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惨胜
    仓库前后各有一条巷子，其中一条巷子出去是大街，另一条巷子绕过拐角，通往街区的其他房子。
    强尼在每条巷子尽头都安排一个人守着，他带的人不多，只有八九个。
    太多容易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现在可是帮派战争期间。
    仓库不大，没有窗户，只有前后两道门进出。
    他打了个手势，各有两个人贴着前门和后门站好。
    如果待会强尼他们进去，有人逃出来，门口的人就负责善后。
    “记住进去后，格杀勿论，速战速决。”强尼看着他们的眼睛道。
    “是。”
    强尼点头，然后闭上眼，默默祈祷。
    再度抬头时，他也神情坚定，眼神里熊熊燃着怒火，冒着他一直不想染上身的狰狞杀气。
    巷子很暗，暗得让人使劲瞪大眼睛。
    强尼收缩肩膀，像潜行跟踪的豹，轻轻移到门边。
    桑杰带人去了后门，双方将同时进攻。
    一声若有若无的呼哨传来，强尼猛地拉开门，一下子窜进屋里，像猛扑而下的鸟瞬间掠过的影子。
    噗！、噗！轻微的闷响在黑夜里没传出太远。
    强尼几乎瞬间就解决了眼前的两道人影，他甚至来不及分别对方是谁。
    就在他移动枪口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一只硕大的拳头从侧面袭来。
    那只手上戴着戒指，或是指节铜套，强尼感觉到坚硬的金属在骨头上划出口子。
    他吃痛，手里的枪被打掉。
    那是个壮汉，体型庞大的几乎和强尼不相上下。
    他一句话不说，继续出拳，速度很快。
    强尼抬手格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后背猛的撞到门上。
    他脚下有一具身体，被绊倒。
    昏暗之中，有人开了两枪，强尼看到了闪光。
    突然后面的那道门被打开，他看过去，有几名男子和冲进来的人撞作一团。
    那人再度开了三枪，强尼一个翻身从壮汉的脚下钻出。
    他看到了一把小刀，就在他的面前，在敞开的门口地面上闪闪发亮。
    强尼抓住刀子，还未等他起身，刚刚绊倒他的那具身体，那个男人突然抓住他的脚踝。
    他想爬过强尼的身体，爬出门，求救。
    强尼想都没想就把刀往后一挥，割掉那人的手指，他尖叫。
    很神奇，些许别人的血，或大量的血，竟能让你臂力大增，让你发疼的伤口因肾上腺素分泌而不觉疼痛。
    强尼火冒三丈，浑身是劲，猛地掀翻骑过来的壮汉。
    他转头，看到桑杰正和两人扭打成一团。
    房间的地板上躺着人，他算不出多少人，远比之前跟在萨蒂什身边的四五个人多。
    噼啪、嗒嗒、砰砰的枪声，从四周、从上面、从屋里其他角落传来。
    他们似乎同时从几个地方进入仓库，分不清谁是谁，四周传来叫喊声、尖叫声。
    强尼闻到这房间有尿味、屎味、血腥味，有人腹部受伤。
    强尼希望那不是他，他用左手拍拍自己的肚子，寻找伤口。
    那个壮汉中枪了，强尼很确定，因为他扼住自己脖子的力气在快速消退。
    桑杰和那两名男子打的难分难解，又是摔、又是挖眼睛，又是咬。
    强尼挣扎，这场突袭战遭遇意外，他们必须得速战速决。
    那壮汉却死死拉住他，像拉着陷入网子的乌龟。
    强尼举刀从他的腰后刺入，壮汉怒吼一声抡起拳头打中他的胸口。
    那一击痛的强尼缩起身子滚到一旁，壮汉猛然爬过他的身子，以他的身体为支点，勉强站起来。
    他似乎想去保护某个人，就在后门那儿，桑杰他们扭打的地方。
    强尼发狠，这个意料之外的对手，缠住他太多的时间。
    在那壮汉摇摇晃晃迈起步子时，他猛然跳起，跳到他的背上。左手抱住他的脑袋，把右手的刀子送进了对方的喉咙。
    强尼感觉到刀子下的骨头颤动，刀尖被震的偏向一旁。
    他真壮，脖子真硬。强尼挂在他的背上，被他又拖着走了两步，身子才一软倒下。
    咚，沉闷的声响，震的地板一颤。
    强尼倒在他身上，抬起头，屋子里站着的人已经不多。
    桑杰瘫坐在门口，他的手指插在一人的眼睛里。那人头往后仰，靠在他膝盖上，下巴松垂，脖子像点燃的引火物般噼啪作响。
    有人在后面拉强尼，把他往上拉。强尼下意识的准备挥刀，但被人用双手按住。
    “是我。”迦尼的声音，他负责外汇黑市。
    强尼松了口气，他知道他们安全了。
    “快！”他语气急切，在刚刚一番嘶吼、血腥的厮杀后，似乎显得太小声。
    “我需要枪。”强尼小声而含糊道。
    “不，结束了。”迦尼喘气。
    “萨蒂什呢？”刚刚搏斗全程，强尼都没看到这个头号杀手。
    “死了。”迦尼指了指地上。
    萨蒂什躺在那儿，脑袋上有血，手里握着一把伯莱塔手枪。在他脚边，还另外躺着联合会的三个人。
    之前屋子里开枪的人就是他，强尼冲进来后，他第一个反击。
    不过作为今晚的主要目标，萨蒂什也是联合会集火的目标。
    他衬衫和长裤上也有血迹，射进他身体的子弹很多。
    “混蛋！”强尼感到不值，他们这次又损失了好几个人手。
    那都是联合会里的老兄弟，死一个少一个。
    “纳吉尔在不在？”强尼四处张望。
    “他在忙。”
    屋子里的尖叫声一个个戛然而止，像夜色笼罩着寂静的湖面，鸟儿一个个悄然无声。
    这是纳吉尔在善后，不留活口。
    “桑杰怎么样？”
    “他不太好。”
    强尼抬头，直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瘫坐在门口的桑杰一动不动。
    他起身来到门口，蹲下，把那个脖子断掉的人从桑杰膝盖上挪开。
    一把匕首，插在桑杰的腹部。他脸色苍白，眼神复杂。
    “大意了。”
    “老兄，听我说，坚持住，我们马上把你送去医院。”
    “我没听到呼哨声，里面枪响后，我才知道你们打起来了。”
    “别说这些，能不能站？我们得立刻离开。”
    “别管我”
    “强尼，”突然迦尼在身后叫他，“那里！”
    屋子里的人看过去，一张木制办公桌下，有颗脑袋若隐若现。
    “出来！”迦尼拿枪对着他。
    “别开枪，别开枪！”一张略显狡诈的脸慢慢从桌子底下爬出。
    “卡马尔？”众人惊呼。
    达乌德帮的财政大臣，道上的人当然认识。
    强尼恍然，难怪仓库的人比预料的多的多，还有那个壮汉，应该都是卡马尔的保镖。
    如果只是萨蒂什那四五个人，战斗早就结束了，他们不会损失那么大。
    迦尼拉动枪栓，他谨记今晚的宗旨，不留活口。
    “别！我认识苏尔先生！我帮过他！”卡马尔大叫。
    “等等！”强尼抬手朝迦尼示意。
    “你说你认识苏尔先生？”强尼来到他身边。
    “是，你可以打电话给他，我没说谎！我还可以赔你们钱，达乌德会保释我的。”
    卡马尔是精明的商人，不是街头火拼的杀手。
    为了保全自己，他现在什么条件都答应。
    “把他绑走！”强尼决定暂时留他一命。
    活下来的联合会人，已经打扫完现场。牺牲的三人被同伴扛在肩上，桑杰也被两人抬着出了仓库。
    他伤的很重，能不能挨到医院都还两说。
    他们从后门离开，一路猛冲，直到巷子尽头等着的车子旁。
    强尼眼里满是哀伤，他们赢了，达成了目的，但却是惨胜。
    达乌德帮遭受重创，联合会也损兵折将。
    他不知道这值不值，他更担心边上虎视眈眈的小拉詹帮。
    或许他应该收缩势力，静候新警监的动作。
    但帮派内复仇的声音太多，他们要拿萨蒂什立威，以警示周边蠢蠢欲动的势力。
    哈德汗不在后，盯上联合会的人太多，就连楚哈那种曾经的小角色，都开始和他们有摩擦。
    今晚的胜利又是联合会急需的，它会吓退很多人，不至于让内部分崩离析。
    强尼想了很多，他头仰靠在椅背上。夜色，那道将血与火合而为一的光之隧道，在窗外跟着他们飞掠。
    他们拳头缓慢而孤寂的松开，解放了跟身心一样布满抓痕的手掌。
    向来如此，且必然如此，每一次帮派战争后，愤怒就会软化为忧伤。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们所有人都还活蹦乱跳，现在却已经去了三个半。
    发生在码头仓库的枪战，并未吸引这座城市的目光。
    拜访了艾杰之后，罗恩就把精力放在太阳卫视。
    他们已经和泛美卫星公司达成协议，这一两个月都在忙着频道迁移。
    现在硬件工作已经就绪，十月份，也就是下周，就可以准时开播。
    《名人厨艺大赛》也已经录了两期，只等预热宣发结束后，就可以端上来让观众品尝。
    为了折腾这个电视台，罗恩他们前前后后投进去了5亿卢比。
    当然这笔钱无需从他腰包里掏，而是以太阳娱乐的名义贷款。
    本来宝莱坞性质的公司不受银行待见，但只要股东里有他的名字就好办了。
    用银行的钱做生意，他手法娴熟。
    好消息不断，坏消息也有。
    迪拜的维诺德就在给他打电话，波斯湾那里的进口手续遇到了点麻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