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雾从房间出来后还有些恍惚，看见窗外大亮的天光和毛茸茸的晴天才有脚踩在地上的实感。
    啊。
    出来了。
    结束了。
    他感觉自己简直像是被什么发.情的大型野生动物叼进洞穴里一遍一遍品尝的猎物。
    易感期alpha的恐怖。
    他也是深入的、真切地感受到了。
    beta白里透红的脸上还有几分呆怔，不知道是睡太久了还是被睡太久了。
    他单薄的身上松松垮垮地掛著睡衣睡裤，快一周都没有好好吃饭，所以之前养回来的一点肉又瘦了下去。
    晴天兴奋地跑过来，亲昵地用脑袋蹭许雾的脚踝，但这一小块白皙细嫩的皮肤上也绽著红梅、咬痕，深深浅浅，渐渐褪去的痕跡又被新的覆盖。
    ——是裴行之架著他腿时咬的。
    许雾慢慢弯下腰，擼了擼晴天柔软的毛髮。
    小猫摇著尾巴，开心地在地上翻了个滚，发出呼嚕声。
    变成小卡车了。
    “宝宝，”裴行之走过来，手掌自然而亲昵地托著许雾的腰，半牵半引把人拉起来，“先吃饭。”
    两人在餐桌边坐下。
    裴行之帮他盛粥时，许雾看了一眼手机，发现班级群里辅导员艾特了全体成员，说今天有个大厂的秋招宣讲会，让大家都积极参加。
    叶致也给他发了私信，问他要不要去。
    许雾答应下来。
    他也不是说要去参加什么秋招，毕竟他完全不用找工作了。
    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他太想出去透口气了！
    “我下午要回学校。”许雾挪了挪屁股说。
    裴行之动作一顿，捏紧了筷子，喉结慢慢往下咽，漆黑眸子里的晦涩一闪而逝。
    “嗯，我送你。”他说。
    儘管他很想把许雾关在房间里一辈子。
    不让他的宝贝见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但不行。
    今天已经是易感期的第八天，他没有理由再关著许雾。
    儘管他的信息素还算不上稳定。
    -
    十月中旬的温度適中，许雾却穿了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脖颈一圈。
    立领里面，脖子后面还藏了一张信息素阻隔贴，这种东西本来不会出现在他一个beta身上。
    但裴行之咬得太深，顶级alpha的信息素又著实霸道，故意彰显自己的存在般。
    洗了澡许雾都感觉黏黏腻腻的，好似能闻到那股经久不散的檀木香。
    没有体.液的接触，身为beta的他竟然还能闻见alpha的信息素。
    许雾也说不清自己是被熏久了，还是出现幻觉了。
    也可能是心理作用，总之保守起见，他还是贴上了阻隔贴。
    裴行之也戴上了抑制手环，两人並排走在校园里，不可避免地又成为了一道风景线。
    宋高阳路过裴行之时差点没认出来，毕竟他有將近半个月没见这位室友了，擦肩而过的时候裴行之又是侧著脸和旁边的beta说话的。
    “裴行之？”
    他迟疑地喊了一声。
    还是许雾先停下脚步，转头望了过去。
    宋高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见到了裴行之的老婆，呸，不是，是男朋友。
    確实生得一副天仙模样，淡蓝色短髮衬得肤色莹白如雪，五官温秀精致，漂亮的桃眼天生含情般，轻飘飘看过去一眼便让人呆怔在原地。
    裴行之侧过身，打断了这几秒的对视。
    “什么事？”他声音有些冷。
    宋高阳愣了愣，嘴巴张开又闭上，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最后傻乎乎地来了一句：“你不去上课吗？”
    裴行之：“我请假了。”
    其实没请，但这所高校里也没人能管他上不上课。
    “哦。”宋高阳呆呆地说，视线竟然下意识地去看裴行之背后的那个人。
    几乎完全被挡住了，只能看见被风轻轻吹拂起的几缕蓝发。
    裴行之没想到他就站在这，却还有不长眼的人要偷看他老婆。
    alpha眉眼一低，正要发作，便感觉胳膊被人一拉，他听见许雾轻飘飘地说：“你去上课吧。”
    “老婆……”
    骤然在有外人的公共场合里听见这个称呼，许雾耳朵红了红，抿唇继续说：“我待会要和叶致玩一会。”
    所以你去上课吧。
    老婆在赶他。
    因为別人。
    裴行之胸膛闷得厉害，又生气又委屈伤心，当然生气是针对宋高阳的。
    可能他之前装出来的脾气太好了，让这人还以为他很好说话。
    宋高阳接收到裴行之凉凉的视线，后脊背忽地窜起一股寒意。
    他连忙低下头，准备溜走：“啊，要上课了，我先走了哈哈，拜拜。”
    许雾推了推裴行之：“你也去吧。”
    裴行之：“……”
    “那什么时候我可以下课？”他转回头，眼尾微微下垂，可怜巴巴地看著许雾。
    许雾莫名被逗笑，问道：“裴行之，你怎么这么黏人？”
    “我们都一起待多久了，快有两百个小时了吧？”
    “知不知道距离產生美？”
    “乖，你直接去玩会。”他抽出了手。
    手掌和心都变得空落落的。
    裴行之垂著眼睫，到底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不能把许雾逼得太紧。
    虽然他想无时无刻黏著许雾、看著许雾，守著他的宝贝。
    “就一个小时。”裴行之妥协说。
    许雾鬆了一口气。
    两人在一个岔路口分別，周遭都是赶著去上课的学生，裴行之却站在原地看著许雾的背影许久。
    似乎有所感，许雾也转回头，果不其然看见像棵树般兀自挺拔的裴行之，心里无奈地嘆口气，向裴行之挥了挥手。
    哎。
    “男朋友太黏人了怎么办？”
    许雾一边吃著冰淇淋一边问叶致。
    叶致浅浅翻了个白眼：“合理怀疑你在秀恩爱。”
    他和许雾坐在校园里商超二楼的长椅上，挖了两勺冰淇淋，又瞅两眼许雾身上和周围大学生有些格格不入的穿搭。
    戏謔问道：“你这是热还是冷啊？”
    许雾微窘。
    这个天气穿毛衣確实有些奇怪，虽然他这个毛衣比较薄，穿著也不热。
    他索性把立领翻下来给叶致看，虚心请教：“你被咬脖子的时候不痛吗？”
    叶致看著他的伤口，虽然被阻隔贴遮了不少，但颈侧还有一些鲜红牙印，皱了皱眉，神色变得有几分严肃：
    “会痛，但是不会像你这么……严重。”
    他喃喃自语：“可能顶ax欲旺盛，对信息素的渴求也多一点？不过，你家alpha也太没轻没重了吧。”
    在床上咬两下可以说是情趣，但这种带血的牙印大可不必。
    “裴行之不会有暴力倾向吧？”
    许雾连忙摇摇头，下意识维护道：“不是，其实也还好，我也咬了他的。”
    叶致：“……你们开心就好。”
    两人又閒聊几句，许雾也不知道为什么，很有倾诉欲，大概他是第一次，他和裴行之的进展又很快，每一步又都好像是他无法控制的。
    这种感觉很难说。
    儘管他確认自己爱著裴行之，但莫名又有一种不安感。
    想和叶致诉说，也是想寻求一种认同感。
    冰淇淋挖到了底，许雾也没找到那份认同感。
    裴行之好像確实和其他alpha不一样。
    叶致看了一眼时间，起身说：“走，我们该去那什么宣讲会了。”
    说起秋招，他的语气就有些烦。
    看来每个人烦恼的东西都不太一样。
    许雾把垃圾收拾了，也跟著站起来。
    往楼下走的时候，却撞见了一个意外的人。
    是季伏城。
    高大的alpha靠在楼梯栏杆上，手里提著一个精美的礼物袋。
    ——是那份没有送出去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