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农村大席式燉排骨
    “啥？还有这种好事呢？不会是骗我们吧？”
    听到马校长说的话，刚从地里、园子里回来，准备回家做饭的老人们都有点不相信。
    村里学校是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能有孩子一口饭吃都是近些年才有的福利，哪还有多余的肉给他们这些老人？
    马校长哈哈一笑：“我还能骗你们不成？人家那肉都已经拉到学校了，估计再有一会儿肉香味都能飘过来，李大爷你帮忙通知一下刘大爷和陈大妈他们，我还得去通知別人。”
    看著美得冒泡的马校长走远，李大爷几人面面相。
    “真的假的？”
    “我刚才干活的时候好像是看见一辆小货车开上来。”
    “那咱们就拿著东西过去？”
    “去唄，大不了白跑一趟，也不耽误回来做饭。”
    “行，那你们收拾收拾先去，我去告诉老刘头和陈大嫂去。”
    马校长骑著他的二八大槓穿行在村里，到了谁家门外边就喊一嗓子，村里一共也就剩下那么几十户，通知起来倒是也快。
    一开始大家其实还是有点將信將疑，但是当一股若有若无的肉香味飘荡开来的时候，疑虑就已经去了大半。
    “哦豁！这是燉了多少肉啊？香味都飘到这里来了。”
    “你別说，这香味是真馋人，不年不节的都捨不得吃。”
    “走走，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打下手的地方，做那么多人的饭也是个体力活。”
    王凡这拿著一瓶去腥增香的高梁酒顺锅边淋入，这种开盖燉煮酒精很快就会挥发。
    “轰”的一声，蓝色火焰腾起，火焰撩过排骨和酱料，带走了他认为多余的腥腹，留下更加炽热浓缩的醇厚酱香。
    紧接著，他將炒好的排骨连酱汁一起转移到一个巨大的、带厚重木盖的陶缸里，这一般是村里办宴席才用的大傢伙，
    这种山村最大的好处，就是井水、山泉远比一般的水要好，烧开的清澈甘甜的山泉水淹没排骨后，他精心配比的香料、大量拍破的老薑、几截葱结都投入缸中。
    最后是一大把炒制过的黄冰，这不是单纯的甜味剂，是柔化酱香、赋予排骨红亮光泽和软糯口感的灵魂。
    这种做法在城市里几乎没有，但却是村里流水席、大锅饭的常用做法，这也是这些老人和学生最盼著的一口，真按照那些精致的菜系去做，他们反而吃不惯。
    二叔抱来了压盖用的乾净青石板，稳稳地压在了沉重的木盖上。
    这里王凡没用煤气，而是改用了松木。
    灶膛里没有熊熊烈火，只有炽热通红的木炭以及少量啪作响、持续释放著诱人松木烟气的柴火。
    陶缸稳稳地坐在灶上，里面的排骨在近乎无声的慢燉中，接受著松木炭火持续而恆温的热力传导，以及松香菸气细微的渗透。
    一种醇厚到粘稠的酱肉香、一丝冰的清甜、几缕松香的悠远，还有山泉水本身那纯净的气息在蒸腾的热浪下悄然逸散。
    这香气不像爆炒时那么霸道张扬，却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將整个村落温柔地笼罩其中，丝丝缕缕，钻入每个人的肺腑，勾动著所有人肚子里的馋虫。
    咋还没下课呢？
    孩子们在这么想著，几位老师也没好到哪去，说起来这所学校的老师其实也很年轻，都是大学毕业没几年，在很多人眼里他们都算是半大孩子。
    村子並不大，学校门口已经有很多老人到来，他们一个个拿著吃饭的碗筷不停的在门口吸著鼻子。
    “好傢伙，这肉可真香啊。”
    “这是把哪位大厨请来了？感觉比过年村里慰问吃的那顿香多了。”
    “也不知道做的够不够，要是做的少咱们就少吃点，优先紧著孩子们。”
    “嗯，实在不行就要点肉汤，这肉汤浇米饭肯定好吃。”
    “这法子好，嘿嘿，肉汤泡饭可太好吃了。”
    马校长这个时候也赶了回来，看到老人们都在门口等著，他连忙说道：“別在门口站著啊，进去食堂等著。”
    李大爷摇了摇头：“我们先等著，你先让学生们先吃，我们吃剩下的。”
    “对，孩子们正长身体呢，得多吃点肉补补。”
    马校长听后却是摇了摇头，神色认真的说道：“我知道孩子们重要，但咱们也不能事事都紧著孩子，爱幼没错，但也要让他们学会尊老，否则养成只顾著自己的白眼狼性子可咋整？”
    “额——”
    老人们面面相，想反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这一辈的老人都习惯把好东西留给小的，还真没想过会不会把小的养成白眼狼。
    马校长不容置疑的说道：“而且今天来的这几位，本来说的就是慰问老人，
    这些孩子能吃上那是沾了你们的光。”
    说著话就一手一个拉著两位老人往里走。
    其他人一看这架势，对视一眼后也就跟著往学校食堂走。
    食堂和厨房就挨著，而且面积还挺大的，坐下这些老人绰绰有余，就算再加上学生和老师都完全没问题。
    老人们坐下以后就开始好奇的打量王凡三人，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好心。
    “这小伙子真帅，小姑娘也俊。”
    “这肉是这小伙子燉的？这手艺真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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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校长哈哈一笑给他们介绍道：“你们可別看人家年轻就小看人家，他那厨艺可高的很，在咱们全国都是出了名的。”
    “全国出名？”
    “吹大气吧你就。”
    “燉肉是挺厉害，也不至於这么年轻就全国出名吧？”
    老人们明显不信马校长的话，马校长有点急眼的正要解释，就看见王凡贴著窗口一脸笑意的说道：“爷爷、奶奶你们別听马校长瞎说，我就是个普通人，你们再等十几分钟，这肉马上就出锅。”
    李大爷嘿嘿一笑：“本来我还不信，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信了，真有本事的人才会这么说。”
    “小伙子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没？我们年纪大点可身体好得很。”
    “对，洗菜、择菜什么的都没问题，別再因为给我们做饭再累著你们。”
    日子过的虽然清苦一些，但是老人们却都保留著山里人的淳朴。
    “不用，老哥哥老姐姐你们就好好待著，我这大侄子给几百人做饭都没问题，你们等著吃就行了。”
    二叔在厨房已经帮不上什么忙，拎著几个开水壶就从厨房走了过来。
    “先喝点热水解解渴，饭菜马上就好。”
    二叔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很快就已经打成一片，不过聊著聊著大家就都安静下来，因为他们看到王凡已经掀开了锅盖。
    就在锅盖掀开的剎那，一股无法形容的、凝练到极致的肉香洪流，隨著蒸腾的热气轰然爆发出来！
    王凡手中的大勺像是有致命的吸引力，所有人的视线都牢牢锁定在上面。
    大勺探入大缸，紧接著又抬了起来，，而此时的大勺上面则已经堆满了排骨。
    排骨呈现出琥珀般的诱人色泽，表面裹著厚厚一层晶莹剔透、摇摇欲坠的胶质浓酱，汁水粘稠得几乎能拉丝。
    隨著热气的升腾，更浓郁的香气四散。
    松脂经过长时间炙烤后，彻底融入酱汁的独特木质异香，与骨头里熬出的肉脂胶原香气交融，酱油豆瓣发酵的深沉酱香，被冰清亮的蜜甜完美驯服中和，
    形成一种深沉馥郁却又绝不过於厚重的醇美。让猪肉熟透后的那种甘甜肉香显得格外迷人。
    王凡拿起筷子，轻轻戳向一块排骨。
    筷子尖几乎毫无阻力地陷入了浓稠的酱汁和胶质层，再轻轻一提，肋排上的肉块便柔顺地剥离下来，那分离的姿態，显示出一种极致的酥烂。
    “嘶.—咕——”
    看到这一幕，老人们忍不住吸了一口浓浓的肉香气，接著又咽起口水，有几位早上没吃饭的，肚子都跟著“咕嚕嚕”的叫了起来。
    “只是用筷子都能脱骨，那我这两颗老牙肯定没问题了吧？”
    “这一勺子都是好肉啊，估计锅里的也差不到哪去，这一锅可不便宜。”
    就在这时，下课的铃声也终於响起，学生们虽然都已经快馋哭了，但还是在老师的带领下有序的来到了食堂。
    这些孩子本来就是这些老人家里的，看到自己爷爷奶奶也在，好多学生就都跑到了老人身边。
    马校长这个时候开口说道：“今天的午饭都是由你们的王凡哥哥、卓倩倩姐姐和二爷爷准备的，让我们一起感谢他们好不好？”
    “谢谢哥哥、姐姐、二爷爷！”
    学生们异口同声的回答让二叔高兴不已，虽然这么一叫自己跟大侄子的辈分差了，但这种细节问题现在不在考虑范围之內。
    “今天你们敞开了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咱管够！好不好？”
    对半大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是管够更让人开心的。
    “都排好队，端好你们爷爷奶奶的饭盆，先给他们打好饭以后，你们再过来吃。”
    马校长的话没有孩子不听，虽然眼睛已经快要掉到锅里去，口水已经悬在嘴边，但孩子们依旧老老实实的將打好的饭菜端给了自家长辈。
    每一个盆里都装得满满当当的，大块的排骨裹著酱汁颤巍巍地叠在一起，再加上特意浇上的浓稠滚烫的原汤滷汁，那诱惑力可谓直接拉满。
    “孝敬老人一直是我们中华的传统美德，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你们最亲的人，所以今天你们这顿饭都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一定要伺候好你们的长辈，让他们吃饱、吃好。”
    也许是听进去了马校长的话，也许是这些半大孩子本就早熟，每一个孩子都在儘自己所能的伺候老人吃饭。
    老人们本就满是褶皱的脸上，此时已经笑成了一朵菊，在自家孩子的伺候下，都开始吃起了碗里的排骨。
    排骨入嘴，在还没开始嚼动的时候，仅仅是排骨外面那层胶质，就已经让很多老人讚嘆不已。
    那无比柔软滑糯的胶原几乎入口即化，根本不用费力吸咀嚼，进嘴后醇厚鲜香的味道就直衝脑门。
    浓郁的酱香、纯粹的肉鲜、若有若无的松烟香和丝丝缕缕的冰甜润，完美地融化在这口温柔如凝脂般的胶质里，让人根本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再一嚼，一声声讚嘆就根本管不住的脱口而出。
    “烂乎！真烂乎！从来没吃过这么烂乎这么香的肉啊！”
    “真香，多少年没吃过这么香的肉了，这感觉比以前的年猪肉都香。”
    学生们这会还没有吃饭，看著碗里的肉，再听著老人们的夸奖，肚子的馋虫都已经有一半跑出了嘴巴。
    李大爷夹起一块中段排骨，连肉带骨头的吸进嘴里，稍一抿动，骨头上所有附著在骨缝间的肉丝、筋膜，便瞬间全部剥离。
    浓缩的骨髓鲜味混合著酱香汁水爆开，酱浓肉鲜，酥烂入味这已经是他能够想到所有用来夸奖这一块肉的词，要是再让他多说，那不带脏字根本不可能。
    老师们也在优先吃肉。
    陈老师盛在餐盘里的排骨，还带著灶膛的余温，那深浓的酱色在琥珀般稠厚的汤汁里闪著润泽的光，这是他用这个餐盘以后，装肉装的最多的一次。
    夹起一块排骨，筷子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一丝阻力，那是粘稠汤汁產生的张力。紧接著便是筷子陷入肉里的陷落感。
    这一块包裹著晶莹酱胶的软骨连著半融的筋膜，送入嘴里，根本不用用力，
    裹满酱汁的软骨部分便轻易脱离了骨头。
    舌头刚接触到软糯表面，她就感觉“滋溜！”一下，那层浓稠、滚烫、微带弹性的胶原酱膜便瞬间融化开来，带来一股爆炸式的酱香咸鲜。
    纯粹、浓烈的香味毫无障碍地、洪水般冲刷过整个嘴巴的味蕾。
    酱汁里蕴含的肉脂醇香也在此刻释放，与酱香交织，形成一种深沉扎实、无比下饭的饱满底味。
    这肉的口感堪称极致的酥烂，但它却又保有一点点肌肉纤维的微韧轮廓，但又不明显，只是牙尖一碰便彻底化为细密、软糯、饱含汁水的美妙肉丝。
    直到这时，纯粹的猪肉香味才开始清晰地透出来。
    它冲淡了第一口过於猛烈的酱香，带来一种醇厚而乾净的鲜。
    与此同时，酱汁的咸香並未褪去，而是彻底渗透到了肉丝的每一个缝隙里。
    咸味温柔地托举著肉的鲜甜，让这鲜甜显得更加立体，更加分明。
    肉已落肚，唇齿留香。
    陈老师目光自然落在那根根光洁、甚至微微透亮的骨头上。
    忍不住將那骨头重新举到唇边深深一吸。
    “咻一一”
    骨髓腔里滚烫、粘稠、精华凝聚的汤汁和一小块软糯如膏的金黄色骨髓立刻被吸入嘴里。
    这骨髓精华的口感更为浓稠滑腻，像是煮透的板油，又带著骨胶原特有的胶质滑糯。味道竟比肉还要鲜美几分！
    浓郁的骨髓油脂香气將之前所有味道包裹起来，形成一层更丰厚、更柔和的味道。
    所有的味道在此沉淀、升华。
    酱香的深沉余韵、猪肉最原始的甘鲜、冰调和出的柔和回甘、松木烟薰的幽远尾韵——·
    都被这骨髓的油脂包裹著，浓缩成一口温暖踏实、无比满足的终极滋味，
    满足的咽下最后一口，舌尖和嘴巴里仿佛还残留著那粘稠酱汁的微滯感。
    牙齿缝里，喉咙深处，依旧还满是酱肉的鲜醇，脂肪的丰腴。
    陈老师感觉这个肉快把自己好吃哭了。
    上学的时候她也是出了名的大馋丫头，天知道这一口她想了多长时间了！