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雪膏
    这种跨国交易，而且数额如此巨大，尤其是在苏联这种內忧外患的时期运输进来，这种能力，可不是普通的中国人能办得到的。
    卡拉市长和雷诺局长显然都明白这个道理，因此面对林书平时並未托大，甚至启动了高规格接待，可纵然他们提前调查了资料，但当见到林书平的那一刻，两人还是有点绷不住，看著林书平那俊逸的脸庞，略显单薄的身体，一时脸上都闪过惊之色。
    这个中国商人竟然这么年轻！
    而下一刻，当林书平用嫻熟的俄语跟两人握手致意时，也再一次让两人感到惊讶。
    “尊敬的市长、局长先生，很高兴能在布拉戈维申斯克市见到你们林书平按照张和生提前交代的社交礼仪，跟两位苏联官员客气的打著交道，期间並未让时刻待命的叶戈尔充当翻译，倘若只是日常俄语交流，林书平的知识量完全可以胜任。
    身后跟来的张和生，以及一眾铁路同志，看到林书平如此轻鬆自如的跟老毛子交流，也都是惊讶万分，所谓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至理名言在林书平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如此他们对於林书平的尊敬，便又多了一份。
    在一番交流后，卡拉市长和雷诺局长便笑著邀请林书平一行人下榻布市酒店。
    至於那一百车皮的轻工业品，自然有人负责交接、检阅。
    而这也需要时间，所以林书平將会在布市停留一晚，待一切確认无误，明日正式签约之后，方才能返回黑河。
    在来之前，林书平通过叶戈尔这条线，就曾向苏联方面告知，这笔交易务必低调再低调，什么签约仪式都不需要举办，更不需要聘请记者媒体来凑热闹，一切从简即可。
    但很显然老毛子做人不太厚道，当林书平等人乘坐苏联军车抵达下塌酒店时，酒店大门外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三层手持著“长枪短炮”的苏联媒体记者。
    当林书平一行人刚刚下车，这些人就围了上来，走在最前面的几人用俄语、中文发出提问，大多都是一些固定问题，比如“这笔交易將会持续多久”、“是否涉及到官方援助”等等。
    林书平此行本就小心翼翼，在听到这般提问后，更是直接闭口不言，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低看头就往酒店內部走去。
    开什么玩笑，这种层面的问题，可不是他一个倒卖商品的小生意人能够回答的。
    一个不谨慎，搞不好明天就会成为世界媒体的头版头条，毕竟当下的苏联还是备受世界瞩目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西方大肆报导。
    叶戈尔眼见林书平闭口不答，便直接充当助理，走上前拦住了几名记者的步伐，一句又一句“无可奉告”从他嘴里说出来。
    虽然没话可说，但有时候无声却胜有声，此刻在林书平的前后左右，一些摄影师正在疯狂按动相机快门，想要把这一幕幕场景都记录下来。
    林书平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牟其中前世“罐头换飞机”时，不仅在国內被大肆报导，在国际上引发了极大的轰动，如果说国內的报导都是牟其中有意为之，那么在国际上的报导就並非牟其中的本意了。
    因为这个时候，苏联的內部处境本就动盪不堪，因为冷战的原因，隶属於美西方阵营的国家全都与苏联断开往来，更別谈援助，这个时候，谁敢当眾援助苏联，那基本上就是跟全体美西方为敌。
    苏联这边也是清楚其中利害的，所以罐头换飞机之后，他们也是把这件事当作典型，在国际上散播，让人们认为如今的苏联在外还是有朋友的，一时就引起很大的轰动。
    但在明面上，这毕竟是属於一笔私人跨国交易，所以各国虽有討论，但也没有过多苛责。
    事实上，哪怕国內援助了苏联，只要不公开援助，美西方也不会说些什么。
    谁都不愿意把一个十亿人的大国，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给推到对立面去。
    所以面对此情此景，林书平直接就把嘴巴闭严实了，甚至都不给那些摄影师正脸拍照的机会，一路步履匆匆进入酒店。
    “苏联人要了点小聪明。”
    跟著来的张和生看到这般场景，也忍不住吐槽道：“这样做有什么用？”
    林书平笑了笑。
    这样做的確没什么用，大厦將倾，该死还是会死的，所有人其实都期盼著这头北极熊倒下，只有它倒了，美西方国家才能进入经济全球化的腾飞时代，才会进入一超多强的世界格局。
    美国安稳去做世界老大，我们也是消除了北方的威胁，可以加速引擎去全力发展本国经济。
    所以，倒的好啊！
    此刻，林书平站在酒店百褶窗户前，眺望窗外的史达林纪念碑雕像。
    他们一行人將会在稍作休息后，在明日一早前往酒店四楼会议厅，正式签署这三万吨轻工业品的合同。
    所有的合同內容在此之前都已经草擬完成，这次签订就是正式確认合约的法律效力。
    等合约签订完，只要苏联这边没挑出什么大问题，那么第一架图-154民航客机就可以从苏联起飞，前往榕城双流机场。
    这一切就快要成功，前后谋划差不多三个月，才让林书平完成了这笔大生意。
    但现在还不是开香檳庆祝的时候，当下最重大的问题，是苏联方面是否对这一批次的一百个火车皮里装载的轻工业品满意。
    要知道，这一百个火车皮里可是有60%的暖水壶內胆的，说是滥等充数都不为过。
    但却又是苏联方面当下的必需品之一。
    毕竟哪怕是这小小的暖水壶內胆，苏林方面就算是能设计生產出来，却也没有实力去规模化、產业化。
    所以，像是这般一次性收到74万个暖水壶內胆，绝对不是当下的苏联能轻易製造出来的。
    毕竟当下全国各地的工厂都几乎在罢工状態，別说生產轻工业品了，让他们跑回去生產重军工產品，也是痴心妄想，因为工人们根本领不到薪水。
    甚至很多部门为了解决资金难题，都开始公开变卖工厂了。
    整个苏联也正是在这段时期，导致了大量国有资產外流，其中不少重军工图纸，也是这段时间开始在国际黑市上大肆流通。
    一句话，在黑市，只要有钱，甚至航母图纸都能给你找得到。
    “等签完合约，就早日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酒店房间里，张和生认真叮嘱林书平。
    林书平一口答应，现阶段他也不愿意多待在这里一分钟。
    只要签完合约，拿到第一架飞机之后，林书平就立即迅速回国，去榕城双流机场等待飞机落地，然后收款。
    根据他与川航的协议，只要图-154这架民航客机落地，等航空专家检查完毕，確认无误后，川航就会立即向林书平支付第一架飞机的费用，合计六千五百万元整。
    这六千五百万，足够让林书平在全国各地工厂收购牛肉罐头和皮大衣了。
    而倘若一切顺利，年底之前，这四架飞机皆可以完全交付。
    届时，哪怕拋除了货运以及货物成本，林书平手上也得有一个亿资金的利润到手。
    整个中国大陆，目前有几个私营业主的资產能达到一个亿的？
    屈指可数！
    有了这笔钱，日后面对各种机遇风口，林书平绝对可以指哪打哪，哪怕是面对万国证券这样的巨无霸，林书平也敢上前去碰一碰，尤其是那管金晟—
    林书平还是很记仇的。
    如果可以，他是很想把这个老傢伙提前送进去安享晚年。
    一想到这里，林书平內心就汹涌澎湃。
    当天，他在酒店下榻之后，便没有再走出过房门一步，吃喝拉撒基本上都在酒店房间里解决，好在房间足够宽阔，总面积多达三百平以上，虽然没有五星级酒店那般装饰豪华，但该有的设备却全都备齐。
    他现在的身价，哪怕在卡拉市长等人眼中，也几乎是一个行走的散財童子。
    但凡在布市有些能耐的苏联人，可能都会知道这家酒店里住了一位来自中国的“亿万富豪”，在这种下，林书平足不出户是最佳选择。
    而在傍晚时，苏联民航局副局长雷诺也是亲自登门拜访，他邀请林书平在酒店餐厅里共进晚餐，並详细聊了一下合约內容。
    “除了四架图-154客机之外，我们还会派遣到中国一名飞行员和一名飞机维修师，他们都是航空专家，负责教导你们如何操作、维修这架飞机。”
    雷诺碧蓝的眼睛盯著林书平，笑呵呵的说：“这两位专家的衣食住行，是需要你们负责的，同时也要按照合约给予他们指导培训费用。”
    “没问题。”
    林书平爽快答应。
    雷诺似乎很满意林书平的爽快，继续说道：“我很喜欢林先生的爽快，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四架飞机之外，再额外的去赠送给贵方一些飞机的零部件——”
    这下轮到林书平吃惊了，他本以为对方这么晚找他来，是来对那一百个火车皮的轻工业品挑刺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完全化身散財童子，不仅赠送了两位航空专家，还要赠送一些飞机的零部件。
    “是这样的，我们苏联民航局除了图-154客机之外，还有其他一些飞机可以出售。”
    雷诺说看，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图册，“这里面就是当下我们苏联民航局可以对外出售的货物”
    林书平这下真的麻了，敢情是来推销產品的。
    不过看著图册里五八门的民航客机、航空运输机等，这瞬间就让林书平心中一突。
    这种大傢伙，在当下的中国，私人是肯定玩不起的，只有公家单位才能对接，这雷诺局长看起来是在对自己推销，实际上是在向林书平背后的国家在推销但现在全世界都在看著苏联，等待它的倾覆，许多国家都与苏联断绝了往来，其中就包括大宗交易。
    包括中国也是。
    像是民航客机，也就罢了，毕竟不具备战斗力，倘若换成运输机，甚至是战斗机，那就有些出格了。
    林书平大脑瞬间清明了许多，他看著这份图册，最终摇头合上，说道：“我暂时只交易这四架民航客机，倘若日后需要，我再与苏联民航局联繫。”
    雷诺闻言，也没再继续劝说，而是颇为遗憾的摇摇头，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反而是挑明了今日从黑河发来的一百个车皮里的轻工业品：“这一百个火车皮里，大概有六七十个车厢都装满了暖水壶內胆，我们粗略估计，大概在七八十万个，虽然这些东西对当下的苏联来说很重要，但它们造价低廉，肯定抵不了一架飞机的造价———”
    林书平仔细听著，表情不动声色的问道：“雷诺局长，您的意思我大概明白，您是不太满意这批轻工业品？”
    “不，我很满意，只是这七十多万个暖水壶內胆，已经足够在苏联內部市场消化了，再多就消化不了了。”
    雷诺身体前倾，用刀叉切割著面前餐桌上的牛排，说道：“我希望下次林先生再来时，可以让我看到至少一半火车皮的皮大衣，最好是羊毛的，那比较保暖，你知道，远东地区很冷，我们需要大量的抗寒物资。”
    林书平嘴角抽搐，抗寒物资？军大衣难道不是抗寒物资了？
    非得是皮大衣了？
    不过林书平也並未辩解，因为在此前与苏联民航局的协议里，皮大衣就已经在“以物换物”的名单当中了，而军大衣，这种只有在中国特有的產物，苏联人不爱穿。
    在这个年代，不仅国人对皮大衣非常执著，国外也是，老毛子现在哪怕內忧外患，但如果能穿上一件崭新的皮大衣，那也绝对是身份和財富的象徵。
    “您放心，第二批次的一百个火车皮里，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全部置换成皮大衣、牛肉罐头..”
    “不不不，除了这些之外，还可以置换成一些护肤品。”
    雷诺说看，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牛油纸袋。
    他笑的很神秘，一边把牛油纸袋打开，一边对林书平呵呵笑道：“林先生，这个小东西，我希望你能为我们运来十万件，至少十万件。”
    此刻牛油纸袋已经打开，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铁盒子，上面画著两个穿著旗袍的东方女子，与此同时，一股芬芳也从小铁盒子里冒出，沁人心脾。
    林书平定晴一看，瞬间有些怀疑人生。
    雪·————雪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