个人离开医院之后,他冷下脸来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急匆匆赶来的苏丽丽和柳蓓儿。 好啊,这两个骗子,竟然敢把他堂堂一个市级医院院长耍得团团转。 赵庆的办事效率很快,今天一大早就找军区介入调查,军区那边也很迅速,一上午就先查清楚了苏茉被柳蓓儿诬陷一事。 柳蓓儿被拘留后,苏丽丽和许八一通过各种关係到处奔走,终於销了柳蓓儿的案底。 而他们各处奔走,打的都是他这位国家研究院院士的名號。 至於苏丽丽直接用他爱人这一层关係到处行走,私底下不知道收了多少好处,干了多少事情还得再继续调查下去。 柳蓓儿在医院里的行事作风仗著他女儿的身份横行霸道到处欺压她看不惯或者不喜欢的人,沈萤就是其中之一,甚至已经有好几个人因为柳蓓儿的原因被医院开除了。 第379章 被鹰啄眼 当天下午上班的时候,许八一让人去公事公办通知柳蓓儿,宿舍申请需要提前一个月,按她的职级来分房。 什么两室一厅,那是不可能的,按她这个职级只能分到一个单间。 柳蓓儿哪里受得了这个落差,当即就跑去许八一的办公室大吵大闹,许八一当时正在会议室里关著门和中高层干部领导开小会呢,她扑了个空。 碍於她身份还不明朗,许八一没有对她落井下石,只是一切都按规章制度来办事而已。 她以为她还是柳院士唯一的女儿么。 现在沈萤才最有可能是柳院士遗落在外的女儿。 而那个该死的苏丽丽,竟然只是一个小姨子而已。 纵横官场那么多年,他哪里能没看出当初柳蓓儿故意栽赃苏茉背后的动机。 不就是想害苏茉被迫回了乡下,如今柳老太又昏迷不醒了,苏丽丽和柳蓓儿在柳院士面前说什么是什么。 他玩了半辈子鹰,竟然反过来差点被鹰啄了眼。 是他这两年太急於给自己儿子寻一个好出路了,才会著了这两个女人的道,被她们当刀使了。 人,果然不能太急於做某事,否则就很容易乱了分寸。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小会上,许八一直接明示让大家以后对沈萤恢復正常公事公办的態度,不许再给她做出穿小鞋的行径。 另外在医院取消对柳蓓儿的一切特权和优待,以后都用一视同仁的態度对待即可。 中高层领导干部们正疑惑等许八一解释怎么回事呢,许八一突然被当场闯进来的数名公安以滥用职权被“请去”调查直接带走了。 弄得在场的中高层干部一时间人心惶惶。 派出所內,上午军区介入调查后,柳蓓儿因为非法吊销案底一事,则加重了刑罚,由原来的拘留三个月,改为拘留一年。 如果拘留期间表现不好的话,则隨时会被下放到农场改造。 参与销案底一事的相关人员全都被擼了个遍,一个也没放过。 中午的事只有魏医生这一个狗腿子知道,但他跟柳蓓儿不是一个办公室的,而是与沈萤一个办公室。 下午他再见沈萤,已经换了一副嘴脸,变得恭敬又小心翼翼,试探著打算討好沈萤。 结果只换来沈萤严厉警告一番,弄得他更心慌慌意乱乱的了。 下午上班时,柳蓓儿办公室里的狗腿子们还在使尽浑身解数討好哄著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很生气的柳蓓儿呢,柳蓓儿就被突然闯进办公室的公安带走了。 那些狗腿子全都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等公安走了,他们终於像乱撞的无头苍蝇一样想起来,柳蓓儿的父亲柳院士可是回来了。 只要柳院士出面的话,柳蓓儿肯定没事。 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找许院长,让院长联繫柳院士把柳蓓儿放出来。 可別让柳蓓儿又在里面待太久了,到时候她回来肯定又得找人撒气的。 一群人衝到院长办公室,却听到了惊天噩耗,连许院长都被带走了。 最后从魏医生办公室那边听说了今天中午的事之后,平日里討好柳蓓儿最勤快的那一小撮人,直接天塌了。 一天之內发生那么多事,医院里的人对沈萤的態度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全都一窝蜂跑过来討好沈萤来了。 沈萤依然保持著平常心忙工作上下班,蹙眉拒绝了他们的一切討好。 但他们依旧烦不胜烦追到了她的宿舍去继续献殷勤。 无奈沈萤下班只能躲回她给苏茉租的房子那边。 没想到一回家,就看到苏茉做好了饭等著她回来吃饭,陪她一起等的,还有柳振华。 中午回去吃饭的时候,沈萤听说了两人上午领结婚证给新家买东西的事,还以为苏茉下午会跟著柳振华回部队分的家属房那里住。 “我的学生今天已经联繫了京城那边的医院,那边很快就会来人接我妈转院去京城。” 吃饭期间,柳振华忽然提起了这件事。 沈萤总算抬眸,有了想说的话:“听闻新建的军区医院引进了的医疗仪器与京城权威医院水准是一样的,柳老太太不用大老远转到京城也行。” 柳振华闻言,却轻轻摇头:“仪器虽然有了,但国內治疗脑中风的专家都集中在京城,我已將我妈的病歷传真过去,那边今天给我的回覆是,按他们的方案来的话,我妈有百分之四十的希望能醒过来,康市这边的医疗人员水平,还是比不上京城的。” 这比庞副院长给出的百分之十五的机率高很多了。 吃过晚饭后,沈萤犹豫了一下,还是追出去叫住了柳振华,“那个……能让我看一下京城的专家给出来的治疗方案吗?” 医术天赋极高的沈萤,对医术的追求一直都有著高涨的热情,听说京城那边的专家给出了方案,她从刚才吃饭的时候就心痒难耐到现在。 纠结了一顿饭的功夫,终於开始问出口了。 她自己在心底盘算出来的治疗方案,比京城的专家还高出百分之二十的机率,但她很好奇她与京城专家的治疗方案之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如果能和对方连线交流这个病情和双方之间的治疗方案的话,她就更激动了。 柳振华没想到她叫住自己,会是过问柳老太的病情,不知怎的,他心底既感动,却又內疚得更深了。 沈萤看他误会了,赶紧解释,“你別误会,我是出於一名医者对医术交流的渴望,才会……” “我知道我知道,萤萤你放心,我都明白的,明天我就让人把那份治疗方案带过去给你。” 柳振华打断她的解释,只觉得是这孩子明面上不肯承认而已,但心地依旧是善良的底色。 就如跟他媳妇一个样。 在医院外头苦等了一天也没等到柳蓓儿下班的苏丽丽不得已进了医院去询问柳蓓儿怎么还没下班。 结果猝不及防就得知了柳蓓儿被抓的消息,这个消息宛如一道雷鸣一样差点没当场击垮她。 第380章 苏丽丽母女搬出家属院 苏丽丽心里清楚,这次跟上次的情况可不一样了。 这次她再也无法用柳院士爱人的身份出去行走给柳蓓儿疏通了。 她辛辛苦苦给女儿铺垫的前程,全都完了。 但这还不是最让她窒息的。 她失魂落魄回到老家属院的时候,被厂领导找上门来,客气但冷漠地提醒她:“明天之內必须要搬出去把这套房子腾出来了。” * 第二天柳振华就托人带来了京城专家的治疗方案送到了医院给沈萤,並亲自给庞副院长打了个电话,提出如果沈萤有打算接手柳老太病情的意向的话,他身为家属无条件同意柳老太太更换主治医生为沈萤。 不过一切的前提都是沈萤主动提出。 庞副院长连连称是。 昨天许八一当著他们医院中高层的面被强行带走的画面还歷歷在目,隨后柳蓓儿也被带走拘留了,现在庞副院长还看不清形势的话,他就是个蠢货了。 晚上十一点多,家家户户都灭了灯后,苏丽丽找了大嫂和两个外甥一起搬著几大箱行李出门,准备离开家属院。 她选这个时间,就是为了不让左邻右舍看到她狼狈搬离的样子。 结果没想到他们几人拎著几个大箱子才下了楼,竟发现大院里上上下下的醒了许多人,都在自家门口张望她们呢。 “哎哟苏同志,这是搬去哪儿呀,需不需要咱们邻里邻居的搭把手?” 苏丽丽低头拖拽著大箱子,隨口敷衍:“分了新的家属房,就不在这里占用老家属院的房子资源了。” 有人顿时恶趣味大笑著拆穿:“可我咋听厂里说,你们是因为跟柳院士无直接亲属关係,所以被勒令搬出去的啊。” “真的吗,哟哟哟,这是咋回事啊,快说说。” “你们不知道啊,除了这苏丽丽不是柳院士的爱人,而是小姨子之外,那柳蓓儿极有可能也不是柳院士的女儿呢,这两天有人来打听时我反过来打听到的。” 人高马大的大外甥听了这话,顿时就气得大喊:“你胡说!你再乱说话,我让我姨夫撤了你们一家子的工作!” 那人顿时被苏丽丽的大外甥激得脾气也上来了,“你们这些年在大院里仗势欺人还少吗,你们苏家人干的那些事我一件不落跟来打听的同志说了,你看柳院士会不会先不放过你们!” 大院里曾经被柳蓓儿仗势欺负过的邻居全都往这边看过来,苏丽丽暗叫不好,赶紧催促他们快走。 还没走出大院呢,不知是谁扔了块石头过来,但扔偏了,砸在了苏丽丽提著的行李箱子上。 苏丽丽气得头脑发昏,回头无能怒吼:“你们怎么这样蛮不讲理!” 大院里的邻居们只是无声看著她,谁也没吭声。 大嫂反而清楚现在形势不对,赶紧生拉硬拽把苏丽丽拉出了老家属院。 搬离老家属院,苏丽丽只能暂时先去她大哥在城里分配的家属房暂住,再慢慢找房子租。 好在苏丽丽这些年没少打著柳振华的名义收好东西,她身上钱票不缺,大哥大嫂一家子那儿又挤得很,第二天很快就租到了一个建得很不错的小院子搬过去了。 重新安顿好自己后,苏丽丽再次去医院,蹲守她的大姐苏茉。 她知道自己和柳蓓儿到处仗著柳振华的名义收了许多不该收的东西还有柳蓓儿到处仗势欺人的事,柳振华动用军区的力量一查一个准,她即便再怎么狡辩都没有用。 所以她直接找上心软的苏茉,求苏茉去劝柳振华不要再计较这些事。 至於当年她偷了苏茉孩子的事,虽然不知道那该死的孩子是怎么命大活下来的,但她自认为做得很隱秘,没人能查得到她身上。 而她杜撰的那个抱孩子给自己的医院职工,也不会找得到。 找不到的话,也就没人能证明她撒谎了。 那在他们眼里,柳蓓儿还是极有可能会是刘振华的女儿。 来蹲守苏茉的第二个目的,就是求苏茉收柳蓓儿为养女,再让她和沈萤出具谅解书,就能把柳蓓儿放出来了。 不过苏丽丽没等到苏茉来医院,倒是跟在沈萤身后,找到了沈萤给苏茉租的房子。 趁著沈萤再次去上班家里只有苏茉一人的时候,苏丽丽瞅准时机找过去了。 苏茉听到敲门声,原以为可能是柳振华来了,结果没想到一打开门,竟然她那年迈的父母,和大哥三哥还有苏丽丽。 “爸、妈、大哥二哥,小妹,你们怎么找过来了?” 苏茉一时间有些无措。 苏母一直很嫌弃这个大女儿呆头呆脑的又蠢,说得好听点叫单纯罢了。 “怎么,拦在门口不打算让我们进去不成?” 苏母沉下脸来。 苏茉紧紧捏著门框,默了默,还是欠身把他们都让了进去。 一家子进了屋里先是像土匪一样到处都翻捡了一通,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能用的好东西,苏茉孤身一人根本拦不住他们。 结果没想到这儿啥好东西都没有。 他们顿时就对苏茉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嫌弃她如今都嫁了个国家级的大官了,居然一点好处也没要到。 不像他们聪明伶俐的小女儿,这些年不光安排好了老大老二老三的工作,每年还都寄回来不少好东西孝敬他们老两口。 他们就说还是小女儿嫁那大官才是最好的。 这个大女儿就是个蠢钝如猪的东西,都不知道从男人那儿搜刮好处扒拉回家。 早年有工作的时候还能寄个三瓜俩枣回来,没工作后还腆著脸回来想住娘家。 没用的东西,哪来的资格回来住。 苏茉被指著鼻子骂的时候,心虚低下头,好东西她早就让柳振华先搬到军区新分的家属房那边了,为的就是月底退租后不用搬那么多东西。 不过她现在不打算告诉家里的人。 当年她孤立无援的时候,想回娘家求一席之地,却反被娘家咒骂驱赶。 很多年前她就已经对这些家人心死了。 第381章 苏家两老找上门 最后苏母只能把厨房里的半条腊肉和一只苏茉刚买回来准备今晚燉汤的老母鸡提溜给了大儿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带走。 “我们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你小妹的事。” 搜刮结束后,苏母一屁股坐下来,用一副命令式的语气,將苏丽丽的要求都说了出来。 一:让柳振华不许再计较苏丽丽和柳蓓儿这些年打著他的名义做过的事,收过的好处。 二:让苏茉认柳蓓儿当养女,並和沈萤一起出具谅解书,把柳蓓儿放出来。 三:当年丟孩子的事她必须让柳振华打住別再查了。 “反正你现在已经有两个女儿孝顺你了,男人也回来了,你还有啥不满足的,当年那些破事还有啥好查的,不许再继续查下去了。” 大哥苏志最后发话。 他的意思,也代表著两老的意思。 苏茉低头沉默不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苏丽丽见平日里懦弱没用的苏茉竟然不肯表態,当场哭得梨带雨抹起了眼泪,“大姐,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苦,但如今你已经苦尽甘来了,你就不能大度一些,不要再斤斤计较了行吗。” 苏茉嘴巴笨,从小到大一向说不过嘴皮子利索的苏丽丽,见苏丽丽哭一哭,就三言两语把自己打成了一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她心底顿时憋屈得不行。 “那你为什么要让柳蓓儿诬陷我,你们母女两人过好日子的时候我也不求你们拉我一把,但是为什么要对我落井下石!” 她气得把之前受的憋屈气一股脑发泄出来。 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年的小妹怎么会变化那么大,变成现在这样的一个人。 明明她们两人小时候关係那么好,小时候爹妈疼三个哥哥,从来都是压榨她和小妹干活。 倔强又反骨的小妹总是觉得家里不公平,凭什么哥哥们不用干活,被打过很多次都要吵著闹著要公平。 是她心疼小妹,帮小妹挡下了许多的殴打,是她替小妹干了那么多小妹觉得不公平所以不乾的活。 她们应该是最亲密的才对啊。 “大姐你在胡说什么,我哪有。” 苏丽丽委屈地捏著手绢轻拭眼角,“当初那事,是蓓儿误会你了,她也是无心的,没想到你竟然会认为是我们故意诬陷你,在大姐你的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行了大丫头,你別无理取闹了,丽丽都已经这么可怜了,你还想怎样,对丽丽和蓓儿赶尽杀绝吗。” 苏志看苏丽丽委屈得不行,顿时就对苏茉没了好脸色。 现在苏丽丽就是他们一家的財神爷,而且苏丽丽不像苏茉那么好拿捏好哄骗,不供著苏丽丽的话,他们什么也拿不到。 苏家上下又开始了一轮对苏茉的討伐。 “蓓儿可是我们老两口看著长大的,不管怎么样,你都要保她没事,不然你就是不孝,我和你爸跟你没完!” 苏母最后丟下这句话,就提上了腊肉和老母鸡。 “事情没办妥前,我们还会再来的,等沈萤下班了你赶紧的带著她先去派出所那边,把蓓儿给赎出来,听到没有。” 临出门前,她还不忘又叮嘱了一句。 柳蓓儿从小就被他们当男孩儿一样宠大的,进去这两天还不知道受多少苦,老两口还是很心疼的。 特別是柳蓓儿长得与苏母最像了,娘家这些人里苏母是最疼柳蓓儿的人。 没想到他们前脚刚迈出小瓦房,后脚就迎面撞上了带著驾驶员和赵庆过来的柳振华。 沈萤正好就在他们身后,是下班在巷子口遇到了,就一起进来的。 苏丽丽顿感不妙,刚才在屋里耽搁太久,没想到竟然一耽误就耽误到了他们下班的时间。 她赶忙赔笑喊了一声:“姐夫,你和萤萤下班啦?” 隨后拉出身后的父母和大哥,一一给他们介绍柳振华和沈萤。 刚才还对苏茉颐指气使的苏家夫妻俩,这会儿见了柳振华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刚才那股气势全没了。 此刻灰溜溜地低著头,细如蚊蝇地叫了一声人之后,就再也蹦不出一个屁了。 这可是上过电视的国家级大领导,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农民哪敢在他面前囂张啊。 “几位是家里没米下锅了,所以上我家来要吃要喝了?” 柳振华眯起眼睛,目光落在苏志手里提著的腊肉和老母鸡上面,“据我所知三位大舅子都在城里扎根了,工资收入可不低,怎么上门向我那没工作收入的妻子这里要东西来了?” 苏志顿时觉得手里的腊肉和老母鸡烫手,慌里慌张还给了苏茉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开脱:“我就说不要,大丫头非要给,这……妹夫真误会了。” “是啊是啊,大丫头总是念著我们老两口,非要给我们塞东西,我们说不要都不行。” 苏母还假意回头嗔了一眼苏茉,“你这丫头就是太孝顺了,自己这些年过得多苦都不肯给家里说一声,也不肯回来找家里搭把手,都是亲生的,家里还能不顾你不成。” “据我们走访村里调查,明明是你们几次驱赶师母不许她再回来,这些村里人可都能作证呢。” 赵庆冷笑著拆穿了苏母。 苏母张著嘴一滯,嘴唇著急变换了好几个口型怎么也想不出一句给自己开解的话来,最后只能像个哑巴一样闭上了嘴。 柳振华斯文笑了笑:“各位现在不用在我面前空口辩白,当年的事我会一件件一桩桩查个一清二楚,是非对错我都会为我妻女討回应得的公道。” 最后一句话,他是看著苏丽丽说的。 把苏丽丽硬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 沈萤这时突然冷不丁开口:“苏婆子,我是不会给柳蓓儿开具谅解书的,你威胁我妈也没用。” 苏母一僵,万万没想到,刚才她出门前说的那句话,这死丫头竟然听到了。 她都听到了,那岂不是代表柳振华这几人,也都听到了? 苏父听到沈萤这称呼,顿时就不高兴了:“大丫头,你到底怎么教闺女的,那是她外婆!” 第382章 窝里斗 沈萤冷笑了一声:“事情不是还没查清楚吗,我不一定是亲生的,不过我妈救过我一命,我会给她养老送终当亲妈一样伺候,至於你们……只要我不认,你们就跟我完全没关係。” 听到沈萤这么说,柳振华突然心酸了一下,不像柳蓓儿那般上赶著认自己,沈萤似乎完全不在意他是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他竟有点难过。 苏茉走过去握了握沈萤的手:“萤萤的话就是我的態度,还有你们说的让我认柳蓓儿当养女,阻止振华继续查丟孩子的事,这些我一件都不会同意,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赵庆和军区派给柳振华的驾驶员震惊地看向苏家四口人,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不要脸,敢上门要求苏茉答应他们这么无耻的事。 最后苏家人仓皇离开,回到了苏丽丽新租的小院子里,慌慌张张商討著现在该怎么办。 要是柳振华认真计较的话,说不定苏家三兄弟的工作可能会受牵连。 苏家老两口最在意的就是家里三个儿子的工作了,这可万万不能出差错啊。 苏丽丽暗暗磨著牙,没想到柳振华和沈萤会回来得那么及时,不然的话苏茉肯定会迫於父母的压力答应下来那些事的。 “好了,这次不行,下次我和爸妈再想办法过去堵大丫头就是了,小妹,你两个外甥上次帮你搬行李和家具啥的,把鞋底都给磨坏了,你看你这个姑姑是不是得给你外甥们买双鞋?” 苏志这次可不是免费来帮苏丽丽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是上次他媳妇和孩子给苏丽丽搬家,结果苏丽丽可能最近事多忙昏头了,竟然一直没给好处和,所以他这次是来要好处的。 “你大哥说的是,上次你大嫂和两个外甥可是过去帮你忙活一夜,別忘了给你大嫂也扯两块布做衣裳。” 苏母赶紧道。 这布扯回来了,自然是给她几个大孙子做衣裳,儿媳妇穿旧的就得了,都老帮菜了还做啥新衣裳,想出去勾引人不成。 “天色不早了,五丫头你赶紧做饭去吧,一家人难得吃个饭,你整几个肉菜,你大嫂等会儿也带几个孩子过来,你多放点米,別等会儿不够吃。” 苏父从后腰取下隨身带的自製老烟杆磕了磕,从口袋里摸了一小撮菸丝捏把捏把塞进去,一边点菸一边道。 苏丽丽面色难看:“爸,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上哪儿买肉去。” 她原本打算今天把爹妈弄进城来,在苏茉那儿搜刮一通后能收穫不少,刚好能暂时填了爹妈那每次都填不够的贪心。 谁能想到今天去苏茉那儿竟然会空手而归。 “那你给我五块钱,我去国营饭店打包几个菜回来就行。” 苏志理所当然朝苏丽丽伸手要钱。 “大哥,就是我们一大家子去国营饭店吃,也要不了那么多钱吧。” 苏丽丽咬牙切齿。 “你哥要你给,你就给,哪里那么多话,我们今天为了你的事一路奔波,你多给你哥几块钱辛苦费怎么还磨磨唧唧的。” 苏父看苏丽丽给钱不爽快,顿时就不耐烦了。 苏丽丽没辙,只能咬牙回房间拿了五块钱递给苏志。 苏母和苏父立刻乐呵呵跟了出去。 苏丽丽知道,今天他们拿了钱,恐怕就直接在外面吃了,不会再回来她这边了。 数了数身上的钱票,除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五千两百多块钱,搬家期间她又多了一笔收入,那就是从柳老太房里搜出来的存摺。 这二十年来,柳振华月月给柳老太寄回来的钱竟然有两万七千多块钱,看到这个数目,苏丽丽都要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这天文数字一样的钱是真实的。 直到她昨天去银行分几次取了出来,摸著那一沓沓崭新的大团结,才敢相信真有那么多钱。 她知道自己不能明目张胆带著这么多钱,於是將手里的五千两百元和从柳老太存摺里取出来的两万七千三百元重新分散存进六张不记名存摺里。 她手里就只拿著八十多块钱的现金过日子,有需要再取。 柳振华不记得她了也没关係,这么多钱已经足够她和蓓儿下半辈子都活得很富足了。 等柳振华调查的风头过去了,她就拿钱打点把女儿提前放出来,带著女儿远走高飞。 远离这个伤了她的心的臭男人。 再也不回来了。 柳振华不要她们母女,天大地大,总有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处。 * 陆秋砚特训结束回到家,看到家里多了十几只腊兔,狐疑询问是谁送的。 月初寧:“青柏大哥回来了,这是他给我们带的特產。” 陆秋砚比月初寧早一步收到李青柏调过来的消息,只是他没想到李青柏会带那么多腊兔回来。 知道自己的小妻子最是爱吃他做的腊兔肉了,他轻笑著揉了揉她的头髮,“今天晚上给你做爆炒腊兔丁,再顺道叫青柏大哥过来吃饭。” 月初寧也觉得这主意好,让他等会儿就去军区通知李青柏晚上来家里吃饭。 又想到什么,“对了,我们请星耀哥也一起来家里吃饭吧。” 陆秋砚不说话了,俊美的脸上那双剑眉一会儿蹙起一会儿又无奈地舒展开,最后点头答应。 “就知道老公最好最体贴了,一回来就愿意下厨,我好幸福哦,下午我买两支雪糕放保温饭盒里,等他们走了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吃。” 她能没看到刚才陆秋砚那纠结又有点不是很高兴的小情绪吗,当即就扑过去抱著他的腰哄人。 “你知道我想吃的不是这些。” 陆秋砚微微弯腰,大手往下一捞,直接单手將她捞起来掛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先啃了一口,“是这个。” 她吃疼地抿唇捂住嘴巴,瞪著眼睛瓮声瓮气控诉:“你怎么又咬人,我嘴唇都被你破了,你是小狗吗!” 刚才猝不及防地就被他咬了一口下唇,这男人还有两颗小虎牙,咬人还是有点疼的,她感觉自己嘴巴都被他咬破了。 “真破了?” 他扒下她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让我检查检查。” 第383章 李青柏给柳振华当司机 看他神色认真不似假的,月初寧露出一直抿著的下唇嘟给他看。 男人用粗糙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小妻子那软糯q弹的下唇,没被咬破,其实就是被他的小虎牙扎得有点点疼。 他是有分寸的,不可能真咬破她的唇。 看他看得认真,她忍不住就委屈骂人:“臭小狗,咬人疼死了。” 只是没想到话刚说完,上唇又被他啃了一口。 这下好了,上下对齐了。 月初寧捂嘴惊得眼睛睁得跟铜铃一样大。 压根没想到他竟然明知再犯,又咬人了。 他惩罚般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不许叫我小狗。” “你……我就没见过比你还过分的人,又咬又打人的,我要向周政委告状,说你家暴我!” 她又气又委屈,在他怀里蹬腿挣扎起来,只是这男人核心力量太稳太强了,任她怎么蹬腿挣扎,他竟然都不带晃一下,还搭配另一只手,將她抱得更牢了。 等她扑腾得差不多把力气都用完了,终於累了,他才抱著人回了房,將人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下来。 “媳妇,阿寧,好想你。” 男人撒娇般將脸埋进她的颈窝里,深深呼吸著来自她身上的熟悉体香,“所以我不想吃雪糕,也不是小狗。” 月初寧耳根一红,自然能明白他的暗示。 意思就是今晚他要开荤。 “那行,今晚纵容你一次,但下次你不许咬我了。” 被这么一个平日里像一朵冰山雪莲一样高冷话少的男人埋在颈窝里撒娇,再铁石心肠的女人都得为他化为绕指柔。 “太想你了,就忍不住,今晚保证不咬了。” 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声音闷闷地从她颈窝里传来,说话的时候她锁骨还被微微地震了一下。 她的唇,软软糯糯的,比糯米糍还好吃。 月初寧痒得深吸气,妖精。 这妖精在外面一副禁慾冰冷的生人勿近样,在她面前却像只勾魂的男狐狸精一样。 无师自通勾她的技能。 一回来就要亲亲要抱抱还撒娇要人,她被咬被打了都得心甘情愿给他。 不是妖精是什么。 好不容易才哄得这粘人的妖精先去洗澡睡午觉,月初寧才得以脱身溜出来去给霍星曜打电话。 这个时间霍星曜並不在外宾招待所,招待所的服务员只说等霍先生回来后会给他转达。 刚掛了电话,就遇到了李青柏。 她直接叫了李青柏晚上来家里吃饭。 李青柏自然是无不应的。 月初寧想起最近沈萤那边正认亲忙呢,忽而打趣问:“青柏大哥回来这几天,去见过萤姐姐了吗?” 他目光不自然地飘向外面,装作很隨意地回答:“去探望夏老同志的时候,见了一面。” 说得有多官方就有多正式。 一点都不掺杂私心似的。 实际上他根本不是只见了一次,而是每天清晨五点就出发跑去医院,將买好的早餐送给夏奶奶,让夏奶奶等沈萤早上过来查房的时候,顺带一起吃点。 沈萤工作忙的时候,习惯隨身多带一个包子或者馒头当上午的加餐,以免没到午饭前就饿了。 所以他买来的一般都是些方便的小吃食,比如小笼包、驴肉火烧、肉包子这一类。 只为了让她上午饿了方便隨身带在身上隨时能吃。 “哦~~~~~~我说呢。” 月初寧夸张地歪著头上下打量欣赏他此刻的模样,“你说我今晚要不要叫萤姐姐也过来一起吃个饭呢,她曾在大丰县待过一段时间,吃到大丰县的特產应该会很怀念吧。” 李青柏眼前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下午也没什么事儿,要不我开车去医院那边帮你接她过来吧?” 月初寧:“可以是可以,只是不知道她会上你的车,还是上柳院士的车。” 柳院士如今也在军区家属院分到了房子,昨天是10月底最后一天,医院附近的那个租来的房子已经退租了。 现在苏茉已经跟著柳振华一起都搬到家属院来了。 因为是柳振华的配偶,苏茉的粮食关係也正式转过来到军用机械厂这里,再也不用靠介绍信留在康市了。 这还是昨天月初寧看那边搬家忙忙碌碌的,才知道的呢。 遇到月初寧的时候,苏茉还有些不好意思,说现在他们新家还没收拾好,等收拾好了就请她和陆秋砚小夫妻俩、周鸿洺一家还有沈工一家一起去吃顿饭。 李青柏怔了怔,“阿萤跟柳院士有什么关係?为什么要搭柳院士的车?” 月初寧神秘一笑。 …… 下午四点半钟左右,李青柏开著车去军用器械厂接柳振华。 今天柳振华加班加点提前两个小时忙完了当天要忙的工作,原想著早早去医院接沈萤下班回来一起吃晚饭的。 没想到看到今天开车的人並不是平日里那个驾驶员小年轻,而是李副团长。 他有些惊讶:“这……今天怎么是李副团长你亲自开车了?” 就算那小年轻有任务被调出去了,但军区里的汽车兵肯定不会个个都忙,怎么会派一个副团级的干部过来给他开车。 这太让他受宠若惊了。 李青柏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的食指挠了挠下頜线,“小覃他有任务去忙了,我许久没开车担心车技生疏了,就隨口答应帮他开车接送您,上车吧柳教授。” “哦哦好。” 柳振华忙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上来。 李青柏打著方向盘掉头开出去,才刚到军区大门附近呢,远远地就看到了原来担任柳振华驾驶员的小覃正蹬在一辆自行车上做外出登记。 柳振华疑惑地扶了扶眼镜向前方张望:“那正在做登记的是不是小覃啊?” 李青柏镇定自若地踩著油门缓缓开过去:“应该是吧,这小子的任务好像就是外出办事。” 柳振华:“哦哦哦原来是这样。” 隨口问完这一句之后,他就没再多问了。 而极少撒谎的李青柏此刻握方向盘的手掌已经不知何时出了一层薄汗,摸方向盘都有点打滑了。 他赶紧往衣服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看著前方的小覃做完登记出去了之后,悄悄鬆了一口气。 第384章 霍星曜也来了 今天中午苏茉就通知过沈萤,下午柳振华会过来接她一起去军区家属院那边吃饭,碰巧第二天沈萤休假,正好在那边住一天。 所以沈萤下班后出来看到熟悉车牌號的军车,倒没什么意外。 只是上车后,她沉默了。 她没想到开车的竟然会是李青柏。 “沈医生,我家寧妹子跟苏伯母说好了,今晚你们一起去她那儿吃饭,柳教授也一起吧。” 车开回军区后,李青柏缓缓將车停在了家属院门口。 柳振华:“……原来李副团长认识小月同志啊,刚刚怎么没说?” 这小子,怎么到家门口了才说正事。 李青柏:“抱歉柳教授,也是回到家属院门口了我才想起来,不过没耽误就行,这个点估计苏伯母已经到寧妹子那边,我去还了车就来。” 柳振华诧异:“你也来?” 李青柏笑:“寧妹子是我乾妹妹,小陆是我好兄弟。”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虽然今天他乾妹子初次给他说了沈萤找到了亲生母亲的事,他只沉默点了点头,没告诉她,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由他护送回来的柳院士,没想到会是沈萤的亲生父亲。 沈萤的身世,两个人谈对象的时候他就了解过,升了副团后,他有动过自己能力范围內的所有关係去查当年沈工夫妻生孩子前后的事,只是他能力有限,没能查出什么。 为此他还曾暗暗发誓,要爬得更高,一定要帮沈萤找回亲生父母。 可没想到兜兜转转,还不等他往上升,沈萤的父母就先一步出现了。 而且是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的。 当他听说柳院士要调查自己的妻子当年丟孩子的事件时,好奇多问了一句,由此而得知了沈萤的身世。 知道的时候,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心疼和难受。 所以他主动接手了帮柳院士调查当年丟孩子的真相。 並昼夜不停地加速调查,这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內查出了真相。 就在今天早上,他把调查的结果全都上交到组织內部了,相信上面审查完毕之后,很快就会通知柳院士去了解真相了。 柳振华狐疑看著他,刚才一路上听萤萤跟李副团长客套的样子,他才知道原来萤萤跟李副团长很早就认识了。 不过看起来不太熟的样子。 沈萤下车后,才发现李青柏眼睛布满了红血丝,脸色也疲累得不行,像是才执行了什么重大且高精力的任务后,就马不停蹄来给他开车一样。 刚才他一直在车上没下来,不是侧对著她就是背对著她,她没能好好看他的脸色。 她张了张口,最后只说了一句,“你……以后注意休息,下次执行完任务就先去休息,別逞强来开车,连轴转容易熬坏身体。” 听到沈萤的关心,李青柏有些高兴,“我知道了沈医生,今天……其实也不累。” 因为是去接她,所以他就重新充满了精神,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疲累。 柳振华听了沈萤的话,也才发觉李青柏神態疲累,但双眼却挺有神的。 他也想跟著附和沈萤一句,提醒李青柏注意身体,不过想了想,李青柏不一定会听。 就像当年那么多人劝他注意身体,他也依旧我行我素,遇上攻克不了的难题时,总是会卯著一口气熬好几个通宵也要攻克下来才肯罢休。 “柳教授,那我们先去初寧那边吧。” 等李青柏开车走了,沈萤走在前方给他带路。 当年医院丟孩子换孩子的事还在调查中,结果没出来前,沈萤一直恪守本分,从不会乱叫他一声爸爸。 即便她是多么亲昵地称呼苏茉为妈妈,但对他,依然是有些生疏而客气的。 柳振华苦笑了一下,只得默默跟在沈萤身后。 到了月初寧家的小院子,柳振华才发觉原来月小同志的家离他们家並不远,走路就五六分钟的距离而已。 他的妻子苏茉果然已经先到了,现在正从厨房里端著两叠菜走出来,要往堂屋里去。 “媳妇儿。” 柳振华高兴叫了一声。 苏茉停下脚步,果然看到柳振华和女儿从门口进来了,也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隨后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方向:“先去洗手,然后进堂屋里坐著吧,快开饭了,今天小陆下厨,做饭可香著呢。” 苏茉从没想到一个男孩子做饭居然会那么香,会的菜色还多。 不像她做来做去的,就会那几样菜,一度很担心沈萤吃腻了不爱吃,偶尔会故意不做饭让她在医院食堂吃。 至少食堂的大师傅手艺比她那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今天她觉得小陆的厨艺,比医院食堂的大师傅还好,那色炒得那叫一个漂亮,看得她一直夸个不停。 一问才知道,原来小陆跟炊事班学过,难怪呢。 小初寧可真是有福了。 正想著月初寧呢,进厨房里偷吃的月初寧就出来了。 看到只有柳振华和沈萤父女两人,她疑惑问了一句:“咦?我青柏大哥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柳振华笑道:“他还车去了,一会儿就来,真没想到你们大家都认识。” 苏茉放好菜走出来,笑得温和:“都认识好啊,以后大家都是一个大院的,多热闹吶。” 她最是喜欢热热闹闹大家在一起的日子了。 再过不久,她家萤萤也会调到军区医院这边来了。 到时候就不用两头跑了。 此时,接到前台服务员留言的霍星曜已经快车赶到了军区。 进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与好几个营级干部在一起的月耀光。 月耀光见到霍星曜,想起之前父母跟他提起过,这个霍星曜极有可能是舅老爷的后代,笑意立刻爬上来。 凑过去就朝霍星曜打了个招呼:“是小霍啊,又来军区找我妹夫了?” 跟著月耀光的几个营级干部挑了挑眉,看到月连长打招呼的那个人穿著考究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进来他们军区,应该是认识团级领导的。 几个人看月耀光的目光顿时就多了一分考究。 第385章 月耀光攀关係 过完年就会提拔一批干部,月耀光在调来这边之前,该立的功该攒的资歷都勉强够格了。 原先他认为自己调回康市,然后提副营应该是板上钉钉的。 康市的物质条件不算差也不算好,算是中等水平,一般情况下没啥大事能让人立功的。 所以他坚信康市军区的公子哥们,应该不如他这个从偏远山区调回来的人资歷高。 谁知道调回来之后,他才发觉康市军区藏龙臥虎,光是跟他平级的那个顾玄来头又大,又拼命,居然已经立过两个三等功了。 虽然他也有两个三等功傍身,可是…… 可是他不像顾玄有个在京城军区当司令员的老子。 顾玄什么都不需要做,上面的人自然会看在他的背景自行斟酌。 不过好在柳院士来了,这周休息了,他得去找一下柳医生,让柳医生带他去见见柳院士。 只要他和柳蓓儿的关係定下来了,就是柳院士的女婿了。 以后在军区里他什么也不需要做,大家自然也会看他的背景行事。 不过今天既然遇上这位霍华侨了,在几名营级干部面前,他自然是多一个过硬的背景是一个。 他可都打听到了,军区医院好几台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可全都是这一位捐出来的,连司令员都对这一位讚赏有加。 这一位的来头,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大和硬。 霍星曜被拦停下来,微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眉头,但基於礼貌还是点头回应:“是。” 其他的就没有多说了。 几个营级干部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探究,认识但不熟? 见他回得冷淡,月耀光心里一堵,但一副跟他很熟的语气隨口问:“来找他有啥事啊,这么晚才过来。” 霍星曜:“嗯,確实有事。” 月耀光被他这回话方式弄得脾气都要没了。 问了又好像没问,回答得又敷衍又没诚意。 他只能赔著笑脸:“那你有事赶紧过去吧,我跟战友们也有点事儿,晚点儿我去小妹家找你们,啥事儿说不定我也能帮得上忙。” 这下轮到霍星曜不舒服了。 表面上,这个月耀光確实是阿寧的亲大哥。 同在一个军区,亲大哥去找自家小妹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霍星曜沉著脸隨便点了一下头,快步往家属院的方向去了。 等他走远了,几个人才状似无意地问:“月连长,那人是谁啊?” 月耀光表面上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你们不知道吗,那一位就是给咱们新建的军区医院捐仪器的霍华侨啊。” 眾人果然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和不敢置信。 月耀光满意地看著他们露出自己预料之中的表情,內心已经得意得快要翘上天了。 “你们咋认识的?” 月耀光得意勾勾唇:“你们难道没发觉,小霍长得跟我有些像吗?” 眾人一愣,果然开始认真打量起了月耀光,又努力回想刚才霍星曜那张俊得不行的脸。 平心而论,月连长这相貌確实周正英俊,刚调过来,就有人打听过他的情况,是否单身等。 但要说跟那位霍华侨长得像……好像有点牵强了。 月耀光长年累月认钟婉琴当妈,有时候他甚至都会错觉自己真是钟婉琴亲生的,所以此刻心里觉得他们是很像的。 这种错觉只有见到亲妈袁桂兰的时候,才会醒悟过来。 这会儿错觉占上风,与钟婉琴有几分相似的霍星曜,不等於间接跟他相似么。 “你发啥梦呢,你俩哪里像了?” 当兵的说话都比较直,觉得不像就也就直说了,一点都不带拐弯抹角的。 月耀光愣了愣,终於想起来他不是钟婉琴亲生的这件事了。 他摸了摸鼻子:“我比较像我爸,我小妹像我妈,你们谁要是见过我小妹了,就是军区大院新来那个最年轻最漂亮的军嫂,就能发觉她跟那霍华侨挺像的。” 要说起新来那位陆营长的年轻小媳妇,这几个人確实都见过。 不光见过,还羡慕嫉妒得很。 老陆就已经长得够招女人惦记的了,娶个媳妇居然也是个美人胚子,简直不给人活路。 要他们说,长得好看的男人就该娶个丑的,把漂亮的留给別人,这样中和一下,谁家都能生个漂亮孩子。 不像老陆家那么贪心,把好看的都垄断了。 嫉妒归嫉妒,但这霍华侨確实与月连长的妹子一样是美人坯子,细想一下,长得好像还真有几分像的。 有人已经反应过来了,“这该不会是你妈娘家那边的亲戚吧?” 月耀光笑得越发得意起来,但面上还是故作谦虚:“是我舅老爷的孙子,当年我舅老爷被大水冲走了,大家都以为他死了,结果没曾想舅老爷竟然有机缘去了港城,如今也算是衣锦还乡,还让后代回来给咱国家做贡献来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眾人顿时心思各异。 但无一例外的,都开始对这个新调过来没多久的月连长,多了几分以后要搞好关係的心思了。 * 今天苏家老两口带著苏丽丽再一次上门去沈萤给苏茉租的那破瓦房,这次准备打感情牌,不来硬的了。 经过上一次的事,他们总算是意识到,对苏茉来硬的已经行不通了。 但苏茉一直以来都很容易心软,而且还很好说话,说几句软话卖卖惨对苏茉才是最有效的。 上次是他们用错方法了。 起先苏丽丽是不想来的,只要等过一两个月风声过去了,她就钱打点捞柳蓓儿出来,再离开这让她伤心的地方,换一个城市生活。 只要她手里有钱,换到什么地方买工作都是轻轻鬆鬆的事。 只要给女儿买了个清閒的工作,她们就能在当地安稳下来,手里的三万多块钱,也足以让她和女儿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可是苏家老两口盯上了柳振华这根金大腿,非要过来找苏茉重新缓和关係。 他们可是苏茉的亲生父母,又是柳振华的岳父岳母,这血浓於水的关係不论怎么样都是斩不断的。 第386章 苏丽丽被捕 老两口这几天合计来合计去,把信心又合计回来了,自信认为等关係缓和了,他们苏家的几个大孙子和大孙女以后的前程可就都有著落了。 老两口在村里的腰杆也能挺直,以后出门谁不得敬他们是柳院士的岳父岳母,上赶著巴结他们求他们办事。 距离上次来找苏茉也才没几天,苏家几个人都心想,就算柳振华真要查清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没个把月估计也是出不了结果的。 光是找上当年所有的当事人一一走访询问,就得不少时间。 並不像查柳蓓儿进派出所这事儿那么好查且快速。 所以苏丽丽完全不担心这两三天的工夫柳振华和苏茉能查到什么,就这么大喇喇上门了。 结果拍了半天门,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七旬老太,她狐疑地打量了一眼门口的三人:“你们来租房的?” 苏家老两口和苏丽丽一愣。 苏母焦急问:“这是我大闺女租的房子,你谁啊,咋在我闺女家里?” 老太看苏母说话语气不中听,顿时也不客气了,“这房子是我的,你要说租房子的那女的,她今天一大早就租期够了退租走了。” “什么?” 苏母一傻,“这死丫头怎么能退租走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苏父皱眉也有些不悦,但好歹没在外人面前说什么。 一家子三人在房东老太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走出了小巷子。 苏父从裤腰上拿出烟杆子戳了戳苏丽丽的胳膊:“五丫头,你赶紧去查查你大姐搬哪儿去了。” 苏丽丽也没想到苏茉竟然一声不吭退租了,心里不自觉鬆了一口气,庆幸不用再继续找苏茉了。 原本来这里之前,苏丽丽就鼓足勇气做好了会看到大姐和柳振华在一起刺她眼的场景,可没想到她竟然退租搬走了。 莫名鬆了一口气的同时,正好她绝了她最后一点念想,终於不用再在这里看他和苏茉相亲相爱了。 只是苏家老两口却不肯罢休,一路吵吵嚷嚷的回去,非要知道苏茉的新住址不可。 苏丽丽疲累地应付他们:“我知道了,等查到了我一定会告诉你们。” 这只是口头上敷衍打发他们罢了。 她已决定,不会再见他们了。 可她自说自话的决定,在回到自己刚租的小院子那边,就被打破了。 “苏丽丽,举起手来!” 院门口黑压压的几个人全副武装,一看到苏丽丽靠近,立刻围上去並迅速截断了她的后路。 “你……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苏丽丽哪里见过这个仗势,嚇得瞬间就腿软了。 “干什么?” 为首的人冷哼了一声,“呵呵,针对你最近持有的大量异常现金和近五年来持续不断收受贿赂的行为,你必须跟我们回一趟总局做调查!” “要是敢反抗,就按敌特处理!” 另一个人冷声呵斥的同时,已经快速反剪了苏丽丽的双手,从腰间掏出一个铁手鐲扣上去,將苏丽丽的双手反拷在了后背。 苏丽丽满脸绝望,她如今已经一退再退,连女儿都被她们害进去了。 她退的已经够多了。 为什么苏茉还不肯放过她,一定要赶尽杀绝? 另一边,看著坐的满满当当的桌子,就差一个霍星曜了,月初寧跑出去,想看看霍星曜到了没有。 一走出去,就看到了霍星曜与一个年轻的大头兵一同到了她家院子门口。 “星耀哥。” 月初寧高兴地把人迎进门后,才看向那个大头兵,“是有什么事吗?” “嫂子好。” 年轻的大头兵先立正敬礼咧嘴笑著叫了一声,才问正事:“不知道柳院士是不是在您这儿,我来找他。” “在的在的,你稍等。” 月初寧带霍星曜进去后,顺道给柳振华说了有人找。 柳振华心一震,看了一眼正与女儿说说笑笑摆碗筷的妻子,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快步走了出去。 李青柏看到月初寧新领进来的男人,一时间愣了神。 下午的时候月初寧就跟他说,她还有一个哥哥,想让他见一见。 李青柏以为她指的的月耀光,但他这几天已经见过月耀光了,所以对月初寧说的见一见就没什么太多的想法。 “这是你二哥?” 可看到眼前这个器宇不凡穿著考究的年轻人,李青柏才发觉是他想错了。 是了,他想起来,听小陆说寧妹子有两个兄弟,但听说寧妹子在外丟了十几年,刚回家的时候那个二哥对她並不好。 顿时他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不屑。 这么好的一个妹子,他们月家竟然不知道珍惜。 霍星曜只微微点头,向李青柏伸出一只手,“您好,李大哥。” 现在不是细说月家当年那些事的时候,今天还请了外人。 等会儿吃了饭再私下慢慢说。 李青柏“哼”了一声,並没有与他握手的打算,“可別,当不起。” 月初寧愣了一下,隨即才反应过来李青柏可能是误会了,赶紧小声告诉他这不是她家里那个对她不好的二哥。 是另一个二哥,对她很好很好的二哥。 这回轮到李青柏有些懵了。 怎么还有两个二哥。 难道……是跟他一样,结拜的干二哥么。 想了想,既然结拜的时候他年纪最大,当了大哥,那这位看起来那么年轻的当老二似乎也是合理的。 是他刚才没问清楚就先入为主误会了。 想想也捋清了思路,他认识的寧妹子向来是个不可能委曲求全的性子,如果这真是那个对她不好的二哥,她怎么可能请上门来吃饭。 意识到他刚才“哼”错了人,李青柏赶紧握上霍星曜那只已经举在半空中好一会儿的手,笑了笑:“对不住了兄弟,刚才是我误会了,我是寧妹子的干大哥李青柏,你也叫我一声大哥吧。” 霍星曜並没有计较李青柏刚才的误会,而是由衷地露出一个发自內心的浅笑:“之前已经听阿寧说过您了,我是阿寧的二哥,霍星曜,阿寧之前劳烦您照顾了。” 第387章 能聚在一起就是一种缘分 李青柏摆摆手:“什么劳不劳烦的,这也是我妹子。” 虽然是乾妹子,但李青柏没有兄弟姐妹,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天生地养的孤儿,所以很珍惜那些毫无血缘关係,却愿意聚在他身边的亲人。 比如他的养父母,比如他如今的乾妹子和妹夫。 他们对他来说,都是世界上最亲的亲人。 苏茉远远看著他们三兄妹在一头说话,忍不住笑著对沈萤说:“別说这李团长跟小初寧说不准真是冥冥中的缘分呢,我远远瞅著总觉得他们两个有兄妹相,虽然没小初寧她二哥那么像就是了。” 沈萤终於想起来,当初她第一次见月初寧的时候,还恍惚地盯著月初寧好一会儿。 就因为这小姑娘与她当时已经三年没见的前任对象李青柏有些许相似。 和李青柏在一起的那一年,是她最心情最好最平和的一年。 甚至常年熬夜看病配药导致她平日里看起来就不太好的气色,都变好了许多。 她自己是医生,自然知道,好的心態是能滋养人的。 后来认识月初寧之后,她也渐渐的被月初寧带动得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是能点亮她生活里每一处阴暗角落的人。 想到这里,她满目慈爱地看著月初寧,轻笑著:“或许……就是缘分把我们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吧。” 苏茉也笑著赞同:“是啊,咱们今天能聚在一起吃饭,也是一种缘分。” 另一边,被叫出去的柳振华很快就重新回来了。 苏茉脸上的笑意隨著看到柳振华凝重的脸色,渐渐收敛起来,紧张地站起来问他:“振华哥,怎么了?” 柳振华愣了一下,没意识到把自己刚才把在外面的情绪带进来,忙调整出一个笑容在她身边坐下来,“先吃饭,一会儿吃完饭了再跟你说。” 等会儿吃了饭,他再带著妻女去首长的办公室里看调查回来的结果。 刚才那位小战士过来,就是来通知他,经过多方走访询问当年医院的当事人和调查当年各种就诊记录和胆敢,当年医院丟孩子的事,已经查出一个结果了。 他是对国家作出重要贡献的有功之士,他家出了事,国家必然是会尽全力给予最大的帮助。 所以在丟孩子这件事上查得很细,但也查得很快,连一个星期都不到,就出结果了。 他跟军区的高层说过,只要结果出来了,不论是白天还是半夜,都一定要第一时间过来通知他。 他要马上就知道结果,所以小战士才会吃饭的点找过来通知他。 原本想回来叫上妻女一起去听调查结果的。 但看到满桌热腾腾的饭菜,他又不忍沈萤工作忙了一整天大老远过来连顿饭都没得吃就饿著肚子去。 只好按捺下激动和紧张的心情,先回来和妻女一起吃饭。 看柳振华神色渐渐放鬆,苏茉才跟著一起放下心来,忙拉著他入座。 吃饭的时候,刘振华与苏茉夫妻俩都以为霍星曜就是月初寧家里那个曾经对他不好的亲二哥。 苏茉忍不住地就叨叨了几句,让小伙子以后对妹妹好点,当年他们一家人失散导致的生疏,也不是妹妹的错。 李青柏按捺不住,身子动了动刚想出头替霍星曜解释,这个是跟他一样,是乾的,不是月家那些没良心亲生的。 霍星曜对著月初寧和李青柏轻轻摇头,让他们也不必解释,自己也不打算辩解。 不仅不辩解,还虚心应下了苏茉的谆谆教诲,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对失散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 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妹妹。 他们也確实失散了许多年。 刘振华听到月初寧这些年辛酸的经歷,心里不自觉地就代入了沈萤,想到沈萤从小到大也是因为他的失责而过著顛沛流离的生活。 原本他的宝贝女儿应该是顺顺利利在母亲的身边长大的,可现在的沈萤浑身都有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些许沧桑。 又回想这些年苏茉受的苦,他心臟一抽一抽疼得厉害。 苏茉给他夹菜的时候,发现了他神色不太对,忙私下推了推他,询问他怎么了? 刘振华张了张口,最后赶紧夹了一筷子炒青菜,笑著说:“我平日里本来吃饭就不规律,胃有点不好,不用管我。” “柳叔叔,刚才那小战士找你什么事啊,怎么出去一趟回来情况就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月初寧也发觉,自从刘振华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李青柏眸光暗了暗,不动声色看向柳振华那边。 心底却在猜测,该不是上头已经通过了他提交上去的资料和调查结果了吧。 所以才会派人过来通知柳院士去听结果。 “是不是又要你回去加班,那你吃了就去吧,家里剩下的东西等会儿我自己来收拾就行了,再不济还有萤萤能给我搭把手呢。” 苏茉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生怕耽误了他的工作。 从跟他结婚起,她就知道对於他而言,工作大於一切,而他的工作是光荣而伟大的。 自从知道了他的工作性质后,她心底曾经对他的那一丁点怨念也隨之消散。 有国才有家,他是在为千千万万个小家的安全与保障在前行,他们的小家这些年的曲折在国之大家面前,不足掛齿。 况且,虽然刘振华有过,可他被封闭在不可与外界沟通的沙漠研究所將近二十年。 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也有多方原因。 有她不爭气的原因在,也有人有心算计的原因在,防不胜防。 从小到大都没接触过什么算计的她哪里想得到,她和女儿这些年的经歷是来自她血亲的一个连环圈套呢。 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抱怨过去,也不想作什么如果当初……,现在也不至於……这种假设。 放平心態接受一切,珍惜现在的眼前人,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因为人生不能倒退重来,世界上也没有如果。 第389章 李青柏的防备 李青柏从记事起就是一个野孩子,无法理解月建军那种传宗接代、暗中换孩子抢资源的做法。 所以他觉得这事很离谱。 就为了一己私慾,搅乱了几个无辜的孩子的一生。 从前他以为有些唱戏的离谱剧情,都是夸张和乱编的。 但如今彻查沈萤身世的任务后,又听说乾妹子一家的事的他只觉得……有时候,生活里的事,比戏里的更夸张。 最后听说他们还有一个大哥如今生死不明的,李青柏还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世事无常。 霍星曜將最后一个过完水的碗递给李青柏,目光幽幽盯著他:“听说李大哥您也是从出生起就与父母失散了,看来我们都是同命相连。” 李青柏接过碗甩了甩水,爽朗笑道:“那些啊,都过去了。” 如今他有了父母,有了妹子,如果……这个小霍能相处得来,他也愿意多认一个乾弟弟。 相处不来的话,那就当一个普通朋友也行,他不强求。 霍星曜眸光暗了暗,犹豫了一会儿,见李青柏抱著洗好的碗筷进厨房放去了,他也跟进去。 两人摆放碗碟的时候,他冷不丁问了一句:“李大哥,你后来认回来的父母……確实是亲生父母吗?” 李青柏摆放碗筷的动作一顿,扭过头来看著霍星曜:“小霍,你这话什么意思?” 问这话的同时,眼底驀地多了一层防备。 这是出於军人敏锐的条件反射。 霍星曜也捕捉到了李青柏维持隨和表象下的防备,接下来想要说的话顿时全都止住了。 是了,他不是阿寧,与李大哥今天才第一天见面。 李大哥防备他,是理所应当的。 还是他操之过急了。 他无辜地举起双手以示自己没有任何意思:“我只是隨口一问,李大哥您別误会。” 李青柏眼底的防备並没有卸下,而是略一点头,“没事,既然洗了碗,那就出去吧,这儿小,咱们两个大男人挤在这里转不开身。” 霍星曜顺从点头答应,摆放好碗筷后就先退出来了。 另一边,柳振华一行人刚到康市军区司令员江岸的办公室门外,江首长就先出来,把柳振华迎进去了。 见柳振华还带了些人来,江首长迟疑了一下。 柳振华一一介绍:“这是我妻子,这是我女儿,这一位是对我妻女帮助良多的恩人月小同志,都不是外人,关於调查结果全都可以听。” 江首长放下心来,关上门之后,看了一眼苏茉,“苏同志,我先从你当年生產发动那天去医院开始说,咱们对一对当时的情况。” 苏茉紧张点头,“应该的,您说。” 当年苏茉是预產期前四天发动,当时她身边没有家人帮忙待產,所以预產期前两周就开始每天带著收拾好的待產包上班,好在是在上班的时候发动,被厂里的同事送到了医院。 但同事们还要上班,所以把她送过来之后就离开了。 调查中得知,苏茉生產当天,苏丽丽也在医院,在苏茉生產的那一天之前,苏丽丽已经连续半个月天天都来医院妇產科了。 就像是在蹲守苏茉一样。 苏茉听到这话的时候,震惊得不敢相信,苏丽丽居然那么久,就开始在暗中盯著她了。 “还有一个令几位更震惊的消息。” 江首长翻了一下手中的一份病歷档案后,才將这份档案递给柳振华,“苏丽丽並不是单纯蹲守苏茉同志,她来医院还有另一个原因,这是苏丽丽当年的建档。” 苏茉心一紧,“小妹她生病了?” 柳振华接过来翻开,苏茉凑过去一看,瞳孔瞬间狠狠收缩。 上面的明晃晃写著,苏丽丽是来保胎的。 看日期,她当年生產的时候,苏丽丽正好怀孕五个月左右,每天都过来医院保胎。 顺便蹲守她哪一天生產。 薄薄的病历本瞬间被柳振华捏皱,这样看来,说不定柳蓓儿,正是苏丽丽的亲生女儿。 接下来,就是苏茉顺產生下了一个女婴。 发现孩子丟失的那天清晨天没亮时,苏茉熬夜餵完女婴最后一顿夜奶后沉沉睡去,等三个多小时后她再次醒来,已经天光大亮,身边的孩子也不见了。 而另一边,清晨刚下过一场大雨,一对进城生孩子的乡下夫妻生了个女儿,婆婆嫌弃儿媳妇生了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悄悄抱走丟医院外边去了。 夫妻俩得知后又是呵斥又是逼问又是哭也没能从从婆婆嘴里问出女婴的下落,男人去给妻子买早饭的时候听到微弱的哭声,立刻翻垃圾桶捡回来了一个哭声微弱还湿漉漉的女婴,男人大喜过望,以为找回了孩子。 婆婆见儿子捡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要死要活闹著又要扔,夫妻俩却越发坚信这就是他们的孩子。 后来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乡下男人捡回来的女婴和沈工爱人生下来的女婴互相抱错了。 自此,乡下夫妻抱著沈工夫妻的女儿沈晴回了乡下,在乡下生活了十年。 而沈工夫妻则抱著沈萤回到军区大院,养育了沈萤十年。 乡下夫妻真正的女儿,其实早就在被乡下婆婆抱走的时候,就闷死丟医院外不远的河里了。 所以婆婆心里一直知道夫妻俩抱回来的是野种,但她越骂得厉害,夫妻俩却越不相信她。 只以为她是藉口又想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子丟了。 至於出现在垃圾桶的女婴,根据当年医院职工的口述,確认过丟孩子那天清晨天没亮,苏丽丽就来过医院。 结合所有的事情,他们初步推测,孩子是苏丽丽抱出去丟垃圾桶的。 也是由此產生了连锁效应导致阴差阳错的三家女婴的人生天翻地覆。 沉吟片刻,江首长看了一眼沈萤,“虽然这还不足以证明沈萤同志是柳教授亲生的孩子,不过……” 苏茉激动打断他:“萤萤就是我亲生的孩子,萤萤出生后我给她换过好几次衣服和尿布,我女儿脖子后有三颗並排的小痣,其中一颗还是小红痣!” 第390章 审问 关於这三颗小痣,当初认沈萤的时候,苏茉就跟她提过了。 后来与柳振华相遇后,她把这事也跟柳振华说过。 柳振华早就知道这三颗痣的由来。 江首长迟疑片刻,看向柳振华:“柳教授,您看……” 身为严谨的军人,他必须该提醒。 目前的信息不足以证实沈萤是柳院士的孩子。 柳振华摆摆手:“我对我妻子无条件信任,她是孩子的母亲,她说是,那萤萤就是我的女儿。” 沈萤终於多看了一眼柳振华,有些鬆一口气般轻笑了一下。 不是为她自己被柳振华承认了而笑。 是为母亲苏茉有一个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丈夫而笑。 苦尽甘来的母亲,往后的岁月,应该不会再吃苦了。 月初寧想了想提醒了一句:“苏姨的生產建档信息上,应该有孩子出生后的记录吧,比如出生时间啥的,或许也会记录上孩子身上一些重要的特徵呢?” 一般有胎记的都会记录上去,但沈萤脖子后的痣,她不確定会不会记录,所以就试探性提醒了一句。 她这么一说,江首长立刻翻找起桌面上那一堆调查资料,不一会儿就找出苏茉当年生產建档的信息档案,终於翻出了女婴出生时记录的信息。 確实顺手记了一笔孩子脖子后有三颗痣。 因为孩子身上洁白光滑,就那三颗痣特別显眼,其中一颗还是红的。 这与苏茉说的对应上了。 江首长也跟著鬆了一口气,向他们恭喜一家三口终於团聚,接著夸月初寧机智,最后,还为刚才怀疑沈萤而向沈萤道歉了。 沈萤摆摆手:“您的合理怀疑是正確的,许多事確实需要严谨对待,否则就会出现柳蓓儿那样的情况。” 一想起之前调查到柳蓓儿仗著柳振华唯一的女儿这个头衔到处招摇的行为,在场的人確实全都严肃地沉下了脸。 “另外我们还查到了一件事,事关柳院士您的母亲张爱华同志。” 江首长想起漏了个重要的人还没说,接著补充道:“我们查到苏茉同志丟孩子的前一天,苏丽丽同志就去了一趟柳教授乡下的家里,找村里人给张爱华同志递了话,报了苏茉同志生孩子的事和病房,正巧丟孩子那天,张爱华同志就找到医院那边去了。” 接下来的事,就是丟孩子后精神本就不稳定的苏茉被柳老太逼得精神崩溃,还被柳老太赶出大院。 柳振华紧紧捏著拳头,愧疚得无以復加。 但他也没想到,他母亲之所以会来逼迫赶走苏茉,这中间也是有苏丽丽的设计。 苏茉脸又是一白,踉蹌得差点站不稳。 她没想到,这一环扣一环的事,全都是她的亲妹妹一手策划的。 可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小妹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样针对她。 “她……她既然有孩子了那说明她已经结婚成家有丈夫了,好好跟她的丈夫过日子就是了,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自毁人生呢。” 明明小妹的发展前途比她好,比率先当上县里的拖拉机手,长得也比她漂亮,当年她嫁给柳振华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柳振华会是保密单位的研究员,连她自己都只以为柳振华是军用工厂的一个普通技术员工人而已。 她想不明白小妹这样针对她的原因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首长目光古怪:“苏茉同志,你不知道吗苏丽丽同志是未婚生子吗?” 苏茉身形一滯:“这……这怎么可能?” 她妹妹可是村里最爭气的姑娘,好好的怎么会干出未婚生子这种破鞋行为? “据我们调查到的信息得知,她在你出嫁后不到一个月,就与柳教授的兄弟单位的一位中层干部搞上了伤风败俗的破鞋行为,並以此进入了单位,根据推断,她肚子里的孩子,应当就是那位干部的孩子。”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柳蓓儿八成就是那个干部的女儿了。 如今那位干部已经被停职接受调查了。 等调查结果下来了的话,恐怕是会被判流氓罪。 苏丽丽也逃不掉这个流氓罪,而且她身上还不止这一项罪名。 江首长也觉得苏丽丽是在造孽,硬是將自己本来一片大好的人生底牌打成了死局。 还牵扯了柳教授的妻女饱受苦难二十来年。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江首长让人进来后,一个小战士过来低声匯报了情况。 听完匯报,江首长的眉头再次皱起。 柳振华看他面色变得凝重,“江首长,你要是有……” “不。” 江首长抬手制止他的话,“这事儿正好与你们有关,就在刚才,我们抓获了在康市北区租房的苏丽丽,並从她那里缴获了巨额钱票。” 在刚才的审问中,苏丽丽咬死了这些钱票是她捡的,拒不肯交代真正的来源。 苏丽丽之所以咬死是捡的,是因为她知道,被缴获了的话,只要不承认是柳振华这些年寄回来的钱,那这些钱就只能被收缴国库。 到不了苏茉手中。 她寧愿这些钱进国库,也不肯便宜苏茉母女,让她们拿上这笔巨款过好日子。 依照苏茉那愚钝的老实性子,是绝不会像她一样到处仰仗柳振华这座靠山到处搜刮好处,即便柳振华现在工资津贴很高,但看柳振华那脸色也知道活不了几年了。 何况还有柳老太那拖累天天要钱吊在医院里呢。 他们能留给沈萤那个野种的钱也没有多少了。 反正她和她的女儿得不到的,苏茉母女俩也別想得到。 苏茉沉默了一下,冷不丁问:“江首长,我能不能见一见我小妹?” 江首长略一沉吟,微微頷首:“可以安排,但只能十分钟。” 苏茉点头:“十分钟足够了。” 她只想去问清楚苏莉,为什么要做这些自毁前程,自毁自己一辈子的事。 “妈,我陪你一起。” 沈萤不放心苏茉一个人去,苏茉性子软弱她很清楚,所以担心苏茉单独见苏丽丽,会被苏丽丽欺负。 柳振华也跟著附和:“我也陪你们一起,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 苏茉拗不过他们父女俩,最后只能让他们隔著一扇门在门外听,她自己进去。 第391章 统一战线 月初寧想了想,没有跟去打扰,而是选择回家去找家里三个男人了。 也不知道她出来的这半小时的时间里,够不够给足他们男人的空间了。 回到家后,她发现陆秋砚正在烧洗澡水,李青柏和霍星曜在堂屋里一言不发,气氛严肃古怪。 “这是怎么了?” 她有些没弄明白怎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才离开半小时,这两个人的气氛忽然压抑起来了。 “妹子你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送送我到门口吧。” 李青柏原先打算洗了碗之后就离开,但想到之前答应月初寧等她回来,才耐著性子在这里坐著等她回来。 等她回来的另一个原因,也是想私底下提醒一下她,以后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这个小霍的底细,他打算回去细细查一查没什么问题了,才能放心让自家妹子跟他称兄道妹。 “等一下!” 月初寧拉住他的衣摆叫停他,“青柏大哥,今天叫你来,除了见一见我的二哥,我还有点事想问问你,问完了你再回去可以吗?” 李青柏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霍星曜,“那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说。” 月初寧摇头:“就在这里,在我哥哥面前说,因为这事跟他也有关。” 李青柏挑了挑眉,没说话,等著月初寧继续说。 “其实他是我亲二哥。” 她开门见山,直接告诉了李青柏。 “我知道。” 李青柏回答。 这回轮到月初寧瞪大眼睛,“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指了指霍星曜,“他刚才告诉我了。” 月初寧鬆了一口气,没想到她离开的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霍星曜先一步向李青柏坦白了。 “不过这事儿你是怎么认定的,就单凭你们两个人的相貌?” 李青柏又问。 “当然不是。” 月初寧赶紧解释了一遍当初查证霍星曜身份信息,挖掘当年月家往事,又对比了霍家当年回到这边的时间线等等。 最后她才说了港岛那边的亲子鑑定技术。 “青柏大哥要是不相信的话,也可以去查一遍星耀哥的信息,还有那个技术!” 这个技术虽然在这边还没有普及推广,但在港岛的外国医院內部已经开始使用了,不过不对外公布,只对港岛顶层的权贵提供鑑定技术服务,所以在普通大眾眼里还是不得而知。 但月初寧相信,军方一定有自己的门路能查证这项技术的权威性和真实性。 虽然港岛二十多年后才会回归,但这可不代表港岛上没有国家派过去的臥底人才和传递信息的渠道。 李青柏听了月初寧的话,果然对霍星曜的防备稍微鬆懈了一分。 但在他还没有查证今天月初寧说的这些之前,仍旧不会完全解除对霍星曜的防备。 他略过了这个话题,“好了,这事先按下不提,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该不会就是这件吧?” “这个……” 月初寧心里铺垫了一下之后,总算鼓起勇气说道:“青柏大哥,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长得跟我爸月建国有几分相似,起初我怀疑过你是不是我那丟失的大哥,但后来听阿砚说你十几岁遇到了亲生父母,所以后来才没敢把这些怀疑告诉你。 不过自从和星耀哥相认后,我这心底不知怎的,越来越怀疑这个可能性,所以我今天才鼓起勇气,想向你確认一下,如果是我想错了,那我向你郑重道歉!” 本来平白无故怀疑別人好不容易团聚的父母不是亲生的,就有点冒昧。 虽然直接问出来了,但她还是会担心李青柏心底可能会不高兴。 李青柏平静的外表下,眼底快速划过一抹恍惚。 完全没想到,月初寧竟然怀疑过他是她亲大哥的可能性。 她那个父亲……真的和他有几分相似吗。 沉默片刻,他没有如实向他们交代,他並非李首长夫妇亲生的事情。 今晚他得到的信息,太多太多了。 需要他一一去查证核实。 经过十几年縝密培训的他,即便面对最亲密的人,都不会隨隨便便將任何事直接交底。 但迎上对他坦诚无比的月初寧和霍星曜,他还是多了一分愧色,他们两个会那么毫无保留向他坦白,自然也是知道,他只要想查就能查到真实性。 那他们说的话极大概率都是真的。 李青柏眼神不自然地躲开他们两人那双灼灼的澄澈目光,“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不过我需要几天时间去消化一下这些信息,给我三天……不,一天时间就行,一天后我会找你们。” 霍星曜与月初寧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对他道:“知道了,青柏大哥,你不怪我们胡乱揣测就好。” 李青柏垂下眼睛笑了笑,“怎么会。” 离开小院子的时候,李青柏心乱如麻,步子越走越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立刻就给远在异地的李首长打去了电话。 月初寧本来打算送霍星曜一程出军区大院,不想陆秋砚洗了洗手后走过来,“天色不早了,我送二哥一程吧。” 又轻柔了一下月初寧的发顶,柔声道:“你向来爱睡懒觉,赶紧去洗澡准备睡觉吧,不然明天早起上班又要睡不够了。” 霍星曜闻言,也劝她不必再送。 两人走出去之后,霍星曜才说:“今天来的路上我遇到了月耀光,听到了他有意与我攀扯关係,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陆秋砚闻言,微微思索了几秒,才回答:“再过不久军区就会提拔一批年轻干部了。” 霍星曜眸光动了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给军区医院和机械厂都捐了器材,贡献很大。 而他平日里也常与月初寧走动,明面上月初寧是月耀光的亲妹子。 月耀光想要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借著他的势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月耀光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借著他的势走动关係,那提干升职向来应该会顺畅很多。 “他对阿寧不好,他不配沾这些光。” 霍星曜顿了顿,才道:“你能处理好那个月耀光吗?” 陆秋砚微微点头,“可以。” 两个男人短暂地达成了统一战线。 他们的底线,就是月初寧。 陆秋砚决不会允许月家的人一边苛待他的媳妇,又一边想踩著他媳妇来借霍星曜的势。 第392章 苏家姐妹对质 另一边。 光线昏暗又压迫感十足的审讯室內,苏丽丽被手銬在椅子上,头髮早已在被押送过来的途中挣扎弄得乱糟糟的,像个疯婆子一样。 “吱呀”一声,铁门响了一下,她没有抬头。 只当是新的一轮审讯又要开始了。 但她绝不会承认和交代那些钱的来源的。 “小……不,应该是苏莉,又或者,我该叫你苏丽丽?” 苏茉拉开苏丽丽对面的椅子坐下来。 “是你?” 苏丽丽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珠透过额前垂落的头髮丝缝隙里看到了收拾得整洁利落的苏茉。 虽然身上的衣服还带有两块补丁,但今天状態好气色红润的苏茉,已经与几个月前在医院里拖地打扫卫生的老態苏茉完全不一样了。 两人相视无言了好几分钟后,苏茉率先打破沉默:“为什么?” 苏丽丽装傻,咧嘴笑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我们曾经是相依为命最亲密的姐妹,你为什么要自毁人生冒那么大的风险做这些事?” 苏茉以为自己来的路上已经平復了情绪,可这些话问出口后,她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啊大姐,什么自毁人生,我们是亲姐妹,我当然都是为了你啊,蓓儿的事我也是被蒙在鼓里。” 苏丽丽到现在,还以为丟孩子的事不可能查得了那么快。 所以苏茉肯定还不知道当年的真相。 苏茉苦涩地说出了一个名字:“卢卫国。” 苏丽丽心臟砰砰直跳得厉害,隨即又很快掩盖掉一闪而过的慌乱,一脸茫然地问:“你在说什么?这又是谁?” 苏茉:“你女儿的亲生父亲,已经被停职调查了,很快就会被判处流氓罪。” 苏丽丽瞳孔一缩,呼吸终於重了几分:“你別乱攀扯,这跟我没关係。” 苏茉:“小妹,你明明有大好的人生,是咱们村里第一个被选上的女拖拉机手,长得又漂亮又聪明,当年又有那么多大好青年喜欢,只要按部就班人生一定会顺遂幸福,你为什么非要去给一个有妻儿的老男人当第三者,破坏別人的家庭,最后还得靠诬陷我,来给你的女儿……” “住口!” 苏丽丽越听呼吸越重,最后情绪激烈打断苏茉,“什么大好人生,什么自毁人生,哈哈哈哈,苏茉你这个叛徒,我就是被你抢走男人,才毁了这一辈子!” 她猛地一抬头,哗啦一下站起来,连带著椅子也跟著她一起被带起来了,她逼近到苏茉脸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著苏茉那副有些哀伤的装模作样嘴脸,歇斯底里朝她吼道:“明明是我先和柳技术员认识的,跟他结婚的人本来就该是我! 你那天为什么要来给我送物资!你要是不来,跟柳技术员结婚的就是我,是你背叛了我! 哈哈哈哈,你还有脸来问我,你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要抢走属於我的男人,你偷来的这一切本来就该是我的,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活该丟了女儿!”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门外的柳振华差点衝动想要衝进去了。 沈萤及时按住他,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本来就该让苏茉直接面对,不再心存任何对曾经的亲人的幻想。 苏茉被突然逼近过来的苏丽丽嚇得往椅子后挪了好几下,听完苏丽丽突然间近似癲狂的大吼,她一脸茫然,“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抢了你的男人?” 看到苏茉这副故作无辜的嘴脸,苏丽丽顿时被刺激得情绪更为癲狂,“装!你到现在还在我面前装!” “呸”的一下,她一口唾沫吐到了苏茉脸上,瞬间解气大笑起来,“收起你这副装模作样的嘴脸,我看了就噁心!” “苏丽丽,你干什么!” 柳振华再也忍不住,直接衝进来推了苏丽丽一把,將她连人带椅子一起推翻在地上。 苏丽丽狼狈地被拷在椅子上,连起都起不来,只能被椅子压在身上,恨恨盯著柳振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乾净的手绢细细为苏茉擦脸。 这刺眼的一幕深深烙进她的眼睛里,她终於情绪崩溃,撕心裂肺大吼:“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论先来后到应该是我和你相识相爱,结婚生子! 是苏茉抢了我本来该得的人生,我只是拿回属於我的东西,我有什么错!” 听到苏丽丽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柳振华擦拭的动作一顿,困惑地看向苏丽丽,“你在说什么,我分明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编造这样的假话来当做你陷害我爱人的藉口?” 苏丽丽眼睁睁看著他脸上的茫然不知、困惑不解全然不似作假,脑子里绷紧的一根弦“啪”的一下断裂开来。 仿佛所有的不甘和愤怒,全都在他无知的目光里,成了笑话。 可她不甘心,觉得柳振华在装傻,直接说出了二十多年前他来公社修拖拉机的事。 柳振华听到公社名字,这才恍然了一下。 这不是他和媳妇第一次见面的公社吗。 他皱了皱眉:“拖拉机修好后公社开欢送会的那一夜,阿茉给我敬酒,后来还照顾了我一夜,我是由此才跟阿茉认识,找人打听之后牵线相亲的。 至於你……不好意思,我完全没有印象!” 苏茉听了他的话,驀地一怔。 她只当那场相亲是媒人婶子偶然牵线而已。 没想到竟是柳振华特意找人做媒牵线的。 尘封多年的记忆缓缓浮现在脑中,原来那天晚上她照顾的那个醉酒的技术员,竟然就是他。 她再一次打量起身边头髮全白的柳振华,不知怎的眼睛莫名就酸胀得厉害起来。 柳振华严肃认真的澄清,再一次击溃了苏丽丽的心防。 她不肯相信,“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公社的女拖拉机手就两个,我还是那两个人里最漂亮的,你怎么可能会没注意到我……” 柳振华一脸莫名其妙:“我管修拖拉机,你要问我每个公社有多少台拖拉机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但你要问我有多少拖拉机手,抱歉!这不归我管,我不知道。” 第393章 追回所有 这时有人来敲了敲铁皮门,朝柳振华敬礼:“柳院士,关於您这些年寄回来的工资津贴有最新调查进展了!” 趴在地上被椅子压在身上的苏丽丽脑子里“轰”的一下顿时乱了起来。 “那好,我们即刻过来。” 柳振华对继续留在这里听苏丽丽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发泄情绪式的话已经没有兴趣了。 苏茉对苏丽丽失望透顶,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等一下!苏茉你不能走!你们全都不准走!” 苏丽丽心底的不甘飆升至极点,狼狈被椅子压在地上朝他们嘶吼。 但他们並没有因为她的嘶吼阻拦而停顿脚步。 得知苏丽丽竟然分六个存摺私藏了三万多块钱巨款的时候,柳振华和苏茉全都惊呆了。 经过邮局邮寄及去银行调查得知,苏丽丽不久前才持著一本存摺从里面取出两万七千三百元正。 而这本存摺此前一直由柳老太每月按时来存进柳振华寄回来的工资津贴。 另外苏丽丽自行持有的五千多块钱都是非法获取,需要悉数上缴国库。 柳振华微微頷首:“这些赃款理应依法处置。” 两万七千三百块钱则核实清楚是柳振华寄回的工资津贴后,如数还给了柳振华。 柳振华將这笔钱交给了苏茉和沈萤。 这笔钱,本来就是她们母女这么多年来的生活费,交还给她们,是理所应当。 苏茉哪里见过这么多钱,慌张摆手不肯要,让柳振华依旧自己存著就好,每个月的生活费她再从柳振华那里按月领取。 沈萤也表示如今她每个月工资津贴六十多块钱,每个月都不完,不需要这笔钱。 柳振华不说话,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將这笔钱一分为二,到时候以她们母女两人的名字各开一个户头,先在他这里放著。 现在母女两人不肯要,但等他过世后,这两本存摺自然会交到她们手上。 至於柳老太……她这些年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这两万七里原本属於她的那一部分,就当是她给阿茉和萤萤母女两人的补偿吧。 沈萤还接手当上了她的主治医生,她这个当奶奶的给孙女攒零钱,是应该的。 以后她的一概医疗养老费用支出,他都会找专人负责好並照顾好,不会让她的事劳烦到阿茉和萤萤。 这是他的母亲,他的责任,他自己会背负好,绝不会再给自己的妻女再造成任何伤害了。 次日月初寧中午刚下班,刚要跟符主任结伴一起去食堂吃饭呢,就听说有个军人同志在外边等她。 月初寧还以为是陆秋砚突然找过来了。 符主任笑嘻嘻问:“还要我给你留饭不,还是跟你家陆营长一起去吃饭?” 月初寧没有因为她的询问露出什么害羞忸怩的小媳妇样,而是大大方方笑著回应:“我问问他去,反正十来分钟食堂的饭也不会那么快吃饭,您不用帮我留。” 符主任笑著跟別的同事离开了。 到了单位门口,月初寧才发觉,来找她的並不是陆秋砚,而是李青柏。 昨天见到李青柏的时候他眼底就有黑眼圈,今天一看,他黑眼圈竟然更重了。 月初寧嚇了一跳,“青柏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昨天临时有什么任务又熬了一夜吧?” 李青柏咧嘴笑了笑,先是摸了摸她的脑袋,才哑著声音道:“没呢,睡过了,就是觉著前几天忙一直挺少见你,今天中午空了想见见你,陪大哥吃个午饭吧?” 昨天回去后他就联繫了李首长,將月初寧和霍星曜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全都告诉了自己的养父。 电话那头的李首长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他等自己的回电。 李青柏知道养父能查到的比他更多,这事关他的身世,让养父去查是最快的。 但月初寧昨天晚上的话,还是让他动摇了一夜。 今天上午调到了月家所有人的户口档案信息,看到月建国还参军时期的黑白照片时,李青柏一直久久无法平静。 最后仓皇找到了月初寧上班的地方来。 看到她之后,那颗混乱的心才稍稍平復了下来。 月初寧笑起来,“好呀,那我请大哥吃午饭。” 李青柏轻笑:“你个小丫头,才工作几个月口气就那么大,你自己的工资留著自己买吃吧,大哥不要你请。” 兄妹两人说说笑笑,直接回军区,去了部队食堂吃饭。 没想到会在部队食堂遇到月耀光。 月初寧独自坐在吃饭区等著李青柏去打饭过来的时候,月耀光看到了单独一个人来食堂的她。 时不时地还有小战士向她打招呼。 月耀光皱了皱眉,还是朝她走过去了。 昨天都已经在几位干部面前经营了一番他和霍华侨的关係,没想到今天上午他们几人看他的眼神就不对了。 他好不容易找人打听了,才得知今天上午陆秋砚为月初寧领了一封感谢信还有一面锦旗回家,干部间传开了这是他和月初寧回乡下救了一位华侨还有打击了一窝犯罪分子,人家华侨上门送的感谢。 那位霍华侨只是与月初寧偶然长得像,为了上门感谢他们夫妻救了他的朋友罢了。 根本不是月耀光所说的什么舅老爷的后代! 几名干部顿时觉得被月耀光耍了。 月耀光没想到这事儿会闹出来,这条路走不通了,那他只能把鸡蛋都放在柳医生那个篮子里了。 不过眼下,他还是得过去探一探月初寧的口风,看看陆秋砚跟那霍华侨的关係到底怎么样。 万一以后交好了关係亲密的话,他也能趁机利用一下。 “月连长,你不跟我们一起吃了?” 见月耀光抬腿往月初寧那边走,他身边的人便问了一句。 月耀光回头笑了笑,“看我妹子今天孤零零一个人吃饭挺可怜的,我过去陪陪,同在一个军区,平日里我忙顾不上她,今天难得遇上了,总得陪陪我妹子。” 第394章 大哥对上大哥 有人好奇道:“不是说她是从乡下回来,之前跟你一直不亲吗,大伙还以为你们关係生疏,没想到你还挺顾这个乡下接回来的妹子啊。” 月耀光勾唇笑了笑:“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我不顾她咋行,她可是我亲妹子,行了今天你们吃吧,我去跟我妹子吃。” “那行,咱们就不阻碍你去当好哥哥了。” 身边的战友笑著对他挥挥手,就各自打饭去了。 月耀光径直走到月初寧对面一屁股直接坐下来,自认为自己对月初寧主动示好般开口:“打饭去吧,我在这里给你占位,別打芹菜炒肉,我不吃芹菜。” 原本目光流连在远处正在打汤的李青柏身上的月初寧缓缓转头,看向自说自话的月耀光身上,有些不明所以,“你想吃啥就去吃啊,跟我说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妈,还得伺候你吃饭。” 月耀光脸上的假笑再也维持不住,气急败坏道:“月初寧!別给脸不要脸了,我可是你大哥!” 月初寧没心情跟他掰扯,只懒懒斜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给他投下一道惊雷,“是堂哥吧。” 他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才强装镇定:“你胡说什么,我可是你亲哥,看你一个人在这吃饭可怜得很,才特地丟下战友过来陪你的。” 正巧月耀光的几个战友就选在他们旁边的位置坐下来,听了月耀光的话,也附和:“就是啊大妹子,你大哥看你一个人吃饭孤单,特地丟下咱们来陪你呢,你哥多宠你啊。” “你们搞错了吧,他最疼最爱的人是我家收养的一个女的,叫月如鳶,宠得每个月都从自己的工资津贴里专门分出二十块当零用钱寄给她呢。” 月初寧无辜朝几个人摊摊手,“再说了哪家好大哥陪我还要我一个当小妹的自己贴钱给他打饭的,这事儿隨便找个人评理也知道是在欺负我吧。” 跟月耀光一起过来的几个人与他关係都还不错,虽然知道月初寧说的都是真的,確实是月耀光理亏,但他们不喜欢月初寧这种咄咄逼人一点面子都不给月耀光留的强势样。 “话咋能那么说,人家虽然是收养的但跟你大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拿啥跟人家比。” “你这种得理不饶人句句不给你哥留面子的性子,谁能受得了,我是你哥都不想给你好脸色。” 早就在整个军区大院听说过,陆营长这个漂亮媳妇,漂亮是漂亮,但是又懒又强势,一点亏都不肯吃,今天看她一点面子都不给月耀光留,他们就知道传言大抵是真的。 於是几个人统一战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帮起月耀光说话来了。 听到兄弟们都帮著自己这边,月耀光顿时得意勾起了嘴角,“听见了没有,明明就是你的问题,你自己该好好反思一下我为什么不用对鳶鳶的態度一样对待你。” “你这性子是该改改了,別以为陆营长会一直纵著你,说不定他就是一时图新鲜罢了,等他没耐心了你好日子就到头了,到时候没有你大哥给你撑腰,你啥也不是。” “女人还是应该贤惠懂事大度一些,別抓这点儿小事就咄咄逼人,在大庭广眾下一点面子都不给你哥留,难怪月连长不喜欢你。” 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帮腔让月耀光心情渐渐舒畅,连刚才那句“堂哥”来带的短暂惊慌都被盖掉了。 他洋洋得意看著月初寧,等著她向他服软。 “哦是吗?” 月初寧耸耸肩,目光落在正皱著眉头大步走过来的李青柏身上,变脸一般委屈一扁嘴,“青柏大哥。” 听到李青柏的名字,几个人顿时背脊一僵,缓缓扭头。 果然看到了李青柏正端著两份饭菜汤站在他们身后。 “李……李副团!” 月耀光条件反射立刻站起来敬礼。 “李副团!” 坐在隔壁的月耀光几个好兄弟也手足无措站起来排成一列,慌里慌张敬礼叫人。 “刚才我听说月连长不喜欢亲妹妹,喜欢认养的乾妹子,巧了,我也喜欢我认的乾妹子,別人喜不喜欢她不要紧,我喜欢就够了。” 李青柏將打好的一份饭菜放到月初寧面前,在她旁边坐下来,“大哥给你抢到了你爱吃的油炸春卷,刚才差点没了。” “看来你们几个对我妹子意见很多啊?” 李青柏挑了挑眉,扫了一眼站得笔直的几个人,“我也不是一个不听前因后果就妄下定论的人,说说看,我妹子哪里得罪过你们了,让你们对她意见那么大。” 站一排的几个人脸上顿时一片恐慌。 完大蛋了。 新调过来的李副团长,居然是会是陆营长媳妇的乾亲大哥。 这月耀光怎么没告诉他们。 害他们刚才还为了他一起帮他討伐陆营长媳妇。 见几个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青柏又道:“至於你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我妹子要是被小陆欺负了,我一定会为她撑腰的,月连长可以放心去宠爱你那领养的妹子,寧妹子有我这个大哥就够了。” 几个人顿时涨红了脸,纷纷低下头不敢看李青柏。 万万没想到刚才他们嘲讽月初寧的那些话,李青柏竟然全都听到了。 李青柏又看向月耀光,“月连长,你这就草率武断,还自说自话的行事风格得改改才行,不然很难继续提干,组织上可不会提拔一个不问前因后果就妄下定论的人。” 周围吃饭的军属和其他战士纷纷看过来,全都开始吃瓜看戏。 “您说的是,我以后一定会改掉这个坏习惯。” 月耀光被李青柏当著食堂那么多人的面点名批评,脸和脖子也跟著其他人一起涨得通红,但还是不得不屈辱地作出一副虚心接受批评的態度来。 但他心底却涌上一股浓浓的不甘。 明明两人年岁相当,可李青柏却已经是副团级了,还不是仗著背后有个好爹。 要是他也有个当首长的爹,他也不用像个孙子一样被李青柏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下脸。 第395章 出事了 “月连长是把工资津贴都寄给你那领养的妹子,所以才没钱吃饭要我寧妹子贴钱给你打饭的吧,这样,我这份你拿去吃吧,不过以后还是得注意点分寸,別为了宠你那妹子,搞得自己都生活困难了,害得连累我妹子给你贴钱。” 李青柏还来了一招杀人诛心,態度和蔼地將自己的饭菜推到月耀光面前。 食堂吃瓜看戏的人看月耀光的眼神顿时更不屑了。 月耀光暗暗咬著后槽牙摆手:“不用了李副团,我自己有钱吃饭。” “哦~自己有钱啊,那怎么还让寧寧一个比你还小十来岁的孩子给你钱,你倒是不嫌丟人。” 李青柏语气幽幽的,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我可没那个脸让寧寧妹子给我钱。” “真不要脸啊这月连长。” “没见过逮著亲妹子一直欺负压榨的,確实不要脸。” “你们还不知道吧,先前沈晴和陆营长媳妇在食堂闹开那一次,他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先指责自家妹子,李副团说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啊。” “难怪都快三十了还停在连长,我看他这样的行事作风確实没法提干,还是趁早退伍转业得了。” 食堂周围的议论声顿时纷纷响起。 听得月耀光整张脸涨红得额角青筋都凸出来了,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冲,整个人都充血了。 但最后一刻,他还是恢復理智冷静下来了。 如果他这时候衝动,就真的要影响明年的提干了。 最后他和他的几个兄弟战友,饭都顾不上吃,灰溜溜离开了食堂。 李青柏叮嘱她:“以后他要是再欺负你,就告诉大哥。” 月初寧点点头:“我知道啦,青柏大哥。” 平日里乾饭五分钟內结束战斗的李青柏今天吃饭有一搭没一搭的,时不时地就偷偷看一眼月初寧吃饭。 “怎么了青柏大哥?” 月初寧实在是没法继续装没发现了。 “没、没什么。” 李青柏战术性喝了一大口汤之后,放下汤碗,假装隨意地说:“对了寧寧,如果,我是说假如我真的是你大哥的话,那你对月连长……还有我,是怎么想的?” 月初寧想也不想直接回答:“没有任何看法,我从始至终都没在心底承认过月耀光和月耀宗是我的大哥二哥,现在我心底认定的哥哥,只有你和星耀哥。” 李青柏心底涌上一股被偏爱的惊喜,但並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含蓄说道:“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但在我心底,你也是我唯一的妹子。” 兄妹两人心情畅快吃了午饭,离午休结束还有点时间,月初寧决定回家眯半个小时再去上班。 李青柏没有离开家属院,而是径直去了周鸿洺家里。 温惠英打开门,看到李青柏的一瞬间,也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自己见到了年轻了三十岁的月建国一样。 “温主任,我来找您了解点情况。” 李青柏开门见山。 “事情上午我都大致了解过了,进来吧李副团长。” 温惠英欠身把人让了进来。 * 另一边,中午月建国才刚下班,就收到了月耀宗从乡下发来的加急电报,电报只简短写了他被知青点的人冤枉出事,如不摆平会影响一辈子不能回城。 向来中午不回家的他火急火燎赶了回来。 “二弟啊,你可不能放著耀宗不管啊,他明年还要回城的,决不能在这种时候出事啊。” 袁桂兰哭天喊地衝过来,抓著月建国的胳膊就使劲摇晃,差点没把月建国晃晕。 自从月耀宗和月如鳶纷纷下乡,月初寧嫁人后,月家就一下子空了两个房间出来。 月耀光以父母两个人在家孤单为由,让月建军夫妻带著两个堂妹一起住进来,说是人多热闹,两个堂妹还能给钟婉琴搭把手。 月建军一家就这么堂而皇之住了进来,两个堂妹一间房,月建军夫妻一间房,刚好合適。 两个侄女很勤快,在家洗衣做饭做家务非常勤快,连钟婉琴都觉得轻鬆许多,一下班回来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吃。 钟婉琴买了什么好东西,小到一瓶珍珠霜,大到一双皮鞋,袁桂兰都会露出一副羡慕的神情摸摸看看,弄得钟婉琴十分不好意思,每次给自己买点什么,都得咬牙给大嫂也带一份。 不然晚上回房就会被月建国黑著脸问责。 月建国自认为如今他们两兄弟相依为命,他又比大哥有出息,自然得拉拔大哥一把,兄弟之间就得互帮互助,所以大哥大嫂住进来了,自然不能让大哥大嫂受委屈。 但是平白多了四口人,家里的伙食费都翻倍了,可侄女们那么勤快,所以月建国也不好意思问大哥大嫂要钱。 等钟婉琴和月建军也下班后,一家四口著急忙慌往月耀宗下乡的大队部打了个电话去了解情况。 月耀宗带著哭腔说他被知青点的人冤枉了,现在知青点的人联合大队部给他施压要赔钱,不赔钱的话就要报公安抓他下放农场。 月建国一听,顿时气得脑子嗡嗡响,月耀宗从小就没缺过钱,下乡后他和钟婉琴怕他吃苦怕他受罪,每个月给他寄的钱比他之前上班领的工资还高。 他儿子怎么可能会偷东西,一定是被冤枉的。 他怒气冲冲道:“我月建国的儿子,绝不能任人欺负,报公安就报公安,只要不是你乾的,爸一定给你討回公道!” 电话那头的月耀宗一听,死活不肯,说是他们联合起来做局统一了口供,如果报公安的话他这辈子就完了。 一旁的月建军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一样,抓著月建国的胳膊猛摇头:“这事儿不能报公安。” 月建国又心痛又气,这些穷乡僻壤的穷知青,肯定是嫉妒和看不惯他儿子,联合起来做局害他儿子! 长途电话费贵得离谱,电话那头的月耀宗没什么钱打太久的电话,最后留下一句让月建国儘快凑齐五百块钱寄过来给他,就匆匆掛了电话。 袁桂兰和钟婉琴哭成一团,哭得月建国和月建军心烦意乱。 月建军和月建国进了屋关上门商量对策,隔绝了女人们的哭声。 第396章 借钱给月耀宗兜底 两兄弟愁眉苦脸对望许久,月建军大掌重重压在月建国的肩膀上,“建国,耀光和耀宗都是咱们月家的根,耀宗决不能留下案底,这钱……想办法凑了寄给他。” 月建国想起来月耀光前两个月起工资存摺就交到他这边存著以后娶媳妇用了,於是双手用力搓了搓脸,一咬牙:“成,我尽力凑凑,老大的工资存摺也在我手上,我再借点勉强能凑上。” “不行!” 月建军厉声反对:“老大的工资存摺不能动,那可是他娶媳妇的钱,你找大院上下借,凑不够就找厂里领导预支工资。” 顿了顿,他柔和了脸色,“建国,你想想耀光今年都快三十了,要是这个时候动他娶媳妇的本钱,你真想让他娶不上媳妇吗。” 而后又一脸低落,“大哥也想借给你,但这些年光是养活你嫂子侄女就艰难得不行,是大哥没用没本事,帮不上你的忙。” 听了大哥这掏心窝子般示弱的话,月建国顿时心疼得不行。 “哥,你別这么说,你对我家两个小子从小到大掏心掏肺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儿子出事,哪能让你给我扛著,我自己能解决,你放心吧。” 他和大哥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要不是没办法,哪一个男人会捨弃尊严向弟弟示弱。 月建军欣慰点点头,又不放心叮嘱:“要儘快,最好明天就凑齐了给耀宗寄过去,可別让他在乡下被那些个穷乡恶民给逼急了,真弄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了。” 月建国重重点头,心里却愁得不行。 自从大哥一家搬过来之后,他家的销就节节攀升,还要给月耀宗寄钱,给月耀光攒娶媳妇的钱不能动他的工资存摺。 那他就只能豁出这张老脸,下去找厂里的同事借个遍了。 五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啊。 要不是闹那一出哥尾会抄家的事,他还是能轻鬆拿出这笔钱的。 但现在,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的含义了。 堂屋里,袁桂兰和钟婉琴两个人除了哭哭啼啼,也进行了一番交谈。 “耀宗不能再继续在那穷乡僻壤的地方继续待下去了,他本来就是城里长大的孩子,哪里能在乡下活得下去,明年时间一到,你就把你那供销社的工作转给耀宗,让他马上回来。” 袁桂兰语气里带著不可抗拒的命令式。 钟婉琴泪眼婆娑不住点头,经过这事儿,她也是真怕了。 万一月耀宗真在乡下出了什么事儿,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以后都回不了城,那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等月建军从房里出来,钟婉琴和月建国又回房合计了一下双方手里的钱,加在一起竟然只有四十几块钱。 连五十块钱都不到。 最近家里多了四口人,粮食定量根本不够只能去黑市买高价粮吃,月建国为了不在大哥面前丟脸,还要求家里每天肉或者蛋至少要有一样。 月建国又刚新买了一辆自行车给钟婉琴上班用,前几个月的工资都拿去打家具买锅碗瓢盆了,每个月又得给月耀宗寄钱,可谓是月月光。 夫妻俩苦涩地收好其中四十块钱,六块多则是留著当剩下半个月的伙食费。 下午月建国夫妻两人出门上班前,袁桂兰还不忘叮嘱钟婉琴也向供销社的同事借钱,爭取快一点凑齐五百块钱给月耀宗寄过去。 一个下午,夫妻两个在各自的单位低下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头,到处赔笑借钱,遭了不少白眼,但下班后一合计,拼拼凑凑的手里现在一共有四百块钱了。 还有一百块是同一个大院的两个同事答应每人借五十块,但身上没那么多钱,说好了下班回家后再取来给他们送过来。 总算凑齐了五百块。 袁桂兰叭叭叭:“怎么能寄刚刚好五百块,耀宗在那穷乡僻地还不知道被那些乡下人怎么排挤,你再给他多凑十块钱让他好好吃饭。” 钟婉琴捏著手里仅剩的六块钱,因为向同事们低声下气借钱憋了一下午的窝囊气终於忍不住了,“大嫂,现在我手上就六块钱,都给老二了的话就没钱买菜做饭了,要不你借我十块钱,我给老二寄去。” 袁桂兰一听,顿时闭嘴,不一会儿訕訕转移话题假装进厨房看两个侄女做饭去了。 远香近臭,分开住了这十几年间,钟婉琴把刚进门时袁桂兰为难她的事都忘了个一乾二净,只记得袁桂兰对她两个儿子的好。 现在又住在一起之后,钟婉琴在袁桂兰一次次理所当然地指挥她钱,把他们家的钱当她的钱一样,她就是以前滤镜再厚,这段时间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月建军瞪了袁桂兰一眼,又给钟婉琴道歉:“对不住了弟妹,你大嫂也是太担心耀宗了,都怪我们夫妻两个没有儿子,才会对你家两个孩子事事太上心了。” 每次他们夫妻两人都是这样,一唱一和,月建军唱了白脸之后,月建国就会內疚。 “大哥你咋能这样说,我儿子就是你儿子,你们对那两个小子的好我都是记在心里的,以后那两个小子是一定会负责你们的养老送终,以后你可千万別再说这种话了。” 果不其然月建国心里愧疚极了。 安慰完了自己的大哥,月建国又斥责了钟婉琴一顿,让钟婉琴给袁桂兰道歉。 钟婉琴委屈到了极点,但在这个家里,她早就习惯什么事都听男人的了,这会儿再委屈,也只能憋下去找袁桂兰道歉。 还没来得及道歉呢,敲门声先响了起来。 “应该是老牛和老陈他们拿钱过来了。” 月建国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果不其然是同厂里的两个同事送钱过来了。 月建国免不得两人请进来又是斟茶倒水又是找桃酥出来招待,连连保证下个月发工资就优先给他们还钱。 客人进来的时候,月建军和袁桂兰就躲回房里了,连个茶都不帮倒的。 月建国好话说尽口水都干了,两个同事才慢悠悠摸出五张大团结,不情不愿给了月建国。 第397章 袁桂兰被抓 第二天一早,月建军就自告奋勇,说为了不耽误月建国和钟婉琴上班的时间,他去邮局给月耀宗寄钱。 月建国和钟婉琴犹豫了一下,月建军立马就拉下脸来,“怎么,你们是不信任我,觉得我会贪图耀宗的救命钱?觉得我会放任耀宗的前途不顾?” 月建国赶紧道:“不不不,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太麻烦大哥了。” 然后就让钟婉琴回房拿钱去了。 月建军这才舒展开眉眼,快速喝了粥就迫不及待出门了,说是早点去寄,月耀宗就能早点收到。 月建军前脚才出门,没一会儿门又被敲响了。 钟婉琴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饭去开门,就看到门口被两个穿著绿军装的公安堵得严严实实的。 “谁是袁桂兰?” 为首的公安一脸嚇人的威严感,嚇得门口的月建军和一旁的钟婉琴都不自觉倒退了几步。 “袁桂兰是我大嫂,大嫂你出来一下。” 还是当过兵的月建国撑住了场面,將屋里的袁桂兰叫出来。 袁桂兰出来后,面对威压感十足的两名公安,面对钟婉琴的那股窝里横其实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背都不敢挺直了,怯怯地站在月建国身后,弓背低头不敢说话。 他们夫妻两人拿捏月建国夫妻不在话下,但在外人面前就是软脚虾,面对公安军人或者领导干部,更是头都不敢抬。 月建国笑道:“这位就是我大嫂袁桂兰,请问各位同志找我大嫂是有什么事儿吗?” “我们接到举报她二十八年前曾多次偷换谋杀婴孩,要带她回去接受调查!” 为首的公安眼神森冷,声音洪亮。 大早上还没到上班时间呢,左邻右舍全都探出头来看热闹,一听这话全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来月建国家借住的那对老实巴交又好说话的夫妻,竟然能干得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袁桂兰一听这话,脑子嗡的一声炸开,膝盖都不受控制变软了。 “不可能吧。” 月建国下意识就反驳,“我大嫂最是善良老实,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钟婉琴也鼓起勇气,站在月建国身后小声帮袁桂兰说话:“公安同志,我爱人说的没错,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大嫂最热心和心善了,我的两个孩子都是大嫂帮著带大的,她怎么可能做出谋杀小孩这种事,是不是弄错举报了?” “两位,我们也是经过了一番调查,才会上门拿人,有证人指控袁桂兰偷换及谋杀了他们的亲弟弟月建国的两个孩子,换上他们自己的孩子给月建国抚养。” 为首的公安厉声说完之后,才问:“月建国是哪位,钟婉琴又是哪位?” 月建国和钟婉琴听完之后,双双白了脸。 钟婉琴扭头看向浑身瘫软依靠著门框的袁桂兰,抓著她大声质问:“大嫂,你快跟公安同志解释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你说话啊大嫂!” 袁桂兰只一个劲往月建国身后躲,嘴里重重复復只有一句话:“不知道別问我不知道別问我不知道別问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月建国也惨白著一张脸向为首的军人喃喃:“我就是月建国,稍等我请个假就跟你们一起回去,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大哥大嫂不是那样的人。” 他大哥大嫂都是老实了一辈子的农民,对他这个弟弟也没话说,需要帮忙的时候就算没钱也会出一份力。 他们兄弟两人感情那么好,大嫂怎么可能做得出换孩子给他们夫妻两个养这种事呢。 耀光和耀宗肯定是他的孩子,他才刚刚东拼西借的凑了五百块钱寄给月耀宗呢。 月耀宗怎么可能呢不是他的孩子! 袁桂兰当场就强行被两名公安押送回了派出所。 心慌慌的月建国和钟婉琴先请了假后再去派出所打听情况,正好碰上月建军寄钱回来。 看月建国和钟婉琴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月建军很不高兴,一副被月建国践踏了尊严的不甘样,冷冷將寄钱的回单丟到月建国脸上,“怎么,还不信我?我可是全都把钱匯给耀宗了,自己看收据!” 月建国抓下脸上的收据,钟婉琴已经衝上去抓住月建军的胳膊:“大哥,耀光和耀宗到底是谁的儿子?你说啊你说啊!” 月建军一怔,下意识推开钟婉琴:“弟妹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听不懂。” 钟婉琴没防备,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她身后就是月建国,月建国扶住了她。 “建国,你该好好管管你媳妇了,怎么什么话都敢胡说!” 月建军心有些慌慌地,故意抬高声音掩盖他的心慌。 “大哥,刚才公安上门来说查到了大嫂当年偷换了我的两个儿子。” 月建国双眼死死盯著月建军,不甘心地问:“这是真的吗,你知不知情?” 月建军顿时心跳如擂鼓,呯呯跳得飞快,他瞪著眼睛装傻:“这婆娘竟然干出这种事来,她人呢,我打死这搅家精!” 然后就开始愤怒地到处寻找起了袁桂兰,像是真的要將她打死一样。 “被公安带走了。” 见月建军一副不知情的愤怒样,月建国才痛苦捂住了脸。 月建军义正词严再三保证不知情,又狠狠发誓要打死袁桂兰这个害他们兄弟两人离心的搅家精一番,三人一共赶去了派出所。 没想到一到派出所,钟婉琴和月建军分別被人带走单独问话,月建国则被留在一旁开始了煎熬难受的等待。 这期间月建国想了很多事,回想了这十几年来月耀光和月耀宗两兄弟长大的点点滴滴,他反反覆覆都是在肯定与否定,左右摇摆痛苦得胸闷气短。 他亲眼看著长大的两个儿子怎么能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呢。 公安同志肯定是弄错了。 又回想了这些年大嫂对两个孩子上心的態度,又想起两个孩子都是从出生起就被大嫂抱去养的,越想他越四肢越冰冷,一个人在派出所里无声痛哭,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等了一上午后才终於等到了钟婉琴与问话的公安一起回来。 第398章 月红梅给月耀光通气儿 钟婉琴脸上满是泪痕,脸色白得不像话,走路都跌跌撞撞需要一旁的女公安扶著走。 看到钟婉琴出来了,他已经忘了月建军还没出来,连忙过去抓著钟婉琴的肩膀就问:“搞清楚了没有,肯定是误会对不对?” 钟婉琴一看到他,直接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打嗝,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陪同钟婉琴出来的女公安直接击碎了月建国最后一点幻想,告诉他现在抚养的两个儿子与他血型不符,且月耀宗与袁桂兰一样有遗传性芒果过敏,种种事实都证明他的两个儿子,不是钟婉琴所生的。 极大概率是袁桂兰所生。 根据钟婉琴的回忆交代推测,这两个孩子应该是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换了。 月建国瞬间感觉天崩地裂,灵魂出窍,耳边钟婉琴的啼哭打嗝声和女兵叫他的声音像隔了一层墙一样,越来越模糊了。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子像是渴了几天几夜一样干哑:“那我儿子……还活著吗?” 女兵摇摇头:“目前还在对袁桂兰审讯,她坚决不肯承认孩子丟河里了,但恐怕很大概率是……被她丟进东河下游,生死不明,现在还在查。” “丟进东河”几个字反反覆覆月建国在脑子里迴响,根本听不进去后半句。 东河一整条河贯穿他们三个村子,当年也是河里发了洪水,引发泥石流,覆灭了他老家,淹死了他的老母亲和亲妹子。 东河下游的村子,正是袁桂兰娘家所在的村子。 月建国不知道,但钟婉琴却真真切切知道,当年袁桂兰每次生了孩子,连月子都不坐都要回一趟娘家。 再次回来孩子就没了,对外说是送给別人抱养了,但全村都在背后传孩子被丟进山里餵狼了。 以前她只觉得大哥心太狠了,大哥总说他没有月建国有出息,没有多余的粮食养赔钱货。 谁能想到丟的竟然是她的孩子。 要真是给別人抱养了,她还能留一丝念想,但这对黑心肝的夫妻竟然一点活路都不给他们留,直接就弄死了孩子。 这让钟婉琴怎么不崩溃。 “两位不要灰心,你们家两个亲生孩子的下落我们还在查,也有被人捡走抱养的可能。” 女公安安慰道。 “这能有什么用!能有什么用!” 钟婉琴嘶吼著捶打自己的胸口。 耀光和耀宗可是他们夫妻了巨大的精力和金钱培养的,要不是耀宗出了一点小意外下了乡,原本两个儿子的前途都该是一片光明。 但临了临了突然给她一个惊天噩耗,优秀的城里户口得儿子竟然不是亲生的。 就算她的两个亲儿子还活著,那不也跟当初从乡下找回来的月初寧一样,是乡下户口的泥腿子吗。 別的不说,乡下男人二十八这个年纪,指不定孩子都一串儿了。 越想钟婉琴越不敢想了。 “有新情况我们一定会通知两位,两位先回去吧。” 女公安最后道。 但临走前,月建国和钟婉琴嘀咕了几句,钟婉琴对女公安说,“那个公安同志,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我亲儿子真没死,被当年村子里的人捡去养了,你们……先不要惊动他,先告诉我们,认不认的,总该由我们当父母的来做主。” 女公安蹙眉:“为什么不告诉对方?” 钟婉琴支支吾吾,不敢跟公安同志说,万一对方是个累赘,他们並不是很想认。 但如果生了男孩的话,月建国倒是愿意找个藉口理由啥的抱孙子回城慢慢养。 如果生的都是孙女的话……就看情况再说吧。 夫妻两人走了之后,李青柏和温惠英才出来了。 举报袁桂兰谋杀偷换孩子的人,正是温惠英。 刚才月建国夫妻两人和女公安的对话,李青柏和温惠英听了个一清二楚。 温惠英气得要死:“这个钟婉琴怎么还是这样糊里糊涂拎不清的性子,什么认不认由他们当父母的做主,不就是摆明了要是得知你们兄弟两人现在过得好就认,要是过不好就……” 后面的话,温惠英及时止了口,没有再说。 但李青柏和温惠英心里都明白,他们会怎么做。 就像当初月初寧刚回来,没能给他们任何助力,反而需要他们钱精力,所以他们当时的第一选择,就是送她回乡下。 美其名曰等在城里买到工作了,再接她回来。 但如果她真的再回到乡下,人不在他们跟前了,日子一长他们还会记得对这个女儿的承诺吗。 还会费心为她留意工作好隨时接她回城吗。 其实答案不言而喻。 但说出来,就是很伤人。 月红霞和月红梅今天一早缩在厨房里已经知道当年爹妈换孩子的事暴露了,月红梅当机立断悄悄翻墙摸出去坐车到军区找到月耀光,去跟月耀光通气儿了。 月耀光眉眼一压:“他们现在在哪里?” 月红梅:“爸跟著二叔二婶他们一起去了钢铁厂附近的派出所,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 “我知道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你们放心吧。” 月耀光脑子里很快就有了主意,让月红梅赶紧先回去安抚住那两个老东西。 两人浑浑噩噩回到家属院的时候,月红梅和月红霞战战兢兢守在家属院大门外的巷子口等他们,“二叔,二婶,午饭做好了,在锅里热著呢。” “吃吃吃!我让你们吃!我打死你们这两个小贱人!” 钟婉琴衝过去抓住两个侄女的头髮就开始拳打脚踢,將所有的怒气都撒到了她们身上。 月红霞和月红梅一边大哭一边喊:“二婶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那时候我们都还没出生呢!” “二婶你有气就撒到我们身上吧,只要你们能解气就打吧呜呜呜。” “二叔救命啊,大姐要被二婶打死了。” “二叔求求你让二婶別打了,我们愿意给你们养老,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月耀光说过在他没回来前,她们只要一味示弱,咬死她们那时候没出生是无辜的,爹妈的事她们什么也不知道。 一切等他明天回来再说。 第399章 月建国被车撞 两姐妹的哭喊声吵得巷子口附近的人都探头探脑张望过来。 “行了別吵了!” 月建国吼了一声,“你现在打她们也没有用。” 钟婉琴“嗷”的一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怎么办啊!” 月建国也痛心疾首,呼吸都喘不上气。 他的儿子啊,怎么就不是亲生的呢。 他月建国没有儿子了,一个儿子都没有了。 人生的盼头都没有了,以后他该要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一个骑著自行车的人横衝直撞朝他们撞过来,月建国被自行车撞了个正著,车轮碾在他脚背上过去。 那自行车前后都掛满了重物,少说也有好几百斤的重量,碾在月建国的脚背上过,月建国感觉自己的脚骨头都要被碾碎了,疼得他“嗷”的吼了一声。 “造孽啊,撞人啦!” 钟婉琴顿时放声大叫,推开她身旁挡路的两姐妹就想要去抓停那自行车的尾座。 钟婉琴没来得及抓得住,骑自行车的人像是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连停都不带停得,快速蹬车溜得飞快,跑了。 钟婉琴和两姐妹慌慌张张哭了一通之后,总算七手八脚把月建国送到了医院。 月建国粉碎性骨折,医生出来问他们是动手术还是保守治疗,不管选哪种治疗,都要马上交费。 钟婉琴和两姐妹平日里都是没有主心骨的人,在家一切都听男人的。 现在月建国疼得昏过去了,钟婉琴六神无主根本拿不定主意,兜里更是空空如也。 旁边一个老婶子问:“你家没个儿子啊,叫你儿子来拿主意啊。” 钟婉琴心一梗,眼睛一酸,又开始想哭了。 公安上午说了,那不是她亲儿子啊。 两个都不是啊。 “有的婶子,我们大哥在军区当连长呢。” 见钟婉琴一直不说话又开始想哭了,月红梅回了那婶子的话。 “当连长啊,那可真有出息,他爸现在这个情况,你们咋不通知当儿子的过来啊,你们几个女人能顶什么事儿。” 那是婶子又开始叭叭叭。 每一句都说进了钟婉琴的心坎里,刺得她心窝疼。 “要不通知大哥过来吧,大哥肯定不会不管二叔的。” 月红梅怯怯地看著钟婉琴,小声说。 “是啊二婶,大哥来了肯定会给二叔把医药费也交了,大哥最是孝顺你们二老了。” 月红霞也跟著小声附和。 钟婉琴吸了吸眼泪,开始犹豫不决。 那婶子补了最后一刀:“你这当妈的咋回事啊,真想看你男人变残废啊,还不赶紧把你儿子叫来,当儿子的还能不管老子吗。” 钟婉琴的眼泪汩汩落下来,咬著唇憋著哭声去借医院的电话通知了月耀光。 另一边,月耀光一接到钟婉琴带著哭腔打来的电话,二话不说立刻请假赶来了医院,並在电话里安抚了钟婉琴,让她別担心,还在电话里指导她让医生马上动手术,一刻也不能耽误。 他会马上过来交医药费。 钟婉琴掛了电话之后,再也止不住眼泪,蹲下来用掩面大哭起来。 她一手带大的耀光啊,她最自豪自满的老大啊,即使蒙在鼓里还什么都不知道,却依旧那么孝顺,一听说月建国出事,就马上请假赶过来,。 这跟她亲生的有什么区別啊。 可怎么就不是亲生的呢。 想到这里,她哭得更放肆了。 没过多久月耀光就赶到了医院,第一时间先去交了医药费,这才拿著缴费单找到了钟婉琴。 钟婉琴正和两个侄女靠墙蹲在手术室外面六神无主等著里面的月建国做手术呢,直到耳边传来了月耀光叫她们的声音,钟婉琴才像是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样回魂了。 钟婉琴泪眼模糊抬头,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月耀光关切地扶起她来,“妈,地上脏,蹲久了会腿麻的,咱不蹲,你过去那边坐著,爸这边我来守著就行。” 钟婉琴这会儿心情乱糟糟又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月耀光又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与月红梅说起了话: “我妈吃过饭了没?” “大哥,二叔二婶一上午都没吃东西呢,我才刚做好了午饭,二叔就在巷子口被人撞了呜呜呜……” 说著说著,月红梅和月红霞又开始哭了起来。 “妈,红梅说你们没吃早饭,怎么不吃饭?上次休假我就提醒你们小心注意別太累,要按时吃饭休息,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身体会垮的。” 钟婉琴听到月耀光关心地话,心一酸忍不住就捂住嘴呜呜呜哭了起来。 老大最是孝顺的,只要休假就一定会回家陪他们夫妻两个。 多好的孩子啊,为什么不是他们亲生的呢。 该死的袁桂兰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比挖了她的心还让她痛苦。 月耀光开口吩咐:“这里我看著就行,你们回去找饭盒装两份饭过来,等我爸醒了也好有一口热乎的能吃。” 两姐妹不住点头,一起先回去带饭了。 月耀光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钟婉琴擦泪,“別担心妈,爸一定会没事的。” 钟婉琴终於再也憋不住,抱著月耀光放声大哭,“老大啊,你可千万不能不管你爸和我啊,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把你养大……” 月耀光轻轻拍著她的后背安抚,一副只当钟婉琴是太担心月建国才会这样的口吻:“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们,妈你別胡思乱想,有我在呢,別哭了。” 两姐妹走出医院了之后,给刚才在钟婉琴面前说话的那婶子结了五毛钱的辛苦费。 那婶子笑呵呵:“姑娘,要是还有啥需要帮忙的,记得找我啊。” 月红梅点点头,带著月红霞先回家属院了。 月建国的脚做完手术后绑著夹板被吊了起来,麻醉过后他也醒了过来。 第一眼就看到了月耀光高大的身影正坐在他床边,见他醒了,关心地俯身凑过来,“爸,饿了吗,要不要先吃饭?” 第400章 孝顺的月耀光 这下轮到月建国眼眶不爭气发酸了。 这可是他最看重的老大,从小婴儿起一年一变看著长大,给予厚望的老大啊。 怎么就变成了大哥的儿子了。 月耀光一副以为月建国是担心自己的腿才会落泪的模样,拍著胸脯给他保证:“爸你放心,你那腿就是倾尽我所有的工资津贴,也会给你治好的。” 月建国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被包著厚厚的纱布,还被夹了木板吊起来了。 心情顿时更绝望了。 钟婉琴进来劝月建国先吃东西,月耀光便亲手给月建国餵了饭。 餵饭期间,钟婉琴站在月耀光身后,朝月建国使了个眼色,月建国顿时明白,月耀光还不知道这事儿。 他们不提,一旁月红霞和月红梅也装出一副不敢说的模样,等月耀光出去洗饭盒了,月建国和钟婉琴一合计,决定继续瞒著月耀光。 继续把他当亲生的养。 月红霞和月红梅也当场向他们发誓保证,绝不乱说。 想起来亲手养大的几个孩子里没一个是他们亲生的,而他们亲生的如今却生死不明。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公安说有被村民从河里救起的可能,但概率很小,还得一个个去走访查问当年的村民才行。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查起来十分困难。 要是个女娃子也就算了,迟早都会嫁出去,如今也確实已经嫁出去,成了別人家的媳妇了。 可要是突然来了两个像当初月初寧进城那副熬坏身体的儿子,夫妻两个不约而同想起来唯一是他们亲生的月初寧刚从乡下进城来投奔他们的那副场景,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 那还不如在当年就淹死了算了。 钟婉琴有些犹豫,小声说:“建国,要不要通知寧寧过来看看你?” 如今也就只有她是亲生的了。 以后他们恐怕也就只有这一个亲生女儿了。 如果……万一以后耀光和耀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的话…… 他们就得靠这个女儿多帮衬养老了。 月建国沉默了,没有说话。 因为他这会儿才意识到,这二十几年来,他们家费心费力养出来的两儿一女,全都不是亲生的。 这让他崩大溃了。 好一会儿,他嗓音嘶哑开口:“要她一个泼出去的水有什么用,回来跟著你一起哭不成?” 他可还记得夏老太对月初寧不管婆家管娘家的事意见很大。 更是记得那一次在军区家属院所有人面前丟脸丟得抬不起头的事。 要是告诉了月初寧,陆秋砚保不齐也会跟来,陆秋砚要是知道了,那夏老太肯定也得知道。 要是夏老太又闹过来,他现在根本没有精力去招架夏老太。 还可能会又影响月耀光在军中的升迁。 如今知道月耀光不是他们亲生的,却在他出事后还是第一时间过来做主,他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月耀光以后迟早会知道他们不是他亲生父母这事儿,万一因为夏老太影响了月耀光得前途,月耀光怨上他们的话。 月建国不敢想下去了,他沉著脸对钟婉琴摇头,“不行,別告诉那丫头。” 钟婉琴哭哭啼啼,“那也能叫她回来搭把手啊,我要是请假了,咱们下个月真要喝西北风了。” 想起来他们才刚刚把所有的钱都寄给了不是亲生的月耀宗,钟婉琴也崩大溃了。 月建国气这婆娘脑子蠢,乾脆直说:“那丫头过来只会招惹到夏老太。” 想起夏老太之前害月耀光在那团长面前被训的事,钟婉琴也瑟缩了一下,不敢再想了。 月红梅和月红霞在一旁互换了个眼神,两姐妹立刻表態一个愿意在医院照顾二叔,另一个回家给钟婉琴搭把手。 月建国和钟婉琴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心里知道这两姐妹是无辜的,刚从派出所回来的那会儿是因为他们找不到人撒气,所以才撒到了她们身上。 如今看这两姐妹这么懂事,別彆扭扭地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李首长那边姍姍来迟给李青柏打来跨省电话,將他那边的调查结果长话短说告诉了他。 其实调查结果不足以直接证明李青柏是月建国夫妻的儿子,只是依据当年那堆死人的身份推测李青柏是从袁桂兰娘家和附近几个村子之间出来的孩子。 但李首长看人何其准,看到月建国和钟婉琴的照片,几乎一眼就能確定,李青柏肯定是他们的孩子。 而李青柏入伍体检確实查出过小时候呛过水导致肺炎,但幸而他天生体魄强健早已自愈,只是检查的时候依然能查出得过肺炎的痕跡。 若不出意外,霍星曜应该也呛过水,只要检查就能查得出来。 之后又查了他们一家的血型,准確的概率又提升了些许。 霍星曜还派人將那几份鑑定报告都送过来给李青柏传真给了李首长。 那门亲子鑑定技术在港岛確实是存在的,且准確率比血型更高。 军方也有意在这方面深入研究打算想办法引进这门技术。 最后,电话那头的李首长嗓音有点沧桑:“青柏,恭喜你找到亲生父母了,我和你妈……都祝福你,要是你们相认时,你亲生父母那边为难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你继续认我们。” “爸,你也说了这还不足以直接证明不是吗,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不是,那我就认为不是。” 李青柏不高兴道:“在我心里你和妈永远都是我爸妈,至於月建国与钟婉琴那边,你们不要对他们有任何举动。” 电话那头的李首长,“那……” 种种调查都指向李青柏与月建国夫妻极大概率是亲生的。 况且当年孩子丟了,他们也被蒙在鼓里。 “他们当年確实是被蒙在鼓里,但是他们对我那失散了十几年的妹子冷心冷情的態度,就说明他们是一对不合格的父母。” 从他调查得知他们当初对待月初寧的態度,就能分析出这对夫妻的为人如何。 执行臥底任务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性的他深知,这样的父母如果得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只会諂媚巴上来。 第401章 三兄妹相认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在月初寧回城的时候,月建国夫妇就已经充分展示了他们的选择给所有人看过了。 昨天在派出所,他也亲眼见识到了这对亲生父母的人性一面。 如果他当年没有机缘巧合被李首长夫妇认养,如今是个乡下种地的庄稼汉的话,那月家夫妇权衡利弊后,大概率会选择將错就错,继续认已经投入了无数精力和资源,如今拥有城里户口还在部队升任连长的月耀光当自己的儿子。 说不准月建国最后会说服自己接受月耀光和月耀宗两兄弟,反正都是月家的血脉,养在身边从小带大的感情跟他们更深厚。 其实更多的,或许是內心深处已经不想再劳心费钱去扶持一个农村庄稼汉为他们爭光,给他们养老了。 但如果得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今非昔比,不需要任何付出就能得到一个副团儿子给他们爭脸面添光荣,以后还能顾好他们的养老,他们肯定会非常乐意认回他。 甚至会舔著脸让他给月耀光铺路,捞一把乡下的月耀宗等。 毕竟那两个怎么说也是堂兄弟,还是他们费心思和大量金钱养大的,他们怎么可能会轻易捨弃那两兄弟呢。 但这些他没有跟李首长说。 掛了电话后,李首长心底有些欣慰李青柏还愿意继续认他和老妻,但心底隱隱还是有种抢了別人孩子的愧疚,挥之不去。 霍星曜打算在康市进行长期投资建设,今天与康市最有话语权的几位领导干部商量未来十年的计划建设。 但今天商议的进展不是很顺利,因为几个领导明里暗里,都在狮子大开口。 而霍星曜反感的是,他们狮子大开口的目的,是想將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投资都变为他们自己的私利。 今天的商议不欢而散,他与阿东走出办公大楼的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车正停在不远处,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绿军装的年轻勤务兵小跑著朝他们走来。 “霍同志留步。” 那勤务兵正是李青柏的勤务兵。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霍星曜半个多小时了。 霍星曜回头交代阿东:“你先把车开回去吧,我跟李团长有话要说。” 阿东遵从他的指示,先开车回去了。 带霍星曜到了后座的一侧,勤务兵给他打开门。 霍星曜上了后座,李青柏朝他点点头,英俊刚毅的脸上再也没有那天隱隱的防备了。 勤务兵在车外面身子笔挺站著,將车里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李团长。” 霍星曜也朝他点点头,心里清楚之前李青柏说要一天时间查清楚。 今天应该就是来说结果的了。 “怎么不像那天一样,叫李大哥了?” 李青柏听到他改口的称呼,心底有点不適。 “您是阿寧的干大哥,但我们没有直接关係,不该像那天一样没有分寸。” 想起那天李青柏的防备,霍星曜就主动拉起了边界感。 “对不起,星耀。” 李青柏心底生出浓浓的愧疚,“那天是……” “我理解。” 霍星曜打断他,“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你对我有所防备,是人之常情,谨慎一点,才不会被有心之人趁虚而入,有机可乘,您的谨慎是必要的。” “对不起。” 李青柏垂下头,再次道歉,“是大哥不好,那天对你那么冷淡。” 霍星曜微微一怔,有些不敢置信:“您……这么短的时间里,都查清楚了吗?” 李青柏点头,“嗯,你是我亲弟弟,寧寧是我们最小的小妹。” 虽然调查结果只是说有一定概率,李首长电话的最后也让李青柏带霍星曜去做个身体检查小时候有没有呛过水。 但在他心底,已经认定他们两个,就是他的弟弟妹妹了。 检查也就不需要做了。 说著,他又一只大手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故作轻鬆笑著,“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有出息,大哥为你自豪。” “大哥。” 霍星曜的沉稳的嗓音里驀地染上一分颤意。 只两个字,平日里本就不苟言笑的两个大男人,情绪转瞬间短暂失控了。 李青柏那只搭在他肩上的大手猛地一用力,將眼眶微微泛红的弟弟拥进怀里,给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抱歉,我这个大哥实在是太不称职了,不仅没能认出你们,还反过来怀疑你们,我不配当你们的大哥……” 他不是没有去调查过自己的身世。 据调查当年陈老婆婆捡到李青柏的时候,李青柏已经差不多有一岁那么大了,据说李青柏是陈老婆婆在死人堆里把他捡回来的。 李首长往前查,查到了几个有可能是他出生地的村子,但那几个村子全都因为战爭、自然灾害几次灭过村又重建了。 线索断得太彻底,他出生那一年还是最乱的那几年,即便是李首长,也没能查得出他最开始是从哪个村子出来,面目全非的死人堆里的人里,又到底有没有他的父母。 这跟他和月初寧主动找过来,让他们直接对准他和月初寧精准下手调查不同,若是追溯到李青柏出生那几年的话,霍星曜完全能理解李青柏调查的艰难。 他摇摇头,用当初月初寧哄他的话,温柔地安慰他们的大哥:“不论这些,至少我们三兄妹如今都相认在了最风华正茂的年纪,以后我们还有漫长的岁月能在一起慢慢老去,相互扶持。” 听到他这话,李青柏顿时哽咽得泣不成声,“咱们……去找寧寧。” “好,我们一起接寧寧下班。” 他们兄妹三人,一个也不能少。 下午四点准时下班的月初寧一到单位门口,就发现了两道高大挺拔的頎长身影。 “阿寧。” “寧寧。” 都是等她的。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她知道今天李青柏应该是查出个大概结果了,肯定会来找她。 但她没想到他们两个人会先碰头。 李青柏给她打开后座的车门,“小陆出任务去了,这几天大哥负责接送你上下班带你一起吃饭,不会让你落单再被其他人欺负了去。” 这个“其他人”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第402章 黑痣 霍星曜走上前:“大哥,你不能光顾阿寧妹妹,不顾我。” 李青柏笑起来,“都顾,这段时间大哥没有任务,都带著你们一起吃饭。” 月初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是不是还漏了什么没跟我说?” 怎么就先背著她相认了。 李青柏在车上將这他所查到的情况都说了。 其实查到的情况不足以直接说明他们三个人是他的亲兄妹。 依据目前三人的血型来看,他们都是o型血,月建国夫妻两人也是o型血。 虽然有那门亲子鑑定技术在,但李青柏的身份敏感,不能直接给港岛那边提供任何毛髮血液等样本做任何鑑定。 不过当年袁桂兰確实抱过两个男孩回了一趟她娘家的村子,村里有人目击过袁桂兰每次生孩子,都会抱著孩子去娘家村附近的大河沿著河边往深处走,每次回来都是空手回来的。 当年袁桂兰和月建军对外说法是送给下游的人养了,村里的人也不会多管閒事去下游的村子一个个查问是不是真的。 而下游的其中一个村子,正是霍家祖籍所在的村子。 现在袁桂兰和月建军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审问的人正在引导袁桂兰说出当年钟婉琴的两个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 但袁桂兰的嘴实在是太严实了,直到现在都不肯鬆口承认她淹死过孩子,更別提什么孩子身上的胎记。 而李青柏身上,確实有一个人为造成的黑痣,就刺在了他左边脖子。 那黑痣像是用铅笔刺进皮肤里而形成的,在他参军前皮肤里还残留著半截铅笔芯,后来已经取出来了。 这黑痣如今已经越来越淡了。 温惠英给李青柏提供了另一个思路,去找袁桂兰娘家的人,看看有没有同伙。 袁桂兰每次都回娘家丟孩子还在娘家小住几天,说不准她的娘家人会见过两个孩子。 霍星曜默了默,指著自己耳根下方脖子的地方给李青柏和月初寧看。 李青柏一眼就能看出,他耳根下那一颗如今已经很浅的小黑痣,跟他的一样是人为用铅笔扎而形成的。 李青柏的眼神暗了暗,他们兄弟两人被扎的地方都是脖子。 说不定当初,其实是想直接刺死他们两个,只是不知为何,又改成了丟河里。 接著,李青柏就说了袁桂兰被抓,月建国夫妇的反应。 包括月红梅钱找人撞了月建国,如今月建国正在医院里躺著,月耀光装孝子在医院伺候他的事。 而月红梅找人之前,就先与月耀光见了一面。 从举报袁桂兰起,月建国夫妻两人的一举一动就在李青柏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月耀光联合月红梅耍的那点小手段,李青柏自然是知道的。 霍星曜眸光平静,“这些事既然查出来了,不该找人將真相告知一下那对夫妻么。” 李青柏怔了怔,看著霍星曜轻笑:“说的也是,等我找个適合的时机。” 对月建军得审讯进入了瓶颈,没办法认定他与谋杀偷换孩子的事件有关。 应该过不了多久月建军就会先被放出来。 等月建军放出来了,他会找时机捅出这件事的真相。 除了这事,他们才刚刚给乡下的月耀宗匯了一笔钱帮他摆脱困境的事,李青柏也知道。 “月耀宗被人冤枉?” 月初寧差点笑出声来,“他这个人嫉妒心何其之强,你们大概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觉得他可能不一定是被冤枉的。” 她脑子里还有小时候的记忆,原主受温惠英和温家大哥哥的宠爱,时常给点啊饼的,月耀宗知道了都要抢走,。 连原主捡了块漂亮的石头月耀宗都要抢。 嫉妒心强得可怕,见不得別人比他好一点。 还时常给钟婉琴和袁桂兰胡说八道造谣原主偷东西,原主小时候不知道被袁桂兰又掐又捏的整治过多少次。 没想到他到现在也一点都没变,甚至比小时候嫉妒心更重了。 所以她可不相信月耀宗会无缘无故被人冤枉,肯定是他先做了什么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李青柏讚许点点头:“不错,我找人打听了事情的经过,是月耀宗看不惯知青里一个长得比自己更帅更优秀的男知青出风头,两人平日里就时常互相攀比,但每次月耀宗都比不过那男知青,所以他设计了一出冤枉那男知青偷窃的戏码,结果他没想到那男知青早有防备,反过来自证了清白,还拆穿了月耀宗偷了十几个知青財物的事,这事儿闹大了,月耀宗收不了场,只能发电报回来求救。 另外我还调查到,月耀宗之前在组织部工作的时候,就一直存在看不得身边有人比自己拔尖优秀的情况,工作的那半年,已经打压逼走了两个没有背景的草根青年了。” 月初寧咂舌,忽而就想到了上一世的月耀宗最后升到了市长秘书一职,原主在回城找他们的时候,偶然听到过一次月耀光利用职权给月耀宗擦屁股的事。 似乎就是月耀宗打压了一个刚冒头的小年轻,把人逼走,谁知道对方是个硬骨头,月耀光不得不出面给月耀宗擦屁股。 兄弟两人当时恐怕是觉得原主这个乡下来的泥腿子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也没怎么避著她,还当面吵了几句。 大意就是月耀光放狠话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帮月耀宗擦屁股,让月耀宗以后少做这种事。 从这话就能听得出来,月耀宗一路爬上去的那些年,没少使坏心眼打压人。 但这一世,经歷过抄家元气大伤的月建国没办法继续给他擦屁股了,月耀光又还没站起来,他们月家现在是內忧外患。 他竟然还敢在这种时候搞事情,月初寧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李青柏神色平静告诉弟弟妹妹们,“我安排公安上门时,据说月建军正好出去给月耀宗寄钱了,若是他们当时有心想拦,是能马上赶去邮局拦下要给月耀宗寄钱的月建军,从派出所出来后,他们也能带著证件去邮局撤回匯款,但他们並没有去。” 第403章 月初寧原本的人生轨跡被改变 霍星曜和月初寧听了之后,倒是比他想像中的平静。 说不定他们心底本来就不想接受月耀光和月耀宗这两个好大儿,不是他们亲儿子这个事实。 霍星曜淡淡道:“他们愿意继续为一个不是亲生的背上这笔债,是他们自己自愿的,我尊重他们的决定。” 之后为了还债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也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寧寧,我只担心他们以后还不上钱了,会来找你。” 李青柏只担心这一点。 月初寧:“他们还欠我三转一响和三金的嫁妆,还有一个祖传玉鐲呢,只要阿砚和外婆还在,他们不敢回来找我。” 闻言,兄弟两人总算放心了些。 最后说起月初寧这边,李青柏剑眉紧紧蹙起,“寧寧,当年你和外婆流浪走失后,外婆清醒的时候不是没试过寄信联繫月建国原先服役的部队打听下落,但寄出去的信全都被人为拦截了,不知道是谁有目的地,不想让你们找到月建国夫妻,这个线索还在查。” 月初寧摇摇头:“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谁不想我和外婆找回去。” “是谁?” 兄弟两人同时看向月初寧,脸上都不约而同染上了慍色。 月初寧便將月如鳶说了出来。 李青柏迟疑道,“但她当年也只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做到的?” 月初寧:“大哥,你可以查查她被收养前后的人生轨跡,会发现更多不可思议的事,从与她短暂相处的那一段时间里,我总觉得她……就好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 李青柏:“什么意思?” 想了想,月初寧便將月如鳶提前帮沈晴找回亲生父母的事情说了。 说到沈晴家,李青柏自然就知道了这事与沈萤有关,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你说的確实有几分道理,当年还是个小孩子的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知道相隔甚远的两户人家孩子抱错的事。” 沈晴被抱错的那个村子,还是个小孩子的月如鳶根本不可能去过。 这事儿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漏洞所在了。 她不反对月如鳶帮沈晴真假千金归位,但说不定前世的月如鳶应该也是知道沈萤真正的亲生父母是谁。 但月如鳶只帮沈晴找回亲生父母,却不帮沈萤,这只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帮沈萤会触动到月如鳶的利益。 事关沈萤,李青柏一定会认真对待,彻查月如鳶这个人的所有可疑举动。 月如鳶是重生的这件事本身就很匪夷所思,她重生后的各种举动根本禁不住细查。 月四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因为袁桂兰被抓,月耀光焦头烂额忙活了一通,最近的假期都用来去医院照顾月建国做面子工程了,忽而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找过柳蓓儿了。 这段时间柳蓓儿也一直不联繫他,他心里有点没底,生怕柳蓓儿生气了,挪了一天的假期赶紧去医院找柳蓓儿了。 结果没想到医院直接说柳蓓儿已经离职不在这个医院了。 医院对柳蓓儿被抓这事儿忌讳如深,生怕影响到医院的声誉,所以对外直说柳蓓儿离职了。 月耀光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好好的柳蓓儿为什么要离职。 但转念一想,说不定是因为她父亲回来了,所以她不想上班了也说不准。 於是车头一转,掉头去了柳蓓儿所住的家属院直接找她。 老家属院可不像医院那么神神秘秘,直接说了苏丽丽和柳蓓儿假冒柳院士妻女的事,已经被赶出家属院了。 他为了搭上柳蓓儿,可是倾注了许多精力和金钱,好不容易培养出感情来,结果给他当头一棒。 月耀光整个人都傻了。 一打听才知道,苏丽丽收受贿赂威逼利诱多位干部滥用职权的罪名坐实了下来,她藏的另一部分金银细软也全都被追缴了回来,上缴国家。 她本人则是因多重罪名而被判吃生米。 苏家几个儿子的工作全都是苏丽丽用不正当的手段安排的,也一併擼了。 苏家老大老二老三工作期间也没少仗势欺压过厂里的人,追究下来全都被下放农场改造。 苏家老两口哭天抢地要去找苏茉,却连军区大院都靠近不了。 柳蓓儿在拘留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终於真正感觉到天塌了。 他浑浑噩噩回到军区,他又收到了月如鳶发来的要钱的电报了。 虽然只有简短几个字,但主要意思就是卖可怜卖惨,要钱。 还狮子大开口,从每月要二十块钱,要求升到每月二十五块钱。 看到这电报他气急败坏揉碎扔了。 在乡下左等右等等不到月耀光寄钱的月如鳶,把身上最后的几块钱光后,只能到处借粮。 起初大家看她出手大方,只以为她家的钱可能耽搁寄晚了,都纷纷借钱借粮给她。 但月如鳶钱大手大脚习惯了,杂粮是吃不习惯的,每顿都要吃白米饭或者白面馒头,还顿顿都要有肉。 借来的粮和钱很快就光了,知青点的人也不宽裕,能借一两次,但做不到一直借。 鑑於之前她下地干活都是磨洋工,每天就挣个三工分做做样子,还动不动就请假装病,所以大队部不同意借粮给她。 饿了两顿的月如鳶终於意识到,月耀光好像真的不管她了,她如今真的走投无路了。 开始哭唧唧向大队部又是写保证书又是按手印的保证每天上工挣八个工分,大队部才勉强同意借给她二十斤的陈年旧粮。 月如鳶天天掰著手指头数日子,算宋时琛回来的时间。 宋时琛很快就会回来了,等宋时琛回来了,她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了。 月初寧这段时间感觉军区大院的人对她的態度微妙地变好了。 直到她和李青柏一起去食堂吃饭,那天仗义帮月耀光一起嘴她的几个人面红耳赤排成一排,当著军区许多人的面郑重向她弯腰道歉,她才明白咋回事。 这几个人不止当眾对她道歉了,还全都被迫写检討书和道歉信贴在公示栏了。 月耀光也不例外。 第404章 月初寧提出断绝关係(有更改) 自这件事后,军区大院所有人都知道了新调过来的李副团长,是陆营长媳妇的干大哥,把月耀光这个亲大哥不做人带人欺负妹子当典型,杀鸡儆猴了一番。 原本家属院的人看著陆营长早出晚归时常不著家开始,都渐渐大起胆来明目张胆嚼月初寧的舌根,结果陆营长不常回来了,却又空降了一个李副团长。 家属院那些偷偷在背后嚼舌根说月初寧閒话的人都不敢再乱说话了。 月耀光被李青柏抓典型,脸都在军区丟尽了。 从李青柏一点面子都不给月耀光留这件事上面,军区的人都看清了,李青柏只认月初寧这一个乾妹妹,月耀光一点都无法沾上李青柏的光。 所以大家都不傻,几个当初帮月耀光而被李青柏严惩的好兄弟还因此疏远了他。 他默默恨上了李青柏,但更气的是月初寧竟然一句话也不帮他说,任由李青柏这么侮辱他。 月建国出院那天,他休假去医院接月建国回家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把这事说了出来。 只说月初寧对他这个大哥有意见,联合外人一起冤枉他,欺压他,他很难过和失望。 因为月建军已经从派出所被放出来了,月初寧这蠢货在这种时候找他麻烦,他正好拿来借题发挥让月建国夫妻对自己更愧疚。 这样能更顺利拿捏这对夫妻俩,再慢慢给他们洗白月建军是无辜的,从头到尾都不知情,让他们不好意思再怪月建军。 果不其然,月建国对这个女儿更是失望透顶,迎上月耀光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不自然的躲闪和愧疚。 “她那嫁妆也不必再补了,有她这个搅家精在,只会把我们和耀光耀宗的关係越推越远,反正已经嫁出去了,往后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得了。” 月耀光帮他收拾住院的东西先搬下楼的时候,月建国对著钟婉琴长嘆一声。 终归不是自己从小养大的,果然就是跟他们不熟,从来就没有为他们著想过,这个女儿算是白生了。 但耀光和耀宗不同,即便不是他们亲生的,但到底是月家的血脉。 他们夫妻俩又亲手养育两个儿子长大,养恩大於生恩,就看如今他出事了月耀光忙前忙后,月耀宗在乡下发来电报关心,他们就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有良心的。 刚才月耀光说起这事得时候,钟婉琴就心里不安,对他充满了內疚,心里也怨极了月初寧。 回了家安顿好月建国后,她忍不住坐车去军区那边,守著月初寧下班回来的时候,劈头盖脸將她骂了一顿,给月耀光出气。就过去 “停一停!” 月初寧打断她:“妈,我是你亲生的吗?” “你不是我亲生的,还能是谁生的。” 钟婉琴被打断,不明白她问这话什么意思。 她们母女俩年轻时几乎可以说是共用一张脸,这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那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是你亲生的野种骂我这个亲生的,你真的是我亲妈吗?还是说你和爸养了二十多年別人家的孩子,从没养过自己亲生的,脑子坏掉了?” “我……我……” 钟婉琴被月初寧问傻了。 是啊,明明月初寧才是她亲生的,她怎么反过来为了袁桂兰的孩子来骂自己的……等等,这丫头怎么会知道月耀光不是亲生的事。 “谁告诉你什么亲不亲生的,那是你大哥,你怎么能口无遮拦说什么野种!” 钟婉琴觉得这个野种骂得实在太难听了。 “当然是公安来告诉我的,前几天有公安来找我了,说家里的大哥二哥都不是你们亲生的,我的亲大哥亲二哥如今恐怕生死难料,可没想到你们竟然不担心自己亲生孩子的下落,还反过来因为这种小事专门跑来骂我?” 月初寧说道。 “你……你这死丫头说的什么话!” 钟婉琴惊慌失措,没想到公安竟然会通知月初寧这事,“你是不是就因为知道了你大哥不是亲生的,所以才联合外人打压你大哥的? 就算他不是你亲大哥,那也是你堂哥啊,你怎么能做得出这种事!” 骂完之后,钟婉琴又狠狠警告她:“这事儿你大哥还不知情,你不许告诉他真相,当年换孩子的事他和你二哥也是无辜的,错的是袁桂兰那个老毒妇。” 看著钟婉琴开始反反覆覆不停咒骂袁桂兰的自欺欺人样,月初寧心底冷笑了一声。 青柏大哥和星耀哥猜的果然不错,这夫妻俩果然真的会自欺欺人,將所有的错都推到月建军和袁桂兰身上。 自我洗脑月耀光和月耀宗是无辜的。 月初寧笑了笑,“不知情?公安同志都找上了我,大堂哥还是在部队里服役的,说不定公安同志早就找过大堂哥了呢,你和爸就自己骗自己吧。” “不……不会的,你大哥不可能骗我。” 听她这么说,钟婉琴显然更慌了。 她对钟婉琴失望摇了摇头,“妈,既然你这么满心满眼的都是別人家的孩子,一次又一次为了別人的孩子跑来指责我,我愿意跟你登报断绝关係,以后不再碍你的眼。” “你……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我今天……今天哪里是来责怪你的,我、我就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钟婉琴慌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除了口袋里最后买菜用的几块钱,最后什么都没有摸出来能给亲生女儿的。 她想起来,自己好像每次来找月初寧,都是空手而来。 可她是怎么对那三个不是亲生的孩子的呢。 以前月如鳶每次出门玩,她都要塞钱塞东西,各种关心。 就在不久前,她和月建国才借遍了单位凑齐五百块钱给月耀宗寄过去了。 一开始气势汹汹跑过来指责月初寧,是因为她觉得月初寧是自己亲生的,自己亲生的怎么打骂都无所谓。 因为血缘关係斩不断。 孩子还能真跟自己计较不成? 可没想到月初寧会说出“登报断绝关係”这种话。 她这才意识到,亲生的,也是可以断绝关係的。 “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有什么意思呢,从我回来的那天起,你们就不欢迎我,想的一直是隨时把我送回乡下,不再打搅你们一家人,不是吗?” 月初寧直接戳穿她。 钟婉琴下意识反驳,“可最后不也没回乡下,还嫁得挺好的吗,吃穿不愁,还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 “是啊,但这些不是周爸爸和温妈妈帮我的吗?” 月初寧反问。 第405章 坦白身世(有改动) 钟婉琴愣住了。 这么一回想,月初寧说的一点都没错,她能嫁个好军官,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全都跟他们夫妻没有一毛钱关係。 钟婉琴有些不高兴,开始算帐:“那你刚回来的时候,你爸不也给了你八十块钱,后来你结婚,我们也给了你好几百块钱吗,如果你不是我们女儿,我们又怎么会给你掏钱,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简直白……” “白生了我?” 月初寧不耐烦打断她,“妈,你这是要开始跟我算帐了吗,那你怎么不去算算你在那三个不是亲生的身上了多少?为什么你不计较给他们的钱,非要计较在我身上的钱,说到底不就是因为我没养在身边,所以没有感情吗?” “你……这……这怎么能一样,你是我和你爸的亲女儿,我们一直把你放在心里,你別胡思乱想,我……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钟婉琴根本说不过月初寧,扭头就要走。 再说下去,她真的要觉得自己这些年就像个笑话了。 把自己的孩子当草,把三个不是亲生的当宝,不是笑话是什么。 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只能匆匆逃离。 月建国出院后,还得在家休养半个月,所以又请了半个月的假。 白天月初寧的话还是让她心神不寧,晚上回来她和月建国说了白天的事,被月建国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糊涂!好好的你跑去闹寧寧干什么,难道真想把唯一的闺女闹寒了心,跟我们登报断绝关係,你才满意?” 月建国没想到钟婉琴会那么拎不清。 “应该不会的吧,大概就是今天只是说的气话,寧寧她到底是我们亲生的。” 钟婉琴低著头,心里也没底。 但今天的事都已经发生了,月建国骂归骂,最后也只能说,“寧寧那丫头是个心软的,期望她真是一时气话。” 夫妻两个唉声嘆气了好一会儿,最后担心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月耀光就会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事情。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到底是他们夫妻俩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跟他们亲生的也没区別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孩子又是个孝顺的,以后肯定不会不管他们,这事儿还是得早做打算才好。 “这周末,让耀光休个假回家,我有事跟他说。” 月建国闭著眼睛靠在床头想了很久,终於下决定。 “建国,你该不会是想主动跟他提他的身世吧。” 钟婉琴有些担忧,“万一他知道了后,不认咱们怎么办?” 月建国用力捏了捏眉心,“要真不认的话,那就是咱们的命了。” 但他心底莫名有股自信,他亲自养大的两个孩子,不会那么没有良心。 周末的时候,月耀光果然依言休假回了一趟钢铁厂家属院。 只是他没想到他前脚刚到,月建军和两个妹妹后脚也来了。 已经被放出来的月建军刚出来的时候就马上带著两个女儿上门来给月建国赔礼道歉了。 原本月建国心里乱糟糟的,確实不想见他大哥,但出院回家后,钟婉琴还要上班,家里没个人能照顾他的,他忽然就想到了两个侄女。 心想著反正是大哥一家对不起他在先,就算大哥不知情,那大嫂乾的这事也抹不掉,那他使唤大哥的女儿照顾受伤的自己也理直气壮。 趁著把月耀光叫回来坦白真相,就把月建军和两个侄女一起叫来了。 月耀光依旧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向月建军打招呼,叫他大伯,还隨口问了一句大伯母怎么没来。 月建军看了一眼月建国,低下头来,“这事儿……你问你爸吧。” 想了想,又低头补了一句,“耀光啊,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永远是你爸,你要记住这点。” 月耀光诧异道:“当然,我爸永远都是我爸,大伯你说这话啥意思。” “没、没啥,你问你爸吧。” 月建军不肯再说。 月建国內心毫无波澜,冷静將最近的事说了出来,还说了如今袁桂兰依旧在派出所被拘留著。 月耀光呆愣了半天,像是在消化月建国说出来的真相似的,等他消化完了,直挺挺朝月建国跪下来,“爸,这一声爸是我从小叫到大的,在我心底,你就是我爸。” 而后又对钟婉琴声情並茂也说了一遍这话。 最后才一脸难受愧疚对月建军道:“对不起大伯,我无法接受你突然变成我亲爸这件事,这太对不起爸妈这二十多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了。” 钟婉琴感动得眼眶又变红了,但扭头一看月建国,还是冷静得没有一丝动容的样子。 月耀光最后朝月建国和钟婉琴磕了一个头,“爸,妈,在我心里,你们永远是我爸妈,只要你们还认我,我愿意登报与大伯和大伯母断绝关係,以向你们证明我的决心。” 如今袁桂兰被拘了,他当然要在明面上跟袁桂兰划清界限。 不然要是提乾的时候查到这事儿,连累他以后在部队的前程,就完了。 但他这表决心的態度確实令月建国脸上的冷静之色终於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动容了。 但他还是端著姿態,假意问:“你就这么不管你的亲生父亲了?到底他们於你而言,还是有生恩在的。” 月建军一脸愧疚地摇头:“我那婆娘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我实在没脸认这两个孩子,建国,在我心里,这两个永远都是我侄子,我愿意配合耀光断绝关係的登报声明,再跟那毒妇离婚,就当是向你赎罪了。” 说完,月建军也带著两个女儿朝月建国跪了下来。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还是自己的亲大哥,月建国哪里受得起这一拜,赶紧让他们起来。 月建国也装作別彆扭扭接受了两个侄女留在他家里给钟婉琴搭把手。 这次月建军十分上道,没再让钟婉琴和月建国白白供他们伙食了,而是让两姐妹每个月给钟婉琴交十块钱伙食费,並包揽家里所有的家务,照顾好月建国。 月红霞已经结过一次婚了,所以才免於下乡,但婚后流產了一次导致她再也不能生育了,所以被婆家赶回来了,每天在家里糊火柴盒挣点钱上交给家里免得被赶出去。 她不能生了,媒婆上门介绍的都是那些死了老婆带著一堆拖油瓶的男人,给的彩礼自然就少,袁桂兰看不上那几十块的彩礼,所以不肯让她嫁出去。 月红梅有一份临时工在做,每个月就十几块钱的工资,除了自己能留三块钱,剩下的都要上交给父母。 现在则是得从月红梅的工资里拿出十块钱给钟婉琴了。 虽然月建军心都在滴血,但他知道这钱必须得给。 现在月建国还是钢铁厂的干部,干到退休前每个月能有上百块钱的工资。 跟他这十五块钱比起来,月建国的工资才是大头。 只要月耀光哄好了他们夫妻两个,以后他们夫妻两个的钱和工作,还是他儿子的。 交了伙食费,钟婉琴的脸色也变好了许多,不再嫌弃两姐妹住在家里了。 最后一屋子人將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袁桂兰身上,月建军还向月建国夫妇两人保证,等袁桂兰一被放出来,马上就跟她离婚,將她赶回乡下。 第406章 月耀光登报断绝关係 趁著这气氛,月耀光也当场提出,明天就联繫报社登报断绝关係。 他们都做到这地步了,月建国虽然心里还是留著疙瘩,但也不好再对月建军冷脸相待,还留月建军吃了顿饭。 说到做到,不到一个星期,月耀光就拿著断绝关係的登报声明上门来,给月建国夫妻俩表忠心来了。 钟婉琴感动得泪流满面,在月耀光怀里哭著喊她的儿。 月耀光一边拍著她的肩膀安抚,一边不时看月建国那边的动静。 看到报纸上断绝关係的那则声明,月建国的手都在轻颤,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果然,他就知道,他亲手养大的两个孩子绝不是没良心的。 就在一家人痛哭流涕抱在一起,感动他们真正成为超越血缘的一家人时,公安上门来了。 “请问是月建国同志吗?” 公安开门见山:“你车祸事故的肇事者找到了,据交代他是受人指使,指使他的人是……” “公安同志,月建国是我爸,这事儿你跟我说就行,我来处理。” 月耀光大声打断公安的话,就想要隨手带上门,跟上门的公安去外面去说。 公安却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推开他,说完了接下来的话:“指使骑自行车撞你的人,是一个叫月红梅的女同志,据我们了解,对方是你的亲侄女,你们是有什么过节吗?” 月建国脑子“轰”的一下炸开来。 扭头不可置信看向正在厨房里洗碗的两姐妹,浑身的血好像都凝固了一样。 “月红梅,你给我滚出来!” 钟婉琴浑身都充了血,揪住月红梅的头髮就把人给拉出来,揪得她嗷嗷叫著哭。 她和月耀光对了一下眼神,她立刻疯了一样大叫:“是我又怎么样,我妈说了只要你们死了,我大哥二哥就没办法继续认你们当爹妈给你们尽孝了,大哥二哥那么优秀,哪里能便宜了你们两个老不死,到时候她就去部队找领导闹,让领导逼大哥认回她,我没错!” 月建国顿时心寒大半。 没想到这表面乖顺的侄女,私底下竟然是这样想他们的。 竟然想让他们快点去死。 钟婉琴听了她的话,气得下手都更狠了,“死丫头,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以后你別想再上我家的门。” 月耀光知道现在已经拦不住公安了,索性將月红梅推给公安,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爸,妈,这堂妹估计是受了大伯母的挑唆,不能再留在家里了,既然公安都上门了,就交给公安,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他的反应正合月建国的心意。 要是他为月红梅求情,那才让月建国心寒。 “爸,袁桂兰种种行为身为军人的我无法认同,她做出来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与您从小教育给我的信念背道而驰,有她这种已经泯灭良知屡屡犯法的人当我的生母是我无法选择的,但现如今亲已经断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认她,我的父母只有你和妈。” 月耀光又义正辞严向月建国和钟婉琴再一次表忠心。 “好孩子,爸就知道在部队十几年的你是一个正气凛然的人,爸相信你。” 月建国拄著拐拍了拍月耀光的肩膀,感动得不行。 钟婉琴也被他这番话感动得红了眼眶。 一旁的公安押住了月红梅后,却並没有离开,看完这一家子的这场父慈子孝的大戏之后,面无表情欠身让出一条路来。 从公安身后走出来一个眼熟的人,正是月耀光的上级,二营营长徐诚。 月耀光立正向徐诚敬了个礼,但心里已经有一股浓浓的不好预感。 “徐营长,我们调查到月红梅买凶撞人前去了一趟军区与月耀光同志见过一面,怀疑这事儿与他也脱不了关係,向您申请带他回所里接受调查。” 一旁的公安適时开口。 徐诚面无表情看著月耀光,只问了一句:“光子,你那天上午临时离开半个小时,就是为的这事儿?” “报告!我……我……” 月耀光已经不敢抬头看徐诚的眼睛了。 “公安同志,这位领导同志,你们这话什么意思?” 月建国听到这话,瞬间五雷轰顶,差点站不稳。 公安面无表情:“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怀疑月耀光同志参与了月红梅的买凶撞人案子。” “不是的,我不知情,我……” 月耀光大声反驳。 “但你有嫌疑,先跟西街派出所的同志回去配合调查吧,没出结果前,你就先暂时別归队了。” 徐诚冷冷打断他的支支吾吾。 “营长!你听我解释啊,这事我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月耀光心底被巨大得恐慌所笼罩,不归队三个字对他来说,就是变相的停职调查。 徐诚没有因为他的叫声而停下脚步,大步离开了。 月耀光还在担心自己部队的前程,扭头就对上了月建国夫妇两人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浑身一个激灵,绝望闭上眼睛。 完了。 月耀光被公安带走的时候,月建国和钟婉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真正觉得天塌了。 徐诚径直回去找李青柏匯报了情况。 说到月家老两口那副天塌了的表情时,徐诚止不住摇头:“老陆媳妇摊上这样的一家人,也是可怜,还好早早嫁给老陆了,要是还在那个家里……” “要是她没嫁给秋砚的话,这会儿只会在乡下,不会在那个家里。” 李青柏冷笑,“她找回去的时候,那家人就不想给她奔波把户口转回城里,打的是让她介绍信一到期就回乡下去的主意。” 徐诚一愣,没想到月初寧匆匆嫁人的背后,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现在整个军区都知道了李青柏认了月初寧当乾妹子,这跟月耀光当初刚调来的时候遮遮掩掩不想承认月初寧是自己亲妹子,张口闭口只提他那个养妹的样子可谓是天差地別。 下午李青柏下班后,先是去接了妹妹下班,又跟二弟匯合,兄妹三人一起吃晚饭。 选择今天上门揭穿月建国一个多月前被撞的真相,是因为他们得知今天是月耀光断绝关係的报纸刊出,月耀光绝对会带著报纸回家给他们夫妻两人邀功。 第407章 老无所依 月耀光被公安上门带走调查后,他一个人在客厅里枯坐了一整夜。 这次亲眼看公安把月耀光带走调查,钟婉琴就是再想自欺欺人,也欺不下去了。 夫妻两个精神恍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看起来像老了十几岁一样。 头髮都白了不少,出门的时候都嚇到了左邻右舍。 不到三天,月耀光就被放出来归队了。 因为月红梅咬死了这事从头到尾都与月耀光无关。 当时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第三个人证了,月耀光对月建国车祸这件事没有直接指使的证据,所以派出所只能將他放了。 月耀光被放了之后,先是悄摸去找了一趟月建军,父子两个密谋了半天后,月耀光听从月建军的话,回了一趟钢铁厂家属院。 在家一个人养伤鬍子拉碴没人照顾的月建国看到月耀光的时候,沙哑地喊出一个字:“滚!” “爸。” 月耀光直挺挺朝月建国跪下来,“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如今公安还了我清白,我已经被放出来,后天就要归队了。” 月建国闭上眼睛,酸胀的眼睛就要涌出眼泪来。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经歷这些事。 可他已经这把年纪了,让他放弃 “爸,我给您刮刮鬍子。” 月耀光最是知道怎么攻心的,不由分说就扶住脚伤还没好彻底的月建国,体贴入微地开始给他刮鬍子洗脸。 下午钟婉琴精神恍惚下了班,连菜都忘了买了。 月耀光带著他们夫妻两人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虽然吃饭期间夫妻两个一直给他摆冷脸,但他也毫不在意。 吃了饭將他们送回钢铁厂家属院,他又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交给钟婉琴,自说自话留在家里过夜。 月建国嘴上骂著让他滚,却並没有作出任何实际行动,真的要把他赶出去。 月耀光心里一松,知道他们开始心软了。 因为他知道他们心里清楚不能失去自己这个儿子了,又或者说,不捨得失去这个儿子。 不然他们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 没有人不怕老去后,老无所依。 可他处理好了月建国夫妻,却处理不好军区这边。 军区的人发现,李副团长经常带著月初寧跟那位相貌英俊的华侨一起吃饭,偶尔还会带上一位刚调到军区医院的漂亮女医生一起。 背后有人开始嚼舌根,说月初寧不顾亲生的大哥,跟两个没有血缘关係的男人天天出入,要给时常特训不怎么能回家的陆秋砚戴绿帽。 月初寧听梁子嬋和赵盼娣转述了这些閒话后,翻了个白眼,那些人是选择性眼瞎把偶尔一起吃饭的沈萤给看漏了吗。 李青柏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到了嚼舌根的源头,是月耀光散播出去的。 因为月耀光沾不上李青柏和霍星曜这两条粗大腿的光,所以看月初寧跟他们走得近,就觉得刺眼。 李青柏本想让月耀光再次写检討书张贴到公示栏,被月初寧拦下来了。 她让梁子嬋不动声色在整个军区大院散播出月耀光不是她亲生大哥的事,月耀光亲生父母一家子如何对月建国夫妻俩算计下黑手把月建国撞了的事全都捅出去了。 月耀光发觉军区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连他才刚拉拢的几个营级干部最近都不愿意继续接近他了。 到处找人背后打听了之后,才得知家里的事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整个军区都知道了。 帮他打听的那人还快人快语直接说,“听说你还跟你亲生父母断绝关係了啊,那报纸好几个连的人都看过了,你家这情况挺复杂啊。” 月耀光没想到他的断亲报纸军区的人还都传阅了一遍。 还没熬到年后提干,他就觉得在军区里度日如年。 他在康市军区所有的名声和前程,似乎已经能看得到头了。 李青柏出任务去了,月初寧就去找了霍星曜谈登报断绝关係的时机。 其实她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了,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机会。 霍星曜:“可以趁这件事利用好周围人的言论都站在你这一边,然后提出登报断绝关係。” “什么时候合適?” 之前她对钟婉琴说要断绝关係,並非只是一时激钟婉琴而已。 而是蓄谋已久。 霍星曜想了想,“没几天就过年了,你再等几天,到时候我这边有个机会。” 先前霍星曜在康市的发展受限后,他没有急於继续想办法推进,而是將手里的投资发展计划全都停滯了下来。 以房主任为首的一群康市高层领导干部,还等著霍星曜向他们妥协低头呢。 但霍星曜丝毫不著急,反而在康市外宾招待所长住了下来。 租房子他还要请佣人打扫卫生,而且康市那些能租的房子装修与家居设施都不如外宾招待所的好,所以他选择继续住在外宾招待所。 离春节还有十来天,柳老太终於醒了。 但舌头僵直,身体瘫痪,眼歪嘴斜的也只是清醒著活受罪,说话咿咿呀呀的串不成一句话。 柳振华只在有空的时候来看过她,跟她说了她瘫痪后发生的事,又说了找回妻女的事。 还將自己与苏茉正式领结婚证成婚了的事也告诉了柳老太。 听到他和苏茉领证结婚这事的时候,柳老太的反应是最激动的。 但柳振华並不打算听她那模糊不清的咿咿呀呀想表达什么,只让她好好配合医护人员復健,就又回军区了。 春节很快就到了。 除夕前一天,军区有春节文艺演出,几家商量定在这天一起在家属院吃团聚饭的时候,终於叫上了霍星曜。 何霆也厚著脸皮跟来了。 只不过有点可惜的是,李青柏和陆秋砚这天也没能有时间回来。 大家先是一起去看了军区的春节文艺演出,这次月初寧安排的座位与徐诚一家,还有钱建设一家是挨在一起的。 柳振华一家是坐在前排,他们都给月初寧留了位置,月初寧觉得坐前排太打眼了,何况她的座位在第五排,其实视野是最好的。 沈萤便摸过来,坐在了缺席的陆秋砚座位上,陪她一起。 第408章 女儿的出息 其中一个节目是军区小学排练的大合唱。 梁子嬋激动拉著赵盼娣和月初寧,给她们指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是哪一个。 徐诚也乐呵呵给钱建设指自己的一双儿女,自豪得不行。 他们附近坐的也都是关係近的战友们,大伙都纷纷指著自己的儿女对別人炫耀。 钱建设摸摸鼻子,不肯在徐诚面前落了下风,“我家大丫要是早入学一个月,也能上这个合唱节目。” 没错,大丫入学了。 这还是马老师上门做了好几次思想工作,钱建设才不情不愿让大丫去上学了。 十二岁的大丫去上小学一年级,成了军区小学一年级学生里年纪最大的。 要说在这之前,钱建设还对大丫去上学意见很大,如今倒终於庆幸,还好大丫入学了。 不然这一圈战友里,就他家孩子连学都没得上,背后指不定被人怎么瞧不起呢。 大丫入学的时候,钱娟也跟军区小学一个老师谈上了对象。 这是乡下的钱母烦了钱建设好久,钱建设才不得不捏著鼻子给钱娟张罗相亲的。 他还特意选了好几个汽车兵,就是为了给钱娟以后有保障,汽车兵即便退伍了转业待遇也不差,这年头会开车的可是香餑餑。 可惜钱娟偏偏看上了一个捎带凑数的语文老师,把钱建设气死。 最主要的还是那语文老师的相貌在一眾相亲对象里鹤立鸡群,钱娟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先前还反对大丫上学的钱娟,也不反对了。 她现在经常借著去小学找侄女的藉口,见她的对象呢。 就在这时,沈晴作为领舞的一个新节目正好开场了。 他们周围的人时不时地响起了台上的谁谁是谁家闺女,多有出息又漂亮,最近好几个重要机关单位的领导一直找军区高层商量举办联谊会之类的话来。 听得家里没闺女能进文工团的直羡慕。 一旁的梁子嬋趁机炫耀:“文工团的赵团长说我家琪琪身材比例好,明年招童子军问我愿不愿意让她去报名呢。” 赵盼娣看了一眼钱建设,顿时装作一副不甘示弱的模样回道:“我家二丫也是手长脚长的被人夸过要是能进文工团指定是未来的台柱子呢。” 钱建设心念一动,不由得看向舞台上那些身姿优美相貌出眾的文工团文艺兵们。 如果台上有一个文艺兵是他钱建设的女儿,那他脸上该多有面子,出门该有多风光,以后说不定还能有一个机关单位的女婿,能给他家钢子一些助力也说不准。 梁子嬋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正出神盯著舞台的钱建设,笑笑:“得了盼娣,我知道你是不想让你家老钱丟脸,你家二丫这辈子在农村能有个啥出息。” 钱建设像是被打回原形般回过神来,眼睛里的光也黯淡了下去。 赵盼娣一副急了的模样,“我说的可是真的!” 又推了一把钱建设,“老钱,咱村里牛棚里不是有个以前当什么舞蹈团团长的老婆子吗,是她亲口说的咱家二丫长手长脚的,天生就是跳舞的料子,要是咱文工团的赵团长见过二丫,肯定会收二丫当文艺兵的。” 钱建设眼里多了几分亮光,確实记得他老家村里有好几个下放过来劳动的改造分子,下放前身份確实都是牛逼轰轰的。 后排有几个军嫂听了赵盼娣的话,也都笑著说:“那明年文工团招新兵,你带你家二丫去报名看看人家赵团长收不收。” 赵盼娣看了一眼钱建设,等他做主。 钱建设不说话了,显然心里是在犹豫打架。 说归说,现在口头上的这些都是虚的,真让他把二丫接过来,家里父母兄弟和弟妹们肯定闹翻天的。 他觉得麻烦,所以不想改变现状。 现在不就挺好的么。 徐诚笑著补了一句,“大家可別话赶话逼老钱了,人老钱之前说了他家的女孩以后都是要回农村嫁人的,可別来当什么文艺兵耽误以后嫁人。” 女人间的几句话倒是没能让钱建设有反应。 但徐诚的话却正正好点著了钱建设。 钱建设顿时沉下了脸,“这话咋说的,凭啥你的女儿就能去当文艺兵,我女儿就得在乡下嫁人,老徐是不是看不起我钱建设?” 徐诚撇撇嘴,“又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当初说的你女儿要回乡下嫁人的,马老师还上门劝了你好几次呢。” 钱建设一噎,憋红了脸却也顿时没了话反驳。 赵盼娣当著前后排军嫂们和钱建设战友们的面替钱建设说话:“谁说的,那不是我家老钱的本意,那是我家大丫人小不懂事觉得上学累想闹著回去,我家老钱在部队学习进步了那么多年,哪里不知道上学的重要性,还是他这个当爸爸的最后做主一锤定音让大丫上学的,二丫要真能当上文艺兵,那也是给钱家爭光,老钱高兴还来不及呢,是吧老钱?” 钱建设被赵盼娣这一顿架在高处维护一通,顿时觉得面子又回来了,顺著赵盼娣的话给自己又找回了剩下的面子。 徐诚起鬨:“那行啊,等文工团招人了,我可得看看你们家二丫是不是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好。” 赵盼娣霸气回道:“那肯定的,二丫遗传了我家老钱那副矫健的身姿,赵团长肯定会抢著要呢。” 钱建设听了,心里更舒坦了。 当下立马和赵盼娣商量起过完年后把二丫接过来的事儿了。 在钱建设看不到的地方,梁子嬋和月初寧悄悄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赵嫂子开窍了之后,学东西就是快,月初寧和梁子嬋稍微一点,她立马就能懂。 先把钱建设高高架起来,架得高了,他自然就下不来了。 演出结束后,沈工和马老师喜滋滋找过来,按照惯例带她们进后台找文工团的文艺兵们合照。 徐诚和梁子嬋也去了,家里小孩第一次登台表演,他们找沈工商量帮拍个照留念。 照完了几个小家庭的小合照后,轮到大合照了。 第409章 除夕 沈晴带著私心悄悄摸到月初寧身边:“能不能让我跟那位霍同志站一起?” 霍星曜原本是不愿意参加合照的,是月初寧好不容易说服了他,才同意照一张大合照。 他不愿意拍大合照的原因是私底下他们兄妹三人已经去照相馆合照过了。 沈晴看得出来这位新来的霍顾问跟月初寧关係好,很听月初寧的话,所以才悄悄摸过去让月初寧帮她劝。 月初寧挑了挑眉:“咋地,你不喜欢你那宋副营长,移情別恋了?我听说沈工年前还给你介绍了一位相亲对象呢,现在你怎么又看上我家星耀哥了?” 沈晴恼羞成怒,轻轻捶了月初寧一拳,“那个该死的宋时琛都跟我解除婚约了,我算哪门子移情別恋,还有那个时舟同志可不是我的相亲对象,你千万別乱说坏我名声!” 不过当时沈工確实是想让时舟跟她相看。 时舟长得不算差,样貌中上,还是保密单位的研究员,前途无限,文质彬彬性格非常好,这是沈工翻来覆去挑出来的唯一一个能容忍得了自家女儿那任性又矫情的脾气的人了。 但沈晴见过更好的宋时琛和陆秋砚,时舟在她这里就有些看不上眼了。 所以一口回绝了时舟,不给他留一点机会。 月初寧斜了她一眼:“事先跟你说,你这性子跟星耀哥,八成是没戏的,不过合照的事我倒是能帮你问问,他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沈晴激动点点头:“行,只要你帮我问了你就是我的好姐妹,他不同意的话我也不怪你。” 至於月初寧说的前半句话,她压根没听进去。 因为她觉得自己性格很好,开朗又活泼热情,只要相处久了,谁都会喜欢上她的。 月初寧就知道她没听进去,挑了挑眉:“你还想过要怪我?小心我把你踢出我和萤姐姐的姐妹群,不跟你玩了,让你重色轻友。” 沈晴顿时急了:“別別別,要不我不站了还不行么,你別去问了。” 只要在一张合照上也行。 那霍同志大不了她不通过姐妹介绍,自己想办法找机会偶遇就是了,不能伤了姐妹情。 月初寧还是去帮她问了站位的事,不出意料,霍星曜拒绝了。 要是月初寧换位置,他就退出合照。 沈晴更急了,赶紧乖乖按原站位站好。 可別连张照片都留不住。 看完演出后,大家一致统一意见去柳院士家的独栋小楼带大院子吃饭。 厨艺最好的阿东当主厨,阿万给他打下手,温惠英和苏茉不放心两个大男人进厨房,一直在厨房转悠著帮点小忙,顺便监督一下看看这两个大小伙子是不是真的手艺不错。 阿东厨艺了得,做了一桌子靚菜,其中他最自满的就是白切鸡和清蒸海鱼,汤是老火靚汤,还加了他们从港岛带来的滋补食材冬虫夏草。 食材都是他们用钞能力提前找外宾招待所那边想办法提前弄到的。 吃过团圆饭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大家散伙各回各家,霍星曜还有何霆陪月初寧和外婆一起回她的小院子。 下雪了。 几道手电筒的光照著回家的路,小雪在手电的光里飘落,霍星曜將月初寧脖子的羊绒围巾又掖得严实了一些,轻声问了她一句,“冷不冷?” 围巾是入冬后第一次降温时,他给她送的格纹羊绒围巾。 月初寧笑著摇摇头,“现在不冷。” 康市处於南北交界处偏北的地方,没有北方入冬那么快,也没有鹅毛大雪,但依然有南方的湿冷和偶尔的小雪。 外婆上了年纪体温明显比年轻人低一些,更容易害冷,所以穿得有些臃肿,走路也就有点蹣跚,被何霆和阿万扶著一路说笑乐呵呵的。 老太太特別喜欢阿万那健硕的大胸肌体格,说是有阿万在,她就安全感满满的。 回到小院子外,隔壁的钱家一如既往吵吵嚷嚷的,不外乎就是钱娟不想干活,又在指使大丫伺候她,钱建设不高兴了这一类。 第二天是除夕,霍星曜又来了。 除了他以外,还有何霆和阿万阿东也过来了。 四个大小伙子可怜兮兮说没地方过年,外婆心疼得不行,赶紧让他们进屋。 阿万在院子里劈柴,给壁炉快要灭了的碳火预备今明两天份的柴火。 入冬前,月初寧让陆秋砚在家里修建了壁炉,还提前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给外婆住。 他们这里不是北方,没有大炕,往年天冷了就找个火盆烧炭取暖。 月初寧觉得烧炭不如做个壁炉,就让陆秋砚在家里修了壁炉,有了壁炉,整个屋子都暖起来了,平日里还能烤红薯烧茶煮水的。 阿东煮了一壶浓茶,给老太太泡了一杯麦乳精,又用一点浓茶冲奶粉,做了一壶奶茶,给月初寧那边端过去。 老太太从上衣口袋里摸索出几条生,给几个孩子一人发了一条,笑眯眯说:“孩子们吃。” 茶香裊裊从堂屋里升起来,月初寧慢悠悠给老太太剥炒过的坚果,霍星曜给她倒了一杯奶茶,阿万往壁炉里又扔了几根红薯。 何霆没想到自己一个五星级酒店下午茶和各种米其林店都吃遍了的富家少爷,有一天会爱上烤红薯。 外宾招待所里不能烧炭盆,所以他没事就爱跟著霍星曜过来找月初寧玩,顺道烤红薯。 嘶哈嘶哈给月初寧递了一根烤红薯,何霆说:“以我吃红薯的经验,这根保准甜还没有筋。” 月初寧:“得了吧,你才吃几天,別回头外宾餐厅把烤红薯剥了皮换个碟子切块装起来卖你八块八一份,你还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呢。” 何霆一噎,如果是这样,他还真不一定认得出来,还会美滋滋觉得这八块八的菜好吃又便宜。 但这段时间在这边待久了,何大少爷渐渐也知道八块八拿出去买红薯,能买一大车,吃到他发噎。 晚上说好了去乾妈温惠英家里吃年夜饭,所以中午大家就一起在堂屋里包饺子。 第410章 陆秋砚赶回来了 老太太和阿万一起揉了面,阿东调了两种馅儿,一个马蹄猪肉馅儿,一个牛肉馅儿。 霍星曜与何霆他们都是南方人,过年从不吃饺子,但一起包饺子的氛围却很喜欢。 霍星曜学东西很快,很快就包得跟老太太的一样漂亮了,月初寧包得中规中矩,何霆捏得奇形怪状的,汽车饺都给他捏出来了。 月初寧笑他:“你这些歪瓜裂枣保准一下锅就得散。” 外婆道:“那就不下锅,给小何弄个笼屉蒸著吃。” 阿东笑著应好。 何霆觉得大家看不起他包的,不服气,要吸取教训,接下来捏的绝不破洞。 外婆眼睁睁看著他包出来的玩意儿,“你包那一丁点儿指甲盖大的馅儿,是没吃过饺子皮?” 何霆沾了麵粉的手挠挠下巴,“那不是之前放太多馅都包不回来嘛。” 还因此被阿寧嘲笑下锅一滚就散。 霍星曜头也不抬:“他包的他自己吃,捏成什么样隨他高兴。” 何霆:“你们不吃我包的?” 他特地给每个人都捏了一辆汽车,他们怎么能不吃! 外婆笑得合不拢嘴,“行了行了,我吃一个总行了吧。”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反正馅儿是阿东调的,味道肯定差不了。 就是那皮被他捏得奇形怪状还打了好几层补丁的,老太太还是有点嫌弃厚得噎喉咙。 饺子下锅一滚,没多久就熟了,中午吃的就是饺子。 何霆的饺子果然另外用了个竹编的笼屉架起来蒸。 他包了一堆歪瓜裂枣自己吃不完,送也送不出去,还好有阿万在,一口两辆汽车,给何霆消灭光了一整个停车场的汽车饺。 何霆感动哭了,头一次觉得阿万这大饭量是多么合他心意,“好阿万,以后还给你包。” 阿万:“……” 倒也不必。 下午隔壁的赵盼娣也敲门送来了一份饺子,是韭菜鸡蛋馅儿的。 没多久梁子嬋也派孩子给送来了两条绿豆猪肉馅的大粽子,都是她亲自包的。 早几天苏茉就送了自己灌的腊肠和熏的腊肉过来了。 苏茉沈工家那边,沈晴亲提了个竹编的小篮子过来,篮子里装满了各种年货,有果脯有各种饼乾果,还有盐水生和炒瓜子。 沈晴还依依不捨在堂屋里坐了好一会儿,说话的时候一个劲偷偷看霍星曜。 直到温惠英派周崇过来给他们说一个小时后开饭了,老太太赶紧催促几个孩子去洗澡洗头髮换新衣服迎新年,沈晴才依依不捨离开了。 洗过澡后,老太太换了一身新的衣裤,穿上身的时候她惊呆了,又暖和又轻巧,一点都不像她穿了许多年的老袄子。 这是霍星曜送她的,还说衣服的布料是防水的,淋雨了也不怕弄湿里面的鸭绒。 月初寧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衣裤,那是羽绒服。 只不过老太太不理解羽绒服是啥玩意儿,所以他们就跟她说那是港岛的衣。 月初寧也换上了新衣服,里面的灯芯绒连衣裙是陆秋砚买了布请赵盼娣按友谊商店的时兴款式给改良做的,脚上一双牛皮短靴则是回老家定製的那双靴子。 羊绒大衣外套是霍星曜送的,何霆送了她和老太太一人一顶鹿皮帽子和鹿皮手套。 一大一小戴著毛绒绒的鹿皮帽子,还挺可爱。 洗过澡洗过头,擦乾头髮换上新衣服之后,他们步行慢慢走去了周鸿洺家。 路上各家都飘出来了饭菜的香味儿,家属院哪个地方的军嫂都有,每家的菜香味儿都不一样,有一段路甚至能闻到呛鼻子的超级辣味儿,呛得不能吃辣的四个港岛男人连连打喷嚏。 到了周家,饭菜刚好上桌,其实很多菜都是昨天阿东就帮著温惠英一起备好了的,所以今天温惠英不需要怎么大费周章。 周鸿洺和温惠英都已经知道了霍星曜的身份,看他的眼神格外慈爱。 月初寧和外婆心里都默默惋惜陆秋砚和李青柏没能赶回来跟他们一起吃年夜饭。 这是外婆进城过的第一个年,大外孙不在,她心里还是挺遗憾的。 但祖孙两人都没有表现出来,扫大家的兴。 反倒是周鸿洺主动提起来,“小陆和小李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不出意外的话按他们的车程明天晚上应该能回到,明天正好是春节,也不算赶不上。” 外婆听了笑得合不拢嘴,但嘴上还是说:“他是军人,一切都以国家优先,过个年而已,今天赶不上就赶不上吧,啥时候回来都一样的。” 吃了年夜饭,周鸿洺给所有孩子都包了红包,外婆是辈分最大的,除了给孩子们都发了红包外,还给周鸿洺夫妻两人也包了两个。 夫妻两个受宠若惊,哪里敢收。 外婆严肃脸:“这是我这个长辈给你们两个小辈的压岁钱,里边没多少钱,你们拿著就是了。” 夫妻两个再也不好推辞,只好收了。 收了红包就该回去守岁了。 月初寧在堂屋里还没熬到十一点,就熬不住睡著了。 没有电脑和手机,她现在的作息已经调整成功,每天都是早睡早起,今天早上又起得早瞎忙活了一整天,所以现在有点撑不住了。 她睡得不算很沉,忽而感觉有人在搬运自己,不一会儿全身的腾空感消失,感觉自己被平放在了床上。 “我没睡著……” 她努力睁开一条缝,还以为是霍星曜把自己抱回来的。 没想到睁开眼后映入眼帘的,会是陆秋砚那张苍白好看的俊脸。 “困了就睡一会儿,零点前我会叫醒你的。” 男人的嗓音像是哄睡小朋友一样轻柔。 她伸出一只热乎乎的手去贴他的脸,冰冰凉凉的,冻人。 “周爸爸说你明天才回到,怎么今晚就赶回来了?” 她问。 他没敢用自己那更冰冷的大手握她贴上自己脸的热手,“想你和外婆了,就想快一点回来。” “那我给你热饺子。” 她挣扎著从床上起来,再无睡意。 他轻笑,按下要动的人儿,“刚才已经吃过了,还吃了好几根烤红薯。” 第411章 人生百態 “暖水瓶里有热水,你赶紧去洗澡,换新衣服新鞋子。” 她推著坐在床边的男人起来,自己也下了床,去衣柜里给他翻找新衣服新鞋子。 他有部队发的新军装,还有一件崭新的军大衣,但她买了羊毛线给他织了件v领的毛衣,穿在军大衣里,很好看。 陆秋砚去洗澡的空档,月初寧才倏地想起来,既然他回来了,那她大哥岂不是也回来了吗。 陆秋砚怎么没叫他大舅哥过来一起守岁? 难道是只有他一个人快马加鞭赶回来,李青柏还跟著大部队的节奏没回到? 月初寧剥了个盐水生扔进嘴里,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洗过澡的陆秋砚进了堂屋,挤到了月初寧的身边挨著她一起坐。 阿东端上热腾腾的饺子和热乎乎的粽子过来,一屋子人捏著手錶看时间等新年。 指针走过零点,大家喜气洋洋互相道喜祝贺新年。 外婆又给陆秋砚补了新年红包,摸著外孙柔软的头髮,“秋砚啊,新的一年你在外要平平安安,跟寧寧和和美美的。” “我知道了外婆。” 陆秋砚郑重点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霍星曜以兄长的身份,给陆秋砚和月初寧一人一个利是红包,里面包的钱不多,但红包里的翡翠平安扣,才是最值钱的。 定製平安扣的时候,霍星曜是反覆犹豫了又反悔了好多次,才说服自己,给妹夫多做一个的。 就当是为了妹妹了。 守了岁过完新年,他与何霆就坐车回招待所了。 陆家暂时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们四个大男人住,原本吃了饭月初寧就劝他们早点回的,但他们坚持要一起守岁,所以才过了新年零点。 回了房间,月初寧从霍星曜给她的红包里拆出了六十六块钱,还有一个水头很绝的翡翠平安扣。 陆秋砚拆出了六块钱红包,还有一个与月初寧一模一样的翡翠平安扣。 可以看得出来,这两个平安扣是用同一块玉石料子做的,是一对。 看来,二哥是认可他了。 两人又重新將钱塞回红包,月初寧把今天收到的红包都放到各自的枕头底下,说要压著睡。 陆秋砚不解,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收到新年红包。 没人教过他该怎么做。 月初寧:“这样明年就能保你出任务顺顺遂遂,出入平安,新年快乐。” 说完最后一句,她凑过去亲了一口男人的脸。 陆秋砚眸光动了动,下床点了一盏小油灯,关了电灯后覆身而上,“阿寧,新年快乐。” 黑暗的屋里只剩角落一盏光影微弱的油灯摇摇曳曳,床上的年轻夫妻身形交叠,在呼出的一团团热气里,迎来了新年第一天。 …… 守岁的时候,沈萤有些心不在焉。 苏茉推了推她,“萤萤,是不是困了,困了就去睡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妈叫你起来。” 沈萤摇摇头,“妈我不困。” 又看了一眼手錶,站起身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厨房把饺子下了。” 苏茉赶紧挣扎著也要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沈萤按下她,“天那么冷,你这老寒腿就別走来走去的又冻著了,好好坐著看电视吧。” 年前柳振华搬了一台黑白电视回来,苏茉可稀罕了,虽然不捨得打开看,但天天都爱擦拭灰尘。 今天电视上有新年晚会,她看得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的。 “那你披上你爸的军大衣去。” 苏茉把柳振华的军大衣给沈萤递了过去。 柳振华身上一冷,只得乐呵呵又回房找了件旧袄子出来披。 下饺子的时候,沈萤发觉她家院子门口有人影,下意识大喊了一声:“谁!” “阿萤你別怕,是我,李青柏。” 门口的人影嚇了一跳,一道手电筒的光芒顿时亮了起来。 身穿军大衣的高大男人手里提著什么东西向她走近过来,不是李青柏又是谁。 沈萤赶紧从厨房出来,看到李青柏身上的军大衣表面还有些潮,忍不住就有些生气,“你不是出任务去了,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来我家门口鬼鬼祟祟干什么?” “给柳院士和苏姨的新年礼。” 李青柏另一只手上正好提著一个装得满噹噹的麻袋。 “家里什么都不缺,你拿回去给阿寧吧,刚认回来的妹妹也不知道多疼一疼,你怎么给人当大哥的。” 沈萤道。 她说的是实话,柳振华职级高,发的东西本来就多,还都是好东西,徒子徒孙又多,寄过来的年礼把家里都堆满了。 李青柏也不说话,无措地提著麻袋低下了脑袋,人高马大一个人,硬生生给他整出了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沈萤看他那张冻得发青的脸,大概能猜测到他这是提前赶了夜路回来的,嘆了一口气,“进来吃碗饺子再回去吧。” 李青柏眼睛一亮,又怯怯问:“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我本来也要煮饺子。” 沈萤头也不回再次进了厨房。 李青柏立刻將麻袋甩上肩膀,悄悄压下嘴角的笑意跟进了门,还顺手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冷风。 何霆与霍星曜回到冷冷清清的外宾招待所时,在一楼大堂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霍星曜有些惊讶,但还是微笑看著那穿著貂皮大衣向自己走来的雍容贵妇,柔声叫了一声:“妈咪。” 霍夫人走近之后,抬手帮他拨了一下被冷风吹乱的头髮,温柔地笑著:“新年好阿曜,谢谢你邀请我过来这边过年,我提前一天到了,有没有打乱你的行程?” 霍星曜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一旁的何霆,“新年好菲利普,你不接妈咪的国际电话,所以她托我给你带了信和新年礼物。” 何霆抖了抖身子,有股不好的预感。 今年过年前他家里就催著他回家过年了,但他迟来的叛逆忽然冒出来,脑子一热就留在康市陪霍星曜一起过年了。 估计家里今年肯定闹翻天了。 第412章 霍夫人坦白 霍夫人跟著霍星曜回到了他的房间,母子两个人坐下来,霍星曜给她倒了一杯红酒,但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在过年的时候,忽然来这边找他。 因为他知道,她没有地方过年。 每年过年,霍教授都会带上一家人去瑞士滑雪,或者去南洋的庄园过暖冬。 唯独不会带上霍夫人,以此惩罚她当年不肯答应收养霍丽莎。 霍教授不会当那个不带自己妻子的恶人,所以恶人,是霍老太太做的。 每年不管去哪里过年,都会巧遇密斯林。 然后与密斯林一同度假过年。 今年过年也本该是去滑雪的,过年前半个月,霍星曜欣然答应了他们,並放了他们鸽子。 並给霍夫人带了话,他今年会在康市过年,因为……他找到了家人。 霍夫人接过他的红酒杯,没什么岁月痕跡的脸上,多了几分內疚,“我知道,当你手里的权利和金钱越来越多,就迟早会发现当年的真相。” 发现他不是她亲生儿子的真相。 霍明远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换了,其实他换孩子的时候,她是清醒的。 发现她儿子头上的旋位置不对,她就知道了事情不对。 而她的亲生儿子,永远留在了当年那个小村子,埋在了那些霍家先祖的老坟坑里。 也是在她独自一人火化了儿子小小的身体收进了一个小罐子里带下山的时候,在河边发现了还是婴儿的霍星曜。 既然是他们先不仁,那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 原本埋她儿子的老坟坑里,埋进了林婉娇的儿子。 而这个在河边发现的小弃婴,成了她明面上的儿子。 既然霍明远和林婉娇想让她养別人的儿子,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后,让他们也將別人的儿子当宝一样养大。 说完了当年的事,霍夫人还是有些忐忑,很担心霍星曜会接受不了心思这样恶毒,能下狠手扼杀一个小婴儿性命的她。 林婉娇的儿子,毕竟是她亲手了结的。 霍星曜听完之后,却神色平静,而是举杯主动碰了一下霍夫人呆呆窝在手中的高脚杯,轻轻一笑:“不管怎么说,新年快乐妈咪,还有…… 我想让妈咪帮我一个忙,就当送我一件新年礼物。” “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会帮你的。” 没想到他听完这些事还愿意叫自己一声“妈咪”,她有些喜极而泣。 “不急,你先回房休息,明天我们再聊。” 他体贴地將人送了回去。 另一边,月家过年一片愁云惨澹,月耀光出任务去了没能赶回来,家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人。 钟婉琴原本心软,想给寄信回来哭惨的月耀宗寄单位发的过年物资。 每年过年,他们供销社的年礼跟那些普通单位比起来,都是最招人羡慕眼红的。 今年也不例外,只是东西刚发到手,钟婉琴就拿出其中一部分换了钱,先还了几个在年前就催得急要钱过年的债主。 但还是有剩的碎桃酥和两瓶水果罐头,她一直留著没捨得动。 只是想要出门寄的时候,被月建国发现后拦下来了。 月建国觉得是他们这些年太惯著月耀宗,把他惯坏了。 现在还源源不断补贴他的话,那他以后永远长不大,以后也撑不起一个家。 其实最重要,还是因为知道了他不是亲生的,所以忽然就不想继续给他兜底了。 除夕那天,钟婉琴甚至都没有心思张罗年夜饭,只隨便做了三四道菜,比平常丰盛,就算过年了。 夫妻两人吃饭的时候都食不知味的,吃了饭洗了澡就草草睡下了,连岁都不守了,生怕触景伤情。 因为往年这个时候,都是他们家最热闹的时候。 有乖巧嘴甜的月如鳶陪在身边说吉利话,还有月耀宗在家里陪著他们一起吃年夜饭,月耀光也会早早寄信回来报平安。 今年全都物是人非了。 乡下的月如鳶过了一个要啥没啥最艰难最贫穷的年。 重生的她深知宋时琛会在过年前结束任务,早早地就给宋家那边寄了信,让宋敏一看到她哥回来就给她报信,让他到乡下来看自己,顺便给她送钱送衣物和被。 这边乡下的冬天冷得要死,她先前嫌东西带得多累赘,下乡的时候就没有带被。 月耀光寄来的钱全都被她大手大脚挥霍完了,现在她想著反正有需要就让月耀光寄票和布票,一点也不著急。 现在所有路子全部断得彻底,盖著用两条最时兴的布拉吉从大队长家闺女那儿换来的十六年老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她,终於知道慌了。 虽然下乡后这几个月,她有些顾不上宋家了,但没下乡前,她对宋母和宋敏,那也算是顶好的,有什么好的都会给她们送一份过去。 宋母更是盼著她早点嫁进来的,想来宋时琛一回来,肯定会给她回信的。 但宋家却一直都没有回信,她不甘心又寄了一封出去。 却依旧石沉大海。 宋敏收到月如鳶的信时,看完就拿去烧火了,根本不打算给月如鳶回信。 宋时琛是过年前两天回到军区的,一回来就先马不停蹄回家看望半年不见的宋母和妹妹,好在宋敏虽然不著调,但隔壁的婶子一直收了宋时琛每月十块钱的辛苦费,天天上门来照顾宋母。 宋母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这半年来过得还算不错,看到儿子回来更是哭了一场,絮絮叨叨担心他回不来啊,没有结婚生子啊。 宋时琛笑道:“这次任务回来,我就会向军区打结婚报告,妈你放心吧。” 宋敏嘴巴一撇,“大哥,你要去也得过了年再说啊,隔壁婶子说正月里提亲不吉利。” 宋时琛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並不信这这牛鬼蛇神的话,听了宋敏的话,还严肃地斥责她不许再说这种搞迷信的话。 宋母確是深信不疑的,好说歹说把宋时琛劝住了,让他不许急著正月里去打报告和提亲,不论如何都要过了正月再说。 不然她就闹给他看。 第413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时琛无奈只能依了宋母的话,正好执行完任务有十天假期,就留在家里好好陪母亲和妹妹过了个好年。 压根不知道在乡下过苦日子的月如鳶盼他盼得头上都长出白头髮了。 年初三,沈萤申请参加了一支去康市附近的几个村子救援森林火灾的医疗队。 也是为了避开军区医院上下那些知道她父亲的身份后追著她討好的人。 康市军区自然也派了一支小队去救灾,李青柏申请成了这支小队的领队,护送医疗队一起过去,共同救灾。 他们两人就这么不约而同出发离开了。 年初六月耀光还是申请到了休假赶回来,决定在钢铁厂家属院小住几天陪月建国夫妻过年。 只不过经歷了年前那些事,一屋子人相对无言,感情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即便月耀光硬凑著笑脸忙前忙后的,月建国也板著个脸,对他亲热不起来了。 但又不捨得赶他走。 就这么彆扭著,让他在自己跟前忙进忙出的当大孝子。 钟婉琴看月耀光这样,早就心软了,但碍於月建国一直不给他好脸色,自己也只好跟著一起端著。 只在月建国看不到的地方,拉著月耀光的胳膊悄悄唉声嘆气,“老大,妈只知道你一心向著我们,只是你爸他……一时没想明白,你再多给你爸一些时间,他会看得到你的真心的。” 月耀光顺从点头,还给钟婉琴拿了一叠部队发的军用全国粮票副食品票和肉票,“妈,我知道前段时间你们为了老二的事弄得背了一身债,这些票你拿著用,我的工资卡如今在你手里,你们要用就直接取钱,不用问我的意思。” 要不是好端端的被查出了他不是亲生的,他也不需要用眼前暂时的小钱,换以后长远的利益这一招。 换做以前,从来都是钟婉琴给他忙前忙后安置好一切还会反过来给他塞钱。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现在他只能隱忍。 古有勾践臥薪尝胆,他也能忍这一时的困境。 “那怎么行,你还要娶媳妇的。” 这也是钟婉琴和月建国之前一直不肯动他工资卡的缘故。 即使他不是自己亲生的,但他到底是月家这一代最有出息的男丁了。 身为叔叔,总不能真看著月家断了根。 他朝钟婉琴苦涩笑了一下:“娶媳妇的事过个一年半载的再说吧,如今家里情况不好,我合该该出一份力帮衬家里。” 钟婉琴听了更感动了。 回头跟月建国商量了一下,夫妻两人沉默半宿,最后还是没动他的工资存摺去给月耀宗还钱。 月耀光今年都二十九了,再不娶媳妇,真的要耽误了。 初三起,钢铁厂家属院嫁出去的女儿都陆续带著女婿回娘家探亲了。 月建国夫妻两人每天在家门口伸长了脖子等月初寧带著小陆回来,但等了好几天,眼看著初七都要过了,大伙都回去上班了,也不见人影。 钟婉琴想起之前月初寧说过的登报断绝关係的话,终於慌了。 月耀光皱眉,心里觉得月初寧这断绝关係的理由也太牵强了,分明是她现在日子好起来了,又看月家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变成负担了,才会有想要断绝关係的想法。 但他现在没有了亲生儿子这层光环了,所以不能再肆无忌惮说风凉话了。 只能给钟婉琴出主意,让她装病重。 如果自己亲妈病重,月初寧都不肯回来的话,那她一定会被军区大院的拓沫星子喷死。 钟婉琴犹犹豫豫:“这能行吗?” 月耀光点头,“妈,这只是善意的谎言,你也只是想见小妹而已。” 钟婉琴被他说服,同意了装病。 初八那天,月耀光特地回了一趟军区,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堵住月初寧,说了钟婉琴病重的事。 “我知道小妹你记恨爸妈那十几年没能找回你,害你在乡下吃了十几年的苦,所以现在你日子好了也不肯回娘家看一看爸妈,但现在妈病重了,最想见的人就是你这个唯一的亲生女儿,你好歹该回去看看。” 月耀光声情並茂地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故意选在人多的地方,就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月初寧没有一点孝心,过年了都不回娘家看望父母。 月初寧皱了皱眉:“妈气病了?该不会是你之前联合月红梅找人撞了爸,害他骨折住了一个多月的院的事被公安找上门撞破了,所以才气病的吧?” 军区里悄悄放慢脚步吃瓜的人听到这个惊天大瓜,也全都震惊了。 这月连长……不是亲生的就算了,竟然还做出这么猪狗不如的事。 本来想利用在大庭广眾之下站在道德制高点坏月初寧名声,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反过来坏了名声。 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月耀光身上,盯得他手脚冰凉了起来。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语气恳切:“小妹,我知道你因为我不是你亲大哥而对我亲近不起来,可你也不能无缘无故污衊我,说这话可是要讲证据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月初寧无辜地看向周围的群眾,大声说:“我为什么不喜欢你整个军区的人都清楚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爱冤枉我,你这样的大哥,谁敢喜欢啊。” 月耀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那你也不能因为我,就不回去看爸妈吧,妈现在病重了,你身为女儿不回去看一看,你良心过得去吗。” 月初寧:“虽然你联合外人害爸爸把妈气病了,但於情於理我確实该回去看一看他,不然回头又要被你在军区到处编排我这个亲生女儿是不孝女了。” 耳边不断传来周围人小声的窃窃私语,月耀光简直要被她这破嘴气死了。 他在军区的名声都是因为她,才全毁了。 月初寧回去和陆秋砚商量了一下,快散年前总算回了一趟钢铁厂家属院。 是该回去做一个了结了。 而月建国和钟婉琴得知月初寧要回来,还欢天喜地高兴了大半天。 第414章 追债的上门了 月初寧小夫妻回来的那天,是月建国看到月初寧笑得最真诚和高兴的一次。 脚已经大好了的月建国已经不需要拄拐了,在家属院里逢人就炫耀,女儿现在有了一份坐办公室的文职好工作,女婿又如何如何有出息。 平日里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都要笑出褶子来了。 这毕竟是他唯一亲生的孩子,而且嫁的还不错,女婿也是个相貌优秀前途无量的好小伙。 女儿和女婿进门后,他越看月初寧那副出落得漂亮的模样越顺眼,不知不觉的,竟生出了些许父爱。 钟婉琴对月初寧的態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得前所未有的好,拉著她的手就当著邻居的面哭哭啼啼说捨不得她。 早就刻意忘掉了她那天为了月耀光而跑去警告月初寧的事了。 生怕女儿再提什么断绝关係的话。 左邻右舍的婶子嫂子们全都翻了个白眼,但倒是都是体面人,也就没说什么风凉话。 只有挤过来的杨丽英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哟,嘴巴上整得跟多爱自己亲女儿似的,那你咋没像对养女那样给亲女儿月月做新衣服,陪嫁那三转一响到现在都没给,亏你女婿没给你甩脸子。” “妈,月耀光不是说你病重吗,怎么没去医院躺著?” 月初寧当著左邻右舍的面直接拆穿了钟婉琴装病骗她回来的事。 眾人顿时哄堂大笑。 感情是自个儿把女儿作得不肯回来了,不得不装病把女儿女婿骗回来的啊。 整得刚才还自我感动十分爱女儿的钟婉琴尷尬得继续哭也不是,继续说疼女儿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最后只能訕訕鬆开月初寧的胳膊,藉口回去做饭,狼狈逃离了现场。 屋里和陆秋砚相对而坐尷尬找话的月建国也听到了门口那些邻居的嘲讽,脸上的表情也难看得不行。 他没想到这些左邻右舍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直接站他家门口把自己苦苦维护的最后一点面子扯下来踩地上。 现在他彻底成为了钢铁厂家属院的笑柄了。 还好家属院的人还不知道他的两个儿子不是亲生的。 不然他这三十年真的就成了个笑话,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三个儿女全都不是亲生的不说,他对那三个不是亲生的还掏心掏肺的,以后出门別人不知道要用什么眼神看他。 只会觉得他月建国是个断子绝孙的傻子,掏心掏肺帮別人养孩子。 只是他没高兴多久,追债的就上门来了。 “老月啊,前段时间大过年的,我也一直忍著没上门提还钱的事,触你家霉头,但我家也是要过日子的,这过了个年,家里也见底了,转眼我两个孙子开学就得交学费了,你看这……” “是啊,我家两个上高中的討债鬼,都已经开始催著我要生活费了,要不是实在困难,老哥我也抹不开脸上门找你。” 几个要债的互相约好了,在这个时候一起上门来了。 月建国笑脸僵硬地將几个人请进了屋里。 月初寧装作不知情询问:“爸,你和妈那么多年的工龄,工资都不低,现在家里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几乎没什么开销,之前你住院的开销不都是大堂哥负责的吗,好好的家里怎么会欠债?” 虽然之前月建国被降到了车间组长,但一个月工资还是有七八十块钱,钟婉琴一个月工资也不低,夫妻两人加起来每个月都有一百多。 被亲女儿一问,月建国莫名地开始有些心虚。 特別是女婿还在场。 他拼命朝那四个债主使眼色,让他们別说话。 但那四个像是看不懂他的眼神似的,诧异道:“你们爸两个月前把家属院借了个遍,凑了五百块给你乡下当知青的二哥寄过去了,说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你们不是一家人吗,陆营长,寧丫头,你俩竟然不知道?” 月初寧適时沉下了脸,然后自嘲般笑了一声,“叔,你说得对,我爸妈从头到尾確实没把我当成一家人,这也是我过年为什么一直不回娘家的原因,回来了也是被当外人的,那我何必回来遭人白眼呢。” 说完,还红了眼眶。 几个討债的和门口看热闹的顿时觉得月初寧是个命苦的。 丟在外面十几年家里不闻不问,也就一开始装模作样找了几个月,后来认养了月如鳶后,就再也不找了。 可见是根本不把这个女儿的命当命。 要不是现在运气好嫁了个军官,如今肯定还在乡下种地呢。 有人多管閒事,帮了月建国一嘴,“话也不是那么说,寧丫头,你二哥出事了,你爸到处凑钱都没求到你男人这边来,也只是不想拖累你,其实你爸还是想著你们小两口的。” 月建国感激般看向那帮他说话的邻居,忙不迭点头,“是啊寧寧,爸也是不想拖累你,所以才没跟你说这事儿。” “是啊是啊,寧寧,我和你爸心里是念著你,所以这事儿才自己扛下来了。” 钟婉琴赶紧附和。 陆秋砚脸色阴鬱站起来,“月同志这话不对,月耀宗又不是我家阿寧的亲哥哥,我自然是不会帮他,你们也没理由求到我这里来,他出事了,难道不该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兜底,为什么要你们多管閒事,还把不求我帮忙当做恩赐?” 公安上门的时候都是在屋里说的,那时也没有邻居围观,所以家属院的人还不知道月家两个好大儿不是亲生的事。 大伙听了陆秋砚的话,顿时瞪大眼睛,面面相覷。 什么叫月耀宗不是寧丫头的亲哥哥? 什么又叫月耀宗该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兜底? 月建国和钟婉琴脸上顿时肉眼可见变得慌乱起来。 月建国惶恐看著门外用异样眼光看自己的人,就一阵气血涌上头顶,胸闷气短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有几个最八卦的已经走过去拉月初寧的衣摆,难掩兴奋地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了。 好好的月耀宗怎么会不是亲生的呢? 那他亲生父母又到底是谁? 第415章 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就当做陌生人 月初寧苦笑一声站起来,“月建国同志,钟婉琴同志,既然你们从始至终心里念的想的从来都是自己亲手养大的三个孩子,从没有我的一席之地,甚至为了你们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一次又一次逼我让出我才刚拥有的东西,那我们之间,还不如断个乾净。” 钟婉琴指著月初寧痛心疾首,“混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伤我和你爸心窝的话,我们什么时候逼过你让出你什么东西了,你结婚的时候我和你爸还掏了……” 月初寧打断她,“我救了牛紫嫣的功劳,是不是你们背著我给了月如鳶?” 钟婉琴顿时像是一只被卡住了脖子的鸡,剩下的话全都卡喉咙里了。 月初寧没有停歇,又接著说:“你和月建国同志得知阿砚劳心费力为我爭取到了华侨办的工作机会后,是不是第一时间就找过来让我把工作让给月耀宗,好让他回城?” 月建国无神的看著屋里屋外盯著自己看的人,嘴巴张开又合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否认,但陆秋砚在场,他根本否认不了。 月初寧最后看向钟婉琴,伤心又绝望地看著她:“钟婉琴同志,你要跟我算我回城后,你在我身上的钱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去算你为那三个不是你亲生的子女的钱?只跟我斤斤计较?” 钟婉琴突然就捂住了嘴巴,呜呜呜哭了起来。 刚才那些话,她是下意识不经脑子就脱口而出的,她本意不想的。 但话赶话,就说出来了。 “还能是为啥,因为不待见你唄,所以可著你一个人欺负。” 围观的左邻右舍里有人大声说了一句。 钟婉琴顿时呜呜呜哭得更凶了。 她哽咽著想要说不是,可是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被月初寧拿到明面上来说,她竟然发现自己一件事都反驳不了。 “爸,妈。” 月初寧当著钢铁厂家属院的人的面,朝他们两人跪下来磕了一个头,“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们了。 你们迟迟不兑现的嫁妆,我不需要了。 你们的父爱和母爱,我也不敢再奢求了。 你们继续为你们宠爱亲手养大的三个子女,我继续当我的野草。 以后,我和你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就当做陌生人吧。” 说完这句话,她在大伙的见证下,向他们磕了一个头。 “我会找报社登记断绝关係的声明,还请二位以后,不要再来逼我家阿寧为你们的子女让路了,她不是没人疼,她还有我。” 陆秋砚冷冷丟下这句话,扶起自己的小妻子离开了钢铁厂家属院。 几个討债的人看月建国和钟婉琴状態不对,最后也悄悄先离开了。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说到底还是他们夫妻俩拎不清,伤透了这么好的一个闺女儿的心。 將心比心,寧丫头从没在他们手上得到过什么,但他们却在寧丫头的日子好起来之后,一次又一次来抢她的东西给自己养大的三个野种。 就算是丫头片子,那也不是这样糟蹋的。 更何况他们月家还吹嘘了十几年宠女儿,把月如鳶宠上了天呢。 但也有迂腐的人觉得月初寧因为这点小事跟父母断绝关係,实在是不孝。 不管怎么说她的命也是父母给的,哪能因为父母偏心就闹著要断绝关係的呢。 简直不像话。 钢铁厂家属院的人各有各的想法,但更多的,还是震惊月大和月二竟然不是亲生的这件事。 那月建国和钟婉琴这几十年来勤勤恳恳劳心费力养大了三个野种,岂不是一场笑话? * 直到家属院的人都渐渐散了,钟婉琴和月建国还浑浑噩噩的,两个人都还陷在不愿意相信唯一的亲生女儿说要断绝关係的情绪里。 钟婉琴到底更感性一些,脑子里不断迴响著月初寧最后那一句“桥归桥,路归路”,和陆秋砚的“找报社登记断绝关係的声明”。 她呆愣愣盯著空荡荡的门口,仍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有一种不真实感。 就像一场梦。 也真希望是一场梦。 那毕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个她自己从月子里就开始亲自奶大的女儿。 不知怎的,她这会儿脑子里开始浮现起小时候月初寧第一次会翻身,第一次会坐起来,第一次学会爬,第一次会走路的记忆了。 那时候婆婆嫌弃月初寧是个丫头片子,看都不愿意多看一。 袁桂兰带著自己的两个女儿和月耀光月耀宗,也是搭把手都不愿意搭。 可以说在失散前,月初寧一直是由钟婉琴亲手带大的。 曾经她也是最亲近自己带大的这个女儿的。 后来女儿丟了,她也伤心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感情渐渐淡了的呢。 是了,是月初寧丟了之后,月耀宗就开始变得特別粘她,什么都要她来操心,让她没空伤心难过。 是收养了月如鳶后,她为了几个孩子更加忙得没有时间,却也感觉过得更充实和幸福。 时间长了,她和月建国都已经认定女儿死了,月初寧的存在在她记忆深处渐渐消退,直至再也想不起来。 钟婉琴精神恍惚了一整天,一会儿哭一会儿沉默不语的,弄的原本沉默的月建国都有点怀疑她精神失常了。 月建国与月初寧没有感情基础,村子还没被淹没前,月建国也就一年回一次老家,见月初寧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更別提他每次回去,重心都放在月耀光和月耀宗身上。 月初寧找回来后没多久就嫁出去了,要说月建国有多捨不得这个女儿,那大概是真没有的。 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临到现在要断绝关係,他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只是这种不舒服,短短几天就消散了。 他脚伤好了之后,就回去上班了,也还了几个追得比较急的债主的债。 月耀光得知月初寧跟家里断绝关係后先是一喜,而后就专门又休假了两天,回家安慰钟婉琴。 钟婉琴在他的安慰下渐渐地走出了跟亲女儿断绝关係的伤心里,重新恢復了精神。 第416章 找到儿子了 只是他们月家註定这些日子是平静不下来的。 因为元宵节前一天,公安又上门了。 月建国现在一看到公安,心里就发怵。 每次公安上门,都没有什么好事。 特別是今天上门的公安,就是那天来通知他,自己两个儿子不是亲生的那两个公安。 只不过今天上门的两名公安同誌喜笑顏开,一进门先给月建国和钟婉琴道喜:“新年好啊,月同志,钟同志,我们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当年你们被袁桂兰丟河里的其中一个儿子,找到啦。” 月建国和钟婉琴双双瞳孔地震,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里。 不是说凶多吉少,极有可能淹死了吗。 怎么就……找到了? “那……” 月建国心底到底还是涌上一丝希冀,“是大儿子还是小儿子,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要是他亲儿子现在是个有出息的,那就认回来。 虽然耀光和耀宗两兄弟不是亲生的,但到底是他养大的,再多一个自己的亲生儿子那就更好了。 哪有人会嫌儿子多的。 更何况是一个已经成年了能自力更生的大小伙子。 公安:“现在他与他的养母正在派出所,具体情况你们去一趟就知道了。” 钟婉琴顿时急了,“不是说好了要是找到了,先不惊动对方的吗,你们怎么说话不算话?” 怎么还有养母也在的。 对方该不会得知了他们夫妻是城里的双职工,月建国还是钢铁厂的小领导这事,想要扒上来向他们要钱吧? 万一还趁机狮子大开口,看上她或者月建国的工作了,让他们转给那个刚找回来的便宜儿子。 那她给还是不给。 钟婉琴心里开始纠结了。 为了一个在这之前从没见过面刚认回来的儿子,她……她心底確实有点捨不得,把工作让出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把工作免费送出去给一个陌生人一样。 让她心里不舒服。 都怪这公安,当初不是说好了的吗,他们到底怎么办事的啊。 公安眼神冷冷扫过去:“谁跟你说好了,我们是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你把组织的规定和纪律当什么了?” 钟婉琴被瞪得瑟缩了一下脖子,不敢说话了。 “你们到底去不去,不去的话,对方就默认你们不认他们,今天就要离开康市再也不回来了。” 公安不耐烦了。 钟婉琴朝月建国使了个眼色,两人让公安在外面等几分钟,他们夫妻进房里商量一下。 进房间关上门,钟婉琴立刻把自己的顾虑给月建国说了。 “只怕现在这种时候过来认亲的,是衝著我们的工作来的。” 钟婉琴忧心忡忡。 月建国沉默下来。 思来想去,犹豫片刻,最终一咬牙拍板:“先去看看情况,不一定要认。” 总得先去看看是怎么个事。 就算公安说找到了,那也不一定真是他儿子。 孩子都丟了二十几年了,他先去看看对方什么情况,要感觉不像,又没有啥直接证据能证明是他亲生儿子的话,那他不认又能怎么样。 钟婉琴一听,確实是这个理。 要是觉得不行,那就不认,又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他们之间的亲子关係,他们咬死不认的话,对方也不能拿他们夫妻怎么样。 他们夫妻又不是冤大头,白白给乡下人送钱送城里户口又送工作的。 想趁机过来占他们夫妻便宜,门儿都没有。 夫妻两人商量妥了,就出来同意跟公安回去一趟。 来的路上还在心里各种想藉口推脱不认派出所找回来的野儿子的夫妻两人,看到长身玉立在霍夫人身旁,芝兰玉树的霍星曜,夫妻两个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连在场的公安都忍不住感嘆,“確实跟亲妈长得有四五分像啊。” 霍星曜与钟婉琴自然是像的。 “你们就是月建国,钟婉琴?” 一身雍容华贵的霍夫人踩著高跟鞋向他们走来。 与外穿貂皮大衣內穿旗袍,围著狐狸围脖的,脸上还化著精致妆容的霍夫人一对比,原本觉得自己是体面的城里人的钟婉琴,头都不好意思抬了。 她从没有想过,她的儿子,竟然会是年轻有为富甲一方,还因为捐赠有功登上报纸的那位霍华侨。 更没想到他的养母,会是那么美的一个贵妇人。 一顰一笑,连那淑女的走路姿势,都能把她比进尘埃里。 月建国看到这么美丽的女人,也愣神了好一会儿。 直到公安出声了,才把呆滯的夫妻两人拉回了现实。 公安对月建国夫妻两人的说起了霍星曜被霍夫人救起来的经歷,包括救孩子的地点,时间,都说得很清楚。 也交代了她当年为什么会在那里的来龙去脉,这些都是有跡可循,一查就可以知道的。 公安確实都去查询核对过了。 袁桂兰的娘家大嫂也承认了,当年丟孩子的时候,袁桂兰是想直接用铅笔扎死孩子草草埋了的。 但袁大嫂觉得亲手弄死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实在是太造孽了,两次劝解夺走铅笔,从袁桂兰手里留下了两个懵懂无知的小婴儿的命。 最后才改为丟河里自生自灭。 大家都想著河水那么急,孩子肯定活不了。 袁家一家子自欺欺人,认为孩子在河里淹死的话,就不是她们的罪孽一样了。 说到孩子身上的铅笔扎出来的黑痣標记时,钟婉琴还在神游天外,望著霍星曜那张精致俊美的脸发呆,压根不在意什么標记不標记的,而是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事了。 那时她就对这年轻的小伙子,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没想到这原来就是她的亲生儿子。 果然他们母子之间,是有感应的。 根本不需要凭藉什么黑痣標记,从她今天踏进派出所看到他的第一瞬,就知道,这一定是她的儿子。 月建国越看霍星曜,也越感动和喜爱。 这么优秀又出色的一个儿子,他怎能不喜欢。 这可是比他亲自养大的那两个,还耀眼和出色。 第417章 月建国夫妇与霍夫人会面 这一刻月建国的心,简直自豪爆棚,浑身都热血沸腾起来,一双灼灼的目光一直落在霍星曜身上,轻易都不捨得眨眼。 说完了这些年的事,霍夫人才幽幽看向两脸痴痴盯著自己优秀的儿子的夫妻两人,不悦地轻咳了一声。 夫妻两人这才回过神来,月建国对著霍夫人憨笑,“霍夫人善心救了我儿子,我和我爱人感激不尽。” 而钟婉琴则一直期盼看向霍星曜,期望他能主动叫自己一声妈妈。 “善心可谈不上,这二十三年来,我一直是將他当做我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对待,在他身上耗费巨大,只因这孩子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你们女儿的丈夫,又从派出所所长那边得知了你们在找亲生儿子的事,才有今天这一遭。” 霍夫人的语气可一点都不高兴。 也是,换了谁,都不愿意轻易拱手將这么优秀的霍星曜让出去。 听到耗费巨大这四个字,月建国心里咯噔一声,已经大约知道霍夫人的意思了。 这些港岛的资本家,可不是免费给他们做慈善的。 她现在这副样子,摆明了就是想跟他们算一笔养孩子的帐了。 钟婉琴这傻婆娘还痴痴盯著霍星曜,没反应过来霍夫人话里有话呢,连霍夫人说到了月初寧,都没反应过来。 已经確认了双方的身份,接下来的认亲流程,就不归公安管了。 几人走出派出所后,月建国便提议到他家里坐下来,慢慢商量。 霍夫人拒绝了去钢铁厂家属院的提议,將地点改到了外宾招待所的餐厅。 钟婉琴和月建国还是第一次来招待外宾的餐厅,处处都是小资做派,看得月建国不住皱眉。 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位置后,两家人相对而坐了下来。 服务员很快就上来让他们点单。 霍夫人习惯性用洋文点单,幸好在这里上班的服务员,也都是精通洋文的,並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 月建国又是一皱眉,要是早几年,这些洋鬼子资本家一回国就得被控制起来,哪里能像现在这么神气,在他面前说这些鸟语。 紧接著,霍星曜也用洋文点了单。 月建国微微皱起的眉头鬆动了些许。 虽然他的儿子跟这些洋人学了一副资本主义做派,但好在回国后薅资本主义的羊毛给国家捐款捐仪器的,说明这孩子是有一片爱国之心的,只要有心以后他就能慢慢矫正过来儿子这些小资做派。 服务员上了饮品离开后,霍夫人这才向对面的夫妻两人微笑开口,“既然你们已经確认了阿曜是你们的儿子,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各归各位,让孩子认祖归宗。” 月建国迫不及待道。 “是啊是啊,对孩子来说,认祖归宗回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才是落叶归根,我们是他的亲生父母,对他只会更好。” 钟婉琴殷切地看著霍星曜,眼神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母爱。 只是他们俩说完之后,並没有得到对面的人的回应。 霍夫人慢悠悠品了一口咖啡后,微微皱眉,用洋文对霍星曜说了一句什么。 霍星曜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盖下来,在精致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柔声细语也回了霍夫人一句洋文,全程都没有看对面的月建国夫妻一眼。 对钟婉琴刚才那番自我感动的话,更是一个字都不屑於回答。 其实是霍夫人说餐厅的咖啡豆不如港岛从巴西进口的咖啡豆好喝。 霍星曜则是回她,他房里有从港岛带来的豆子,等会儿他亲自做一杯手冲给她喝。 月建国夫妻听不懂洋文,霍星曜又一直都不拿正眼看他们,钟婉琴坐立不安地感觉很尷尬。 “既然你们在我们国家的地界上,就麻烦你们说国语,不要说这些我们听不懂的鸟语。” 月建国不高兴地大声说。 那霍夫人在用这种他们听不懂的洋文肯定是在离间或者挑拨他儿子。 不然好好的,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出来。 本以为他义正辞严的抗议他们在自己的地界上说洋文,这些洋华侨会產生一些羞耻心而感到尷尬。 结果他换来的,只是霍星曜依旧用洋文回了霍夫人一句话。 自己的亲儿子跟自己对著干,月建国反倒有些脸上掛不住了。 “据我所知,你们身边养大的三个孩子,全都不是亲生的吧。” 霍夫人放下咖啡杯,微微勾唇,“据我了解到的消息来说,你们对后来找回来的亲生的孩子,可並不好,甚至一度要將那孩子重新送回乡下,继续宠爱三个非亲生的。” 钟婉琴和月建国心一紧,视线顿时有些躲闪,万万没想到,这个霍夫人居然会调查他们的家事。 “我们……那是因为……” 钟婉琴想要狡辩,但却眼睁睁看到霍夫人从她的包里拿出来一份摺叠的报纸摊开来。 眼睛不由自主停在报纸上那一角断亲声明上,钟婉琴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她绝望而痛苦地看著霍星曜,只期望他能回她一个眼神,相信自己这个亲生母亲以后一定会对他好。 但霍星曜只是从霍夫人手中接过那份报纸,看到报纸上的断亲声明后微微蹙眉,依旧没有看向她这边,哪怕是一眼。 “能把一个刚找回家没多久的亲生女儿逼到跟你们断绝关係,想来你们一定对她做了很过分的事,所以你们刚才那番冠冕堂皇的话,我不敢相信。” 霍夫人说道。 “她千辛万苦刚从乡下来到城里找到你们,你们就又想將身体已经过度劳累得生病了的她送回乡下,她无奈求助乾亲嫁给了陆营长不用再回到乡下后,你们又盯上了她的丈夫为她爭取来的工作,想要威逼利诱让她交出来给你们的二儿子。” 霍星曜终於抬眸,冷冷说了一句他们能听得懂的话。 “不是的,那是因为以前我们被养女蒙蔽了,一时糊涂才会对寧寧做出那么多糊涂的决定,我们……我们也不是真的想要送她回乡下,只是因为能力有限暂时没办法安置她的户口问题,才……才……” 钟婉琴著急得想要解释,结果一著急,又顺嘴开始说起了那些藉口。 第418章 你要多少钱,才肯放了我的儿子? “不必说这些推脱责任的藉口。” 霍夫人笑著打断她,“你若真爱你的女儿,根据你们的政策,你可以把你的工作让给她,这样她就能留在城里,可你没有这么做,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对你来说,你的工作比你女儿更重要,你甚至连一份工作,都不愿意给自己的亲生孩子,你对你的女儿吝嗇得什么都不愿意付出,甚至觉得她的回来,就是一个累赘。” 被霍夫人撕开遮羞布,钟婉琴脸上的血色快速褪去,一片惨白。 不等他们夫妻两人说话,霍夫人又优雅开口,“阿曜被我培养得风度翩翩,事业有成,不需要你们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你们当然会迫切想要將他认回去。” “不是这样的!” 月建国忍不住大声反驳,“霍夫人,你不要因为之前的事,就这样武断揣测我们夫妻,如果我们夫妻真是这样的人,当初也不会善心收养一名孤女,尽力培养她长大成人,还给了她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 霍夫人目光微微讶异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月建国会拿这件事出来说事。 微微思索了几秒,她便笑道:“既然如此,那为了证明你们的诚心,那就请你们支付我这二十二年来为阿曜耗费的抚养费吧。” 月建国和钟婉琴一听,顿时傻愣住了。 她竟然要他们付什么抚养费? 这么一个从头优秀到脚的大好青年,一看就知道从小的教育和生活都是最好的。 他们怎么可能支付得起这样的一笔费用。 再说了又不是他们要求她用那么高的规格去养育一个孩子,凭什么让他们出什么抚养费! 就像他也没有因为袁桂兰歹毒的用心,而向月建军討要什么抚养费啊。 这个从洋人管辖地区过来的资本家夫人果然凡事都要向钱看齐,动不动就谈钱,一点奉献和无私的精神都没有。 果然是洋人的走狗。 见他们夫妻两人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不说话,霍夫人微微皱眉:“我亲手抚养长大,在他身上耗资巨大,你们该不会认为,一句將孩子认祖归宗,就能免费摘走我的果实吧?” “霍夫人,我不认同你这样的资本主义思想,你怎么能將对一个孩子的付出用腐朽的金钱来物质化他的成长,侮辱他得人格呢!认不认我们,这不是应该由他自己来选择的吗。” 月建国听不得霍夫人这一套资本主义的言论。 “我不认为这是侮辱,这是妈咪在我身上长达二十二年的投资,而你们想要什么都不付出,就想將我从妈咪身边抢走。” 霍星曜平静地开口,“若要我认回你们,那么你们確实应该还清这些年来妈咪投资在我身上的每一笔钱。” “这……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 月建国不想认同霍星曜的观点,“她当初选择抱养你,就应该有日后你找到了亲生父母后会认回亲生父母得觉悟才是,况且……况且你就算是认回了我们,也不一定就不认她了,你可以……可以继续认他作为乾娘,继续给她尽孝养老送终,这一点我们也是不反对的。” 与他们的情况不同,这霍夫人是明知道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情况下抱回来的,那她就应该有孩子说不定有一天会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觉悟才是。 “是啊儿子,你认回我们並不代表你就此跟你的养母断绝关係了,你可以拥有两个妈妈的。” 钟婉琴激动得附和月建国的话之余,还留了一丝余地给霍星曜。 认他们,並不代表霍星曜就要与养母切割关係啊。 可以两边都认,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那可真是抱歉。” 霍夫人轻笑:“我心眼很小,我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心里只能有我这一个母亲,我不想让我一对什么都不想为他付出的便宜父母,空手套白狼认走我这么优秀的儿子,而且阿曜不久后就要跟著我回港岛,不会再留在这里的。” 月建国和钟婉琴脸色又是一白。 如果霍星曜跟著这霍夫人回了港岛,现在的政策限制得厉害,別说他们要去港岛找霍星曜了,就连去个外地,都要到处开介绍信的。 那他们这辈子恐怕很难再见到霍星曜了。 “你要多少钱,才肯放了我的儿子?” 月建国咬牙切齿地问。 霍夫人轻轻拍了一下手,不远处立刻站起来两个西装革履的一男一女向他们这边走来。 戴著四方形边框眼镜的一个职业装束的女人推了一下眼镜后,才將自己的名片递给了月建国,“我姓庄,是霍夫人的私人律师,这是我的名片,二位称呼我为庄律师即可。” 又介绍了一下身后提著公文包的西装男人,“这位是我的助理。” 然后就在霍夫人那一边的座位坐了下来,从公文包里整理出了霍星曜从小到大吃穿用度的所有清单,清单后还附著相应的发票帐单复印件。 由於是提前整理过的,庄律师直接就念起了霍星曜从小到大的销来,听得月建国和钟婉琴的脸是白了又白。 许多他们听都听不懂得销,什么马术课,什么滑雪课,西洋棋课这些东西,他们听得完全是一头雾水,好几次打断庄律师,询问这是什么东西。 庄律师都很有耐心停下来,一一给他们解释。 最后帐单出来后,抹去零头一共是十六万七千元港幣,按港幣与美金的匯率换算成美金,再用美金匯率换算成国內的货幣,则是五万五千九百元。 而这仅仅是霍明远养育霍星曜至十六岁的销而已。 后来霍星曜赚到了第一桶金,霍夫人则是更多地利用霍明远的人脉和霍家祖上留下来的古董去给霍星曜铺路。 这些年她故意引导霍明远倾尽所有资產和资源都砸在霍星曜之后,再找一个適合的时机,让他们发现霍星曜竟然不是他和林婉娇亲生的。 在那之前,霍明远资助林婉娇经营得那个公司,她也要想办法让林婉娇心甘情愿转给霍星曜。 不给霍丽莎留哪怕一分。 第419章 这儿子脑子被腐朽了,不能要了 月建国和钟婉琴一听,顿时傻眼了。 他们就是赚三辈子,也赚不到这惊天的数额。 庄律师报完了这个金额后,还补了一句:“零头的四十五元,霍夫人给你们四捨五入抹掉了,听闻五十元足以供你们这边的普通工人家庭生活两个月了,霍夫人还是很大方的。” “若是决定认回阿曜的话,这笔抚养费我可以大方地接受你们分期五年付款偿还,若是不认的话,那就……” 霍夫人笑了笑,指了指报纸上那则断亲声明,“与我家阿曜彻底划清界限,以后再见只能是陌生人,当然最好是永远也避而不见,否则我会让我的律师跨岸起诉你们,强制偿还抚养费。 你们有一天的考虑时间。” 又提醒了一句,“对了,先提醒你们阿曜如今所有的成就,包括为国捐赠的物资钱財,全都是我的,你们千万別抱什么侥倖希望以为他有钱能跟著你们一起还我的抚养费,如果与我断绝关係,他身上的一针一线都要被收回去的,他也要转回你们这边的户口,由你们在这边给他找一份工作了。” 月建国面色难看得像吞了一大坨苍蝇屎一样。 就算是分期五年,每个月也要凑九百三十一元六角七分,虽然他降了职,可他和钟婉琴就是不吃不喝,一个月加起来也只能凑出一百多块钱来。 如果只是差一点,那还好说。 但差距那么大,根本就是天文数字,就算分成十年,他也还不上。 这如何让他能有什么好脸色。 “你这是把孩子当买卖,我不认同你这种算法!” 钟婉琴实在是捨不得这么优秀的儿子,也实在接受不了霍夫人像是卖商品一样將她的亲生儿子换算计价。 她又一脸痛惜与心疼看向霍星曜,“孩子,你肯定也不能接受你养母把你当做商品一样换钱的对吧?” 霍星曜面无表情看向对面的夫妻俩,“抱歉,我能接受,因为这是我与我母亲一起商议后决定的方案。” 钟婉琴一僵,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霍星曜与那霍夫人一起想出来的。 月建国眉头皱得简直能夹死苍蝇,忽然觉得这个孩子的脑子彻底被资本主义腐朽,坏掉了。 这样的孩子,他月建国不如不认! 霍星曜从月建国的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厌恶,但他依旧不紧不慢,“我將决定权交由你们。” “不必考虑了!” 月建国站起身来,“你的脑子已经被那些洋资本家洗脑,彻底腐朽坏掉了,我月建国即便是退伍了,也还是一名优秀党员,坚定维护组织,你这样的思想实在是太危险,我既然无法说服你们改变思想,那我也不强求了。” 钟婉琴大惊失色,拉著月建国喃喃,“建国,咱们……咱们还是考虑一天吧,这到底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啊。” 月建国语气坚定:“你想考虑就考虑,我不会再考虑了!” 说完直接甩手离开,当真留下钟婉琴一个人在这里。 钟婉琴伤心流著泪上前抓住了霍星曜的手,“孩子,你怎么能这样气走你爸爸呢,他是你亲生父亲啊,你们是真正有血缘的一家人,有什么是不能说开解决的,为什么非要硬生生拆散我们一家人?” “钟同志考虑好了,可以来外宾招待所让前台的服务员找我母亲。” 霍星曜面无表情挣脱开她的手之后,走到霍夫人那一边,优雅地向她支起一个臂弯,霍夫人挽上他的臂弯后离开了餐厅。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一天后,月建国和钟婉琴都没有过来要找霍夫人下决定的意思。 月建国认为自己已经当场考虑过並拒绝认回这样脑子坏掉了的儿子了,所以没必要再去了,第二天照常上班下班吃饭,一直抹泪劝说他的钟婉琴嘴巴都说干了,也换不来月建国搭理她一下。 平日里本就懦弱没主见的她,也不敢一个人去那什么外宾招待所找人说什么决定的,就没有去。 甚至在心里想,只要她不去,那这件事说不定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不用管了,只要儿子还在这里,她以后就能偷摸去看他。 自己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就算是再硬的心,她多找他几次,他也会渐渐软化態度的吧。 但另一边可没有给他们糊弄过去的机会,庄律师代表霍夫人亲自找上了钢铁厂家属院。 吴老头没有让庄律师进去,庄律师就带著助理在家属院门口等到了下班的月建国和钟婉琴。 钟婉琴万万没想到霍夫人的人竟然连一丝侥倖都不给她留,直接找上门来了。 她又劝不了月建国改主意,最后只能和月建国一起配合去报社做了断绝关係的登报声明,还签署了一份具有港岛法律效应的断绝关係书。 签了之后,钟婉琴崩溃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到了看到报纸就应激大哭的地步,最后还是月耀光每次休假回来断断续续哄了她好长一段时间,才重新安抚好了她的情绪。 帮完霍星曜这个忙之后,霍夫人定了后日的车票转京城准备坐飞机回港了。 临行前一天,霍星曜带著月初寧去见了她一面,三人一起喝了个下午茶。 霍夫人看到月初寧的时候,惊讶得合不拢嘴。 这两兄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霍夫人从包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盒子,打开后盒里装著一块水头非常好的翡翠玉鐲,直接戴上了月初寧的手,“初寧,希望你不要嫌弃。” 月初寧看了一眼霍星曜,霍星曜点点头,“收下吧,这是妈咪的一片心意。” 她又可惜:“要是你们这边的政策不那么死板就好了,我真希望你能和阿曜一起到港岛来玩,港岛比这里更繁华,像你这般正值青春年华的年轻小姐,正是享受人生的时候。” 月初寧笑了笑:“现在是不能了,但我相信未来说不定会有机会的。” 要不了几年,就会有机会了。 第二天霍星曜亲自送霍夫人去车站,一旁的阿东提著霍夫人的两个行李箱,负责护送霍夫人回港,再回来。 第420章 李青柏受伤 上车前,霍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前两天去华侨商店买了几块很適合做旗袍的料子,其中有两块料子很適合年轻小姐穿,你给我传来月小姐的身材尺码,等我回港找老陈给她做两套旗袍,再给她选一些漂亮洋装,一起寄过来。” 老陈是港岛手艺顶尖的旗袍老师傅,早年林婉娇的旗袍都是霍明远托关係找老陈定做的,林婉娇还会穿著旗袍有意无意去霍夫人面前隱隱炫耀。 后来霍星曜的事业起步了之后也开始找老陈给霍夫人定製旗袍,並私下里买通老陈隨便找了个藉口,凡是林婉娇的单子一律不接。 为此林婉娇在港岛贵妇圈丟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脸。 霍星曜无奈笑了一下:“洋装就不必了,这边现在的形式不允许穿太高调的服饰,不过旗袍可以做。” 霍夫人很可惜,但还是说:“那我回去再多选些料子,给月小姐多做几身,长袖和短袖的都做。” “夫人,我们该上车了。” 阿东眼看著人越来越多,不得不出声提醒。 霍夫人又依依不捨交代了几句,说著说著眼角湿润了,赶紧转身上了车,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到底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她是真的捨不得这么快又离他而去。 可是当初申请停留的时间到了,她也没办法,不得不回去。 三月初,李青柏和沈萤再次回到康市,李青柏手臂受伤,沈萤也提前调到了开始试运行的军区医院,当上了李青柏的主治医生。 只因这伤,是为了保护她们医疗队而受的。 月初寧一听说他受伤了,就火急火燎请了假,通知霍星曜一起去看望他们的大哥。 不过正好遇上沈萤过来给他换药。 李青柏看弟弟妹妹都苦著一张脸,就咧嘴一笑:“小伤,不碍事。” “小伤?你知不知道再深五毫米,你这只手就废了!” 刚给他换完药的沈萤却生气斥责了他一句。 那是他开车载著她和两名医护人员去前线救治不慎跌落山崖的人,並沿途给另一个小队送药的途中,车子故障侧翻,他为了救他们和那批药,才会受那么重的伤。 更深一层原因,是为了防止她那只拿手术刀的手受伤,而为她挡了伤。 李青柏像只干了错事的大型犬一样,低头可怜巴巴向她道歉:“对不起沈医生,下次我一定会注意。” 月初寧和霍星曜拉了拉二哥的衣角,两个人默默低下头,不敢说话。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过於激动了,沈萤深吸一口气后,重新恢復平静,“你们聊,我去下一个病房了。” 月初寧想要拉她:“別別別,要不我们出去,你再好好给我哥说一下注意事项啥的,他这个大老粗平日里就粗心大意的……” 沈萤根本不听她说完,已经出去了。 月初寧对李青柏摇摇头:“哥,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萤姐姐不愿意,我是不会帮你再强求的,她也是我的好姐妹。” 李青柏无奈笑了一下,“那挺好的,在她面前,你不用太顾著你哥我,多顾一顾她就行了。” 走出病房,沈萤低头看了一眼手掌已经快要癒合的擦伤,又想起了受伤那天,他的那句话:“你的手能救更多人,不能有一点伤,我皮糙肉厚无所谓,再说了我退下来了,还有千千万万的战友顶上我的位置,但像你这样的天才医生万里挑一,无人可替代。” “混蛋李青柏。” 她低低骂了一句。 病房內,月初寧与霍星曜將他们两人都与月家断绝关係的事跟李青柏说了一下,给了李青柏一个震撼的大新闻。 李青柏瞪大眼睛:“你们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先行动了,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月初寧耸耸肩:“你要是不想认他们的话,继续当你的李副团长,永远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们也不会知道。” 李青柏与月建国相似度不是很高,甚至连月耀光都没认出来。 不同於霍星曜这张跟她几乎像是龙凤胎一样的脸,太有辨识度,不得不早作打算。 李青柏总有一种弟弟妹妹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有事都不跟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商量了的淒凉感。 霍星曜给他削了个苹果,“哥,不是我们不跟你商量,是你最近一心都在沈医生身上,我们不想打扰你追沈医生的行程。” 李青柏小麦色的脸一红,接过弟弟那削得只剩了个苹果核的苹果,扯开话题指责弟弟:“你看你,直接给我用衣服擦擦就啃得了,现在好了,把肉都给我削完了,就给我吃个核。” 霍星曜:“……” 行行行,是他不好。 李青柏的伤不是很重,在医院只住了一个星期,他就坐不住,想要出院了。 他频频向自己的主治医生沈萤打报告,想要提前出院,沈萤次次给他驳了回来,根本不听他那些废话。 李青柏就想出了白天白天偷溜回部队,晚上再回医院,结果失败了好几次,被小护士给沈萤打小报告,抓了个正著。 没办法,他只能老老实实继续在沈萤眼皮子底下待著。 另一边,二月底过完正月的宋时琛特地休假一天,终於去钢铁厂家属院准备上门提亲了。 结果没想到月如鳶竟然下乡插队当知青去了。 跟来的宋敏早就知道这个情况了,她一直定期来康市找人打听月如鳶的情况,得知月如鳶下乡后,不知道有多高兴。 但她却没跟自己亲哥说这个情况,谁让月如鳶当初存了算计她的心思。 另外她现在还跟自己的初恋纠缠不清,没有分手呢,只是她现在还没毕业,也没到打结婚证的年纪,所以没办法结婚,也就一直跟初恋打太极,不让他碰自己。 她实在是喜欢自己的初恋,不捨得分手。 “哥,月姐姐下乡插队是好事啊,说明她觉悟高。” 宋敏在一旁煽风点火,“虽然她下乡前乾的那些事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但我相信她现在肯定是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才会心甘情愿下乡去劳动改造的。” 第421章 宋敏搅乱婚事 宋时琛皱眉:“什么事上不得台面?” 对面的月建国夫妻俩脸色一变,原本刚才未来女婿上门来说提亲的事,他们是打算让宋时琛下乡找月如鳶商议好了之后就打结婚报告结婚的。 虽说政策不允许下乡不满一年的知青返城,但先结婚也是可以的。 主要是小宋这个人对他们二老是真心实意的好,每次上门都大包小包的,让他帮忙也是二话不说就愿意帮,跟那陆秋砚完全不一样。 那个陆秋砚,没断绝关係前他们就指望不上,现在断绝关係了,更是没办法指望了。 何况月建国听说了他这次是立了功回来的,心里盘算了一下,以小宋的资歷,今年提干升营长是板上钉钉的,前途无限啊。 虽然月如鳶之前是做了些不可理喻的事,但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他们渐渐地也就看开了,只要以后月如鳶和宋时琛好好孝敬他们,他们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他们没养过几天月初寧,陆秋砚这个女婿抓不住就罢了,但月如鳶可是他们实打实从小当宝一样宠大的,宋时琛这个女婿以后必须是要孝敬他们二老的。 所以宋时琛这个女婿可不能丟,他们也就没提月如鳶下乡前乾的那些事。 “咳咳咳!” 月建国大声咳嗽,“小宋啊,我有话单独跟你说,你跟我来。” 宋时琛点头,正要跟月建国出去,另一旁的宋敏哪里看不出月建国的心思,就是想引开自己大哥而已。 她故意大声把月如鳶为什么沦落到下乡的原因大声说了出来。 还没离开的宋时琛眉头一紧,回头瞪了一眼自己的亲妹子,“敏敏,你胡说什么,你月姐姐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再说了这么重要的事这孩子怎么在家的那些天一直没说,偏要在今天,在未来的岳父岳母面前,才说出来。 他有点怀疑这孩子是故意的了。 但转念一想,他妹妹人还是很老实的,应该不存在故意这个情况。 可能是来之前才临时知道的。 只是…… 他回头看了看钟婉琴,又看向身边的月建国,“月叔,钟婶,这是真的吗?” 不等夫妻两个回答,宋敏得意一笑,“大哥,这事儿他们家属院人尽皆知,叔叔婶子肯定没脸跟你说,但你隨便找个邻居一问,就知道了。” 月建国头一次见这种在长辈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留的小丫头,脸都黑了。 没错,宋敏就是故意的。 因为她根本不想让自家大哥娶月如鳶这个心机女人。 谁让这个心机女人之前竟然想著算计她下乡,还想要利用她气死她老娘,独占她哥所有的工资,一分不给她们母女两人留。 这就是把她们母女往死路上逼。 对这样的人,她没必要太仁慈。 不光当著月建国和钟婉琴的面曝光月如鳶之前做过的那些事,让宋时琛看清这两个老东西故意瞒著他的嘴脸,她还爆出了月如鳶跟钢铁厂副厂长的儿子关係异常亲密,经常一起上下班,还孤男寡女一起看电影逛街的事。 一开始宋时琛不肯相信。 宋敏也知道他肯定不信,所以才特地选在来了钢铁厂家属院,才说出来这些事。 为的就是能当场找人问清楚。 对方是自己未来要携手走过一生的人,所以宋时琛不愿轻易怀疑月如鳶,不肯去问。 宋敏简直恨铁不成钢,一生气就口无遮拦起来,“那你就娶那破鞋吧,一娶一个不知声,別到时候生个野男人的野种抱回来给我妈说是咱们宋家的孙子,把妈气死!” “宋敏!” 宋时琛实在是听不得宋敏这样诬陷月如鳶,兄妹两个当天不欢而散。 即使知道了月如鳶对亲生妹妹做的那些事实在是太过分,確实需要好好劳动改造一下,但宋时琛还是相信月如鳶对他是一心一意,绝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来。 他打听到了月如鳶下乡的地方,给月如鳶寄了一封信,大意是让她在乡下好好劳动悔改之前犯下的错误,等一年后,他再打结婚报告接她去隨军的。 他还专门去了一趟康市军区。 月初寧下班后回到家,发现外婆竟然不在院子里晒生,才想起来今天是她回军区医院复查的日子。 春节前一周外婆就被接过来跟他们一起住了。 只是每个月要定期回军区医院复查,每次复查大概需要住三五天到一个星期的院,视她当月的身体情况而定。 今天陆秋砚休息,应该是陆秋砚送外婆回军区医院的。 走近堂屋,她听到有一道陌生男人的声音,应该是家里来客人了。 进了堂屋才发现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帅气利落的糙汉军人,身材比例优越还跟陆秋砚一样身高腿长的,而且对方的帅不是普通的帅,是真的硬帅。 谁看到他,都会不自觉多看几眼。 连月初寧都一个没留神,在对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只是很快陆秋砚的身影就將她的视线挡了个严实。 她赶紧笑了笑,在客人看不到的角度拉了拉陆秋砚的手,“阿砚,家里来客人了呀,是你的战友吗?” 平日里除了找人来家里干活之外,陆秋砚从来不带战友来家里。 能让她家男人往家里带的战友,关係应该不一般。 陆秋砚微微頷首,介绍了一句,“这位是隔壁钱市军区的宋副营长。” 但依旧用身体挡著自家媳妇的视线。 月初寧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钱市军区就一个姓宋的副营长,不是男主宋时琛,又是谁。 难怪帅得那么吸人眼球。 虽然跟她男人真不是一个赛道的,但各有各的帅法。 都是顶级大帅哥。 只是她不就因为好奇没留意多看了几眼么,陆秋砚这小气男人立刻就挡上来,不让她看了。 嘖,看看又不掉一块肉。 宋时琛这个直男並没有意识到陆秋砚这傢伙是在吃醋他家媳妇多看了自己几眼,才会把人挡了个严实。 还觉得陆秋砚这身板看著细长纤瘦的,没想到站在娇小的月同志面前,竟然是duang大一个,直接把月同志挡了个严实都毫无所觉。 看来还是有参照物,才能体现得出老陆其实並不纤细。 第422章 宋时琛诚挚道歉 见老陆一直挡著人,他索性直接走过来,对著陆秋砚挡在后背的月初寧说:“对不起月初寧同志,我代我的未婚妻月如鳶,为她曾经对你做过的那些伤害你的事正式向你道歉,虽然她现在已经被开除失去了工作而下乡,但她应该没有正式向你道过歉,所以我今天才专门来了一趟。” 也是来了这一趟,打听了月初寧的事,才得知月初寧嫁的竟然就是陆秋砚。 这可真的是太巧了。 他一直都很欣赏陆秋砚这个有勇有谋又敢拼的人。 今天上门来,他並非是空手而来,是事先打听过月初寧早些年在乡下过得很苦,累出了一身病,所以提了大包小包的吃喝补品过来送给她。 十斤苹果两斤红枣一斤枸杞,还有一斤乾货猴头菇和三支红参和一只活鸡。 这些东西单拎哪一个出来,价格都不便宜,还难买得到。 可以说宋时琛这次来,是真的很有诚意。 月初寧心里默默感慨了一句,不愧是能连任两世的男主人选,三观人品確实没得说。 所以她也不跟宋时琛客气,照单全收了。 陆秋砚看他该说的都说完了,开始赶人了,“琛子,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可以回去了,我不留你吃饭了。” 月初寧瞪了自家男人一眼,“怎么能不留人吃饭呢,宋副营长,你別听他的,家里我做主,你今天留下来吃顿饭吧。” 人家送了那么多东西,陆秋砚这倒霉男人竟然连饭都不留,这说出去像话吗。 不像话。 宋时琛摆摆手,“不了,我还要赶车回去。” 他真当月初寧在客气。 月初寧发话了,陆秋砚立刻改口,很给她面子:“现在天色还早,留下吃饭再回去吧。” 外人面前,还是要给自己妻子面子,不驳她的话。 等外人走了,他再討回来也不迟。 宋时琛见状,也就不推辞了。 一个被窝睡了大半年,月初寧还是看出来刚才他胡乱吃飞醋有点小情绪了,於是跟著他一起出来,亲自把他送到厨房门口,好说歹说哄了好几分钟。 “乱吃什么飞醋呀,他一没你白,二没你……” 她纤细的食指轻轻戳了一下男人的鯊鱼线位置,“没你的腰那么细,我就喜欢你这副完美又有力气的好身材,还有你这张又白又帅看起来像个斯文青年,实则孔武有力一个人能干翻十个人的极致反差感。” “別把我当小孩哄。” 陆秋砚腰间痒了一下,抓住她那只在自己身上挠痒的手,又用虎牙轻咬了一口,“今晚想吃什么?” 这算是哄好了。 月初寧笑嘻嘻“啵”了一口他白白净净的俊脸,“想吃你。” “……行,那我现在把宋时琛赶走,完事了再给你煮麵。” “等等等等!” 她一时嘴嗨没想到被这男人当了真,赶紧抱住男人的腰拦他,“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当真了,我要吃笋乾炒腊肉,吃醋溜土豆丝,你再看著多炒一个肉菜,燉个汤,赵嫂子说今天食堂有酿青椒和玉米排骨汤,我去打一份酿青椒和汤回来,好歹来客人了,还跟你一样都是大饭……大胃王,菜不能少。” 吃过晚饭送走了宋时琛后,陆秋砚赶她先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他也洗好了冷水战斗澡,已经在房间里看书了。 一进房门,她就发现桌上点起了那盏小油灯,小身板忍不住抖了抖,裹紧了披在身上的厚军装外套。 这是陆秋砚的军服上衣,现在虽然已经三月了,但气温还在十来度左右徘徊,洗完澡从洗澡房回这边的路上还是冷得很。 “冷?” 陆秋砚放下书本,关切走过来,然后就一把將她打横抱起来,一个转身几步路就到了床上,用放在床位的干毛巾给她擦乾了湿漉漉的白嫩脚丫,犹不捨得放开。 “阿寧,不如我们做点热身运动。” 眨眼间男人修长的手指已经解开了她上衣最下端的一颗扣子。 月初寧拒绝得乾脆:“不,我要睡觉。” “不是你说的要吃我?” “那不是开玩笑的吗,谁会把白天调情的话当真,再说了你昨晚已经要过了,今天得休息了。” “我当真了,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 …… 被耕耘到深更半夜,月初寧第二天早上差点起不来,好在陆秋砚休假,放纵她睡到了八点四十,才把她从被窝里薅起来帮她穿衣服穿鞋袜。 穿好衣服鞋袜后,他又把怀里的人儿提溜到外面,“两分钟时间给你刷牙洗脸,早饭在锅里,五分钟后我送你去上班。” 冷风吹上脸了,她终於一个激灵从半梦半醒到彻底清醒,不情不愿地站在水池边开始刷牙。 早饭是大肉包子和油条豆浆,月初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啃著肉包,手里提著装好得油条豆浆准备带到办公室再慢慢吃。 昨天宋时琛来这一趟,也让她意识到,让陆秋砚壮烈牺牲的时间,越来越逼近了。 想到了不久后他们要去西南边境执行的任务。 今年的春节是一月下旬,原书里他和月如鳶婚后半年左右就去执行任务了,按这个时间推算,应该是七月中下旬左右会出发去执行任务。 现在已经到了三月中旬,因为宋时琛的到来,她渐渐有了紧迫感。 不过她没想到因为月如鳶下乡的缘故,他竟然没有打结婚报告和月如鳶结婚。 原本月如鳶下乡並不在她的预计里,她预计的是月如鳶半年后嫁过去得伺候还活著的宋母,给宋母端屎端尿的。 现在下乡干农活,好像也挺不错。 现在这个时节也不知道是刚开始插秧还是已经插完秧了,但一想到月如鳶的农家乐生活,她就心情愉悦。 今天符主任请假了,连请一周的假期,据说是要送她的女儿去京城上工农兵大学。 去年评选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时,她没赶上,军区去年六月就已经擬好人员名单了,那时她还没嫁进来呢。 符主任不在,刘副主任也没什么,就经常过来他们办公室坐著。 第423章 我咋觉得你在骂我? 主要是为了过来震慑一下马国强,怕马国强这个闯祸精看符主任不在,又屁股生钉坐不住,想要偷溜出去。 月初寧写字好看,办公室里的文书工作就都让她来干了,向上提交的报告都让她来写,所以这几天她一点空閒都没有,除了写材料就是写报告,偶尔刘副主任带著张远出外勤的时候,她还得分神盯著马国强。 果然,刘副主任和张远一离开,马国强就坐不住了。 “干啥去?” 月初寧放下笔,叫住了已经溜到门口的马国强。 “小便!难不成你一个女同志还要跟著?” 马国强真是受得够够的,感觉自己来上班就像坐牢一样痛苦。 “哦,不跟。” 月初寧站起来,朝窗外喊了一句:“福叔,小马哥要小便。” 下面立刻传来一声:“噯!晓得嘞!” 马国强一脸痛苦:“死丫头,你至於吗你,竟然还叫上福叔一起防我?” 福叔是他们办事处看大门的,只要马国强一离开办公室,他就拉上大门,为的就是防马国强趁福叔一个不留神偷偷溜出去。 月初寧:“你说你,要是不想上班吧,回去跟你家老爷子知会一声多好,不然我们看著你其实也挺痛苦的。” 马国强捂脸哀嚎:“我要是能说得动我家老头子,也不至於天天来这儿坐牢了。” 月初寧:“……你家老爷子其实不也是为了你好么,不然你没工作就要变成街溜子了,传出去多丟他老人家的脸,忍忍吧,等过个二三十年退休了就好了。” 马国强:“……” 那他大好的青春年华,岂不是全都浪费了? 月初寧试探著说:“你要是不想上班,为啥不搞个工农兵大学生去念书,还能去外地玩一玩呢,以你家老爷子的能力,应该是能给你搞到名额的,去了外地,你家老爷子肯定就管不住你了,放假的时候你给家里回信说在学校学习不回来,想去哪儿玩不行。” 马家老爷子的势力不在军区这边,就算弄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也占不到军区这边的名额。 军区去年通过审核后提交上去的那批名单里,三分之一是关係户,三分之一是烈士后代,还剩三分之一是真正有思想觉悟的人。 既然马国强家里有这个关係能搞,不如让他去念书,还好过在这里坐牢,连累他们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要像狱卒一样看著他。 他压抑,他们也累啊。 马国强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很快又熄灭了,“说得简单,但我一看到书本就头昏眼,看不进去啊,让我去上学还不如在这儿坐牢呢。” 月初寧:“小马哥此言差矣,去上学的又不全是学习好的,这年头能拿到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的,你以为人家是奔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去的么?” “细说。” 马国强来了兴趣,习惯性想从身上摸支香菸给对方递,刚摸出来才反应过来月初寧是个丫头,不抽菸,又悻悻把手放下来。 “这年头能上工农兵大学的,都是由组织评选出来的思想觉悟高的人,工农兵大学也算是给他们镀一层金,让他们以后能从事更好的岗位,就算你学习能力烂到底……” “等会儿。” 马国强打断她,“我咋觉得你在骂我?” 月初寧:“你的错觉。” 马国强想了想:“你说的其实有点儿道理啊,那大学还有寒暑假呢,农忙的时候还有农忙假,假期挺多,其实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学习成绩不差的,我还是高中生呢,高中你知道吧,那可不是人人都能上得了的。” 月初寧:“嗯嗯哦哦,你是在影射我没上过高中么?” 马国强嬉皮笑脸將她刚才的话还给她:“你的错觉。” 月初寧皮笑肉不笑:“事先声明,我是考上了高中的,考上了但家里困难没钱去念,你懂不,算了你这种家庭条件宽裕的人不懂我们贫农的苦。” 马国强上下打量了一眼月初寧的穿著,手戴沪牌女士手錶,脖子上若隱若现的掛著一颗水头很绝的翡翠平安扣,虽然现在身上的衣服普普通通,但过年那会儿穿的还是手工剪裁都很考究的羊绒大衣,他啥好东西没见过,那件羊绒大衣只有友谊商店那种地方才有得买,没有十张大团结恐怕拿不下。 这叫贫农? 马国强嘴角抽了抽,“那你这位贫农同志现在也是过上好日子了呢。” 月初寧:“你拼爹,我拼哥拼爱人,咱俩谁也別说谁。” 马国强:“……”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他確实靠爹过上了比普通人还舒服的好日子。 宋时琛那边打定主意不著急结婚之后,月建国那边反倒有点急了,在月如鳶下乡那么久之后,终於主动联繫了她一次。 催她赶紧跟宋时琛打结婚报告,把证领了。 唯恐以后有什么变动,宋家那边嫌弃她现在下过乡,婚事不成了。 月如鳶先是在田里弯腰插秧的时候收到了宋时琛寄来说要延迟结婚的信,她先是把信封里里外外掏了个遍,除了两张信纸,就没了。 连一张钱或者票都不寄? 物资也没有。 这宋时琛是木头吗! 要不是他以后大有作为,她真是要被这种木头男气死。 等她看完信之后,更是被宋时琛这正得发红的三观气得差点一头栽进水田里。 气归气,气完了她立马回信卖惨各种暗示宋时琛给她寄钱寄物资了。 只是寄出去之后一直都没见有回音,最后等来等去,只等到了许久没联繫的钟婉琴的加急信。 信里催她赶紧和宋时琛打结婚报告领证,免得以后突生变故。 又给月如鳶写宋家的小姑子很不待见她,提醒她想办法別让小姑子阻挠。 隨信总算寄来了一些物资,有月如鳶以前很爱吃的桃酥,虽然都是碎碎的,肯定是钟婉琴从供销社低价拿的瑕疵品。 还有米和面。 最后一袋是她没带完的一部分衣服鞋子。 只是不给钱。 但信里钟婉琴也解释了不给钱的原因,家里为了帮月耀宗欠了一屁股债,现在还没还清。 第424章 军区最靚丽的风景线 月如鳶觉得钟婉琴在骗自己,但现在她人在乡下,想请假回城都回不去,只能无可奈何在知青点里无能狂怒。 不过还好收到了钟婉琴来信提醒,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寄出那么多封信,宋时琛只回了一封,而且回信对她寄信提过的內容一字不回,感情是宋时琛根本就没收到过她的信! 她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明面上她从来都没有得罪过宋敏啊,下乡前还一直寄好东西给那母女俩,宋敏到底发什么顛,突然针对她? 不出意料,月如鳶寄给宋时琛要钱要物资的信,又被宋敏拦截了。 宋敏看完月如鳶那不要脸的信件內容,二话不说点火烧了。 呵呵,她哥的工资津贴全都是要在她和宋母身上的,月如鳶这贱人想都不要想。 就连以前沈晴跟她哥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想过要走她哥的工资津贴,这个月如鳶简直就是个吸血蚂蟥,趴上谁就吸谁。 四月初,天气渐渐回暖,这天是月初寧、沈萤和沈晴约好一起休假的日子,三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穿著剪裁合身的绿军装一起走在军区大院的路上,成了一道靚丽的风景线,引得路上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她们几眼。 月初寧身上穿的是自己买布裁的,版型跟真正的军装有点出入,但沈萤和沈晴穿的,都是军区医院和部队发的正规军装,虽然刚发的时候都过於宽大,但沈晴很快就拉著沈萤找赵盼娣改合身了。 文工团不少姑娘得知赵盼娣手艺了得,閒暇时都爱找赵盼娣做衣服改衣服,赵盼娣还由此背著钱建设悄悄攒下了一笔私房钱。 她们三个准备去城里百货商店买东西,顺带给沈萤挑几块顏色好看一点的布料做裙子。 沈萤一条裙子也没有,没错,一条都没有。 以前每天穿得灰扑扑的,全靠那张脸撑著。 现在穿上了绿军装,又擦了雪膏,涂了沈晴送给她的口红,看起来气色变好了不少,整个人都比原先更漂亮了。 “初寧,今天难得进城,你去找霍同志不?” 沈晴假装隨口问。 月初寧都不想戳穿她那点小心思,她那任性又难伺候的小性子,霍星曜是绝不可能会惯著的,霍星曜也不喜欢她,摆明了两个人没可能。 但沈晴就是不肯放弃,一次又一次地找月初寧试探。 “他不在康市,去京城了,这个月恐怕都不回来。” 月初寧直接断了沈晴的念想。 沈晴那张明艷漂亮的脸上果然肉眼可见失望了下来,但又很快嘴硬,“我就隨口问问,又不是要去找他。” “哦,那你还有事没事总问我,你別喜欢他,没结果的。” 最后一句,也是霍星曜让月初寧转告沈晴的话。 “谁说我喜欢他了!” 沈晴红著脸大声反驳,“我就因为进城隨口问问而已,你这人怎么那么容易想多,我去钱市军区做交流,也没人说我又重新喜欢那宋副营长啊,就你想多了,哼!” 说完,她双手环胸一抱,气鼓鼓嘟了起嘴。 “你经常去钱市军区交流吗?” 月初寧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下次啥时候去,能不能带上我呀,我想去那边看看。” 时间不等人,她想去钱市军区那边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偶遇一下那个石彪的家属,再想办法把关係搞好。 以后自己陪她去產检,帮石彪避掉那场持刀行凶的危机,石彪就能正常出任务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这样说不定宋时琛就不会过来找陆秋砚替补了。 到时候那场持刀行凶的事件,她再带上两个身手利落准备充足的人,比如李青柏和陆秋砚联手,可比原书中石彪一个人单打独斗还要顾好自己怀孕的媳妇胜算更大。 原书中石彪就是因为他媳妇坚决不肯离场,拖后腿还给石彪大大增加了难度,他一个特战队的王牌战士,才会伤了右手。 沈晴还生气著,等月初寧说一句软话给她台阶下呢,没想到月初寧突然转移话题了。 她只好回答:“下星期会再去一趟,那儿也没啥好玩的,有什么好去的。” 月初寧:“去巡视一下那边的家属院环境咋样,有没有咱们军区好,我不想月如鳶日子过得太好。” 沈晴:“好姐妹,下星期你提前请好假,姐姐带你去巡视一下,沈萤,你去不去?” 可不能让月如鳶以后过上好日子了。 该死,她一想到宋时琛以后要娶月如鳶,她心里又酸又难受,开始不得劲了。 宋时琛原本应该是她的男人啊,气死了要。 沈萤摇摇头:“我不去了,下周有京城的专家过来开培训会议,我已经报名参加了,接下来三个月都没空休假了,你们两个好好玩吧。” 月初寧看沈晴这副又酸又气的模样,给她顺毛:“彆气彆气,我听说宋副营长的母亲因病瘫痪在床好几年了,她嫁过去是要照顾宋副营长的母亲的,你不用嫉妒。” 沈晴垮下去的嘴角顿时上扬起来,“谁说我嫉妒了,嘻嘻。” 甚至直接笑出声了。 月初寧摇摇头,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 上一秒还酸唧唧,下一秒直接幸灾乐祸笑出声了。 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真的爱过男主。 沈萤眸光却动了动:“你们说的那个宋副营长的母亲……是因什么病导致瘫痪的?” 她那强盛的好医之心,每每听到这种情况,总想刨根问底一番。 沈晴摇摇头:“我以前没细问过宋时琛,因为他妈妈脾气很刁钻,还一直不喜欢我,每次见面都要故意为难我,所以我也不喜欢她,对她的事从没没有打听过。” 一个头一次见面就给自己下马威故意把自己当保姆一样使唤得团团转的人,高傲如沈晴,一秒也忍不了。 初次见面的时候,当场就跟宋母闹翻了跑出去了。 事后还因为宋时琛没有及时出去追她生了好久的闷气,结果宋时琛竟然一直没发现她在生闷气,转天就直接去出任务了。 她又因此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第425章 一起討伐臭男人 听了她的话,沈萤脸上有些失落。 沈晴又想了想,“不过以前她每个月会定期去钱市的医院复查啥的,那是宋时琛强制要求的,我不知道现在情况有没有变,你要真感兴趣可以去钱市的医院打听一下。” 沈萤訕笑了一下,摇摇头:“我就是隨口问问。” 如果正好是她所在的医院里的病人,她倒是方便调档案查查是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可以研究攻克一下。 隔市的病人,她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你说你当初真那么念著宋副营长的话,为什么还要跟他吵架分开呀?” 月初寧想起来当初沈晴和宋时琛原先有过婚约,上次见过一次宋时琛后,她发觉宋时琛不是不讲理的人,按理是能包容沈晴脾气的。 按沈萤和月如鳶跟每一世的他在一起的轨跡来看,他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硬要沈晴辞职在家当家庭妇女照顾母妹的大男子主义的男人。 沈晴有自己的工作,根本不可能会有时间留在家里照顾宋母,按理他们夫妻是可以好好商量请人帮忙继续照顾宋母。 怎么沈晴就会闹到非要宋时琛在她跟宋母之间选一个的地步不可了? 人本来就有各种各样的不同面,坏人也会有柔软的一面,好人也会有阴暗一面。 虽然沈晴这人性格和情商確实不圆滑,是需要別人捧著的,但可以看得出她底色不是全坏,但需要引导,而不是一味的宠溺和吹捧。 一提起这个,沈晴就来气,说起了她和宋母第一次见面的事。 还委屈巴巴说了宋时琛不出来追她,宋时琛不在意她,想要得到姐妹们的认可。 沈萤咳了咳,“……在父母与对象之间做选择,確实很难为人,我不会怪他。” 但如果因此而分开,確实会失望和伤心难受,然后接受这个事实,不会再纠缠不清。 当初李青柏选择接受父母的安排与青梅竹马的婚约安排,她会伤心,会难受,但不会纠缠不清。 她心里捨不得,也留恋李青柏的温柔,但知道再继续沉浸下去,自己会变成自己唾弃的样子。 所以即便再痛,她也要快刀斩乱麻,快速从这段关係里抽离出来。 月初寧:“……看情况,如果他与父母关係很差,那他还选择站在他父母那边,那我只能尊重並远离,如果关係很好他父母也很爱他且不存在故意为难我的前提下,那我可以看情况选择体谅。” 沈晴:“?” 不是,姐妹们。 她是要她们站在自己这一边一起討伐臭男人的啊。 才不要听什么大道理。 当初马老师去钱市军区打听的时候,听说宋时琛和宋母对月如鳶的態度可好了,她一想起这事儿,更气了。 她想不明白,明明她比月如鳶家庭条件更好,也比月如鳶更漂亮,工作也更好,军区大家都喜欢她,凭什么宋母不喜欢她就算了,还针对她? 月初寧:“呃……你不知道月如鳶那个人嘴巴又甜又会哄人吗,我觉得你应该是给宋婶子第一印象就太娇蛮任性了,所以她才想第一时间给你下马威好拿捏住你,免得以后你嫁进来之后抢走她的亲亲宝贝儿子了还被你压一头。” 大部分婆婆和儿媳妇之间,就是这样。 有少数绝世好婆婆,但很可惜不是宋母。 月如鳶可是哄了月建国夫妻十几年把一家子都拿捏得团团转的人,沈晴在这一方面,哪里能跟月如鳶比。 沈晴一噎,忽然想起来要不是月初寧戳破月如鳶抢了宋时琛,她和自己亲妈也会继续十几年如一日对月如鳶掏心掏肺地好。 突然有种原来她並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聪明的憋屈感。 好气呀。 月初寧推了推气鼓鼓的沈晴:“你继续说。” 还没说到关键点呢。 反正现在在进城的公共汽车上也挺无聊的,正好听沈晴说说打发时间。 沈晴憋屈抿抿唇,只好继续说下去了。 后来宋时琛回来,她气呼呼跑去质问宋时琛,他才解释当时宋母被她气晕过去了所以他要送宋母去医院检查。 她觉得宋母是装的,心直口快当场就给宋时琛说了宋母装晕,宋时琛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也知道自己母亲初次见面要求得有些过了,所以很诚恳地给沈晴道歉,被沈晴拿捏了一阵子。 沈晴知道自己以后跟宋母绝对是水火不相容,而且就宋母现在这瘫在床上等著人伺候的样子,要是她真和宋母住一起,宋母指不定怎么在家磋磨她,等宋时琛回来后又换嘴脸装可怜说被她欺负了之类的话呢。 所以才很强硬地要求结婚后要宋时琛在她和宋母之间二选一,婚后绝不住一起把宋母当个亲戚来往。 一年回去几次也是因为她觉得宋时琛动不动就得出任务,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或者乾脆几个月大半年都不见人的,这么一算本来一年见面的机会也只有几次而已,那她就在宋时琛回来的时候再跟著他一起回去看望宋母就是了。 但相对应的,宋时琛的工资全都用在给妹妹念书,给宋母请邻居婶子照顾和做生活费,她一点意见都没有。 因为她工资津贴就不低,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沈工夫妻两个的工资又全都补贴在了她身上,以后她结婚了那肯定是都补贴在她和宋时琛的小家里,所以她不介意宋时琛把自己所有的工资津贴全都给妹妹和宋母。 但宋时琛还是很生气,坚决要婚后与宋母妹妹同住,不肯分开,认为沈晴提出丟下宋母和妹妹不管的提议实在是太过分没有人性了,所以后来才闹掰了。 她以为宋时琛气消了会回来哄自己,可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有种,说断就断了,为此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被窝里气哭过多少回。 但又很不甘心,宋时琛居然一点都不挽回她,说结束就结束。 因为宋时琛,弄得她那段时间练舞频频出错,掉了一个a角,睡不好吃不下,情绪低迷了一阵子。 第426章 三个女孩各自的想法 所以她后来才闹出来那么多想要吸引宋时琛的注意的事来。 比如厚著脸皮跑去钱市军区在宋时琛面前来迴转悠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比如为了激他脑子发昏拉陆营长传谣言。 现在重新在姐妹们面前再说起这些事,她竟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好像个傻逼,还忍不住小尷尬了一下,声音都弱下去了。 甚至还有种恨不得回到过去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一下,別再发癲。 沈晴听了之后,只说了一句:“你跟他婚后可以变相不与宋母住一起,但你不能这么直接了当说出来让宋副营长难做,可如果不直截了当说出来就不是你的风格了,归根究底,你们確实不適合。” 宋时琛与沈晴都是军人,本就聚少离多,从这两人的相处经歷来看,宋时琛也並没有多爱沈晴。 或许更多的,是为了遵守祖辈定下的婚约,才觉得自己有责任对沈晴好,有责任容忍沈晴的小脾气。 只是这些在沈晴屡屡触及他的底线后,就不能兼容了。 沈晴嘴硬道:“算啦,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他,再说了当初还是我先提的解除婚约,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才不是被拋弃的那个。 月初寧轻笑:“你能这么想那是最好的,男人么,没必要执著,或许你当初只是因为他是最优秀,跟他在一起最能给你长脸的,所以他迅速抽离后,你心里的不甘占据上风,才会一时不清醒,做了些脑子发昏的事。 但你要清楚一点,你在他身上看重的或在意的,其实你自己也能做得到,你变优秀之后,就不会在意他是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专注自己了,自然会有更优秀的人出现在你身边。” 或许当初的沈晴爱的是与优秀的宋时琛结婚后得到的羡慕眼光和那一份优越感。 她想要的,是希望宋时琛在所有的事里不需要她主动开口提都能按她的心意来,所以宋时琛没有按她心里设想的来,没有猜中她想要他做的,她就会控制不住地陷入失望、生气,纠结和內耗里。 比如他不来哄自己,不出来追自己,决绝回头,完全不挽回。 但这些,都是她自己的执念。 放不下执念,情绪就会被执念反覆拉扯。 执念太深,会迷失自己,为了挽回而进行各种践踏自己的尊严,不顾道德观念的纠缠。 看清自己的执念,与自己和解,学会放手,接受这一段关係在自己人生里的解绑,才不会重新陷入自己的执念里。 沈晴似懂非懂点点头,但能看得出来,她现在並不能全部理解月初寧的话。 不过至少,她现在已经渐渐放下了宋时琛,那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么。 与沈晴不同,沈萤在这一点上就看得很通透。 不执著不纠缠。 所以现在哭的是她大哥。 而她自己,她现在对陆秋砚没有什么要求,如果陆秋砚能事事考虑到她,她会很高兴。 她也在学习爱一个人,为对方事事考虑的道路上。 但在那前提下,她会以自己为第一本位,凡事自己永远是最优先的那一个。 她对陆秋砚见色起意,算是一见钟情,但当时的她更多的是权衡利弊。 权衡利弊后,就回头对陆秋砚死缠烂打了。 她做好过心理准备陆秋砚不会给予她任何回应,也给自己设定好一个期限,死缠烂打不成功,就要转向下一个目標,绝不能过多浪费时间。 爱不爱的,对当初刚穿越来到书中的她来说,远没有留在城里不必再回乡下继续透支损伤身体重要。 结婚初期,她確实要求陆秋砚做饭做家务,但如果陆秋砚明確拒绝,她也不会非要继续强求,而是调整方案,她也可以全做,但会一边隱忍一边想办法把这两项她不喜欢的活儿甩出去。 比如吃饭都去食堂,回家只需要洗个碗就完事儿了。 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这些活儿,她就不会扣细节了,如果陆秋砚要跟她扣细节,比如这一顿的碗少,她想留著下一顿一起洗,但陆秋砚忍不了必须要她马上洗,拖一顿都不行,那她就装病罢工。 陆秋砚要是有强迫症非要她事事按他的节奏走,那她就苟到自己有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后,跟他离婚。 同样的,陆秋砚现在负责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她身为获利的那一方绝不会抠细节,只会负责夸夸夸,更加猛猛给他上情绪价值,好也夸,不好也夸。 实在受不了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就算他某天罢工不干了,那她也不强求,重新按情况分工就是了。 比如现在他们两人都上班的情况下,陆秋砚不高兴做饭了,那两人各自在食堂解决,食堂吃腻了就去国营饭店打牙祭,各自洗各自的餐盒就是了。 如果有一天他不想洗衣服,开口让她来干了,看在陆秋砚工资卡全交的份上,她愿意给他洗衣服。 但如果洗衣机出来之后,就算再贵她也一定会马上就要买下来,绝不继续抠搜委屈自己。 主打一个能凑合过就过,实在凑合不下去,对方越来越过分了,就离。 同样的,陆秋砚对她有要求的话,她也会看情况来,不想按他的要求来,她就直截了当拒绝,绝不內耗。 不会一边委屈自己先答应了,事后又觉得憋屈难受自我內耗。 不过好在,陆秋砚从来不是一个强迫她按他的节奏去过日子的人。 他真的在他所能做到的范围里,给予了她最大的自由。 他是一个只会委屈自己,却永远觉得对她做得还不够好的恋人。 所以她也在引导他认可他自己,並努力帮他逃过这必死的一劫。 没两天,沈晴就把去钱市军区做交流的时间告诉了她。 月初寧提前请好假之后,早早地跟著文工团的女兵们一车去了钱市军区。 沈晴她们在练功房开会的时候,她就在去钱市军区的家属院找婶子们聊天。 听说她是康市军区的军嫂,大家也都爱来问她康市军区家属院的情况,她也不藏著掖著,只说了些无用但能引起军嫂们共情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们聊什么呢,这面生的同志是谁啊?” 一个肚子微微隆起,一左一右跟著两个孩子的女人笑著朝她们走过来。 第427章 去钱市军区打探情况 “是彪子媳妇啊,这是隔壁康市军区来的月同志,也是军嫂。” “你又带你家两个小的一起出门买菜呢,你也是的,都四个月的肚子了,这两个小的要是在路上闹起来闹到你了可咋办。” 军嫂们纷纷跟她说起了话来。 月初寧听到“biao”这个字眼,默默留了个心眼。 她对著那女人牵著的一左一右两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豆丁友好地笑著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儿有些靦腆怕生,紧紧捏著妈妈的裤腿缩了半截身子在妈妈身后,小男孩很大声说:“我叫石东,我妹妹叫石西,我们今年四岁了!” “你好厉害哦,竟然记得那么清楚。” 月初寧笑了笑摸了一下小男孩的脑袋夸讚道。 听到姓石,女人又怀著孕,还有一对龙凤胎,她基本可以確定了,这就是任务前送媳妇去產检,结果遇上持刀行凶为了保护怀孕的媳妇和一对龙凤胎伤了手,无法去执行任务的那个石彪的家属了。 既然如此,那这一世,她要想办法帮这一家子躲过持刀行凶的事件。 如果因为某些因素躲不掉,书中的剧情无可避免,不管怎么样陆秋砚都要出发的话,那还得做好第二手准备。 她准备將书里关於那个任务对付的国外敌特的一些信息,通过做梦梦到了的方式告诉陆秋砚。 外婆都梦到过不止一次陆秋砚牺牲,那她与陆秋砚成为最亲密的枕边人,也是有可能会梦到的。 不管陆秋砚会不会相信,总而言之,她必须要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 钱青青见月初寧对自己两个孩子那么友好,不由得也对月初寧多了一分好感,跟她多聊了几句。 月初寧也得知了石彪的媳妇钱青青是从乡下来隨军的军嫂,目前暂时没有工作,在家负责带两个孩子,如今怀上了,前三个月孕反很严重,她男人更是不捨得她出门去工作。 一说起自家男人,钱青青就容易停不下来,大傢伙都不爱听钱青青的娇妻日常,有人直接翻了个白眼,在钱青青说到每个月石彪都亲自送她去医院做產检的时候,直接戳穿她: “啊不是你在家硬逼著彪子陪你去的吗,我路过你家都能听得到你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彪子陪。” 钱青青笑脸一僵,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去牵两个追逐打闹的孩子,“瞧我,说要去买菜呢,都忘了时间了,等会儿要买不上猪肉了,我就先走了。” 等她走远了,嫂子们立刻揭她的底,“这钱青青是个不要脸的货色,原本跟石彪相亲的是她大姐,是她又爭又抢夺了这门亲事,现在还天天在外人面前装得一副跟石彪很恩爱的样子,谁不知道那石彪都是被她闹的没办法了,才妥协的。” “可不是么,石彪申请进特种小队,天天不著家地训练和出任务不就是为了躲她。” 月初寧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內情。 为什么那么凶险的现场,她非要带著两个孩子留下来给石彪添乱,现在她似乎找到了缘由。 原书里石彪右手受伤后转了文职,那可真是如了钱青青的意,再也不用出任务,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人了。 原剧情中石彪会受伤,说不定也有钱青青在这其中的推动作用。 这个钱青青,根本就是在拿自己爱人的命去赌啊,就为了她的一己私慾。 那与钱青青搞好关係,代替石彪陪钱青青去產检这条路子,就走不通了。 因为钱青青需要的不是隨便什么人来陪她去產检,而是只要她的亲亲老公陪去產检。 果然她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好解决。 书里没有特定写钱青青是哪一天去產检,所以她状似隨口问了一句:“她这產检时间也不可能次次都能跟她爱人的时间对得上吧,要是她爱人出任务了,她想闹也找不到人吧。” “那你就太小瞧她了,那钱青青为了让石彪每月月初都陪她產检,是直接挺著肚子去找石彪的上级领导闹,她一个孕妇,人家领导也拿她没办法啊,只能特殊情况特殊照顾了。” 嫂子们对钱青青这种行为非常不屑一顾。 可以说得上是鄙夷和唾弃。 问到了是每月月初產检,月初寧就不再往下试探了,问得再细就可能会引起一些警惕心特別强的军嫂的注意了。 这年头敌特多,所以大家都特別警惕。 回去之后,她就给在京城的霍星曜发了一封电报,求他帮忙。 霍星曜收到电报之后,直接在京城入住的外宾宾馆往军区打了个电话给她。 她在电话里长话短说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让霍星曜手底下有人能用的话,帮她在七月月初的时候去钱市的人民医院蹲守一下。 这种事求助她那可以用金钱开路的二哥,是最好的。 霍星曜:“放心,现在起,我就找人在钱市所有医院蹲点盯著那个女人。” 月初寧迟疑了一下:“不用现在起,从七月开始盯著就行了。” 现在才四月就开始盯著,那霍星曜肯定要持续不断上一大笔钱找人在钱市所有的医院一直盯著。 霍星曜:“钱不是问题,你二哥我有的是钱,在这里几乎不出去,而且这点小事,不了多少钱。” 月初寧:“……那也不是这样的。” 霍星曜:“这是谨慎起见,所以有些钱不能省,你也说了不確定的话,那还是盯紧一些比较好,我下个月后就会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和大哥带礼物。” 兄妹两人又聊了两句,才掛断电话。 回到家里,外婆正在院子里收生,月初寧就过去帮著她一起收。 这是老家的地请別人帮种了生后寄过来的。 “这些拿去榨生油,可香了。” 外婆很喜欢吃生,尤其爱吃生油炒的菜,觉得贼香。 “您怎么不早跟我说,我那儿有生油,但我觉得味道太浓郁,会抢了菜本身的味道,就不怎么爱用。” 月初寧一拍脑袋,想起来她空间里从孙爱芬那儿收来的几大桶农家自榨生油。 赶集的时候换出去过两桶,但还是剩了一部分没换完,因为有些人想占她便宜,故意糊弄她总拿不值钱的东西跟她换。 生油多金贵啊,比菜油香,还好吃,她又不傻才不会换,所以空间里还剩了一些。 说著,就借进厨房的功夫,赶紧从空间里拿了一些出来。 现在空间主要是装她的钱票,囤积的吃食,还有那些金银玉石类的首饰,还有就是从文物商店和友谊商店买回来的古董了。 等后期解锁能来往港岛和湾岛之后,她空间的作用就更大了,能从那儿买许多好东西,放空间带回来,简称代购。 第428章 要不我们现在开始备孕? 今天陆秋砚依旧不在家,晚上月初寧淘米又敲了三个鸡蛋做了一份水蒸蛋放在大灶里一起蒸,又从自己的小菜地里摘了长条的青椒炒肉,外婆就在地下帮她烧火,还能按她的炒菜需求加柴减柴调整火候呢。 然后又去部队食堂打了一份黄豆猪骨汤,还有一份燜鱼块回来。 外婆跟他们小夫妻住了一段时间,已经渐渐习惯了晚饭比较丰盛,每顿都有三菜一汤的奢侈了。 两个人一起吃,月初寧准备的量不是很大,两个人吃完基本上不会有剩菜。 现在可没有冰箱能装剩菜,而且吃剩菜对老人的身体也不好。 外婆的身体不好有多重原因,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吃剩菜吃的,一顿吃不完的不捨得浪费,反反覆覆热了吃,吃不完又继续剩到下一顿,直到吃完为止。 经歷过那几年的大饥荒,她又抠门节俭惯了,有点什么好东西都不捨得多吃一点,总要拆分成好几顿来吃。 天长地久这样吃,身体不坏很难。 所以她和陆秋砚商量了一下,每顿都儘量杜绝剩菜。 陆秋砚在家的话从来都是严格执行光碟行动,连菜汁都不会剩,全被他用来浇在米饭上吃个精光。 他不在家,她只能把菜汁倒了。 不是所有菜汁都適合浇饭吃,她没自己男人那么来者不拒。 “外婆,萤姐姐跟我说你上周去检查住院,睡眠不太好,做了好几天噩梦,现在回家后睡得还好吗,怎么黑眼圈一直那么重啊?” 月初寧看到外婆眼底的黑眼圈,关心问了一句。 外婆筷子一停,“那么明显啊,我还以为你们应该看不出来呢。” “外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所以才睡不好?” 月初寧又问。 外婆嘆了一口气,放下筷子,“也没什么,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又梦见秋砚他外公了,死老头子都死了几十年了还不安生,害我天天为他担惊受怕。” 嘴上是骂骂咧咧的,但脸上却是有些悲伤的。 看样子,可能是梦到了陆外公当年战死前后的样子,又或者梦到陆外公在炮火中牺牲了场景。 难怪会失眠睡不著。 “害,你不用担心,就是最近看秋砚那孩子任务出得有些多,十天半个月都见不著人的,我才会想起以前的他外公的事,当年他外公也是这样的,早出晚归,要不就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次。” 后来,就再也见不到人了。 月初寧赶紧安慰外婆,“外婆,你不用担心,阿砚他也不是天天不归家都是在出任务,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去封闭式训练了,训练不会有啥危险的。” “真的?” 外婆显然是对她的话信以为真了,脸上总算舒展开了一些。 月初寧:“真的,不信等阿砚回来,您问他就知道了。” 五天后,陆秋砚风尘僕僕结束任务回了家。 风尘僕僕算好听的,他回家那天,整个人像是在湿泥里滚了一圈后又晒乾,又进去滚又晒乾,往復循环不知道多少次了。 反正身上的布已经看不出来顏色了,整个人也……臭的要死,那张白白净净的帅脸,现在就剩一双眼底有碎光的凤眼能看了。 月初寧將自己平日里洗澡装热水的两个暖瓶提出来,又拿出刷子和家事皂,香皂给他放进了洗澡房。 嘱咐他:“把自己刷乾净了再出来,不允许五分钟战斗澡敷衍,洗不乾净我和外婆都不准你进屋。” 陆秋砚听话接过脸盆和水桶,没接那两个装热水的暖瓶:“我洗冷水。” 虽然现在已经四月初了,但天气还在十度左右徘徊,月初寧肯定是需要洗热水澡的。 就连夏天,她都得用热水加冷水兑成暖水。 不过陆秋砚不要,她就不会勉强,留著她和外婆用。 晚上吃饭,陆秋砚发觉外婆精神状態不是很好,脸色也很差,回房了才问月初寧怎么回事。 月初寧就把外婆做噩梦失眠,梦到牺牲的外公的事直接告诉了他。 一点都没有瞒著。 为的是之后说出她梦到他的事做些铺垫。 陆秋砚当天晚上就去了外婆房里安慰了老太太好一阵子,把老太太哄睡了,才回的房。 “外婆睡下了?” 月初寧对著镜子一边编侧边的辫子好睡觉的时候不压著头髮一边问。 陆秋砚点点头,“睡下了。” 她捏著绑好的辫子找了根皮筋,一边绑辫子一边笑道:“今天你回来之后,她愁了好几天的脸都舒展开了,还是担心你担心出来的。” 陆秋砚走过来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腰,轻声呢喃,“放心吧,现在我一直都很惜命,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不把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了。” 以前的他每次出任务,就像是要拼掉这条命一样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冲在最前头最危险的任务,他总是要第一时间去抢。 把这条命拼掉了,他就能解脱了。 后来媳妇让沈医生给他治身上的旧伤,告诉他,这不叫解脱,这叫对自己不负责任。 关了电灯后,桌上又留下了一盏煤油小夜灯。 两人情到浓时,她掛在男人身上用魅惑的声音问:“要不我们现在开始备孕?” 平心而论,要是以前的她,並不愿意生孩子,因为她知道怀孕有多辛苦,怀孕期间有各种对身体造成各种损伤的不確定因素,生產有多凶险,养一个孩子有多累。 在知道这些所有风险的前提下,她依然愿意为陆秋砚生一个孩子。 不为什么,就是她想为这个男人生。 陆秋砚却驀地变了脸,前一秒还深邃含情的凤眸下一秒像淬了冰一样冷,“別胡说,你现在还小,先不考虑这件事。” 月初寧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我还小,那你怎么还……照样夜夜不停!” “没有夜夜,我今晚才回来的,你已经休息八天了。” 男人答非所问,又亲了一口她香软的唇珠。 月初寧:“……” …… 这个话题后来稀里糊涂,被陆秋砚糊弄了过去。 但她没过两天拉开臥房里的抽屉看到重新装满的用於计生的小伞,知道了这男人在默默用行动抗议她提出现在怀孕得决定。 没过一个星期,陆秋砚就说军区开始今年的报名工农兵大学生工作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青柏和周鸿洺全都纷纷过来找她,问她要不要报名。 周鸿洺和李青柏直接拍胸脯向她保证,她现在的条件完全满足通过审核的要求,而且有他们两个在,她一定会受到最公平的待遇,不会被人用特权挤下去,给关係户让位。 月初寧不由得感慨,真的需要爬到足够的高位,才有资格谈公平。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自然是报名了。 且报的就是邱扬教授所在的京城外国语大学。 等通过审核后,她就打电话去给邱扬教授报喜。 第429章 报名工农兵大学生 报名的时候,月初寧看了看陆秋砚,“阿砚,你要不要也报一个?” 他们一起报的话,以后是不是也能一起去念大学? 念大学应该能保留他的军籍吧。 陆秋砚摇摇头:“不用,如果我再提干,会进专门的军事学校提升学习,放心吧,我不会落下你太多的。” “噢,原来是这样。” 月初寧有点小失落,看来夫妻两个一起上大学的梦是不成了。 给月初寧报了名,第二天陆秋砚要进行为期十天的封闭训练,又要离开了。 天还没亮,陆秋砚给祖孙两人做好早餐放在大锅里保温,留了纸条后,就背著收拾好的行军背包出来,没想到会遇到在门口等他的外婆。 “秋砚,你这次又要去出什么任务啊,去多久啊?” 外婆这段时间不知怎的,心怎么也放不下,特別是看到陆秋砚总是一个月都见不著几次,心更是容易慌。 陆秋砚老实回答:“不是任务,是去封闭式训练,十天后就会回来,您放心,我会小心避免不让自己受伤的。” 外婆不肯信,以为陆秋砚是为了安抚自己,才说是训练,不是任务,怎么也不肯回屋里。 直到对面的钱建设也收拾好从家门口出来,看到陆秋砚了,还打了声招呼。 钱建设也被选上进入了特殊作战队。 別看钱建设这人在家里不靠谱,但在部队里,確是一个十分可靠且优秀的队友,什么苦都能吃,他身体各项指数条件没有陆秋砚优秀,但能升到副营长,全都是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没有人是单纯的好,或单纯的坏,每个人在不同层面,不同事不同人面前会表现出各种互相矛盾的不同一面,不要因为一个职业对某个人有滤镜,也不要因为一个人的某一行为,而对对方有刻板印象。 人本身就是一个矛盾而复杂的存在。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你们真是去训练,不是任务啊?” 外婆还是有些不太愿意相信。 钱建设咧嘴一笑:“那有啥好骗人的,除非保密任务不能说,这训练又不是啥需要保密的,骗你干啥。” 赵盼娣也抱著钢子走出来,举著钢子的小手给钱建设说再见。 钱建设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最后赵盼娣用钢子吸引了外婆的注意力,外婆逗小娃儿去了。 一个月前,二丫也被接过来一起隨军了。 乡下的钱家二老原先自然是不同意的,钱母为此还一哭二闹三上吊狠狠大闹了一场。 要是让二丫也过来,老大一家就彻底脱离了他们二老的手掌心,连个能掣肘赵盼娣的都没有了。 那怎么能行! 他们兄弟间本来就得互相帮衬,谁过得好了就该拉扯一把下面的几个。 以后老大一家在城里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就会渐渐忘了他在乡下的两个兄弟,以后几个孙子不得全都生分了吗。 这是钱家两老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最后钱建设发了狠,断了一个月的钱没往回寄,放话只要二丫不过来,钱就一直不寄,钱母才不得不退一步同意了。 正好上个月,钱娟和军区小学那语文老师要商量结婚的事儿了,钱家两老就趁那个机会送二丫过来,顺道跟亲家商议结婚彩礼的事。 只是钱娟的婚事並没有谈拢。 未来婆家那边希望钱娟能在结婚前,有一份工作。 给出的理由是语文老师工资单薄,家里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弟弟妹妹需要养,压力很大,所以希望未来媳妇能有一份工作,这样压力不会太大。 这工作怎么弄到,自然就是看大舅子钱建设发力了。 钱娟也希望大哥能够出钱出力,帮她托关係买一份城里女工的工作,如果是坐办公室的那就更好了。 钱建设也想快点把钱娟这个在家光吃饭不干活的閒人甩出去,所以答应出三百块钱,等问到有人愿意转手工作了的话,就让钱母那边再凑齐。 结果钱家两老同时跳出来反对。 要是有这个钱,直接让钱家老二去干这份工作,这样老二一家都能拥有一个城里户口,不比钱娟一个嫁出去的丫头片子更好? 钱娟当即也不干了,跟父母大吵了一架,指责他们偏心,非要故意为难拆散她和语文老师一对有情人。 最后钱家一大家子闹了个不欢而散。 现在钱娟仍旧留在家属院,不肯跟钱家两老回乡下。 但语文老师那边,对她已经没之前那么热络上心了。 钱建设劝钱娟实在不行就老老实实重新找一个能带她隨军的,这样至少嫁了之后,还能让男人在部队给她报名等组织给军属安置工作。 可钱娟就是爱语文老师那书卷气的斯文秀气的模样,现在还跟钱建设僵持著呢。 钱建设也不惯著她,给她两个选择,这个月底前嫁不出去就滚回老家,他绝不再继续免费供养著她在自己这儿当饭来张口啥也不乾的大小姐。 外婆正逗著钢子呢,大丫带著二丫已经起床洗脸刷牙吃早饭,帮妈妈干完了早上她们力所能及的家务,小姐俩准备一起上学去了。 钱娟在房里摔摔打打骂了起来,骂姐妹俩一大早的吵个不停,弄得她睡不都睡不好。 赵盼娣回头对姐妹两个无声摇摇头,示意她们別理钱娟,自己继续干自己的就行。 外婆笑著道:“你家也是一本难念的经啊,不过你是个活得明白的,经营得还挺好。” 赵盼娣低头边摸儿子的尿布边笑:“要不是多亏了寧妹子和子嬋姐,我哪儿能清醒,现在也是一边摸索著一边过,可禁不得你这一句夸。” “谁不是头一回做人,人生就这一次,每个人都是一边摸索著一边活,別对自己太苛刻,你现在这样已经很难得了,多的是不愿意清醒还自我麻痹的,还有就是真蠢和真坏的。” 外婆也垂头逗著小钢子笑得咯咯的。 “妈,我们上学去啦。” 姐妹两个吃过早饭,又帮赵盼娣晾了衣服和弟弟的尿布后,背上赵盼娣给新买的书包手牵著手一起出了门。 看到外婆,还懂事地叫了人:“夏婆婆早上好。” “好,真乖。” 外婆笑呵呵地,又习惯性往口袋里摸,掏出两颗水果递给了姐妹俩。 都是对门的平日里已经很熟悉了,所以姐妹两个道了谢就收下了。 第430章 赵盼娣带女儿们一起改名字 外婆瞧著二丫那副脑袋小又长手长脚的好比例身材,忍不住对赵盼娣说了一句,“你家这二丫头是个天生適合跳舞的,来隨军是来对了,以后肯定给你们夫妻俩爭光。” 她家初寧也是小脑袋小骨架,那头围小得就跟个小孩的脑袋一样,脸更小,只是身材没有二丫分布得那么好,钱家的二丫那胸以下恨不得全是腿,上半身特別短。 二丫真是天生吃那一碗饭的。 赵盼娣看著二丫的背影,也笑得合不拢嘴,“能在这里发挥她的长处,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挣不挣光的现在还不敢想,我也不想给孩子太大压力。” 二丫过来隨军后,干什么都很拼命,生怕再回到乡下,被爷爷奶奶和二叔三叔二婶三婶再磋磨。 赵盼娣对二丫心里內疚更多些,就不自觉多疼爱了些,帮军区里那些年轻的文工团姑娘们做衣服剩的碎布头她们都不要,她都优先给二丫做衣服。 大丫知道自己提前半年来隨军,留下妹妹一个人在家,妹妹肯定吃了很多苦,所以从不跟妹妹在这方面爭抢,还跟妹妹抢著干活,很照顾妹妹。 “这两个孩子的名字不太好,不跟你家男人商量著改一改啊?” 外婆又问了一句。 赵盼娣笑了笑:“嗯,在想办法了,不会让她们顶著这个名字活一辈子的。” 不止两个女儿要改,她自己也要改。 说服钱建设的理由也非常简单。 因为二丫真的被文工团的赵团长录取了。 这让钱建设真的高兴了好半天,脑子里都已经在幻想以后打扮得像军区里优雅美丽的文艺兵一样的二丫登台表演给他长脸的场景了。 她和赵团长商量了一番,借赵团长的嘴点了一下钱建设,说二丫这个名字以后登台实在是太大眾化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钱副营长没文化,所以取不出好名字呢。 钱建设被赵团长那句“没文化”给深深刺痛心了,感觉赵团长像是隱隱看不起自己,臊红了脸解释名字不是他取的,都是家里老人隨口取的。 赵盼娣晚上就试探性问了他一嘴,果不其然他真的答应给孩子们改名字了。 大丫和二丫,都是钱母隨口取的名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包括二叔家的三丫四丫五丫,都是钱母隨口按顺序排下来隨口取的。 三叔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夫妻两人就好好给女儿取了个名字,叫钱秀秀。 家里另外五个堂姐妹,私底下都非常羡慕钱秀秀的名字,觉得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 她们在家里是最底层的存在,没有资格提要求,也不敢提改名字的要求。 好在大丫和二丫来隨军了,妈妈为她们爭取到了改名字的机会。 外婆笑:“那想好叫啥名字了吗?” “想好了,老大就叫钱雨莎,老二叫钱漪澜。” 她让孩子们借了学校老师的字典,母女三个人翻了一夜的字典取了大丫的名字。 大丫自己很满意。 虽然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典故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她自己喜欢,这就足够了。 二丫的名字怎么想都觉得差点意思,最后让赵团长帮她想了一个,赵团长帮她想了“漪澜”这个名字。 钱建设得知她们是翻字典取的,特別是看二丫的名字,那么多笔画,看著就文艺得不行,听著也不错,不拗口,满意得不行。 这下出门,看还有谁说他钱建设没文化,不会给孩子取名字的。 带女儿去改户口名字的时候,她也要把盼娣的娣字改掉,就叫赵盼,生活有盼头的盼。 去了京城一个月的霍星曜重新回到了康市,第一时间去接小妹下班。 顺便问问她,为什么突然要盯著隔壁钱市军区的一个军嫂。 之前打的跨省长途电话,接和打都要付钱,所以月初寧在电话里没有细说原因,两人只匆匆打了两分钟的电话而已。 月初寧下午四点就下班了,一出来就看到了熟悉的黑色沪市牌小轿车,轻车熟路过去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月初寧对霍星曜没有隱瞒,但她提前得知的剧情来由,都用做梦来圆了。 “哥,虽然你可能觉得我这个想法很荒谬,竟然把做梦的事当真,但不止我在做梦,连夏外婆最近也梦魘得厉害,梦到的都是陆秋砚会牺牲的事,所以我直觉这不一定是巧合,或者是我们想多了。 调查和蹲守出去的钱,我会还给你的,我寧愿白忙活一场,也不想对此不问不管,生生错过一次救他的机会。” 看霍星曜听了她的话之后,就陷入了沉思里,她不由得又多说了句。 霍星曜抬眸认真注视著她一会儿,忽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肉:“好,我知道了,你的事,哥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了,谁教的你要跟二哥分那么清,还计较起了这点小钱。” 他一个不注意没收著劲,真把她脸捏疼了,疼得她齜牙咧嘴,“你这不就是不高兴钱在了你不喜欢的妹夫身上了嘛,还说我计较。” 霍星曜又下手捏了她另外半边,但这回不捨得捏疼她了,“对,没错,我就是不高兴,所以要捏捏你这个有了男人就忘了哥哥的坏妹妹。” 兄妹两人在车上嬉笑打闹了一番,月初寧嘴巴甜甜地哄好了霍星曜。 霍星曜心情特別好,一挥手让阿东开车去外宾餐厅,带她吃佛跳墙和冰淇淋去。 “二哥万岁!二哥我还要打包,到时候多点几份。” 月初寧欢呼。 外宾餐厅,不是有钱就能进的,是要凭外宾的证件才能进入的。 二哥忙起来的时候,就没空带她过来。 打包装进她的空间里,想吃的时候再拿出来,一样是热腾腾刚出锅的状態,还有几份冰淇淋也是,她虽然装模作样装进了保温盒里,但转眼就放进了空间。 霍星曜重新回到康市没多久,就被匿名举报他与海外联繫密切,有敌特的嫌疑。 因此被带走调查了。 他被带走调查的次日,与他来往密切的所有人,全都被请去问话了。 就连月建国和钟婉琴,都在上班的时候,被哥尾会的人强行带走去问话了。 调查的人查出了霍星曜与这两个人竟然是亲子关係。 月建国死咬著他们与霍星曜的会面是在派出所的安排下进行的,且后来他认为霍星曜被资本主义洗脑,果断与他断绝了关係,现在早就没有任何关係了。 钟婉琴那边是又惊又怕,但也咬死了早就断绝关係了。 之前她还偷偷去看过几次霍星曜,有过短暂的幻想想跟儿子私下相认,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觉得这个亲生的儿子就是个祸害,现在差点害死他们老两口了。 两个人是早上刚上班的时候被带走的,被高强度审问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直到夜里才被放了出来。 第431章 夏老太受惊嚇住院 夫妻俩后怕地回到钢铁厂家属院,就看到了月耀光已经在家里等著他们了。 月耀光说他已经知道了夫妻俩被带走的事,也是他出面让军区作保,他们才得以被放出来。 月建国感动得泪流满面,钟婉琴更是抱著月耀光痛哭流涕。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最亲啊。 这些亲生的一个个都是没心没肺的无情人就算了,还闯出那么大的祸事,差点拖累他们也被当成敌特一网打尽。 他们哪里能不后怕。 十年前钟婉琴可是亲眼见过那些被抓的敌特被当街枪毙的刺激场面,嚇得一连做过好几夜噩梦的。 经此一遭,她对霍星曜是一点幻想都没有了,以后都不敢再去偷偷看霍星曜,只怕又连累自己和月家。 还得是她多亏亲手养大的孩子,他们夫妻才能出来啊。 劫后余生的夫妻两个对霍星曜这个表面风光实则是害人精的亲儿子,更是没有一点留恋了。 但与月耀光的关係却直接恢復到了以前还不知道他不是亲生时那么亲的了。 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霍星曜是被带走的次日下午,军区派人到哥尾会强势交流了很久,哥尾会才不情不愿放了人。 正好那天上午月初寧也被短暂接走了一小会儿,哥尾会的人前脚带刚把她带回来,审问不到半小时,后脚军区那边就沟通好了,李青柏亲自带人过来接她和霍星曜了。 房主任不情不愿放了人,还不得不对李青柏笑脸相迎:“我们哥尾会不知道那霍华侨的一举一动原来都在军区的监视下,只是按流程工作,收到了举报就立刻走流程而已,是一场误会就好,我们也是为以防万一嘛。” 这场举报,其实是哥尾会內部自导自演,因为年前他们给霍星曜提的要求,霍星曜没理会,年后还直接越过他们,跑去京城那边了。 他们一时心急,就在霍星曜刚从京城回来没两天,立刻找藉口扣下他。 想著只要扣下了他,就能慢慢想办法,各种威逼利诱之下让源源不断吐钱吐好东西了。 谁能想到他居然会跟军方的人来往那么密切,而且所有的一举一动全都给军方报备过,直接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回去之后,竟然发现外婆昏迷送医院了。 送外婆去医院的,是隔壁的赵盼娣。 赵盼娣说,今天中午月初寧被带走的时候,月耀光故意过来说了一嘴她被带走的事,直接就把外婆给嚇得心臟病发,直挺挺昏厥过去了。 月初寧著急忙慌往军区医院跑去,跑到军区医院的时候已经一身汗了。 身为外婆主治医生的沈萤正好结束急救走出来,看到急出一头汗的月初寧,她摘下口罩露出一个舒展的笑:“夏奶奶没事了,不过还没醒,你可以进去看看。” 听了她的话,月初寧全身瘫软得差点站不稳,幸好沈萤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她在医院守了外婆一夜,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外婆总算醒了,看到月初寧守在她床边趴著睡一阵心疼,轻轻推醒了这孩子。 “寧寧,外婆没事了,你回家睡去吧,这儿有护士看著呢。” 她哑著嗓子轻声说。 “说什么呢,不等萤姐姐早上查过房看过你的情况,我才不走。” 听到这嗓音,月初寧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暖水瓶,赶紧给老太太倒了一杯水,亲自餵老太太小口小口喝了润润喉。 “寧寧,你也喝,不用管我,我自己拿杯子就行。” 听这孩子嗓音也干哑,老太太心疼得不行,习惯性的又想在身上摸出来发了。 结果一摸没有口袋,她才发觉身上换了病號服。 月初寧看了看手錶,已经快要五点了,她问:“我出去买个早餐回来,咱们俩一起吃早饭吧。” 外婆:“这天还黑著呢,哪里就有早餐了。” 月初寧:“那我回家自己做早饭,您再睡一会儿,半小时后我就回来。” 这个点医院食堂和部队食堂自然都还没开门呢。 但她空间里有现成热腾腾的食物啊。 外婆想叫住她,结果她跑太快了,根本拦不住。 月初寧回了一趟家,找出一个保温饭桶,才从空间里拿出一锅热腾腾的鸡蛋生菜瘦肉粥装进了保温饭盒里,还拿油纸包包了四个香菇肉馅的大包子,又步行去单位骑了昨天留在那的自行车,才重新回到医院。 因为骑了自行车,竟比预计的半小时还提前了五分钟就到了。 早上八点钟的时候,沈萤就过来查房了。 目前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沈萤的意思来看,这次需要住院观察一个月。 外婆经过这次一嚇住院了,脸色都变得憔悴了不少,確实得好好在医院观察。 月初寧:“好,那我先去单位请个假。” “不用不用,你正常上班,下班时间正常过来看望夏奶奶就行了,有我在,你还不放心么?” 沈萤是个工作狂,所以也不想让月初寧耽误她的工作。 小姐俩来回拉扯了几番,外婆发话让她不许请假,才作罢。 月初寧上班的时间是九点,现在还早,她就又骑车回家属院,五分钟內快速冲了个澡,打了香皂就立马洗掉,衝去昨天晚上浑身汗湿了又干掉的汗味,才换上乾净的衣服去上班了。 中午一下班,她直接打包了两份饭就骑车去医院了,吃都不在食堂吃。 没想到去医院的时候,会遇上李青柏回医院复查他的手。 其实他手的伤势已经恢復得差不多了,但沈萤担心会落下什么后遗症影响他以后训练和持枪,所以让他每天配合她给出的復健方案做训练,並每周回来复查一次查看恢復情况。 李青柏哪有不愿意的,不仅每周准时来,还在其他时间也找藉口来。 今天上午李青柏还去看了一趟霍星曜,主要是担心哥尾会的人折磨他了。 哥尾会是有一套专门折磨人的手段的。 他本以为弟弟在港岛金尊玉贵长大,被哥尾会关了一天一夜,在里面应该吃了苦说不定还受了伤,没想到霍星曜精神面貌极好,一点也没有受到折磨后的应激模样。 李青柏不相信,还让弟弟脱下衬衫,检查了一遍是不是真的没有受伤。 结果还真受伤了,只是霍星曜说都是小伤。 第432章 月耀光这连长恐怕要当到头了 霍星曜说他学过自保的本事,也学过一些心理学相关的知识,没人能那么容易攻破他的心防对他精神施压审讯逼问。 港岛那边也不是天堂,是一个黑帮与政权勾结的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不是象牙塔里的长大的与世无爭的贵公子。 他也是踩著许多人,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说完了霍星曜的情况,李青柏才问起夏老同志的情况。 月初寧说现在已经没事了,兄妹俩才齐齐鬆了一口气。 最后两人交流了一下这次事件的信息,月初寧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她是在单位被哥尾会的人带走的,霍星曜则是前一天晚上被带走的,月耀光这个级別的是怎么马上就知道她被带走的事? 於是问了一嘴李青柏:“哥,二哥的事,部队里都知情么?” 李青柏摇头,“不,只有军区暗中监视的人知情,鑑於我与阿曜还有你平时频繁来往,接触密切,所以这件事才会报到我那边,其他人没有权限知道。” 月初寧皱眉:“那你能不能查查月耀光怎么会知道我和二哥都被哥尾会的人带走了,还因此跑去刺激外婆,把外婆都嚇进医院了。” 李青柏闻言,也紧锁眉头,“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立刻就去查,但根据我的推断,恐怕举报阿曜的事,跟他脱不开关係。” 不然他哪能第一时间知道。 月初寧眼神一狠,如果查出来真和他有关係,那他最好把皮绷紧了,別落下什么把柄在她手里。 不然他这连长就要当到头,连转业也別想转了。 李青柏说查就马上去查了。 仅三天就查出来了一大部分信息,李青柏叫来了弟弟妹妹们,一起说了这些情况。 前半个月,月耀光与乡下的月如鳶来往密切,月如鳶献计让月耀光去找房主任举报霍星曜。 还说了霍星曜在港岛有大批资產和股东,价值不可估量,只要扣下霍星曜,就能一点一点从他身上薅尽他的財產。 而这个房主任,也不简单。 目前李青柏还在查房主任,但不太好查。 房主任现在在康市的权力只手遮天,为人又谨慎得一点马脚都不漏,只能暗中蹲守。 不仅如此,李青柏还派人走访了月耀光原先所在的军区,对月耀光进行详细调查。 他原先所在的军区的几个上级对他的评价很好,但李青柏又怎么可能只听上级的一面之词。 自然是上上下下都要详细调查一番。 在原先的军区,平级和下级对月耀光的评价都是清一色的好,但这些好,却像是大伙儿互相之间约好了一样,並不是发自真心的评价。 再一打听,果然打听出来,月耀光曾经机缘巧合之下,帮过好几位平级的战友,其中一位的家庭背景不凡,月耀光连级提乾的时候,都是被月耀光帮过的这几位一起投票保荐他。 包括他调来这边之前立的两个三等功,细查之下也耐人寻味,非常值得再细查下去。 月初寧冷笑一声,月耀光参军去的那个军区,在原书中是受了月如鳶的点拨才去的,帮的那几个人,自然也是受了月如鳶的指点。 原文里没有明確说月如鳶前世为什么会知道那几位干部的家事,但想来月如鳶应该在那边待过一段时间,要么就是上辈子认识过在那边待过的人,才会知道这些事。 “那个月如鳶,经过调查已確定她確实不知道在什么渠道里得知了很多不该她知道的事,目前也被我们暗中监管起来了。” 李青柏眼神暗了暗,“要是再有类似行为发生的话,军区会派出审问专家,专门去审问她。” 月初寧一听,不知怎的,自己的小身板先抖了抖。 因为她也算是一个知道许多不该她现在这个身份知道的事。 所以她在犹豫,要怎么跟李青柏提7月初钱市医院会发生的持刀伤人事件,让李青柏调派人手,尽力保全减少人员伤亡。 那起事件很恶劣,不止石彪受了伤,医院还死了三个人,伤了十几个人。 对方十分穷凶极恶,手里还有枪。 “哥,像月如鳶那种怪异的行为,会被研究人员抓走绑上手术台抽血啥的做研究么?” 一个不小心,她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李青柏一愣,笑著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从哪儿听来的这种研究?” 月初寧心乱如麻,隨口说,“我胡乱猜的,一个人有怪异行为的时候,一般不都会有科学家想要研究那个人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怪异行为吗,那研究的话,是不是就得抽血,或者切块肉啥的拿去分析做研究?”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 李青柏看小妹嚇得小脸有点苍白,忍不住放柔了嗓音安抚她,“如果真有人出现什么异於常人的行为,比如有人声称会做预知梦,比如有人声称自己有异能,一般我们確实会先把人控制住,但不会出现你说的那些抽血或者切块肉做研究,反正是比较温和的方式,但保密原则下我不能说。” 他心里猜测到善良的小妹肯定是因为跟月如鳶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下意识担心月如鳶。 所谓的比较温和的方式,其实就有测谎专家专门审问,还有催眠专家对对方催眠后进行引导式询问等。 霍星曜也安慰月初寧不要害怕,很多自称自己有什么神通的人,都是想要吸引別人的注意,博取眼球和关注而已。 说不定那个月如鳶只是获取消息的渠道很多,並不代表她有什么特殊的。 李青柏听到二弟的话,只是安静沉思,没有反驳。 因为国家组织內確实成立了一个专门管理这些异能人士的部门,那个部门的领导头头和手下的人,也都是各种异能人士。 具体的李青柏没有过多的了解,只是与那部门有过一次短暂的对接,交接出去后的事就不归他管了,他也不知道后续如何了。 但那个部门的人自有他们的办法,能查清那些行为异常的人的秘密。 只是这些都属於国家机密,出於保密原则他不能告诉弟弟和妹妹。 见妹妹有疑虑和担忧,只能安抚住她,让她不必过於担心。 如果月如鳶不做出危害国家的事,那顶多只是一辈子都被监管起来。 有一些有机缘,且有心为国做贡献的人,会由那个部门的人经过內部商討后上报国家,让对方加入异能部门,一起为国家出一份力。 不过据说大部分自称自己有机缘的,其实都是胡说八道,或者精神异常的神经病患者而已。 所以他也比较倾向於霍星曜的说法,那个月如鳶或许只是获取消息的渠道和人脉比较多,並不代表她有什么异能。 第433章 心软的钟婉琴 钟婉琴偶然听钢铁厂家属院的人提起,有人在大街上见过断绝关係后的月初寧竟然与那上过报纸的霍华侨一起逛百货商店,还一起吃饭。 別说这两个人长得可真是像啊,不认识的保准以为他们两个是龙凤胎。 所以才会有人拿这事儿当八卦来问钟婉琴,问那霍华侨是不是她亲生的,要不咋长得那么像。 虽然登报断绝过关係,但这年头不是谁都有閒钱订得起报纸的,所以月家与霍星曜断绝关係的那份报纸声明,家属院还不知情呢。 钟婉琴听了之后,像是躲瘟神一样否认与霍星曜有关係。 要不是因为这个资本家走狗的亲生儿子的关係,她和月建国才不会经此一难,被哥尾会抓走整整审问了一天。 劫后余生被月耀光救出来后,她哪里还敢跟霍星曜扯上关係。 但还是忍不住多问邻居了一句,是什么时候在大街上看到那没良心的死丫头跟霍星曜走得近的。 邻居说是二月底的事了。 钟婉琴一听,那不正好是她们家跟霍星曜断绝关係后的时间吗。 她那资本家走狗儿子,果然是跟他们断绝关係后转头就跑去和月初寧那不长心眼的蠢丫头相认了。 到底是她养过几年的女儿,钟婉琴忍不住升起几分担心,那蠢丫头那么笨,肯定会被耍得团团转。 说不定这次也要被牵连。 她回家后把就这事跟月建国说了。 还有些担忧:“那蠢丫头这次该不会也被哥尾会抓去审问了吧,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放出来,她之前对耀光不好,耀光应该不会救她。” 月建国面无表情:“那也是她活该,反正她都跟我们断绝关係了,你跟著瞎操什么心。” 一想到那丫头当著家属院大伙的面跟他们夫妻恩断义绝的绝情嘴脸,月建国对月初寧根本提不起一丁点父爱和感情。 谁让死丫头那么斤斤计较,还为此跟他们做父母的断绝了关係。 就算她现在被霍星曜牵连抓去劳改下放,陆营长也跟著被部队开除了,那也是他们活该。 这是死丫头不敬父母的报应。 放著庄康大道不走,偏要被钱迷了眼,与被金钱腐蚀了的霍星曜相认,他不会可怜这死丫头的。 钟婉琴还是心软了,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她还亲手养了好几年的,內心底还是残留了一丁点感情。 月建国警告道:“收起你那点没用的心软,你自己心软把那死丫头当女儿,人家可不一定认你这个妈,你现在去打听她的消息,要是再被哥尾会盯上,只会又害了我们全家。” 一听到有可能会被哥尾会重新盯上,钟婉琴顿时退缩了,连最后那一丁点心软都消失不见了。 她把心底的担忧压下去,狠狠心咬牙闭上眼,就算那死丫头被牵连下放了,现在也跟她没关係了。 那都是死丫头自己咎由自取,不是她这个当妈的无情,是死丫头先跟他们断绝关係的。 心里这么想著,她第二天就这事儿给拋到脑后了。 只是没想到她把这事儿拋到脑后没几天,居然会亲自在大街上遇见月初寧和霍星曜並排走在一起。 她这一双儿女的相貌確实曾经是她的骄傲,遇见的时候是未闻其人,先听到了暗嘆声。 有人小小声地询问,那两个从黑色小汽车上下来的男女同志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大家都悄悄议论是不是电影演员。 霍星曜是得到了邮局的通知,得知有一份来自霍夫人寄来的包裹,才特地接了月初寧一起去邮局拿包裹的。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霍夫人给月初寧寄来的旗袍。 钟婉琴听了一回头,果然发现有许多人在偷偷观望不远处一对男女。 她也来了兴趣挤过去看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直接把她整个人都给看怔了。 那不是她的一双儿女吗。 准確的说,是双双与她断绝了关係的一双儿女。 钟婉琴瞳孔微缩,等一下,他们……不是被哥尾会抓了吗,现在又怎么会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 难道是被谁好心救出来了吗。 该不会是耀光那孝顺又善良的好孩子,最后还是心软私底下悄悄帮了他们吧。 没想到耀光那好孩子,竟然会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为了她们这对养父母,把这对不孝的混帐儿女保出来。 这背后做出的牺牲,钟婉琴不敢想,但却又感动得不行。 可最近耀光回家的时候,却愁眉苦脸,说在部队里被一些不合群的人针对了。 他觉得自己坐得端行得正,一直以来都光明磊落,唯一得罪过的人,就是当初帮著月初寧说话的那个李副团长。 他心里怀疑是不是月初寧在背后又给李副团长说了什么,所以他才会被针对得那么明显和刻意。 甚至颓丧地说过,说不定他会因此而被迫退伍,以后的人生恐怕会一片灰暗。 当时月建国和钟婉琴听了,心里都难受得不行,夫妻两人晚上睡觉前商量了一晚上。 最后月建国一边抽菸一边默不吭声,说要是耀光因此真被月初寧那死丫头祸害得退伍了,那他们夫妻两人,就只能其中一个人把工作让出来给耀光了。 以后他们夫妻两人的养老,说不定也只能指望耀光和耀宗两兄弟了,而耀光又是最有本事最孝顺还懂事的一个,不管怎么样都要保证耀光的前程。 至於耀宗,等以后再攒点钱,看看有没有合適的机遇能买到一份工作,再接他回城里。 反正耀宗现在还年轻,才二十三岁,只要不在乡下结婚娶媳妇,等个两三年也不是问题。 钟婉琴心里也很认同月建国这个想法,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万一耀光真的被迫退伍,他们夫妻之间,肯定是工资更低一些的她的工作让出去给月耀光。 月建国的工资更高,慢慢攒起来以后好给月耀宗买工作回城。 但如果可以,她更想两全其美,耀光能继续在部队当兵,她也能继续在供销社上班。 想到这里,她脸色沉了沉,挤开人群朝那兄妹两人走了过去。 “等一下,你们两个不孝子给我站住!” 钟婉琴快走几步过去,抢在月初寧和霍星曜前面拦停了他们兄妹俩。 被迫拦停下来的两兄妹微微皱眉,看向一脸气势汹汹的钟婉琴,一脸莫名。 第434章 有本事举报我 “钟同志,若是我没记错,我们已经签署断绝关係书,其中的条款包括你不许再找来我面前。” 霍星曜冷冷看著钟婉琴,与钟婉琴有四分相似的俊美脸上却没有一丝温度。 “你……我到底是怀胎十月生了你的亲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你的养母就没教过你对长辈的礼貌和教养吗!” 想起来被迫签下的那份断绝关係书,又看到眼前这个从来没给过她一丝好脸色的不孝子,钟婉琴一阵痛心疾首。 到底不是她亲手养大的,果然就是养不熟的逆子啊。 “我的礼貌和教养,仅对配得上的人展示,像你这样拎不清的人,不配。” 霍星曜不紧不慢说出了差点能把钟婉琴气得胸口疼的话。 她真寧愿当初没生过这个逆子。 也好过他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生生想要把她当街气晕。 月初寧拉了拉霍星曜的袖口,“我们不是还要拿包裹吗,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关的人上面了。” “什么叫不相关的人?我可是你们的妈,月初寧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听到月初寧说话,钟婉琴更是气得胸口不停起伏,手指就差没戳上月初寧的鼻尖,“你这目光短浅的死丫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为了钱和这个资本家走狗相认,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还有,你们两个白眼狼现在安全从哥尾会的审讯室出来了就忘恩负义转头恩將仇报了是吧!” 月初寧微微一愣,与霍星曜对望了一眼,但都没说话。 见他们两人不说话了,钟婉琴顿时气顺不少,以为他们两个心虚了,重新占据了道德上风:“你这歹毒的不孝女,也不想想为什么自己能从哥尾会全身而退,还不是託了你大堂哥的福,你竟然还恩將仇报,勾结军区的人打压他孤立他,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你今天回去必须马上就跟军区的人解释清楚,以后不许再针对你大堂哥,更不许干什么影响耀光提干的事,他要是被迫退伍了,我和你爸就认定是你搞的鬼,你就等著我们闹到你单位里去,到时候你和小陆被迫退伍丟工作赶回乡下了,你別哭著过来求我们。” 虽然他们都被哥尾会抓走,是因为霍星曜的缘故。 但钟婉琴与这个儿子一点也不熟悉,所以下意识地,不敢指责他。 把火气和心理的怨懟全都发泄在了原先在她面前一直很好说话的月初寧身上。 她问:“我们能从哥尾会全身而退是月耀光出面作保,这些都是月耀光自己说的?还有你说我有本事让整个军区的人都去针对月耀光,对吧。” 月初寧震惊於月耀光不要脸的地步。 更从钟婉琴的话里听出来了,她內心一直都希望自己快速落魄,过得不如他们。 原本断绝关係后,她是真的不想再跟月建国夫妻俩再有什么接触了。 因为昨天李青柏又查出了一些信息提交了上去,这些事恐怕会让月耀光的部队仕途今年內就会走到头,月大的工作没了的话,恐怕回去就会打上这夫妻俩工作的主意。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跟月大月二那么深的感情,你要是衝过去说月大月二现在打他们工作的主意,以后还要害他们,他们可能会反过来骂你心思歹毒冤枉他们的亲亲宝贝儿子。 所以让他们相亲相爱一家人自己好好培养感情,等月大月二把被耍得团团转的夫妻俩敲骨吸髓吃得骨头都不剩了也跟她没有半毛钱关係。 就像现在,月大工作要是真没了,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过来冤枉是她害的。 钟婉琴:“不然耀光现在怎么会在军区里举步艰难,还被孤立,他说之前就有个什么副团长护著你打压他,不是你还能有谁。” 月初寧:“那你这话不就自相矛盾了吗,我有副团长护著,我能从哥尾会出来,难道不是副团长保我出来的吗,轮得到托月耀光一个小小连长的福?” 月大非要暗戳戳躲在背后鼓动这夫妻俩出来挡刀,还想时不时地来扎他们一刀的话。 那就別怪他把自己最后一点余地给扎没了。 钟婉琴张大著嘴巴愣住,被她问懵了。 好一会儿,她才梗著脖子嘴硬道:“鼓动其他人孤立耀光这都是小事,被哥尾会抓了是大事,人家那副团长在小事上隨便哄哄你是顺手的,大事上他能像家人一样豁出去护著你?人家还怕被你牵连呢。 也就是你大哥念著曾经都是一家人的份上,才愿意豁出去保你们,不像你们个个都是冷心冷肺的白眼狼。” “他要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你带著他亲自与我一起找当初保我们出来的人对质。” 霍星曜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钟婉琴一愣,嘴型变换了好几次,最后才说道:“耀光才不会那么虚荣,做了什么好事都要抢著认。” 月初寧也跟著笑:“钟同志,你刚才不是还命令我以后不许让別人针对月耀光吗,只要你们一起去军区跟我们对质,事实確实如你所说的话,我愿意当著所有人的面给月耀光道歉。 你不是说他现在在部队举步艰难是因为我找人为难了他吗,那你直接写举报信往上举报我就是了,只要他问心无愧,国家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同样的,你们冤枉了我,国家也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做出举报自己亲生女儿这种事。” 钟婉琴没想到月初寧连这种话都敢说。 要是举报了又被抓进去,她还能有命再出来吗。 她做的这些事那么恶劣,说不定游街后就要去吃生米了。 就算断亲了,好歹是她生的,她做不出举报自己亲女儿这么歹毒的事。 “只要我问心无愧,从没做过你为了你的亲亲月耀光乱栽赃在我身上的这些事,你举报上去了,也只是为我验证清白,打醒你这糊涂脑子而已,就看你自己想不想醒了,还是自欺欺人继续糊涂下去。” 月初寧丟下这一句话,就与霍星曜一起进了邮局,不再理会她。 她敢这么说,是有足够的自信。 在外面的钟婉琴却还呆呆地自言自语,“我怎么可能做得出举报自己亲生女儿这种事……” 可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一直来回播放月初寧最后丟下的那句话: “栽赃”、“打醒你这糊涂脑子”、“自欺欺人糊涂下去”这几个词一直反反覆覆的,弄得她脑子里乱乱的。 她这是说实话,怎么算栽赃呢。 这死丫头就是仗著她不忍心举报,才敢肆无忌惮说出这种话来的。 可她確实不忍心举报。 这两个逆子再可恶,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第435章 月耀光阻止举报 回到家后,她没想到今天月建军会提著大包小包过来看望他们夫妻俩。 虽然月建国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让月建军进门了。 到底是同一个娘生下来的亲兄弟,况且……况且月建国心里已经把丟儿子的所有错都推到了袁桂兰身上,他大哥……应当是不知情的。 他总不能真和自己的亲大哥断绝关係,下半辈子再也不来往了。 见钟婉琴失魂落魄回到家里,叫了好几声才回魂的样子,月建军关切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钟婉琴这才一边委屈伤心地落泪,一边把今天遇到那两个逆子的事说了。 她擦著眼泪哽咽,“那死丫头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还敢叫囂著让我举报她,说我们又栽赃污衊她,她要是没做过那些事,耀光又怎么会在军区里处处被针对被穿小鞋,她就是不知道哥尾会有多恐怖和危险,又仗著我是她亲妈,对她一定会心软,才敢说这种话肆无忌惮伤我的心,就是篤定了我一定不会举报她,对她下狠心。” 月建国恨铁不成钢,“都跟他们断绝关係了,你还巴巴贴过去干什么。” 钟婉琴:“那两份断绝关係的声明,又不可能真的能斩断我们之间的血缘关係,他们两个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能不管,呜呜呜。” “我们现在还被他们害得不够惨吗!那就是两个不顾生恩的畜生,死丫头贪財想去贴那臭小子就让她贴个够,等以后他们再被哥尾会抓了,有她后悔都没地方悔的时候,你管她去死。” 月建国最烦她哭哭啼啼黏黏糊糊的心软了。 钟婉琴被他吼得一愣,又想起来他们被抓进哥尾会后,哥尾会那些审讯她的人的恐怖面孔,仅仅被关了一个白天,她就被折磨得精力交瘁,精神差点崩溃。 她当时是真的以为自己要被折磨羞辱一番后,再被拉到大街上游行而社会死亡,最后再被拉去吃生米。 而这些都是拜霍星曜那个冷心绝情的逆子所赐。 刚才心里那点子心软,现在也没了。 月建军也跟著附和道:“弟妹你就是太心软了,但耀光可是我们月家最出息的孙辈,她就是仗著你不会对她怎么样,才会这样肆无忌惮欺负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如果她真的害得耀光工作不保,我……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会轻易原谅她的! 你们当父母的不好举报,那就由我这个当大伯的来做那个举报的恶人。” 钟婉琴嘴巴张张合合,最后竟没有开口阻止。 也罢,如果那两个逆子真把月耀光逼到绝路了,逼得月建军写举报信了,那就是死丫头的命了。 她,再也不会心软了。 月建军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偷偷打量月建国和钟婉琴的神色。 重点打量钟婉琴的神色。 因为他知道,月建国是不会对一个已经嫁出去的丫头有什么太多感情的。 看钟婉琴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他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臭丫头敢一而再,再而三破坏他儿子的前程,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的。 月耀光这段时间確实被单独找去问询调查了好几次,还是在提干之前发生这样的事,所以他心里对今年的提乾没底了,才会有意无意在月建国夫妇面前上眼药。 自己提乾的所有条件都符合了,可眼看到四月中旬,提干名单出来的时候,却並没有他的名字,他心底还是被巨大的失望和气愤笼罩。 他隱忍著怒火回了一趟家,又开始在月建国夫妻俩面前上眼药了。 今年得提干名单上没有他,除了是月初寧挑事害的,绝不会有其他可能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月建国最忌恨这种走关係搞不公正待遇,挤走原本优秀的人才这种事情。 而搞这种风气的还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那夫妇俩心里只会很內疚,以后对他更掏心掏肺的好。 钟婉琴听说月耀光今年不能提干后,心里再也没有了之前对那两个断绝关係的逆子那份心软了。 甚至又恨起了月初寧,这丫头怎么那么狠的心,竟然真的破坏了月耀光的提干。 她对月耀光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最后沉下脸来,“要不……咱去举报她吧,耀光,你有能力有本事,不该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月耀光当即反对拒绝,还让钟婉琴和月建国千万別干这种事。 经过这段时间被调查问话得经歷来看,月耀光隱隱能感觉得出来,军区八成是查到了他以前投机取巧,弄虚作假得来的一部分功勋了。 所以这次提干才会没戏。 但月建国和钟婉琴这对蠢夫妻不知道內情啊,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把锅都甩到了月初寧身上。 可要是举报的话,月初寧是军属身份,背后还有那个李副团长在,举报的调查只会公正从严走流程,將他之前甩锅和张口就来的诬陷查个水落石出。 钟婉琴和月建国却以为他太过善良正直,不忍心眼睁睁看著有亲缘关係的月初寧被抓被定罪。 月建国还劝他,“她都已经跟我们断绝关係了,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不必那么善良心软,举报自她只是你为自己討一个公平而已。” 月耀光还是拒绝了,並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爸,妈,小妹心性歪了掰不过来我以后可以凭藉自己的真心慢慢教她改正,可我们確实让她在乡下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这是我们欠她的,所以不要再对她那么绝情了,如果真的举报她的话,以后我们和她之间,就真的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月建国和钟婉琴一时间感动得不行,都答应了他不再动举报的心思。 月建国甚至感动这个儿子被他,被部队教育得太刚正不阿,又善良重情义了。 从钢铁厂家属院那边出来后,月耀光又转公共汽车去看望月建军。 进门后,他脸色阴冷地把提干失败的事告诉了月建军。 月建军也阴沉一张脸,將嘴里叼的烟丟到地上狠狠一踩,“这里面肯定有那小贱人推波助澜,这小贱人不能再留了,当初就该在她刚回城的时候,把她给收拾掉! 不过现在也不迟,你放心,爸已经在动手收拾她了,再过不久,她就蹦躂不起来。” 第436章 事情挑破1 月耀光没想到月建军竟然已经有办法对付月初寧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爸,必须得让这小贱人身败名裂,被人人喊打,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这小贱人不是被陆秋砚宠上天了吗,那她要是被別的男人……,我倒要看看,那姓陆的还能不能忍著这份噁心当大王八继续宠她。 到时候再把她被男人玩弄了的事宣扬出去,弄得人尽皆知,她不就身败名裂,被人人喊打了么。” 流氓罪是要吃生米的,他要的就是这小贱人身败名裂游街被人人唾弃后,再吃生米。 不然都不能一解他这段时间来,被军区里人人用异样眼神看待的这份屈辱。 月建军听了一愣,好半天才喃喃,“呃……不知道我那举报信现在哥尾会和军区那边处理了没有,你还要这样整治她的话,得抓紧了,趁她还没被抓去审问前,赶紧动手。” “什么举报信?” 月耀光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 回到军区诚惶诚恐了两天,该来的还是来了。 月耀光终於又被叫去问询了。 他一脸绝望地进了问询室后,没想到在里面遇见了诚惶诚恐的月建国和惊慌失措,看到他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的钟婉琴。 钟婉琴忍不住就带著哭腔开口问:“耀光啊,这是咋回事啊,为啥我和你爸会被叫过来啊,是不是你又被那些人合伙欺负……” “你给我住嘴!这里是组织纪律最分明的地方,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月建国嚇得赶紧打断她,生怕这没脑子的婆娘又说出什么蠢话来。 就连月耀光都狠厉地瞪过来,目光威胁让她闭嘴。 钟婉琴嘴巴一扁,委委屈屈闭上了嘴。 她又没有说错,不然耀光怎么会被针对。 耀光不让她说,肯定是担心她说出来了,这些人恼羞成怒,会越发针对他。 领导就能隨意欺压下面的人了吗,这些人根本不配当领导。 她的耀光啊,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次將三位一同找来,是为了了解和確认两起举报事件,三位不必紧张。” 何团长走进来,一脸慈眉善目。 但月耀光却反而心一紧,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算真要问什么事,以部队的行事风格,一般都是分开问,就为了防止串供或者有什么交流。 但今天却把他们都放到了一起,这很不合常理。 只是他现在是案板上的鱼肉,没有质疑的资格。 一开始对月耀光的提问,是对於月耀光在原先的军区里的一些作为的提问。 好几次钟婉琴都越听越急,忍不住想开口维护月耀光。 她总觉得今天这场询问肯定又是月初寧在背后搞鬼,找人专门针对月耀光的。 不然怎么这个领导同志逼月耀光全盘否认了他在原军区许多功绩和好人好事? 虽然她听得稀里糊涂的,但心里觉得她的好大儿一定是被针对了。 月耀光强装镇定混淆过关后,到了重头戏。 “四月初我们军区发生了一起围绕霍星曜同志而展开的举报事件,这个举报事件所涉及的部分內容是军事秘密,按理只有相关执行人员及我和李副团清楚。” 何团长不紧不慢说著,目光落在了月耀光身上,“但是我很疑惑,为什么举报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月连长你马上就得知了这个秘密事件的內容,还对外声称是你出面带领军区作保,才救出了相关人员? 你什么时候,以什么身份,又是得到了谁的指令去带领军区到相关部门作保,又保出了谁? 我与首长还有几位干部同志交流一下,对此全都不知情,这是怎么回事,还麻烦月连长你解释一下,好让我心里有数,不至於误会你,冤枉你。” 月耀光脸色一白,后背瞬间布满了冷汗。 他还以为被举报的事不是秘密。 还以为那个姓霍的被带走,肯定会闹出去。 可没想到举报事件居然被列为秘密? 他对此一点都不知情。 参过军的月建国听到“举报事件”这四个字,以及许团长接下来的话,已经明白过来今天叫他们夫妻过来,是什么意思了。 他和钟婉琴那天晚上回到回到家,月耀光已经在家里等著他们了。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全都在暗示他们今天能从哥尾会全身而退,全都是仗著他的功劳。 是他让军区出面作保把他们放了出来。 当时他確实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这个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没有白养。 可今天听到许团长的话,月建国脑子嗡嗡作响。 他嘴巴微张,满脸震惊看著月耀光,不敢置信月耀光居然连这么大的谎都敢撒,他这不仅是不要前途了,是不想要他这条命了。 不正当渠道获知军事机密,这是可以按敌特处理,直接吃生米的。 想到这里,月建国不知不觉也冒出了一头冷汗,看月耀光的眼神越发陌生。 他好像从来都不曾了解过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一样。 只有完全不了解內情的钟婉琴一头雾水,看看脸色不好的月耀光,又看看同样脸色不好,还出了一头汗,额角的髮根全都是汗珠的月建国,只觉得他们好像在说什么很严重的事。 但有多严重,她完全不了解,也不理解。 不过看那位许团长那么和顏悦色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吧? 问完了或许就能散了,各回各家了。 她轻轻推了一下月建国,小声问:“是不是咱家耀光又被那个领导带头找事针对了啊?” 月建国刚才让她住嘴,所以她现在不敢大声说话,只好小声问月建国。 嚇出一头汗的月建国狠狠瞪了她一眼,让她別再说话了。 钟婉琴不满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了。 许团长见一直不说话的月耀光脸色已经很不对了,他不急不缓地敲击了两下桌面,“月连长?” “我……我……” 他痛苦得狠狠揉了好几下脸,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那我换一个人来问吧。” 许团长的声音没有步步紧逼,而是看向了另一边的月建国和钟婉琴。 钟婉琴和月建国的脸色纷纷一变,心里开始有点紧张和打鼓。 许团长先看向了钟婉琴。 “领导同志,您有什么问我就是了,我爱人不记事,脑子又糊涂,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说啥。” 月建国看他目光落在自家蠢婆娘身上,忍不住抢了话。 “不著急,该问的一个也少不了。” 许团长笑了笑,看向钟婉琴,“那么我们先从钟婉琴同志开始吧。” 他话刚落音,月建国就被一名战士从钟婉琴身边拉开到了另一个角落里,背对著钟婉琴,但能清清楚楚听到钟婉琴说什么。 第437章 事情挑破2 月耀光想给钟婉琴一些眼神示意,让她別乱说话。 最好是一问三不知。 但他的视线很快就被一名战士挡住了。 月建国被拉走的那一瞬,钟婉琴心底一下子没了安全感,终於开始感觉有些心慌慌的了。 不过好在许团长依旧维持著温和的语气,针对钟婉琴被哥尾会带走那天的事,问了一些细节以及她被军区作保保出来后,她的感想。 角落里听著的月建国时刻紧绷著神经,生怕钟婉琴那破嘴下一秒就乱说话,连累一屋子的人。 问前面的內容时,比如早上几点被带走的,进去后都被哥尾会审问了些什么內容? 有没有受到严词拷问或者精神施压,又或者恐嚇之类的。 钟婉琴都是老老实实问什么答什么,在这过程中就渐渐放鬆了紧绷的状態,总感觉这位许团长是在关心她似的。 但也在许团长的话语中了解到,后来他们之所以被军区保出来,是因为那场举报是恶意举报。 霍星曜对军区做出巨大贡献,是军区的重要保护对象,一直都在暗中接受军区的保护和监视,所以军区得知他被恶意举报后,第一时间就去找哥尾会周旋,將他解救出来。 同时將被牵连的人也一併保了出来。 钟婉琴和背对著听他们问询的月建国两脸涨红。 完全没想到这其中居然有这样的隱情,原来霍星曜並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不堪。 现在军区澄清之后,反倒让他们心里觉得自己之前对霍星曜先入为主带入了偏见,对他后续的一切行为都戴上了有色眼镜,觉得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那他被恶意举报,其实是一场无妄之灾。 不过她心底悄悄鬆了一口气,霍星曜能这么快被解救出来,也有月耀光的一份功劳。 霍星曜心里肯定有数,他有良心的话,以后应该要报了月耀光这份恩情才是。 所以问到被军区保出来的时候,钟婉琴忍不住习惯性地就开始替月耀光说起了好话:“还得感谢军区,感谢我家耀光……哦不对,月连长及时让军区派人过来將我们保出来,不然我和耀光他爸还不知道要在里面受多久的罪呢,当然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感谢军区,感谢领导同志对月连长的栽培。” 许团长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哦?军区派来的同志將你们从哥尾会保出来时,並没有说是受月连长的嘱咐和委託来保你们的,你们是怎么得知军区是受月连长的託付来保你们的呢?” 钟婉琴愣了愣,憨笑了一下,“月连长他关心我们当父母的,我们被放出来回家后他第一时间就在家等著我们了,亲口跟我们说的啊。” 笑完了她看现场的人表情不对,有些不安地小声补问了一句,“这事儿……是不是秘密,原本不该让我们知道是他保我们的啊?领导同志,这事儿真不怪他,你们要怪就怪到我们身……” “许团长,我妈这人虚荣心重,什么事都爱往我头上按,就为了在邻居面前炫耀我能干找回几分面子,我从头到尾对这次举报事件根本不知情,军区派去保你们出来的事我也不知情,我那天只是碰巧休假回家而已。” 月耀光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钟婉琴,一股脑地把错都推到了她身上,“我也是从他们被抓后又放回来了才知道霍星曜被举报那件事的,这件事事关我父母其中一个亲生儿子,也就是霍星曜,在此之前我並不清楚这在军区已经被列为秘密了,这事我也没有对任何无关的外人再提起过,恳请组织严查还我清白!” 他就差没对许团长拍胸脯保证,他绝对是无辜的。 霍星曜是能通过审核为军区捐献先进仪器的人,那说明他肯定有军区作保。 哥尾会的人自然动不了他。 与霍星曜相关的一切信息自然而然会被列为秘密,防的是有心的敌特从霍星曜捐献的物资里打探军区的情况。 他也是在刚才许团长对钟婉琴审问的只言片语里,推测出这些信息的。 推测出来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已经后悔了。 悔的不是他做错了,悔的是选错了方法,不该听月如鳶的法子,选择走举报这条路了。 应该再考虑得更多一些,选一个更完全稳妥,就算查也查不到他身上的办法。 可现在想到这些已经晚了,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钟婉琴被月耀光那一通话懟得脸红脖子粗的,她自己隱约猜出来因为要保密的缘故,所以月耀光做了好事也不敢承认。 但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为什么非要踩她这个当妈的一脚,把她贬成一个爱慕虚荣的妇女。 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你不知情?” 许团长一改刚才的柔和,声音猛地拔高,“你一个举报者之一,说自己不知情?” 月耀光刚才还义愤填膺要组织还自己清白的脸色瞬间变了。 钟婉琴也傻了,远远地望著月建国不敢转过来的背影,很想问自家男人,许团长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恶意举报霍星曜的事,是月耀光做的? 那牵连他们一起被带进哥尾会盘问折磨,也是因为月耀光的缘故? 不不不,她猛地摇了摇头。 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目光灼灼看向月耀光,不相信月耀光会做出这种事来。 月建国也震惊得僵挺著脊背,要不是不敢回头,他这会儿一定会死死盯著月耀光。 他想要听一听,月耀光会怎么说。 因为他內心,也不愿意相信月耀光会做出这种恶意举报的事。 月耀光眼神躲闪了一瞬后,暗暗咬牙仰起头来与许团长直视,自认为大声地说:“我没有参与举报,团长,我是冤枉的,请部队一定要查清楚,还我清白。” 但他的声音发出来,像是因为心虚而毫无气势,比正常说话甚至还低了几分。 这听在月建国和钟婉琴耳中,却让他们长长鬆了一口气。 钟婉琴立刻快嘴又开始了,“领导同志啊,我们家耀光肯定是冤枉的,你们一定要明察秋毫,给他做主啊。” 耀光这么说了,那他一定是冤枉的。 这里面肯定有別的隱情。 第438章 被审1 此刻的月耀光脑內飞速运转,又再一次確信他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连举报信都不是他写的,脸上渐渐多了几分自信,还有理直气壮。 只可惜,在许团长叫进来两个人,他脸上的自信和理直气壮瞬间裂开,剥落。 那两个人,是哥尾会的人,也是跟他接头的人。 但他很快又重新恢復了镇定。 他们接头的地点,是钢铁厂家属院附近的一家供销社旁边的民房里。 他確认过民房周围没有別的人了,就算这两个人指认他,他也可以不承认。 只要没有直接证据,那他就是清白的。 钟婉琴看到进来的两个人,心猛地一提。 其中一个正是审问过他的人。 她脸上瞬间爬满了恐惧和气愤,害怕他们,但是因为现在在军区,有人民战士保护著,她又多了一分底气,敢生气了。 正当月耀光等著许团长开始审问的时候,又有一名战士搬进来一台录音机。 他脑子一懵,心里快速上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许团长只开口吩咐人调试那台录音机。 搬进来的那台录音机被调试了一下后开始播放,略微带著沙沙声的两个喇叭里清晰传来了两个男人与月耀光接头商量举报事件时的对话声音。 话里有月耀光提及是月如鳶说认识房主任,他才会找他们联手。 还有他亲口说,要他们到时候把月建国和钟婉琴也一起抓过去,嚇嚇他们,再恐嚇引导他们將被抓的源头联想到霍星曜身上。 又有他们商量细节的部分等等。 月耀光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脑子直接宕机,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录音机里还在继续播放著,哥尾会那两个人问他,他们可是他的父母,他就那么乾脆,不犹豫一下吗? 结果月耀光的声音陌生得不带一丝感情地回答:“这跟你无关,按我的要求去做就行了,不必因为我对他们手下留情。”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月建国和钟婉琴夫妻俩瞪大眼睛,震惊得无以復加地看著此刻已经颓丧低下头,不敢再看任何人的月耀光。 月耀光的话像一把锤子重重捶碎了他们对他的那层厚厚的亲情滤镜。 不知道过了多久,录音机里的內容都播放结束了,夫妻俩还一直保持著整个人都呆滯得像傻掉了一样地死死盯著月耀光,脸上的情绪一时茫然一时复杂。 有不解,有愤怒,还有痛心疾首和哀痛欲绝。 问询结束后,许团长让人將月建国和钟婉琴送回了钢铁厂家属院。 夫妻两个失魂落魄回到家属院关上门后,月建国脸色阴沉得能滴墨汁,他明白,月耀光在部队的前途,已经保不住了。 不光保不住了,接下来说不定还得接受调查,查他有没有与可疑分子来往的相关记录或者证据。 没有的话可能还好说,顶多就是被开除。 如果有的话,那等著他的,就是吃生米了。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养了將近三十年自以为很熟悉很了解的孩子,在今天听到那些录音的时候,竟陌生得让他觉得可怕和脊背发寒。 当初他被哥尾会当著全厂的工人的面带走时,在眾人像看犯人一样的异样目光里,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退伍军人傲骨在那一刻被折成了好几段,既愤怒又羞辱得想死。 而这一切,全都是拜眼前这个他感觉陌生到极点的养子所赐。 钟婉琴还一脸傻乎乎地追问:“建国,今天那个收音机里放出来的声音,有没有可能是假的啊?” 她寧愿相信那些是假的,也不想相信月耀光对他们,竟然真的那么无情。 她对这个长子付出的情感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放在他身上的期望也是最高的。 搞得她根本接受不了这个长子根本不是她想像中那么孝顺和善良。 她真的会撑不住崩溃的。 “別烦我了!” 月建国大吼一声,积压已久的怒火突然爆发,直接把钟婉琴嚇哭了。 月建国直接冲回了房间,“砰”的一声重重摔门的声音震得整个房子都在震晃,嚇得钟婉琴还颤抖著身子留在客厅。 她是真的被这突然的一声吼嚇得不轻。 月建国现在情绪不好,她不敢回房间,只能一个人窝在客厅里暗自伤心。 她这一辈子勤勤恳恳,贤惠持家,对得起所有人,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又回想起她亲生的三个子女离心的离心,生死不明的生死不明,自己费心费力养大的三个养子养女突然被別人告知全都不是东西。 特別是在录音机里,听到月耀光又提起到月如鳶的时候,钟婉琴真的能气到脑子缺氧。 亏她前不久才给月如鳶寄了物资和信。 没想到人家反手就联合哥尾会整治他们夫妻。 军区里,有人悄悄摸过去问月初寧对月耀光频频被军区提走审问的事知不知情。 大家都想打探,月耀光到底犯了什么错。 月初寧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他又不是我亲哥,再说了我们已经断绝关係了。” 不过相信再过不久,对月耀光的处罚结果应该就会出来了。 虽然他没有做出泄露情报这等大罪,但与哥尾会的人接触联手恶意举报军区的重点保护对象这件事,应该够他喝一壶的。 提干本来就不用想了,他在部队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就是不知道处罚的力度有多重了。 她心情很好的去医院看望外婆,把这事儿给外婆说了。 外婆啐了一口:“谁让他放著正道不走偏要走歪门邪道,活该!” 还好这样的部队蛀虫要被清算了。 不然以后升上去了,还不知道多少人要在他手下遭殃呢。 月初寧深有体会地点点头。 因为她断断续续地,总能接收到原书里没有的,关於原主的记忆。 月耀光上辈子上去之后,確实利用权势打压了不少人,还为了帮月耀宗擦屁股弄下去许多人。 很奇怪,她不明白,为什么都来这里这么久了,她还能莫名断断续续接收到原主的记忆。 她能確定现在这具身体確確实实是自己在主宰,没有什么原主的声音出现跟她对话,也没有身体控制权短暂失控的现象,灵魂与肉身完美契合得就像是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似的。 有的,只是断断续续无声流淌进脑中的记忆,一点一点填充她的记忆库,就好像,这些记忆原本就存在,一直是她记忆的一部分。 她只是偶然想起来了而已。 第439章 被审2 那次从军区回来,月建国和钟婉琴都是顶著个肿眼泡上了好几天的班,引得两人单位里的同事都好奇得很。 但夫妻俩嘴巴比蚌壳还严,谁都不肯说。 吃早饭的时候,钟婉琴吃著吃著,又有邻居上门来找他们还债了。 两个人工资加起来不低,这个月刚好能还完之前帮月耀宗借的那笔钱。 那人见夫妻俩情绪低迷,脸色难看,拿到钱后就隨口安慰了一句,“耀宗的事儿解决了吧,其实耀宗下乡了,你们家耀光现在前途也不错啊,虽然不是亲生的,但看他一休假就往家里跑,以后肯定会孝顺你们的,当初他能顺利去当兵,可都是靠老月你到处奔走啊。” 当初月耀光体检是不合格的,但月耀光给月建国下跪表决心,一定要参军报国,月建国感动於他那份决心,才到处奔波想办法,眼前这个邻居债主正好有一些门路,月建国曾经也求到过他这边,最后才好不容易给他通过了体验。 “別再提那个的野种!” 月建国一听月耀光,像是应激一样气得直接砸了筷子,震得整张桌子都在抖。 钟婉琴和那邻居都嚇了一大跳,钟婉琴更是嚇得得整个人都跟著桌子一起抖了起来。 那邻居看月建国脸色都涨成猪肝色了,感觉情况好像不对,又暗暗后悔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溜了。 男人最是受不了被当成傻子一样养两个野种养了那么多年,他刚才確实嘴贱,不该再提月建国当年到处费钱费力帮月耀光打点前程的事了。 点出来更显得月建国是个一通忙活几十年,结果全部白费工夫的大傻帽了。 没过两天,月耀宗每月准时寄来的信到了。 过年那会儿,月耀宗也知道了家里已经得知他们不是亲生子的事了,好几个月都没敢伸手往家里写信要钱了。 每次寄信回来,只是变著样画饼討好这夫妻俩,什么生恩不及养恩大,让他们相信他以后会给他们养老送终,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等等。 钟婉琴拿著信进了屋,被月建国眼尖看到了,一把夺过来,还没看就想要撕。 她一时心软,忍不住拦了一句,让他別撕,好歹看看写的什么。 “你……你这个没脑子的蠢妇!” 月建国看她现在还对那几个野种心存不切实际的期望,是真的被她气到眼前发黑了。 他月建国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空有一副好相貌,脑子却蠢笨如猪的蠢货。 难怪他两个亲儿子在她眼皮子底下被袁桂兰那毒妇换走了,她都还天天巴结感谢袁桂兰呢。 想到这里,月建国气得脑子更眩晕了。 总觉得有一天,他没被那几个有异心的野种气得高血压,也会被这婆娘气到脑溢血。 五一劳动节刚过没多久,就传来了月耀光被开除党籍全军区通报,下放到离这里六百多公里一个最贫困的农场劳改五年。 钟婉琴收到这消息的时候,天都塌了。 不到一天,钢铁厂和家属院的人不知怎的,全都知道了月耀光被全军区通报且开除党籍,还被下放劳改五年的事。 夫妻两人出门上班的时候,还有凑过来问他们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臊得这两夫妻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杨丽英更是站在钟婉琴面前贴脸嘲笑,羞得钟婉琴从此出门买菜上班都躲著她走。 几个月前,月建国还在別人面前感慨月耀光是个上进又孝顺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比亲生的更懂得感恩。 后脚就被快速打脸了。 夫妻俩在外丟脸丟到抬不起头,回到家了也没能消停,互相指责对方这些年来的粗心大意,在家吵得心力交瘁,直接分房睡了。 月建国怪钟婉琴弄丟自己的两个亲生孩子,这么多年来还把袁桂兰当恩人一样对待。 钟婉琴怪月建国当年要收养月如鳶,带坏了养子还背著她们写信联合月耀光一起写举报信连累他们,害她误会错怨了霍星曜,导致现在关係更僵了,修復的机会更渺茫了。 这段时间家属院和厂里时不时就有人在他能听得到的范围內说起这事儿,一辈子好强要面子的月建国丟人丟得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头髮白了大半,肩膀脊背都塌下去再也挺不起来了。 这份痛苦不能他一个人担著,於是他骑著车去找月建军,將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月建军起初还觉得月建国在骗自己。 直到月建国报出了农场的名字,让月建军一个月后自己买车票去那农场看一看,就知道了。 月建军总算听出来,月建国没跟他开玩笑,当场就给月建国跪下来,求他救救他们老月家的长孙。 月建国冷笑了一声,“大哥你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月耀光毁了,月耀宗还有希望啊,他只是下乡,又没犯什么错,一年时间满了可以想办法工作回城。” “对对,到时候让弟妹把她那供销社的工作让给阿宗,他就能回城了。” 意识到月建国在看自己,月建军立刻把眼里的精光又收敛了起来,艰难挤出一丝苦笑来,“不过耀宗的事儿解决了,咱们也不能不管耀光吧。” 月建国面无表情纠正他,“大哥你错了,婉琴的工作是要干到退休的,不过耀宗到底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这个当亲爹的可以把我当年帮你买的锅炉工转给他,让他回城。” “这……这怎么行!” 月建军第一反应就是不愿意。 要是他把工作让出去了,那他还怎么活。 “大哥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那耀宗也只能继续在乡下当知青了,保不齐哪天一个忍不住,娶了个乡下媳妇,这辈子就都回不来了。” 月建国丟下这句话,就骑车离开了。 只留下一脸错愕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月建军。 骑车行驶出一百多米后,他身后传来了月建军追赶出来喊他的声音,月建国有一种出了一口恶气的爽快感,將车子骑得更快了。 月建军追了五六百米实在追不动了,不得不气喘吁吁停下来,盯著月建国渐渐远去的背影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妈的,这二傻子怎么突然就学精明,不管老大老二了。” 不过月建军並没有因此放弃。 没过几天,他私底下去供销社找到了钟婉琴,一顿言巧语诉苦劝说下成功让钟婉琴心软了。 第440章 坦白预知梦 钟婉琴心疼地悄悄给在乡下被针对得死死的月耀宗寄了一些物资,还邮寄了十块钱。 她在心底劝说自己,这次犯错的是月耀光,跟老二没有关係。 老二在乡下被欺负得那么惨,她又把老二从小养到大,实在是不忍心看老二在乡下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再说了,她也没有惯著老二,只寄了基本的生活费和一点物资,相较於去年刚下乡那会儿,已经是砍了一半多了。 可回到家看到月建国的时候,她心都是虚的。 月建国这段时间心烦又颓丧,也没空注意她的状態,夫妻两人每天除了一些柴米油盐就没有其他的话可以交流了。 到了六月,钟婉琴犹豫再三,直到月建军找过来诉苦后,她又再次心软给月耀宗寄了十块钱和一些物资。 这期间月建国对她偷偷继续接济月耀宗的事一直都不知情。 只是钟婉琴不知道的是,月建国也一直偷偷瞒著她接济月如鳶。 不为什么,只为月如鳶再过半年不到就会嫁给宋时琛而回城。 月如鳶在信里对他“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他,他们夫妻的养老也完全可以依靠她和宋时琛。 月建国知道小宋的为人,所以相信嫁给月如鳶的小宋绝不可能会丟下他不管。 夫妻两个各怀心思,全都在为他们以后的养老做最后的退路。 人这一生结婚生儿育女,除了传宗接代外,最重要的还是为的老有所依。 另一边,月初寧托霍星曜找人蹲守钱市医院期间,霍星曜发觉了一点事,犹豫再三,他找上了月初寧和李青柏,打算跟他们一起商量这件事。 这次除了他们兄妹三人,他还多叫了一个人,陆秋砚。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这是以后的当事人,不管怎么样,都不该让阿寧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他都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阿寧为他的付出和担心。 陆秋砚出发前,月初寧將自己做梦的事跟他说了。 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不会相信,觉得她在搞怪力乱神,胡思乱想把一个梦当真。 却不想陆秋砚只是微微思索了一下,说:“媳妇,我相信你的话。” 她狐疑地盯著他看了许久,像是在確认他刚才那话是为了哄她,还是真心的,最后才一起出发去找大哥二哥了。 “阿寧,你让我蹲守的那个军嫂做產检的医院,有些秘密內幕。” 经过五六月连续两次確认,霍星曜那边撤掉了其他医院的蹲守人员,確定了钱青青做產检的医院是钱市周边县城一家规格比较小的县医院,而不是市人民医院。 “等会儿,好好的,你俩搞什么名堂,为啥要去蹲守一个隔壁市的军嫂?” 李青柏知道弟弟妹妹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但他很好奇这是为什么。 月初寧犹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气说,“大哥,我要是说,我做梦梦到了那个嫂子的爱人会受伤,阿砚在梦里顶替他去出任务后出事了,你会相信吗?” 李青柏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霍星曜先一步开口:“我相信,你反反覆覆梦到的事,一定不是没有缘由的,况且不是你一个人做梦梦到了,夏奶奶不也在这段时间梦魘了许久,梦到的都是陆营长出任务牺牲了吗。” 关於夏老太做噩梦的事,李青柏確实已经听过了,因为他经常往医院跑,沈萤又是她的主治医生,作为姻亲的长辈,李青柏自然也很关心夏老太的身体情况。 但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绝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所以听归听过,但只觉得是老太太忧思过虑,想得太多了,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里的內容,更是当不得真。 还去劝慰过老太太好几次,让她心情放鬆一些,开朗一些,不要专门想一些悲观的事,凡事都要往好的那一方面想,渐渐地就不会做噩梦了。 只是没想到今天却听说,月初寧也做噩梦了。 他下意识道,“会不会是受到夏奶奶的影响,所以你也跟著开始无意识忧虑,才会做这种噩梦。” “大哥,有些事確实是科学无法解释得清楚的,但像阿寧这种能梦到真实存在的人,而且在那之前她並不认识这个人,我觉得这有可能是个预知梦,再说了,提前做好预防的准备也没什么损失,就算不是真的,那也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我愿意提前防备著,换阿寧一个心安。” 霍星曜缓缓说道。 前面的话,李青柏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最后一句话,他听进去了。 是啊,做点预防准备,就算不是真的,但能换来让寧寧心安,那比一味否定妹妹的话更好。 他刚才差点就变成那种下意识否定妹妹,打击到妹妹的坏大哥了。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陆秋砚,陆秋砚的眼神里没有任何轻视,可以看得出来,妹夫也相信了小妹的话了。 那他更不能当唯一一个怀疑小妹的人了。 於是他问:“那你说发现了一些內幕,是什么事,是不是需要我这边的援助?” “我怀疑那家诊所在进行非法人体的重要部位交易还有非法婴儿买卖,目前不知道这些行为是否是县医院高层全部知情,还是个別医生欺上瞒下的个人行为,我猜测这些行为,恐怕都与境外势力有关係。” 这些都是根据连续蹲守了两个多月的人回来匯报的情况。 李青柏与陆秋砚眉头瞬间紧皱起来,两人异口同声:“有没有收集到证据?” 两人都同时想到如果有证据了,就能名正言顺从军区內部申请到人手去暗中盯梢调查了。 但很可惜,霍星曜摇摇头:“当时每个医院点我只派了一个人去蹲守,而且他们只蹲白天,与蹲守钱青青產检无关的工作,他们没有越界去做,而且他差点被发现,还受了伤。” 两个硬汉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失望。 霍星曜又赶紧补了一句,“现在那个点我已经换上两个有身手的人去轮班盯梢了,只是……上次差点被发现,现在那个医院的人变得更谨慎了。” 想了想,月初寧又说:“我梦到了那天医院里发生了意外,有人持刀伤人,还劫持了人质,那钱青青的爱人就是在那起事件里伤了手,不能参加任务,后来钱市军区来咱们军区借人,看上了优秀的阿砚。” 听霍星曜这么说,月初寧怀疑当初那起持刀伤人事件,说不准就与这家医院的非法內幕息息相关。 那个劫持人质,还伤了石彪的人后来被当场击毙了。 所以什么也没问出来。 不知怎的,脑海里驀地又想起了一段记忆。 是原主回到乡下后,八几年做生意的全面开,那几年是头猪站在风口上都能飞,所以村里出现了大批外出打工的人。 第441章 去钱市县医院蹲守 甚至还有人来他们村里招人进城打工的,开著大巴车来拉人,还很正规,说是进厂前要先去医院做身体检查,身体健康的才能去,不收不健康的。 当时原主的身体已经几乎油尽灯枯,要不是靠著一口气,要撑到最小的女儿出嫁,她说不定早就死了。 像她这么差的身体,自然是不可能被选上去城里打工的。 不过小女儿却跃跃欲试。 结果去了一个月之后就回来了。 回来说是自己的体检不过关,身体太差了,还被抽了满满一管的血。 村里那些通过了体检进厂的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第一年还寄过钱回老家给老家的父母,第二年陆陆续续有一部分不光不寄钱,连信都不寄了。 村里人都说是在大城市里迷了眼,忘了老家的穷爹穷妈了。 后来有消息的一年比一年少,直至再也没有任何音讯,那个招人的大巴车也没再来过他们村里。 原主嫁出去的两个女儿回来看望原主的时候,还提过那大巴车也曾来她们各自的婆家村里拉过人,大伙一打听,那大巴车几乎每年都来几次乡下拉人进城打工,但每个村子都只去一次,绝不会再去第二次。 不过这些事,在上一世只是作为她和女儿们閒时聊天的谈资,只隨口提过一次,就再也没提过了。 月初寧在听霍星曜的话之后又想起这一段记忆时,第一反应是她穿越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一个正直的医者自爆医院非法交易人身的各种重要部位,最后那名医者也下落不明,好不容易在网络上冒头的相关信息全都无法再搜索得出来了。 李青柏听她说得那么具体,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说出来一句话,“放心吧寧寧,大哥相信你,接下来半个月,大哥想办法休假,去隔壁探一探。” 没有直截了当的证据,他只能只身前往去探情况了。 他当过侦察兵,比霍星曜手里的人更专业,他去说不定能打探得出更多消息。 陆秋砚毫不犹豫道:“我也请假半个月,跟大哥你一起去蹲守。” 他的假攒得是最多的,虽然请假半个月能通过的可能性很低,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不行就请十天,再不行就请一周,总有能请成功的时候。 李青柏微微沉思片刻后,对陆秋砚道:“秋砚,你请不了半个月,但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弄一周的假期。” 陆秋砚现在是特殊作战小队的队长,註定了他没有那么多自由可言。 他知道李青柏这么说了,那结果肯定就是只能请一周了,也就默认了李青柏的话。 霍星曜道:“大哥,小陆,你们需要多少人,儘管到我这里调人,你们两个人远远不够,不然盯梢都不方便。” 陆秋砚想了想,“能不能把阿万同志从何同志那边借过来?” 霍星曜轻笑:“没问题。”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商量结束,李青柏这才回想起来,这两个小的之前竟然一直瞒著他偷偷行动,到现在需要他帮忙了才告诉他。 连陆秋砚都比他先知道。 从刚刚起他心里有点不爽,还有点生气。 有什么话不能告诉他,他又不是一个古板不懂变通,无法理解他们的大哥。 月初寧看出来李青柏有点不高兴了,赶紧哄人,“大哥,先前不告诉你,是因为你那阵子手受伤住院了,所以我不想让你太过於操心,你別多想,我们都最爱你啦。” 霍星曜反应过来,也连连附和哄他。 两人一起把李青柏都快哄成胎盘了,李青柏才故作正经狠狠压下止不住上翘的唇角,“行了,废话那么多,赶紧去挑人,速战速决。” 当天晚上,霍星曜又带他们两人去选人,除了阿万之外,李青柏也选了一个人。 人不在多,贵在精,人多了反而不好配合默契度。 四个人简单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简单配合了一下默契度之后,第二天请了假之后,就换了毫不起眼的偽装身份出发去钱市了。 他们出发之后,月初寧心里有些不安。 霍星曜原本也想跟去的,他有拳脚功夫在身,跟著曾经打地下黑拳后来上了东南亚擂台贏得拳王称號的师傅练过,学的都是毙命的狠招。 但李青柏起初不同意,他好说歹说,还跟李青柏交手了一次,让李青柏摸清他的实力,最后爭取来先留在康市跟月初寧一起等他们的消息,等陆秋砚的假期结束了,他再过去接替。 从霍星曜派去蹲守匯报的消息可以知道,钱青青一般是每个月月初五號之前去做產检,並不固定某天。 四月是五號去的,五月是三號去的,六月是一號去的,具体是配合石彪休息的时间来。 陆秋砚通过与宋时琛联络,得知了石彪这次休假是五號,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去產检的时间,应该就是五號这天了。 霍星曜即便人在康市,但消息一直没有断过,他在外围也有安排了几个人在外围隨时待命,顺便观察周围的情况,以防里面的四个人有个什么事,外面的能隨时发现给予增援。 外围的人第一次回来匯报,是二號那天。 仅是这几天就发生了五六次家属到医院来闹事的情况。 除了其中一家是回来闹是胎死腹中的儿子,其他几家都是来闹说死在医院的病人身体不完整的,据说是发现了肚子有剖开的痕跡,里面还缺了好几个重要的器官。 但这些闹事的,並不是在大庭广眾下闹的,都是没说几句就被相关的医院人员带到了办公室里私下调解了。 办公室里的情况探听不到,只知道那两家人后来回去的时候,好像都被安抚住了。 但胎死腹中的儿子的那一家,离开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太满意的样子。 月初寧也在,就一起听了这个情况。 她有些奇怪:“怎么会只有一家胎死腹中的家属来闹而已?” 听刚才的情况就知道,死胎的事件更多,但却只有一家来闹,反而是家属身体零件確实来闹的最多,这有点不正常了。 第442章 逃亡1 那些来闹家属零件缺失的,不出意外应该是死前就被取走了,这一点活过在后世,看过太多各种网络讯息的她非常明白这一点。 另一个人说,“我猜应该是女婴没人在意,死了就死了,这年头男婴更金贵,那县医院难產没了的確实是女婴居多。”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全都一阵恶寒,月初寧后背都忍不住起了一层寒毛。 霍星曜眸光冷沉得发黑,吩咐他们继续回去外围蹲守接应。 第一次蹲守的人有经验,但医院那些人却更厉害,竟然有反侦察能力,所以才被发现了踪跡。 这次安排的人比第一次更专业,是僱佣兵的水准。 但霍星曜还是不得不提醒他们,千万小心別暴露任何踪跡,若真暴露了那就不要再回来,直接离开这里南下想办法在路上解决掉。 月初寧看时间已经快要下午了,说好了今晚去医院陪外婆,就提出告辞要回军区了。 “我送你,顺道一起去看看夏奶奶。” 霍星曜开口。 “那我的自行车……?” 她目光落在阿东身上,今天她自己骑自行车过来的,可不能丟在这,出门都得用到的。 阿东爽快一笑:“还是老规矩,我找人给您骑回去吧,就跟在你们车子后面。” 就这样,阿东开车载著坐在车后座的两兄妹,阿炳骑上月初寧的二十六寸无横槓女士自行车跟在后面落后了好几百米。 后面渐渐变成了落后一公里多。 但阿东开得不是很快,毕竟到了军区,也得原地等自行车到了。 只是没想到车子刚从城里开到了郊外,意外发生得令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他们的车被一大群戴著自製布口罩,手里拿著铁棍的大汉们暴力拦停,车前窗玻璃更是被一棍子狠狠砸出了蜘蛛网碎裂状。 阿东在看到巨大的铁棒挥过来的那一剎那立刻臥倒到座位底下。 与此同时霍星曜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將月初寧强行按到了车座底下,並整个人都扑在了她的上面护著她。 月初寧只听到耳边一声巨响炸裂开,她人就被压在了底下,隨之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重物敲击在车身的巨响,连带著整辆车都在剧烈震晃,放在脚边的两个双层保温饭桶都翻倒骨碌碌滚到了她眼前。 这是回家前去打包的饭菜,今天来城里特地打包了外宾招待所餐厅的饭菜回军区和外婆一起吃的。 阿东虽然臥倒了,但脚上还一直踩著油门,车子飞速窜出去的同时,还撞飞了好几个大汉。 前窗的玻璃早就碎完,撒了阿东整个后背都是,衬衫都被玻璃割裂,后背全都是皮开肉绽的伤口。 忽然“boom”的一声,车身急速打转歪向一边,发出了超级刺耳的摩擦声,刺得月初寧耳朵生疼,她赶紧捂住了耳朵。 虽然一直被霍星曜摁在座位底下不能抬头,但她知道,这是车胎爆了。 车身还在持续遭到射击,不知道打到了哪里,她已经闻到车子冒烟的味道了,他们不能再车上继续待了。 “阿寧抱紧我,三秒后我们下车。” 霍星曜话刚落音,月初寧立刻就侧转身紧紧抱住了他,闭眼默念了个“收”,被她压著的两个保温饭桶,暗暗收进了空间里。 霍星曜一手打开车门一手护著她的头部就地滚下车,很快借著车身的掩护滚进了一旁的杂草丛里。 阿东与他有默契,也早就从主驾驶换到副驾驶那边,下车滚进了另一边的杂草堆了。 两人隔著距离对了个眼神,霍星曜带著月初寧就往杂草更高更茂密的地方去。 追上来的乌泱泱一群人全都拿著武器,手里竟然还有土枪,车胎就是被土枪给打爆的。 就在他们下车不到一分钟,车子爆炸被巨大的火焰吞噬了。 那群人散开立刻在附近搜索了起来,还有几个人留在原地查看车里是否有被困住的活口。 很快七八个人发现了阿东逃窜的痕跡,快速往阿东那边的方向追过去了。 霍星曜带著月初寧猫腰在另一个方向的杂草丛里快速逃窜,只是没一会儿他们这边也有人追上来了。 听著后方不断拨开杂草丛跟过来的声音,她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被霍星曜紧紧牵著的手早就汗湿透了。 霍星曜也觉察到了她的紧张,但他没说任何话,只是將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两人一直屈著膝盖快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她两条腿已经走得开始有灌铅的累赘感了,但身后追踪的声音一直没有消失,时远时近的,让她根本不敢停歇,再累也拼著一口气强撑继续跑。 霍星曜时不时地会回头看一眼她的状態,眼神询问她还能不能挺得住。 她每次都以坚定的眼神回应,继续走,甩掉跟上来的这伙人才是最紧要的事。 城里的郊外没有什么人烟,天彻底黑下来之后就伸手不见五指了,但身后的人追得太紧了,让他们一刻也不敢停歇。 月初寧都已经在心里骂娘了,该死的这些突然冒出来大汉的体力和耐力怎么那么好,天还没彻底黑完前她抬腕看过手錶,从城里出来的时候才不到五点,那时已经快要七点了。 现在估计快要七点半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走了至少一个半小时以上了,她嗓子都已经跑冒烟了。 又持续走了十几分钟,终於走进了树木多的地方,追过的人因为范围扩大,不得不分散走,往他们这边追的只有一人。 霍星曜看准时机丟了个什么东西出去,那人喊都喊不出来,就被一把小刀直直插进喉咙倒下去了。 他夜视能力好,悄悄摸回去又把那小刀拔出来用那人的衣服擦乾净血跡后回收了。 两人找到了个隱蔽的角落一边警惕望风一边短暂休息。 现在乌漆嘛黑的,她也看不清他们现在躲的地方是哪里,但她身后就是二哥,安全感十足。 不多时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了,似是被霍星曜刚才悄无声息解决的人没回去,所以有人往这边找来了。 兄妹两人默契地同时屏住了呼吸,身形动都不敢动一下。 等不远处踩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两人微不可察地缓缓吐气。 霍星曜已经猜得出来,这伙人,一定是那家非法操作的县医院的人。 能找到他这里来,一定是在外接应的谁被反跟踪了。 第443章 逃亡2 不是他大意,这次他派去接应的人,实力和水准已经达到僱佣兵的標准了,正常来说绝不可能会被反跟踪。 是那家毫不起眼的县医院里臥虎藏龙,简直到了恐怖如斯的地步。 此刻他已经在担心,李青柏和陆秋砚那边有没有被发现踪跡了。 他在月初寧的手心里写下几个字:等阿炳来。 月初寧这才想起来,她的自行车是被阿炳骑在后头跟著的。 霍星曜的人他肯定了解,看到情况不对就回头搬救兵去了。 停下来不走路之后,她才感觉到自己两条腿都火辣辣的疼,一摸小腿到处都是被锋利的杂草划破的伤口,脚腕和脚裸也疼得要命。 逃跑的途中她踩到过几次滚动的石头扭到脚了,但当时逃命途中肾上腺素飆升,根本感知不到疼。 还好今天出门穿的是胶底布鞋,走路轻便。 每次买东西她都会往空间里丟个几份备著,所以空间里东西特別齐全,各类药品全都有,甚至还有刚煮好晾凉了就放进去的一壶下火凉茶。 要不是担心打草惊蛇,她能现场掏出防雨布和床单枕头被褥,还有各种吃食,手电筒,油灯,和她二哥来一场野外露营。 她现在就像一个有百宝袋的小叮噹,但啥都不能掏出来。 持续很长时间都再也没听到过那些脚步声时,霍星曜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月亮的位置,才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估摸有九点钟了,困了就睡,我守著。” 没想到竟然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月初寧是真的又饿又渴又困,还累。 他们两个晚饭都还没吃呢。 她小声问:“二哥,你饿不,我包里有吃的,还有水喝。” 说著手就伸进了包里。 霍星曜目光落在小妹隨时隨地都背的军绿斜挎包上,只是看那斜挎包扁扁的,他还以为里面除了钱票之外,应该不装什么东西。 “如果是包子就不要拿,气味太重了,有就行了。” 刚想掏出两个大肉包子的月初寧一顿,赶紧將包子重新扔回空间,转而掏出来一把大白兔奶,还有一个小巧的扁水壶。 每人连剥三颗奶一起吃,甜而浓郁的奶迅速让走了几个小时的兄妹俩重新恢復了一点精神,那股疲乏感都消下去了不少。 扁水壶看著小,霍星曜担心不够喝,只用壶盖倒出来喝了一小口,微微一怔:“怎么有甘甜味?” “是凉茶。” 她解释了一句,又劝他多喝点。 他只好又再喝了一壶盖,立马把水壶递给妹妹。 原本就渴得不行的她一个不小心就喝光了。 她把水壶又重新借著斜挎包的遮挡扔回了空间里。 空间里还有一个大铁水壶的凉茶,她用意念又往水壶里灌了三分之二的凉茶进去,假装她刚才没喝光水壶里的凉茶。 吃了喝了水,她突然想吃一口热乎的饭菜了。 念头刚起,又有动静传来了。 这回动静可不小,是打著手电筒带狗来的。 霍星曜和月初寧同时在心底暗骂了一句“shit”、“该死”,然后一同开始动身挪地方了。 那个医院的人,看来是真的要杜绝所有后患。 重新上路的月初寧脚上的疼痛全都出来了,这会儿走路都变得一瘸一拐的,再也没有刚才拼著一口气一路走下去的速度了。 可是狗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凶,她怕得已经有点浑身发软了。 她小时候被大土狗追过,是真的很害怕狗啊。 “找到了!” 一声高呼,其他手电筒纷纷照过来,狗叫声也越来越兴奋。 月初寧和霍星曜的后背已经有手电筒闪过去了。 两人立刻往下猫腰,但他们走动时经过杂草丛导致杂草被一路带动,还是被手电筒照到了並迅速锁定了他们逃跑的方位。 耳边的狗叫声越来越近,身后的人也大喊让他们赶紧停下来,別做无谓的挣扎了。 霍星曜冷哼了一声,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大声威胁。 只在第一条狗衝过来一跃而起想要扑倒他们的时候快速转身一挥手,齜牙流著口水想要扑过来的大狗原本凶恶的吠声瞬间转而虚弱的“嗷呜呜”,最后在半空中摔到地上,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月初寧一直没敢回头,只知道跑著跑著突然被二哥猛拽到身后,然后身后近在咫尺的犬吠声和那股瘮人的压迫感瞬间没了。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霍星曜却顾不得那么多,只拉著她又继续往前跑。 但追赶他们的人却已经呈半包围状態渐渐聚拢过来,十几条狗的鸣叫响彻林间,早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是不住地涌上一阵又一阵的寒意,让她手脚发麻。 不远处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后,霍星曜的紧绷感显然消失了不少。 康市周边所有的地形李青柏跟他聊过,下属有两个县,还有一条沿著城边经过两个县的大河,在两个县之间的林子里形成了一个小瀑布和一个水潭。 霍星曜听著水流声不断变换方位,期间又宰了两条扑上来的狼狗和三个人。 他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但都不是他的血,而是那些人和狼狗的血。 那些包抄过来的人手里有枪,他们下午的时候就知道了,但夜里围捕他们却並不开枪伤他们,而是一直追逐紧逼。 要是没猜错的话,恐怕这些人打的主意,就是毫髮无伤活捉他们回去。 毕竟他们兄妹身上,可全都是健康的器官啊。 “会憋气吗?” 霍星曜忽然来了一句。 “会!” 月初寧不假思索就回答了。 她不止会憋气,还会游泳。 听到近在耳边的超大水流声她已经瞬间明白霍星曜要让她干嘛了。 “別怕,哥哥绝不会放开你的,三、二、一,跳!” 霍星曜压著最低的声音说完,牵著她的手一起跳进水里。 他们跳的地方有好几米高,几秒后才响起了巨大的两道水声。 当那些追赶他们的人和狗衝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分钟多后了。 岸上也有人“噗通”跳进水里,听声音起码跳了七八个,还有狗也跳了。 霍星曜没想到小妹会游泳,他不用带著她游,两人的速度更快了,那些人刚跳下水里,他们已经快速游到对岸了。 他上岸第一件事,就是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把水里的人和狗全都解决了。 她也是这时借著月光看清了霍星曜从怀里掏出来的武器,是一把把薄薄的小刀。 第444章 躲进地道 霍星曜过海关肯定是不能带任何火药武器枪枝弹药的,看来二哥的小霍飞刀练得很不错。 过了岸再往里走,就是两个县之间的一座连绵的山。 进了山,可就不容易再能找得到他们了。 进山前,霍星曜把沾了血的上衣全都脱了团成一团后用力往別的地方扔去,然后带著月初寧头也不回进了山。 即便是已经是七月初了,但夜里的河水依然是冰凉刺骨的,山里的夜风又大,月初寧冷得一路都不由自主抖脖子。 霍星曜知道山里有抗战时期挖的地洞,这也是李青柏告诉他的,从他们刚才进山起,他就一直留意脚下的每一步发出来的声音,霍星曜根据各种判断不停变换方位,两人不停歇走了一个多小时,停在了一处地方。 进山前的冷这会儿已经全没了,连续不停地走现在身上都热乎乎的,停下来的时候,月初寧感觉双腿已经灌满了铅,沉得她连痛感都感知不到了。 霍星曜各处摸摸索索的踩到一块地方感觉不对,趴在地上摸来摸去忽然摸到了开关一类的东西,竟打开了一个洞口。 这地洞许多年没启用过了,一打开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腐朽浓烈的霉味。 他惯性想要往身上摸打火机,结果想起来,刚才过河,打火机全都湿透了。 “哥,给你。” 月初寧默默给他递来一盒乾燥的火柴。 霍星曜只诧异了一秒,很快就接过来,搜了几根枯树枝一起点燃扔进去,然后侧耳倾听,確认底下没有动物或者昆虫遇火而骚乱的任何动静后,让妹妹先顺著爬下去。 他重新遮挡好了入口才往下爬。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下去落地后,月初寧给他拿了个手电筒:“拿著。” 霍星曜:“……那你呢。” 好像默默接受了妹妹的包里啥都有,他已经没刚才那么惊讶了。 月初寧找他要回来火柴,又从包里拿出来一盏油灯,“我用这个就行。” “等一下哥。” 月初寧又叫住他,从包里拉出来一条麻衬衫递给他,“你穿上。” 霍星曜盯著她那依旧扁扁又只有a4纸大小的斜挎包,最后什么都没问,默默穿上了衣服。 “哥,我还有驱虫粉和驱蛇粉,要不我边走边撒?” 月初寧又说。 霍星曜又顿了一秒,虽然没搞懂他妹妹的包里怎么什么都有,但很快赞同她的话。 月初寧默默从空间拿出乾燥的驱虫粉和驱蛇粉一路倒退著撒进来。 已经不在意他会发现自己空间的秘密这事儿了。 反正本来也打算找个机会跟哥哥们说这个秘密的,现在正好是个好机会。 两人进去后,里面是一条又长又宽的地道,乱七八糟的杂物很多,不过他们只停留在其中一段地道里席地而坐。 月初寧在一处稍微高一点的地方摆上油灯,又拿出来一盏油灯点亮摆到了另一个对角。 霍星曜朝她伸手,“有什么吃的,拿出来吧。” 她立刻拿出来今天车上的两个保温饭桶来,把其中一个递给了霍星曜。 霍星曜挑了挑眉,“你的百宝袋还挺神奇。” 月初寧:“嘻嘻,这是外婆留给我的机缘。” 霍星曜:“夏奶奶?” 月初寧摇摇头:“不是,是我们的亲外婆,留给了呃……我一个玉鐲。” 然后她简单地把玉鐲里有一个神奇的百宝袋空间,可装万物的事说了一下,还把认主后逐渐变得像假货一样的玉鐲拿出来给霍星曜看。 霍星曜看过那玉鐲,並未发现有什么神奇之处。 他又把玉鐲还给月初寧:“收好,这件事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也暂时不要跟大哥和小陆说,他们不一定能接受这种怪力乱神的事。” 大哥那边他倒不是最担心的。 他们是世界上最亲的兄妹,大哥不会做出伤害妹妹的事,只是他担心大哥从小的教育不一定能接受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 而妹妹跟小陆结婚並没有多久,他没把握认定小陆这人绝对可信任。 人心难测。 他的养母直到分娩那一天,在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才发觉枕边人不是人。 有人一辈子都看不透枕边人。 所以他不敢冒这个险,让陆秋砚得知妹妹的秘密。 两个保温盒饭盒吃完,月初寧感觉就吃了个七分饱,主要还是今天体力消耗太大了。 她又从空间里拿出一大份打包好的扬州炒饭和一大份酱牛肉。 霍星曜確实没吃饱,但在这种非常情况下他本就习惯挨饿,能有东西吃对他来说是锦上添。 没想到妹妹的百宝袋里,居然还有吃的。 一看竟然是外宾餐厅外带的。 他终於知道每次吃完,妹妹都要打包那么多菜是什么缘故了。 原来是放在她的百宝袋里囤著慢慢吃。 只是不知道放了那么久,这些食物的味道…… 他吃了一口扬州炒饭,就跟刚炒出来的状態一模一样,这也太神奇了。 她哼哼:“了解我百宝袋的神奇了吧,要不是你拦著不让我带那么多,我肯定不止这些。” 他轻笑,“下次我一定让你多打包一些放百宝袋里备著。” 吃过饭,她从空间里找出一整套崭新的男士衣物鞋袜给霍星曜换上。 霍星曜一看就知道都是陆秋砚的尺码,好在他们两人身高体型基本上差不多,霍星曜穿上还挺合身。 月初寧也换了一身乾净乾燥的衣服鞋袜,將两身湿衣服放回空间里,又拿出外伤药、跌打药酒和纱布给自己的小腿简单包扎了一下。 这次她没有藉助斜挎包的遮掩,霍星曜亲眼看到她手里凭空多出来的东西,还有那些凭空消失的湿衣服湿鞋子,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他,还是觉得很神奇。 周边撒了蛇虫鼠蚁的药粉后,还点了两卷蚊香一前一后摆著。 地道是平整的,月初寧又拿出防雨布铺开,铺上铺盖枕头,至少比野外席地露营舒服多了。 霍星曜数了数身上的小飞刀,只剩六把了。 隨身必携带的两排小飞刀,刚才过河的时候他为了把岸上和水里的狗全杀了以防后患,用掉太多把了。 第445章 在地道过夜 过了岸,但是没有狗了,他们要摸黑找到地道入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月初寧从空间里扒拉出来两把削瓜剔芯的小刀递给他,“这些能用吗?” 霍星曜惊喜接过来,“可以。” 月初寧:“菜刀要不要,砍刀和镰刀我也有。” 霍星曜摇摇头:“这些体积有点大,你先放著,需要的话我再找你要。” 今天从下午跑到夜里,她肯定累坏了,他让妹妹赶紧休息恢復体力。 她没和霍星曜推辞,躺下就先睡了。 只是在这种环境下虽然很累,但她睡眠也很浅,只浅睡了五个小时就醒了,让霍星曜也眯一会儿。 霍星曜摇头:“我没事,你继续睡,好养足精神。” 小熬一夜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那不行,还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来,你不能一直熬著,至少睡个几小时,我守著。” 月初寧坚决要他睡。 霍星曜没办法,看了一眼防水的机械手錶快四点了,决定睡两个小时。 月初寧醒来后给两盏油灯加油,又重新续点了两卷蚊香。 霍星曜给自己定了两个小时的高效睡眠,月初寧还想让他多睡一会再叫醒他的。 结果他这生物钟太绝了,果真只睡了约莫一小时多快要两小时左右就醒了。 得益於昨晚他把所有寻味追踪的狼狗都消灭了,他们安全度过了一夜。 月初寧又从空间拿出了肉包子,卷,豆浆,甚至还有国营饭店买的大排面。 霍星曜看著这些丰盛的早饭,有些无奈地摆摆手,“阿寧,早饭不要吃那么多碳水,容易犯困,有咖……茶叶吗?” 没有咖啡,干嚼一点茶叶提神也行。 “有咖啡哦,你想吃低碳水的也有哦。” 月初寧拿出另一个烧水壶,从里面倒出来的竟然是咖啡。 这咖啡粉还是霍星曜送她的呢。 把包子馒头和大排面收回去,她又拿出来好几个还热乎的烤红薯,烤紫薯,两个大苹果,两个水煮蛋,过年的坚果炒货。 霍星曜一愣,“这些……该不会是过年的时候烤的吧?” 如果他没猜错,肯定是何霆那个扑街烤的。 月初寧:“对呀,还是何霆烤的呢,他跟上癮似的一直不停给我烤红薯,我吃不完就放了一些到百宝袋里了,嘿嘿。” 两个水煮蛋全给霍星曜吃了,她不吃。 兄妹两人快速吃了早饭,月初寧还给了霍星曜一根巧克力让他隨身带著。 霍星曜接过来一看,这不是他从国外给她带的巧克力吗。 小妹该不会是把所有能放到百宝袋的东西,全都放进百宝袋了吧。 这百宝袋……是真的很好使。 以后多买些好东西给妹妹塞才行。 月初寧把夜里拿出来的所有东西全都收拾回空间,兄妹二人决定沿著地道继续往里走,看看有没有別的出口。 如果没猜错,这条地道还有两条出口,一条通往上游的县,一条通往下游的县。 往前走到中午时分,果然走到了分叉口。 霍星曜让月初寧在分叉口等他,他先去探路。 他先去了左边的岔道口,没带月初寧后,他的脚程很快,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听到了若隱若现的水流声,从水流声的缓急程度判断,这条路应该地处上游。 通往上游的富县同时离康市军区也是最近的。 仅思考了不到半分钟,他果断回来带月初寧走左边。 他们直接回军区大院。 昨天他的人回来匯报去的就是外宾招待所,虽然外宾招待所有官方的人把守,但肯定也有县医院的人想办法混进去了。 县医院本就属於官方机构之一,他们想要混进外宾招待所並不难。 但他们想混进康市军区几乎不可能。 所以回康市军区是最好的选择。 正好富县有去康市並经过康市军区的公共汽车,去富县坐公共汽车到康市军区正好。 那些人绝不敢在公共运输工具上明目张胆动手,不然一定会引起轰动,被发现一点蹊蹺都可能会引起被顺藤摸瓜查过去的风险。 这也是昨天那些人为什么到了郊外没人的地方,才敢袭击他们的小汽车的原因。 兄妹两人沿著地道一直往前走,而那些人又重新带了一批人过来搜山。 现在是白天,那些人不敢太明目张胆搜罗人,山里还是有附近两个县的人经常进出的,几个进山口附近还有派出所驻点,所以他们今天白天的搜罗比昨天晚上可低调太多了。 中午两人也没停下来吃东西,简单吃点巧克力补充能量就沿著左边的岔路一路走到了晚上,总算走到了出口。 霍星曜看了看时间,已经天黑了。 晚上不是出去下山的好时间,只能在这里再休整一夜,明天清晨天一亮就出去。 兄妹两人又在山里的地道简单过了一夜。 由於中午只吃了根巧克力,又走了一天路,肚子里的食物早就消化完了。 她早上拿出大排面的时候就馋得不行,晚饭直接吃了大排面,大排面上还臥了煎得金灿灿的荷包蛋。 霍星曜没吃大排面,依旧要了几根烤红薯和酱牛肉,水煮蛋。 月初寧空间里的酱牛肉本来就不多,这次直接吃了个精光。 她已经在想著回去多储备一些酱牛肉了,外出应急的时候吃这个又好吃又方便还能补充蛋白质。 今天走了一天,两人都是一身汗,身上腻腻的,月初寧又拿出两身乾净的衣服,一人一条湿毛巾,先擦一擦身上的湿了又乾的汗渍,才换上乾净衣服。 不过她空间里的乾净衣服也不多了,男装只剩一套了,她的倒是挺多,全是旧衣服。 这些都是她整理出来后放在空间里的旧衣服,本想找个时间拿去捐了,结果一放就忘了这事儿。 以后得多放几身衣服在空间,以备不时之需。 又在地道里过了一夜,早晨兄妹两人依旧吃的跟昨天早上差不多,然后就收拾好东西出洞口了。 霍星曜先打头阵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隙观察了一下四周,確定没有任何动静后,才推开遮挡物带著月初寧一起出来。 第446章 拐子 两人穿的都是旧衣服,月初寧还拿出来两顶大草帽一人戴一顶,挡住两人那张白生生又高度相似的脸,又在地上抹了把泥给霍星曜糊了一脸,自己也糊了一脸,用泥把所有露出来的皮肤全都弄得黄黑黄黑的,脖颈和手背也没放过。 下山后经过上游的富县时,霍星曜目光精准锁定了混在进出县城的好几个人身上,对月初寧说了一句什么,两人立刻有意而自然地拉开了距离,假装不认识。 月初寧走在前,霍星曜落后她一百多米的距离,还扶了一个乾瘦年纪大的老太太。 两人都顺利进了城后,继续装作不认识往等公共汽车的地点去。 等公共汽车的地点有几个穿绿军装的军人一起等车,经歷了两天的逃亡,现在月初寧看到军人同志差点要喜极而泣。 有军人的地方,那些人绝不敢乱来,她这两天来一直悬著的心都踏实了一半。 今天已经四號了,不出意外明天就是县医院发生意外的日子,也不知道李青柏和陆秋砚那边怎么样了。 若是不出意外,昨天陆秋砚应该已经顺利销假归队了,他发现她不在家,肯定会到处询问的吧。 等车的间隙月初寧胡思乱想了许多,直到公共汽车摇摇晃晃开过来了,等车的眾人纷纷站起来,爭抢著上车。 上车后已经没有位置了,只能站著,她选择站在了那几名军人旁边。 霍星曜不动声色挤过来,站在她身后护著她。 因为车上也上来了那些穷追不捨的人。 这次有男有女,全都在一个个默不作声观察车上有没有眼熟的。 他们的偽装其实是有点粗糙的,那些人既然比他的僱佣兵手下还厉害,看穿他们的偽装只是时间问题。 在车上一个个细看,果不其然,一个中年妇女目光停留在半垂著头的月初寧身上盯了好一会儿,霍星曜心一紧。 果然还是被对方看出来了。 那女人起初並没有什么动作,一个多小时后公共汽车到了康市停靠,有一半的人都下车了。 那女人以为月初寧也会下车,就隨时做好了下车准备,跟著她一起微动的还有三个男男女女,目光全都不经意间落在了月初寧和他身上。 只是他和月初寧压根没有下车的打算,幸好那几名军人也没有下车的打算。 车上的位置空了七八个出来,那女人笑著朝月初寧招招手:“妹子,看你脸色那么差,肯定晕车了吧?赶紧到我这儿来坐吧。” 月初寧全程精神高度紧绷,全身都处於戒备状態,哪里有晕车的跡象。 所以她选择无视那女人,就当做没听见。 只不过正直的军人听到有人晕车,立刻看向月初寧,“同志,晕车了就不要强撑,去坐吧。” 月初寧一脸茫然:“你们再说我妈,我没晕车啊?” “哎呀你这姑娘咋还那么犟呢,我是医生我还能看不出来你晕车了吗,別硬撑著等会儿再车上吐了,那可不好。” 那女人已经站起来,想要过来扶月初寧了。 没等那女人靠近,霍星曜拉著月初寧迅速在另一边的两个座位上坐下来,让她扑了个空。 她愣了一下,才訕笑道,“你们两个小年轻又不认识,男女得避嫌,还是別坐一起比较好。” 霍星曜和月初寧双双看向她,张口就来,“你说我们兄妹两个不认识?我们可是龙凤胎。” 几个军人同志一看,嚯,这两兄妹確实长得像,还真是龙凤胎,其中一个军人笑道,“婶子,你热心是好事,不过人家兄妹一起坐不挺正常的,你就別管了。” 女人咬咬牙,又笑了笑,“我就是看那姑娘晕车得厉害,所以才多关心了一些。” 但也没有再继续纠缠,而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翻包找什么。 刚才那女人想过来拉月初寧的时候,霍星曜就从她手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古怪气味,所以才会迅速拉著月初寧坐到了另一侧的两个並排位置上。 如果他没猜错,那女人手上涂了拐子拐人的时候用的致幻药粉。 只要她装作关心的模样不经意间假装夫人时捂一下月初寧的口鼻,那她就真的得逞了。 不多时,那女人从包里翻出来一个水壶,又笑著走过来,“姑娘,喝点水吧,能舒服些,里边是凉白开。” 几个军人对那女人没起任何疑心,这年头的人大多都热心爱帮助人,在公共汽车上遇到不舒服的人多关心一下十分正常。 霍星曜长臂一伸挡过去,制止了女人的手想要靠近月初寧。 “多谢婶子,不过我不隨便乱吃別人的口水。” 月初寧这才从她的小挎包里拿出一个扁水壶,笑眯眯在霍星曜的臂弯內举了举水壶,“而且我自己有水壶,不劳婶子操心。” 女人脸上那虚假的笑容差点没绷住。 霍星曜忽然开口:“婶子,你手上擦了什么药,味道好冲好刺鼻,怎么让人感觉头更晕更想吐了,你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女人一惊,捏水壶的手刚闪电般缩回去,站她附近的一名军人同时伸出手想要抓她的手,结果抓了个空。 她反应极快,立刻一脸被冤枉了的模样大叫:“你说啥啊!我可是在医院正经上班的医生,刚下班忘了洗手手上有点儿残留的药味儿挺正常的吧,你这小伙子怎么能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隨后骂骂咧咧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举起来给几名军人看,“军人同志,你们可仔细看清楚了,我真的是医生,可不是啥人贩子,你们可不能听那小伙子胡说八道冤枉我啊。” 几名军人一看她的工作证,果然是钱市下属安县县医院的医生,顿时那警惕心才消下去一些。 “我看你妹子难受得厉害才好心想帮帮她,结果真是好心没好报,招来两个白眼儿狼,哼!” 女人继续骂骂咧咧,表现得就像一个正常的被冤枉后大吵大闹的妇女一样蛮不讲理。 第447章 制服 她的几名同伴趁机开口引导大伙一起指责起了兄妹俩。 有人还假装义愤填膺凑过来,想要指著他们的鼻子骂。 实则全都是想要藉机接近兄妹两人的。 几名军人知道她受了委屈,所以也就任由车上的人帮她说话。 霍星曜倏地站起来,用手臂挡住了其中一个义愤填膺的“群眾”指过来的手,冷冷高声道:“我妹妹小时候就是被莫名热心的陌生人追著嘘寒问暖的,导致她差点被拐了,你那么上赶著热心非要过来,又闻到你手里的气味不对,我必须得警惕。” 军人里终於有人开口说了一句公道话,“行了婶子,人家谨慎一点也是人之常情,下次你遇到不需要你帮助的,就別那么上赶著热心贴上去了。” “合著我好心还办坏事了是吧,哎哟你们都帮著他说话不帮我,难道我热心助人还错了吗,那以后谁还敢做好人好事啊,哎哟哎哟气死我了。” 女人气得直接拍大腿。 “那你想怎么样?” 军人问她。 “我……” 女人刚开口,霍星曜迅速打断她,“你既然是无辜的,那你在这张手绢上擦一擦,留下手里残留药物在军人同志的陪同下与我们一同去军区医院检测一下,要不是迷药,我和我妹妹郑重向你道歉,並赔偿你十块钱。” 说完,霍星曜还拿出来十块钱递给了为首的军人同志,“为以防那婶子觉得我说话不算话,我先把赔礼道歉的十块钱交给见证人,军人同志是人民的战士,绝对会公正。” 女人和她的同伙瞬间哑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纯吃瓜群眾一听这兄妹俩要赔十块钱,顿时觉得这道歉很有诚意,纷纷赞同。 为首的军人与身后两名战友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后,赞同点头:“可以,再往前就是康市军区,军区医院就在边上,这位男同志的提议很合理。” 女人却激烈反对起来,“我不同意!你这样做就是先入为主把我当做犯人一样对待,我凭什么要听你们的!” “就是啊军人同志,你们这样做不就是先入为主把那好心大姐当做坏分子对待了吗,这对她不公平!” “人家只是好心关心小姑娘,你们为啥要对她那么上纲上线啊,这以后谁还敢做好人好事啊。”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那大姐工作证都亮出来了,凭啥还怀疑人家啊。” 她的几个同伙也装作为她打抱不平的群眾高高低低地附和她,带动了车上部分人也跟著附和起来。 为首的军人看了一眼霍星曜,霍星曜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对方秒懂,开口道:“既然你不愿意去军区医院做残留药物检测,那就不要再靠近人家了,人家都三番四次拒绝了你还像听不懂人话一样过分热情,那怀疑你也是合理的,別忘了这几年被抓的敌特也都是用这个路数来迷惑老百姓的。” 一提到敌特,公共汽车上那些跟风说话的群眾立刻渐渐消停下来了。 打抱不平归打抱不平,但这年头敌特多,大家都时刻保持高警惕心,军人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军人同志都这么说了,大家都不由自主提高了警惕。 三名军人也有意无意中挪到了兄妹两人的面前,挡住了所有可以靠近他们的人。 女人和他的同伙气了个半死,但却不得不停止任何会引起这些军人同志怀疑的行动了。 她手上的药物真被查了,那是一查一个准。 几人暗中悄悄对了一下眼神,决定在下一站小鸭镇下车。 这次失策了,只能先撤。 回头再多派人死盯著那个外宾招待所,不信没机会抓不到人。 没多久,小鸭镇缓缓到站,女人没好气起来站到了车门边上等著下车。 这一站下车的有七八个人,司机看没人下车了,正准备关上车门呢,三名军人闪电般速度衝下车就按住了她的其中两个同伙。 女人看形势不妙,扭头就跑,为首的军人可不是什么新兵蛋子,飞扑过去就要反剪女人的双手,结果竟和女人一招一式对打了起来。 公车司机和车上的人全都目瞪口呆,没想到那女人跟军人同志一来一回打得跟武林高手过招一样,果然有鬼啊。 “我的个爹咧,那女人真是敌特啊。” “还好你们兄妹两个机警啊,不然真要被拐走的咧。” 同伙中还有一个人看情势不对已经跑远了,霍星曜让司机开门给他下车。 司机看他这么高大一个小伙子肯定能帮得上忙,一句废话都没有就开门给他下车了。 霍星曜一下车就捡石头朝那漏网之鱼扔,对方也跟刚才那女人一样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躲了好几块石头,但还是被三块石头狠狠打中了他两条的小腿,可他竟然没摔,还能顽强继续跑,可见是练过的。 霍星曜眼眸微眯,手里两块最大的石头的三块较小的石头同时扔出去,被那漏网之鱼躲开了两小一大,没躲掉的一大一小石头又砸中了刚才就被砸过的小腿,这次他终於摔倒再也跑不起来了。 因为其中一条小腿被砸骨折了。 最后在霍星曜的帮助下,三名军人与他联手將这四个可疑人员制服了。 为首的军人忍不住夸讚霍星曜:“同志扔石头的准头挺好啊,练过的吧?” 霍星曜点头,“爱玩,玩多了准头就上来了。” 一开始是玩飞鏢盘,后来是去专门的场所打靶,港岛的权贵还经常有飞去国外打猎的活动,霍星曜的什么都玩过,样样都学得精通。 几个军人只以为他是真的扔石头多了准头好,纷纷夸讚起了霍星曜。 两名军人留在原地守著四个已经被拷住了的可疑分子,为首的军人和霍星曜一起去小鸭镇联络小鸭镇的派出所人员。 最后是派出所派车为他们押送这四个可疑分子一起回康市军区审讯,霍星曜和月初寧也坐上了押送的车一起回康市军区。 第448章 研討作战计划 “你们也要回康市军区?” 其中一名军人问道。 月初寧:“几位同志,我们是军属,这位是我二哥,我爱人是二团一营的营长,叫陆秋砚。” 这几个都是一团的,一听这小姑娘居然就是他们军区大名鼎鼎的兵王陆秋砚的小媳妇,全都像看稀罕动物一样盯著月初寧看,还纷纷喊起了“嫂子好!” 被俘的四个人听到这小丫头居然是军属,脸色都变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军区,正派人到处找月初寧的周鸿洺一看她跟著她二哥回来了,悬著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了。 就在她失踪的那天晚上,夏老太看月初寧没有如约去医院看自己,就托沈萤回家的时候看看月初寧是不是有什么事在忙。 结果沈萤下班回家后绕到月初寧家里一看黑灯瞎火的,问了隔壁的赵盼娣,才得知她一直没回来,顿时就感觉事情不对,立马去找了温惠英。 大半夜的惊动了所有人之后问了一圈,终於从外宾招待所那边得知月初寧下午坐上霍星曜的小汽车后,至此就再也没有了消息,原本军区一直都暗中派了人接替保护霍星曜,但暗中派的人也一时没了消息,直到凌晨快天亮的时候在郊外发现了爆炸的小汽车残骸,立刻引起了军区的高度重视。 周鸿洺亲自安排人手去爆炸地点附近展开了地毯式搜寻,果然在搜寻的过程中发现了许多血跡,有人血还有狗血,最后还救了受伤藏起来的阿东和阿炳。 阿东將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之后,周鸿洺有些气结,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李青柏和陆秋砚这两个毛头小子居然都不来找他这个长辈商量一下,好让他心里有个底。 现在这会儿派出去搜寻的人还在山里找月初寧和霍星曜呢,没想到这两个小兔崽子竟然本事那么大,绕了一圈后弄得脏兮兮的自己跑回来不说,还带回来四个可疑分子。 经过化验可疑女人手上的残留药物,发现她手上的药粉是比一般迷药效果更重的致幻级迷药,只要停留在人的口鼻处仅两三秒,吸入的人就会任由对方摆布。 目前还在针对那四个人分开审讯,同时派了人赶往钱市的下属的县医院了。 周鸿洺出来后,看到乖乖坐在外面等他的月初寧和霍星曜两兄妹,脸色几经变换,最后以一种又气又无奈的语气严肃道:“月初寧同志,霍星曜同志,鑑於你们与一团三位同志共同制服可疑分子有功,我会往上匯报,为你们爭取表扬会和奖状,还有相应的奖励。” 打完了官腔,他才赶两个小兔崽子回去休息。 在山里当了两天野人肯定又饿又累,回到军区不好好回去洗澡吃饭休息就算了,怎么还傻傻的在这守,这里还用得著他们两个来守么。 顺道告诉他陆秋砚昨天已经回来了,但又进山找她去了。 听到陆秋砚按时归队了,霍星曜和月初寧都鬆了一口气,那说明他和李青柏没有被发现。 月初寧抱著乾爸的手臂撒娇几句让他消了气,才带霍星曜回家去洗漱。 有了被俘的四个可疑分子,还从他们身上搜到了各种凶器和药品,明面上的身份都是来自钱市县医院医护人员,康市军区高度重视,连夜召开小组会议,当天晚上陆秋砚带搜山队回来的时候,仅回家不到十分钟,就又出去开会制定明天埋伏钱市医院的作战会议了。 回家这十分钟他也没浪费,吃饭洗澡五分钟內解决了,月初寧还给他说了一下明天五號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 不知怎的,她心里隱隱觉得那家医院,可能会埋伏有炸药。 那医院肯定有许多各种各样的证据留存,已经被发现,顺藤摸瓜可能会挖出更多潜伏在其他地方或单位的隱线,那么消灭证据最快的办法,就是全都烧了。 或“boom”的一下,全部炸毁,比烧更快。 所以她直接把这个隱患一併说了。 陆秋砚並没有因为这仅是自己媳妇一个荒唐的梦,就轻视她说的话,不仅没轻视,还將她的话在开作战会议的时候都夹在在自己潜伏那七天打探的消息中一併提出来。 通宵作战会议里,钱市军区也派了一个小组过来一起商討,已经提干升正营级的宋时琛正是小队的队长。 在两个军区联合制定作战计划中,石彪举手说道:“报告!明天我正好要去一趟安县医院陪我爱人做產检,我爱人从怀孕起就一直在那家医院做產检,明天我可以当引子潜入。” 他媳妇刚怀孕在大街上孕反激烈的时候偶然被那家县医院的医生救过,从那以后这一胎就一直在那家县医院做產检了。 既然这次不是单纯陪媳妇做產检,那明天就不能带双胞胎一起出门了,石彪当即决定明天一早就把双胞胎送到邻居家请邻居嫂子帮看一天,康市军区那边又派出一名特战小队的女兵以石彪夫妻的亲戚身份陪同一起去那家医院。 又做了好几个方案一步步完善计划后,凌晨四点散会,所有有任务在身的人全部各就各位去了。 在这次计划里,不仅陆秋砚这个曾经潜伏过七天的人参与其中,连宋时琛也在扮作病人家属潜伏进县医院的名单內。 在家的月初寧也一夜没睡,第二天是顶著两个黑眼圈起床去上班的。 陆秋砚从昨天晚上匆匆回来了十分钟左右,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她知道他肯定是去解决这个埋藏已久的隱患去了,所以她才会彻夜睡不著。 霍星曜在军区的招待所住了一夜,今天由军区的人护送回了外宾招待所,外宾招待所也入住了军区的人专门保护他。 中午下班她没有留在单位食堂吃饭,而是打了饭骑车到医院找外婆一起吃。 进了病房就发现外婆黑眼圈也很重。 “外婆你怎么又失眠了,我没事了呀昨天晚上萤姐姐就过来告诉我她已经跟你报平安了。” 她还以为外婆是担心自己的缘故。 第449章 平安归来 谁知道外婆摇摇头,“我知道你平安归来了,但不知咋的,我昨晚翻来覆去一夜都没睡著,总觉有啥大事要发生一样,弄得我心慌慌了一夜,那感觉……感觉就跟秋砚他外公当年没能从前线回来的时候一样。” 月初寧一惊,摸上外婆的手,只发觉老太太的手像是血液不通一样冰凉凉的,而她自己没发觉她自己的手其实也跟老太太一样,冰冰凉凉的不通血。 就算外婆真有感应,那也应该是陆秋砚无法摆脱剧情既定轨跡必须远赴西南出任务了,才会有感应吧。 现在只是改变石彪陪妻子孕检受伤的剧情线,外婆怎么会提前感应了呢。 难道是……真被她猜中了,县医院地下果真埋了能炸毁整座医院的炸药吗。 她拍了拍外婆的手背安慰,“没事的,不怕,这肯定是错觉。” “嗯嗯,你说得对,阿萤也跟我说了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不好的肯定都是假的。” 祖孙俩短暂度过了一个中午。 过了一天,陆秋砚那边还是没消息,月初寧整颗心都提起来了,可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因为著急而自己贸然跑去钱市的安县县医院附近乱晃悠。 最后思来想去,在上班的时候忍不住用单位电话往外宾招待所那边打过去,她知道霍星曜那边肯定还有人埋伏在县医院的周围远远观察情况,所以想问问霍星曜那边会不会有县医院的消息。 结果霍星曜居然不在招待所,她只能失望掛了电话。 这几天为了防止外婆胡思乱想,月初寧除了上班时间,全都往医院跑去陪外婆了。 两个人在一起,她负责转移外婆的注意力,至少不会那么莫名其妙心乱如麻。 直到第四天夜里,月初寧在陪护床上刚浅睡了一小会儿,就听到了外头走廊传来了骚动。 连外婆都醒了。 “我出去看看什么动静。” 她下床穿鞋走出去,才发觉是夜里来了一批伤患,全都是受伤的便衣军人,但看他们个个都能自己站著,似乎伤的不是很重。 不知怎的,她第一直觉这些人都是出发去执行县医院任务的那批人,所以直接衝下来就到处在找陆秋砚的身影。 有人认出来她是陆秋砚的媳妇,主动朝她打招呼,“陆营长指挥部了,他没啥大碍,嫂子放心吧。” 听到这一句报平安,月初寧整个人都像是脱力般瘫坐了下来,眼睛一热,差点想哭。 就在这时沈萤匆匆从家属院那边赶过来了,一进来就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月初寧,赶紧把她扶起来。 “我没事,就是知道阿砚平安所以整颗心都落地了。” 月初寧连连摆手,“你赶紧去看伤患们吧,別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好,那你先回房给夏奶奶也报个平安。” 沈萤说道。 “我去找找我大哥。” 月初寧心里还有一个人放不下,所以又重新在人群里问起了李青柏。 一路问过去,在最后出现在急诊的人里发现了李青柏,顿时惊呼一声就衝过去,“大哥,你怎么样了?” 李青柏一只紧闭的眼睛上都是血,身上也洒满了血,看起来就跟个血人一样,让人看了差点心跳骤停。 向来冷静沉稳的沈萤看到他这副模样,身形都不受控制摇晃了一下,她快步衝过去扶住李青柏,语气都变冲了几分:“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冲在第一线了,你……算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了好几次,最后压抑住强烈的情绪,转身就吩咐身边的护士快速为自己准备需要用的东西。 李青柏那只紧闭的眼睛动了动,最后朝沈萤和月初寧用力咧嘴笑了一下,“我没事,这些都是……都是別人的血。” “看你还有说话的力气,看来確实没伤到要害。” 沈萤此刻有万千的怒火,但全都强迫自己压下去了。 月初寧看李青柏竟然还笑得出来,忍不住伸手在空中虚摸了一下他那只被血浸泡的眼睛,“眼睛没受伤吧?” 李青柏看了一眼沈萤,沈萤根本不理他,他只好小声说,“可能伤到了眼皮,但我感觉应该没伤到眼球,不过老子这一刀换了三个孙子的命,值了。” 沈萤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我又没有说过,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有没有说过你別总是想著用自己一条命换那些敌特多少条命! 你就不能再给我爭气些,毫髮无损就换走他们的命吗!” 李青柏被她训得微微一愣,好一会儿才细声细气地答应:“得令。” 看李青柏现在这情况,又看到沈萤还有心情发脾气,月初寧已经不担心她大哥的情况了,带著落地的心回病房去给外婆报平安了。 外婆在病房里一直都没睡呢,一直等著月初寧回来。 月初寧回来给她匯报了外面的情况,又说陆秋砚平安无事,已经回军区指挥部匯报了, “那就好,那就好,菩萨保佑,老天保佑啊。” 外婆听到陆秋砚平安,悬了几天的心直接落地,激动得一通乱感谢神佛。 月初寧又说起李青柏受了伤,看样子伤得应该不算太重,但明天她得去看一下他的伤情到底怎么样。 外婆:“应该的,你大哥的伤势重要,不如你现在就过去吧,我这里不要你陪著。” 月初寧:“现在萤姐姐在给他治疗,我去了只会碍手碍脚,等明天一早我再过去看看,再给你们一起带早餐。” “都行,都好……” 外婆整个人都放鬆下来后,声音变得有些虚,看来是困了。 月初寧不再说话,轻手轻脚关了灯也上陪护床了。 她也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这一觉她睡了个天昏地暗,等猛然惊醒过来的时候,发觉天光大亮,外婆已经醒了,正在一旁吃东西呢。 外婆住院的病房是单人间,所以病房没有其他人,也就没有早晨其他病人醒了之后的嘈杂,以至於她都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第450章 平安回来了 但看外婆都吃上了,她眨著朦朧的眼睛呆呆问:“这是萤姐姐带的?” 昨晚回来她还说信誓旦旦起床给外婆,给大哥买早饭呢。 结果她一觉睡醒,外婆都吃上了,沈萤来过了,那说明已经查过房了。 那……她猛然心臟骤停,那种上学时睡到天光大亮起床一看时间已经过了第一节早课的时间的恐慌瞬间蔓延全身。 抓过摆在床边的手錶一看,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啊啊啊我上班迟到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两只脚著急忙慌乱蹬地上的鞋,在房里只哇乱叫。 “行啦憋嗷了,秋砚一早就去你单位那儿帮你请假了,还买了咱们的早饭,有你最爱的虾皮小餛飩。” 外婆轻飘飘打断她的吱哇乱叫。 “誒嘿嘿,亲爱的外婆,我来啦~” 一眼扫到她心爱的虾皮小餛飩后,月初寧脸上的惊恐瞬间转变为惊喜,两脚一甩,光著脚丫就飘到了外婆那边,小脑袋一扎就埋进了老太太怀里。 “臭死咯,洗脸刷牙去,別凑近我老婆子。” 外婆夸张得把头往后缩,躲开了孙媳妇这肉麻麻的攻击。 但心里却又很享受,喜欢她天天这样肉麻腻歪的过来贴自己的可爱样儿,感觉有种老来得女,女儿又是个粘人小精的幸福感。 “外婆你以前不是这样对我的~,以前你说我是一块香喷喷软绵绵的鸡蛋糕,比陆秋砚那块石头好多了,现在居然说我臭,你居然嫌弃我了~~~我难过了。” 月初寧假装受伤抱上外婆的腰,把脸埋进老太太的心口蹭来蹭去撒起娇来。 只有在真心实意宠爱自己的长辈面前,月初寧才敢这么“放肆”。 “谁是石头?” 给她请完假的陆秋砚正好开门进来,目光落在了床上那一大一小身上。 月初寧没有马上爬起来,而是继续赖在外婆的怀里,“你是硬石头,我是香喷喷软绵绵的小蛋糕。” 陆秋砚听完,居然很正经地点点头,“嗯,你是。” 从刚嫁给他时瘦得皮包骨抱在怀里硌手,到现在抱在怀里终於软软的,他很赞同。 要是媳妇能再胖个十斤二十斤的,应该会更软更好抱,他如是想著。 只可惜媳妇那小嘴虽然爱吃,却很排斥多长肉,总爱叨叨著不能体重不能过百,一来医院就爱找体重秤。 洗漱后,月初寧一边吃早饭,一边问他那几天的情况能不能说。 陆秋砚点点头,简单说了一下那几天能说的事,石彪带爱人去產检的那天,果然发生了持刀伤人事件,但那些持刀伤人的却不是医院的人,而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七八个病人。 这次石彪早有准备,那些出逃的病人带著刀衝出来的时候,钱青青先一步被同行的女兵强行带走远离危险地带,绝不给钱青青死缠著石彪添乱的机会。 所以这次没有人伤亡,石彪也跟队友们配合默契全身而退了。 听到这里,月初寧莫名鬆了一口气,看陆秋砚的眼神都变得亮晶晶的。 县医院的医护职工们发现病人暴走后全都敷衍拖延报公安的最佳时机,后来制服那群病人的过程中,也被发现存在下死手的倾向。 陆秋砚说到这个关键点的时候,月初寧想起原书剧情中,那几个病人与医院的保安,还有石彪殊死搏斗一番,在公安赶来前,全都因为受伤失血过多死了。 什么也问不出来。 县医院给出的原因是那群病人都是精神有问题的,家属也不想管,病人被家属踢皮球,不肯续交医药费又不肯给伙食费或者送饭,县医院表示他们医院经费有限养不起那么多病人,所以导致饿得面黄肌瘦的,可能是实在受不了了最后才会集体爆发出逃,发生了这样的一件惨案。 原来是县医院故意的,故意让公安无法从那些病人嘴里问出任何信息。 这次有了他们的介入参与,因为公安的及时赶到,八个病人有三个伤得很重,五个轻伤,公安以县医院医疗设备落后为由,现已全部转入康市军区医院治疗。 县医院的人还想拦下这些病人,但钱市军区的高层出面,他们医院的高层级別不够,根本说不上话。 最后县医院还被公安以他们赶到后被医院职工恶意阻拦不给进来而对职工进行调查。 前天有钱市委元会的人来到康市军区协调想让他们將刚接手的那几名病人送回钱市人民医院治疗,並搬出了那些病人的家属来当挡箭牌。 目前还在扯皮,但从这点就能看出来,县医院的人已经渗透到了钱市委元会內部了。 这背后的利益链恐怕没那么简单。 那家县医院的问题这短短几天还调查不出来太多內幕,只是现在钱市委元会插手了,他们的调查难度指数上升,很多需要到钱市调的资料为防打草惊蛇,眼下都没有办法能调得到了。 李青柏负责的那支小队是去围堵还在山上搜霍星曜与月初寧的残余团伙,没想到派上山的人会那么多,他们为了断那些人往回报信的可能性,封山几天一点点围剿清除,只是没想到有几个可疑分子身上会带炸弹,所以一部分人受了伤。 李青柏也被那几个身上绑炸弹炸得粉身碎骨的可疑分子弹了一身血。 不过因为她提醒了火药的事,他將这个可能在商討作战会议上说了出来,只说是他潜伏县医院的那七天在靠近地下室的地方闻到了疑似火药的味道,医院下面確实埋了巨量火药。 参与会议的眾人一顿分析,最后钱市军区的人提出假装施工事故在一定的安全距离內挖爆了安县医院的地下水管,主水管被挖爆现场都成了一片汪洋。 再派负责维修的水管工表面装作抢修水管的,实则是朝从官方机构那边拿到了县医院的建设图纸备份后往县医院地下室方向深挖下去悄悄將水全都引过去。 方法有风险,而且不能保证所有的炸药都会受潮而哑火,但他们不能什么都不做,能减少一分危险和伤亡,就要去做。 第451章 向国家上交自己 目前这个计划正在缓步推进中,不过这是军事秘密,他没有对月初寧说。 是月初寧想起来火药的事问了一句,他只模稜两可回答:“县医院的事我们会逐步推进解决,你不必担心。” 月初寧看他的表情看得出来,更多的他已经没办法说了。 只好打消了继续问的念头。 这几天她想通了很多事情,如果县医院底下真的埋了炸药的话,不管怎么防范,都不能百分百避免任何伤亡。 在地道里二哥不让她暴露空间秘密给陆秋砚知道的顾虑,她也明白。 所以她不打算单独告诉陆秋砚这事,她愿意为了人民大义,向国家上交自己,利用空间收了县医院地下所有的炸药,最大程度上避免任何伤亡。 她不想让为人民负重前行的战士在这种她可以力所能及帮得上忙的事情上,增添伤亡。 如果以后真要被切片研究的话,她找大哥和陆秋砚帮说说情,能不能一次切点皮,间隔时间长点给她一个身体恢復的时间,至少等她被切的皮肉长回来了再换个地方切。 切片或者抽血的时候,再打个麻醉吧,她怕疼。 自从去年她隔著背包收过月如鳶的东西后,就尝试过好几次隔空收放东西,试了好几次后,发觉隔墙不行,因为墙太厚了。 但隔著五厘米內的距离就可以收放自如,不论这五厘米是什么都没有的空气,还是隔著一层木板,一床被,只要不超过五厘米,她都能收东西或者放东西。 “阿砚,等会儿你回军区问问周爸爸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咱们一起去大哥病房,我有点事想跟你们一起商量一下。” 她吃完最后一颗小餛飩后,喝了两口餛飩汤喝不下了,有点咸。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好,我现在就回去问问周政委。” 陆秋砚很自然地拿起她不喝了的餛飩汤,一仰头喝了个精光。 她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有点咸。” 陆秋砚接过她倒的水:“是有一点。” 不过不能浪费。 喝完后,他洗了餐具就直接带走,回了军区找周鸿洺。 两人中午下班后就一起过来找月初寧,三个人一起去找李青柏了。 正好遇上沈萤从李青柏的病房里出来,脸颊有点微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看到他们来了,朝陆秋砚微微点了个头,又说:“初寧,晚上来我家吃饭,我妈买了好菜。” “好哦,那我和大哥聊完了就去你的办公室等你。” 月初寧笑眯眯地应下来,又问:“对了,我哥的伤咋样,严不严重?” 沈萤:“都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左眼那一刀差0.5毫米就把整个眼皮切开了,算他命大。” 夜里李青柏那一身血,確实都是別人的血。 这让她大大鬆了一口气。 说完她就先走了,像是一点也不想在李青柏的病房里多待一秒的样子。 李青柏是团级干部,住的也是单人病房,这会儿沈萤刚出去,他们一进来,就看到被包成了个粽子,只露出一只眼睛和一张嘴巴的李青柏。 月初寧被他这滑稽的造型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怀疑是沈萤故意的。 李青柏一脸无奈,朝小妹招招手:“刚才你萤姐姐约你吃饭的话我听到了,她今天情绪不太好,晚上你去她家吃饭的时候帮大哥哄哄她高兴,小陆今晚就在这儿陪我吃吧,给她们女同志留点空间。” 原本想强行跟著媳妇一起吃饭的陆秋砚:“……” 周鸿洺也笑:“秋砚啊,你大舅哥受伤了,寧寧是女同志,本来就不方便,你是该多替寧寧照顾著些。” 陆秋砚只好点头:“我会的。” 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李青柏有他自己的勤务兵,根本不需要陆秋砚转来过来照顾。 不过陆秋砚答应了,肯定有空就会常来看望。 轻鬆说笑一番之后,终於进入正题。 月初寧把李青柏病房的门找凳子顶住,深呼吸做了一下心理准备后,才说:“我有一个秘密,想上报给组织,不过在上报组织之前,我想先告诉与我关係最亲近的你们。” 一贯冷静的陆秋砚驀地一皱眉,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自己媳妇的手背上。 月初寧不明所以地回望他,不知怎的,竟从眼里读出了几分“不行”、“別说”的抗拒感。 茫然的她根本不知道,身为她最亲近之人的他,早就已经发现了她那么凭空拿取东西的秘密了。 只是她不说,他原本打算一辈子替她守著这个秘密,也当做自己不知道。 他知道这种不寻常的秘密她不敢告诉自己,是因为说出去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万一信错人,就可能呢会命都没了。 所以他不会主动挑破她的秘密,但也不希望她的秘密再被任何人知道。 他不希望她陷入任何危险里。 “怎么了小陆?” 周鸿洺看陆秋砚神色不对问了一句。 李青柏联想起之前月初寧提过的梦,约莫已经猜测到,月初寧想说的事,大概是与神秘未知事物相关方向了。 仅是她那个预知的梦,就非常不寻常了。 因为他事后动用权限了解了一下,本月钱市確实是要派出一支作战小队前往西南边境的某镇执行秘密任务。 而那支作战小队钱市军区高层確实属意宋时琛的小队,石彪正是宋时琛小队的队员之一。 这已经完全能证实月初寧的梦是存在预知能力的。 这件事在场唯一不知情的,应该就是周政委了。 他看向月初寧的目光也变得凝重,似是在劝她三思。 周鸿洺是个人精,哪里不知道这三个小东西有秘密瞒著他,现在这情况,应该就是想跟他坦白。 不过陆秋砚和李青柏应该是在顾虑著什么,所以两个人都轮流在给月初寧眼神示意让她想清楚再说呢。 周鸿洺被气笑了。 这两个臭小子是不是皮痒了,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么。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会害寧寧,他也绝不可能会害寧寧。 “你们两个臭小子到底想怎样!” 他护著寧寧的时候,这两个臭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乘凉呢,真是气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