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求你了,別再拒绝我

作品:《希腊神话:从渔夫到万神之主

    第184章 求你了,別再拒绝我
    阿尔忒弥斯的指尖还停在修恩的衣领上,银白的指甲泛著月光,语气里的雀跃像撒了把碎星,却藏著不容错辨的占有欲:
    “准確说,是让亲爱的成为我的东西。”
    她歪著头笑,眼底的光比头顶的圆月还亮,“这样一来,就算宙斯他们再恼,也不敢动我的所有物一神明从不抢同类的所有物,这是奥林匹斯的规矩。”
    她往前凑了凑,气息里带著月桂的冷香,话语像裹了蜜的刀锋,温柔地割著人的神经:
    “你的国家会没了,可你能毫髮无伤地活下来,还能借我的神力变得更强。
    以后我们就住在月神殿里,我带你去看极北的极光,去摘奥林匹斯山的金苹果,再也不用管凡俗的战爭”
    这不是很美妙吗?没人会怪你,大家只会说你是识时务的英雄。”
    修恩垂眸看著她的发顶,那缕垂在脸颊的银捲髮,让他忽然想起几十年前一那时她闯岛时,也是这样歪著头,手里著银弓,说要把他“抓回去当玩伴”。
    可现在的话,却像冰碴子似的,顺著他的脊椎往下滑。
    夜风忽然变冷了,桂树的冷香里掺了点刺骨的寒意,他才发现,有些东西早就回不去了。
    “没办法的。”阿尔忒弥斯还在说语气理所当然得像在谈论天气,“那可是诸神啊,佩拉斯吉再强,也抵不过们的雷霆。
    人类不都是这样吗?为了活下去,总会捨弃些东西你捨弃一个国家,换自己一条命,很值的。”
    她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圣洁,无垢得像块冰雕可说出的话却让修恩的心沉了下去。
    他忽然明白,神明的“爱”和人的“爱”从来不是一回事-
    —
    她以为的“救赎”,是他眼里的“背叛”;
    她觉得的“划算”,是他拼了命也要守护的底线。
    阿尔式弥斯似乎察觉到他的沉默,语气里第一次泄露出一丝紧张,指尖微微发颤:
    “我是认真的,就等你一个答覆。”
    修恩深吸一口气,夜风灌进肺里,凉得发疼。
    他抬起手,轻轻拂开阿尔忒弥斯的指尖,动作很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距离。
    “阿尔忒弥斯,我不会成为你的东西。”
    他的声音很稳,像扎在土里的根,一如上次在无形之岛拒绝她时那样坚定,“佩拉斯吉不是我能捨弃的『东西”,子民们也不是我换命的筹码。”
    空气骤然凝固。
    阿尔忒弥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被冻住的。
    她站在原地,指尖还保持著悬空的姿势,银白的裙摆垂在地上,连夜风都不敢再吹动。
    殿外的桂叶落下,声音在这死寂里显得格外刺耳,她的神性威压像潮水般漫开,带著月神的冰冷,压得修恩的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得下意识放轻一那是神明被拒绝后的怒,是紧绷到极致的弦,隨时会断。
    “为什么”她的声音先变了调,雀跃和紧张全没了,只剩下难以置信的茫然,“为什么亲爱的又要拒绝我?那可是诸神啊!
    你明明知道,反抗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她上前一步,眼眶忽然红了,圣洁的脸上染了层悲伤,连语气都带了点恼怒的颤抖:
    “你是笨蛋吗?明知道打不过,还要硬撑!”
    月光落在她的眼泪上,像碎了的银片,“就这一次,不要反抗好不好?
    你顺从了,没人会说你不是英雄,大家只会庆幸你活下来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恳求了。
    神性的威压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脆弱的慌乱一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握不住眼前的人。
    她以为“给你活路”是最好的选择却忘了,眼前的男人,从不是会为了自己活而捨弃整个家园的人。
    修恩看著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也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想起从前她偷偷送他月桂箭,想起她在海边陪他看日出,那些细碎的温暖像星星,此刻却被“神与人”的鸿沟隔得老远。
    他紧了拳头,指尖泛白,声音却依旧坚定:
    “阿尔忒弥斯,我是佩拉斯吉的王。”
    这一句话,就像一道界碑,把两人隔在了两边。
    王的责任,从来不是“独活”。
    阿尔忒弥斯的恳求像根细针,轻轻扎在修恩的心上。
    她垂著眼,长睫上沾著未掉的泪光,连平日里最骄傲的银捲髮都套拉下来,顺著肩头垂到胸前-
    一这是她第一次把姿態放得这么低,不是月神对凡人的恩赐,是一个爱著的人,对著心上人放下所有神性的倔强。
    那声“求你”里裹著的念想,重得像块浸了水的,压得修恩的胸口发闷。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份爱一是从前她偷偷送月桂箭时的雀跃,是她默许佩拉斯吉存续时的偏,是此刻哪怕放下“独占”,也要护他活下去的执。
    看著她眼底的难过像潮水般漫上来修恩的心臟像被刀刃反覆搅动,连呼吸都带著疼。
    可他握著拳,指甲掐进掌心,说出的话依旧没有半分鬆动:
    “不行,我不能听从。”
    阿尔忒弥斯猛地抬头,眼里的泪光晃了晃,却没掉下来。
    她咬著下唇,月光落在那片发白的唇瓣上,透著股倔强的可怜。
    “我可以给你的妻子提供庇护!”她忽然拔高声音,指尖把裙摆出了深深的皱痕,“美狄亚,阿塔兰忒,我都能护著!
    我以奥林匹斯十二主神的权柄发誓,只要你答应我,她们就能跟著你一起住进月神殿,再也不用怕诸神的制裁!”
    修恩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苦笑一他真的惊讶了。
    他太清楚阿尔忒弥斯的性子,这位月神向来把“独占”刻在骨子里,从前连他跟其他侍女多说两句话,她都会闹著要射断人家的髮带。
    可现在,她居然愿意容许美狄亚和阿塔兰忒的存在,愿意用自己的神权为她们铺路。
    这份让步,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显她的深情。
    可这份深情,终究没落在“点子”上。
    修恩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腰间的神纹剑一剑鞘上刻著的佩拉斯吉图腾,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
    他想起傍晚在大殿里,大臣们跪地时坚定的眼神;
    想起练兵场上,阿塔兰忒握著长弓,箭尖对准靶心的模样;
    想起美狄亚在药剂室里,熬到深夜的护城巫术:
    还想起城外麦田里,孩子们骑著小独角兽,笑著追蝴蝶的场景。
    “阿尔忒弥斯,你还是没懂。”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沉进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里,“这从来不是我和她们几个人的事。”
    他望著阿尔忒弥斯茫然的眼晴,一字一句地说:
    “佩拉斯吉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子民们用双手开垦的;
    每一间石屋,都是大家一起垒起来的:
    连林间的幻兽,都是孩子们从小抱到大的伙伴。
    美狄亚不会丟下她调配的药剂,因为那是护著城郭的屏障;
    阿塔兰忒不会放下她的长弓,因为那是守著子民的武器;
    而我,更不会丟下这片土地一这里不是『可以捨弃的东西”,是我们所有人的家。”
    夜风卷著桂叶,落在两人脚边。
    阿尔忒弥斯的肩膀轻轻颤了颤,著裙摆的手鬆了些,眼底的倔强渐渐被茫然取代。
    她以为“护他和他的爱人活下去”就是最好的救赎,却忘了,对修恩和佩拉斯吉的人来说,“家”从来不是某个人,是所有念想的总和一是炊烟,是麦田,是幻兽的啼鸣,是子民们的笑脸。
    修恩看著她失魂的模样,心里的疼又深了几分。
    他上前半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带著歉意,却依旧坚定:
    “谢谢你的好意,阿尔忒弥斯。
    但我是佩拉斯吉的王,我的命,早就和这片土地绑在一起了。
    她们的也是。”
    月光下,阿尔忒弥斯的眼泪终於掉了下来,砸在她银白的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一一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神权、自己的爱意在“家园”这两个字面前,居然这么无力。
    修恩转过身,往王宫的方向走。
    玄色披风扫过落满桂叶的石板,留下浅浅的痕。
    他没有回头,却知道身后的月神还站在那里,像一尊被月光冻住的雕像。
    他不能回头。
    因为他的身后,不只是阿尔忒弥斯的深情,还有佩拉斯吉的万家灯火。
    阿尔忒弥斯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指尖在虚空里无意识划过,像是还在调取眾神终端里的计算结果一那是她能想到的“最优解”,连戈尔贡三姐妹都算进了庇护范围,甚至愿意对著诸神低头,承诺將美杜莎的威胁降到最低。
    她往前扑了半步,住修恩的袖口,银白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我连戈尔贡都能保!只要跟诸神承诺,她们不再染指神权这是终端算出来的最佳方案,你没有理由拒绝的!
    求你了,別再拒绝我!”
    修恩看著她眼底的慌乱,那不是月神该有的模样往日里哪怕闯祸,她眼里也带著骄纵的光,可此刻只剩被拒绝后的无措。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擦过她脸颊的泪珠,那温度比月光暖,比神性软,和上次模擬里那个冷漠转身的自己,判若两人。
    “不是有理由没理由的事。”
    他的声音轻得像夜风拂过桂叶,“我的身后不只是美杜莎,不是你、美狄亚、阿塔兰忒—
    是满城等著明天炊烟的子民,是跟著巨象盖房子的工匠,是抱著小独角兽睡觉的孩子。
    我不能把他们丟下。”
    “过分!太过分了!”阿尔忒弥斯猛地甩开他的手,眼泪掉得更凶,银捲髮都被泪水打湿,贴在脸颊上,“我已经让了那么多!我甚至能容忍她们待在你身边!
    上次模擬你也这样拒绝我,我明明反省过了一我改了,我不任性了,为什么你还是不答应!”
    她的声音里裹著委屈,还有只有眾神才懂的恐慌一她能读取修恩的记忆,也能调取自己上次模擬的“数据”。
    初次见面时,终端就扫过他脑中关於“阿尔忒弥斯”的片段,那些记忆里的悸动、动摇,像种子似的在她的系统里发了芽。
    她记得上次模擬的最后,自己站在月神殿里看著修恩为了戈尔贡对抗诸神的背影,心里翻来覆去的只有一个疑问:
    如果被拋弃、被围剿的是我,他会不会也这样不顾一切地来救我?
    那个疑问困了她太久,久到连眾神系统都开始储存“后悔”的情绪。
    千年时光里,她见过太多信徒的跪拜,听过太多神明的算计,可只有修恩的名字,能让她的逻辑模块紊乱一愤怒和嫉妒在“想让他活”的念头面前,碎得像泡沫。
    她后悔上次的任性,后悔没早点让步,后悔直到现在才明白,他要的从来不是“庇护”,是“同生共死”。
    “抱歉。”修恩看著她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著,连呼吸都发闷,“只有这件事,我没办法让步。”
    阿尔忒弥斯愜愜地站在原地,夜风卷著桂叶落在她肩头,她却没像往常那样抬手拂开。
    她的系统还在运转,却算不出“如何让他答应”的答案所有的最优解,都绕不开“捨弃佩拉斯吉”,可这偏偏是修恩的底线。
    她想起上次模擬最后,自己在月神殿里看著星空,心里的悲嘆像潮水般漫上来:
    为什么当时要那么任性?为什么没早点告诉他,她其实不想他死?
    如果再来一次—
    她望著修恩坚定的侧脸,眼泪慢慢止住,眼底却浮出一层近乎偏执的光。
    眾神的记忆不会消失,爱的感情也不会被格式化。
    如果诸神的制裁避不开,如果他非要站在佩拉斯吉的城墙上—
    那这次,她不要再做“劝他让步”的人。
    她要站在他身边。
    哪怕对抗整个奥林匹斯,哪怕违背所有神明的意志,哪怕最后连自己的神格都保不住她只想再看到他活著的样子,再听到他叫她“阿尔忒弥斯”,而不是在战后,对著一片废墟后悔。
    修恩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阿尔式弥斯忽然抬手,抹掉了脸上的泪痕。
    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恳求与慌乱,而是多了点他从未见过的决绝像月神举起银弓时的锐利,又像普通女孩紧心爱之物时的执。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还有点哑,却没了之前的哭腔,“你不想捨弃佩拉斯吉,对不对?”
    修恩愣了愣,点了点头。
    阿尔忒弥斯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著点破釜沉舟的雀跃像终於找到答案的孩子。
    她上前一步,重新住他的袖口,这次的力道很轻,却带著不容错辨的坚定:
    “那我陪你。”
    夜风忽然停了,桂树的冷香里,似乎多了点不一样的温度。
    修恩看著她眼底的光,忽然明白一这位月神,终於懂了。
    不是懂了“家国”的重量,是懂了“他的选择”,並且愿意陪著他,走这条最难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