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西奈半岛

作品:《向教皇发动十字军

    第420章 西奈半岛
    耶路撒冷王国,作为一个小体量的中世纪国家,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并不很符合许多人的刻板印象。
    按照以色列历史学家约书亚·普劳尔他们的估算,当时的情况可能是,最多有 12万法兰克人和 10万穆斯林生活在城市,另有 25万穆斯林和东方基督教农民生活在农村。
    换句话说,有接近一半的国民,都是生活在城镇中。
    虽然有些违反人的直觉,以及对中古的刻板印象。
    但如果忽视其所谓的王国称呼,仅从人口规模而言,这无非是天朝一个大点的县,又或者一个小点的府,基本上不能形成基于本国内的自给粮食贸易市场。
    因此其实也就无所谓什么人口比例问题。
    至于,现如今的耶路撒冷王国,整体规模上,比之旧王国时期,翻了两倍,讨论城镇人口比例,才有一定意义。
    35%这个城市人口比例,对于当下的耶路撒冷王国而言,其实可能还是低估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使得耶路撒冷王国的生活基调,是围绕城市展开的。
    市民的文化生活,成了王国的主流,至于农村,便单纯是各个城镇的依附者。
    对于初来乍到的许多人而言,提尔这座城市,真就是充满了自由的清新空气。
    事实上从卫生角度而言,确确实实的要好很多,并非什么粪坑。
    在提尔城内,其实亦有高低之分,整体来说,新城区的街面要比老城区更干净整洁。
    梅丽森德穿过那道已经在被讨论是否要拆除的城墙时,就能有明显的感受。
    这是由于提尔的旧城区,实质上是通过野蛮生长才出现的,而新城区却是经过系统设计,确保了不同街区职能互补,以及道路明确才建造出来的。
    在明亮的大街上行走,和在中世纪城市弯弯绕绕的小道中前行,二者给人的感受也是截然不同。
    不论怎么说,前者的治安也相对更好管理,而后者,就更需要依赖当地居民之间的互信。
    不过好在,随着警察制度的执行,纵然旧城区的执法难度还比较高,可也能让梅丽森德这样的少女,有胆量直接穿过城市前往码头的商店采购商品了。
    不再容易发生类似十二年前那样,人贩子猖獗,敢于在大街上绑人的事。
    要知道在旧王国时期,隔壁的阿卡市可就确实存在一个奴隶市场,不仅是穆斯林,就连基督徒也会沦为奴隶,有可能被在市场上销售。
    而梅丽森德对于这些事,自然是不甚关心,在与店员简单交流,递过去一元纸币以及供应券后,得到了一小包的咖啡豆。
    之后,就是再费半个小时回到新城区,就近购买蜂窝煤。
    蜂窝煤的重量,就不是她一个少女所能担负的了,因此其实是预付了货币,叫人与她一同送上门。
    当他们带着送蜂窝煤的大叔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卡菲带着一份厚厚的手稿,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脸上油光焕发的。
    “卡菲叔,中午好。”梅丽森德规规矩矩的打了声招呼。
    而卡菲在注意到梅丽森德的时候,有那么一点迟疑,但还是给予了回应:“中午好,梅丽森德殿下。”
    说话的同时,还行了一个礼节。
    卡菲的身份,一开始其实是伊莎贝拉在耶路撒冷王宫的仆人。
    当然这个仆人的意思,并非是说卡菲出身多么低贱。
    在封建等级制度中,跨阶级接触这件事,本身就有些犯忌讳。
    夸张点的如日本天皇,就连身旁的仆役都只能是从五位上的官员,平日里有资格见天皇的,整个日本加起来,也就一百个人出头。
    耶路撒冷王国倒是没那么夸张,如卡菲这样的王室仆役,实质上往往是出生于骑士家庭的次子、亦或者法兰克自由民阶层。
    基本上是高不成低不就,家里想办法送进宫廷,从而谋求出仕机会的一类人。
    因此卡菲虽然说是仆人,但也具备一定的文化基础,对宫廷礼仪有足够的认知。
    虽然梅丽森德,现如今并没有真正意义上享受到公主待遇,可出于往日里西比拉的情面,卡菲还是会行礼的。
    梅丽森德简单一个回礼,不甚标准,而卡菲也并不在意。
    作为当初见证盖里斯复活奇迹的使徒们,卡菲在耶路撒冷王国的地位,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纵然没有成为正式的什么官员,但却对印刷业有着莫大影响,更是一手操办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份报纸《圣地周报》。
    在耶路撒冷王国,当下权利中心集中在议会层面的时候,掌控了媒体能够影响舆论,掀动民意的人,理所当然也成了大人物。
    这些年里,虽然各个地区的地方报纸接连出现,但《圣地周报》依旧是第一大报纸,每周的发行量都能维系在三千份到四千份左右。
    其他的地方报纸,能够做到发行量稳定在五百左右,其实就相当不错。
    今天,卡菲之所以亲自上门拜访伊拉克略,其实就是过来催稿的。
    在《圣地周报》这样的大报上,受欢迎的栏目,其实也比较有限。
    新闻板块是其一,小说板块是其二,神学论战便是其三。
    对于一个以宗教立国的国家而言,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忽视灵魂的救赎,理所当然会去关心如何过上虔诚的生活。
    而相比于官方意识形态的志存高远,反倒是伊拉克略的很多观点和建议贴近生活,一直以来被人广受关注与喜爱。
    就比如说,伊拉克略提议餐前洗手,也应被视为宗教仪式之一,这种洁净自身的行为,是同神恩关联的。
    而最近,伊拉克略由于年龄大了,精力不济原本答应的一些稿子,也被拖了许久,一些报纸的顾客都发出抱怨。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卡菲不时会过来拜访一下伊拉克略。
    幸运的是,今天他就从伊拉克略那里取得了有关重释复活节的稿件。
    考虑到来年将要举办的大会,这份稿件,无疑可以起到预热的作用,是相对比较重要的。
    卡菲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简单聊了两句后,便离开这处宅邸,他还有别的要忙。
    至于梅丽森德则指挥着送煤的大叔,把蜂窝煤堆到合适的地方后,就又取出一点咖啡豆,找到家里的手摇磨豆机,开始替伊拉克略去煮咖啡。
    等到从厨房里端出煮好的咖啡,梅丽森德推开主屋书房的门,就看见伊拉克略坐在椅子上沉思着什么。
    “老师,你在想什么吗?”梅丽森德将咖啡端上桌后,随口问道。
    “我在想,要不要把你送去大学。”伊拉克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后,回答了梅丽森德的问题。
    咖啡的味道一如既往,还是比较醇厚的,一旁的梅丽森德泽略有些皱眉,实在是她实在是不理解,伊拉克略为什么能如此轻松的喝下这么苦的饮品。
    “怎么了?”梅丽森德有些意外。
    伊拉克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引用了几口。
    等这一杯滚烫的咖啡喝了一半,伊拉克略才再度开口。
    “阿梅,我快要死了。”
    “啊?”
    “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感受不到许多食物的味道了,也就只有这咖啡,才能让我有所感受。”
    酸甜苦辣咸,人生千滋百味,等到年老的时候,又还能品尝多少呢?
    对金钱的欲念,终究不可能逆转生死的命运。
    人在出生的时候,味蕾有约一万个,随着年龄的增长味蕾数量逐渐减少,味蕾的再生速度也会变慢,使味觉变得迟钝。
    对于一些老者而言会为了“尝到味道”而过度加盐或加。
    而对伊拉克略来说,他刚刚引用那一杯滚烫咖啡的时候,便意识到一件事,他既不觉得这杯咖啡滚烫,也不觉得这杯咖啡够苦。
    考虑到自己71岁的年龄,或许、真要不了多久,就该与世长辞,离开人世,前往天国与自己的旧友们叙旧。
    面对自己的生死,伊拉克略早已考虑许多,现如今也能做到淡然对待。
    只不过一旁的梅丽森德却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手中的盘子不经意间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一股难以遏制的哽咽,从胸口涌出。
    对于她来说,不论伊拉克略在外人看来如何,却是她为数不多可以完全信赖的长辈。
    “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的,我们只是在俗世里分别……”
    一句话说完,伊拉克略忽然间又有一种感受,他的腿已经开始麻木,逐渐失去知觉。
    等到这个时候,伊拉克略便恍然大悟。
    趁着自己上半身还能动,他画出了人生最后一个十字。
    “愿在天我等父者,庇护此国,恩救你我,阿门……”
    等到那声阿门的时候,声音已经微不可及。
    最后,伊拉克略倒在了梅丽森德怀里。
    至此,昔日与巴利安分庭抗礼,经历过诸多变革的一名老人与世长辞。
    留下一份尚未发表的稿件,以及大笔的遗产。
    ……
    边境,一条模糊的界限,每时每刻或许都会发生变化。
    特别是耶路撒冷王国与埃及的边界,就更是如此,毕竟那里“无人”居住。
    【祂引你经过那大而可怕的旷野,那里有火蛇、蝎子,干旱无水之地;祂为你使水从坚硬的磐石中流出来。】
    经书中的段落,描述出耶路撒冷王国与埃及之间,这片西奈旷野的可怖。
    从具体的数字来看,则更有感受。
    当地全年降水量,虽然没有底下到尼罗河三角洲那种全年只有5mm的地步,但山区至多不超过150mm,沿海不足50mm。
    多数时间无稳定水源,地下水资源有限,绿洲稀少,降雨集中在冬季,且常为暴雨,会造成山洪暴发。
    其日夜温差显著:白天气温高达20c以上,夜间骤降至5c甚至0c以下,山区尤甚,夜晚甚至能够结冰。
    温差如此夸张,对于各种生命来说,都显得格外艰难。
    在春季的时候易出现来自撒哈拉的哈姆辛热风,气温骤升,风速强烈,带来大量沙尘。
    冬季虽然风力较小,但也有冷锋侵入造成的干冷寒风,切的人脸生疼。
    当初古以色列人,在摩西的带领下,于此旷野呆了40年,那日子可真是盖了帽了,也难怪会在经书里,留下大量反对摩西的话语。
    【百姓没有水喝,就与摩西争闹……他们在那里甚渴,怨摩西说:“你为什么将我们从埃及领出来,使我们和我们的儿女并牲畜都渴死呢?”】
    【你为何逼我们出埃及,领我们到这恶地?这地方不好撒种,也没有无果树、葡萄树、石榴树,又没有水喝。】
    而对于当下埃及人与耶路撒冷人之间来说,他们又一次要经历西奈半岛的折磨。
    毕竟作为两国之间的模糊地带,战争的起初,就是在这里打响。
    数以千计的军队,在这片旷野上调动,感受来自上主的试炼与喜怒无常。
    现如今,气候是冬天,虽然部分地区的气温能低于零下五度,但相对来说好歹降雨更多,不必担心缺水渴死。
    注意好保暖,还是能进行一定作战预备的。
    在这片地区开战,其实也意味着需要对后勤补给,有相当大的要求,如果不是必要情况,驻军们也不乐意离开舒适的营地。
    正午已过,冬日的阳光在高天之上投下苍白光辉,照不暖西奈的群山。
    一支贝都因小队正沿着一条干涸的溪涧缓缓前行。
    他们数量总计六人,都披着灰白色或赭红色的羊毛斗篷,头缠布巾,只露出警觉的眼睛与黝黑的面颊。
    马蹄在碎石与沙土间踏出沉稳节奏,偶尔一声鼻息便在冷冽空气中化作雾气。
    他们是隶属于耶路撒冷王国一方的贝都因部落,如今正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进行着侦查任务。
    游牧的贝都因部落,在这片土地上,其实有着很微妙的地位。
    虽然确实许多贝都因部落,都是作为沙匪存在,对王国的农民进行劫掠。
    但某些游牧的贝都因部落,却可以做到被视为国王的财产,并受到国王的保护。
    他们可以被像其他财产一样出售或转让,到了12世纪后期,他们往往又受到贵族或某个军事修会的保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